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風雨欲來
魔師宮最深處的大殿之內，龐斑手中拿著一簇黑髮，半晌無語。
方夜羽神色凝重，面對龐斑，他總是不能揮灑自如。
「夜羽，你知道這一簇黑髮對我而言，代表著什麼嗎？」龐斑道。
「弟子不知。」方夜羽躬身道。
「這代筆著我必須要出手，可惜，我本來不想出手的。」龐斑的目光轉向方夜羽，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怒意。
「我現在每時每刻都在進步，大道已通，對我而言，最缺的只是時間。可是你偏偏要來浪費我的時間。」龐斑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感情。
方夜羽低下了頭，他不敢看龐斑的臉了。
「我對你很失望，夜羽。」龐斑歎氣道。
方夜羽渾身一顫。
他再明白不過，讓龐斑失望的後果是什麼了。
「師傅既然不想出山，徒兒回絕了秦夢瑤便是。」方夜羽道。
「若是我不知道此事，你回絕了她，當然沒有問題。可是現在我既然已經知道此事，怎麼還能再袖手旁觀。靜庵連她的黑髮都送來了，說明是真正的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這是在向我投降，她卻不知道，我已經放下了。」龐斑道。
「既然放下，師傅又何必在意？」方夜羽不懂。
他的境界，根本無法體會龐斑的思想。
這方面，他甚至還不如趙敏。
至少趙敏跟隨龐斑走南闖北，對於龐斑心思的把握，比方夜羽要強得多。
「因為因果。因為曾經。我既然知道了這件事，若是不出手。念頭如何通達？畢竟，我曾經愛過。」龐斑道。
方夜羽不敢再說話。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犯下了什麼樣的錯誤。
「這一次我不僅要出手，還要全力以赴。但是既然是新朝對慈航靜齋動手，我若是出手，王宇必有反應。稍有不慎，就會引起新朝和蒙古的真正廝殺。而這一切，我們雙方還都沒有做好準備。」龐斑沉聲道。
「徒兒知錯。」方夜羽低聲道。
龐斑看了方夜羽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失望。
「秦夢瑤是不是很漂亮？」龐斑道。
「是。」方夜羽道。
「夜羽，現在的你。讓我響起了一個人。」龐斑道。
「請師傅指點。」方夜羽道。
「侯希白，他也是為慈航靜齋的傳人師妃暄而傾倒，忘記了一切。身為石之軒的傳人，卻被我輕易破去了道心，這一生再無法有什麼成就。你現在，就和當初的侯希白一模一樣。你的下場，也未必就能比侯希白強到哪裡去。」龐斑沉聲道。
「弟子有負師傅的教導。」方夜羽的臉上露出了悔色。
龐斑有些失望的搖搖頭，道：「一步錯，步步錯。我本來認為你有成為我師蒙赤行的資質。只是被雜物纏身，所以這一生的成就可能就止步于思漢飛的水平。現在看來，確是我錯了。你連赤媚都不一定能追上。」
「師傅，這一次是弟子惹出來的事情。就由弟子處理這件事情。」方夜羽道。
「你也配，自從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你就已經沒有插手的資格。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情。」龐斑沉聲道。
「請師傅示下。」雖然被龐斑教訓。但是方夜羽的臉上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這一次的事情，到我為止。絕對不能牽連到蒙古的其他人。這件事，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情。」龐斑道。
「師傅。您一個人勢單力孤，若是新朝倚多為勝，恐怕您獨木難支。」方夜羽道。
「我自己種下的苦果，就由我自己承擔。現在不是和新朝火拚的時候，我們都沒有準備好，不能因為這件事情，葬送了大汗的霸業。而且若是只有我一個人出手，新朝那邊自然也不會精銳盡出。說不得還有一線生機。這個世間，本來就沒有多少人能夠奈何的了我。」龐斑道。
方夜羽默然，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麼。
…………
洛陽城，王宇看著羅網發來的情報，小小的吃了一驚。
他的確是沒有想到，龐斑居然會出手。
秦夢瑤去了魔師宮王宇是知道的，但是王宇最初並不認為龐斑會出手。
因為龐斑一直在閉關，不問世事，連蒙古的事情都放在腦後，明顯是一心向道。
又怎麼會為了慈航靜齋再度出山？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王宇也不會想到，一直表現都很好的方夜羽，會給龐斑捅了一刀。
這一刀下去，讓龐斑和王宇同時在心中罵娘。
龐斑不想和王宇為敵，至少暫時不想，王宇也是同樣的想法。
現在的新朝和蒙古，的確是都沒有準備好開展的準備。
但是龐斑既然已經出山，那王宇自然不會無動於衷。
傅紅雪再強，也不會是早就突破大宗師的龐斑的對手。
龐斑，必須要攔住他。
而人選，王宇長歎了一口氣。
他真的不想做出這個選擇，但是王宇也知道，如果自己隱瞞了厲若海，那這名悍將，真的會離心的。
王宇怕他死，但是厲若海本身，並不畏懼死亡。
皇城中一隻信鴿沖天而起，直飛李靖駐紮的前線。
王宇帶著厲工，再次來到了「薛家莊」。
「薛老，這次看來必須是要麻煩您了。」王宇道。
薛衣人問道：「有什麼強敵嗎？」
王宇點點頭，道：「的確是有一個強敵，但是卻不需要薛老出手。薛老只需要將厲工帶到前線，然後在那裡駐紮一段時間，我自然會派人替換薛老的。」
厲若海若是和龐斑一戰，生死難料。李靖那裡，還需要大宗師的守護。
王宇只能動用薛衣人這一個隱藏手段了。
薛衣人點點頭，道：「沒問題。」
他答應的很爽快。
他本來就欠王宇一個很大的人情。
當年若不是王宇退了一步，今日~他和他弟弟，只怕早已經魂歸地下了。
王宇低下頭來，看著年紀雖小，但是卻不苟言笑的厲工。
「師傅，他會死嗎？」厲工忽然問道。
「我也不確定，但是這是你父親必須的選擇。你終究是他的兒子，我希望你堅強的見證一切。」王宇沒有欺騙厲工。
「他是為了復仇，我不能阻攔他。如果他死了，以後我會殺了龐斑，證明我比他強。」厲工的臉上沒有悲傷，但是王宇卻看到了他眼中蘊藏的悲意。
有些人，注定不是能平安快樂的成長的。
他們會活的很累，但是他們也會收穫很多。
傳奇之路，本來就是一路荊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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