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世界] 隨身帶着星際爭霸 作者:暴兵對A (已完本)

 
sychaosychao 2015-5-20 19:48:1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45 1041927
sychaosychao 發表於 2015-5-29 23:01
第九十章 最乾淨的死法

  正在他恍惚覺著要昏迷之際,突然,額心的ε字元藍芒大盛,那些時刻侵害著他的脈衝波動好像找到宣洩口,如奔騰的河水般滾滾湧出。

    疼痛漸漸消退,但是身體卻是依舊不受自己控制,那閃耀的ε字元輻射之光越來越強,猶如一道地平線湧來的晨曦,將他整個人淹沒其中。

    ……

    “莉亞娜,把這些都吃掉……”

    隨著一個有些威嚴的聲音傳來,腦海中緩緩出現一幕場景,畫面模糊的猶如劣質水下攝影機的錄製影像,混混沌沌,朦朧不清。

    窗外灑下的銀光照在一張水晶桌上,旁邊是兩大一小三個身影,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成員,正在大聲說著什麼。

    對面一個身高大約1米4左右,身上穿著一條白色長裙的小傢伙正低著頭,一副委屈難過的模樣。兩行眼淚淌下,順著銀光下泛著點點幽藍的皮膚滑落。

    他們有著酷似人類的體型,纖細的手臂,修長的雙腿,圓滑的臉上是玲瓏精緻的五官。當然,也有不同之處,他們遠比人類要高,有著幽藍色的皮膚,頭髮是一種柔軟的如同絲紗般飄逸的薄膜,輕輕倌於腦後。

    “莉亞娜不餓,不要吃這些……”

    “莉亞娜乖,吃掉這些,MANA就帶你去彌賽爾,看你最歡喜的塔羅拉。”

    “真的?”精靈古怪的小傢伙破涕為笑,狼吞虎嚥的將一顆顆紫紅色的果子塞進嘴裡,直撐的腮幫子鼓鼓,如同含著兩顆鵝卵石。

    “咯咯……”小傢伙的表現惹起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

    唐方有些迷茫,這又是什麼?是那些脈衝波動記錄的影像資料?還是誰的記憶?MANA在伊蒲賽龍語裡,是“感恩您賜予我生命”的意思,相當於人類語言裡“母親”一詞。

    彌賽爾?塔羅拉?莫非這就是伊蒲賽龍人的樣子?

    他心頭一震,意識清醒了七八分,這意味著伊蒲賽龍人的神秘面紗就此揭開,而他,便是有幸目睹其風采的第一個人類。

    似記憶,又似影像志的片段在腦海中不停播放,從彌賽爾平原,到索隆那山脈,再到艾斯貝倫聖殿,唐方跟隨小傢伙的足跡,幾乎踏遍整個塞雷帕斯。

    他現在的情況非常奇怪,一方面無法控制自己身體,另一方面意識無比清醒,能看,能聽,能想,卻不能說,不能動。簡單點來講,他現在處於大腦正常運轉,小腦當機罷工的狀態。

    腦海中的畫面仍在不停閃爍,外面阿羅斯與豪森的喊叫與推搡他亦感覺的到,不過可惜的是,他無法做出回應。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現在伊蒲賽龍穿梭機正處於失控狀態,曲速力場緩緩衰減,再有個一兩分鐘便會脫離虛擬空間。

    因為之前脫離娜美星後,曲速層級直接被他加速至9.9,經歷過近一個晝夜的飛行,早已脫離寧靜恒星系統,進入帝國轄區。

    由於星圖是以伊蒲賽龍語言標注,對於星球的命名規則與人類不同,他並不清楚接下來穿梭機會在哪裡脫離虛擬時空。若是茫茫虛空還則罷了,萬一出現在行星深處,或是恒星附近,三人只怕小命難保。

    ……

    位於帝國邊陲的阿斯拉姆恒星,依舊是不溫不火,如同往日一般,不求回報的向著四周播灑著自己的光和熱。周圍的十二顆行星沐浴在金黃色的光芒裡,虔誠的追隨著它的腳步,如同忠貞不二的臣子。

    由於蘇魯帝國與蒙亞帝國簽署了停戰協定,為了表現出足夠的誠意,以往雄兵盤踞的哈托星港,此時卻是一片安寧,船塢裡那些體長400米開外的大型戰艦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大大小小的貨運艦隻,以及客運飛船。當然,一些用以海防的驅逐、巡洋艦,也是必不可少的,它們停泊在星港的另一側,與民用港灣區分開來。

    哈托星港背靠阿斯拉姆恒星系統的第三行星,克羅坦星,這是一顆人口近10億的礦產資源星,隸屬帝國一等侯爵凱恩•魯道夫管轄,時至今日,因為常年累月的開採,原本礦產富饒的克羅坦星已然步入遲暮之年,不復舊日風采。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顆早年間被評定為三級的資源星,時至今日,依舊散發著自己的餘熱,出產著銥,鈷等珍貴礦產。

    距離克羅坦星外太空數百萬公里的虛空某處,一道幽藍閃過,毫無徵兆的多出一架體長近20米,形似彎月的宇宙穿梭機。

    在缺少了唐方的引導下,伊蒲賽龍穿梭機終於脫離了虛擬時空,出現在現實世界。另三人慶倖的是,穿梭機並沒有一頭撞在某顆行星表面,或是直接出現在恒星附近。

    不過這種慶倖情緒僅僅持續兩三分鐘,便被豪森扯著嗓子的叫喊打破:“阿羅斯,你……你瞧,咱們正朝那該死的太陽飛去。”

    此時阿羅斯也發現了三人所面臨的窘困局面,這簡直就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窩,伊蒲賽龍穿梭機正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阿斯拉姆飛去。

    唐方昏迷不醒,他與豪森又不懂駕駛技術,難以改變航向,這樣下去,不出半個小時,穿梭機便會一頭紮進那團劇烈燃燒的火球,為三人舉辦一場盛大而壯烈的火葬儀式。

    “該死的,唐方,你快醒醒……這樣下去,咱們都會被烤成人幹。”豪森使勁搖晃著駕駛座上陷入昏迷狀態的唐方。

    阿羅斯瞥了一眼人體掃描器傳回的讀數,很正常,各方面指數都沒問題,可他為什麼就是不醒?到底出了什麼事。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做點什麼,好不容易逃出娜美星,他可不想就這麼死了。

    然而,當他目光掃過前排閃爍著各種光芒的控制台,抬頭再瞅瞅那一團靈能火焰,霎時心涼半截。像操縱伊蒲賽龍設備這種事,也只有唐方能辦到,換做別人,一旦接觸靈能火焰,除卻死亡,再不會有其他結局。

    “怎麼辦?到底怎麼辦?”穿梭機已經飛過阿斯拉姆恒星系統的第五行星,正朝第四行星快速挺進,如不能及時變換飛行方向,等待他們的只有一死。

    “阿羅斯,你說,怎麼辦?你快說啊,眼下這種局面該怎麼辦?”搖晃唐方無果,豪森又把注意力轉到他身上。

    阿羅斯使勁吐出一口煙氣,臉上露出一抹苦笑:“這是伊蒲賽龍穿梭機,咱們倆都沒駕駛它的本事。”

    “那就眼睜睜的看著?這樣下去,大家都會被高溫焚化,連一點肉末殘渣都不會剩下。”

    對於兩人的談話,唐方是聽在耳中,急在心裡,可偏偏身體難以動彈,腦子裡那該死“莉亞娜成長日記”,如同觀音菩薩的緊箍咒,死死綁縛著他的運動神經,連根手指都移動不了。

    沒死在衛海濤手裡,沒死在兩軍陣前,沒死在虎鯊聯隊的炮火下,好不容易逃出來了,卻又面臨被太陽燒成灰燼的局面。

    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滾,從我的腦子裡滾出去,我才不要看你這些傷春悲秋,孤芳自憐的成長瑣事。”

    然而,任憑他如何叫駡,如何掙扎,那一幕幕生活場景,卻根本不為所動,依舊按著既定的時間軸向前推進。

    “喂,喂,唐方,你倒是醒醒啊,你再昏迷下去,我們都會死掉的。”

    豪森徹底慌了神,抬頭掃過那一團靈能火焰,牙關一咬,緩緩伸出雙手。

    “豪森,你瘋了。”旁邊阿羅斯一把將其拉住他:“被削掉手指也就算了,萬一穿梭機爆炸怎麼辦?”

    “那怎麼也好過在這坐以待斃吧。”豪森一臉鐵青的吼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想想辦法啊。”

    阿羅斯掃過星圖上的航行線路,無奈的歎口氣:“穿梭機正處於自動航行狀態,依我們的能力,是無法改變航向的。魯莽行事,只能將事情搞糟!”

    “你倒是不魯莽,可你不也同樣沒有辦法嗎?”

    “這……”阿羅斯無語。

    望著航線盡頭的阿斯拉姆恒星,豪森的臉色如同遭遇危機“嗚嗚”低鳴的雪原惡狼:“我就不相信了,娜美星之役那麼大的難關我們都闖過來了,如今會被這區區一艘伊蒲賽龍穿梭機搞死。今日,它是條龍,也得給豪森大爺乖乖盤著。”

    扔下一句狠話,他轉身走出駕駛室,眨眼不見了蹤影。

    “豪森,你要幹什麼?”阿羅斯心中一急,抬頭掃過歪倒在駕駛座,絲毫沒有一點醒轉跡象的唐方,不禁跺跺腳,站起身,快步朝著豪森追去。

    穿梭機體長19米,寬13米,高5米,刨除一些傳動、推進、生態環境調節等設備所佔用的空間,加上駕駛室,全船總計不過4個艙室。

    找到豪森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當阿羅斯推開艙門,走進引擎室的時候,只見豪森正站在相比人類穿梭機而言,縮小了無數倍的零素核心驅動引擎前面皺眉不語。

    “豪森,你別衝動,一旦毀了它,即使能夠避免被高溫焚化的下場,亦會成為宇宙中四處遊蕩的太空垃圾,同樣難逃必死之局。”

    他話音一落,對面豪森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sychaosychao 發表於 2015-5-29 23:01
第九十一章 賭局

“我當然要毀了它。”

    話音一落,豪森頭蓋一合,猛然扣動扳機。審判者榴彈瞬間命中引擎機組,爆起一團耀眼奪目的閃光。

    “豪森,你個棒槌!”阿羅斯只來得及爆吼一句,船體一陣劇烈的晃動傳來,一時間天旋地轉,他整個人立足不穩,急忙往前一撲,抱住面前一根金屬立柱,藉以維持平衡。

    豪森也不知搭錯了哪根筋,停頓片刻後,又連續向著引擎機組連番轟出數炮,引得爆炸連連,火光四起。

    好在伊蒲賽龍飛船的安保措施很周全,天花板上的發光晶體如花朵盛綻一般展開,中間彈出一條可以活動的噴槍裝置,伴著嘶嘶異響,噴出大股大股白色氣霧。

    爆炸引起的零星火焰瞬間熄滅,穿梭機恢復平衡。

    待霧氣消散,阿羅斯疾步走到豪森身邊,扳住他的身子往後一掀,腳一絆,“咚”的一聲,將這個冒失鬼摔倒在地。

    “豪森,你他.娘做事之前能不能過過腦子。這可是伊蒲賽龍穿梭機,弄壞了誰也修不好的。”

    豪森掙扎著想起來,但是被阿羅斯死死按住,只能跟個肚皮朝天的烏龜似得亂晃亂搖。

    “你是解恨了,可是呢,穿梭機喪失動力,成了一團太空垃圾,到頭來大夥兒都得餓死。”

    “阿羅斯,你先放我起來。”

    “放你起來?萬一你腦子一熱,又犯彪怎麼辦?”

    “艸,你撒手,我這麼做是有道理的。”

    “你做事需要道理麼?需要道理麼!”

    “打賭,敢不敢?”

    “賭什麼?”

    “賭我救了你一條命!”

    “你?”

    “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賭資呢?”

    “我贏了,不管用什麼辦法,到了地面你要請我喝一杯。輸了,我是你孫子!”

    “我要有你這樣的孫子,一早就被氣死了。”話雖如此,阿羅斯還是放開手,讓他站了起來。

    “哼,走著瞧。”豪森掀起頭蓋,咧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轉身朝駕駛室走去。阿羅斯沒再多說什麼,邁步緊隨其後。

    駕駛室內的警報指示燈快速旋轉著。“滴滴滴滴……”快節奏的蜂鳴聲規律響起。

    唐方仍舊保持原狀,歪倒在駕駛席上,不見一絲動靜,只有他胸脯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豪森與阿羅斯二人先後走入,前者側了側身子,騰出一些空間,然後抬起手臂,指著窗外的景象道:“阿羅斯,這回是你輸了。”

    阿羅斯抬頭一瞧,原本好似梅雨天一樣的臉色登時變得精彩萬分,就好像畢卡索的抽象畫,看不出是喜悅,還是悲傷,亦或是其他什麼情緒。

    窗外,一顆蔚藍色的星球正越變越大,恒星的光芒照在大氣雲層上,反射出一圈一圈閃亮的銀白色弧暈。

    “咕嘟。”阿羅斯毫無風度的咽了口唾沫,扭過頭呆呆的看著那個滿臉得意的傢伙,他的表情猥瑣的就像鬥地主抓了四條2大小王,卻偏偏分開單出,故意噁心你一樣,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這一向馬虎魯莽的傢伙居然也有靈光一閃的時刻,阿羅斯努力壓下心頭的不適,索性不去看他,只情望著前方那顆跟地球有些相似的蔚藍行星默然不語。

    仔細回想一下豪森之前的舉動,他不禁恍然大悟,這傢伙一開始炸掉的引擎,應該是穿梭機左翼的輔助引擎,從而導致左推進器熄火,機體失去平衡,進而改變航向。之後,通過動力裝甲微型處理器的測算,掌握好時機,再擊毀右翼輔助引擎,接著是主引擎,造成動力系統癱瘓,穿梭機保持勻速偏航狀態,向著那顆蔚藍行星飛去。

    眼前這顆類地行星外軌道上建有星港,地表有海洋,有大氣層,想來應該是一顆有人類聚居的行星。

    虧得這傢伙一瞬間能考慮到這麼多,以往當真有些小覷他了。

    “喂喂,老傢伙,可不許抵賴。著地以後,我不管你是去搶,還是去偷,反正必須要請我喝一杯。”豪森見他走神,生怕他反悔,忍不住炫耀似的說道。

    穿梭機的速度很快,就這一會兒功夫,已然接近克羅坦星大氣層,狂亂的氣流衝擊使得穿梭機劇烈震盪,豪森使勁倚在角落裡,而阿羅斯卻是死死抱著唐方,全力抵擋著機身傳來的衝力。

    與人類飛船不同,大氣摩擦下,沒有火光,沒有烈焰,只有一道道銀色流光,在半空遺下一行幽藍色的光軌。

    “豪森,請你喝一杯沒問題。關鍵是我們怎麼著地,就這麼下去,一頭撞在地面上,你告訴我,咱們仨會有活路嗎?”

    豪森蜷縮在角落裡,臉色微微發白,一雙眼睛裡閃爍著只有做錯事,或者撒謊的孩童才有的光芒:“這東西是伊蒲賽龍人的穿梭機,我們應該相信他們的科技水準,迫降技術一定會有的,一定會有的……上帝保佑,可一定要有啊!”

    “噗。”阿羅斯險沒一口老血噴在資料視窗,控制台的儀錶盤上已經亮起道道紅光,任誰也瞧得出,那是系統的告警光芒。

    “豪森,我還以為你突然開竅了,沒想到到頭來,你仍舊還是一根棒槌。”

    “阿羅斯,你少在這放馬後炮,發這種牢騷有用麼?”豪森毫不示弱的還擊道。

    此時穿梭機已然進入平流層,窗外銀白色的氣流打在視窗,形成一團又一團渦旋,然後被撞成四下逸散的無數銀絲。

    機身的晃動愈加劇烈起來,警示燈的光芒照在二人蒼白的臉上,殷紅勝血。

    轉眼工夫,穿梭機越過平流層,進入對流層,大團大團的雲氣在駕駛室兩側的舷窗上爆開。雖說因機身材料所致,沒有火光,沒有烈焰,但是,二人毫不懷疑,如果現在出去,下場肯定比飛進恒星,被高溫融化成渣好不了多少。

    “哈利路亞……”遠處傳來豪森神神叨叨的嘟囔,阿羅斯舔了舔微微發幹的嘴唇:“哈利路亞?聖母瑪利亞也不管用了,你這蠢貨!”

    一句話未完,窗外青光一閃,穿梭機已經突出對流層,進入克羅坦星內部天穹,機身的抖動已經和緩了許多,豪森掙扎著爬起來,抬頭望窗外瞧了一眼,霎時間臉色一變。
sychaosychao 發表於 2015-5-30 20:14
第九十二章 阿羅斯,付帳!

眼角餘光撇到他的反應,阿羅斯心頭一驚,急忙舉目遠望,待掃過窗外景象,同樣神色一變。

    雖說經過大氣層的摩擦,穿梭機的時速已然降低不少,但是因為初速過高,即使經過大氣層緩衝,速度亦遠遠超越音速。

    克羅坦星由地面到對流層的高度為24KM,若是按照穿梭機的飛行速度,不用一分鐘,便會跟地面來一次情人重逢般深情而又熱烈的擁抱。

    當然,這對唐方三人來說,將會是一場滅頂之災。

    “這該死的穿梭機裡為什麼沒有降落傘……”

    豪森憤怒的叫駡聲響徹駕駛室的時候,穿梭機的雷達預警系統檢測到即將發生撞擊,應急程式自動開啟,尾部槳葉組微調,航向自行改變。

    與此同時,機身兩翼突然向後射出一條金屬長索。長索前端是一顆方錐狀的藍色晶石,隨著系統供能,錐面向外翻開,一道薄如輕紗,類似降落傘的緩衝設備被動彈出,在機尾形成兩朵通透的幕布。

    也不知道這些看似薄如蟬翼,卻又韌性十足的幕布是由何種材料構成,在這般高速狀態下,遭受氣流的狂暴衝擊,卻是毫髮無損。

    1.5馬赫,1.2馬赫,0.9馬赫,0.7馬赫……

    穿梭機的速度在快速下降,最後,隨著一道銀光劃破天際,經過自動導航程式的修正後,機頭“轟”的一聲撞入一個內陸湖中,掀起一疊飛瀑般四下濺射的浪花與水汽。

    機身落入水中的一瞬間,慣性使然,駕駛室內阿羅斯與豪森兩人幾乎同時飛起,“咚”的一聲磕在上方的透明玻璃艙上。

    豪森的左臉在玻璃窗的擠壓下扭曲變形,但他的嘴,卻是在興奮的大聲嚷嚷著:“阿羅斯,你個老混蛋,我說什麼來著。這他娘可是伊蒲賽龍造,不是MADEINMENGYA。會自動修正航向,尋找合適迫降點的飛船你見過嗎?見過嗎!真是太刺激了!”

    經過大氣,降落傘,水流等一連串的緩衝作用,穿梭機的速度總算是慢了下來。

    二人落回地面,阿羅斯掃了駕駛座上依舊昏迷不醒的唐方一眼,再扭頭瞅瞅舷窗外的水下世界,不禁長長舒了一口氣。

    豪森這傢伙的話雖說粗鄙不堪,可話糙理不糙,這一次宇宙之旅,真是太刺激了,刺激到差點沒要了他的老命。

    “汩汩……”外面氣泡連連,巴掌粗細的藻類植物順著水流來回飄蕩,一群群不知名的魚類來回遊蕩,有些好奇的小傢伙更是貼上玻璃窗,用它們帶著一點好奇,一點天然呆的魚泡眼,來來回回詳細打量著駕駛室裡的三人。

    這片湖泊大約有30多米深,片刻光景,穿梭機沉入湖底,沉重的機身落在河床上,砸飛無數泥沙。

    待得視野還複清明,豪森抬頭望望天窗上泛著點點粼光的湖水,輕聲說道:“喂,阿羅斯,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那還用說,出去啊。難不成你想在這兒過年嗎?”

    豪森回頭瞧處,只見他正在快速脫卸身上的動力裝甲:“喂,喂,不用這麼急吧,先想辦法把唐方弄醒再走也不遲啊。”

    “沒時間了。”阿羅斯頭也不抬的說道。拆卸完自己的動力裝甲,又去幫昏迷中的唐方脫那身鐵罐頭。

    “沒時間了?什麼意思?”

    阿羅斯手上動作不停:“你覺得我們弄出這麼大陣仗,明目張膽的闖入人家的地盤,做主人的會高興?說不定趕來調查事故的應急人員已經在半路上了,要知道這可是一艘伊蒲賽龍穿梭機,一旦讓人知道我們能夠操縱這玩意兒,少不得手術臺上走一遭,被人開顱取腦,切皮研究什麼的。”

    豪森聽完打了個哆嗦,不用他提醒,非常自覺的脫卸起身上笨重的“劫掠者”動力裝甲。

    前後用了幾分鐘時間,三人脫掉動力裝甲,轉換輕裝姿態。阿羅斯吐出嘴裡還未抽完的半截煙捲,將一個面罩扣在唐方臉上,然後一貓腰,將之抗在肩頭,走至駕駛室角落,一拳砸在機艙門的開合按鍵上。

    玻璃窗向後退去,水流在壓強的作用下快速湧入駕駛室,阿羅斯憋足氣,腳尖向後使勁一蹬,側著身子向外遊去。豪森如法炮製,緊緊跟在他的身後,朝著頭頂波光粼粼的湖面飛竄。

    ……

    克羅坦星,那布蘭卡小鎮。初夏時節午後的陽光就像情人的愛撫,讓人渾身懶洋洋的,昏昏欲睡。

    小鎮東部直通蒙德市公路的看板下,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

    哦,不,確切的說是三個人,因為前面那個有些年紀的中年人左肩上還扛著一位,看起來像是昏過去了。

    “阿羅斯,別忘了你的承諾。”豪森抬頭望望看板上搔首弄姿的“銀河妖姬”,舔舔上嘴唇,眼睛裡的光芒就像餓了七天七夜的難民猛然見到一塊把子肉。

    阿羅斯往上托了托唐方的身體,緩和一下肩膀的酸痛。對於豪森的擠兌之言,他並未放在心上,唐方目前的身體狀況很古怪,最好找個可以落腳的地方休整一下,當然,如果能請個醫生幫他檢查檢查身體,那再好不過了。

    半公里的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當二人頂著炎炎烈日,走到鎮口的時候,早已是口乾舌燥,目眩神迷。

    阿羅斯手搭涼棚,遮住眉頭向著遠處打量,小鎮不大,主街區由東向西不過1000多米,時值午後,街上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影,就連兩邊的店鋪,也都打烊謝客,掛起了標著醒目“CLOSED”字元的告示牌。

    唯一開著門的,就是街角一間不足40平米的公共廁所,以及街心一家“藍湖”酒吧。

    阿羅斯皺皺眉,這看似稀鬆平常的一幕景象,卻是給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感,好像平靜的小鎮中,隱藏著什麼惹人躁動的東西。

    “豪森,你不是常常自誇直覺過人嗎?怎麼樣?有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妥。”阿羅斯指了指空蕩蕩的街區,問道。

    豪森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縮縮頭:“從遺跡中出來以後,我已經再也不相信那勞什子直覺了。”說完,目光掃過街心的“藍湖”酒吧,好像想到什麼似的,冷冷一笑:“阿羅斯,你是不是想賴帳,故意推諉?”

    “賴帳?”阿羅斯挑挑眉:“我還不至於為一兩杯酒,跟你玩兒賴帳的把戲。”

    “那你還等什麼。”扔下這句話,豪森當先朝著街心的“藍湖”酒吧走去。雖說現在沒有裝甲在身,作戰能力大減,但這只是一家小鎮,能出什麼事?單純跟人肉搏,他豪森從沒怕過,即便遭遇一般的持槍劫匪,憑他跟阿羅斯兩人的身手,定然叫他們有來無回。剛巧二人手頭緊,若真有那不開眼的傢伙,自己送上門來。黑吃黑,倒也不失為一條財路。

    阿羅斯略作猶豫,扭頭望望肩頭的唐方,不覺心中一橫,快步跟了上去。

    “藍湖”酒吧自從小鎮建立那天起就存在了,至今已有60多年歷史,期間老闆換了一茬又一茬,不過它的名字,卻是從沒變過,一直沿用至今。

    就像小鎮北部五公里處草美魚肥的藍湖一樣,這間不足百平米的小酒吧,已經陪伴一些鎮民走過將近半生的光陰。

    阿羅斯毫無顧忌的推門走入,昏幽,入眼一片昏幽,冷氣開得很低,低的讓他感覺突然從火爐跳入冰窖,有種冰火兩重天的味道。還有彌漫整個房間的煙氣,混合著男人的腋臭、汗味,流雲一般蕩漾在半空。這讓他想起阿羅斯的“馬潤甲”換氣時的一幕,嗯,就是這個味兒,或許,比這還要更濃一些。

    眯起眼掃過左側,百葉窗被合了起來,旁邊磨花的金屬桌上大馬金刀的坐著幾個男人。右邊也一樣,幾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光著膀子伸著腿,長靴上散發出一絲絲硝煙的味道。

    室內唯一的燈光,便是吧台上吊著的破舊裝飾燈,如同那垂垂老矣的酒吧侍應,散發著遠比煙捲灰燼更黯淡的光芒。

    阿羅斯看不到他們臉上的表情,當然,他也沒打算去看。徑直走到吧台前面的吧台凳上,指著酒架上的一瓶龍舌蘭道:“不要冰鎮的。”

    恰在這時,肩頭扛著唐方的阿羅斯推門走入,視線掃過大廳內面色陰冷的20幾個壯漢,不覺瞳孔一縮。屋裡的氣氛很詭異,詭異到令人壓抑,煩躁,還有那一道道落在他與豪森身上的目光,滿含敵意,就好像地盤遭受不速之客入侵的嗜血狼群。

    他將目光轉到吧台的豪森身上,只見那嗜酒如命的傢伙竟似毫無所覺,一雙眼緊緊盯著侍應生倒入小圓杯裡的白色酒液。

    “8MYD。”年老的侍應生將酒杯壓在掌心,俯下身子向前一推,翻開眼皮,一對渾濁的眸子緊緊盯著對面的陌生面孔。

    “切,什麼破規矩。”豪森皺皺眉,扭頭掃過正站在門口發呆的阿羅斯,不耐煩的敲敲桌面:“阿羅斯,付帳。”
sychaosychao 發表於 2015-5-30 20:15
第九十三章 酒資

“咚,咚……”軍靴踏在老舊的木質地板上,傳出聲聲悶響。

    阿羅斯從門口走來,步伐整齊而規律,不多不少,每一步都是一尺,就好像精確計算過一般。

    低沉的腳步聲響徹整個前廳,可叫人奇怪的是,整個現場顯得越發安靜下來,靜的能聽到冷氣湧動的聲音,能聽到灰燼飛散的聲音,甚至能清晰的聽到每一個人的心跳。

    “噗通,噗通……”

    年邁的侍應生借著昏暗的燈光,視線落在阿羅斯臉上時,不由得眼睛一眯,渾濁的眸子如同雨霽雲開後遍灑金光的驕橫烈日,爆起一團精芒。

    至於旁邊那些壯漢,二郎腿已經放了下去,有些人的手更是伸向背後。無形的殺氣如同雨天低沉的雷雲,滾滾如浪,有種令人窒息的味道。

    阿羅斯似無所覺,走到吧台前面,將唐方放置在右手邊不遠處的沙發上,他轉身走到豪森身邊坐下,很是隨意的掃了一眼酒架:“威士卡,加冰。”

    過了好半天,侍應生這才慢慢直起有些傴僂的身體,從吧台下面捉出一隻小方杯,加好冰塊,倒入半杯威士卡,同那杯龍舌蘭一起,推到二人面前:“16MYD。”

    不知何時起,阿羅斯嘴上多了一支煙,他略微抬了抬頭,就著昏幽的燈光,噴出一口濃濃的煙氣,然後將手往下一探,出來的時候,掌心多了一些東西。

    “咚……”低沉的聲音響起,震動帶起杯子裡的酒液,蕩起一道道波紋。

    老侍應的臉瞬間變了,那是一把槍,聖騎士M5型大口徑手槍。

    單獨的散熱裝置,瞄準輔助單元,完美的膛線,先進的緩震模組,這種型號的手槍能夠適應各種嚴苛的作戰環境,準確度高,射程遠,火力強大,重量適中,對使用者並無腕力、耐受力等涉及到身體素質方面的嚴苛要求,是一款極具人氣的槍械,多數為官員、富人、以及帝國軍官的貼身配槍。

    如果拿到黑市出售,足以賣到20000MYD的大價錢。

    阿羅斯的舉動令他心中一驚,本能的將微微向前彎曲的身子往後一挺。

    右側一名短髮男子的腰身如同繃緊後快速鬆開的弓弦,一下從座椅上站立起來,左腳往前一踏,右臂快如毒蛇吐信,繞過阿羅斯的身體,直接朝著吧臺上的聖騎士M5型手槍抓去。

    “朋友,他是我的。”聲音傳來的同時,男子只覺手腕一麻,伸出去的右臂已然被對方牢牢扼住,然後下顎一涼,一股力道將他的托了起來。

    力道的來源是一把槍,另一把聖騎士M5,黑洞洞的槍口緊緊頂在他的下顎上,只要對方扣動扳機,.50口徑的子彈將從下而上,打爆他的腦袋。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好像引爆炸藥的導火索,另一側方幾上的三人一下站起身子,雙腳一錯,待要上前幫忙。

    “哼。”旁邊豪森冷哼一聲,左腳勾起一條吧台凳,往後一蹬,“啪”的一聲撞在最前面一人的腿彎,將其絆倒在地。

    與此同時,他右手閃電一般抄起阿羅斯橫放在吧臺上的聖騎士M5,後腰用力,將屁股下方的吧台椅往後一掀,砸中從門口奔過來的一名疤臉男子腳尖的同時,手臂一抬,槍口直接頂在手往吧台下方摸去的老侍應生腦門上。

    “不想死就老實點,大爺只想安安生生喝一杯酒。”

    老傢伙身體一緊,雙手從吧台下面緩緩抽出,高舉到頭頂。

    同一時間,猛聽一陣“劈啪”異響,戰團週邊的男人們手中瞬間多了幾把槍,遙遙對準阿羅斯、豪森二人。

    “放鬆,放鬆。”老適應眼珠上翻,目光落在豪森滿是褶皺的軍裝上:“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老傢伙,你聾嗎?老子只想喝杯酒而已。”面對這種局面,豪森卻是面不改色,說話的同時,左手抄起小圓杯,一仰頭,將那杯烈性龍舌蘭灌進嘴裡。

    “咕嘟……”隨著喉頭一陣蠕動,帶著濃濃辛辣味道的酒液順流而下,在胃裡掀起一場烈焰風暴。

    “呼……”豪森長出一口氣,舒服的如同炎炎夏日裡從頭頂澆下一盆冷水。

    老侍應臉上浮現出一抹訝然,將信將疑的問道:“外鄉人,既然你們只想討一杯酒喝,為何要拔槍?”

    豪森晃晃手中聖騎士M5的槍柄:“你說這個啊?”扭頭掃過阿羅斯自始至終未曾變過的老臉,咧嘴一笑:“我估計,他是想拿這玩意兒抵你的酒資。”

    “抵酒資?用這東西?”老侍應生呆住了。這玩意兒拿到黑市上分分鐘就能換來數千MYD,眼前這兩人竟然拿它來抵區區十幾塊的酒錢,吃錯藥了不成?

    “老約翰,別被他們的話騙了,這兩個傢伙身著軍裝,一看就是軍方的人。”被阿羅斯制住的短髮男子喘著粗氣說道。

    這番話就像化學反應中的催化劑,登時令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局勢再起波瀾。旁邊那些舉著各式槍械的傢伙頓時變得緊張起來,手中的槍遙遙對準二人,有幾個更是瞄向沙發上的唐方。

    “哼。”阿羅斯臉色變了,不知不覺間將手中的槍又往上頂了頂,食指已經扣在扳機上。

    這老而彌堅的退役老兵被激怒了,正待做點令這些傢伙後悔的舉動時,側方角落的陰影裡突然傳來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都放下槍,我相信他們的話。”

    看得出,說話的傢伙應該是這群人的頭領,周圍舉槍之人面面相覷片刻,緩緩放低槍身,別至後肩。

    “兩位,我們已經收起武器,也請你們不要為難他們倆。”隨著聲音出現的還有一個男子。

    從相貌上看,年齡不是很老,約莫有40來歲。黑白參差的頭髮,明亮的雙眼,白色的T恤外面套了件戰鬥背心,遠遠望去,給人一種特別精明幹練的感覺。

    阿羅斯斜眼掃過周圍,確定危機解除以後,這才緩緩抽回右手,將槍插進腰帶,旁邊豪森見狀,亦是徐徐收回那把聖騎士M5。
sychaosychao 發表於 2015-5-30 20:15
第九十四章 敵?友?

“你是他們的首領?”

    中年人望向阿羅斯,點頭說道:“不錯。”

    “你好,我是格蘭特•奎克。”說著,他邁步向前走去,看樣子是想同阿羅斯握握手。哪知道被短髮男子一把拉住:“慢著,格蘭特,他們萬一是敵人怎麼辦?”

    “喬伊,我告訴你多少次了,遇事多動動腦子。”格蘭特一把甩開他的手,走到阿羅斯面前,一臉微笑的伸出右手:“你可以叫我格蘭特。”

    “塔羅斯……”阿羅斯嘴角抽搐一下,緩緩道出一個假名,接著伸出右手,同他握了握。

    小心駛得萬年船,在沒弄清眼下狀況的前提下,還是謹慎為妙。

    “哦,塔羅斯,幸會,幸會。”格蘭特笑起來有一種特別的感染力,如同沐浴在三月的**裡,讓人舒服。

    “這位是?”他又轉向豪森,笑著問道。

    “嗝……”豪森將那杯威士卡順手倒進嘴裡,打出一個長長的酒嗝,而後斜睨了他一眼,嘿嘿一笑:“塔羅梭。”他也不傻,既然阿羅斯不說真名,他也隨口胡謅了一個名字。

    旁邊阿羅斯皺皺眉,臉上多了一絲尷尬,這貨絕對屬於爛泥扶不上牆的那種。

    “哦?”格蘭特搖搖頭,一臉詫異的掃過二人。一個塔羅斯,一個塔羅梭,名字聽起來像是一對兄弟,但二人的相貌可以說是天差地別,年齡上更是差了近10歲。不用說,這肯定是一個假名字。

    儘管看透了二人的小九九,他卻毫無惱意。身處異鄉,對自己的身份來歷有所保留,此乃人之常情,如果因為一個微笑,一句恭維,就毫無保留的相信他人,這人要麼是傻子,要麼是瘋子。

    “幸會,幸會。”格蘭特遞給阿羅斯一個心照不宣的笑臉,扭頭看向短髮男子喬伊:“首先,如果他們是敵人,實在是沒有必要弄出這番動靜,引發衝突。”

    “其次……”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轉身一指沙發上昏迷的唐方:“換做是你,會帶著一名受傷的兄弟硬闖敵營麼?”

    唐方仍舊穿著那身破爛軍裝,雖然肩頭的傷已經痊癒,但是衣物上的血跡,卻依舊歷歷在目。很明顯,格蘭特將他當成了傷患。當然,從某種意義上講,他的確也是一名病號。

    “這……這可能是他們精心策劃的一場陰謀。”伊萬的爭辯很無力,說到最後,已然弱不可聞。

    格蘭特直接將後腦勺甩給他,扳正歪倒一邊的吧台椅,坐在阿羅斯身邊,指指酒架最上層有些年頭的精裝白蘭地:“我請客。”

    老約翰抬頭沒好氣的一笑,倒酒的同時,打趣道:“每次都說你請,可什麼時候真正掏過錢?”

    “呵呵,呵呵。”格蘭特乾笑兩聲,接過杯子,沖二人遙遙一敬,小口輕抿,露出一臉享受狀。

    那邊豪森迫不及待的一口灌進嘴裡,猴急的模樣如同西遊記裡囫圇吞掉人參果的豬悟能。

    阿羅斯同樣輕抿一小口,微微搖晃著杯子裡的酒液,做一臉陶醉狀。

    “冒昧的問一句,幾位是偶然路過,還是到此公幹?”格蘭特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既然他略去來歷不提,單問目的,阿羅斯想了想,覺得沒必要隱瞞,於是放下酒杯說道:“我的朋友受了點傷,需要找個地方靜養一下,如果能找個醫生看看,那最好不過了。”

    “醫生麼……”格蘭特沉吟片刻,說道:“真是不巧,鎮上的診所關門了,明天或許會正常營業吧。兩位如果不嫌棄,就請在此住下,樓上有客房。”

    他話裡話外透著一股好意,不過在阿羅斯聽來,卻是有些耐人尋味。診所關門了?為什麼會關門?一路走來,幾乎所有商店都掛起關張牌,難不成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還有,格蘭特話雖說的客氣,好心讓二人在此留宿,不過語氣卻是有些異樣,似邀請,又似要求。再聯繫當下情景來看,今日,這家小鎮怕是有些風波。

    是走還是留?選擇走的話,難保格蘭特不會翻臉,況且,以唐方這樣的狀態,能去哪兒?由公路牌上得知,最近的城鎮據此足有300多公里,憑藉兩條腿的話,要走到猴年馬月?唐方的身體若是無礙還好,一旦有事,這豈不會延誤病情?

    再者,三人的身份問題同樣令人困擾,在軍方檔案裡,三人怕是已被劃入死亡行列。若是這麼明目張膽的出現在大城市中,一旦被政府查知,等待他們的將是永無止境的追緝。唐方醒著還好,以他的本事,足以護住三人,可壞就壞在他一直昏迷不醒,偏偏生命體征還很正常。

    如果留下的話,會不會受到波及?格蘭特一夥究竟要幹什麼,他不知道,萬一惹來強敵,把他們仨也捲進去,到時候又該如何脫身?

    阿羅斯緊了緊腰上的聖騎士M5,不禁一陣頭疼。以往有唐方在,往下的路該怎麼走,根本就不用他費心。現在麼,一個昏迷不醒,另一個朽木難雕,不壞事就謝天謝地了。

    格蘭特見他沉吟不語,也不著急,有一口沒一口的抿著杯中酒。旁邊豪森肚子裡卻是沒那麼多彎彎繞,朝著對面的傢伙咧嘴一笑:“住下可以,酒必須管夠。”

    “這個容易。”格蘭特呵呵一笑,朝老約翰遞了個眼色。

    年邁的侍應生轉身從酒架上拎出兩瓶烈性龍舌蘭,“咚”的一聲墩在吧臺上:“讓你一次喝個夠本。”

    “哈哈哈哈……這下可以過過酒癮了。”對於豪森這種人來說,只要今朝有酒,哪怕明日就要斷頭臺上走一遭,他也照樣喝個爽利。

    “豪森!”阿羅斯皺皺眉,呵斥道。格蘭特為免走漏風聲,明顯是想絆住二人,一旦答應下來,天知道會捲進什麼要命的事件裡?

    豪森一根筋歸一根筋,卻不是白癡,聞言瞅瞅沙發上昏迷不醒的唐方,不由得縮縮脖子,將那兩瓶烈性龍舌蘭往外推了推。

    格蘭特皺皺眉,剛要說話。突然,陡聽身後門響,一個身材消瘦,左眼角長著顆淚痣的半大小子闖進房間,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最後落在格蘭特身上:“首領,他們來了。”

    格蘭特臉色一變,嘴角的笑容斂去,隨手將最後一口酒倒進嘴裡,站起身來,視線掃過廳內諸人:“時候到了,走吧。”

    沒有慷慨激昂的陳詞,沒有熱血澎湃的演說,只有很平淡的一句話。

    瑣碎的腳步聲響起,那些或隱於黑暗裡,或藏身陰影中的男人們一個個站起身來,整理一下隨身槍支,陸續朝著酒吧門口走去。

    最後,格蘭特扭頭望了阿羅斯、豪森二人一眼,低聲說道:“不要出去。槍炮無眼,我們當你們是朋友,不代表敵人也將你們當成朋友。”

    話罷,他走到一側,捏起桌子上的牛仔帽,輕輕扣在頭頂,轉身走出酒吧。

    阿羅斯皺皺眉,躊躇片刻,長長歎了一口氣。格蘭特的話很有道理,不出去,躲在這裡很安全。出去,一旦暴露目標,天知道會不會被當成格蘭特他們的同夥。

    敵人來自哪裡?實力如何?這些他都不知道,安全起見,還是待在這裡為妙。

    “樓上有房間,如果累了,可以去睡一會兒。”老約翰“咕嘟嘟”倒了半杯酒推到他面前:“二位,聽老夫一句忠告,槍還是不要露白的好,最近克羅坦星可不怎麼太平。”

    阿羅斯接過杯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老約翰,給我也來一杯。”剛剛向格蘭特報信的半大小子來到吧台前坐下,帶著一臉幽怨的表情說道。

    所有人都走了,唯有他被留了下來,這讓他很不高興,也很受打擊。

    “薩姆,你還沒到可以飲酒的年齡。”老約翰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薩姆眉頭一挑,大為不滿的回瞪他一眼:“老約翰,我今年已經16歲了,請不要拿這種看小孩子的目光瞪我,這讓我很不舒服。”

    老約翰聳聳肩,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參差的黃牙:“你本來就是個小屁孩,還是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小屁孩。”

    “你……”小薩姆冷哼一聲跳下吧台椅,轉身走到沙發旁邊,上上下下打量唐方一眼,最後落在他沾滿血跡的衣服上:“他受傷了?”

    阿羅斯扭頭望了半大小子一眼,點點頭,輕聲“嗯”了一句。

    “哦,太可憐了,你等著……”說完,小薩姆邁動兩條腿,“噔噔噔”跑上樓,不大的功夫,手裡拎著一個醫藥箱走下來,“咚”的一聲往桌面上一放:“這裡面有醫療膠,消毒水,繃帶什麼的,你們看看有沒有用得上的。”

    阿羅斯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絲微笑,伸手按了按他的頭:“雖然都沒用,不過還是謝謝你了。”

    小薩姆使勁撥開阿羅斯的手,怒氣衝衝的望著他:“不許碰我的頭。”

    半大小子現在的表現就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咪,做為一個固執的認為自己業已長大成人的傢伙,他非常討厭被人當做小孩兒一樣對待,

    “哈哈哈。”阿羅斯會心的笑了,眼中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絲緬懷之情。

    旁邊豪森也被眼前的半大小子逗樂了,伸手抹去嘴巴上的酒漬,將手伸到他面前:“來,爺們,咱倆掰個手腕,你要能贏了我,從此以後,我就叫你大哥,怎麼樣?”

    小薩姆望望豪森比蒲扇小不了多少的手掌,再瞅瞅自己不足半英尺的手,不禁有些猶豫。

    躊躇半晌,他咬咬牙,繞過阿羅斯,走到豪森身邊,一臉倔強的伸出自己的手:“比就比,我才不會怕你呢。”

    “好,是條漢子。”豪森強鱉著笑意點點頭,伸出右手:“來吧。”

    “唔”小薩姆爬上吧台,儘量將身子放平,同樣伸出右手握住豪森的手掌:“好了,我可要用力了……”

    “來吧。”豪森擠眉弄眼的說道。

    “誒……”小薩姆話不多說,憋足一口氣,手腕猛然使力。

    他的手左右顫抖著,紫色的筋脈微微鼓起,一張臉更是憋得通紅。他身體半傾,幾乎將全部力道都用在右手上。但是,現實是無情的,對方的手臂就好像一道巍峨山嶽,別說翻倒,連動一下都難。

    “哈哈哈……”豪森終於憋不住了,直接拽著小薩姆的手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然後按在旁邊的吧台椅上:“小傢伙,是你輸了。”

    雖說心中早有準備,不過,巨大的挫敗感還是令他非常難受。

    豪森揉揉他的頭:“喂,小不點,這點失敗都承受不住?將來還怎麼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想當初在拳壇混的時候,我可是吃了不少敗仗,一次失敗算不上什麼,男兒立世,當要有一顆強者的心。”

    小薩姆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豪森大手一揮,“啪”的一聲拍在半大小子的肩膀上,隨手將半杯龍舌蘭遞過去:“來,那老傢伙不讓你喝,大叔的給你。”

    望著杯中晶瑩剔透的白色液體,小薩姆心中一橫,伸手接過,很是乾脆的一口倒進嘴裡。

    這還是他第一次喝酒,而且還是龍舌蘭這種烈性蒸餾酒。辛辣的酒精氣味在口腔肆虐,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如同在水面上潑了一盆沸騰的火油,熱辣辣的感覺在五官內四竄。

    “咳咳。”小薩姆咳嗽連連。

    對面老約翰嘴角抽動幾下,一方面是出於無奈,另一方面也對豪森喊他“老傢伙”有些不滿。

    阿羅斯同樣面皮一抽,嘴角幾乎咧到了後腦勺。沒想到這直腸子一根筋,腦袋大脖子粗的夯貨,居然也能出口成章,說出這麼有內涵的話來。

    嗯,如果把他送去軍隊做士兵的思想教育工作,一定非常有前途。
sychaosychao 發表於 2015-5-30 20:16
第九十五章 伏擊

同一時間,小鎮西側一公里處。

    陽光照在公路護欄上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強光,路面上乾燥異常,熾熱的氣浪在視線盡頭翻滾不休,擴散出一道道晃動的波暈。

    隨著一陣低沉昂揚的鳴笛聲,地平線一側緩緩駛來一支車隊。行駛在最前列的是兩輛劍齒虎A1型裝甲運兵車,後面是三輛經過改裝的十六輪大型軍用卡車,再往後,依舊是兩輛劍齒虎A1型裝甲運兵車。

    車身上的“凱爾特”聖劍圖樣異常醒目,在烈日的照射下,輻射出一圈圈妖冶的紅光。

    車隊的行進速度不是很快,輪胎軋過乾燥的路面,揚起一層迷沙。

    前面的兩輛劍齒虎A1型裝甲運兵車不緊不慢的行駛著,駕駛員卡門•艾迪打出幾個呵欠,午後的陽光令人沉沉欲睡。

    這不禁讓他懷念起以前在海邊休假的日子,沙灘上成排成排的比基尼靚.妞,陽光在水面灑下一圈柔和的光,浪花輕撫著海岸,送來一股股令人安心的魚腥味。

    相較而言,眼下這該死的護送任務是如此的枯燥,乏味,無聊至極。

    “呵……”再次打個呵欠,他欠了欠身子,拿起座位旁邊的軍用水壺,剛要拿到嘴邊好好喝幾口,潤潤喉嚨。突然,前方不遠處的露面上閃過一道紅光,緊接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來,四處飛濺的揚沙一下遮住了小半個天空。

    他愣了一下,隨即在同袍的叫喊下回過神來,一腳踩下刹車的同時,對著通訊儀器大喊道:“敵襲,敵襲!”

    輪胎在地面拉出一道道滑痕,伴著貨車制動時沉悶的放氣聲,又是一聲爆炸傳來,只不過這次換成了後方。

    前面的路被炸出一個大坑,難以駛過,後路亦被截斷。卡門哪裡還顧得上喝水,忙將水壺一丟,拿起操縱臺上的對講機,大聲喊道:“快,快,保護卡車。”

    “嘭……嘭……”四輛劍齒虎A1型裝甲運兵車的後門開了,幾名身著動力裝甲的士兵魚貫下車。

    然而,還未等他們展開防禦陣型,公路對面的南坡上一道道火光閃現,成群的火箭彈在半空留下一條條煙軌,如亂舞的群蛇一般,雨點般落在裝甲車身上,爆成一團團熱浪洶湧的火焰。

    “南坡,南坡,敵人在南坡。”通訊器裡傳來車隊指揮官歐文•格裡芬的吼聲。士兵們紛紛舉起槍,朝著南坡火光亮起之處扣動扳機。

    “滴滴……”操縱臺的警報指示燈亮起,自檢程式顯示車身裝甲嚴重受損,動力系統故障,車輛已然失去行動能力。

    “SHIT!”卡門咒駡一聲,從主駕駛轉移至後方的武器控制台上,喚醒車載雷達,切換至索敵模式,然後彈開導彈發射器操縱杆的安全蓋,右腕使力,轉動操縱杆,使車頂的兩架三聯導彈發射器緩緩轉向正南。

    “目標已鎖定。”隨著耳麥傳來的提示音,雷達螢幕上出現一排密集的紅色光點。那是南坡敵人的兵力分佈圖,此時雷達已將幾個人員較密集區域的座標輸入制導系統,只等按下發射按鈕,便能將敵人炸個稀巴爛。

    “王八蛋,敢攔截軍方車隊,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實力的差距。”卡門大吼一聲,正待按下發射按鈕,突然,一聲尖銳刺耳的警告聲響起:“檢測到熱源接近。”

    他低頭一瞧,只見雷達上一個快速移動的小紅點正朝中央逼近。

    “什麼鬼東西……”這已是卡門生前最後一個念頭了。

    滾滾硝煙騰空而起,透過被反坦克導彈炸成一團鋼鐵廢渣的裝甲車,可以看到公路北坡上幾輛皮卡遠去的背影。

    “該死的!”歐文將打空的彈夾使勁丟在地上。4輛裝甲車就這麼報廢了,被一群不知來路的傢伙用那麼簡陋的武器給幹掉了,這是恥辱。

    “叮叮噹當。”流彈打在護欄上,留下成排的彈孔。

    “嗖,嗖。”又是幾枚火箭彈飛過,落在車輛的空隙間,爆炸開來,氣浪將幾名士兵掀飛,他們打個滾,爬起來繼續還擊。

    雖然動力裝甲笨拙不堪,穿在身上非常不舒服,不過防護效果確實沒的說,在大氣環境下,7MM以下的子彈很難刺穿外面的裝甲層,對穿戴者造成致命傷害。除此之外,更是可以有效抵禦小型爆炸與衝擊波的傷害。

    “啾啾啾。”一排子彈打在路基上,濺起一蓬蓬塵沙。歐文躲在報廢的裝甲車後面,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因為不知道北坡藏著多少敵人,他不敢派兵硬攻南坡,這次的主要任務是護送三輛卡車趕到魯特灣,如果全力進攻南坡,萬一北坡的敵人趁勢攻出,腹背受敵之下,必然陷入苦戰。

    四輛裝甲車報廢,三輛卡車卻絲毫無損,由此可以看出,只怕這夥人是沖著車上的東西來的。對方佔據兩側制高點,自己一方位於低窪之處,而兩面坡地平坦開闊,一旦發起衝鋒,必然遭遇迎頭痛擊,敵人可是有著數量不少的火箭彈的,即便身穿動力裝甲,也絕難抵禦住爆炸能的正面衝擊。

    考慮到敵人的目標是三輛卡車,唯今之計只有借著報廢載具的掩護固陣據守,撐到援軍到達。只是,敵人會給自己喘息之機嗎?

    答案是否定的,現實很快給了他回應,“嘭,嘭,嘭。”隨著一陣帶著金屬音色的爆響,北坡上騰起一道道煙柱,十多枚榴彈在半空劃出一個圓潤的抛物線,如同下豆子一樣落在車隊四周,爆開一團又一團蒸霧。

    濃郁的霧氣霎時蔓延全場,歐文打了個愣,不過當他察覺到附著在動力裝甲表皮的綠色螢光粉末時,頓時頭皮一麻,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所有人員,馬上躲進掩體。”

    他的提醒終究還是遲了一些。“嘭,嘭,嘭……”大威力狙擊步槍的聲音傳來,幾名躲在護欄後面的士兵直接被17MM的大口徑穿甲彈轟碎了腦袋,鮮血混雜著腦漿在地面灘開,如同加了很多辣椒油的豆腐渣。

    與此同時,那幾輛皮卡的身影再次出現,後兜裡的導彈發射器微微轉動,隨著一道道火光閃現,近一米寬的反坦克導彈沖天而起,在半空一個調頭,拉出長長的尾焰,如白鰱一般由上方紮下,“轟”的一聲在人團中間炸開,湧出一團赤焰。

    公路被炸出一個又一個大坑,一時間,碎石如雨,哀鴻遍地。歐文蜷縮在側翻的裝甲車後面,蒼白的臉上寫滿了“無助。”

    早先那些蒸霧與尋常的煙霧彈不同,乃是一種特製的納米微粒,能夠吸附在動力裝甲或是隱身載具表面,輻射出一種特殊頻率波,專門用於為導彈,狙擊,制導炸彈等高精度武器進行定位。

    此時此刻,士兵們可謂是徹底暴露在對方的視野下,想要堅持到援軍趕至,無異於癡人說夢。

    “怎麼辦?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就在歐文惶然無措,一籌莫展之際,通訊器裡突然傳來一陣噪音,接著,一個尖細的如同女人般的聲音傳來:“歐文中尉,怎麼樣?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嗎?”
sychaosychao 發表於 2015-5-30 20:17
第九十六章 毒鐮與毒蝗

這人是誰?

    歐文心頭一驚,仔細揣摩半晌,卻才回想起來。此人名叫哈桑•賈思爾,是一位有著西亞血統的阿拉伯人。

    三輛卡車裡裝的什麼,他不知道,但是在任務之初,他曾親眼看到哈桑•賈思爾上了中間的卡車,當時連長曾與他寒暄過幾句,稱呼用的是賈思爾博士。

    歐文並不清楚他是從事什麼研究的博士,但是,這不妨礙他做出正確的判斷,一位60多歲的老人,帶著他的研究團隊上戰場?他要幹什麼?這無異於自殺!

    “賈思爾博士,對不起,我現在沒時間跟您開玩笑,我的任務是護送您,以及您的隊員去魯特灣,而不是送你們上戰場自殺。”

    “歐文中尉,你也太小瞧我們了。”賈思爾冷冷一笑:“你就不好奇卡車中裝了什麼東西嗎?今天,我就讓你開開眼。”

    賈思爾話音一落,歐文還沒來得及回話,只聽背後一陣低沉有力的噴氣聲響起,扭頭瞧處,最前面兩輛卡車的外裝甲片片剝落,近18米長的後車廂如同盛開的花朵,緩緩展開。

    車廂內,一排造型奇特的物體出現在眼前。它們有著蜘蛛般的四條細腿,足部類似鷹爪,腳趾與關節由無數減震部件構成。

    主軀幹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連接四條腿的環形承重底盤,上面置有照明燈具,以及用以發射榴彈、煙霧彈、信號彈的多功能彈筒。另一部分是駕駛艙,內部空間約12平米,可搭乘3人,完全由透明的高強度玻璃合金材料構成,下平上弧,通體呈半圓形,平面與承重底盤相接,左、右、後三處各布有一挺12.7MM可滑動轉管機炮,能夠360度旋轉,形成全方位火力覆蓋網。

    “OH,SHIT!這是什麼鬼東西。”歐文忍不住爆了句粗,這種模樣的武裝載具,他還是頭一次見。

    “我們叫它毒鐮。”賈思爾得意洋洋的說道,語氣像極了對外人炫耀自己孩子如何出色,成績多麼多麼棒,薪水多麼多麼高,虛榮心極度膨脹的母親。

    “毒鐮?”

    “不錯,像毒蛇那樣冷酷,像鐮刀那樣收割敵人。”

    賈思爾的聲音一落,一架又一架毒鐮挺起身子,四隻腳在地面一按,關節微屈,彈跳系統啟動,只聽“嗖”的一聲,如同一枚離膛炮彈,就那麼斜向飛了出去。

    這一跳就是百多米,直接越過馬路護欄,落在平緩的斜坡上。

    毒鐮的細腿由特殊合金鑄造,韌性極高,通過搭配多種平衡元件,構成一種自動調節式懸掛裝置,哪怕在坡地上,它們亦是如履平地,迅若虎狼。

    歐文驚訝未消,只聽身後又是一陣噴氣聲傳來,那最後一輛卡車的外裝甲同樣片片剝落,車廂上裂開一條條筆直的縫隙,如同蜂巢般的模組緩緩伸出,電光閃動,一架又一架無人機如同蜂群一般蜂擁而出。

    這是一種只有30多公分的平衡翼渦輪直升機,下面吊著顆圓形金屬球。

    眨眼功夫,車廂內足足飛出上百架之多。歐文使勁吞了口唾沫,目光轉移至車身,透過蜂巢模組的間隙,模模糊糊看到車廂內部坐著幾個人,他們腦袋頂上戴著形如頭盔般的裝置,上面插著些粗細不等的膠皮管。

    “腦電波遠程操控?”他一下子懵了,這玩意兒不是還在試驗階段嗎?怎麼就突然投入使用了?

    賈思爾並未給出解釋,因為遠處的戰鬥已經打響。毒鐮連續幾個縱躍,轉眼間出現在南坡上,朝著目力難及的地方掃射出一排排火光。

    至於那些渦輪無人機,則調頭向北,如漫天的蝗蟲一般,成鋪天蓋地之勢漫向北坡。此時圓滾滾的金屬球前側擋板已然打開,中央高倍光學鏡頭下方,一條類似榴彈炮管般的結構緩緩向前伸出。

    然後歐文看到了無比駭人的一幕,隨著密密麻麻如爆竹般的火光亮起,上百枚MINI型導彈由炮管射出,如同遊走的蛟龍一般,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彎曲旋轉的煙軌,一頭紮入北坡山頂。

    “轟,轟,轟……”

    接連不斷的響聲傳出,一排排火光浪潮般湧現,爆炸拋飛一團團石屑,如同下雨似得由空中墜落,撞在地上“撲簌簌”直響。

    經歷過初始的驚訝,歐文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冷笑:“殺,殺,將這些垃圾統統殺光!”

    ……

    同歐文的時來運轉不同,對格蘭特來說,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卻是代表著天大的危機。

    毒鐮就好像一隻從天而降的超級大袋鼠,12.7MM口徑的子彈宣洩而出,在人群中卷起一道又一道血色風暴。

    整個南坡包括他,一共才60人,10架毒鐮就好像農用收割機,火光過處,留下一層一層的“麥茬”。傷亡在繼續,慘叫四起,鮮血沿著石塊的間隙縱橫蔓延。

    那些都是他的兄弟,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剛剛還在把酒言歡,談些早年間的意氣之爭,風月往事。可時至當下,一轉眼的功夫,他們就成了一具具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動,不能說,不能親切的拍著他的肩膀,親切的叫一聲:“頭兒,來根煙抽。”的冰冷屍骸。

    他有想過傷亡,有想過離別,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場單方面的屠戮,原本十拿九穩的一場完美伏擊,居然發生驚天逆轉。

    為什麼?車裡為什麼不是那件東西,而是這要人命的怪異機械?

    “頭兒,不……不好了,我們的傷亡慘重,兄弟們頂不住了。”對講機裡傳來一陣急促的大喊,那是沃爾頓的聲音,被他安排在北坡,擔任作戰指揮官。

    “轟轟……”

    “突突突突……”

    爆炸的震響與槍械的轟鳴甚囂塵上,沃爾頓的聲音被一陣密集的碎石雨掩蓋下去。歐文抬起頭,向著正前方一架毒鐮望去。三挺機槍隨著玻璃艙內旋轉式座椅來回轉動,機槍轉管快速旋動,以3000發/分的速度向著四周噴射出一道道火舌。

    步槍的子彈根本破不開它們的防禦,玻璃艙看似薄弱,實則比一般的裝甲載具還要堅固的多。面對火箭彈,它們只需輕輕一跳,便可平安躲過。

    他扭頭又朝著北坡望去,蝗蟲般的無人機遍佈天空,黑壓壓的一層,如同潘朵拉盒子裡湧出的致命疫蟲,令人恐慌。

    那些MINI導彈如冰雹一般,正對著北坡展開洗地式轟炸,簡陋的導彈車在它們面前就像一頭頭毫無反抗能力的弱小綿羊,隨著火光不停湧現,被炸成一團團冒著烈焰的鋼鐵垃圾。

    硝煙味在空中彌漫。同伴的呐喊,傷患的呼救,對講機裡傳來的噪音,這些在毒鐮的子彈迸射聲中,那麼的蒼白無力。

    短短三四分鐘,原本60人的隊伍已然不足20,兄弟們還在頑強的抵抗,努力為傷患的撤離贏取時間。然而,面對這些火力強大,行動能力出色的收割者,他們的反擊是那樣的孱弱不堪。

    “門羅,去告訴老約翰,叫他聯繫蒙哥馬利,做好戰略撤退的準備!”格蘭特抓住身邊的年輕人,使勁將他推向坡底。

    雖說卡車裡的並非那件東西,但是,面對這種作戰機器,以及蝗蟲般漫天飛舞的小型無人戰鬥機,蒙哥馬利他們必然會吃足苦頭。

    “頭兒,那你……”年輕的門羅猶豫著說道。

    “別管我,快走啊!”格蘭特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抓起身邊的火箭發射器,疾步朝著左側一架毒鐮跑去。

    在毒鐮的腳下,有一名肩頭中彈的年輕人,短髮上粘了一層血漿,鮮紅的液體滴答滴答落在他的肩頭。

    是喬伊,亡妻瑟琳娜的親弟弟!

    格蘭特扛起火箭發射器,隨著一聲大吼,猛然扣動扳機。

    瑟琳娜走的時候,自己答應過要好好照顧喬伊,最起碼,不能讓他死在自己前頭。

    火箭彈在空中拉出一道煙軌,筆直朝著目標飛去。毒鐮玻璃艙內,面朝格蘭特一方的駕駛員冷冷一笑,操縱杆一提,近四米高的龐然大物飛竄而起,躲過火箭彈的同時,“嘭”的一聲落在他的右側。

    格蘭特扭頭瞧時,前方的一挺機槍已經鎖定他的身體,玻璃艙內,駕駛員的嘴角彎起一抹嘲弄的微笑。

    “頭兒,小心。”粗獷的聲音在耳畔炸響。

    格蘭特只覺肩頭部位一道大力湧來,身體失卻平衡,整個人向著右方倒去。身體傾斜之際,他看到一個高大的背影頂替了他的位置。

    緊接著,槍口火光連閃,高大的背影直挺挺倒了下去,鮮血從他的前胸湧出,灑在燥熱的地面上,留下一排緋紅。

    “格雷!”格蘭特哽咽著大喊道,聲音中飽含悲愴與憐惜。

    仿佛聽到他的召喚,格雷艱難的扭過頭,塗滿鮮血的臉上露出一道欣慰的笑容,斷斷續續的說道:“頭兒……明年的今天,記得……給我帶一壺……一壺老約翰親手釀的老酒,還……還有,別忘了我們的……約定……”聲音漸漸淡去。

    又一名同伴犧牲了,至於對面的毒鐮,格雷射出的步槍子彈打在玻璃艙上,卻只是擦出幾道火星,留下一線細微的劃痕。

    格蘭特含淚點了點頭,一骨碌爬起來,朝著對面的喬伊喊道:“撤退,分頭逃……”

    ……

    格蘭特帶領喬伊等人撤退之際,機車的咆哮聲回蕩在小鎮不大的街區。

    “哧……”隨著一聲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酒吧的門被撞開了,衣服上沾著大團血跡的門羅出現在阿羅斯等人面前。

    “老約翰,快……通知蒙哥馬利做好防範,情報有誤,那東西不在車上。”

    “門羅,到底出了什麼事?”看到他身上的血跡,老約翰擦杯的手一抖,差點拿捏不穩,將之摔碎。

    門羅用帶血的袖子抹掉額頭的汗液:“唉,卡車裡藏著軍方的新型武器,頭兒正帶人拼死抵抗,讓我先行回來報信。”

    “哐當。”杯子落在吧臺上,傳出一聲悶響,面對阿羅斯、豪森二人疑惑的目光。老約翰顧不上多說什麼,扭頭打開身後一道側門,閃身竄了進去。

    門羅隨手抄起桌子上半杯喝剩的威士卡,仰頭倒進嘴裡,非常乾脆的轉身向門口走去。

    小薩姆的從吧台椅上跳下:“門羅哥,我也要去。”

    “你不行,呆在這兒。”門羅大聲呵斥道,帶著點點血斑的臉有些猙獰。

    “不,我要去。”小薩姆視如不見,目光堅定而決然:“我要去,我必須去,除了哥哥,你們是我最親最親的人,我不想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你們死去,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門羅哥,我不要躲起來,做一個旁觀者,我是你們的一員,哪怕是死,也要陪在你們身邊。”

    “咯咯,咯咯。”豪森的五指微微彎曲,捏得小方杯“咯咯”作響。阿羅斯歎了一口氣,看向左側的唐方:“唐方,如果是你的話,會做什麼選擇?”

    就在這時,他發現沙發上那個年輕人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sychaosychao 發表於 2015-5-30 20:17
第九十七章 蘇醒

從穿梭機墜胡,到進入“藍湖”酒吧,再到格蘭特出現,直至當今。唐方就像一個旁觀者,將這一切種種都看在眼裡。

    他無數次想開口說話,想站起身來,然而,身體卻絲毫不受控制,腦子裡那該死的伊蒲賽龍少女回憶錄,換了一幕又一幕,始終不見停止。

    也不知過了多久,是百年,亦或是千年,反正很長。原來那個不愛吃飯的小女孩終於長成了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

    一襲青黑色的絲質長袍,緊緊裹著她曲線玲瓏的身體。淡藍色的手腕上纏著一條銀月手鏈,行走之間發出“叮噹,叮噹”清脆悅耳的金屬撞擊聲。

    她的額心繪著一道符文,如同所有伊蒲賽龍人一樣,是一個金黃色的“ε”。

    這是一條小山谷,塔羅拉盛開在兩側的山坡上,巴魯克與巴魯諾的光芒灑在水晶花瓣上,交相輝映,散射出一圈又一圈銀白色的光暈。

    塔羅拉是一朵花,亦是一隻貪婪的小精靈,它會將一部分陽光儲存起來,等到巴魯克與巴魯諾這一對兄弟進入夢鄉,它會偷偷的將那部分陽光拿出來欣賞把玩。

    每當這時,銀白色的光芒便會漫過塞雷帕斯的平原、山川,為蒼茫大地披上一層璀璨奪目的潔白婚紗。

    莉亞娜掃過那些水晶小花,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然後將目光投注到正前方那一道輕柔舒緩的瀑布上。淺藍色的水流如同柔滑的絲線,輕輕糾纏。它們很安靜,安靜的像一個熟睡的孩子,緩緩流淌著,落入鏡面般平滑的水潭中。

    群星閃爍,柔光和煦,淡淡的水汽如同朝霧,彌漫在山谷四周。當真好一處幽山勝景。

    然而,好景不長,朦朧夜色下,一道陰影劃過長天,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震耳欲聾的轟響由九霄雲外傳來,攪得明鏡般的水潭波翻浪湧,一陣山嵐拂過,吹起莉亞娜長袍的下擺,露出一對水晶般玲瓏剔透的短靴。

    望著天空越聚越多,閃耀著點點銀光,如同三叉戟般的星芒戰艦,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小手捂在唇邊,喃喃低語著什麼。

    就在這時,山谷一角人影一閃,她的父母一臉焦急的跑來,向她揮手的同時,還在大聲呼喊著什麼。莉亞娜好像看到了救星,飛奔著跑向穀口。

    畫面就此定格,並徐徐黑了下去,游標連閃,一行字元出現。

    “power,on.”

    “system,restart,ok!”

    “init……”

    “prepare,dates……”

    “updata……20%……30%……90%……”

    “release.”

    “run,now!”

    “……”

    隨著游標閃過,唐方抖覺眼前一亮,繼而身體一沉,一股負重感由脊柱部位傳來。

    如同接通電源插座一般,一道道生物電流四下湧動,各部位神經單元接通大腦,如蓄洪已久的水庫突然決堤一般,回饋回大量的感官訊號。

    眼下最清晰的,也是最強烈的感覺就是疼痛,全身的骨頭如同散架一般,直疼得他呲牙咧嘴,仔細想想也難怪,在娜美星的時候被爆炸的衝擊波拋飛十數米,摔在地上,然後又經歷了穿梭機失控等等事件,一番折騰下,不疼才怪呢。

    “什麼玩意兒,還‘power,on!’,‘run,now!’的,我又不是機器人。”心中腹誹一句,唐方腰部猛一使勁,一下坐了起來。剛巧小薩姆抬腿向門口跑去,被他一把扭住腦袋:“站住,你去幹什麼?”

    “呀……”小薩姆嚇了一跳,怎麼也沒想到沙發上一直昏迷不醒的男子會毫無徵兆蘇醒過來,忍不住身體一抖,停下腳步。

    正對面門羅也愣了一下,之前阿羅斯與豪森整出那麼大陣仗他都沒醒,怎麼偏偏在這個時間點醒過來。

    “你終於醒了……”

    “好傢伙,你捨得起來了?這一覺睡的未免也忒長了點吧。”

    阿羅斯、豪森二人欣喜若狂,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籠罩在心頭的那一層厚厚的陰霾霎時間煙消雲散。

    剛巧此時老約翰從後面走出,看到吧台前面二人臉上的表情頓時打了個愣,像他這種黃土已經埋到胸脯子的老傢伙,人生閱歷自然遠非年輕人可比。

    阿羅斯與豪森具體來歷他不知道,但是從進入酒吧後的一連串舉動可以看出,他們絕對是刀鋒舔過血,虎口拔過牙的硬漢子,能讓這樣的人倚做靠山,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他原以為三人的首領乃是阿羅斯,其次豪森,再次唐方,沒想到大錯特錯。三人中做頭把交椅的,竟然是那個25、6歲的毛頭小子。

    “嗯,你還沒到拿這玩意兒的年紀。”唐方一把奪過小薩姆手中不知從哪兒搞來的一杆老舊M-504軍刀突擊步槍,隨手丟給老約翰,然後扭頭沖門口一臉愕然的門羅說道:“放心,格蘭特的小命挺硬的,一時半會還死不了,等我喝杯酒,提提神,咱也去見識見識軍方的新鮮玩意兒。”

    門羅有點蒙,這小子從進酒吧門到現在,明明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他是怎麼知道格蘭特的姓名的?又是從哪兒得知格蘭特性命無憂的?

    無視他臉上的驚疑,唐方扭頭看向老約翰:“老約翰,來杯加冰的威士卡。”

    老約翰眨巴眨巴眼,活見鬼似得盯著他,眼前的年輕人不僅知道格蘭特的名字,還知道他的名字,難不成他昏迷是裝的?可是看看吧台前面兩人的反應,又不像啊。

    “老約翰,你動作越慢,格蘭特的處境就會越危險。”唐方清冷的話語就像一道炸雷在他耳廓震響。

    年邁的侍應生喉頭蠕動一下,趕緊抓過酒架一處隱蔽角落裡,他珍藏了20多年的威士卡,雙手顫抖的倒進小方杯裡,最後,好像意識到缺了什麼,又趕忙從冰桶裡取出幾枚冰塊,加入杯中。

    “謝謝。”唐方道了聲謝,先是不緊不慢的端起杯子嗅了嗅,滿意的點點頭,然後一仰頭,喝了個底朝天。

    “走吧。”喝完杯中酒,他扭頭掃過笑顏逐開的阿羅斯、豪森二人:“休息夠了,是時候開工了。”

    “嘿嘿嘿嘿。”豪森興奮得直搓手。阿羅斯有些無奈的聳聳肩,一轉身,跳下吧台椅。

    小薩姆呆呆的望著唐方,眼裡閃動著飽含詫異,不解,懷疑,興奮等等情緒的複雜目光。

    “對了,那瓶酒幫我留著,它是我的。還有,看好這小傢伙。”說完,唐方活動一下有些僵直的脖子,在門羅的注視下慢步走到酒吧門口。

    “你……你不用帶武器?”門羅打量一眼輕裝上陣的唐方,忍不住問了一句。

    唐方沖他微微一笑,沒有回答,推開一側的門扇,起腳走了出去。豪森經過他身邊,咧嘴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沖他努努嘴,緊跟其後而去。

    門羅稍微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什麼似得,推門就往外走:“等等,我帶你們……”話說到一半他便呆住了,伴著一陣沉悶的腳步聲,旁邊超市與一家健身房中間被陰影遮住大半的一條小巷中魚貫走出一隊全副武裝的陌生士兵。

    他們有的身披重甲,手臂上是黑黝黝的炮筒,遠遠看去臃腫不堪,好像一頭直立行走的灰熊。另一批士兵裝甲稍薄,手裡拿著一把造型奇特的大號突擊步槍。

    門羅望望自己臂彎裡橫著的破舊M-505軍刀,再瞅瞅對面那些陌生士兵手裡的傢伙,一絲絲冷汗爬上額頭。

    阿羅斯從後面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怕,自己人。”

    “他……他們?自……自己人?”
sychaosychao 發表於 2015-5-30 20:18
第九十八章 援軍

“噗噗噗……”一塊塊飛濺的碎石打在後背,火辣辣的疼痛向著四周蔓延,格蘭特緊咬牙關,嘴唇上一絲血線淌下。

    “喬伊,飛揚,別回頭,快跑。”

    在他前面,是兩個20歲左右的年輕人,一個是亡妻的弟弟喬伊,一個是山楂王唐大叔的小兒子,他們正一邊跑,一邊回頭打量身後步步緊逼的毒鐮,恐懼在他們臉上綻開。

    這讓格蘭特想到了格雷,想到他鮮血縱橫的側臉,想到他嘴角那抹欣慰的微笑,還有他最後的那句,“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淚水一瞬間迷蒙了雙眼,哪怕他已經30多歲,不再年輕,不再意氣,不再有滿腔豪情。哪怕他早有心理準備,業已在亡妻墳前提前豎下自己的墓碑。但此時此刻,面對同伴們的犧牲,想到他們曾經的笑容,眼淚卻是如同堵不住的湧泉,滾滾淌下。

    他恨自己的懦弱,做為一名指揮官,卻做不到冷靜面對死亡,做不到理智對待犧牲。他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但,去他娘的狗屁指揮官,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那些倒在地上,寂然不動,以空洞的眼神望著那一片蔚藍的人是他。

    他扭過身子,用盡全身的力量扣動扳機,機槍的子彈驟雨一般打在毒鐮的玻璃艙上,濺起無數火花。

    毒鐮內,一臉兇橫的軍方士兵朝他送來一道嘲弄的目光,好像貓戲耗子一般,向三人身後射出一枚榴彈,看飛濺的碎石與泥沙打在他們身上,落在他們頭頂。

    格蘭特將整張臉都塗花的熱淚,更是如同給毒鐮駕駛員們紮了一針興奮劑,整個人都瘋狂起來。

    “突突突突……”爆炸在腳後爆開,子彈撞擊岩石帶來的震動感由腳底傳來。格蘭特聽不到毒鐮駕駛員的笑聲,他只能看到他們暴戾中帶著一絲戲謔的臉。

    不遠處一道身影倒下,飛濺的鮮血混合著大量砂石散開,熾烈的太陽光照下,折射出一抹抹耀眼的紅。

    那是瑪律尼,他有一個哥哥米哈爾,當了8年的兵,在眼看就要退役的那年,被友軍誤傷,炸掉了一條腿,隨後被強制退役,送回克羅坦的老家。

    至於賠償,寥寥無幾,只有5萬。米哈爾不想讓相依為命的弟弟走自己的老路,用這些錢買通了負責招兵工作的軍隊幹事,這才令瑪律尼逃脫兵役之災。

    為了攢錢供瑪律尼上大學,一貧如洗的米哈爾拖著殘廢的身體進入軍方的藥物研究所,當了一名試藥員,以透支生命力為代價,賺取那一點點在帝國貴族眼中看來微不足道的薪資。因為只有這樣,殘掉一條腿的他,才能快一點賺到弟弟的學費。

    從那時起,瑪律尼再沒見到過哥哥,就像往年每到耶誕節,都會收到哥哥的禮物一樣。那年聖誕,他收到了最後一份來自哥哥的禮物。一張支票,上面醒目的“一萬元”,如同血液一樣緋紅奪目。

    瑪律尼沒有去上大學,因為學歷,改變不了他的命運,更救不回哥哥的命。在這個國度裡,入眼所見,更多的是壓迫,欺淩,以及貧民們悲哀與無助的眼神。

    他很想告訴米哈爾,他缺的不是錢,而是自由與尊嚴,但是,他卻連兄長的墳在哪都找不到。

    格蘭特望著瑪律尼仰天摔倒的身體,喃喃自語道:“瑪律尼,見到你的哥哥,幫我向他道歉,我沒能照顧好你……當然,如果路上寂寞,你可以多等我一會兒。”

    子彈的射速更快了,玻璃艙濺起的飛星如同風中來回飄蕩的錫箔。

    格蘭特仿佛看到一張張逝去同伴的面龐,他們在對自己笑,那麼的燦爛,仿佛春天裡溫暖的陽光。

    他們張開嘴,輕輕吐出一串音符:“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格蘭特只覺鼻子發酸:“理想……”

    如果是在從前,他會嗤之以鼻的指著他們的臉說:“這東西太重,別想讓我一個人背。”只是,此時此刻,他卻怎麼也說不出,話到喉頭,卻只剩下無力的哽咽。

    毒鐮的駕駛員們或許是玩膩歪了,瞳孔漸漸收縮,目光變得陰沉而冰冷,隨著操縱杆輕輕一抬,微微泛著紅光的槍口指向彈藥耗盡,卻仍然機械地扣動扳機的格蘭特。

    ……

    撲倒在地的屍體,跳躍如飛的毒鐮,席捲漫天的無人戰鬥機,還有那四下飛濺的鮮血……

    望著監視器上快速閃現的一幕幕戰爭場景,穿著得體西裝,髮蠟打得均勻細密的賈思爾,此時正坐在卡車指揮間的真皮沙發上,右手搖著高腳杯裡的特釀白蘭地,嘴裡哼著誰也聽不懂的鄉土小曲,一臉愜意的享受著“毒鐮”與“毒蝗”給他帶來的樂趣。

    這兩種武器都是他的得意發明,望著那一個個縱橫跳躍,漫天飛舞的戰鬥兵器,他就像一個母親注視自己的孩子,是那麼的專注、得意。當然,還有慈祥。

    至於那些被爆炸拋飛的屍體,被子彈貫穿身體噴濺如泉的鮮血,都被他選擇性的無視了。

    “歐文中尉?怎麼樣,我的孩子們可愛吧?”

    “可……可愛?”歐文接過助手遞過來的一杯酒,嘴角一陣抽搐:“博士,這些都是你的發明?”

    “唔,可以這麼說。”賈思爾抿了一口酒,按下身邊觸控板上一個綠色按鈕。

    顯像系統中央,螢幕稍大一些的監視器上閃出一幅畫面。

    是北坡的場景,由皮卡與導彈發射器組成的簡易導彈發射車側倒在山坡上,滾滾濃煙騰空,火焰獵獵作響,高溫將陽光折射出一道道光紋,好似水幕一般,模糊了視線。

    服色各異的屍體七零八落的癱倒在鋪滿碎石的坡地上,他們有的被MINI導彈炸斷手腳,有的被掀飛腦殼,還有的被四射的彈片在身上開出一道道鮮紅的口子。鮮血淌過地面,轉眼功夫便在烈日的炙烤下蒸幹,只留下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殷紅。

    零星的火光閃過,那不過是碩果僅存的幾名敵對武裝分子蒼白而無力的還擊。一排子彈飛過,打在“毒蝗”的裝甲上,擦出一團火花。

    “一群雜碎!”賈思爾皺皺眉,臉上多了幾分不耐。“毒鐮”與“毒蝗”可是他的心肝寶貝。做為父母,看到孩子受傷,難免會心疼,哪怕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擦傷,也照樣不能接受。

    恰在這時,歐文中尉非常不識趣的問了一個問題,“博士?為什麼我們剛剛遭遇襲擊的時候,您不及時出動這些戰鬥單位?”

    賈思爾斜了他一眼,冷冷說道:“你們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歐文的瞳孔霎時擴大一圈,右手一晃,杯子裡的酒水溢出大半。這個賈思爾到底是個怎樣冷漠的傢伙,難道在他眼中,除了那些發明外,別的什麼都不重要麼?周圍那些倒在地上的士兵,可都是自己人,都是為保護卡車上的他而犧牲的。

    瘋子,真是一個瘋子,視人命如草芥的瘋子。歐文打了個寒戰,望著眼前衣著光鮮的賈思爾,猶如在看一個披著人皮的地獄惡魔。

    “時候不早了,是時候送那些狂妄的傢伙下地獄了。”賈思爾漫不經心的說道。

    “是。”後面助手答應一聲,走到通訊台前,向各戰鬥單位下達賈思爾的指令。

    歐文艱難的咽下嘴裡的酒水,馥鬱著濃濃果香的白蘭地,這一刻卻是那麼的苦澀。他扭頭朝著監視器望去。

    北坡上,毒蝗聚攏成一個圈,將僅剩的五名武裝分子圍在一個小坳子裡,足足上百道黑黝黝的炮筒鎖定在目標身上。

    南坡上,毒鐮們也開始了最後的清剿行動。它們高高躍起,一下將眼前的敵人撲倒,機槍口微微下壓,頂在目標的腦殼上。

    只要扳機一扣,他們的腦袋就會如同爆裂的西瓜,開出好大一團紅瓤。

    格蘭特身後的毒鐮駕駛員好像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操縱杆一提,直接跳到喬伊與唐飛揚的面前,黝黑的轉管一橫,駕駛員嘴角的嘲弄又盛了幾分。

    格蘭特扭頭看到這一幕,身子不由得一抖,7.92MM的LG-301使徒從手中滑落,墜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一股無力,無奈,無能交織在一起的懊惱情緒充斥心間,多少次他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如果想要那兩個年輕人的性命,這些該死的機器必須先跨過他的屍體。

    做為首領,做為指揮者,除了帶領他們往前走,去追尋光與溫暖,還必須有拿自己的身體為背後那些選擇信任他的追隨者們遮風擋雨的覺悟。

    流血算不得什麼,疼痛更算不得什麼,甚至連死,在他眼裡,也跟睡一覺沒什麼分別。如果死的是他,到了九泉之下,他可以笑著面對瑟琳娜,面對格雷,面對瑪律尼,面對所有在這一戰犧牲的同伴。

    可為什麼,為什麼這些混蛋們偏偏不讓他如願。整支隊伍116人,如今剩下不足10人,傷亡達9成。他的心在滴血,可是,面對眼下的景象,所有的抗爭都是那麼的徒勞無力。希望,整天掛在嘴邊的希望,這一刻,恍如天邊的雲彩,看得見,卻觸手難及。

    駕駛員笑了,好像一隻高傲的鬥雞,趾高氣昂的揚起頭顱,最後朝著格蘭特送出一抹冷笑,伸手按下機槍的掃射按鈕。

    “突突突突……”一道道耀眼的火舌噴出。

    “喬伊!”格蘭特大吼一聲,只覺胸中一股悲憤如浪頭般拍打著心房,下嘴唇已經被他咬破,鮮血順著嘴角滑落。

    他真的很想去跟對方拼命,但……憑什麼?血肉之軀?還是說地上那杆連對方的玻璃外殼都射不穿的“使徒”?

    “瑟琳娜,對不起,我……”格蘭特悵然若失的默念道。

    然而,話才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他使勁揉揉眼,喬伊站在身前不遠,好好地,完整的不能再完整。旁邊唐飛揚坐在地上,用力抬起屁股,一寸一寸往後挪著。

    這……敵人還想繼續侮辱他嗎?亦或是……他們要抓活口?

    格蘭特抬起頭,往上瞧去,那架毒鐮就像一個喝高了的醉漢,歪歪扭扭,左搖右晃。

    一道銀光劃過,隨著“轟”的一聲爆響,毒鐮的懸掛系統與承重底盤相接之處燃起一團火光。就像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的駱駝一般,在駕駛員驚恐莫名的叫嚷聲中,毒鐮的身體如同被雨水衝垮的房屋,“吭噔”一聲歪倒在地面上。

    “這……發生什麼事了?”格蘭特茫然四顧。

    透過喬伊與唐飛揚的間隙,地平線盡頭快速跑來一個人。

    是門羅,該死的,不是叫他不要回來了嗎?為什麼不聽命令。他剛要出聲斥責,忽然,門羅身後出現一線異色。

    “是……是他們?”格蘭特看到阿羅斯,看到豪森,還看到了最中間的唐方:“他們怎麼會來的?三人旁邊身著動力裝甲的士兵又是怎麼回事?”

    “轟,轟……”愣神之際,連續幾聲爆炸傳來。他機械的扭過頭,只見散佈于南坡的另外九架毒鐮幾乎在瞬間遭受了與眼前毒鐮一樣的打擊。

    隨著一個個體型臃腫的黑甲士兵從岩石陰影中走出,一架又一架毒鐮轟然倒地,橢圓的駕駛艙如同玻璃牢籠,將三人一組的軍方士兵死死困在其中。

    他們多數擠成一團,臉蛋死死的貼在玻璃上,壓成一張肉餅。他們的表情更加詭異,嘴角的嘲弄之色尚未消退,目光裡已然多了一絲驚恐。

    僅存的四架毒鐮發瘋般的向著一名名劫掠者掃射出無數子彈,然而,事實難料,剛剛在它們身上發生的一幕,又一次上演了,只不過,這次的主角,換成了那些黑熊般的大塊頭。

    12.7MM的子彈狂風驟雨般落在劫掠者身體上,金鐵交鳴的聲音不絕於耳,火星四散,一名名劫掠者被巨大的衝力推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而,就在毒鐮駕駛員以為成功將敵人射殺的時候,他們就那麼施施然,打了一個滾,又從地面上站立起來,接著,一枚枚榴彈從他們手臂上的四聯榴彈發射器裡射出,打在駕駛艙上爆成一團團銀白色閃光。

    “哢,哢……”駕駛員們引以為傲的高密度玻璃合金出現一道道裂紋,蛛網一般向著四周蔓延開去。

    “轟,轟。”又是一陣耀眼奪目的白光,承重底盤與腿型懸掛系統遭受重創,尖銳刺耳的警報聲響起,儀錶盤上閃爍的紅光照在他們茫然無措的臉上,如同死神鐮刀的投影。

    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九架毒鐮在審判者榴彈的招呼下變成瘸子,遠遠望去,就好像瀕臨死亡的細腿昆蟲,兀自不甘心的亂蹬亂踹。

    最後一架毒鐮的駕駛員慌了,操縱毒鐮往後一退,便要發動跳躍技能,躲開這是非之地。

    不曾想,“轟”的一聲,一枚榴彈在承重底盤爆開,12.7MM的轉管機槍被轟成一團鋼鐵碎片。操縱杆已經提起,但是,令駕駛艙裡三名士兵大驚失色的是,毒鐮就好像一個吃壞肚子,跑了無數次茅房的饞蟲,腿都軟了。別說跳躍,連走路都很勉強。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那些榴彈到底是拿什麼做的?為什麼會有這種效果?”三人的腦海裡畫滿了無數問號。

    現實並沒有給他們太多的思考時間,幾名劫掠者從周圍貼近,手臂前方火光一閃,毒鐮四條腿的關節處連續亮起數團閃光。然後,它就像不小心崴到腳的老漢,一屁股坐在地上。

    駕駛員兀自搖晃著手中的操縱杆,可是,回應他的,除去腿部關節繽紛四射的火花,就只剩下兩側越來越近的幾道身影。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這樣?他們是誰?又是從哪裡鑽出來的?”尖刻而狂躁的咆哮聲從卡車指揮間裡傳出。

    賈思爾站在監視器陣列前方,望著毒鐮機載攝像頭傳回來的影像發瘋般的大喊大叫。他精心梳理過的髮型已經亂成一團,胸前的領帶亦被扯開,歪歪扭扭的搭在一邊。

    助手們躲得遠遠的,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歐文的臉色有些發白,抓著杯子的手微微顫抖著。這支突然闖入戰場的部隊到底是哪裡來的?為什麼要救那些反政府武裝分子,二者之間是什麼關係?

    “命令毒蝗集群去南坡,一定要讓這群傢伙後悔,後悔!”賈思爾回過頭,用力的揮著雙手,表情嚴肅而認真,仿佛士兵出征前為帥者慷慨激昂的陳詞。

    “博……博士。”一名女助手指了指他身後的監視器。

    “怎麼?”賈思爾橫了她一眼,扭頭向身後看去。

    只一眼,他便呆住了。9名身著動力裝甲,手拿大號突擊步槍的傢伙們對毒蝗集群發動了突然襲擊。

    一道道銀光由槍口射出,非常精准的打在毒蝗的圓形腹腔。原本可以抵禦10MM以下子彈的碳鋼合金裝甲,竟然直接被打爆,炸成一團團氤氳著洶洶烈焰的火團,歪歪扭扭的由半空墜落,掉在地面引發連環爆炸。

    “只有9個人?區區9個人就想挑戰毒蝗集群?”賈思爾拿起手邊的通訊器,大聲吼叫道:“炸死他們,炸死他們!”

    不用他吩咐,遠程遙控小組已經著手控制毒蝗反擊。

    漫天飛舞的MINI導彈猶如水底的遊魚,拉出一道長長的煙軌,呈鋪天蓋地之勢,朝著9名機槍兵飛去。

    “轟,轟,轟……”連串的爆炸聲響起,飛揚的沙暴排成一條直線,向著遠方快速蔓延。

    注射了興奮劑的機槍兵身手矯健的就像叢林獵豹,翻騰跳躍間躲過一枚又一枚MINI導彈,每每轉身翻滾之際,還不忘向著身後甩出一溜火光。

    C-14“穿刺手”高斯突擊步槍特有的電容控制系統為他們提供了強大的射擊準確性。幾乎每一次扣動扳機,都會有一架無人機爆成一團烈焰。

    賈思爾呆呆的望著監視器,左臉皮跳一下,右臉皮跳一下。每一架毒蝗墜落,他就哆嗦一下,每一團烈焰燃起,他就怪叫一聲。

    到最後,他的臉已經扭曲的不成人樣,而聲音,更是乖戾刺耳,形同夜梟。

    短短幾分鐘,100架毒蝗便成了地下的一堆鋼鐵垃圾。至於9名機槍兵,死亡2名,傷2名。
sychaosychao 發表於 2015-5-30 20:19
第九十九章 一個不留

僥倖逃過一劫的喬伊、唐飛揚以及其他反政府武裝成員,一個個滿臉茫然的望著那些四散於山坡上的殘廢毒鐮。

    剛剛將他們逼到絕路的殺人機器轉眼間成了一堆不能動彈的鐵疙瘩,那些陌生的裝甲士兵太強大了,簡直就是一個個人形炮塔。

    同樣的一幕也出現在北坡,倖存者們癱坐在地上,望著身邊茫茫多,如同狂風過境後抛灑的垃圾般的毒蝗屍骸久久無語。扭頭再看看那些半路殺出的神秘士兵,硝煙的味道還在他們身上繚繞,一塊塊石礫在腳下崩碎,“哢哢哢哢……”在獵獵燃燒的火焰下是那麼的刺耳。

    “你……是你們?”格蘭特舔了舔唇邊的鮮血,一臉難以置信的說道。

    “嘿嘿,那些酒,總不能白喝吧。”豪森拍拍他的肩膀,大咧咧說道。

    格蘭特望望喬伊,唐飛揚,再望望其餘幾名逃過死劫的同伴,點點頭,鄭重的說了一聲“謝謝”。

    “NO,NO,NO,別謝我,要謝就謝他,我們的頭兒。”說著,他將身一轉,指了指身後的唐方。

    頭兒,他是這支部隊的頭兒?這麼年輕?格蘭特愣了足足半分鐘,方才回過神來,望著唐方一臉感激的說道:“謝謝你救了我們。”

    “不必客氣。”唐方斜睨了豪森一眼,回頭說道:“你可以叫我塔羅薩。”

    一個塔羅斯,一個塔羅梭,還有一個塔羅薩……他們這是在逗我開心嗎?格蘭特面部抽動幾下,擠出一絲難看的微笑:“你好。”

    “寒暄不忙,待我先處理掉這群傢伙。”說完,唐方讓過他,向前走去。

    “啪。”一架毒鐮的玻璃艙由內部開啟,三名駕駛員一臉慌張的爬出,正當他們準備撒腿逃命的時候,門羅不知從哪裡跳出來,手中的W-505軍刀突擊步槍一橫,“噠噠噠……”飛快的掃出一排子彈。

    “王八蛋,我要你們償命。”

    “噗噗噗噗!”大團大團的血花在三名駕駛員背後爆開,鮮血在地面縱橫交錯,彙聚成河。

    看到這一幕,其餘的毒鐮駕駛員哪裡還敢出去送死,打算縮在玻璃艙內不出去,心想:“賈思爾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派毒蝗集群趕來救援,到時自然有脫困的機會。”

    他們的想法很好,但現實很糟糕,毒蝗集群?都在北坡躺著呢。

    他們等了半天,沒有等來支援,反而迎來了劫掠者的問候。一枚枚榴彈在玻璃艙外爆開,“哢哢……”龜裂蔓延,玻璃艙“嘩啦”一聲,碎成一團殘渣。接著,又一枚審判者榴彈紮下,轟的一聲爆開,無數破片向著四周濺射。原本晶瑩剔透的玻璃艙室,轉眼間成了屠宰場的儲血器皿,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圈殷紅。

    這一事例告訴所剩無幾的毒鐮駕駛員,出去是死,呆著也是死。絕望在他們臉上蔓延,早先的嘲弄、冷笑、譏諷、歡叫,業已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死的恐懼,對生的渴望。

    但是,沒人可憐他們,劫掠者們不懂,門羅、喬伊等人不會!

    殺戮很快終結,30名毒鐮駕駛者無一生還。那些虎口逃生的反政府武裝人員互相擁抱在一起,以大哭,或是望天禱告的形式來表達內心深處劫後餘生的喜悅之情。

    格蘭特走到格雷的身邊,手心拂過他的面頰,怒睜的雙眼緩緩閉合,嘴角的那一抹欣慰笑容卻是依然如故。

    他又來到瑪律尼身畔,緩緩蹲下,將小夥子的身子扳正,而後將雙手輕輕攏於胸前。

    “格雷,瑪律尼,路易士,楊……你們放心,約定好的道路,我會堅定不移的走下去,直到淌盡最後一滴血。這個腐朽的王朝,終將會有滅亡的一天。”

    “嗯,一定會的。”淡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格蘭特扭頭一瞧,唐方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邊。

    “你不用安慰我。”格蘭特歎了口氣:“我心裡清楚,這個很難。但是這條路,總要有人走下去,如果不把崎嶇踏平,不將荊棘劈開,後繼者將會舉步維艱。這是我們這些先驅者的義務,也是身為前輩的職責。”

    唐方一臉訝然的望著他,早在酒吧的時候,他就對格蘭特非常欣賞,此時聽罷這一席話,頓時有種不勝唏噓的感慨,如果帝國高層能多一點他這種人,或許,世上會少一些戰爭,少一些流血,少一些令人不禁潸然淚下的悲劇。

    “放心吧,這一天不會遠的,我向你保證。”

    他的聲音不大,也沒什麼抑揚頓挫,宮商角羽徽的韻律感。然而,聽到格蘭特耳朵裡,卻恍惚有著無窮魔力,令人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信任感。

    是我的錯覺嗎?格蘭特搖搖頭,三人的來歷的確有些神秘,尤其是那些重甲士兵的裝備,要比帝國士兵的精良許多,但這又能如何,單憑步兵,是絕對沒可能同帝國成群結隊的宇宙艦隊抗衡的。

    “行了,走吧,再晚敵人的援軍就要到了。”

    格蘭特滿臉不舍的掃過陣亡同伴的屍身,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扭頭跟在唐方身後向公路上走去。

    11名劫掠者與5名機槍兵已經將3輛卡車團團圍住,賈思爾被一名劫掠者拎著脖子,如同掐小雞一樣丟在地上,還有那些身穿白大褂的助手以及毒蝗的操縱人員,亦被驅趕到經過太陽暴曬的火熱公路上。

    至於歐文與他的那些隊友,此時此刻業已成了一堆死屍。

    沃爾頓等5名北坡殘餘人員看到格蘭特無事,盡都一擁而上,互相抱在一起輕輕拍打著後背。

    唐方遠遠的看著他們,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在唐岩的記憶裡,歷經大大小小戰役無數,卻從來不曾見到這種場面。軍方的部隊裡,人際關係非常冷漠,自私是每一個士兵的行事準則,也是一項保命技巧。

    攻堅戰,你要學會躲在同袍身後。消耗戰,你必須耐住寂寞。那些死去隊友手中的武器,食物,乃至他們的屍體,可能都是你活下去的本錢。

    柯爾克拉夫一世,將帝國開國皇帝麥斯威爾•斯圖爾特的行事作風貫徹的非常徹底,徹底到幾乎融入軍隊將帥,乃至基層士兵的骨子裡。

    軍隊已然墮落,政治更是腐朽不堪,如今支撐著斯圖爾特家族的,無非就是“凱爾特”聖劍那冰冷的刀鋒,以及臣民們對死亡的恐懼罷了。

    “塔羅薩,他怎麼辦?”阿羅斯手拿聖騎士M5,近距離頂在賈思爾的額頭。

    “嗯?”唐方愣了一下,方才想明白阿羅斯是在喊他:“他是誰?”

    “好像是個博士,那些殺人機器就是出自他手。”

    “哦。”唐方點點頭,走到賈思爾面前。

    賈思爾一改之前西裝革履的英挺派頭,此時衣服皺巴巴的,並且沾滿了灰塵:“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是一名軍工設計師,我能為你們研發很多很多武器。你們不是要推翻柯爾克拉夫一世的獨裁嗎?先進的武器裝備是必須的,請饒過我,我會為你們工作。”

    “研發新武器?為我工作?”唐方冷然一笑,自己身負星際系統,用的到他幫忙研究武器?真是笑話,毒鐮,毒蝗這種玩意兒用來欺負欺負尋常士兵還可以,碰到劫掠者與機槍兵,連塞牙縫都不夠。

    再者,來到克羅坦星是形勢所迫,他即便對格蘭特心存好感,有心幫上一把。但是,一次可以,兩次也行,多了同樣吃不消。畢竟他還要去美嘉爾恒星系統一趟,想辦法接走唐林與唐芸,沒空跟他們在這瞎耗。

    不如賣個人情,把他送給格蘭特。

    “我不需要。”唐方拿過阿羅斯手中的聖騎士M5,隨手丟給格蘭特:“交給你了,是殺是留你看著辦。”

    賈思爾一聽,忙將乞求的目光轉到格蘭特身上:“別殺我,我有用……我有大用……”

    格蘭特深吸一口氣,突然,手腕一抖,只聽“嘭”的一聲響,.50口徑的子彈由賈思爾額心穿過,掀飛他的腦殼,在卡車的裝甲板上潑灑出一片鮮紅。

    “我同意,九泉下的兄弟們不會同意。”

    “姐夫,殺得好。”喬伊緊緊咬住下唇,一副解氣的模樣。

    只有沃爾頓理解格蘭特心中的苦,一名精通軍工機械製造,又對軍方武器深有研究的知識份子,這樣的人,如果利用的好,絕對會是一張王牌。

    格蘭特做為首領,要理智行事。但是,如果留下賈思爾,他又以何臉面去面對北坡與南坡那些陳屍荒野的兄弟。所以,哪怕是再不舍,他也必須這麼做。

    “走吧,敵人的援軍快到了。”一槍解決掉賈思爾,格蘭特帶人向著小鎮走去。

    門羅瞅了一眼那幾名助手:“他們呢?”

    “殺了。”回答的是唐方。隨著他聲音一落,C-14穿刺手的槍口噴射出一道道銀光,雷霆閃電一般貫穿那幾名助手的腦殼。轉眼間賈思爾的身邊又多了六具屍體。

    “你們先走吧,我還要去北坡走一遭。”處理掉賈思爾等人,唐方帶著豪森與阿羅斯來至北坡,將那2名死掉的機槍兵收入系統空間。

    在娜美星的時候,他便有此發現,不論是活著的,還是死掉的三族單位,都可以喚回系統空間,這為他帶來了一些便利,最起碼不用擔心人族單位的裝備被帝國俘獲、破解,繼而山寨出同樣的裝備來對付自己。

    “好了,沒事了,咱們也該回去了。”說完,朝著二人揮揮手,同樣轉身朝小鎮走去。

    路上,他趁機將精神投入系統空間,打算差遣SCV修補破損的馬潤甲,然而,當他下完指令,正打算退出的時候,目光掃過右上角的資源讀數,頓時被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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