[遊戲異界] 九星 作者：果味喵(已完成)

第410章 戰到最後
現在的炎姬，處在李笑仁的攻擊盲區，同時也是防禦盲區，它的嘴裏發出一聲尖嘯，一口血箭激射而出，噴向了李笑仁剛剛受傷的背後創口！

李笑仁手中的黑斧，騰空而起，迅速地離手、上揚，猛地斬下！

四星武者，已經具有了遠程星力的操控能力，然而，目標倒掛著貼在自己正背後，卻是誰都沒有練過的攻擊方式，也沒有合適的武技可以直接出手……

炎姬左手一揮，一團火焰就直接把那黑斧給反震了出去。

不過，她反震的力道，遠遠不如剛才李笑仁的黑斧砍入她右肩的時候，那股力道大了。

唐正看得出來，炎姬也是強弩之末了。

可是，誰先死，這是個非常大的問題！

李笑仁的反應也不可謂不快，他的星力一邊延展，將黑斧抓回手上，一邊腳尖一點直接開起步法武技急速後退，眼看就要帶著炎姬撞向一口堆積起來的棺材。

可炎姬也是拼命了，寧願頂著這種步法武技加持之下的劇烈撞擊，一連吐出了四口血箭，最後一口吐出的，竟都已經是夾著血的白沫了。

猛烈的撞擊之下，炎姬佔用的藍少澤的身軀，已經完全變形了，手腕已經扭曲成了一種外翻的姿勢，即使現在再給她一把劍，估計她也拿不起來了。

它的胸口反而被李笑仁反沖的星力，震出了一道一臂長的傷口，不但鮮血在往外流。就連內臟什麼的，都像是被絞成了泥水一樣。和血一起往外淌。

只不過，李笑仁也重重地跌在了地上。他的身體幾個被血箭刺穿的血洞都，也在潺潺地淌著血。

唐正一股腦地把所有還保存完好的止血藥全部都翻了出來，朝著他那邊就沖了過去。

可是，李笑仁卻制止了他的動作，用盡最後的力氣，把那把斧頭往唐正那邊扔了過去，然後，指了指正在地上蠕動著，想要掙紮起來的炎姬。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唐正知道他的意思——補刀！

補刀是個好習慣。

唐正看了一眼李笑仁的傷口，再流個五秒鐘左右的血，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於是，唐正撿起那把斧頭，星力延展上去，陌生的觸感讓他覺得有點不適應，不過，要砍人腦袋還是斧頭來得爽利。他也不再多想，轉頭一斧頭下去，就看到了藍少澤再次身首異處……

唐正沒有想到，在異界竟然還能有同一個人被他砍兩次頭的機會。

藍少澤如果泉下有知。估計也覺得死得其所了吧。

看到唐正沒有半刻猶豫，手穩眼準、幹凈俐落地砍掉了炎姬的腦袋，李笑仁才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唐正趕緊扔下斧頭。跑了過去。

他的身上帶著的都是最好的傷藥，止血一流！

“李教官。你說，我沒滾是不是對的？”唐正一邊往李笑仁身上抹藥。一邊“教育”自己的教官，“你看，看在我這麼能幹的份上，回去跑圈能不能免了？繞著學宮跑五十圈，也未免太……”

唐正的話還沒說完，就只覺得背後一陣熱浪襲來！

隨後，他的眼前一暗，背後好像有一道黑影，突兀地遮住了夜明珠的光芒。

“這是什麼……”唐正的手上還拿著藥瓶，要去抽腰間的寒江雪，已經來不及了，他一抬頭，竟看到藍少澤的屍體後方，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像是星象又不是星象的東西，那虛影正是他之前看到的那只小麻雀的模樣！

他頓時口乾舌燥，只覺得熱浪陣陣，嗓子發啞……

因為，他看到那只小麻雀，飛上半空，突然身首異處！

就和藍少澤的殘軀一樣。

可是，不一樣的是它在身首異處之後，還繼續往高處飛去，越飛越高，短短的幾秒鐘時間裏，兩截軀體竟然都不斷地填充，變成了兩只“小麻雀”。

不，現在的它們，已經不能稱之為小麻雀了。

“翡鳥……它們是翡鳥！”唐正這才想起來，翡鳥是一種什麼樣的妖族。

翡石城的來歷，任何一個一粟學宮的教官和老師都不陌生。

這是一個用翡鳥的屍體，填滿了整個翡翠湖而建起的城！

翡鳥一族中最強的強者，也才三星，可它們不但會飛，而且是分裂繁殖，如果將一隻“翡”劈成兩半，那麼過上一兩天的時間，就會新生兩只“翡”，翡族被越殺越多，根本無法根除，這才引起了冷先願的重視。

而最後被冷先願鎮壓在這墓地裏的“小麻雀”，是超越了三星的變異翡鳥——赤羽鳥，可是，它到底也是脫胎於翡鳥，所以，也擁有同樣的分裂繁殖能力，而且，比正常的翡鳥還要更快！

以前冷先願滅翡的時候，採用過焚燒的策略，但是，赤羽鳥也不怕火，反而還喜火！

那只深埋地底的赤羽鳥就像是破殼而出的雛鳥一樣，在藍少澤這具星眷殘軀上飽餐了一頓，然後，完成了重見天日之後的第一次分裂繁殖……

只不過，因為在戰鬥中已經燃盡了妖火，兩只雛鳥現在連一盞妖火都沒有。

如果李笑仁還有一絲力氣，只需要腳尖一點騰空而上，捏死它們只需要一息的時間。

可惜，現在的李笑仁，瞳孔已經漸漸失去了焦距……

唐正一邊看著李笑仁，一邊看著俯沖而下的兩只小雛鳥，卻礙於它們分裂繁殖，不敢輕舉妄動。

殺了它們！

肯定要殺了它們！

不能用火，那就只能用毒了！

唐正迅速地把腰帶解開，一頭纏在自己身上，一頭纏在了李笑仁身上，然後，寒江雪一道厲芒射出，從中間剖開了一隻離他們最近的紙醉金迷的箱子。

唐正手中的扇墜不斷地扔出去，打翻了一個個裝在裏面的盒子，將裏面的紙醉金迷暴露了出來。

呼……

一道熱浪卷過，紙醉金迷的粉末，卻全部被席捲一空，原本白色的粉末，瞬間變成了黑色的粉末掉落在了地上。

唐正覺得呼吸都有點困難了。

而此時他腦子裏居然還能分心地想，一隻炎姬分裂成了兩只，那到底哪一只是炎姬？

或者都是炎姬，或者都不是炎姬？

“什麼亂七八糟的妖族！”唐正手中的匕首聚力一點，深深吸了一口氣，簌地一聲，一道起手式射出，正中飛到他正上方的那只赤羽鳥的脖子——那麼細的脖子，唐正一道起手式正中命脈，卻又沒有把脖子切斷！

如此準確的一擊，就連他自己都忍不住，要為自己點個讚了！

第411章　他為什麼不信我?

　　李笑仁的眼睛已經看不清楚了，但是，如果他還能發出一點聲音，他都會大叫一聲「打得好」。

　　唐正的一擊，實在是準到讓人不敢置信。

　　又快又準，直接擊落。

　　翡鳥的分裂繁殖在這種生命跡象慢慢衰落，但身體卻沒有完全分割的情況下，發生了極大的生物級混亂，就像是電腦程式在同時遇到了兩個相悖的指令的時候，發生的衝突當機。

　　所以，那只赤羽鳥在半空中就已經死亡了，它直接被熱浪一捲，飄散在空中化為了灰燼。

　　唐正又回頭，看了一眼李笑仁。

　　如果用他以前遊戲裡的說法，李笑仁就是中了持續流血的負面狀態，一直沒有得到有效的治療，導致他現在已經紅血了。

　　不過，最讓唐正頭疼的是，現實中的紅血判斷，比遊戲中要難上一百倍。

　　如果現在他是在遊戲裡，知道李笑仁的具體血量數值，他絕對可以在最準確的時間，判斷李笑仁的血量，並做出戰鬥和治療的安排。

　　然而，現實就是現實，不是他熟悉的遊戲！

　　「還有……一隻。」李笑仁那聲叫好，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他用盡全部的力氣，卻是指向了高處。

　　唐正的心裡咯噔了一下。

　　因為，李笑仁指的位置，完全不對！

　　這說明什麼？說明他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

　　雖然唐正沒有太多的醫學知識，但是，他只知道在遊戲裡「瀕死」狀態的表現。就是畫面變模糊。

　　「李教官，你說你已經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長得也不算好，嘴又那麼欠。怪不得媳婦兒都沒有一個……」唐正的注意力集中在另外一隻已經十分警覺的翡鳥身上，卻不斷地開口跟李笑仁說話。

　　他不懂急救，但他只知道，只要李笑仁還有意識，就能撐下去。

　　一旦失去了意識，就完蛋了。

　　李笑仁的嘴唇動了動，如果唐正看得到他的嘴型的話，就能讀出他是想爭辯一句「我有媳婦」。

　　其實，他正值壯年。也說不上什麼年紀一大把，只可惜，他剛才說出那四個字，已經耗費太多精力了，一句爭辯卡在喉嚨裡，卻只能哼出一聲「嗯。」

　　唐正又是一道起手式，和剛才一樣蓄力而出……

　　「嚦嚦……」剩下的那只赤羽鳥淒厲地鳴叫了一聲，翅膀上被起手式強大的星力劃破了半邊。

　　同時，唐正耳朵一動。準確地從呼嘯的熱浪中，捕捉到了李笑仁的那聲「嗯」。

　　他一邊後撤輕巧地避開赤羽鳥的反擊，一邊繼續說道：「李教官你也不用擔心，我看冷戰的妹妹就不錯。人長得漂亮，也懂事，正好她也挺想留在學宮的。要不我給你們撮合撮合？她叫什麼來著，冷雅？冷冰？冷……什麼來著？」

　　唐正當然不是不記得冷戰的妹妹。冷靜的名字了，只是保持意識清醒的一大要點。就是要保持對方大腦的活性，讓他產生思考不是壞事。

　　而李笑仁腦子一炸，還真被他的胡說八道，搞得清醒了不少。

　　他有妻室就不說了，就算沒有，冷靜那樣的人是他能染指的？

　　不到二十就已經突破了三星的冷家嫡系，未來在冷家長老院裡的席位已經都算是預定了……

　　再說了，李笑仁對冷靜還真從來沒有產生過那方面的想法。

　　唐正的胡扯也是扯得太遠了……

　　「死鳥。」唐正雖然在跟李笑仁說話，但大部分的注意力還是得保持在他頭頂上盤旋的赤羽鳥身上。

　　他從來沒有覺得，一個一星左右的敵人，會有這麼難對付！

　　分裂繁殖的能力，即使是唐正都會被束手束腳，不敢輕易發起攻擊。

　　可以想像，當年翡石城還是一片湖的時候，冷先願他們邊防軍的處境，該是有多艱難。

　　只要戰場上的翡鳥屍體沒有及時被清理，戰場根本就無法推進！

　　「好的！」唐正引動那只赤羽鳥低空反攻，隨後雙手的兩把匕首寒光同時閃耀，交錯地襲向了攻擊中的赤羽鳥。

　　赤羽鳥低叫一聲，背後的後退路線被堵住，只能迎面俯衝而來……

　　就在它靠近了極限距離的時候，唐正兩把匕首一收，伸手出拳！

　　界王拳！

　　轟……

　　像是火山崩塌的聲音，在赤羽鳥的身體內響起，它的身體外部沒有看出特別的傷口，但是，裡面卻受到了等同於三星的強力一擊！

　　赤羽鳥尖銳地叫了一聲，一滴火紅色的，大約只有小拇指的指甲蓋大小的珠子，飛快地墜落了下來。

　　正好，唐正仰頭看屍體墜落的時候，那顆珠子掉進了他的衣服口袋裡。

　　「這是什麼？」唐正搖了搖頭，暫時先沒有去管這顆珠子，只是扯了一下衣領，馬上就回頭扶起了李笑仁。

　　唐正這才看到，李笑仁身後的吞日巨蟒星象，竟是一片灰色。

　　剛才那四顆明亮的星子，已經都看不見了。

　　他身邊紊亂的星力波動，讓唐正產生了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星爆？」唐正倒吸一口涼氣，怎麼會星爆？為什麼需要星爆？

　　李笑仁扯了一下嘴角，並沒有回答唐正。

　　唐正鬼使神差地轉頭，正好看到了倒在出口的那口棺材旁邊，已經氣絕了的徐風！

　　徐風的身體像是被一條巨蟒，纏成了一段一段似的，一段鼓起，一段又被擠壓，總之死狀十分扭曲，而唐正卻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直到看到他的手上，拿著的一把袖弩。

　　袖弩已經上好了銀色的短箭。指向的正是唐正殺死第一隻赤羽鳥的時候，站立的那個地方！

　　唐正的眼睛已經布滿了血絲！

　　雖然他在戰赤羽鳥的時候。沒有看到他的背後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到李笑仁身後空落落的吞日巨蟒星象，以及徐風像是被巨蟒纏身一樣的可怖死狀，再加上徐風手上指向唐正位置的袖弩，不難還原剛才發生的一切……

　　「夫子，夫子！」唐小糖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唐正雖然看到了李笑仁已經支離破碎的命宮，但是，還是機械地繼續給他上藥、包紮，即使聽到唐小糖的聲音，他也只是隨手一揮扇墜。勾住那扇門拉開了而已。

　　咚咚咚……

　　門一打開，很多的腳步聲就響了起來。

　　呼……

　　主墓室裡像是來了消防隊一樣，漫天的火焰不過一會兒就滅了下來，冷步塵的身影，出現在了唐正和李笑仁的身後，眉頭已經緊緊地皺了起來。

　　寧墨和唐小糖都低低的「啊」了一聲。

　　因為，他們看到了李笑仁身後，那空無一物的星象！

　　任何一個武者，看到這樣的星象。都會像是普通人看到眼睛裡沒有眼珠的人一樣，渾身發寒。

　　「李教官！」緊接著是跟著孟風華和江勿言進來的歐陽落落他們。

　　歐陽落落和李笑仁兩個人，一個主管學宮事務，一個主管學宮教務。明裡暗裡看不對眼也有些年頭了，可是，看到李笑仁的星象的一刻。歐陽落落竟然噗通一聲直接跌了下來。

　　冷步塵微微閉了一下眼睛，左手扶了一把歐陽落落。右手則按住了仍然在不停給李笑仁抹上各種名貴傷藥的唐正。

　　隨著唐正的手停了下來，場面一下子出奇的靜。

　　不過。唐正敷上的止血藥、止痛藥、恢復藥，以及喂下去的各種補藥，還是起了作用——本來眉目扭成了一團的李笑仁，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唐正。」李笑仁沒有看冷步塵他們，卻開口叫了唐正的名字。

　　只是，他叫的是唐正的名字，伸手的方向卻完全不是。

　　他的眼睛，比剛才更加模糊了，他的生命，也已經慢慢走近了盡頭……

　　「在！」唐正立刻回應。

　　而冷步塵在另一側，抓住了李笑仁伸出的手。

　　李笑仁對著冷步塵的方向，卻是在跟唐正說話：「你發誓！你向紫金大帝和冷先願的英靈發誓，無論你以後的成就有多高，實力有多強，都會用來守護種族的榮耀，絕不背叛……」

　　「我發誓，絕不背叛。」唐正幾乎一秒鐘都沒停，直接就回應了。

　　「你記住，雖然我們不能飛翔，也沒有獅虎那樣天生的力量，即使在修煉上，我們也並不是大自然的寵兒，我們身體脆弱、修煉緩慢，妖族燃盡妖火還能生存，而我們星爆之後只有死亡……」李笑仁的聲音很小，但卻意外地很穩，「可是，我們才是這個世界的統治者！」

　　唐正默默地又點了一下頭。

　　這大概就是身為人的種族榮耀吧。

　　一群身體和精神都非常弱小的生物，卻能夠站在食物鏈的頂端！

　　從原始時代開始，由一輩輩先驅者的鬥爭所建立起來的榮耀，當然不能就這樣拱手送人。

　　唐正雖然來自另一個時空，可他的前世又不是豬，這種生而為人的榮耀，他和異界的人是沒有任何隔閡的。

　　「你再發誓，你不會背叛一粟學宮……」李笑仁接著道。

　　「我發誓，絕不背叛。」

　　「你再……發誓，不會背叛長源冷家，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冷家的事情……」

　　「我發誓，絕不背叛。」

　　「你……」李笑仁生命的最後時刻，卻是在不停地說話。

　　他說一句，唐正答一句。

　　直到，他再一次閉上眼睛，他都還是盯著他所以為的，唐正的那個方向。

　　他的眼神，雖然已經失去了焦點，但是，唐正能看出來，和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仍然是充滿了懷疑和不信任！

第412章　還有問題沒問完

　　李笑仁對他的指教，可謂一直是盡心極力。

　　除去他對唐正的態度不好之外，他做到了一個教官應該做的所有事情。

　　然而，直到他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對唐正還是那種滿滿的不信任。

　　那種感覺太詭異了！

　　李笑仁為他可以付出生命，卻不能付出信任，這TM是什麼破邏輯？

　　唐正無法理解。

　　以他十年來幾乎蹲在遊戲裡的經歷，以他接觸的最多的人都是NPC的情商，真的無法理解這種，對於正常人來說都顯得太復雜了的問題。

　　冷先願的主墓室裡，火光熄滅了之後，夜明珠清冷的光芒，照得人有點發冷。

　　空氣裡，飄著淡淡的紙醉金迷的香味。

　　唐正對這樣的香味也並不陌生——隱藍山莊的花田裡，焚燒過後的紙醉金迷，就是這樣乾淨甜美的味道。

　　然而，兩次這樣的味道，都是伴著生命的消逝而存在的。

　　第一次是田蒙身邊的小書童，唐正還記得他的名字，小季，而這一次，則是從他入學第一天就對他橫鼻子豎眼睛的教官，李笑仁。

　　疆外傳入的毒花，雖然數次救過唐正的命，但對於他來說，還真不是什麼吉物。

　　「你做得很好，回去吧。」冷步塵的聲音，在唐正的身邊響起。

　　冷步塵說的，不是一句客氣話。

　　如果不是唐正即使發現的端倪，並且執意追蹤下去。可能整個翡石城，死的遠遠不止李笑仁一個人！

　　妖王級高手的復甦。而且還是在現在戰線的大後方——翡石城出現，可能會迅速地在戰線上撕出一道大大的口子。成為大波妖族長驅直入的前哨。

　　而唐正無意也好，有意也好，他把這場本來會震動整個邊境的危機，扼殺在了這座不見天日的墓地裡。

　　「唐正，也許你現在接受不了，但是，這就是翡石城，這就是邊境，現在我們最重要的事情是配合軍方。協助冷戰，處理這次因為陸天機父子的反叛，而引發的翡石城大動亂……」歐陽落落拍了拍唐正的肩膀，「我們沒有太多傷心的時間。」

　　按道理，他跟李笑仁之間，還談不上傷心，但李笑仁這突然的死亡，讓他受到了一種來到星曜大陸這麼久，都沒有過的衝擊。

　　唐小糖走過去抱住了唐正：「我相信。你已經盡全力了。」

　　唐正嗯了一聲，拍了拍唐小糖的腦袋，臉上竟然扯出了一個笑容：「放心，我沒那麼容易得抑鬱症。」

　　「夫子……」唐小糖看著他。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怎麼了？這樣看著我？」

　　「夫子，其實我一直沒有說，你笑起來挺欠揍的。」

　　「是嗎？我還一直覺得我笑起來……

　　唐小糖搖了搖頭。打斷了唐正的話：「可是，你現在笑得一點都不欠揍。好難看。」

　　也就是說他笑得欠揍，相對而言還是比較好看的一種？

　　唐正臉上又浮出了一抹苦笑。默默地蹲下來，撿起了李笑仁的那把黑斧。

　　「那個你可以留著。」冷步塵開口道。

　　「不用，」唐正搖了搖頭，把黑斧又放了回去，「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想留另一樣東西……」

　　「什麼？」歐陽落落問道。

　　「李教官的屍體。」唐正不容置疑地道。

　　主墓室裡再一次一片安靜，靜得讓唐正意識到，他到底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從冷步塵他們進來之後，他一直就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

　　「原來是背景音樂啊。」唐正撫了一下額頭，如果是在遊戲裡，這會兒應該會有催人淚下的背景音樂響起了吧？

　　缺了這種背景音樂，反而讓唐正覺得什麼東西被堵在胸口，無法宣洩出來。

　　當然，冷步塵他們並不知道唐正在想什麼：「你的意思是要把李教官的屍體，長年保存？不腐不爛？」

　　唐正點了一下頭。

　　「只有瑤池冰晶製作而成的冰棺，才能做到……可是……」歐陽落落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唐正問道。

　　「可是……瑤山部的瑤池冰晶，每年只能採集……」

　　「瑤山部的生產效率低下的問題，就不用多說了，直接說能不能買得到吧。」唐正又道。

　　「能，」冷步塵看了唐正一眼，「瑤池冰晶，千金一寸。一般都是頂級世家，用來作為強者的棺木。」

　　「千金一寸，包郵嗎？」唐正壓根就不知道一寸具體是多少米，索性不問了。

　　唐正這樣說話，冷步塵居然也聽懂了，一秒鐘都沒停就點頭：「如果你有需要，瑤山部會負責運送！但是，他們一套冰棺要製作三年。你能等嗎？」

　　唐正沒有吭聲了。

　　他不知道四星強者的屍體，能保持多長時間不腐，但肯定等不了三年。

　　冷步塵沒有再看他，而是朝著其他人道：「帶上李教官的遺體，收拾在場所有人的屍體，直接去城主府。墓地暫時不需要打掃，等事情全部結束，我自己會來清理。」

　　冷先願的主墓室的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

　　但是，唐正知道，這只是一個導火索！

　　這個墓地的外面，一場更大的戰爭，即將到來……

　　「執事長！」一個學宮助理突然叫了起來。

　　「什麼事？」冷步塵停下了腳步。

　　「陸晚棠還有一口氣。」那個學宮助理，站在陸晚棠身邊，說道。

　　冷步塵從進入這裡就一直壓抑的平靜的目光，陡然一下燃起了火光。

　　他沉默了三秒鐘，然後，開口道：「救活他！」

　　就連唐正都不得不佩服，陸晚棠的命真的是很大，他處在墓地的深處，那樣激烈的戰鬥之後，他還能留一口氣，真的太不容易了。

　　一路回去的馬車上，所有人都很沉默。

　　李笑仁死了，陸晚棠卻活著，這個結果確實讓人很難接受。

　　其實，現在冷步塵他們只是分三次，從三個深入墓地不同位置的人——孟風華、徐清炎和唐小糖嘴裡，得知了事情的片段，具體在墓地裡發生了什麼事，他並不是完全清楚。

　　只不過，現在事情到底是什麼事情，暫時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後續的處理！

　　一旦處理不好，翡石城可能會出大動亂！

　　「夫子，剛才你提出要李教官的屍體，你準備用來做什麼？」唐小糖坐在馬車上，看著窗外，卻在對唐正說話。

　　「我有問題想問他。」唐正答得有點答非所問。

　　一個已經殉職了的教官，還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可是，唐小糖卻點了一下頭：「你是想問他，為什麼要你發那麼多誓嗎？」

　　唐正嗯了一聲。

　　李笑仁從他一進學宮，就對他各種針對，到臨死了依然沒有好臉色。

　　人活著的時候，他倒不怎麼在乎，但現在人死了……

　　「三年才出一個的冰棺……大多數的人都會提前預定，而且，是提前很久預定。但是，強者……呵，應該不是那麼容易隕落的，所以，很多冰棺，應該現在都還空置著，」唐正輕笑了一聲，「我就不信真的買不到。」

第413章全城戒嚴

  唐正他們乘坐的馬車，很快離開了後山，一出後山，他們就看到整個學宮裏，都是穿著統一制式服裝的的士兵，他們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將整個學宮保護了起來。

  “調入學宮的至少都是軍士長級別。”寧墨看著這些佈防的士兵，清一色穿著筆挺的黑色軍服，袖口繡著銀色的兩顆星子。
寧墨是軍方出身，先入軍旅再入學宮擔任教官，所以，他對長源冷家的軍隊配置十分清楚。

  二星武者，都不用從列兵做起，在軍隊之中起步就是軍士長，但是，這只是個起步而已，就寧墨所知道的，二星武者最高有做到紅衣校尉這個級別的，如果再往上一點，那可就是副統領了！

  全部由軍士長以上的士兵組成的軍隊，只有一種！

  那就是，近衛軍。

  紅纓軍的近衛軍是不離主帥半步的，所以，他們出現在這裏，必定說明紅纓軍的現任總統領——劉瑞琦，也坐鎮學宮了。
不過，看外面很多學生的表情，似乎還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紅纓軍總統領的近衛軍，大多數人的實力，其實還不如一粟學宮裏的學生，但是，他們那種特別氣質，散發出沉穩而有力的感染力，沒來由地讓一粟學宮裏的學生們，有種安心的感覺。

  一粟學宮裏雖然彌漫著一種困惑、疑慮的氣氛，但是，還算是比較平靜。
可是，一出了一粟學宮，立刻就不一樣了！

  街道上到處都是騎兵軍士長帶領的一隊隊士兵，十二個人一列，在街道上沿路叫著：“全城戒嚴，從現在開始不允許任何人私自外出，違者格殺勿論！”

  一粟學宮的內街，住的基本都是和學宮相關的商戶，或者是學宮工作人員以及他們的家眷。可就是這樣地方，都已經一片肅殺了。
而馬車繼續行進，離開內街，出去外街的時候。一股濃鬱的血腥味頓時撲面而來。

  外街的軍隊形色匆匆，每一支的規模都不少於兩千人，紅纓軍的軍旗高高地飄揚，而街邊倒著翡石城城衛軍的軍旗則染紅了一片又一片的鮮血……

  “夫子……外面已經交戰了？”唐小糖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冷戰的動作好快！”

  “嗯。”唐正看著車窗外，嘆了口氣。

  這個用翡鳥的屍體填湖而建的城市，平日裏十分繁榮美麗，此刻，卻已經變得殺氣騰騰。
相對于冷戰調動軍隊的速度，和紅纓軍的反應速度，陸天機那邊的準備，明顯有些不足！

  估計，他根本就沒有想過，這麼一件隱秘的事情。竟會被一鍋全端了出來吧？

  噠噠噠，噠噠噠……

  他們的馬車高高懸掛著一粟學宮的徽標，倒是一路暢通無阻。

  很快，一座兩層樓高，占地很寬廣，但外墻已經十分陳舊了的建築，出現在了唐正的面前。

  “到了。”唐正率先拉開了車簾，把小糖他們都接了下來。

  一粟學宮的很多執事和教官，都已經在這裏了。剛到門口，唐正就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翡石城駐軍的三位副統領，王丹陽、李鴻嘉和宇文一毛，已經全部到齊了。

  “世子沒有發信火，我知道的時候已經率軍出發去圖倫關了。來晚了。”王丹陽剛剛到，身上還有傷勢，似乎是經歷了一場戰鬥。
  “不放信火是對的！”李鴻嘉說著，“邊境內亂，不能讓妖族知道。”

  “主幹道封鎖了嗎？”宇文一毛問道。

  “已經派出了三隊偵察兵，封鎖了所有翡石城往外的通路。另外派了十隊偵察兵巡查各處山澗小道，消息絕對走漏不了……”李鴻嘉點了一下頭。

  “具體什麼情況？總統領有說明嗎？怎麼可能是陸天機……”王丹陽皺著眉往裏面走，沒走兩步正好看到了唐正他們，“咦，你們怎麼在這裏？外面現在不安全，快回學宮去吧……”

  “呃……”唐正看著王丹陽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還不知道情況，“執事長讓我們過來。”

  “冷步塵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這麼大的事讓一個小娃娃攪和進來。”王丹陽搖了搖頭，索性把唐正肩膀一攬，“得了，你就跟著我吧。”
  唐正苦笑了一下：“可能……還真不行。”

  王丹陽眼珠子一瞪：“為什麼？”
  “執事長應該還在正廳等著我們，我不過去……難道指望冷戰能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

  “什麼冷戰，特殊時期對世子放尊重一點！”王丹陽敲了一下唐正的腦袋，隨即才反應過來，“等等，你說什麼？？事情的前因後果？”
唐正無奈攤手。

  李鴻嘉和宇文一毛也都愣住了：“你目擊了陸天機反叛的全過程？”

  王丹陽又搖頭：“即使目擊了，那也只知道‘後果’，那‘前因’從何說起？難不成……你參與了陸天機的反叛……”

  唐正已經無言以對了，這實在是一下子解釋不清楚，只能說道：“進來就知道了。”

  陸天機的城主府占地很廣，裏面生活著陸氏一門上上下下上千人。

  夜已經深了，燈火通明的城主府，在滿城的寂靜之中顯得非常突兀。

  空氣中還有孩童的哭喊聲，不過，馬上就被士兵的呵斥聲給壓了下去。

  城主府偌大的議事廳裏，陸天機被一根看上去只有絲線粗細的繩子綁住了雙手雙足，靜靜地跪在地上，神態卻似閉目養神。
直到一具生死不明的軀體，被扔到他的面前，他才猛地睜開眼，眼角突突地跳動了兩下。

  被扔在他面前的，正是他的幼子陸晚棠！

  陸晚棠已經經過了一番救治，沒有了生命危險，但是，陸天機並沒有一絲欣喜。

  因為，他們肯定活不了。

  現在留他們一條命，只不過是因為，他們的計劃埋得太深，冷步塵他們還有太多問題要問他們。

  只要問完了問題，他們必定是死路一條。

  沉重的軍靴聲，伴著三位副統領的到來而響起，同時進來的還有唐正他們。

  冷步塵沒有吭聲，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們都坐下。

  “冷執事長，我是紅纓軍副統領王丹陽，因總統領劉瑞琦親自鎮守一粟學宮，我受託代表劉統領來此。”王丹陽雖然跟冷步塵有私交，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還是公事態度。

  “我代表準世子，代表長源冷家，感謝諸位統領的及時到來！”冷步塵同樣非常公事地回了一句。

  冷戰坐在議事廳最上方的主座上，看上去已經很疲憊了。

  瞭解他的人都知道，對於他來說，坐在這裏比跟一個三星武者打一場還更累，但是，現在翡石城以他擁有最高的臨時權限，他不坐在這裏絕對不行。

  不過，冷步塵已經站在了冷戰的身邊，不用冷戰再開口了。

  冷步塵看了聚集到這裏來的所有人一眼，道：“很多人剛剛趕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麼，我先簡單說一遍……”
“不如我來說吧。”唐正在冷步塵準備開始講的時候，卻突然開口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指向了看上去年紀輕輕的唐正，在這種高級教官和軍官會議上，實在很少會出現這麼年輕的面孔。
可是，冷步塵停了一下，卻點了一下頭：“可以，你說。簡要說明即可，時間緊迫。”

  王丹陽他們，頓時互相看了一眼。

  冷步塵不是隨便把話語權交給別人的人，但他讓唐正來說，只能說明他自己都沒有很清楚地瞭解情況，而唐正肯定比他更清楚！
果然，唐正一點頭就開口了：“簡單來說，今天發生了三件事。第一件，陸天機的幼子陸晚棠，盜翡石城先帥——冷先願的墓，這也是我和冷戰他們，第一時間發現的事情。”

  “嘶……”在場的所有人幾乎全都臉色變了。

  盜墓，而且是盜冷先願的墓，確實夠陸天機和陸晚棠決意反叛的。

  因為盜冷先願的墓，被發現了，反正也不可能有活路了！

  然而，唐正卻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件，在我們跟上去之後，發現他們盜墓的原因是，他們在冷先願的墓地裏，私藏了很大一批紙醉金迷的毒品！因為密道垮塌，而不得不從正門進入，重新找到這一批毒品的位置……”

  王丹陽他們的臉，都完全黑成了木炭色。

  原來，盜墓還不算什麼啊？

  他們居然拿冷先願的陵墓，做了一個販毒的中轉站！

  沒想到冷家的世代忠良，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可是，唐正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第三件，他們並不是獨自進入墓地……因為他們並不知道墓地的位置所在，所以，他們跟從妖族手中拿到了冷先願墓地路線圖一波人馬，也就是城衛隊的徐風副統領合作，一起進入了墓地。”

  聽到妖族兩個字，王丹陽的手指下意識就攥緊了。

  而唐正抬起頭，說出了最後一句：“徐風進入墓地的理由，當然不是為了紙醉金迷，而是，為了協助妖族放出被鎮壓在冷帥主墓室下方的，曾經的妖王級赤羽鳥，炎姬！”

  嘩啦啦……

  本來都已經坐下了的執事、教官和軍方的高級軍官，不約而同地猛一下站了起來！

第414章 不對,劇情裏少了一個人

站起來震驚地看著唐正的，不只是那些學宮執事，和軍方的高級軍官，最震驚的卻是一直跪在地上，在唐正說起前面兩件事的時候毫無反應的，陸天機！

徐風提供的路線圖，竟然是從妖族手上拿到的？

而他們和陸晚棠一起進入墓地，只是因為陸晚棠可以打開主墓室的棺木通道！

通妖！

陸天機即使看到陸晚棠半死不活的樣子，都還保持著身為一個邊城城主的儀容，但是，聽到唐正說完這三件事，他再也忍不住了。
“跪下！”冷戰看到他站了起來，冷冷地開口呵斥了一聲。

聽到冷戰這一聲呵斥，兩位站在陸天機身後的三星武者，同時出手把陸天機按了回去。

陸天機堂堂五星高階的武者，一城之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兩個三星武者這樣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手腳的星力禁錮，是他自己接受的，不然，以冷步塵他們的實力，也需要付出一定代價，才可能把他制服。

而他幾乎不做任何反抗地認罪伏法，為的是什麼？

陸天機雖然知道自己會死，但是，他還是想保全陸家滿門的！

如果只是第一件事，他和陸晚棠的兩個人頭，就足以向冷先願謝罪了，就算被坐實了第二個罪名，最多也就是他們嫡系一脈要付出生命的代價，甚至，念及他們一門忠烈，嫡系一脈的女眷和幼童都有機會保全。

然而，如果坐實了通妖的罪名，那他們一門任何人都毫無生機！

“你說。冷先願的主墓室下，鎮壓著一位妖王？呵，呵呵呵……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啊！！”陸天機突然仰天大笑起來。“我的翡石城裏有一個妖王，我自己都不知道？”

陸天機只用一句話。就讓唐正見識到了，這位翡石城城主的厲害！

不愧是在長源冷家的高層政圈中，呼風喚雨的人物。

如果唐正順嘴回答了一句“可你就是不知道”，那他就完全可以坐實了“不知道”這件事.

所謂不知者無罪，他都不知道有妖王存在，又怎麼通妖？

陸天機看唐正年輕，這句話是故意問出來的。

可是，他低估了唐正在前世的遊戲中。見過的成千上萬的任務，低估了唐正和前世的策劃們費盡心機鬥爭的經驗。

任何一個資深的職業玩家，“防火防盜防策劃”的技能是一定要點滿的，一不小心就會被劇情坑，被坑多了還怎麼愉快地玩耍？

所以，面對陸天機這一句引誘意味十足的話，他冷笑了一聲，回答了一句：“是啊，你的翡石城裏有一位妖王，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唐正的回答。意思上和陸天機想要引出的回答是類似的，但是，因為語氣的不同。意義卻完全相反！

“那麼，敢問妖王現在在哪兒？”陸天機也不辯白，反問了一聲，“如果它真的存在，恐怕，你們現在也都沒有工夫來這裏吧！”

“它已經死了，”唐正本來準備說被他殺了，但話到嘴邊，變成了。“一粟學宮教官李笑仁，與尚未成型的妖王拼得兩敗俱傷。最後，因為陸晚棠的致命一擊。李教官已經以身殉職！”

聽到李笑仁的死訊，陸天機的眼睛裏陡然一閃。

剛剛趕回翡石城，還沒有來得及搞清狀況的各位軍方將領，簡直是受到一個接一個的連擊。

李笑仁竟然死了！

當然，重點不是李笑仁的死，而是……

陸晚棠的致命一擊？

“你胡說！”陸天機然後，眼底的光芒明顯灰暗了下來，強行抬頭，道，“李笑仁一個四星武者，怎麼和妖王級對抗？”

“我說過了，未成形的妖王！”

“簡直一派胡言，就憑你一面之詞，就能陷我們陸家世代忠良的英靈於不義？沒錯，我們一時財迷心竅，為了紙醉金迷的生意，而冒犯了冷帥的墓地，此等大罪，罪無可恕，我和犬子陸晚棠，一心以死謝罪，但是……即使是死，通妖的罪名我絕對不能認！”

唐正笑著一攤手。

讓陸天機意外的是，唐正竟然不說話了。

他本來還準備接著唐正的反駁，爭論幾個回合，把他們陸氏一門的忠烈說出來，把通妖這件事徹底否認掉。

就在他準備找機會繼續開口的時候，卻坐在最上方的冷戰，靜靜地吐出一聲：“吾，就在當場。”

“……”陸天機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陸晚棠，又看了一眼冷戰，整張臉像是調色盤一樣特別的精彩。

唐正嘆了口氣，大概陸天機實在是想不通，冷戰在場的情況下，陸晚棠怎麼會參與通妖的！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陸晚棠做出了配合的決定？

“等等……”唐正一回憶當時的情景，就突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他簡單描述這三件事，只提到了陸晚棠和徐風，就把整個場景基本還原了。

但是，明明當時不是這樣！

參與這件事的不只是陸晚棠和徐風，還有一個李致。

可是，唐正發現，他不提李致的存在，好像這個“劇情”也完全講得通？

不對！這肯定不對！

即使是遊戲的劇情裏，有名有姓的人物都很少有打醬油的，更何況這麼重要的盜墓之事，怎麼可能帶一個醬油進去……

而且，唐正好像聽他們說話的時候，李致提到過他的兄長。

整件事裏，這位“李致的兄長”好像就是透明的一樣。

可事實上，他恐怕才是整件事最初的推動者！

誰從妖族那裏拿到的路線圖？誰又知道主墓室裏有城主府的貨？誰能做好一切準備工作，比如，找到已經死亡的星眷者藍少澤的屍體，並且將他復活？

明明是一個這麼重要，不可或缺的人，卻在還原劇情的時候，完全可以被忽略掉！

唐正一想到這裏，臉色都沉了沉。

“王統領！”唐正一突然下回頭，朝著王丹陽問道，“快……如果我沒有猜錯，城主府有一支或者多支，不隸屬於城衛隊的戰團！請盡快掌控他們的動向……”

“你！”陸天機的眼睛裏，陡然射出了兩道精光。

王丹陽一下站了起來，看向了坐在最上首的冷戰。

冷戰盯著唐正兩秒鐘，隨後，長身而起：道，“立刻按他說的做！”

第415章 亂起

翡石城北，似乎已經比城內提早進入了深秋。

一片片枯黃的葉子，落在翠藍色的地面上，顯得更加的蕭索。

噠噠噠……

雜亂的馬蹄聲，在落葉堆裏發出細碎的聲響，夜空顯得更加寂靜。

“要下雨了。”不起眼的茅草屋外，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看著頭頂上的天空，低聲說道。

“李大夫，他們來了……”他身邊的一個隨從，聽到馬蹄聲立刻提醒道。

馬蹄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急促。

很快，從馬上跳下一個穿著城主府親衛軍服的壯漢，叫到：“李佚！出事了，快點帶上你的人，前去營救城主府……”

看著來人的激動，李佚倒是雲淡風輕：“哦，出事了啊？”

“你還愣著幹什麼？快啊！”

“陸晚棠已經把妲朵大人的計劃搞砸了，還有什麼營救的必要？”

“你……”來人震驚地看著李佚。

“陸氏一門，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李佚笑了笑，隨意地揮了揮手。

從茅屋裏立刻竄出來四個大漢，把那個從城主府好不容易出來的使者拉遠了。

那個使者這才反應過來，大聲叫道：“李佚！陸氏養你這麼多年，現在出了事你竟要叛出嗎？你還是不是人……”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四個大漢把他拖遠了一段距離之後，自然不可能留他活口，直接把他給扭斷了脖子。

李佚的眼睛裏閃著瘋狂的光芒，低聲自言自語：“人？如果有可能，誰希望自己是人？”

疆外的那個世界，弱肉強食。實力為尊，才是他畢生的追求！

“本來以為，翡石城的城主還能有點本事……沒想到。”李佚冷哼了一聲，回到了茅屋裏。吐出一口悶氣，“沒用的東西！”

隨著他這句“沒用的東西”一落，呼啦啦啦地，一片黑壓壓的人頭，都低了下來。

他的這個茅屋，正在一個山澗的澗口，山澗上方十分狹窄，而下方卻是一個偌大的山谷。

茅屋正好就在這個山谷上方的位置。如果不走進這間茅屋，絕對想不到茅屋正好擋住了一條通往大山內谷的道路，而只會以為，這是一處靠山而建的小屋而已。

像這樣的小屋裏面，或許養了兩只雞，或者住著一位慈祥的老人。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

幽靜的山谷裏數萬人黑壓壓地擠在一起，跪在地上，高呼一聲：“教主息怒！”

李佚滿意地看著山谷裏的人群，用他不大的。卻能讓整個山谷聽清的聲音，說道：“今晚，對於你們是最重要的一晚！”

山谷裏的聲音。齊刷刷地全部停止了。

李佚繼續說道：“我可以賜給你們強健的體魄，我可以賜給你們鋒利的爪牙，但是，究竟能夠爬到什麼位置，還是要看你們自己……”

呼啦啦又是一片叩頭的聲音。

“記住，你們能跟上我多近，你們的強者之路就能走多遠！”李佚猛地一揮手。

山谷裏，跟著一片揮手的動作，山呼一般的聲音響起：“光明永存。教主萬歲。”

李佚回過頭，重新回到了茅屋裏。

他手下的兩個隨從。都無聲地跟了上來，卻都沒有開口。

李佚指了一下地圖：“李成。帶著一萬人去金沙口，策應妲朵大人的攻擊，這是今年冬天之前的第一場攻擊，必須打一場大勝仗。”

“是。”李成一個閃身，就消失在了茅屋的後方。

“李勤，你要做的事情，將會載入史冊……掀開星曜大陸新的篇章……”李佚的眼睛裏，光芒起起伏伏，“你帶剩下的兩萬三千人，換上我之前問妲朵大人要來的，清掃戰場的時候特意留下的紅纓軍軍服，直接前往圖倫關！”

李勤猛地抬起頭：“我們真的不救援城主府？如果過了今晚……”

“他們會被滿門抄斬，”李佚揮了揮手，“嗯，如果我有空，我會給他們收屍的。”

“那麼……這是臨時計劃嗎？”李勤依然有點不放心。

“呵呵……呵呵呵呵……”李佚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冷笑道，“李勤，你今天的話有點太多了。”

“是。”李勤臉色一白，馬上就退了下去。

滴答，滴答……

就如李佚預料的，雨滴已經掉了下來。

隨後，每一顆雨滴越來越大，慢慢地變成了瓢潑大雨。

李佚笑著倒了杯酒，坐在漏雨的茅屋裏，道：“如果什麼事都只有一套計劃，我這麼一個命宮都沒有點亮的獸醫，能活得到今天？”
陸天機肯定以為，他接到使者的通告之後，就會去救援城主府的吧？

所以，陸天機會想辦法拖住他們，至少會把他們拖到天亮。

而那個時候，他的所有人馬，已經全部離開了翡石城，這一場大雨，能把他們行進的痕跡，都給沖刷得幹幹凈凈！
時間一點點的推移，一個個消息傳入了城主府議事廳。

“找到了從城主府出去報信的人了。正在追蹤他的位置。”

“已經找到了他的位置，但是，人已經死了。”

“從城主府出去報信的使者，死在北郊梧桐林裏，那裏沒有人居住，只有一個廢棄的茅屋。”

“我們進入茅屋去查探了，偵察兵發現茶杯尚溫，可能是他們的聯絡點，而聯絡人剛從茅屋離開。”

“我們已經在追著從茅屋裏離開的人留下的線索……”

一個個消息傳進來的時候，都沒有人說話。

只有當這個消息響起的時候，唐正突然開口：“等一下。能說具體一點嗎？什麼線索？”

“梧桐樹葉朝著一個方向分開，中間的泥地裏留下的腳印……”

唐正還沒有說話，寧墨就搖了頭：“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個茶杯剛才是溫的，到現在也還是溫的！而且，不使用星力，不可能分開那麼厚的梧桐樹葉，再加上這麼大的雨，如果不是特意使用星力，也留不下腳印……”

那個偵察兵一愣：“那……”

唐正指了指寧墨，示意他繼續說。

寧墨也不藏私，繼續說道：“都是故意放出的假線索，不過，追腳印的人還是繼續追，只要派人再回茅屋，更加仔細地查探就行了，一般假線索的反方向，能夠找得到真線索。”

那位偵察兵看到冷戰點了一下頭之後，領命而去。

天慢慢地亮了，唐正他們的一身血跡，也隨著天色的變亮，而更加引人注意。

“行了。唐正你們先回學宮休息。”冷步塵知道這件事一時半會不會塵埃落定，讓唐正他們先行離開。

外街的街道上，已經沉寂了下來。

經過了一晚上的動亂，繁華熱鬧的翡石城，變成了一片血海。

不少和城主府關系密切，或者參與到這一起紙醉金迷生意裏的人，都被從家裏揪了出來，直接就地格殺了。

不巧，唐家堡的“遠房親戚”唐曲全。

如果不是在半路上車夫提起，唐正已經都忘了這個人。

外街……內街……學宮……

再次回到一粟學宮的時候，馬車裏的所有人，都有一種隔世的感覺。

似乎從他們離開冷先願墓地的那一刻，很多東西都改變了。

“停車吧。”唐正輕聲對車夫說道。

“這裏？”車夫問道。

“嗯，就停在這裏吧。”唐正點了一下頭。

“外面在下雨，送你們到宿舍吧。”車夫提議道。

“不了，就這裏就可以了。”唐正道。

既然唐正都這麼說了，車夫也只好停下車，讓唐正下了車來。

嘩啦啦啦……

從車上走下來，唐正才發現外面的雨，真的下得很大。

雨聲，就像是整個翡石城悲慟的哭泣。

他伸手一扯，直接扯掉了上衣，深深吸了一口氣，沿著學宮的外墻緩緩地跑動了起來……

第416章 認罰

    黎明前微亮的天空，被令人窒息的雨幕籠罩著，瓢潑似的雨聲，讓整個學宮的黎明顯出一種可怕的寂靜。

    唐正一步步地跑動著，跑得並不快，他的腳下凝著淺淺的星光，那是步法武技的光芒。

    但是，原本可以讓他健步如飛的步法武技，卻被他控制在一個常人幾乎不可能控制得住的節奏上，他就那麼慢慢地……慢慢地……沿著學宮跑動著。

    “我們也下去吧。”江勿言看著唐正的身影已經漸漸遠了，也跳下了馬車。

    “嗯。”唐小糖也跟著跳了下來，“風華姐姐先送小鈴鐺回去吧，不用等我們了。”

    孟風華看了一眼小鈴鐺，點了一下頭，朝著目瞪口呆的車夫說道：“我們先走。”

    那車夫回過頭，看向了孟風華：“不……不管他們？這麼搞會著涼的吧？再過幾天，就要前往溯世問星塔了吧？這個時候可不能出事！”

    孟風華搖了搖頭：“不用擔心，他們都是有分寸的人。”

    “哦……”車夫聽到孟風華這麼回答，才再次駕起了馬車，朝著學宮裏駛去。

    孟風華嘴上這麼說，但摸著小鈴鐺腦袋的手，卻忍不住緊了緊。

    如果她沒有妹妹，剛才就和他們一起下入了陵墓之中，而現在更應該已經加入他們，一起跑圈了吧？

    “姐姐，他們在幹什麼？”小鈴鐺掀開車簾，被雨滴灑了一臉，趕緊縮了回來。

    “做錯了事，認罰。”孟風華清冷的聲音。回響在車廂裏。

    外面的車夫聽見了，更加覺得莫名其妙了。

    雖然他也不太清楚今天學宮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從各個大人物的反應來看，唐正他們應該是立了大功。及時發現並阻止了一件有可能造成極大危害的事才對？

    怎麼會是他們做錯了事？

    不過，一粟學宮裏的學生，只要能夠順利畢業，至少都是三星，進入了強者行列的三星武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是他一個車夫能多過問的。

    所以，他把自己的疑問。埋在了深深的雨幕之中，加快了揮動馬鞭的頻率，對於他來說，現在把車裏的這對小姐妹，趕緊送回宿舍去，別讓她們淋了雨生病了，這才是他份內的要緊事！

    ……

    “一圈，比我想像中的要快很多啊。”

    “李笑仁……李教官，有種你站起來看看，我是不是可信之人。”

    “呵。反正被你逮住了，五十圈就五十圈了，保證不打折扣。行嗎？”

    唐正他們幾個人，很快圍著學宮跑了一圈，再一次站在了學宮的正入口，短暫的休息之後，馬上又開始了第二圈的奔跑。

    跑著跑著，唐小糖的眼睛已經有點模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雨下得太大了的緣故。

    他們進入一粟學宮，其實還真沒多久……

    “你就是那個。最近在外街鬧得風風雨雨的星眷者唐正？”

    “別以為進了一粟學宮，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你不正常！以後的每一次考核。我都會盯緊你，你最好記住了。不要在一粟學宮裏。做什麼不該有的小動作！”

    “如果讓我發現了，你們是在搞別的什麼鬼，我會禁錮你們所有人的星力，讓你們圍著學宮跑上五十圈！”

    “小心點，千萬別被我逮到了……”

    一圈一圈地跑過，唐正他們才發現，一貫話不多的李笑仁，留給他們的回憶，都少的可憐。

    雨越下越大了，不過，對於都已經二星中高階，甚至二星巔峰的武者來說，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寂靜的雨點衝把青石板的路面，衝刷得更加光亮，地面上隱隱滲出的藍色光芒，把雨幕照得也有些泛藍了。

    學宮外的內街上，行人還並不多。

    不過，學宮裏的很多學生，都已經起床了。

    他們很多人本來是想看看，這深秋時機極其少見的大雨，但是，他們站在宿舍樓的走廊上、窗戶邊，卻看到了圍著學宮奔跑的唐正三人的身影。

    “那不是今年的新生嗎？”幾個跟冷戰同期的學生，因為住得最高，所以，最早發現了唐正他們。

    “新生就是有活力啊，天還沒亮就起來了……”另一個學生回答。

    “可就算起來了，也沒必要冒著這麼大的雨，圍著學宮跑圈吧？”

    帶著淺灰色，又被映得略微泛藍的雨幕裏，唐正腳下銀色的星力波動很是顯眼。

    很多學生看著他腳下的星力，大多都是若有所思地想著：“喔，冒雨練步法武技，很有效果？要不我也去試試？”

    不過，他們還是先去換衣服、洗臉、漱口以及吃早餐，做早修了。

    天慢慢地大亮了，但因為烏雲籠罩，大雨磅礡，翡石城還是一片灰暗，內街外街都經歷了昨晚的清洗，比平日裏安靜許多。

    “他們在做什麼？”一粟學宮最高的塔樓上，當任紅纓軍總統領劉瑞琦，眯起眼睛，看著圍著學宮已經跑了五六圈的唐正他們。

    “回劉帥，屬下這就去問。”他身邊的一個親兵二話不說，立刻轉身。

    “等一下。”劉瑞琦搖了搖頭，“算了，不用打擾這幾個小東西。叫兄弟們輪班吃早飯去。”

    “是。”面對劉瑞琦的指令改變，親兵一句話都沒多問，直接就按照他最新的指令去辦了。

    獨自留在塔樓上的劉瑞琦，一雙如同鷹隼的眼睛，繼續盯著唐正他們的腳步，跟著一點點地挪動著。

    圍著學宮跑動的三個人影，都是那麼年輕，可他們步子的節奏、腳下星力的均勻程度，卻都讓人幾乎以為，這是三四十多歲的成熟武者。

    讓人看著就覺得可怕的基本功！

    “尤其是那個跑在最前面的……”劉瑞琦的目光，緊緊地盯在了唐正身上，“他這步法武技，應該是速度型的武技，但是，他卻強行壓得這麼慢，這不是一般的星力掌控能力，能夠做得到的。”

    ……

    隨著起床的學生越來越多，昨天發生的事情，也漸漸地出現了一些傳言。

    畢竟，昨天晚上無論哪件事，都不是小事——紅纓軍總統領親自來學宮坐鎮、學宮宣佈暫時停課、晚上學宮的學生幾乎都聽到內街執行宵禁的聲音……

    很多學生都忍不住猜測，不會是妖族越過了圖倫關，長驅直入翡石城了吧？

    天越來越亮了，雖然雨勢一點都沒有減小，但是，越來越多的學生都注意到了，圍著學宮已經跑了一早上的唐正三人。

    “喂……這到底在搞什麼？去個人把他們弄回來吧。”

    “他們跑了多少圈了？”

    “少說有二十圈了吧，那個女生好像都有點撐不住了。”

    “胡鬧。修煉講究循序漸進，我去把他們叫回來，再這樣跑下去，他們去不了溯世問星塔，那我們學宮丟人就丟大了。”

    “大夫呢？把大夫也叫過來……”

    學宮裏的執事和教官，基本都去了城主府，沒有人可以通告。

    雖然學宮裏入駐有高級軍官，但是，軍方也管不了學校的事情，更不會來管這麼一件小事。

    所以，幾個年紀比較大的學長，當機立斷，直接就給做了決定。

    今天正好休課，軍方的守衛又不允許他們隨便外出，幾個年紀大的學生不難在學校裏找到一群閑人，把乾燥的衣物、毛毯都帶好，直接就冒著雨衝到了學宮門口……

    可是，就在他們要出去的時候，卻被駐守的軍隊攔住了：“總統領有令，一粟學宮學生沒有手諭不得外出。”

    “我們不是外出，我們就是把他們幾個帶回來。”一粟學宮的一群學長學姐們，都急忙解釋著。

    “不行。”守衛的親兵依然搖頭。

    “你們到底什麼意思？昨天晚上就開始這樣，我們一粟學宮到底犯了什麼事？”

    幾個守衛的親兵閉口不答。

    他們的態度更加引起了學生們的激憤：“不會紅纓軍要謀反吧？把學宮圍起來是幾個意思？”

    “你們不讓我們出去，那幫我們把那幾個學生帶回來，總可以吧？”

    “不是不讓外出嗎？那他們幾個怎麼在外面跑步？”

    如果論實力的話，門口的這幾個親兵，還真不是一粟學宮這些學生的對手，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們也是一臉苦菜。

    可是，軍令難為。

    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不允許任何沒有手諭的學生外出，不管學生怎麼鬧騰，他們也必須執行。

    一粟學宮出入口的親兵的態度，讓原本就覺得有事發生了的學生們，越來越不可控制。

    直到，他們的身後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你們有什麼問題嗎？”

    “總統領！”所有的親兵第一時間行禮。

    所有的學生看著劉瑞琦邁著堅實的步子，朝著他們走來，一下竟鴉雀無聲。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位駐守翡石城的紅纓軍的最高軍官！

    劉瑞琦沉穩的聲音，又重復了一遍：“有什麼問題嗎？有問題，可以跟我說。”

第417章 請出示有效證件

！嗯，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劉瑞琦聲音不大，一身紅纓軍的軍服一塵不染，身後的披風獵獵作響。

即使在這樣的大雨之中，他的身上也滴水未沾，一雙比明鏡還透亮的眼睛，盯著鬧事的學生們。

“我們只是看到……有學弟學妹在大雨中跑圈，想把他們叫回來。”躊躇了一會兒之後，終於開始有人開口了。

“為什麼要叫他們回來？”劉瑞琦問道。

“因為，他們再過幾天就要出發去溯世問星塔了，這是一個武者修星之路上最重要的一關，如果染了風寒，就會影響在溯世問星塔里的狀態。”

劉瑞琦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從他面前跑過去的唐正三人。

所有的學生都屏住了呼吸，等著劉瑞琦的回答。

“你們說得很有道理。”出乎他們大多數人意料之外的，劉瑞琦竟然這麼好說話，他淡了點頭，道，“等我，去問問。”

說著，他邁起步子，緩緩從後面跟上了唐正他們。

瓢潑般的大雨一直沒有停下來，內街的一些路面在一晚上的暴雨侵襲之下，開始出現了一些積水。

但是，唐正三個人還是沒有停下，繼續跑起了第二十八圈。

劉瑞琦跟在他們後面，跑了一小段，本來準備開口的問題，一下又壓了下去。

因為，他發現唐正的步伐十分均勻，像是進入了某種特定的節奏一樣，又跟著他跑了三圈之後，竟然發現他每一圈所用的時間，都是一模一樣的。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劉瑞琦跟進了第四圈。

才開口問出了聲音本來他以為他突然開口說話，可能會把唐正嚇一跳。

可沒想到，唐正頭也沒有回。只答了一句：“執行李教官佈置的處罰。”

“李教官？”劉瑞琦眉頭皺了一下，不確定地接著問道。“李笑仁？”

“李笑仁！”唐正還是沒有回頭。

劉瑞琦心裏動了一下，他並不認識唐正他們，但他知道的是，一粟學宮的首席教官李笑仁，已經在昨晚的墓地一戰中，以身殉職了。

這幾個學生今天早上出現在學宮門口，開始執行李笑仁佈置的處罰，肯定有所內情。

“你們不會就是昨天在墓地裏。配合李教官手刃妖王的那幾名學生吧？”劉瑞琦跟著他們跑，倒是毫無壓力，思索了一下才開口。

唐正這一次並沒有回答。

劉瑞琦卻像是一點也不意外一樣，突然轉口說了一聲：“我是長源冷家紅纓軍總統領，劉瑞琦。”

“哦，劉帥您好。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唐正心不在焉地說著客氣話。

劉瑞琦卻也沒有在意他的態度，繼續說道：“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我有權限中止李教官對你們的處罰。”

“我不是軍人，我沒有權限服從您的命令。”唐正卻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聽得出來他的心情很差，前所未有的差。

“但你是一粟學宮的學生，而一粟學宮現在已經進入戰時狀態。所以。現在，我有權要求你配合我的一切行動。”

聽到這句話，唐正才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向了這位看上去還挺年輕的紅纓軍總統領。

而劉瑞琦直到看到唐正的眼睛，才略微動容了一下。

平靜、深邃，看似不惹波瀾，卻又暗藏洶湧……

劉瑞琦怎麼都覺得，這種眼神應該只有在至少經歷過十年生死戰鬥的高級軍官臉上。才能看得到，而且。還必須是十年一直都在前線征戰的軍官。

這種眼神，絕對不該出現在一個二十歲的學生臉上。

“你是個人物。”劉瑞琦就如王丹陽第一次見到唐正的時候一樣。沒有什麼遮遮掩掩，很大方地就說出了自己的贊揚。

“可惜，李教官不這麼認為。”唐正站在原地，看著也跟著停下來了的江勿言和唐小糖，又朝劉瑞琦問道，“那麼，請問劉帥現在需要我們配合什麼行動？”

劉瑞琦看了一眼用星力格擋著雨滴的，那些抱著幹凈衣服和毛毯的一粟學宮學生們，朝著他們指了指。

唐正和唐小糖他們都看了過去，這才發現他們的存在。

劉瑞琦嘆了口氣：“來吧。都過來，我沒空去城主府，你們進來好好跟我說清楚，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李笑仁又為什麼要處罰你們？

“這是命令？”唐正也跟著嘆了口氣。

“是。”劉瑞琦點了一下頭。

唐正再不說話，和唐小糖他們一道，朝著學宮裏走了進去。

他們幾個都是學宮的新生，又面臨著溯世問星塔——這個大多數武者一輩子只有一次機會的挑戰。

這種時候他們冒雨跑圈，也是讓他們的學長學姐們跟著操碎了心。

還好，不管劉瑞琦是用什麼辦法，反正他答應的事情他做到了，唐正他們從進入一粟學宮的一刻開始，同樣也被列入了管制對象，沒有手諭不能再外出。

有乾爽的衣服可以穿，有軟軟的毛毯可以蓋，到底還是很舒服的。

只不過，江勿言和唐小糖都顯得有點沉默。

相反是進入學宮之前，最沉默的唐正，在把自己收拾幹凈以後，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馬上換上了笑瞇瞇的一張臉：“學姐，你這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把我衣服扒了想幹什麼？”

那學姐倒也彪悍，反朝著唐正拋了個媚眼，道：“嘻，那要看你想幹什麼？以及……你有能力幹什麼！”

她身後的星象騰了起來，赫然已經是三顆星子閃耀了。

一般學宮裏在讀的三星武者並不會很多，他們有的是前一年畢業考試因為各種原因錯過了或者沒有通過的，也有要留下來參加學宮論武會的，不過，更多的還是在畢業季之後。新的一個學年裏，剛剛突破三星的武者。

唐正連忙擺了擺手，笑道：“不不不。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那學姐也不客氣，直接把唐正往幹凈的床上一推。三兩下就給他把衣服換好了。

其他的學生看到唐正還能有說有笑的，也都放下了心，不過，還是囑咐大夫給他檢查一下，確保在進入溯世問星塔的時候，是一個整整齊齊的唐正。

等到一屋子人都走幹凈了，唐正臉上繃起的笑容，才散了去。

對於他來說。解除其他人的擔心，實在是太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留在屋子裏的，只剩下唐正、唐小糖、江勿言，以及一個劉瑞琦了。

“那麼，誰來說？”劉瑞琦也擰了個毛巾，擦了擦他並沒有淋雨的臉。

“我在城主府已經說了一遍，那就還是我來說吧。”唐正有點乏力地抬起頭，問劉瑞琦道，“不過，在那之前我有兩個問題。”

“說。”

“你真的是劉瑞琦？軍官證麻煩出示一下？因為我將要講的事情。涉及到國家機密……”

“你個……”劉瑞琦差一點就把他尋王丹陽他們的“兔崽子”三個字說出口來了。

他都已經準備好聽事情前因後果了，唐正卻突然懷疑一下他的身份，這節奏。

實在是叫人難受。

不過，唐正畢竟不是他的屬下，他不能口無遮攔。

所以，他還是不得不把親兵隨便叫了兩個進來，證明瞭一下他的身份，完了之後，唐正反倒像檢閱士兵的首長似的，對劉瑞琦點了一下頭，嗯了一聲。

劉瑞琦有種錯覺。他堂堂一個紅纓軍的總統領，怎麼氣勢上反而還被唐正壓制了似的？

他還沒去細致思考這些問題。唐正又問道：“我第二個問題，能讓他們先去休息嗎？”

唐正指的是唐小糖和江勿言兩個人。他們已經連續十五個時辰左右沒有休息了。

唐正是經歷過職業生涯洗禮的人，就連憋尿工夫都是久經考驗的，但唐小糖和江勿言畢竟不一樣。

一個是女孩子，一個更是摘星宗作為宗子培養的，再多扛一會兒估計要出事。

劉瑞琦再次點頭，唐小糖和江勿言也都按照唐正的意思，先去休息了。

唐正的廢話還真不少，不過，到開始說正事，這種廢話就突然一句都沒了。

他從昨天早上的事情開始講起之後，前因後果很清晰，甚至因為不用長話短說，講得比在城主府還要細致幾分。

他在烏龍鎮和藍少澤的恩怨、與紙醉金迷的一次次結緣，以及看到藍少澤復活之後，如何追蹤，如何跟著他們進入墓地，以及墓地裏發生的一切，凡是能講的，他全部都講了。

直到最後，講到李笑仁的死，他才停了下來。

劉瑞琦的反應倒是一直都很平靜，並沒有城主府裏唐正看到的那些震驚、憤怒的情緒。

聽唐正講完之後，他沒有細問妖王的細節，而是問道：“所以，李笑仁讓你發了至少二十個誓，才肯閉目而去？”

一提到這件事，唐正又是被堵得慌，答了一聲：“嗯。”

“你很委屈吧？”劉瑞琦沉穩的聲音問道。

“還好……他人都不在了，難道還能跟他計較？”唐正道。

“你不用委屈。”劉瑞琦拍了拍唐正的肩膀，“能讓李笑仁這麼不信任，只能說明，你確實很優秀！”

唐正抬起頭，瞇起眼睛：“這什麼神邏輯？”

劉瑞琦嘆了口氣，看著屋子外還在瓢潑的大雨：“勞煩小傢伙你說了這麼多，現在，李笑仁的這件事，換我說吧。”

“呃？”唐正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你說！”

第418章 一輩子的污點



    劉瑞琦的家世和陸天機他們也差不多，都是長源冷家的世代忠良，他從小在都城摸爬滾打，之前一直都能看得出來，唐正對他其實挺心不在焉的。

    但是，當他說出由他來說李笑仁的事情的時候，唐正的眼睛裡才真的閃出了一點有意義的光芒。

    不是為了讓學長學姐們寬心的，那種擠出來的笑容，也不是應付他的時候。那種對高級將領的疏離式的禮貌……

    “李笑仁這個人……要說起來就有點長了，你要不要先去吃飯？回來再說？”劉瑞琦問道。

    “不用。”唐正也沒什麼胃口，就算要吃，他現在也想回去天下名廬，吃小妲己做的飯菜。

    “那我就直接說了，”劉瑞琦的目光飄向窗外，“和世家學宮大多數的教官不同，李笑仁除了例行任務之外，基本沒有上過戰場，所以，一開始，他其實更偏向的是文職。但是，因為一粟學宮位處邊城，學宮的教官比較緊缺，他當時四星中階，算是一粟學宮中實力比較高的，在冷步塵的調整之下，才臨時轉做了教官。”

    唐正點了點頭，他看李笑仁大多數時候的裝束，把自己打理得一絲不苟的樣子，也能看出來他應該是個讀書人出身。

    劉瑞琦接著說道：“他出任學宮教官，倒也做得有模有樣……說實話，認真的人，做什麼都不會差到哪裡去，直到，他的學生裡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我至今還記得名字——高長風。”

    “能讓劉帥記住名字的人，必定不凡。”唐正說道。

    “呵……呵呵呵呵，”劉瑞琦掃了唐正一眼。“確實不凡！”

    劉瑞琦沒有接著講李笑仁，倒是說起了這個高長風。

    不過。唐正也沒有打斷，因為，他知道這個高長風，不但跟李笑仁有關，而且，還有十分密切的關系。

    高長風是在李笑仁轉教官的第二年，考入一粟學宮的，他在學宮考核之前。就已經在翡石城小有名氣，而進入考核之後，無論學識還是實力，都遙遙領先其他考生。

    面試階段，他舌戰群師，將邊境常年的戰爭、前線和後方的配合，說得甚至比一些教官所知道的還要更深入，他年輕的熱情幾乎打動了在場的每一個教官，包括當時剛轉教官不久的李笑仁。

    而到了筆試階段，他則以一場驚人的七步成詩。近乎表演地拿到了滿分，因此還當場讓兩個女生心灰意冷地棄考了，整個一粟學宮裡。討論的都是他的話題。

    到最後的實戰考核，他的表現更是讓人震驚……

    當年那一次的實戰考核，比較簡單粗暴，采取的是狩獵考核，後山獵物有一星二星三星，分不同等級計分，以量取勝也可以，以質取勝也行，以最後帶回來的獵物所價值的總分。作為排名的依據。

    那一年，有兩個宗族級星像的天才。同場實戰，早早就帶著大量的獵物歸來。本來，教官們都以為高長風在最後的實戰裡，成績不會太好，可誰知道，就在臨近考核結束的最後一刻，他回來了……

    他帶回來的獵物是最多的！

    因為，他征服了整整十一只二星巔峰甚至三星的獵物，卻沒有殺死他們，而是將他們的整個族群，全都給活著拉了回來。

    他這些獵物浩浩蕩蕩地擺在了教官面前，讓所有教官瞠目結舌。

    李笑仁當時愛才之心一下被引燃了，說什麼都要親自執教這個高長風，為此，還得罪了一批同期的教官。

    “後來這個高長風被妖族殺死了？”唐正聽到這裡，都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

    不過就是一個老師偏愛優等生而已，對於他來說，這是再普通不過的故事了。

    如果只是這樣，沒有什麼值得劉瑞琦印像深刻的吧？

    劉瑞琦搖了搖頭，示意唐正稍安勿躁，繼續聽他說：“李笑仁為了配合高長風的星像，強行放棄了之前選擇的武技，改為了練斧，他投入了大量的心力，一邊練，一邊研究，一邊教導高長風，而高長風在他的教導之下，實力也是突飛猛進。”

    “嗯。”唐正再不插話了。

    “李笑仁這個人的脾氣，你應該也有所了解，他認准了的事情，八匹馬都拉不回來！所以，當時他認定了高長風肯定有出息，幫他爭取了很多資源……”

    劉瑞琦看了一眼唐正，見他聽到李笑仁幫高長風爭取很多資源，似乎一點都沒有心動的樣子。

    大多數沒有什麼大背景的學生，進入世家學宮，為的就是學宮才有的一些資源。

    可唐正似乎對這些都不太感興趣。

    劉瑞琦停了一下，才接著說道：“不久之後，高長風踏入溯世問星塔，十四層星塔全亮，震驚了當時的整個都城……回來之後，李笑仁又繼續為他制定引星的方案，回來兩個月的時間，他就一舉突破了三星。”

    唐正繼續點頭。

    事情發展到這裡，除了有點太順理成章以外，還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不過，劉瑞琦的目光，很快就沉了下來：“然後，在高長風畢業的那年冬天，發生了著名的‘蔽日之戰’，妖族大酋長妲朵引領了三十多支妖族空軍的聯軍，夜襲了圖倫關……剛好，高長風他們畢業考核的地點，就在圖倫關附近……”

    “死了？”唐正忍不住又吐出了這兩個字。

    但是，劉瑞琦還是搖頭：“高長風臨陣倒戈了！”

    本來又歪倒在了椅子上的唐正，一下又坐直了。

    “為什麼？”唐正問道。

    “只因為妲朵一句話。”劉瑞琦回答。

    “什麼話能有這麼大的魔力？”

    “哦，也沒什麼特別的。當時幸存者不多，原話沒有人記得清，但大意大概就是說……小子，姐姐我看上你了。想嫁給你。”

    “什麼鬼……”唐正對這種神展開簡直無力吐槽了，“這種低級的謊話他也信？還為此臨陣倒戈了？李笑仁情商差，他這比……”

    劉瑞琦沒有等唐正說完。就道：“妲朵真的嫁給他了。”

    唐正立馬閉嘴。

    他現在只想問一句，那個高長風是長得有多傾國傾……哦不。長得有多玉樹臨風！

    妲朵堂堂一個酋長級的高手，對他一個三星的武者拋媚眼外帶投懷送抱？

    高長風的主角光環，這是十萬伏電燈泡做的吧？

    就算是在小說裡，主角光環開這麼大都會被讀者罵死的！

    “無法理解，對吧？”劉瑞琦對唐正的反應卻非常理解。

    “咳，是在下輸了……”唐正心道，果然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兩邊打著打著。突然一見鐘情是什麼腦回路？

    他當了兩輩子正常人類，實在是有點跟不上這種節奏。

    而就連他這種人都目瞪口呆了，難以想像當時的李笑仁是什麼表情。

    “高長風的臨陣倒戈，為圖倫關防線撕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當時至少有兩位酋長級的高手長驅直入，引動天秦世家的防線全線收縮……蔽日之戰持續了整整三個半月，造成了圖倫關後方的翡石城、黎光城、濟源城、峰谷城四個大型的邊城裡，數十萬人死亡，紅纓軍的死亡人數也在一萬人以上。”

    “那高長風現在在哪裡？李教官殺了他嗎？”唐正估摸著李笑仁的性格，自己捅的簍子。自己肯定是要親手收場的。

    可是，劉瑞琦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搖頭了。

    看到唐正意外的目光，劉瑞琦說道：“不是李笑仁不想殺他。他為了親手了結這段師徒孽緣，甚至冒險通過圖倫關，前往了疆外，試圖殺死高長風。”

    “沒殺成？”

    “我剛才說過了，妲朵嫁給了高長風！而妲朵，是大妖神皇麾下十二座紫金妖王殿其中之一，穆茲堡妖王殿的王女。”

    唐正雖然搞不清楚妖族那邊的配置，但是，依稀一聽妲朵這身份、這實力。大概就知道李笑仁肯定是無功而返了。

    其實，也可以理解。如果李笑仁真的殺死了高長風，這件事就不會在他的心裡留下一根刺了。

    “那高長風就甘心一輩子躲在女人裙子底下？不見天日？”

    “如果高長風真的是那樣。也不值得李笑仁掛心了……”劉瑞琦微微閉目，才開口道，“高長風本來就是天才中的天才，又有李笑仁嘔心瀝血的指導，加上後來妖族血脈的改造……他現在的實力，甚至都已經在李笑仁之上了。”

    “這麼說，那個妲朵，還真的是有眼光……”唐正徹底相信了，高長風身上的主角光環，那種全方位無死角神秘力量。

    不過，李笑仁的實力，恐怕也是因為這個心結，一直停留在四星巔峰紋絲不動。

    劉瑞琦的聲音不帶波瀾，卻十分復雜地道：“不要問我為什麼對李笑仁這麼了解。因為高長風的存在，長源冷家稍微年長一點的軍官，沒有誰不知道，一粟學宮有個教官，名叫李笑仁！”

    唐正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李笑仁這算是青史留名了吧？可他要的絕對不是這種青史留名的方式。

    一個一心為了學生，幾乎付出了一切的教官，到頭來，卻在史書上，留下了這樣一筆重重的污點！

    “所以，李教官覺得，我會變成第二個高長風？”唐正全部聽完之後，才算是明白了，他簡直太無辜了，也就是說，在李笑仁針對他、看他各種不順眼的整件事裡，他完全就是躺了別人的槍！

    .

    .(未完待續)

419章 百里酒香




    “希望不會。”劉瑞琦深深地看了唐正好幾眼，才站起來，“吃飯去吧。”

    “嗯。確實要小心，”唐正有點木然地點了一下頭，卻似接話似偏題地說了句，“我也長得太帥了，挺危險吶。”

    劉瑞琦愣了半晌，沒反應過來唐正在說什麼。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唐正已經一溜煙跑沒影了。

    午飯的時間已經過了，唐正卻也沒覺得餓，他回到宿舍，一推開門，聞到的就是一陣酒香味。

    就在兩天前，他讓徐清炎准備一些好酒，准備賄賂一下李笑仁，試試看能不能讓他不要再針對自己。

    可沒想到，酒還好好地放在壇子裡，人卻已經不在了。

    “真是香。”唐正扯開了一壇酒的泥封，伸鼻子過去嗅了嗅。

    他很少喝酒，也是因為前世的工作，大多數時候都需要保持清醒的原因，另一方面則是，他天生酒量就不行。

    不過，這酒左右都不是給他喝的，他揉了揉鼻子，隨意地把蓋子蓋上，倒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深夜的一粟學宮，更加的寂靜，反而是外面的街道上，更多的聲音不斷地傳進來。

    學宮裡的很多學生，都還亮著燈。

    只要陸天機一事，沒有塵埃落定，翡石城就必定是不眠之夜。

    唐正胡亂扒拉了一點吃的，又重新躺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上，他拎著酒壇，直接去了劉瑞琦那裡。

    “我要離開學宮半個時辰。”唐正開門見山，直接說明了來意。

    “目前對於你們來說，一粟學宮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能外出。”劉瑞琦自然是一口回絕，不過，回絕完之後。他的鼻子卻動了動，“你拎的是什麼？”

    “能讓洗掉李教官身上。因為高長風而沾上的污點的東西！”唐正咚地一聲，把酒壇放到了劉瑞琦的桌子上。

    酒壇很沉，密封得嚴嚴實實。

    但是，劉瑞琦這種在嚴寒地區打過三年仗的軍人，隔著壇子就能聞到裡面飄香的酒液。

    “你用酒？洗李笑仁身上的污名？”劉瑞琦沒有太明白唐正的意思。

    “你願意，可以一起去。”唐正笑了起來。

    唐正的這一笑才是真笑，跟昨天那種僵硬的笑容完全不一樣。

    劉瑞琦剛要開口拒絕，唐正卻又加了一句：“去了。可以送你兩壇。”

    “呵，我老劉換了三條戰線，走過十幾條防區，什麼酒沒喝過？”劉瑞琦搖了搖頭，表示不稀罕。

    “就算你喝過全天下最好的酒，這兩壇酒，你也最好不要錯過。”唐正笑道。

    “哦？為什麼？”

    “因為它叫教官酒！”

    劉瑞琦隱隱約約覺得，唐正好像真的要做點什麼了。

    不過，他離開一粟學宮，就代表整個近衛軍都要跟著動。那誰來保護學宮？

    他再怎麼對唐正要做的事感興趣，他也不能瀆職。

    “既然如此，那就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劉瑞琦簽發了一張手諭，遞給了唐正，“不許晚歸。”

    “謝了，就半個時辰，不會讓你為難！”唐正拿了手諭，立刻就出了一粟學宮的門。

    看著他拎著兩壇酒就竄了出去，劉瑞琦盯著看了很久，像是怎麼都看不夠一樣。

    直到唐正的背影已經完全消失，再也看不到了。劉瑞琦才仰頭看天：“李笑仁，這次你應該沒有看走眼！”

    ……

    外街的街道上。寂靜得可怕。

    雖然天氣還沒有入冬，但是。走在街上的每個人，都已經戴起了兜帽和圍巾，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似乎覺得這樣比較安全。

    到處的血跡還沒有消散，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一天兩夜的時間裡，發生了好幾次大規模的衝突，當然，都被紅纓軍毫無意外地鎮壓了下去。

    而就在整個翡石城都在惶恐和不安之中的時候，一聲酒壇砸落的聲音，就十分突兀了。

    街邊的很多屋子裡，都探出了頭來。

    率先撲入他們鼻子裡的是一股難言的酒香……

    古話說，酒香不怕巷子深，現在一壇好酒就這行砸落在大街上，誰還聞不出來？

    不過，當他們抬起頭的時候，看到的卻只有兩匹白馬，以及兩個人的背影……隨後，又是一聲砰的砸碎酒壇的聲音響起……

    整個翡石城裡，很快都飄起了酒香。

    一些路過的紅纓軍士兵，看著雪域戰馬，不敢阻攔，卻也都交頭接耳起來：“現在就開始消毒了嗎？”

    “你傻啊，拿這麼多好酒消毒？”

    “那他們在幹什麼……草，真他媽的香！要不，問他們弄兩壇來喝喝？”

    “看清楚，那是雪域戰馬，能騎這種馬的人物，我們有幾條命去問他們要酒喝？”

    兩匹疾馳而過的駿馬，灑落全城的酒香，短短一刻鐘的時間裡，成為了整個翡石城在緊張氣氛中的難得的調劑話題。

    “清炎，還有多少壇？”唐正騎在雪域戰馬上，朝著徐清炎問道。

    他還沒有到三星，沒有設計訂做自己的專屬納物袋，所以，酒都放在徐清炎的納物袋裡。

    徐清炎面無表情地回答：“四壇。”

    “嗯，先拿回去放著，等塵埃落定之後，拿去李教官的墳頭。”唐正道。

    “知道了。”徐清炎調轉馬頭，回去了天下名廬。

    而唐正則鑽進了一家小酒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馬上，酒肆的掌櫃就迎了上來：“都按你的吩咐做好了，你來看看？”

    唐正走進了酒肆的後堂，看到幾個伙計正在忙碌著，把寫好了“教官酒”三個大字的紙張。貼在酒壇上。

    掌櫃的問道：“我店裡所有的自釀酒，剛才都被你買完了……只剩下幾個空酒壇，你先看個樣吧。你剛才說的。是不是這個意思？”

    聞著滿城的酒香，掌櫃的也是一臉的無語。

    就在不久的剛才。唐正和徐清炎進來要買光他店裡所有的自釀酒，就和徐清炎前天買走的那兩壇一樣。

    他沒想到，他們家的酒，在短短一刻鐘的時間裡，就已經香遍了整個翡石城……

    “紙的質量太差了，教官兩個字太小了，”唐正搖了搖頭，對壇貼不是很滿意。“去找最有名的書法家，寫這三個字！”

    “呃……可是……”

    “換。錢不是問題！”

    “是，是，我一定去找最好的，紙張也去找最好的印坊。”

    “酒壇也要重新設計，壇體上要有一粟學宮的暗徽。前面貼的紙寫教官酒三個字，背後的紙上，寫清楚教官酒的來歷，就是我剛才和你說的那些。”

    “明白！”掌櫃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把唐正的要求一一記了下來。

    “就先這樣吧。從今以後，就再沒有了陳記米釀……有的，只有教官酒！”唐正盯著他。又是一把紫金遞到了他的手中，“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掌櫃的飛快地點頭。

    他被這麼多的紫金通寶，弄得有點迷糊了。

    剛才唐正進來的時候，就跟他說要買斷他們家這酒的“冠名權“什麼的，還煞有介事地寫了契書，他就搞不懂了，一壇酒叫陳記酒，還是叫教官酒，有什麼區別嗎？

    不過。那都不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他需要知道的只是，大生意上門了。可千萬別給做砸了！

    一個能拿出這麼多紫金通寶的公子哥兒，萬一給他把事辦砸了。他來捏死自己，恐怕也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去去去，都傻愣著做什麼？把門口陳記酒肆的牌匾給我換了！”

    “呃，換成什麼？”一個伙計問道。

    “換成‘教官酒’專營店……”掌櫃拍了拍腦袋，不確定地問旁邊的一個伙計道，“剛才那個年輕人，說的是這個名字吧？”

    “好像是‘教官酒’專賣店吧？”那個伙計回答。

    “專賣店！”掌櫃又朝著等著換招牌的伙計道，“去，換上‘教官酒’專賣店！”

    ……

    酒香，需要時間去發酵。

    唐正並沒有留在外街，干等著事件發酵，他做完了這些之後，把他的想法跟寧墨說了一遍之後，就沒有再管，而是按照和劉瑞琦約定的事件，回去了一粟學宮。

    剛進學宮的門，他就看到了冷步塵一行人，也前腳後腳地進來了。

    再看學宮門口，橫七豎八地停著各種馬車，很多都是唐正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

    而冷步塵他們的臉色，都十分的陰沉。

    “執事長。”唐正站在路邊，朝著冷步塵行了個禮。

    “嗯……”冷步塵似乎想跟唐正說什麼，但看了一眼身邊那個唐正不認識的人，又沒有開口，只應了一聲就往他的執務室去了。

    一粟學宮的執事、教官，也都跟著冷步塵他們走了進去，很快，門口就只剩下唐正和幾個學生。

    正在唐正心裡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的時候，冷戰剛好下了馬車。

    “冷戰。”唐正快走兩步。

    “唐正。”冷戰也是眉頭緊皺，但還是朝著唐正這邊走了過來。

    “被假線索拖了太長時間，重新找真線索沒有找到人？”唐正問道。

    冷戰的臉色立刻就復雜了起來。

    而唐正認識他以來，似乎從來沒有看到過，他的臉上出現這麼復雜的情緒……

    “唐正，”冷戰的聲音非常少見地出現了明顯的疲憊，“長老院的家老來了。”

    “那又怎麼樣？”唐正沒想到冷戰提起的卻是這個。

    “陸天機在家老面前，當場翻供，說，我們在一粟學宮後山抓獲的陸晚棠，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