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力量
地獄與人界有通道相連，他們要移動到通道那邊，這樣只要花費少量魔力就可以去到人界，只是對於高階惡魔來說，移動到通道浪費太多時間了，這些時間拿來休養所能補充的魔力，已經遠遠超過使用空間轉移的魔力了。
只是現在處於戰爭時期，天使與惡魔都在防備遠距離的傳送法術，在層層嚴密的禁制之下，這類法術幾乎是無法使用的，在地獄深處或許還可以小用一下偷點懶，可是要到人界去的話，就必須規規矩矩的走過去了。
由於眾人在地獄都沒有什麼東西好準備，所以一聽到可以出發，幾乎是立刻聚集在了大廳裡頭。
「終於可以回去了，我好想念電視……」雖然已經看膩了連續劇，可是水兒對那個會不斷變化的螢幕仍然非常感興趣，此刻的她已顯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沒錯，終於可以回去了，在這裡想做什麼娛樂都沒有，要我怎麼施展手段呢……」康之行瞥了小純一眼，光禿禿的地獄讓他連找束花來都做不到，在物質條件極度缺乏的情況下，他確實有些無計可施了。
莉莉姆手下讓魔女背著眾人要帶走的東西，但沒什麼東西好帶的眾人，都不過清出一個小小背包，就是莉莉姆帶的東西最多，裝滿了整整三個行李箱，全被魔女背在身上好像一座小山一樣。
「妳都帶了什麼東西啊？」幾人當中，對莉莉姆最沒有防範的大概就是水兒了，看著那堆行李，她忍不住發出了疑問。
「女人嘛，總是有很多東西要準備的……」莉莉姆說著拍了拍水兒的頭，說道：「這些等妳長大就知道了。」
「什麼嘛！不要看我這樣，我的年紀可是比妳還要大耶！」水兒不滿的抗議著，但那氣得鼓鼓的粉嫩臉蛋，卻是越發的讓人覺得可愛了。
「好了，不要在那邊廢話了，我們趕快出發吧！」杜鵑催促著那邊竊竊私語的兩人，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事情似的問道：「對了，妳打算把我們送到人界的哪裡？」
「你們現在還能去哪裡呢？就只有那位歐陽哥哥能夠收留你們了吧？」莉莉姆狀似無奈的攤了攤手，答道。
「歐陽哥哥？」杜鵑一時沒聽懂她說的是誰，腦袋一轉才疑惑問道：「妳是說歐陽文？叫的這麼親熱……妳認識他？」
「怎麼可能不認識呢？」莉莉姆擺手一笑，說道：「他可是……不，應該說曾經是鼎鼎大名的歐陽家主，又是靈力十分強大的靈媒，偶爾不小心就會跟我們這些惡魔搭上線的呢！」
「咦？這麼說的話，歐陽文知道我們在這裡嗎？」丁奇小驚訝了一下，歐陽文的名氣竟然連惡魔都知道？
「不，他不知道的，與天使開戰之後，除了我之外，沒有哪個惡魔還有時間去理會人類的。」莉莉姆意有所指的說著，一雙勾魂眼眸毫不掩飾的望向了丁奇。
丁奇傻傻一笑，自從要求莉莉姆留下來後，他就不再對莉莉姆的暗示視而不見，只不過丁奇還是對莉莉姆的定位感到困惑，因此沒有太多與她親密的舉動。
「都準備好的話，我們就出發了！」雖然他們只是相視而笑，可是蘇雪依然感到陣陣不滿，於是推著丁奇遠離了莉莉姆。
莉莉姆也不為己甚，對著手下十來個魔女喊道：「出發！」
眾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了，這是一趟單程五天的旅程，由於總算可以回到人界，幾個人的心情都相當不錯，水兒還哼起了之前在電視上學到的歌曲。
只是，長距離飛行不只消耗了力氣，愉快的心情也很快的消磨了，特別是那三個無法自力飛行的人，就算魔女的肌膚再怎麼嬌嫩，長時間受到擠壓的肌肉也不會因此輕鬆一些，在休息的時候，水兒跟小純還可以享受魔女的按摩，剩下的魔女們不是纏著幾個女孩子，就是去纏著丁奇，可憐的康之行沒有人要理他……
只是，隨著時間的經過，圍在蘇雪身邊的魔女越來越多，她身上的氣息彷彿是最致命的吸引力，魔女們一個個臉色酡紅的圍繞著蘇雪，害得她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這樣的旅程才踏上第二天，飛在最前頭約半天路程的魔女突然回轉，十分緊張的回報莉莉姆道：「前方有天使軍隊！」
「天使軍隊？怎麼會在這裡？」莉莉姆聞言大吃一驚，忙追問道：「數量有多少？」
「不知道……」魔女臉色慘白，心有餘悸的說道：「可是從氣息來判斷，他們的等級很高，也許……也許有熾天使在裡面！」
「熾天使！」莉莉姆忍不住發出了驚呼，雖然這個魔女只是猜測說話，但能讓惡魔做出這樣的判斷，就算對方不是熾天使，實力也絕對遠遠的超過他們這一行人了。
「怎麼了嗎？」丁奇見她們突然停下，還發出了緊張的聲音，不由得上前來詢問一下。
「前面好像有天使軍隊……」
「怎麼會……妳不是說沒問題的嗎？」杜鵑自然也靠了過來，此句一出心中卻是一陣怪異，她竟然要四處躲著天使嗎？
「總之，我們先找個地方躲吧……」蘇雪也緊張了起來，如果只有她一個人的話或許還不怕，問題是她不能不顧慮丁奇……
「妳趕快回去報告這個消息。」莉莉姆指揮剛才那個魔女回去，同時心裡也在納悶，怎麼被天使溜到了這裡才被撞見？
且不說這些，眾人迅速往下落去，底下是廣闊的岩石平原，急切間只能找到一處巨岩勉強躲藏，這時卻見剛才那魔女又悠轉了回來，左右張望著尋找他們的蹤跡。
「那個笨蛋為什麼回來啊？」莉莉姆忍不住低聲咒罵著，天使入侵可是十萬火急的大事，那個笨女人難道不懂嗎？
可是，天使軍團來得好快，這麼一耽擱間，莉莉姆已經可以感到那股令人厭惡的神聖氣味。
「真的……很強大！」莉莉姆暗自驚異，同時低聲示意眾人削弱氣息，以免被天使發現了。
「那她怎麼辦？」丁奇一指還在天上著急的魔女，聽說天使軍團要來的他，不禁開始擔心起別人了。
「不管她了，反正她耽誤這麼重要的事情，本來就該死了！」莉莉姆正恨恨間，突然發覺一陣熟悉的味道從後傳來，那是曾經令她為之顫抖不已的氣息，是地獄王者的氣息！
面對越來越近的天使氣息，那名在天空打轉的魔女顯得十分畏懼，但是她身後有更令她畏懼的東西，讓她在沒有完成命令以前不敢逃走。
不久，東方現出了一點白芒，彷彿在永夜的地獄當中點起了一次日出，丁奇等人倒還沒什麼，幾個生長在地獄的魔女已經看得呆了。
那點白芒漸漸擴大，就好像真正的太陽一樣，雖然距離尚遠卻依然讓人無法逼視，這時眾人都已經看清楚了，那彷彿太陽般的光芒只是從一位天使身上發出來的，其他的那些天使甚至連襯托他的光芒都做不到，完全被掩蓋了過去。
「六翼、烈火……米迦勒？」遠遠望見，那天使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神聖氣息已經壓得眾魔女難受非常，莉莉姆的臉色也不禁為之蒼白，但卻不敢釋放魔力抵抗，害怕被他發現了。
就在眾人的注意力放在天使軍團這邊的時候，撒旦也已經靠近了過來，可是相對於天使密密麻麻的數量，他就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而已。
這一對繫絆極深的神魔，打從天使軍團一踏入地獄就彼此感應到了，既然被發現了，米迦勒也就大大方方的領軍推進，而撒旦卻是誰也沒有通知，自己一個前來攔截天使大軍。
雙方終於相遇了，天使大軍停了下來，剛好位在眾人躲藏的地方之上，幾個魔女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下來，就怕被天使給發現了。
「好久不見了呢，你看起來還是一個樣子啊……」撒旦望著這個地位曾經在他之下的天使，米迦勒還是那樣，金髮藍瞳白衣六翼，俊美的面容散發著無限神聖，那咄咄逼人的氣勢也一點都沒有變……
而撒旦呢？黑髮黑眼黑袍十二翼，那曾經比太陽還耀眼的容貌，如今卻被一陣邪魅氣息代替，任何人望之都難免為之沉醉墮落。
「我沒有變，你卻變了很多。」米迦勒抽出身上配戴的聖劍，他的聲音彷彿最美妙的歌曲，不過卻被一股冷漠破壞殆盡。
撒旦身後的十二片羽翼讓他感覺十分扎眼，那原本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恩寵，但落在一個惡魔身上，這不啻是一個極大的諷刺。
「這些話你上次就說過了……」撒旦彷彿看穿了米迦勒的心思，臉上露出了戲謔的笑容，故意舒展這六對翅膀，問道：「在我沉睡的這段時間，沒有新的天使出生了嗎？怎麼我每次都遇到一些老面孔呢？」
「我不是來跟你聊天的。」米迦勒舉起聖劍，他是少數幾個武器不是長槍的天使，這算是對大天使長這個身份的一些優待。
米迦勒一但進入戰鬥準備，身上的神聖氣息立刻暴漲，原本十分耀眼的白光更是令人睜目欲盲，他周圍不斷跳出絲絲火光，那都是潔白得沒有一絲瑕疵的火焰，是與地獄黑色業火並稱的「潔淨一切之火」！
米迦勒所釋放的聖氣之強烈甚至連天使也受不了，紛紛向後退去讓開了一些距離。
如果說米迦勒好像太陽的話，那麼撒旦就是無邊無際的宇宙，米迦勒散發出來的聖光在他身前彷彿被捏熄了，無論再怎麼強大的光芒都無法照亮撒旦。
隱藏在底下的眾人就很不堪，米迦勒釋放出來的聖光彷彿可以穿透岩石，幾個修為稍弱的魔女竟瞬間被蒸發了去，莉莉姆也顧不了可能被發現的危險，奮力支撐起一個魔力結界來保護眾人了。
只是，莉莉姆的魔力不足以與米迦勒抗衡，很快的額頭上就見汗了，丁奇見狀忙運起魔力幫忙，有了他的充沛魔力，莉莉姆還算輕鬆的支持起一個穩固的結界。
幸好他們的魔力被撒旦的魔氣掩蓋，一時間倒是沒有天使發現底下有古怪。
開戰在即，後退的天使無聲的繞了大半圈，將撒旦團團圍困了起來，但他對此視而不見，猶自問道：「等等，我還有一個問題……加百列呢？她沒有跟你一起來？」
「你沒有資格問她！」米迦勒身上的聖氣突然爆發，但所有的聖光卻突然消失，所有的力量都被集中在聖劍之中，整個人彷彿變得透明了，好像一把利刃劃過黑布，在地獄的永夜中留下一道醒目的青白色裂縫。
「這樣就生氣了？」撒旦一笑，四周的黑暗似乎被他所吸收，周圍的空間露出一片詭異的死灰色，那是連「黑暗」也被撒旦剝離之後，什麼都不剩下的虛無狀態。
「糟了！快逃！」莉莉姆也不管什麼被發現的可能了，拉起眾人強自發動空間轉移，這股魔力的騷動立刻被天使發現，不過他們沒有多餘的精神去注意了，因為撒旦已經與米迦勒做了一次正面衝突……
絕對的光明與絕對的黑暗碰撞在一起，黑與白互相撕咬撞擊，但那飽滿的能量卻不曾稍減，反而在撒旦和米迦勒的刻意推動之下更加高漲起來，不斷堆疊的光與闇，終於超過了那兩位所能控制的範圍！
沒有人可以形容那是什麼狀態，也許宇宙起源的那場大爆炸也不過如此，爆炸中同時夾帶著黑與白，爆炸影響到的地方什麼也不剩下，甚至連光或闇……應該說，甚至連「無」都沒有，一片世界誕生之前的渾沌再度出現了。
這場由撒旦及米迦勒引發的爆炸，直接波及了天使軍團，許多低階天使甚至連同靈魂一並摧毀，高階天使也難以倖免，只有其中的最佼佼者能夠逃過一劫，天使軍團瞬間折損大半，而這場戰鬥才剛剛開始！
而發動空間轉移的莉莉姆則是不可避免的遭到反制，惡魔的禁制與天使的禁制同時作用，莉莉姆身上爆出一團血霧倒了下去，空間轉移魔法因此出現偏差，眾人被傳送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太可怕了……」安全之後，康之行猶有餘悸的喃喃自語，那種等級的戰鬥根本是無法想像的，雙方聚集力量對抗的結果，竟然使得空間為之崩潰，恢復到過去那種未知的渾沌……
水兒與小純也是同樣的表情，他們三人能從剛才的狀況存活下來，這不可謂不是奇蹟，只不過他們還來不及高興，就被一陣緊張的呼喊吸引了注意。
「莉莉姆！」丁奇緊張叫喚著模樣狼狽的莉莉姆，一身血污的她看不出是哪裡受傷了，但黑色的血液卻迅速在她身下積成了一漥。
「小丁，不要看現在的我……」莉莉姆一開口，鮮血立刻從她唇間噴湧而出，虛弱無力的聲音好不容易才鑽進了丁奇耳朵。
她想抬手推開丁奇的臉，卻怎麼也做不到，兩種不同的力量在她體內肆虐，將她的身體撕得好像一塊破布，她所有的力氣都用來抵抗了，要不然她早就被這股力量扯碎了。
「莉莉姆殿下！」魔女們更是著急的圍繞在四周，要是莉莉姆發生什麼意外，不知道她們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喂！妳是真的還假的啊？」杜鵑也稍稍的緊張了起來，莉莉姆這些日子以來的付出漸漸產生了效果，杜鵑雖然還是用這種調調說話，不過卻是真正的替她擔心了。
「不要看我，我不要你看到現在的我……」莉莉姆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麼醜陋的樣子怎麼可以給別人看見？更何況丁奇？
「都什麼時候了妳還……」
「小丁，聽她的吧……」蘇雪一按丁奇肩膀，說道：「讓她們替莉莉姆檢查吧，我們幫不上什麼忙的。」
丁奇望了一眼圍在四周的魔女，這的確是最好的處置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在放下莉莉姆的時候，總覺得非常遲疑……
蘇雪拉著他退到一旁，魔女立刻接手檢查治療，見他一臉焦急不斷張望魔女忙碌的身影，忍不住輕聲問道：「小丁，你真的對莉莉姆……」
「嗯？」丁奇心情正急，沒聽清楚蘇雪在問什麼。
「沒什麼啦……」蘇雪微微氣悶的轉過身去，抬頭一望天邊，卻見點點白光出現在夜色當中，將半邊天空都給佔滿了。
「小丁！」蘇雪驚呼出聲，拉著他的衣袖一指天邊。
「是天使？」丁奇一皺眉，轉頭問那些魔女道：「妳們還要多少時間？」
「不確定，至少要一個小時……」魔女滿頭大汗的忙碌著，各種治療的方式不斷使用，莉莉姆的情況甚至比外表看起來的還糟，可以說是到生死關頭了！
「一個小時……」丁奇扭頭一望滿佈天邊的天使，一咬牙，說道：「時間……就讓我來爭取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