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世界] 隨身帶着星際爭霸 作者:暴兵對A (已完本)

 
sychaosychao 2015-5-20 19:48:1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45 1042281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0:12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紐蘭的歌聲

    也就幾個呼吸時間,核心控制台的投影鏡頭往天空射出一道道光華,構造出一幅恆星系統全息縮影。根據核心恆星的名字來看,應該是距離克拉維恆星系統只有6.8光年的鹿納爾恆星系統。

    換句話說,老兵正如他所想一般,來了銀鷹團。

    “這個老頑固……真是哪裡危險往哪裡跑。”他微微搖頭,在心裡嘆了口氣。

    當初在塔利達恆星系統的時候,銀鷹團曾經同卡拉夫丘克進行交涉,希望引渡阿羅斯至銀鷹團,令他想起第一次到巴比倫恆星系統時,得知老兵多年前被銀鷹團列為重要通緝犯,後來因為自己快速崛起,銀鷹團方面哪怕明知阿羅斯就在他身邊,也沒有能力向遠在星盟的通緝犯伸出擒拿手。

    直至塔利達恆星系統爆發血色寄生蟲災害,看見老兵抓住銀鷹團使者時的目光,他才知道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簡單。只可惜阿羅斯是個慣於沉默的傢伙,沒有說出心事,他也沒有多問。

    哪裡知道上次一別,還沒等他從方舟世界回來,老兵便不告而別,目的地還是將其列為通緝犯的銀鷹團。

    投影形成恆星系統內景後,位於居住星“希爾德”與工業星“達卡萊斯”中間區域的黑暗虛空亮起一個旋轉的銀色圓環,旁邊的註釋顯示這是一處空間設施,名字叫做鹿納爾太空監獄。

    莉莉艾塔指著銀色圓環所在位置說道:“嗯,沒錯……你要找的人就在裡面。”

    阿羅斯在鹿納爾太空監獄?他的臉一下子變得陰沉無比,心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阿羅斯這個傢伙……上次被艾伯特那些人抓住,弄去塔利達恆星系統,這才來到銀鷹團,竟然又被警方的人投入太空監獄,是嫌自己沒有事做閒得慌嗎?總是給自己找活幹。

    “放心吧,短時間內應該沒有生命危險……”莉莉艾塔說道:“好像銀鷹團高層還沒有意識到他的存在……嗯,應該是用了假名字。”

    唐方點點頭,沒有意外聽到這樣的消息。早在參加賽克與露易絲婚禮時,大姐頭便說過同樣的話。阿羅斯可不是羅伊那樣的愣頭青,在進入銀鷹團前肯定做過規劃,隱瞞身份是首要任務,不然還沒有進入銀鷹團國境,怕是已經被海關的人識破。

    “根據巴哈姆特海賊團線人提供的情報,阿羅斯好像是自願被捕入獄的。”說完上面那句話,她又道出一個新情況。

    自願入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一直覺得老兵與銀鷹團之間有不為人知的故事,從對方談起銀鷹團時流露出的感情看,或許與多年前震驚希倫貝爾大區的蒼藍革命有些關聯。

    諾娃說道:“既然知道目標所在地點,那就趕快行動吧。”

    唐方點點頭,轉頭望向莉莉艾塔:“接下來我們會趕往鹿納爾恆星系統,你有什麼打算?”

    她沒有任何猶豫,想當然說道:“當然是跟著你……你幫了我一個大忙,作為準夫人,我當然也要幫助自己的未婚夫達成心中所想。”

    諾娃一臉狐疑看著他們兩個人,好像非常奇怪半日功夫不見,他們的關係就從朋友上升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說實話,他其實並不想讓莉莉艾塔跟著自己,畢竟不願意暴露星際系統存在。不過考慮到巴哈姆特海賊團在銀鷹團有著強大的情報網絡,而且以星盟與銀鷹團現在的關係,除非萬不得已情況下,實在不好強攻太空監獄,那樣對誰都不好,畢竟就算銀鷹團方面識破阿羅斯的偽裝,有他的關係擺在那裡,也不會輕動老兵,更何況他怎麼也要賣一直給予晨星鑄造援手的銀鷹團第七執政官一份薄面。

    因此,考慮多方原因,他打算先到目的地,搞清楚事情原委再做計議,不然很容易弄巧成拙,整出一個大烏龍。

    他心裡裝著事,沒有精力回應莉莉艾塔的玩笑,隨口說道:“嗯,以現在的情況,實在不好用強,正是需要巴哈姆特海賊團情報網絡的時候。”

    莉莉艾塔說道:“放心吧,一切交給我好了。”

    他點點頭,然後看向諾娃:“動身吧,去鹿納爾恆星系統。”

    諾娃轉身離開作戰會議室,進入駕駛艙,啟動獅鷲號的反重力引擎,設定好航向,開始往目的地移動。

    林地間狂風四溢,迷彩系統投射出晃動光波,獅鷲號收攏的機翼打開,推進器射出的火焰氣流吹倒一片綠植,砂石飛揚間,化為一隻銀翼飛鳥刺破蒼穹,遁入太空。

    塔爾曼星大氣層內部陸基雷達站與高空軌道觀測站只偵測到短暫的能量反應,還沒等操作員搞明情況,儀器呈現的異常現象便消失不見,彷彿剛才一幕只是錯覺。

    十幾分鐘後,在距離塔爾曼星數百萬公里的深空地帶,扭動的光波似落潮般消退,獅鷲號艦身短暫地出現在宇宙空間,隨著艦尾推進器爆發出一道瞬時閃光,艦身帶起一抹銀色殘影,消失在這片黑暗地帶。

    ………………

    鹿納爾恆星系統,銀鷹團老牌工業基地。

    鹿納爾恆星系統是一個擁有豐富礦產資源的恆星系統,在銀鷹團工業領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雖然這些年的開採致使零素資源消耗殆盡,航天產業基地也搬遷到年輕的哈雷恆星系統,不過這裡依然保留著許多重工企業的品質園區,主要分佈在內部工業星“達卡萊斯”高空軌道與內陸環境。

    同克哈諾斯恆星系統的佈局類似,居住星“希爾德”承載著企業工人及其家屬的生活,每日清晨,會有大量穿梭機飛出大氣層,前往靠近“達卡萊斯”的太空工業園。毫無疑問,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生產效率,不過在銀鷹團,工會這種存在可不像蒙亞帝國、蘇魯帝國那種專zhi國家類似組織一樣,淪為政府控制勞動人民的工具,以彪悍蠻橫著稱的銀鷹人對於不公向來習慣訴諸武力,哪怕後果是流血,甚至死亡。

    在這個國度,一個人可以沒有金錢,沒有頭腦,沒有朋友,但他不能沒有骨氣。

    所以說,如果撇去暴力事件多發這個因素不談,銀鷹團的社會狀態比菲尼克斯帝國、蒙亞帝國那樣的專制國家要好很多很多。

    獅鷲號沒有直接趕赴鹿納爾太空監獄,選擇在居住星“希爾德”首都城市拉斯提爾郊外停泊。這一次沒有留下諾娃看守戰艦,三人乘坐兩台禿鷲戰車趕往市區。

    之所以取道希爾德星,是因為莉莉艾塔要求如此,她要去見一個人,一個能幫助他們以常規手段進入鹿納爾太空監獄的人。

    拉斯提爾屬於海濱城市,一半山城,一半水都。陽光明媚的時刻站在紐蘭大廈天台環望四周,別有一番異域風情。相比星盟城市的建築風格,銀鷹團城市的建築風格要更加張揚、粗獷,細膩不足,大氣有餘,這應該同社會風氣與銀鷹人的性格有關。

    唐方之所以能夠領略到拉斯提爾的獨特魅力,只是因為不願意同莉莉艾塔去見那個能幫助他們進入鹿納爾太空監獄的人,以欣賞拉斯提爾風光的藉口帶著諾娃來到了紐蘭大廈。

    站在城市核心最高的建築頂端,眺望遠方的海平線,瀏覽蜿蜒起伏的青青山脊,倒也是一種可以放鬆精神,讓大腦與身體得到充分休息的活動。

    他倚在欄前,迎著拂面而至的海風,隨口說道:“我很好奇,你是已經忘記如何去笑,還是說在你的人生裡,根本沒有值得開心的事情。”

    諾娃看著下面街道上如螞蟻般的行人,用聽不到情緒起伏的語氣說道:“喜悅……不一定非要用笑容來表達……當你有一天意識到記憶裡那些或值得高興、或為之悲傷,或因其憤怒的東西都是一場夢幻泡影的時候,會發現所有的情緒波動沒有任何意義,只有對身邊一切事物保持冷靜,才有助於接下來的生活與任務。”

    她說的這些都是心裡話,皆源於她的獨特人生經歷。在這一點上,比起情感豐富的唐艦長,她跟黑5應該更有話題。

    深淵騎士沒有過去,幽靈特工同樣沒有過去……或者說記憶裡的過往都是虛構的夢幻泡影。深淵騎士沒有存在感,幽靈特工亦然……

    這種在唐方看來無比悲哀的事情,恰恰是諾娃的生活。

    他想改變這樣的她,卻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她對自己以外的事物抱有很大戒心,習慣於排斥那些善意,或者說矯情……起碼在她看來是這樣的。

    唐方說道:“不要忘記,你已經脫離了帝國。”

    諾娃扭頭看了他一眼,淡然說道:“但我一直不曾擺脫那樣的生活,在我眼裡,今天的世界與舊日的時光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效忠的對象變了而已……我對你認同,並不是希望你改變我。”

    “或許……哪怕整個世界變了,我都不會有所改變。”

    聽完這些話,他能說什麼?他什麼都不能說!

    就像星際爭霸的世界裡,諾娃為蒙斯克工作,蒙斯克倒了為保存者工作,後來為瓦倫裡安工作。社會環境、工作環境……周圍的一切都在變,唯獨她沒有變。

    她還是她,那個冷冷冰冰,不會輕易表露感情與心事的幽靈特工諾娃。

    唐方苦笑著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麼,繼續遠望海灘上溫柔的浪水,低翔的海鷗。

    不知什麼時候,他察覺到諾娃的氣息遠去,一縷絃樂夾在繚亂的海風中入耳,很是動聽,清脆的像珍珠落在玉盤,帶著一股特別的醉人魅力。

    明明是豔陽高照時分,卻彷彿重回夜色,天上有無數星辰眨著眼睛,流風裹著月華遠去,有清瘦男士站在遠方的高崗上,看著天幕沉默不語,做一名安靜的觀星者。

    他循聲望去,發現諾娃不知什麼時候走過去,同許多遊客站在一起,望中央尖塔窗檯邊沿坐著的一個年輕男子投去審視目光。

    那是一個有著好看眉眼,長相陰柔的男性,看年齡大約在二十四五歲年紀。

    他依靠在鐵窗邊沿,輕輕屈著左腿,懷中有一隻棕櫚色七絃琴,隨著修長五指拂過,發出極清脆悅耳的絃樂,在遠遠談不上呼嘯的海風中,有一種非常特別的細膩感受,像雨水落下屋簷,敲打著濕滑的青台,似清晨帶著露水的玉鈴被風姑娘打動,講述的綿綿情話。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爬上尖塔窗檯的,那裡明明禁止外人進入。

    當然,幾乎沒有人會在意這點,人們只是單純的喜歡他的演奏,陶醉於輕柔的絃樂。

    唐方跟著諾娃走過去,目光落在那人斜望大海的臉上,看得見那雙眼眸深處濃如古酒的憂鬱,也聽得出曲子裡的哀婉神傷。

    “用手指輕撫我的傷疤,命運交結,藐視星光。”

    “打開傷口試著療傷直到成為命運的迴旋花樣。”

    “清晨時分你逃離我的夢境苦如黑醋栗甜如丁香。”

    “我想再次夢到你的秀麗黑髮紫色眼眸,淚眼汪汪。”

    “我隨狼印深入暴風雪追逐你頑固的心。”

    “穿越憤怒悲傷,堅如頑石我燃起你受狂風橫掃的雙唇。”

    “清晨時分你逃離我的夢境苦如黑醋栗甜如丁香。”

    “我想再次夢到你的秀麗黑髮紫色眼眸,淚眼汪汪。”

    “你是否是我的命中注定或僅是愛神的無心插柳。”

    “當我說出我的心願你是否還己之願愛上了我?”

    “……”

    詩琴在陽光下閃耀,絃樂於海風中回還,u型弧末端圓潤細膩的花紋就像他的嗓音,舒緩柔美,如詩唱,像歌吟。

    諾娃怔怔望著窗檯邊沿的男子,微微失神。

    唐方站著聽了一會兒,還走回剛才的地方,遙望遠方的海天一線,靜靜想著心事。

    不知道過去多久,絃樂消失在和風與海浪的交響中,那個依靠在尖塔窗檯的男子也消失不見,諾娃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0:12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鹿納爾太空監獄

    “剛才那個人……很奇怪。”

    唐方說道:“你不是很討厭這種矯情的傢伙麼?不過琴技不錯。”

    諾娃搖頭說道:“我是說……他給人的感覺很奇怪。”

    “感覺?”這是諾娃第一次用感覺這種模棱兩可的解釋,不過正因如此,他對那個懷抱詩琴的男人愈加好奇,尋思那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讓諾娃小姐生出異樣感覺。

    女人的直覺是這個世界上最無道理,很多時候又真實可靠的東西,何況是諾娃小姐這種戰鬥意志極為強大的女人。

    “不要在意,或許只是我的錯覺。”諾娃搖搖頭,揮去腦子裡雜亂無章的想法。

    他正琢磨著要不要讓艾瑪入侵紐蘭大廈的安保系統,調查一下男子身份的時候,移動**儀響起悅耳的鈴聲。

    “如果我有仙女棒,變大變小變漂亮,還要變個都是漫畫巧克力和玩具的家……”

    諾娃用一種怪怪的眼神看著他,因為任誰都能聽出,這段鈴聲帶著濃濃的兒歌屬性。如果被外人知道堂堂晨星鑄造大當家,進能動搖一國根本,退能雄踞一方天地的唐方唐艦長是個童心未泯的傢伙,怕是會留下許多玩味與笑柄。

    “芙蕾雅這小妮子……”他當然不會向諾娃解釋,這是他讓艾瑪將星盟、查爾斯聯邦等五國聯合組建的無障礙網絡翻了個底朝天,才從犄角旮旯裡找到的懷舊神曲,於是只好把責任推到可愛呆萌的芙蕾雅小姐身上,反正他心裡明白的緊,以諾娃小姐的性格,絕對不會閒著沒事去找芙蕾雅求證這句話的真實性。

    隨手點開移動**儀的接聽功能,莉莉艾塔的臉出現在中央屏幕,告訴他事情已經辦好,讓二人趕去拉斯提爾市東郊空港與她匯合。

    結束通話後,他沒有繼續在撫琴男子身上浪費時間,畢竟比起阿羅斯的事情,這只是整個任務進程中一個小插曲,一個小點綴,並不需要過於在意。

    “走吧,去東郊空港。”告訴諾娃接下來要前往的目的地,兩人離開紐蘭大廈,乘坐快捷軌道列車前往匯合地點。

    大約15分鐘後,二人在空港外面一家咖啡館見到了莉莉艾塔。

    她先將兩張身份識別卡交到二人手裡,然後才詳細說出自己的安排:“這是從地區督察機構弄到的特別通行證,此次前往鹿納爾太空監獄,是以巡查員的身份進入其中考察、調研囚犯們的生存與生活狀態,基本上不會有人對我們的行為進行過多干涉,只是監獄方面會派遣一兩位獄警跟隨,以保證行動能夠順利完成,不至出現安全問題。”

    “當然,在同囚犯們進行交談的時候,完全可以要求隨行獄警退避……這是巡查員的權力,監獄方面必須給予尊重。”

    諾娃說道:“看來銀鷹團的社會監督體系非常健全,竟然有這麼人道的設置。”

    無論是她所在世界的監獄機構,還是菲尼克斯帝國的監獄機構,都毫無人quan、人性可言,如今看到銀鷹團的監獄機構以積極、正面的姿態面對社會監督,而不是利用特權與武力迴避陽光照射,自然很是意外。

    莉莉艾塔說道:“其實每個國家的監獄系統都是暗影滋生,人慾橫流的地方,只不過銀鷹團相較而言要公平些,因為站在權力那些人很清楚在銀鷹團特有的社會風氣下,嚴重的不公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如果將希倫貝爾大區十國在對待社會公平、公正的態度上分出一個高下,銀鷹團即便不是最優秀的一個,也肯定名列前茅。因為其他國家近些年來表現的還算平靜,即使社會出現震盪,多侷限在官場,不像銀鷹團……20年前那場造成數十億人傷亡的蒼藍革命,是所有銀鷹人心裡的痛,也是對當權者最深刻而嚴厲的教訓。

    前人之薦,後人之師……正是因為蒼藍革命血淋淋的現實,讓“和平演an”後的銀鷹團管理階層改變以往想法與姿態,力求打造一個公平、公正、和諧的社會環境,向星盟、查爾斯聯邦等國看齊。

    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在某些方面,甚至已經超越星盟等國,畢竟銀鷹團的社會文化與前者不同,銀鷹人的價值取向同樣與星盟人、查爾斯聯邦人有所差異,尤其在團結、真誠這兩點上,做的尤其出色。

    諾娃點點頭,對於莉莉艾塔說的話深有感觸,畢竟前些日子還在菲尼克斯帝國,她比誰都明白長時間的不公與不平對社會造成了多麼大的傷害,在民間積累了多麼大的怨恨。其實那些官員與貴族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千方百計將子女與情婦送到朱庇特合眾國……那個可以帶給他們安全感的國家。

    久而久之,菲尼克斯帝國成了他們的殖民地,朱庇特合眾國才是他們真正的家園。

    這就像最貪婪,最狡詐,最惡毒的資本家,以犧牲環境與奴役本地人為利益點,建起一座座污染工廠,然後在合適的時候華麗退出,攫取大量財富,留下一個污染嚴重,荒涼貧瘠的土地給那些奴隸後代苟存,最終退化為野獸,或者成為路邊腐爛的屍體與森森白骨。

    如果有一天,菲尼克斯帝國改天換日,那些經歷過悲傷苦難與屈辱折磨的人上台後,會怎麼做?她想……如果是她的話,很可能發一道追殺令,哪怕這些禍害自己家園的貴族與官員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弄死這群畜生,以感上蒼,以祭大地,以慰眾多亡者的在天之靈。

    這便是不公的力量,它其實不是一種力量,只是仇恨的催化劑與儲存罐……仇恨才是力量,是改變的動力,是殺戮的源泉。

    銀鷹人正是因為意識到這樣的道理,社會制度才會出現巨大改變。在朱庇特帝國這顆大樹的殘骸中,開出與菲尼克斯帝國不同顏色的花朵。

    唐方沒有插嘴發表自己的想法,在二人交談結束後,才滿臉感激地望著莉莉艾塔說道:“這件事費了你不少精力吧,真是太感謝了。”

    她笑著說道:“使出渾身解數取悅未婚夫,不是準新娘該做的麼,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何必這麼客氣呢。”

    “……”反正無論什麼場合,無論什麼話,大姐頭總是有本事將談話帶偏,讓他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只能尷尬苦笑。

    她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看了一眼正對面電子時刻表,將杯子裡面的咖啡喝完,又將移動**儀在桌邊付費系統掃過,轉賬足量數額貨幣,然後站起身來說道:“走吧,前往鹿納爾太空監獄的航班應該到了。”

    二人點點頭,跟在她的後面離開咖啡廳,進入空港登機通道,乘坐航空巴士飛往位於希爾德星與達卡萊斯星中間空域的鹿納爾太空監獄。

    中途在希爾德星高空軌道服務空間站、林森種植園、阿爾伯特空間科技館等站點稍作停留,大約一個小時後,穿梭機抵達他們此行目的地,三人魚貫走出,進入鹿納爾太空監獄的登入通道。

    不大的功夫,有嚮導機器人將他們迎入鹿納爾太空監獄的等候區,向工作人員出示身份識別卡片後,跟著一名女性獄警走入太空監獄辦公區域。

    先去見過負責對外業務的官員,隨後在兩名獄警的引領下,離開辦公區域,乘坐空間站內部列車前往監區。

    令唐方感到意外的是,兩名獄警說話很客氣,並不像他想像中那麼彪悍,蠻橫,完全不同於普通銀鷹人的品質。莉莉艾塔開玩笑說,負責接待他們的人都受過良好的禮儀訓練,如果他不適應這個風格,可以提請監獄方面更換態度惡劣,待人無禮的獄警引路。

    對於女海賊的玩笑話,他的回答是:“如果被那些獄警知道來自社會組織的調查官是一名傳奇海賊,不知道會不會非常榮幸地請她在這裡住些時日,好好交流一下,探討探討人生,閒聊閒聊國際局勢什麼的……”

    莉莉艾塔白了他一眼,說:“論無賴的功夫,沒有幾個男人比得上你。”

    他心說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怎麼到了最後反而變成我是無賴,你是弱小女子。

    一行人乘坐的軌道列車帶著濛濛光華,由空間站外區進入核心監區。

    鹿納爾太空監獄實際上是一座建在宇宙深空的獨立空間站,從外形來看,很像一個球狀物,外環區域一般為工作人員辦公、生活、居住的地方,同時安置維生、能源、水循環系統等輔助模塊。

    至於關押囚徒的設施則放在球心空間,從艾瑪提供的立體模型圖來看,不同區段的監區像一個個方格子那樣分散各處,中間由狹長的運輸通道連接,結構類似於樹木枝幹與末端綠葉的組合。

    根據艾瑪提供的信息,鹿納爾太空監獄不同於兩顆居住星內陸監獄,這裡關押的都是一些身份比較敏感,或者所犯罪行嚴重,又或者因為種種原因臨時落腳此地,等待往合適部門轉移的犯罪嫌疑人。

    因為罪行輕重不同,人員身份差異,監區的警戒程度同樣分為多個量級。位於最核心的幾個區段用來關押被判百年以上監禁的犯人,以及許多身份敏感的人,比如蒼藍革命爆發後,仍舊固守舊識,不肯接受現實,試圖回覆以往軍管狀態的老牌將領。

    核心稍微外面一些的區域則是用來長期關押鹿納爾恆星系統本地,以及外地移交的被判20-50年期監禁的重犯,更外面才是一些罪責較輕犯人的服刑區。一般而言也是空置率最高的監區模塊,因為希爾德星與扎卡萊斯星的內陸監獄足以負擔對刑法較輕的罪犯的收容與管理工作。

    或許是受銀鷹團社會風氣影響,這個國家的犯罪率在整個希倫貝爾大區諸國中,長久以來處於高位,不過打架鬥毆的情況較多,惡性事件只是相比其他國家高20%-30%。

    列車沿著軌道前進,最終停泊在核心節點,一行三人下車,在獄警的帶領下抵達內務管理處,觀摩一番監獄的日常管理與運行機制,然後按照行程規劃,在2名獄警的帶領下前往警戒程度最高的r區。

    因為他們是代表相關監督機構到鹿納爾太空監獄瞭解服刑罪犯的生活情況與人quan現狀,沒有機會接觸這裡關押人員的卷宗與檔案,所以並不能確定阿羅斯被關押在什麼地方,考慮到一圈走下來總會遇到老兵,他也沒有費心駭入監獄中央計算機數據庫。

    關押重要犯人的設施為雙人監房,正對過道的牆壁由特殊材質的玻璃合金做成,當三人抵達目標區域的時候,獄警按下手中控制器開關,牆壁變為單向玻璃,從外面可以清楚看到裡面的情況。

    不得不說,鹿納爾太空監獄作為銀鷹團重點監獄,用以維生的相關基礎設施很完備,甚至為罪犯配裝了個人終端,用以在監獄內部網絡下載電子書籍、電子報刊等,來豐富囚徒們枯燥乏味的服刑生活。

    讓唐方不解的是,從r區起始一直走到r區結束,都沒有看到阿羅斯的蹤影。

    莉莉艾塔只是從線人那裡得到阿羅斯抵達鹿納爾恆星系統,並失陷於鹿納爾太空監獄的情報,並不清楚監獄管理者是怎麼安頓老兵的,唯一能確定的是,最近這裡一直很平靜,只有移入人犯,沒有轉出人犯,所以她才有底氣向唐方保證,老兵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因為在巡檢過程中,他們必須讓自己看起來很稱職,莉莉艾塔裝模作樣對一些犯人進行專訪,以致耽誤不少功夫,當巡檢完r區,已經接近晚餐時間。

    三人謝絕了典獄長共進晚餐的邀請,以盡快完成工作為藉口,要求到次級監區食堂同那些犯人一起進餐。這樣的要求很快得到批准,依然是在兩名獄警的陪同下,三人離開r區,前往犯人們集體用餐的食堂。

    飯菜當然談不上可口,起碼以唐方的品味來說差了一些,不過還是好過戰地兵糧。

    或許是地域不同的原因,總之在他看來食之無味的餐點,對於那些囚徒而言吃的很開心,很美味,甚至因為菜品選擇問題,一些傢伙差點打起來。

    哪怕銀鷹團在囚徒的管理方面非常人性化,最大限度保障他們權利,卻依然無法杜絕團團夥伙與山頭主義,不同區域,不同性質罪犯三人一桌,五人成群,要麼各自低頭吃飯,要麼四下打量,要麼望著敵對山頭成員做出各種挑釁表情。

    唐方三人所在餐桌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卻沒人有膽過來找事,因為兩名獄警就坐在他們身邊進食。這是一種保護行為,也帶著濃厚的警告意味。

    遙想還在蒙亞帝國時,監獄的犯人要老實的多的多,相比銀鷹人,蒙亞人早就被馴化成一群只知道咩咩叫的軟弱羔羊。

    當然,與犯人一同進餐,體驗他們的生活不過是障眼法,三人的真正目的是尋找阿羅斯的蹤跡,可是結果令人失望,並沒有在人群中看到老兵久違的臉。

    這讓他有些擔心,有些焦慮,尋思要不要趁晚間休息的功夫,利用住所個人系統駭入監獄的中央計算機,以找出老兵被關押的位置。

    細細想來,銀鷹團對老兵的通緝令設定的等級很高,這似乎說明老兵是一個關鍵人物,如果監獄方面識破了老兵的身份,很可能對其區別對待,也有可能通過不為外人所知的渠道轉移到別的地方。

    巴哈姆特海賊團的情報網絡非常強大,但並不意味世界上沒有莉莉艾塔不知道的事情。

    勉強填報肚子,兩名獄警提議加下斑,將外環區域不太重要的監區逛完,這樣他們可以申請休假半日,好回去希爾德星陪陪家人。

    想著兩名獄警日間很配合己方三人,他壓下心頭躁動,耐著性子跟隨獄警往監區段走去。

    相比關押重要罪犯的r段,關押普通罪犯的b段與段,段顯得很冷清,70%的監房處於空置狀態,只有很少一部分被啟用,裡面關著些或面帶愁容,或一臉茫然的人。

    據兩名獄警介紹,這裡關押的都是臨時照看對象,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在太空設施內部打架鬥毆,造成較為惡劣影響,又因為警局資源有限,不得不就近投入監獄的看管設施,等待司法系統的後續處理意見。

    當然也有從外地轉運至此,正在等待法院開庭的罪犯。

    唐方心不在焉地打量左右,心裡卻裝著別的事情,畢竟監區的規劃與房間佈置大同小異,只是裡面關的人不同,沒有什麼值得關注與欣賞的地方。

    莉莉艾塔知道他在糾結什麼,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心中想著是否線人有所疏漏,沒有發現監獄方面將阿羅斯轉移至其他設施的事實?

    “看來……出去後必須重新蒐集一下全局信息了。”

    她在心裡懊惱的時候,忽然發現唐方在接近段與y段過渡通道的地方停下腳步,用一種怪怪的目光望著左手邊監房內的囚徒。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0:12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麻煩的動物

    她還以為柳暗花明,發現了老兵的身影,直至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自己想錯了,裡面那個人大約40多歲,額頭有一道狹長疤痕,幾乎延伸至耳根,如果角度再往下幾分,或許左眼便廢了。

    因為牆壁是單向玻璃性質,所以裡面的人並不知道外面有人觀察自己,兀自吊在上鋪邊沿圍欄,身體由下往上做仰臥起坐。這種高難度的身體鍛鍊法,即使在要求最嚴格的“銀鷹之翼”中,也很少有人可以適應。

    不知道是這人的鍛鍊方式很特別的緣故,還是出於其他目的,唐方扭頭沖兩名獄警說道:“可以打開門麼,我想同他聊聊。”

    剛才他同意了兩名獄警的請求,他們自然不會有什麼不高興,其中一人點點頭,打開房門,讓三人進入房間。

    那人起先看到獄警進屋,沒有多大反應,只是倒吊著身體冷然面對,直至唐方走入房間,臉色忽然變得很精彩,然後又飛快地收斂情緒,三下五除二從上鋪跳到地下。

    獄警並沒有起疑,告知唐方三人的身份,叮囑他不要動歪腦筋,然後便退出門去,在外面安心守候。

    莉莉艾塔側過身去的時候,唐方向著房間角落某處位置動了動手指,一縷電弧亮而驟滅。

    沒有人發現這個小動作,除了他自己。

    也就在女海賊翻遍記憶中對著名人物的印象,終於找到一個在忽略鬍子的情況下,同眼前男子有九成相似的對象時,唐方開口道:“瞧瞧……尊貴的紅色烈士黨黨魁先生,怎麼到了這種地方,您這是要體驗別樣人生呢?還是打算在這裡養老?”

    如果單從字面意思看,這句話幸災樂禍的成分多,不過搭配他的語氣與表情,揶揄與調笑的意味更濃烈一些,談不上諷刺與挖苦。

    是的,這位落在銀鷹團警方手中,被下入大獄的老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紅色烈士黨黨魁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

    當初眾人離開炬光城,老兵送趙佳立回迪拉爾恆星系統,黨魁先生則隻身返回紅色烈士黨總部,按照之前的約定部署合作事項。然而唐方與克蕾雅、唐林突然被諾亞設置的裸奇點俘獲,進入方舟世界,對於外界來講消失數月之久。

    凱莉尼亞曾接收過一批紅色烈士黨成員,按照約定安頓至各地辦事機構,幫助這些黑道狂徒洗白歸正。但叫人疑惑的是,從那以後再沒有紅色烈士黨人過來。

    有人說這是因為唐艦長失聯,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本著利益考量,放棄了合作計畫,選擇另謀出路。後來唐方回到希倫貝爾大區,看在老兵的面子上試著與紅色烈士黨聯絡,詢問黨魁先生是否另有安排,他也好更新一下晨星鑄造的戰略規劃。

    哪裡知道接聽者並非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而是紅色烈士黨的二號人物。對方告訴他,他們也在尋找黨魁先生,因為他失蹤後不長時間,黨魁先生便不告而別,連個口信都沒有留下,這不僅延誤了洗白計畫,還讓紅色烈士黨內部人心渙散,群龍無首。

    得知這樣的消息,他也曾告訴愛麗絲與莉莉艾塔注意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的蹤跡,然而一直沒有什麼結果,他又因為蒙特斯克恆星系統之戰交惡龍語者,沒有時間與精力顧及其他,忽略了這件事。

    沒有想到的是,這次來銀鷹團竟然碰到黨魁先生,而且還是在鹿納爾恆星系統的太空監獄中。難怪紅色烈士黨花費許多力氣都找不到他們的老大,原來這個傢伙失陷在異國他鄉。

    紅色烈士黨作為星盟社會的地下勢力,在那邊可以呼風喚雨,不代表來到銀鷹團後也可以威風八面。

    黨魁先生用來裝飾自己的鼻環與耳墜全部消失不見,不知道是監獄方面的人強行給他摘下,還是出於個人原因自行卸除。

    對於唐艦長的“挖苦”,他聳聳肩,一臉無奈表情:“哈……如你所見,就是回了趟老家,還沒等見到相好的姑娘便蹲了大獄,我的命可真苦。”

    莉莉艾塔只是聽過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的大名,見過他的照片,不曾面對面交談過,如今眼見這貨一點沒有黑道頭子該有的氣質,笑呵呵說道:“你可以把這件事當成家鄉人送你的禮物。作為紅色烈士黨的黨魁先生,理應對這裡的生活不陌生。”

    唐方譏笑道:“我覺得這番話同樣適用在你身上。”

    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有些意外地看著莉莉艾塔。大姐頭認出他的身份,不代表他也能認出對方的身份。既然眼前女人知道他是那個能止小兒夜哭的人,還有心情與膽量取笑他,真的很難得,令他很意外。

    “她是誰?”他斜睨著唐方說道:“不會吧,才幾個月不見,你這個傢伙又勾搭上一位漂亮小妞兒,我真為佳立難過……枉她那麼崇拜你,說你是一個正直俠義的大英雄。”

    唐方翻個白眼:“大英雄跟勾搭漂亮小妞兒有聯繫麼?”他望著莉莉艾塔說道:“難道你不知道越是大英雄,越會招蜂引蝶,惹來桃花劫麼。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說的便是這樣的道理。”

    他小瞧了莉莉艾塔的心胸,本來說出這句話有些後悔,因為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被用“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來形容,肯定會非常傷心,可是哪裡知道,女海賊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望黨魁先生說道:“你說錯了,是我勾搭他的。”

    說完好像意識到什麼,幽幽說道:“我真是個笨蛋,以後如果再有這種情況,我一定不會再做解釋,如果全天下的女人都知道你是一個濫情的壞蛋,躲得遠遠地,那麼你就只屬於我一個人了。”

    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扶著額頭說道:“很早以前我就跟阿羅斯說過,女人是天底下最麻煩的動物,你看……你看……在爭男人方面的作為與心思,完全就是智慧天使下凡。”

    唐方一臉無奈地搖搖頭,將談話引回正題,而不是在女人的心機上浪費時間。

    “前些天我致電紅色烈士黨總部,你的副手沃爾告訴我他們的黨魁不告而別,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沒想到……你選了一個絕佳的度假地。嗯……說起來,這裡真的很適合你。”

    這是他第二次用類似語言取笑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

    黨魁先生揮揮手,把責任推到他的身上:“我之所以淪落到這種地步,還不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唐艦長對他的回答表示不解,心想這事為什麼扯到自己頭上?

    “當然是你害的,誰讓你沒有看好羅蘭那個混蛋……去往炬光城的路上我就提醒過你,讓你看好他,別讓他到處亂跑,這老小子最會闖禍,結果呢……哼哼。”

    “你那是在警告我阿羅斯未來可能進入銀鷹團地盤嗎?我還以為你是指他落入艾伯特手裡的事情。”

    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說道:“其實我當時也只是懷疑,因為羅蘭曾經問我有沒有關於那個女人的消息,這讓我有些警覺,卻並沒有過於在意,也只是對你隨口一提,叫你把他看緊點,以免招惹禍患。哪裡想到……這個傢伙真的回來這裡,連命都可以不要。所以我才說,女人是天底下最麻煩的動物。”

    這句話說到最後,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的目光由唐方身上轉移到諾娃小姐臉上,然後碰了個大釘子,最後又落到莉莉艾塔面龐,迎來一道不忿視線。

    “那個女人?什麼女人?”阿羅斯自從同他離開蒙亞帝國薩爾頓恆星系統5號行星,便一直陪伴在他左右,雙方可以說有過命的交情,互為最信任的人,可是他從來沒有聽老兵提起過關於女人的事情。

    難不成……阿羅斯在塔利達恆星系統爆發血色寄生蟲瘟疫的時候,對銀鷹團使者的質問,便是關於黨魁先生口中女人的事?

    “男人和女人能有什麼事,那個女人,不就是羅蘭的老相好咯,記得叫做瓦萊莉亞?阿波羅。我原以為她死在了那場波及銀鷹團全國的戰爭中,阿羅斯也應該忘了她,哪裡想到……他到現在對她一直唸唸不忘。”

    “這個老混蛋,當初為了瓦萊莉亞害死了雅各布,如今又把我拖累至此,真真是個害人精。所以說,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麻煩的動物。”

    這是他第三遍重複自己對女人的看法,毫不在意諾娃的冷視,莉莉艾塔的不喜。

    “如果被你的母親知道他有一個非常不尊重女性的兒子,不知道會不會後悔讓你降生在這個世界上。”

    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沖莉莉艾塔豎起中指,非常光棍地說道:“有本事把我塞回去,我會感謝你的。”

    很難想像一名40多歲的男性會在小於自己的漂亮女性面前做出這種無禮舉止,莉莉艾塔愣了一下,才搖頭苦笑道:“我沒有那樣的本事。”

    說完長嘆一口氣:“我無論如何沒有想到,紅色烈士黨的首領會是你這樣的人。”

    諾娃默不作聲在一邊看著,她記得莉莉艾塔的倒貼讓唐艦長吃癟吃囧,如今遇到比海賊小姐臉皮更厚的黨魁先生,吃癟吃囧的對象自然發生轉移,這一幕真的很有趣。

    唐方沒有心思去考慮三人關係如何微妙,當前發生的事情如何有趣,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阿羅斯身上,不曾移開過。

    “如果說阿羅斯來到銀鷹團是要尋找瓦萊莉亞的下落,又怎麼會同你扯上關係?”

    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解釋道:“你應該知道,羅蘭和我,都是銀鷹團通緝榜上的名人。除非有你這樣的傢伙幫助,一般人很難跨越主權國家安全網絡,神不知鬼不覺進入內陸環境。不知道羅蘭是怕拖累你,還是倔強使然,總之沒有動用晨星鑄造的軍事與科技力量,選擇獨自上路。”

    唐方點點頭,對於黨魁先生說的話表示認同。無論是上次前往紅色烈士黨總部,還是這次來銀鷹團,老兵都是孤身一人上路,沒有求他幫助,也沒有動用晨星鑄造的遺蹟戰艦。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上次老兵離開是因為黨魁先生,雙方屬於朋友關係,當然沒有多大危險,這次不一樣, .銀鷹團裡可沒有能夠照顧老兵的人。

    “要進入銀鷹團地域,可以暢行無阻地尋找瓦萊莉亞,他需要一個合法身份,以掩護接下來的行動。能夠為他提供幫助的人,除了你以外,好像也只有我了。所以,他在離開迪拉爾恆星系統後給我發了一則簡訊,要我動用紅色烈士黨在銀鷹團的各種資源,幫他偽造一個恰當身份。”

    唐方再一次點頭致意。他清楚老兵的脾氣,不知道是刻意迴避過去,還是出於男人的尊嚴,總之……老兵不想讓自己的私事變成晨星鑄造的公事。畢竟那段時間他失陷於方舟世界通往正物質宇宙的空間隧道,無法找自己幫忙,凱莉尼亞等人又被覆雜時局弄得焦頭爛額,於是只能求助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

    黨魁先生不知道他心裡已經閃過許多念頭,繼續說道:“我答應了他的請託,利用紅色烈士黨的力量搞定了身份問題,羅蘭得以順利進入銀鷹團。過了一段時間,紅色烈士黨佈置在銀鷹團的眼線發來消息,說他的情緒不太好,我開始擔心他的安危,決定趕來銀鷹團,想辦法把他從這裡弄走。之所以沒有告訴沃爾,是因為如果被他們知道老大跑去銀鷹團那種危險地方,一定不會放我離開。”

    “就這樣,我偷偷溜進銀鷹團,找到羅蘭,打算帶他回去。便在這時,星盟那邊傳來你大敗燃燒軍團,拯救了雅加達布爾恆星系統的消息。我本以為知道這件事後,他會很樂意回去見你,哪裡知道這個混蛋不知道發什麼瘋,非要跑來鹿納爾太空監獄見一個人。”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0:12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固執與堅持

    “要知道我們兩個人可是銀鷹團的通緝犯,對於這樣的地方躲都來不及,更不要說主動進入……就在我問他究竟要見什麼人,準備動用紅色烈士黨的力量進行安排的時候,那個混蛋他……他居然把空中列車的領航員給揍了。”

    “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已經知道了。”

    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攤了攤手,露出一臉無奈又憤恨的表情。

    他好心好意來這裡接老兵回去,沒有想到最終落得身陷囹圄的下場。

    任何一個人遇到這樣的事情,心裡都絕對不會好受。

    聽完黨魁先生的講述,他對阿羅斯離開迪拉爾恆星系統後發生的事情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

    “這麼說來,你是被自己的朋友坑了。”莉莉艾塔插嘴道:“真可憐。”

    唐方斜睨了她一眼,心說黨魁先生可憐,自己就不可憐?黨魁先生被阿羅斯坑進班房,自己在一天前莫名其妙成了別人的準女婿,她居然還有臉譏笑別人。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嘆道。

    唐方說道:“從監獄方面的安排來看,我認為他們還沒有識破你們的真實身份。”

    黨魁先生作為銀鷹團級通緝犯,卻被關在鹿納爾太空監獄的外圍監房,這跟他的身份完全不相匹配,又因為阿羅斯只是揍了空中列車的領航員,並不是什麼大罪,想來警方人員並未在意這種每天都有發生的小衝突,只是打算關他們一段時日作為懲罰。

    難怪他沒有在監獄食堂找到阿羅斯,站在警方立場上看,這兩個傢伙犯得事情還夠不上刑罰標準。

    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說道:“畢竟過去20年之久,許多事情早已被人淡忘,何況還有偽造身份掩飾,哪怕是最精明的探員,也不可能短時間內識破我們的偽裝。”

    說完這句話,他忽然意識到另一個問題,望唐方說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們被困銀鷹團的?”

    他前腳被阿羅斯坑進鹿納爾太空監獄,沒幾天功夫唐艦長便來到這裡,鬼才相信這小子是偶然路經此地,最大的可能就是一早便知道二人落難,趕過來施以援手,救他們逃離鹿納爾太空監獄。

    唐方的視線掃過莉莉艾塔,說道:“我如何知道你們流落鹿納爾太空監獄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阿羅斯現在何處。”

    “羅蘭那個傢伙……如果沒有出現變故,他所在監房應該就在前面不遠。”

    唐方點點頭,安慰黨魁先生道:“我先去看看阿羅斯的情況,然後再考慮怎麼把你們從這裡弄出去,耐心點。”

    “我一向很有耐心。”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說道:“忘記別人怎麼形容我的?北極狼,這種動物的忍耐力可不是吹出來的。”

    想到剛才看見他時黨魁先生的狀態,他笑著搖搖頭,轉身離開房間。

    諾娃沒有半點猶豫,隨他一同離去。莉莉艾塔認真望了布哈林幾眼,卻才轉身走出。

    雙方的對話描述起來冗長,其實前後不過兩支菸光景。獄警見三人出來,沒有多說什麼,繼續引路往前方走去。

    路上唐方在考慮一個問題——阿羅斯到鹿納爾太空監獄找誰。

    一直以來,老兵表現的非常穩重、冷靜,可是從黨魁先生得到的消息來看,起碼在這件事上,老兵的表現與以往迥然不同。那麼只有一個解釋能說明這裡發生的事情——他要見的那個人很重要,重要到令其失去方寸。

    難不成……黨魁先生口中的瓦萊莉亞,就在這座太空監獄中?

    正想著,右手邊房間忽然進入視野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駐足望去,只見阿羅斯坐在房間靠右側床位,手裡捏著一個小東西怔怔出神。由於位置原因看不太真切,想來應該是吊墜、項鏈一類的東西。

    果然就像黨魁先生說的那樣……在唏噓情緒外,他還感到幾分可笑。

    阿羅斯給晨星鑄造眾人的印象是一個寡言可靠,沉靜穩重的大叔,然而誰能想到,硬漢形象的老兵居然也有為情所困的時候。

    就像剛才發生的一幕,他不再前行,告訴兩名獄警打開房門,要同裡面的囚徒面對面交流。雖然兩名獄警有些疑心,卻還是非常盡職地打開牢門,當先進入房間。

    衣袂帶起的風沖散了裡面有些悶熱的空氣,阿羅斯遲滯片刻,才抬頭望向闖入房間的人。對於兩名獄警自然沒有什麼感覺,可是當他的目光望見後面的唐方時,瞳孔驟然收縮,原本有些迷茫的表情消失不見。

    獄警沒有察覺這個細微變化,他們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一會兒如何安排行程,儘早回到希爾德星與家人團聚,因為莉莉艾塔在進門前說過,這應該是他們此行最後一個採訪對象。那代表著結束這次談話,他們的引路任務也告一段落,可以下班休息了。

    同進入黨魁先生的房間流程一樣,兩名獄警告誡阿羅斯幾句,便離開房間,到外面等候。

    唐方故技重施,以高頻電脈衝擾亂房間內置的監聽系統後,沖老兵點點頭,示意他一切搞定,可以開口說話了。

    “你怎麼來了這裡?”阿羅斯往門外看了一眼,沉聲說道。

    “我就知道當初塔利達恆星系統發生血色寄生蟲瘟疫時,你對銀鷹團使者的怪異行為有後續發展,如今看來……果然沒有猜錯。”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其實這種事你完全沒有必要瞞著我的,像找人、滲透什麼的,都是我的強項。”

    “……”阿羅斯默不作聲。

    他繼續說道:“以我們的關係,有什麼話不能說呢。上次去尋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不告而別,這一次又是如此。我清楚你的為人,對於私人感情問題傾向於自己解決,但是在做出這種決定前,請考慮一下身邊人的心情好不好,要知道現在的你,可不是以前四處流浪,無家無業的你。現在的你有同伴,有兄弟,有家人……除非,你對我們一手建立起來的晨星鑄造沒有歸屬感。”

    在很多問題上,以前都是老兵教導他,現在他終於有機會扳回一局。

    莉莉艾塔望望喋喋不休的唐艦長,再看看榆木疙瘩一樣的阿羅斯,感覺有些好笑,心想這兩個傢伙可真是一對好搭檔。

    “……”老兵依然不說話,任他埋怨。

    他有理由埋怨他的不穩重,也應該埋怨他的不穩重。

    包括上次去見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他本想以自己的力量解決問題,但是事情發展到最後總是變得很複雜,非但沒有減輕唐方的負擔,反而製造出一系列麻煩。

    或許是說了足夠多,懶得再說下去,也可能是沒有得到回應,有些意興闌珊,總之唐方停了下來,換成一副平靜態度,好言說道:“嗯,總之已經過去了,我會想辦法把你跟黨魁先生從這裡救出去。”

    阿羅斯說道:“你見過他了?”

    唐方點點頭,微笑說道:“說起來,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先生對你的怨氣可是大的緊。”

    阿羅斯沒有在意他的調侃,搖了搖頭:“你把他救出去好了,我不走。”

    “不走?”這話說的唐方一愣,連莉莉艾塔與諾娃也有些意外地瞪著他。

    老兵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不過從臉上的表情來看,他的態度十分堅決。

    唐方說道:“是因為瓦萊莉亞嗎?”

    聽到這個名字,老兵表情一變,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才說道:“他……都告訴你了?”

    “果然。”他在心裡嘆口氣,說道:“如果真是為了瓦萊莉亞,沒必要在這樣的地方久候,你知道的……對我來說,要找一個人並不困難,何況是在一座太空設施中。”

    老兵說道:“你不明白,情況比你想的要複雜許多,這是我的私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得,剛才說的那些話全都被他當成耳旁風,唐艦長心想自己白費唇舌了。

    他扭頭望向莉莉艾塔:“銀鷹團出身的人,都這麼固執麼?”

    她回答說:“你又不是沒當過兵,難道不知道軍隊裡的事情?那些受訓多年的可憐士兵,有不固執的麼?”

    唐岩當過兵,他沒有。所以很不理解為什麼軍人都有固執屬性,像莉莉艾塔的父親拉爾夫,如果不是從前線退下,不再年輕氣盛,恐怕同樣會繼續固執下去,而不是將家庭與親人放在第一位。

    老兵轉過頭去:“你們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如果再見到布哈林,幫我跟他說一聲對不起。”

    唐方沒有說什麼,沖身後二人使個眼色,離開監房,進入外面走廊。

    按照約定,他們不再前行,兩名獄警非常盡職地將三人送出監區,回到外環區域,交給內務部門負責人,然後告辭離去。

    他沒有立刻結束這次巡查任務,又編了一個謊話,請求在太空監獄多待一天,順便瞭解一下這裡工作人員的心理與生活狀況。

    內務部門負責人聯繫過典獄長後,同意了唐方的請求。因考慮到天色不早,便安排一名女性工作人員帶三人到外賓休息區住宿。

    唐方被安排到一間客房,莉莉艾塔與諾娃被安排到一間客房。

    他先洗了個澡,完事後在沙發上坐了不到五分鐘,外面響起敲門聲。

    他從沙發上起來,打開房門,放莉莉艾塔走入房間,在正對房門的紅色沙發落座。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他不意外海賊小姐有此疑問,沉吟片刻道:“既然典獄長已經答應了我們的請求,那麼查看一下獄警花名冊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吧。”

    莉莉艾塔嘴角勾起一抹壞笑:“你這傢伙,原來早就算計好了。”

    他沒有回應她的揶揄,略作思考,說道:“明天一早你去象徵性採訪一下基層獄警,我去心理醫生那裡調取可用資料。”

    她點頭說道:“沒問題。”

    之後二人又閒談幾句,唐方以旅途勞頓,有些睏倦為由送走女海賊,然後坐到工作台前,打開個人終端,吩咐艾瑪連接監獄中央計算機。

    事實上,剛才與莉莉艾塔確定的行動計畫不過是為掩人耳目,他哪裡需要去心理醫生那裡獲取情報,有行星指揮中心與艾瑪小姐在,整個鹿納爾太空監獄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並沒有將目標鎖定獄警花名冊,尋找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告訴他的那個女人的名字, e 而是調取了監獄閉路監控系統記錄的舊日影像,從阿羅斯與黨魁先生犯事被關開始,一直到三人抵達,進行細緻而精確地篩查。

    要知道阿羅斯與黨魁先生所犯罪責不重,警方只是打算將他們關一段時間,像這樣的禁閉生活,老兵根本沒有辦法接觸很多人,無論是瓦萊莉亞在太空監獄服刑,還是說作為獄警當差,都不見得有機會碰面。在這樣的情況下,老兵固執己見,不讓他插手這件事,那麼一定另有隱情。

    這所謂的“隱情”,如果他沒有猜錯,應該便藏在連接閉路監控系統的數據庫中。

    艾瑪以分段方式進行瀏覽,結果從頭到尾都沒有找到瓦萊莉亞,接觸阿羅斯的獄警裡一個女人都沒有。

    “難不成……瓦萊莉亞是太空監獄的女囚?阿羅斯那個笨蛋,他以為這裡是三歲娃娃呆的幼稚園,允許自由接觸不成?”當然,這只是習慣性吐槽,他不認為阿羅斯連這麼顯而易見的道理都不懂。

    “指揮官,根據監控影像顯示,阿羅斯好像對一名叫做耶格爾?霍華德的獄警很在意。”便在這時,艾瑪打斷他的胡思亂想。

    “對一名獄警很在意,什麼意思?”

    艾瑪立刻送來由監控影像截取的照片,同時加以解釋:“指揮官,你應該瞭解阿羅斯的性格,他是一個寡言少語,專注於行的男人。在對待其他獄警的時候,他的行為舉止符合以往形象,但是在面對這位名叫耶格爾?霍華德的獄警時,顯得非常健談,而且談話內容偏生活向,好像很在意對方現在的處境。”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0:13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耶格爾

    聽完艾瑪的講述,他的眉頭高高挑起,想不明白阿羅斯這麼做是為什麼。要知道就算對待自己與唐林,他都沒有這樣的表現,那個名叫耶格爾?霍華德的獄警究竟是什麼人,讓老兵如此在意,莫非……這件事與老兵不肯離開太空監獄有關,又或者……耶格爾?霍華德是找到瓦萊莉亞的關鍵?

    “艾瑪,幫我調出耶格爾?霍華德的個人檔案。”

    “好的,指揮官。”話音才落,個人終端屏幕青光一閃,一份人物資料卡浮現。

    耶格爾?霍華德,男性,20歲,銀鷹團鹿納爾恆星系統希爾德星人,兵役結束後進入鹿納爾太空監獄擔任警員……

    他重點關注了一下耶格爾?霍華德的關係網,發現並沒有瓦萊莉亞的相關情報。

    按照官方資料記述,耶格爾?霍華德是一名孤兒,在希爾德星堪薩斯州福利院長大。在軍隊服役期間,他的個人能力表現非常優秀,只不過性格有些沉默寡言、孤僻、不合群,在與夥伴的配合方面還有較長一段路需要走。

    “孤兒麼……”瀏覽完畢耶格爾?霍華德的個人資料,他的目光在這位不合群年輕人的臉上停留許久。

    ………………

    第二天清晨,唐方打發諾娃與莉莉艾塔前往設施各處採訪監獄的工作人員,他則獨自一人前往獄警宿舍,找到耶格爾?霍華德的房間,按下門鈴,道明來意。

    大約1分鐘後,才值完夜班的年輕獄警一臉惺忪打開房門。

    看得出他很疲憊,不過還是撐著身體將唐方迎入房間,讓到近床的沙發上坐下。

    可能是很不擅長與人交際,他甚至不曾問唐方要不要喝點什麼,在對面坐下後開門見山說道:“有什麼問題就問吧,方便說的我會說的。”

    唐方說道:“聽說……你在福利院長大?”

    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他沒有任何隱瞞,點頭說道:“是的。”

    “也就是說,你沒有父母,是一名孤兒。”

    或許是福利院長大的孩子都有的通病,耶格爾?霍華德面露不悅,沉聲說道:“我是一名孤兒,但不是沒有父母。”

    唐方立刻醒悟自己不該這樣問,急忙解釋道:“抱歉,我的問題有些唐突。”

    年輕人搖搖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那麼……你有沒有試著去尋找你的父母?”

    耶格爾說道:“沒有,因為這沒有太多意義,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找到他們又能怎樣,去質問對方當年為什麼把我丟在公交車上麼?更何況我不認為他們現在還在一起,你知道的,沉浸在愛情中的年輕人從來都是無所顧忌,很少去考慮未來的生活……年輕,從某種意義上講,更多的是一種犯錯的資本。”

    可能是源於特殊成長經歷,在人生觀方面,尤其是在對待自己父母的問題上,耶格爾有著常人所沒有的成熟。不過還是能夠從上面看似成熟的對白中聽出年輕人內心深處的想法。

    他說找不找得到父母沒有意義,實際上對於年輕人放縱青春的鄙夷,正是對父母拋棄他的一種深深牴觸。嘴上說原諒的話容易,事實上,心裡那道檻始終橫在那裡,從小到大,從幼稚到成熟,一直不曾變化過。

    “那麼,你有沒有聽過有關父母的事情,我想……醫院總有個人dna檔案庫吧,如果進行比對的話,應該很容易得知父母信息才對。”

    在這個年代,醫學技術雖然不比航天科技因為伊普西龍遺蹟的存在突飛猛進,可是相比地球文明時期,有了堪稱飛躍式發展。現在各個國家都建有新生兒數據庫,從dna到眼睛虹膜,再到指紋、血型……等等數據都有詳細記載,完全可以通過對比dna確定棄嬰的血親身份。

    耶格爾搖頭說道:“在我16歲那年,想著馬上要去軍隊服役,一時衝動之下我去國家基因檔案館提交過個人申請,也只是打算瞭解他們的情況,遠遠看上幾眼,然後便去新兵登記處報導,可是結果令人失望,基因檔案館的回覆是找不到匹配基因序列,無法確定我的父母身份。”

    “我不知道這樣的答覆是否基因檔案館出於保密協議而發,還是說基因檔案館內真的沒有父親與母親的dna檔案……總之,這些都不重要了。”

    說完這句話,年輕人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麼,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不是說這次見面是要瞭解警員在監獄的生活與工作情況嗎?為什麼一直在詢問我的出身?”

    唐方被他問得一愣,支吾一陣說道:“正是因為關心警員們的工作與生活情況,我才要多瞭解一下採訪對象的出身,畢竟很多事情都要考慮個人因素嘛,不能一概而論。”

    “這是心理輔導員的工作吧。”耶格爾小聲腹誹一句,示意唐方繼續。

    這一次他不再糾結對方的出身來歷,果真將話題引到工作方面:“聽你們班的人說,剛剛被送入臨時拘押室的一名鬥毆者最近老是糾纏你,我來時查看過他的資料,記得叫沃爾納,我想知道……你們是不是經常遭遇這樣的傢伙,一般而言,你在對待這種人時,有著怎樣的心態,是否會跟他們交朋友,還是說……感到厭煩?”

    吃一塹長一智,唐艦長這次的問題很有一種巡查員風格,聽上去很正常,實際上他自己心裡明白的很,這不過是一種旁敲側擊手段。

    耶格爾露出意外的樣子,對於這位忠於職守的巡查員很佩服,佩服他居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想來昨晚一定加了很多班。

    “那個叫沃爾納的男性嘛……只是跟我談得來而已。”他有些自嘲地道:“有著相仿性格的人,總是容易相互吸引,不是麼。”

    唐方明白他的意思,耶格爾是一個不合群的人,至於老兵……回想一下他以前的所作所為,某種程度上講,的確有些不合群。

    “是麼……我沒覺得你是一個慣於沉默,向來寡言的人。相反,我倒覺得你是一個很健談的人。”

    唐方的回答讓耶格爾愣住了,仔細想想雙方的交流內容,無奈笑道:“還真是。不知不覺同你說了很多,可能……是陌生人的緣故吧。”

    “要知道在其他人眼中,沃爾納可是一個不好相處的人哪。”

    話題又回到沃爾納身上。

    耶格爾不知不覺放鬆了警惕,順口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看到他的時候有一種非常特別的親近感。當然,這同他對待我的態度有不小的關係。”

    他不知道沃爾納對待其他獄警的態度怎樣,反正對待他的時候,很是……怎麼說呢,熱情?喜悅?興奮?哀傷?總之情緒很複雜,他發現找不到確切的形容詞來概括。反正一點不冷淡,就像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輩那般。

    他是一個孤兒,福利院的老師與輔導員們一向嚴厲,很少有這樣的體驗,所以某種程度上他很喜歡與沃爾納閒聊,跟那個老男人說說生活中遇到的瑣碎小事。總之無論他說什麼,對方也不會露出厭煩情緒。

    有一個可以傾訴生活與工作壓力的人,當然是一件令人心情舒暢的事情。

    唐方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神情,繼續更換問題道:“你有沒有想過換一種生活,比如說離開這裡,去其他都市或者國家瞧一瞧,走一走?”

    耶格爾搖頭說道:“銀鷹團養育了我,對於我來講,國家便是母親,福利院的老師就是監護人,能夠成為一名警員是我的榮耀,也是我的驕傲。”

    唐方在心中嘆了口氣,銀鷹人在很多方面單純,仗義,豪爽,但是缺少特立獨行的一面,這個國家的人更多的在意軍功、武勇、榮耀,相比之下,星盟人與查爾斯聯邦人表現出更多個性與特色……最有名的廚師在查爾斯聯邦,最閃耀的明星在星盟,最浪漫的都市位於多蘭克斯共和國,而銀鷹團有的只是戰士、勇士、騎士、鬥士……

    就像眼前的耶格爾,從來沒有想過人生是不是可以有更多色彩,單純地認為為祖國母親發光發熱,便是他一生的責任與最大的榮耀。

    軍隊是一個鍛鍊人的地方,然而那何嘗不是一個葬送人的地方。

    “我想知道,有這種想法的是你一人,還是鹿納爾太空監獄的警員普遍存在為國盡忠的念頭?”

    耶格爾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想不通巡查員為什麼有上面的問題,作為一個銀鷹人,他應該很容易理解才對。

    不過還是認真回答道:“我想……絕大多數人都是這麼想的吧,不過他們還有家人陪伴,那是生命裡不可分割的部分,然而我只有自己。”

    唐方沒有繼續問下去,在這裡結束了訪談,對耶格爾表示感謝,然後起身離開。

    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年輕人的臉說道:“可以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嗎?”

    耶格爾愣了一下,點頭說道:“問吧。”

    “如果你的父親或母親突然出現在面前,要同你相認,你會怎麼辦?”

    耶格爾皺了皺眉,顯然這個問題對於他而言非常敏感。當然,對方已經提前說過,這是一個私人問題,提前打好了預防針。

    考慮許久,年輕人搖頭說道:“我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我無法原諒他們。”

    唐方沒有追問原因,點頭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的配合。”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慢慢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耶格爾回到房間靜靜地思考一陣,總覺得這位來自民間社會的巡查員先生有些不對勁,好像……好像過於關心他的私生活了。

    想了一陣沒有答案,他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杞人憂天,於是搖頭揮去心中複雜想法,回到床上躺下,繼續未完成的睡眠。

    唐方其實還有一些更加碎片化的問題需要耶格爾解答,之所以非常乾脆地結束這次談話,是因為艾瑪發來一份緊急情報,令他不得不放棄原有打算,專心應付即將到來的難題。

    反正從上述問題中,他已經清楚知道阿羅斯不願離開這裡的原因,昨晚糾結的那個問題差不多有了答案。耶格爾作為鹿納爾太空監獄的警員,一時片刻不會離開這裡,等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再做計議不遲。

    在當前環境下,如果說有什麼事情比耶格爾更重要的話,結果只能是與阿羅斯有關。

    是的,老兵出事了。

    艾瑪給他發來的緊急情報顯示,就在他與耶格爾對話的時候,有兩名獄警打開了關押阿羅斯的監房,將他帶進u區一間安保措施非常嚴密的詢問室。

    當然不可能是警方突然意識到還有一件鬥毆案沒有辦妥,選擇在這個時間提審老兵。要求這麼做的人據說來自銀鷹團高層,最新情報顯示那人是第七執政官的副手。

    銀鷹團第七執政官現在兼任新海靈艦隊司令,同時負責索卡納達防線很大一塊區域的軍事行動。但這並不意味他對銀鷹團內部發生的事情漠不關心,起碼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屬於他的情報網絡還在正常運作。

    早在昨天夜裡,艾瑪便遵照他的吩咐,駭入鹿納爾太空監獄的中央計算機,獲得整套安監系統的最高權限,阿羅斯身上發生的事情自然難逃“她”的法眼。

    難逃“她”的法眼,便意味著難逃唐方的法眼。

    他在相鄰區域的休息室落座,打開公共終端瀏覽一些國際新聞,實際上注意力根本不在眼前屏幕,全都放在偵測器發回的監聽數據上。

    那位名叫李冉的特派員關閉了詢問室的監視與監聽設備,看得出來不想讓人知道這次談話的內容,然而他再小心,再謹慎,也不可能逃避偵測器的監控。

    艾瑪通過一系列技術手段,將完成雜音過濾的對話附加到虛擬場景,在他的腦海以全息模型方式實時展現詢問室內正在上演的一幕。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0:13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身份暴露

    按照虛擬場景標示的區間佈局,阿羅斯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方的椅子上,卻並沒有被限制手腳,說明來人對他保持一種客氣態度。

    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坐著第七執政官的副手李冉,再後面是兩名隨行人員,應該是負責安保工作的政府特工。

    “如果我掌握的情報屬實,你不叫沃爾納,應該是羅蘭?拉克西蒙先生才對。”

    阿羅斯在看到李冉時便猜到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對於前方人的問話沒有任何意外,很冷靜地回答道:“現在我更習慣別人叫我阿羅斯。”

    “這麼說來,你承認自己隱瞞身份了……”李冉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直接將話題引向別的地方:“如果我告訴你,鹿納爾太空監獄方面對於你同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的臨時拘押不過是用來麻痺你們的,會不會覺得很意外?”

    阿羅斯說道:“自從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經想到這個問題,沒有什麼好意外的。”

    李冉嘆了口氣,說道:“你應該很清楚,以當下的科學技術,政府對境內公民信息的掌控程度極高,對於境內出生的孩童,幾乎不存在無法獲知父母身份的情況,考慮到你與耶格爾的關係,只消守株待兔,總有一天會等來目標……除非你可以狠下心腸不與他相認。”

    聽到李冉說出這番話,唐方又一次想起塔利達恆星系統發生的事情。

    現在終於可以得出結論……耶格爾應該是老兵至親,或者說……兒子。

    剛才耶格爾說曾經向基因檔案館提交過篩查申請,結果對方回覆沒有找到相匹配的dna數據,想來這是一個謊言,政府方面早就知道他與老兵的關係,一直在關注他的成長,直至阿羅斯出現在自己身邊,成為晨星鑄造核心要員,這才拿出隱藏多年的殺手鐧,利用耶格爾引誘他上鉤。

    像耶格爾這種身份敏感的人,只怕早有安全部門設置的眼線秘密監控,詳細調查跟他有交集的每一個人,老兵偽裝成沃爾納進入監獄,而且是主動接近耶格爾,表露出非常特別的感情,自然會讓那些暗中監視耶格爾身周動向的人警覺,從而識破老兵的身份。

    如果聯繫塔利達恆星系統發生的事情,銀鷹團政府裡的一些人並不像普通人那麼單純,誘敵深入的伎倆玩的還真是溜。

    他又從老兵的遭遇聯想到自身,或許……那些偽裝成獄警的安全部門特工已經注意到他,搞不好正在什麼地方審視他的一舉一動。

    李冉與阿羅斯的談話並沒有因為他的短暫走神中斷。

    老兵依舊平靜說道:“早在我離開迪拉爾恆星系統的時候,便知道這次行程一路荊棘,但是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躲避的……霍夫曼應該很瞭解我的脾性,所以才會訂下這樣的計畫吧。”

    “霍夫曼?銀鷹團第七執政官?”唐方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這麼說來……阿羅斯同銀鷹團第七執政官是舊識。”

    李冉與阿羅斯的對話繼續:“你應該很清楚,將軍不是這樣的人。”說完緩了緩,又道:“設計者另有其人。”

    阿羅斯嘆了口氣:“我對這些東西沒有多少興趣。你這次來見我,不是就為說上面那些廢話吧。”

    李冉並沒有對他的不耐煩生出特別情緒:“其實在對待你的問題上,幾位執政官沒有達成一致意見。”

    阿羅斯說道:“我知道,他們必須考慮唐方與星盟的感受。”

    “將軍知道你在鹿納爾恆星系統現身的消息後,立即派我過來這裡與你會面,便是打算趕在那幾個人之前有所行動,佔據先機,才好幫你開脫罪責,撤銷通緝令。”

    阿羅斯沒有說話,默然以對。

    對於他這副漫不經心的態度,李冉顯得有些焦急:“我不明白,只是將罪責推到那個人身上,為什麼對你來說這樣困難,更何況那個人已經死去,無論是作為朋友,還是戰友,為了你的生命安全,他在九泉下理當樂於承擔。”

    阿羅斯說道:“正因為他是我最好的戰友與朋友,我才不會允許有人玷污他的名字。”

    李冉說道:“可是在銀鷹人心目中,他已經是惡徒幫凶,最高安理會的走狗,再添一些罪名,又有什麼關係呢?”

    阿羅斯說道:“不要說了,別人怎麼看他,那是別人的事情。對於我來講,那不是他一個人的錯,是我們所有人的錯。何況我欠他一條命……”

    唐方在外面聽糊塗了,不知道阿羅斯與李冉在說什麼,不過他很清楚,這是只屬於老兵的歷史,是他一直期望老兵自己說出口的歷史。

    詢問室陷入漫長的沉默,李冉在椅子上坐了一會,沖隨行人員揮揮手。

    其中一人離開房間,去了外面。不大的功夫,一名獄警走入詢問室,將阿羅斯帶了下去。

    李冉沒有立刻出去,在屋裡來回走動數回,低聲說道:“將軍果然沒有說錯,看來……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知道無法從李冉那裡得到更為詳細的情報,唐方離開公共終端,給莉莉艾塔與諾娃發了條簡訊,回到三人居住的地方。

    他將發生在老兵身上的事情簡要述說一番,莉莉艾塔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如今銀鷹團方面已經得知阿羅斯與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的身份,想來對於我們的行為也有所警覺,不能再等了,必須盡快把他們從這裡救出去。”

    莉莉艾塔皺眉說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或許可以通過亞當?奧利佛的渠道給予銀鷹團一些壓力,起碼可以拖延些許時間。”

    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卻並不是唐方想用的辦法,因為很麻煩,而他最討厭的就是麻煩。

    “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搞定這件事。”他對女海賊解釋道:“哦,忘了對你講……從敵方設施救人這種事,可是諾娃小姐的拿手絕學。”

    莉莉艾塔聞言望望一臉肅然的諾娃小姐,挑了挑眉:“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他說道:“夜晚獄警換班時段是個不錯的選擇。”

    “有幾分把握?”

    “如果我說十分,你信麼。”

    “信,怎麼不信。”

    對話至此結束,因為外面有獄警通知他們到了午飯時間,典獄長請他們到警員專用食堂用餐。這一次唐方沒有拒絕,三人跟在獄警身後離開。

    吃飯過程很順利,典獄長只是禮貌性地問了他們幾個與工作有關的問題,都被唐方從容應付過去,並說出三人準備在傍晚時分離去的打算。

    對方象徵性地客套幾句便不再挽留。

    吃過午飯,三人回到住所,午休時分艾瑪發來訊息,告訴他李冉在5分鐘前帶著兩名特工離開太空監獄,往希爾德星飛去。

    他沒有在意這件事,只是吩咐艾瑪小姐關注獄警的排班情況,規劃出一條相對安全的撤離通道。他的目的只是救出阿羅斯與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不打算同銀鷹團撕破臉。

    在這個過程中,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發生,打亂了他的佈置。

    下午四時左右,一艘中型穿梭機降落在鹿納爾太空監獄的外接碼頭,裡面走出一名中將軍官,還有一隊身著動力裝甲,荷槍實彈的衛兵。先是同典獄長進行短暫會面,然後徑直前往關押阿羅斯與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的監區。

    聽到艾瑪的提醒,他立刻召集莉莉艾塔與諾娃進行商議,推倒原來的安排,請莉莉艾塔前往關押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的房間,以採訪沒有結束為由絆住那名中將一段時間。

    女海賊對此很是不解,他沒有細加解釋,只是告訴她照辦就好,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他跟諾娃負責。

    莉莉艾塔想了想,同意了他的請求,第一時間離開房間,往監區方向走去。

    另一邊,唐方由系統空間取出惡劣環境防護服,同諾娃穿戴整齊。

    “我們走了,莉莉艾塔怎麼辦?”相比女海賊,諾娃小姐知道的更多,清楚唐方接下來的安排或許會為前者帶來幾分不便。

    “只要動作夠快,應該不會有問題的。”他一面往外面走,一面說道:“耶格爾的問題總要解決,到時候將她一起接走便是。”

    諾娃不再多說什麼,啟動惡劣環境防護服的隱形裝置,跟在唐方後面往碼頭區域走去。

    昨天晚上艾瑪便控制了監獄中央計算機,那些安保設備與人員自然不可能發現他們的存在,二人非常順利地經過檢疫區,避過警衛監控,進入停泊在碼頭的中型穿梭機。

    從李冉同阿羅斯的對話可以看出,銀鷹團高層在對待老兵的事情上出現分歧,第七執政官霍夫曼屬於善意滿滿的一方,那麼勢必存在惡意滿滿的一方。

    李冉不知道去希爾德星幹什麼,在這個節骨眼上,又一位特使來到這裡要帶走阿羅斯與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兩人,自然有很大可能是心存惡意的執政官差來公幹。

    他不願意老兵與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落入危險境地,同時又想得到關於銀鷹團幾位執政官的情報,以及老兵不願提及的蒼藍革命時期各種隱秘,還有神秘的中間人計畫,那麼主動介入霍夫曼與其他執政官的爭持,便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二人躲入穿梭機較為偏僻的貨倉,靜下心來等待中將回歸。

    莉莉艾塔的巡查員身份當然比不得執政官特使,就在二人安頓好後不大功夫,那名理著精緻短髮的中將與他的武裝小隊回到碼頭,徑直進入穿梭機。

    阿羅斯與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也在行列之中,被安排在後方艙室,由4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照看。

    老兵的表情還算平靜,這或許是因為霍夫曼先前與他進行過談話,有了一定程度的心理準備,知道銀鷹團高層在對待自己的態度上出現分歧,有人顧及星盟與唐方的關係,也有人不是那麼在意他的背景……畢竟當年的事情,銀鷹人所受傷害,有他們的一份責任在裡面,被人記恨是一件合乎情理的事情。

    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不同,臉色陰的能夠滴下水——無論在看阿羅斯的時候,還是在看身旁衛兵的時候。

    他真的很倒霉……很倒霉,無數次對阿羅斯怒然視之,毫不掩飾自己的怨氣。

    他趕來這裡明明是一片好心,卻在關鍵時刻被自己的好朋友坑慘了,在鹿納爾太空監獄足足關了半個多月禁閉,好容易盼到唐方抵達,想著終於能夠出去逍遙快活了,結果唐艦長那邊還沒動手呢,這裡突然冒出一名特派員,將他們帶出鹿納爾太空監獄,打算轉移到別的地方看押。

    這樣的發展怎能讓他不急,怎能讓他不怒。

    黨魁先生想起一句話,“人在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縫。”然後情不自禁對阿羅斯說道:“我這輩子最倒霉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阿羅斯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便在這時,腳下傳來微弱震動,是穿梭機斷開與碼頭設施連接,緩緩離開泊位。

    作為一艘軍用穿梭機,不同於一般中型客運穿梭機,舒適性較差,不過動力與內部空間很足,單單體長便超過50米,更不要說寬度方面也有加成。

    “唉,不知道唐方現在哪裡,是否知道這件事。”

    在黨魁先生的嘆息聲中,穿梭機尾部推進器爆發出一道藍色閃光,變化做一道黑色殘影,消失在航道末端,投入虛擬宇宙。

    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不知道,唐方離他們很近,就在一牆之隔的貨倉。

    只不過他現在注意力並沒有放在二人身上,將全部心思投注在駕駛室,希望能夠監聽到中將先生與上級的通訊聯絡,以確定到底是誰主導了這件事。

    因為牽涉到歷史事件,情況有些複雜,他作為一個局外人,在阿羅斯刻意隱瞞的情況下想瞭解全部有些困難,但是這無法影響他去搞清楚誰是敵人,誰是朋友。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0:13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突如其來的劫機者

    他希望駕駛艙名叫基恩?格林斯潘的海軍中將早點與發佈任務的上級聯絡,因為習慣了座天使號、熾天使號這種遺蹟戰艦的唐艦長,對於主權國家軍用穿梭機的航速實在不感冒,認為搭乘這樣的飛行器是一種人生煎熬。

    遺憾的是,他的希望沒有應驗。穿梭機離開鹿納爾恆星系統後,徑直駛向首都恆星系統“拉格拉斯”,基恩?格林斯潘沒有立即與上司取得聯絡,這不禁讓他有些煩躁,貨倉逼仄的空間進一步加劇了這種情緒。

    然而事情並沒有如他想像般枯燥,倒不是說有人走入貨倉,也不是中將先生搞出什麼有趣舉止……穿梭機在飛離鹿納爾恆星系統不到半光年的地方突然遭遇攔截,被迫停止曲速航行,由虛擬空間出現在現實宇宙。

    穿梭機的動力系統受到反衝作用影響下線,部分傳感系統還能勉強運作,透過艾瑪提取的外部影像,他看到了十分有趣的一幕……不,應該說偶遇舊識。

    在穿梭機前方空域,冥府級驅逐艦遮蔽了後方星光,攔截系統放射的光華還沒有消褪,兀自熠熠而輝,對人講述它的功績。

    在冥府級驅逐艦側翼,一艘遺蹟戰艦正在快速逼近穿梭機所在位置。

    對於這艘遺蹟戰艦,唐艦長可以說很熟悉,因為不久前結束的蒙特斯克恆星系統海戰中,它大大的露了一回臉。不錯,正是黑6駕駛的修普諾斯號——逼停基恩?格林斯潘穿梭機的人來自阿努比斯軍團。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遭遇深淵騎士,前兩天他還在為不知道黑k去向的事情傷腦筋,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再度遭遇敵方戰艦。那句老話怎麼說的來著?不是冤家不聚頭!

    他不明白阿努比斯軍團那些人是怎麼知道阿羅斯被困鹿納爾恆星系統的,卻非常明白黑k策劃劫機事件是要通過老兵來對付他。或許是因為顧忌龍語者,不敢直接闖入銀鷹團軍事控制區,才選擇在轉移路上半途截停。

    有趣的是,碰巧正主也在一艘船上。他覺得接下來的事情會很好玩,不知道深淵騎士在看見自己這張臉後生出怎樣的想法,是罵娘呢,還是道一句“活見鬼”。

    對比唐方的玩味笑容,穿梭機駕駛艙裡的人駭然失色,基恩?格林斯潘試圖與鹿納爾恆星系統駐防海軍取得聯絡,可惜沒有任何回應,通訊系統早已隨動力系統一道下線。

    他當然認得阿努比斯軍團,也想到對方攔截穿梭機的目的,雖然敵人的目標是後艙阿羅斯與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兩個人,但是對方一定不介意順手將他們處理掉。

    恐懼與禱告並不會拖慢修普諾斯號的飛行速度,這艘比穿梭機大很多的遺蹟戰艦抵達附近空域後放慢駛速,同穿梭機保持相對靜止,緩緩放出連接通道,進行對接作業。

    基恩?格林斯潘眼見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只能硬著頭皮命令手下士兵做好戰鬥準備,迎擊阿努比斯軍團的登陸部隊。

    為了穩定士氣,他沒有告訴士兵敵方登錄人員的身份。當然,就算知道來者屬於阿努比斯軍團,是主權國家海軍無法抗衡的力量,銀鷹團的戰士也不會退縮,國家旗幟上那隻高傲的雄鷹,便像征軍隊的魂魄。

    6名身著動力裝甲的士兵埋伏在執行對接作業的艙門附近,只等劫機者破門而入,便會讓敵人嘗嘗槍火的滋味。

    前後不過三五分鐘,伴隨沉悶震響,艙門被外置起爆裝置炸裂,露出一道缺口。

    6名士兵第一時間扣動扳機,槍火閃耀間,一排排子彈穿過艙門缺***中後方模糊不清的人影。

    只見得火星飛射,人影亂擺,叮噹聲響不絕於耳。

    彈匣的子彈存量飛快下降,轉眼間便打空見底,就在最先開火的三名士兵卸下空彈匣,準備更換的時候,缺口處黑影連閃,不知道什麼東西飛快穿越,向著他們所在位置衝過來。

    另外三名士兵開槍頻率很快,然而最前面的黑影速度更快,隨著5道纖細絲線反射出數抹幽光,落於左側3名士兵突然停止開火,突擊步槍由掌心滑落,摔在地上放出啪嗒脆響。

    如果近距離觀看,可以看見動力裝甲胸口好像被一根銳利鋼釘刺穿,出現非常細微的孔洞,血液順流而下,弄花了銀色塗裝。

    右側3名士兵反應非常迅速,在黑影落地瞬間趕緊調轉槍口,還沒等扣動扳機,黑影后方電弧閃現,兩枚彈丸非常精準地命中動力裝甲頭部,貫穿駕駛員頭顱,應聲向後摔倒。最後一名士兵手中槍械被不知從何而來的黑色長鞭抽飛,好似靈活的觸手一樣向後捲動,纏住動力裝甲一拉,士兵不受控制地往前面衝出,撞在銀白色高週波利刃上,被刀鋒刺穿胸膛,血液噴了一地。

    幾乎就是一個照面功夫,6名銀鷹團士兵便成為倒在地上的死屍,不見絲毫生氣。

    帶著點滴血色的絲線射入腕部收束裝置,黑5側了側身,讓開蔓延至腳邊的血液。

    “啊……啊……我只是去撒了泡尿,戰鬥就這麼結束了,真是太遺憾了,太遺憾了。”

    這個聲音的主人自然不用介紹。黑6從身著胡狼神級動力裝甲的阿努比斯軍團精英衛兵身後走出,毫不顧忌前方血泊,一腳踏在上面,濺起無數血珠,弄髒了嶄新的皮靴。

    “這就是黑k從代行者大人那裡帶回的新玩具嗎?抱歉,我沒有看到他有多麼與眾不同。”黑6腳步向前,目光卻落在那名阿努比斯軍團精英衛兵身上。

    黑5沒有回應他的調侃,冷冷說道:“如果你對代行者大人的安排有意見,可以當面說出來,不要在我面前嘮叨,那會讓我煩躁,把你視作一隻討厭的蒼蠅。”

    “哦,黑5……如果你能拿出三分對待弗吉尼亞的態度對待我,而不是粗話連篇,我會非常高興的。”

    “弗吉尼亞已經死了。”黑5揚了揚手腕利器:“你真的想要我那麼做?”

    “如果我也死了,以後誰還跟你鬥嘴呢,那不是非常寂寞?”

    黑5沒有理他,轉身往後面艙室走去,那名阿努比斯軍團精英衛兵則反向前行,往駕駛艙方向快步趕路。

    黑6故意踏著血窪前行,看那些鮮紅支離破碎,認為這是一幅非常美麗的畫卷,賞心悅目到讓人心曠神怡。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跟那個糟老頭子……有沒有……”

    咻!咻!咻!黑色幽光在空氣中穿行,發出尖銳鳴響。

    四道鐵釺擦過,距離黑6的臉只有毫釐之差。

    黑5說道:“不要跟著我。下一次我會直接要你的命。”

    黑6用手指輕輕觸碰一下橫在臉邊的堅硬鐵釺,等待它們變軟回縮,才晃晃脖子,用非常隨意的語氣說道:“火氣那麼大,我很懷疑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到來。”

    嘴裡這樣說,卻並沒有繼續跟隨黑5前行,轉身往駕駛艙方向行去,一面走,一面喃喃自語道:“新的深淵騎士嗎?不……只是代行者大人的新玩具。”

    他來時踏破一個一個血窪,看鮮紅盛綻,走時依然如此。

    地板上的血在燈光照射下格外刺眼,但是在黑6大人眼中,那是世界上最明豔的花蕾,有著難以想像的欣賞價值。

    穿梭機的艙門開在下層,阿羅斯與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所在後艙位於上層空間,雖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從身體感受,以及4名士兵的表現可以看出,外面一定有突發狀況逼停了穿梭機。

    “是唐方,一定是他……”黨魁先生寫滿幽怨的臉上露出幾分喜色。之前唐方可是向他保證過,會盡快救兩人出去。而且能夠在銀鷹團境內自由出入,攔截軍方穿梭機的人,除了唐艦長,還有第二個人麼。

    然而當閉鎖房門炸的支離破碎,門邊兩名士兵一個照面就倒在來人腳下的時候,望著那張令人印象深刻的冰冷面具,阿羅斯皺起眉頭。

    “是阿努比斯軍團的人……”這句話是他的感嘆,也是對黨魁先生的告訴。

    原本站在前面的2名銀鷹團士兵開始後退,不是他們想要避讓,而是黑5散發出來的濃郁殺氣逼迫他們一步一步後退。

    即將退到阿羅斯所在位置的時候,靠左面那名士兵終於聚起力氣,扣動槍械扳機,打破場間的壓抑氣息。

    然而令他們絕望的是,當一抹幽光閃過,遠方傳來兩聲叮咚脆響,低頭看去時,發現那枚從突擊步槍槍**出的彈頭被尖銳利器從中間劈成兩半。

    “這怎麼可能!”開槍士兵在心間吶喊。

    子彈就在那裡,他認為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確確實實在眼前上演。

    那個不知道什麼來歷的蒙面人居然在他開槍瞬間將射出去的彈頭一刀兩斷?!

    三秒鐘後,他發現自己錯了,彈頭不是被刀劈開的,是被一截黑色絲線斬斷。因為它剛剛射穿了同伴的咽喉,血水像泉線一樣往外湧。

    噗通,屍體倒地的聲音驚醒了他,握槍的右手向前微調,發射狀態切換為榴彈模式。

    由此看來這名士兵也是一個狠人,居然要在這種地方發射榴彈,轟擊敵方目標。

    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與阿羅斯落在後面,看不到前方士兵的細微動作,不然一定會大驚失色,趕緊將身子縮回掩體後面,以抵禦即將到來的榴彈衝擊。

    事實證明,他們不需要躲避,因為還沒等士兵扣動扳機,那道刺穿另一名士兵的黑色絲線在空中一蕩,發出咻的一聲輕響,士兵只看到黑光自眼前閃過,握在手中的突擊步槍表面幽芒一閃,竟然從中斷裂,前半截槍身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頭盔遮蔽下看不到士兵的臉色,不過從他向後退的步伐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銀鷹人尚武崇軍,在戰場上以勇敢凶狠著稱,如今面對黑5尚且如此,更不要說蒙亞、蘇魯、星盟等國的士兵了。

    槍毀了,他還有刀!

    沒等士兵握住戰鬥匕首,切斷突擊步槍的絲線宛如活物般往後急蕩,動力裝甲厚重的外殼彷彿薄紙一樣,嗤的一聲斷裂。

    血像瀑布流落的水簾,由動力裝甲護頸處裂痕淌下,士兵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撲倒在黑5腳下,血液在冰冷的地面盛開,擴散成一團。

    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沒有見過深淵騎士,卻可以猜到對方此來目的,望著快速縮回腕部收容裝置的絲線,想不明白它究竟是有什麼材料做成的。

    老兵望著緩步走過來的黑5,寒著臉說道:“深淵騎士……”

    黑5走到二人面前,張口吐出一句話,“跟我走”。

    黨魁先生在心中暗暗叫苦,想著如果落在銀鷹團的人手中,以唐方的能力,只要他想,應該能夠比較輕鬆地將他們救出去,但是如果落入阿努比斯軍團的人手裡,那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雖然他不是晨星鑄造的人,卻很清楚阿努比斯軍團是唐艦長的重要對手。這樣的黑暗勢力可不是一般主權國家的科技力量能比。

    “你要將我們帶去哪裡?”

    黑5看了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一眼,忽然道出一句話:“人質的話,一個就夠了。”

    看起來很隨意的說辭落入黨魁先生耳中卻如天空炸雷。

    便在這時,原本縮回收容裝置的黑絲迸射而出,好似離弦之箭,直刺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左胸。

    他們二人被縛住雙手,自然沒有辦法還擊。退一步來講,就算處於自由狀態,也不會是全副武裝的深淵騎士的對手。

    如果沒有意外發生,黨魁先生的性命會毫無懸念地就此完結。

    當然,在黑5看來,可以讓對方避過死劫的事情只能是意外事故,可是對於唐艦長而言,布哈林會活下來這種事與意外無關,是一次順理成章的發展。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0:13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各自的戰鬥

    黑光在空中繚亂的時候,青光像突然破碎的星光,出現在三人的眼眸中,照亮不同表情的臉龐,斑駁了阿羅斯臉上的陰沉,混亂了黨魁先生臉上的震驚,打破了黑5臉上的平靜。

    那道黑絲沒有刺穿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的心臟,化為肉眼難辨的細微粉末,然後被身體晃動帶起的風吹散,落在附近地面。

    星光驟散驟斂,幽能刃蜿蜒出青色光華,在守墓人級動力裝甲表面劃過,刮開了她的肩甲,劃破了她的皮膚,一縷血液沿著傷口滲出。

    這還是她反應迅速,在黑絲斷裂的瞬間警覺,趕緊爆發體能後退,才沒有被那道青色光痕削去腦袋,或者割開喉嚨,落得與剛才那名銀鷹團士兵同樣下場。

    伴著流水光華,阿羅斯身邊出現一道靚影,青光閃爍間,只聽咔咔兩聲,縛住二人雙手的鎖銬被利刃斬斷,落在地面。

    對於突然出現在後艙的不速客,黑5並不陌生,因為早在一個多月前雙方便有見面。不止如此……還有一番交鋒。遺憾的是並沒有分出高下,殺死目標人物後她便離開了。

    “諾娃……你怎麼會在這裡?”黑5寒聲說道。

    諾娃看著她說道:“你可以來到這裡,我為什麼不可以?上一次的戰鬥還沒有分出勝負呢……瑪利亞,或者說你更習慣別人稱呼黑5?”

    直至二人開始對話,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才反應過來,搞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一面活動有些僵硬的手腕,一面用力吐出心口濁氣,看著諾娃的背影小聲說道:“總算是得救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如果唐方在身邊,肯定會揶揄他一二,比如“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很正常。”畢竟是在太空環境生活,預示新一天到來的日出很難在宇宙飛船上看到。

    阿羅斯不是一個輕佻的人,沒有多說什麼,拉著黨魁先生後退幾步,為兩個女人讓出戰鬥空間。他雖然不清楚菲尼克斯帝國發生的事情,可是從前面二人的對話可以聽出,現在的情況是冤家聚首,對頭遭遇,接下來肯定會有一場惡戰。

    “這兩個稱呼,我都不喜歡。”瑪利亞是執行任務所用假名,黑5會讓她想起毫無意義的人生與空白回憶。所以……這是她的心裡話。

    說話的同時,收納裝置前方黑華繚亂,四條絲線以極快速度刺向諾娃身體。

    黑5的武器不同於黑3、黑9等人,走陰柔路線,雖然不是死神驚嘆那種代行者大人親賜武器,卻也是很有特色的騎士武裝。她給它起了一個富有詩意的名字——織女。

    這其實是一種特製高週波武器,原理怎樣她不知道,也無需知道,只要適合她就好。不過黑K曾經無意間提起過,她手裡這件武器,還有黑Q手裡的加特林激光炮,都是來自鋼鐵使徒的獨特工藝。

    代行者旗下武裝,鋼鐵使徒、克魯姆之劍、深紅艦隊、阿努比斯軍團……排名前後,代表著實力高低。

    “織女”原本有5條絲線,可惜剛才經受諾娃偷襲,被斬斷一條,如今只餘4條,威力相交之前有所削弱。

    幽能刃的光芒閃過,捲向兩道往下盤扎落的絲線,同時槍刃向前一橫,等離子射線勃然而發,反擊黑5胸口。

    黑5與諾娃這對宿敵在穿梭機後艙相遇,上演一場格鬥大戲。阿羅斯與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缺少裝備輔佐,沒有機會插手二人紛爭。

    當然,就算他們有能力幫手,以諾娃的性格也不會允許他們這樣做。

    相比黨魁先生,阿羅斯很在意唐方的下落,既然諾娃出現在這裡,那便說明唐方潛入了基恩?格林斯潘的穿梭機……他現在哪裡呢?

    這個念頭被突然出現的一道陰影打斷,黨魁先生嚇了一跳,險些叫出聲來。

    陰影在二人身前匯聚成一個包裹在黑色甲冑裡的人,銳利的眸光像淬了寒毒的匕首。

    “這裡不安全,跟我來。”莫漢達爾沒有加入到諾娃與黑5的戰團,以曲光戰刃破開後方閉鎖艙門,帶著二人離開。

    吃一塹長一智,穩重如唐艦長,當然不可能再犯同樣的錯誤,派來營救阿羅斯與列夫?米洛諾維奇?布哈林的人除去幽靈特工諾娃小姐,還有黑暗教長莫漢達爾,只不過因為諾娃與黑5往日有怨,正好可以借此機會一雪前恥。黑暗教長同意了特工小姐的請求,選擇袖手旁觀。

    “唐方在哪裡?”阿羅斯一邊走一邊問道。

    莫漢達爾說道:“他去了駕駛艙。”

    幸虧同諾娃搭檔的是莫漢達爾,因為甲冑關係,看不到後面完全不同於人類的臉龐,不然黨魁先生肯定會生出許多疑問。

    另一邊,黑5抵達後艙門口的時候,黑6也來到駕駛艙前。

    他沒有同黑5一樣直接暴力破門,屈起手指在外面敲了敲,然後非常禮貌地說道:“有沒有人幫我開一下門,謝謝。”

    裡面沒人應答。

    他又重複一句:“有沒有人幫我開一下門,謝謝。”

    依然沒有答覆。

    “你看……我多麼希望成為一個有禮貌的好孩子,可是你們總是逼我去當一個惡棍。”他做出一副“我沒有錯,錯的是整個社會”的幽怨姿態,將手中把玩多時的起爆裝置拍在厚重的安全門上,邁著輕盈的步伐退後幾步,打了個響指。

    嘭的一聲,火花四射,硝煙如龍,駕駛艙的門被炸出一個大窟窿。

    一同到來的還有呼嘯而過的子彈雨,其中幾枚準確命中守墓人級動力裝甲,但沒有造成實質傷害,只是打得黑6哇哇大叫,高呼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在外面看,6大人的舉動很傻X,可是對於裡面的人來講,卻有種壓抑不住的惡寒。

    基恩?格林斯潘躲在座椅後面,同兩名駕駛員對準門外敵人進行無差別亂射。表面看他們佔據有利地形,實際上三人心裡清楚的很。在對方的絕對力量面前,他們的反抗就像孩童的揮拳,毫無力道可言。

    部署在艙門的士兵失去聯絡,如今看來已然凶多吉少,同後艙的通訊也突然中斷,門外傳來敵人戲謔的喊叫,無不說明他們的處境岌岌可危,那些反抗在阿努比斯軍團的人面前根本毫無用處。

    黑6的聲音突然停止,然後是衝入房間的黑影。源於突擊步槍的子彈落在閃亮的戰甲表面連擦痕都沒有留下,便被震飛震偏,命中周圍電子設備濺起耀眼的火星,燒燬燒化許多敏感元件,往艙室注入一股焦糊味。

    這股焦糊味很快變成了血腥味。

    來自胡狼神級動力裝甲背後尾鞭刺入一台座椅,將副駕駛員身體貫穿,血液由後背傷口噴出,灑在導航面板,猩紅佔據了儀表盤。

    正駕駛則被高週波劍斬殺,鮮血狂湧而出,濺了基恩?格林斯潘滿臉。

    突擊步槍打沒了子彈,他只能拔出手槍,朝著敵方士兵扣動扳機,然而也只是換來零星火花,沒有任何實質效果。

    或許是擔心武器威力太強,會將穿梭機裝甲打穿,高斯步槍成了阿努比斯軍團士兵手裡的擺設,自始至終沒有響過一聲。

    到底是銀鷹團中將,見過許多風浪,哪怕身邊護衛全部死絕,他們的血液在臉上涂開,也沒有露出畏懼表情,反而從座椅後面起身,努力扣動扳機,直至手槍的子彈打光。

    “不要殺他,那是我的獵物。”在阿努比斯軍團精英衛兵清理掉基恩?格林斯潘身邊的防衛力量後,黑6才邁著輕盈的腳步走入駕駛艙。

    “瞧瞧這張臉,銀鷹團的中將先生哎……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喜歡的不得了。”

    深淵騎士如今只剩三人,黑6依然還是原來的作風,像個瘋子一樣對血液著魔,認為那是世界上最光彩奪目的景色,有最香甜的味道。如今基恩?格林斯潘臉上沾滿同伴的血,在他看來眼前畫面真的很迷人。

    “阿努比斯軍團……你們要幹什麼?”基恩不瞭解黑6的為人,把對方的話當成無情的嘲諷與戲弄,憤怒說道:“這樣的作為是在向銀鷹團宣戰。”

    “銀鷹團?那是什麼?可以吃麼……”黑6毫不在意他的威脅,徐步上前,伸出手指在塗滿鮮血的臉頰刮過,劃出一道清晰指痕:“別擔心,我來這裡是要接一個人。”

    基恩?格林斯潘將對方的行為視作刻意侮辱:“你可以殺了我,但不能侮辱我。”

    “侮辱你?不,我怎麼會去做那麼麻煩的事情呢。”黑6說道:“不過你既然這麼說了,我必須好好考慮一下,怎麼把殺你這件事變得富有藝術氣息。”

    基恩?格林斯潘皺了皺眉,憤而罵道:“你這個魔鬼。”

    說話的同時,他揮出一擊勾拳,砸向敵人面門。

    銀鷹團的戰士從來不會屈服求饒,比起苟活性命他們更願意戰死沙場。這是一種精神追求,也是作為男人的骨氣與榮耀。

    只可惜他老了,黑6雖然是個瘋子,身手卻著實不弱,非常輕鬆地招架住中將先生揮舞的拳,將它捏在手裡。

    “那麼……就從這隻手臂開始好了。”

    他從背後抽出一把短刀,從樣式來看很像殺豬刀,毫不客氣地說,它是唐方遇到的深淵騎士所用武器中最醜陋,最沒有品味的一個。

    很難想像,似6大人這麼文藝的深淵騎士,用的是這樣一件掉價武器。

    那把刀原本是要向上揮起,斬斷基恩?格林斯潘手臂的,6大人會在漫天飛舞的血水中搖擺身體,哼唱一首小歌來釋放自己的情緒。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殺豬刀沒有斬斷基恩?格林斯潘的手臂,非常詭異地拐了個彎,往側翼斬落,叮的一聲撞在某個堅硬的東西上彈起一道電弧。

    流動的光斑在旁邊角落晃蕩,漸漸勾勒出一道身影。

    風暴女神的平行導軌與殺豬刀相持不下,彈跳的電弧在基恩?格林斯潘瞳孔流轉,臉上的表情變得很精彩。中將先生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駕駛艙突然出現一個不速之客,從敵人手上救下他的小命。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唐方隔著風暴女神吞吐的電蛇,望黑6問道。

    同一時間,後面站立的阿努比斯軍團精英衛兵側方抹過一道幽影,時空相位出現微弱偏移,曲光戰刃無聲無息劃過。

    黑6預判到唐方的攻擊,搶先動手逼其變招,沒有受到影響,不代表那名阿努比斯軍團精英衛兵也可以規避澤拉圖的詭異進攻。

    他試圖躲避,只可惜沒有如願,身體看似已經避過曲光戰刃的軌跡,背後裝甲卻被一分為二,露出後面血肉模糊的人體組織。

    澤拉圖一擊建功,沒有多做停留,快速發動閃現消失不見。下一個瞬間,來自阿努比斯軍團精英衛兵的高週波刃由他出現位置斬過,卻沒有命中目標。

    作為一名刺客型英雄,澤拉圖深諳戰鬥技巧,在潛行偷襲這種事上自然比唐方那樣的半吊子要強得多。

    基恩?格林斯潘被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他沒有想到穿梭機在運輸犯人途中遭遇攔截,敵人還是臭名昭著的阿努比斯軍團,更沒有想到對方即將得逞的時候,半路殺出一群破壞者。

    直至惡劣環境防護服表面的光芒似潮水退卻,可以看到整體面貌,他終於明白來人的身份——從阿努比斯軍團士兵手上救下他的人正是晨星鑄造的人!

    雖然因為頭盔遮蔽看不到真實面貌,可是只要關注希倫貝爾大區國際形勢,對晨星鑄造有所瞭解的人,不可能認不出這身非常別緻的戰鬥皮甲,它們是唐艦長手下精銳士兵的標配裝備。

    唐方的人?他們怎麼出現在這裡?

    中將先生心思百轉,搞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眼前地步的時候,黑6望著電弧後方那張不可辨臉龐,沉聲說道:“唐方……”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0:14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新玩具

    基恩?格林斯潘只知道身著惡劣環境防護服的士兵是唐方的人,黑6掌握的情報更多,知道出現在面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深淵騎士的心腹大患——唐方唐艦長。

    他認得潮汐女神,那是代行者大人賜予黑J的武器裝備。

    說起來,這是黑6與唐方第一次近距離接觸。

    “黑6……”唐方的聲音夾在在電流的呲呲聲中,有些模糊不清。

    澤拉圖的身影再出現時,已經到了駕駛艙外面走廊,曲光戰刃輻射的濛濛綠光遮住他的臉龐,看不到具體的表情變化。

    那名阿努比斯軍團精英衛兵猶豫一下,調轉身軀面對澤拉圖,往外面移動幾步,正好堵在駕駛艙門口。

    雖然穿梭機足有50多米,活動空間不算小,可是駕駛艙這種地方,明顯不適宜用來戰鬥,如今容納唐方與黑6的戰團已然捉襟見肘,自然沒可能再多加一對。

    說起來阿努比斯軍團精英衛兵也是一個頗有大局觀念的角色,他站立位置正好將澤拉圖與唐方隔開,既扼守住唐方的撤退道路,又可以阻撓澤拉圖進入駕駛艙。

    遺憾的是,6大人與阿努比斯軍團精英衛兵不知道唐艦長的底牌,他們的安排沒有實際意義。

    黑6無視澤拉圖與阿努比斯軍團精英衛兵的動向,陰著臉說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唐方反問道:“你們可以出現在這裡,我為什麼不可以?”

    基恩?格林斯潘被黑6與唐方兩人的談話說蒙了,望望左前方帶著魔鬼面具的人,心想他是唐方?竟然是他本人?

    自從唐艦長出現後,黑6便選擇性將他遺忘,沒有了文藝范兒,變得小心謹慎,如臨大敵,完全不同於剛才瘋瘋癲癲的樣子。

    中將先生無畏死亡,卻不代表他是個沒有智慧的莽夫,趁著唐方與黑6對峙的時候,腳步微移,向後輕動,為二人讓出足夠空間。

    唐方與黑6的談話還在繼續:“我以為上次戰鬥後,阿努比斯軍團會離開希倫貝爾大區一段時間,沒有想到你們這些傢伙還真是陰魂不散。”

    黑6說道:“陰魂不散?我喜歡這個形容詞。”

    就像剛才說話的時候揮刀斬下,話音還沒有完全落地,那把劈在風暴女神平行導軌的殺豬刀往旁邊一滑,沿途颳起一溜火花,趁機刺向唐方胸口。

    有功夫說話,並不代表放鬆心神,唐方可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年輕,經歷過的戰鬥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自然不會因為對方的武器實在……搞笑,從而掉以輕心。

    在黑6揮刀急刺的同時,風暴女神順勢揚起,往旁邊格擋,將殺豬刀震偏,另一隻手腕部位光華激湧,凝成刀刃形狀,由下向上迅速撩升。

    這招一旦吃實,6大人少不得落個開膛破肚的淒慘結果。

    在這種關鍵時刻,方才體現出精湛的舞蹈藝術能夠為人的日常生活帶來怎樣幫助。腳步向外一擺,在濕滑血液幫助下,黑6向後速退,扎偏的殺豬刀又一次刮過風暴女神,豎向帶起一朵火花。

    唐方的幽能刃撩空,沒有為對手帶去致命傷害。

    在向後躲避的同時,黑6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把小型激光槍,對著前方目標扣動扳機。

    幽能刃的光芒快速消散,原本用來格擋殺豬刀的風暴女神導軌外分,由根部湧出大量電流,形成V型光盾,安然擋住對面射來的熱能光束。

    黑6原本就沒有奢望熱能光束殺死目標,那只是他用來牽制唐方,為自己下一步行動贏取時機的舉動。在風暴女神張開V型盾的同時,他的腳步向後一劃,地面出現一道長長血痕,延伸到駕駛艙門口。

    當唐方收起V型盾,視線投向駕駛艙門口的時候,黑6已經同那名阿努比斯軍團精英衛兵互換位置,殺豬刀與激光槍面向澤拉圖,不再是唐艦長。

    “忘了告訴你,他才是代行者大人為你準備的禮物。”說完又對身後精英衛兵說道:“如果可以,留個全屍,我要把他做成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藝術品,相信有很多人會花大價錢買來收藏。”

    那名阿努比斯軍團精英衛兵沒有給予任何回應……自從進入穿梭機,到攻佔駕駛艙,全程沒有同黑6做過任何語言交流。

    澤拉圖站在駕駛艙對面的走廊中,始於黑6掌心槍械的熱能光束在曲光戰刃表面激盪起好像水紋一樣的光華。

    黑暗教長沒有風暴女神,他甚至沒有移動身體躲避,只用曲光戰刃便吸收了熱能射線,這讓黑6有些氣餒,非常後悔沒有像黑9、黑5那樣從代行者大人那裡求一兩把好用武器,而是選擇了墮天使號那樣的特殊遺蹟戰艦,本以為能放幾朵焰火賞心悅目,結果還被唐艦長搶了去。

    實際上澤拉圖並沒有將全部注意力放在黑6身上,而是分出一部分精力到那名阿努比斯軍團精英衛兵身上。

    唐方記得黑6剛才的話,對方說代行者大人給他準備了一份禮物,這意味著現場另一人並不是尋常意義上的阿努比斯軍團精英衛兵,怎麼也得是加強版才對。

    然後,透過澤拉圖的目光,他看到了有些詭異的畫面。

    在剛才的戰鬥中,澤拉圖利用曲光戰刃傷到那名阿努比斯軍團精英衛兵,雖然刀口不深,卻也是血肉模糊,直至阿努比斯軍團精英衛兵與黑6調換位置,面對唐方,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出現新的變化,兩分肉芽向內咬合,彷彿拉鏈一樣閉鎖,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癒合。

    瓦倫丁對黑7的身體做過深度研究,證實深淵騎士體內有一種特殊菌群,可以提供非常強大的組織再生能力,然而TE菌落再強大,也不可能似眼前發生一幕,在一兩分鐘時間便癒合至這般程度,幾乎能比得上蟲後的哺液效果。

    血肉可以癒合如初,被曲光戰刃劈開的胡狼神級動力裝甲不可以。

    出乎唐方意料的是,駕駛者沒有試圖去修復它,選擇放棄它。

    隨著主要系統下線,胡狼神級動力裝甲各部模塊如雪崩一樣掉落,在目標人物身邊堆了一地,與血痕交錯排布,顯得非常凌亂。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動力裝甲後面那張臉。

    在看到那張面龐時,唐方的瞳孔驟然收縮,原本還算平靜的臉變得陰沉無比。

    駕駛艙更裡面,基恩?格林斯潘從座椅後面露出上臉,有震驚在眼眸深處發酵。

    他不認識那個人……確切的說,那不是人類,是外星人。

    唐方也不認識那個人,但是知道那個人的族裔——伊普西龍人……能夠自由活動身體的伊普西龍人,而不是以往見到的死屍。

    要說外星人,他一點都不陌生,索婭與凱茜姐妹便是地地道道的艾蘭特人,現在就棲身流浪行星內部,幫他打理伊普西龍工業艦。

    至於能夠自由行走的伊普西龍人,不知道諾亞的白騎士分身算不算。

    當然,諾亞的分身自然不可能與眼前的伊普西龍人相比,如果偵測器的掃瞄結果沒有出錯,眼前的伊普西龍人是實實在在,有著正常且穩定生命磁場的伊普西龍人。

    要說同莉亞娜回憶錄中的伊普西龍人有身份區別,也只有額頭那粒花生米大小的肉瘤了。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總之色澤如墨,在褶皺狀頭皮與淡藍色肌膚襯托下,顯得格外醒目,不同於印象中的伊普西龍人。

    更為關鍵的是,作為一個擁有伊普西龍符文的人類,他並沒有感受到對方額頭伊普西龍符文與自身伊普西龍符文的共鳴。而按照以往所獲文獻,伊普西龍人雖然無法在正常環境下做到心意相通,但是當情緒激動,精神高度緊張或專注的時候,能夠感受到來自伊普西龍符文的共鳴。

    是伊普西龍符文跑到自己身上水土不服?然而以往探索伊普西龍遺蹟發生的無數事實證明,這一猜測的正確性不高。

    “還是說……眼前這位能動會走的伊普西龍人身體裡沒有符文存在?”他望著前方高出自己許多的身影,死死盯住對方額頭的黑色瘤體,希望可以看出些什麼。

    對於現在的局面來講,有沒有伊普西龍符文沒有太多意義,黑6剛才說的話才是關鍵點。這位套著胡狼神級動力裝甲的伊普西龍人……是代行者大人的新玩具。

    沒有任何客套與交流,澎湃的電光由伊普西龍人腳底勃發,如同激湧而起的海浪,向著四周瘋狂亂射。

    胡狼神動力裝甲各部件向外翻滾,凝固的血漿被熱力烤乾,散發出非常特別的味道。

    唐方的臉陰的很沉,無法理解失去伊普西龍符文後,那“人”是以何種手段操縱如此狂暴的閃電風暴的,看起來比索婭、凱茜姐妹還要高出一籌。

    基恩?格林斯潘躲在座椅後面看傻了,心想到底是外星人,完全不是人類能比,身體居然能夠激發電流,製造一場恐怖的閃電風暴。他活了這麼多年,見過許多奇事怪聞,還是第一次親身經歷這樣的事情。

    “阿努比斯軍團那些傢伙,居然有外星人做幫手,唐方的處境很不妙。”

    唐方的處境不妙,意味著他的處境同樣不妙,雖然不清楚唐艦長是怎麼進入穿梭機的,不過以目前情勢看,如果黑6一方獲勝,他活下去的幾率遠比唐艦長一方獲勝要低得多。

    這樣的戰鬥他完全插不上手,只能在心中祈禱。

    因為澤拉圖從出現到退走,整個過程只在呼吸間,加之臉上有布條遮蔽,中將先生沒有機會一睹全貌,無法確認黑暗教長的非人本質。如果被他知道穿梭機裡同時存在兩種外星人,怕是會更加震驚,更加無語。

    伊普西龍人身周電閃雷鳴,額頭黑色瘤體向外輻射出一條條扭結經絡,看起來尤其猙獰。

    下一個呼吸,他舉起右手,指向唐方。嗞嗞作響的火蛇集群好像找到宣洩口,化為一道道閃電光華,射向目標所在。

    駕駛艙絕大多數電子設備與照明單元早在伊普西龍人醞釀閃電風暴的時候便被狂暴的電磁脈衝燒燬,那團洶湧雷暴成為唯一光源。當它們化身閃電奔流射出,從外面看去,駕駛艙內好像落下一場光雨。

    雷蛇在狹小空間肆虐,毀滅的光芒充斥視界,基恩?格林斯潘躲在座椅後面不敢露頭。

    這場閃電風暴蘊含的能量足以擊穿艙壁,害死裡面所有人,然而真實情況卻是,那些像征毀滅的光華完全在伊普西龍人掌控中,目標只是風暴女神後面那個人,沒有過多觸及機身硬件。

    風暴女神構造的V型盾變得更加寬闊,磅礴的電能射線如驟風急雨般侵襲盾面,能量場外沿激盪起一道道刺眼波痕,強光將周圍一切遮蔽,唐方的身體似乎被電雨吞噬。

    基恩?格林斯潘的目力無法觸及強光核心,連黑6也沒有能力捕捉到唐方此時狀態。不過站在他的角度,很樂意接受阿努比斯軍團心腹大患被雷火燒成灰燼的下場,畢竟如果交換一下身份,他真不知道除去躲避外,要怎麼做才能在雷霆風暴下保存性命。

    作為代行者大人的新玩具,果然不負“異端”之名。總之……黑K是這麼稱呼他們的。

    黑6看不見強光核心正在上演的一幕,認為唐方不可能在雷霆風暴下存活……哪怕有潮汐女神加持。

    他哪裡知道,如雨電蛇擊中V型盾的能量力場,看似激起劇烈反應,實際上一部分電流經過引導進入了唐方體內電子海。

    他感受不到伊普西龍人體內的符文,相信對方也無法感受到他與普通人類的不同。

    當初在方舟世界發生的事情並沒有洩露至外界,除去諾亞以外,沒有人知道他現在的狀態非常微妙,可以說成一半人類,一半伊普西龍人。

    如果他沒有猜錯,在黑K等人心目中,自己之所以能夠催動風暴女神,應該也是利用T能量石的特性,並不知曉他體內有一個巨大的能量源,足以支撐風暴女神的消耗。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0:14
第一千三百章 異端

    假設風暴女神的運作基礎源於能量石,面對雷霆風暴不斷轟擊,終有耗盡能量,或者超出防禦範圍的時候,那麼接下來會發生怎樣一幕,可想而知。

    不過有一個情況始料未及,卻又在情理之,如果是芙蕾雅釋放的電能,他可以來者不拒全盤接收,但是在面對眼前伊普西龍人的時候,並不能做到輕鬆同化,必須經過風暴女神的引導與整流,而且無法全部化為自身能量,只是吸取其一部分。

    從以前獲取的有關伊普西龍人諸般情報來看,不同伊普西龍人掌控的電場帶有獨特的個人屬性,幾乎沒有辦法在戰鬥過程大量攫取對手能量為己用。

    同樣的道理,在面對凱茜與索婭二姐妹時,他表現為不易受到電流影響,而不是有能力吞噬外星姐妹花的力量。

    在艾瑪的分析報告,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應該是芙蕾雅體內沒有伊普西龍符存在,無法形成個體獨有電場,換句話說,她是一塊純淨電池,不僅他能夠隨意吞噬芙蕾雅體內電能,伊普西龍人同樣能夠做到……諾亞亦然。

    現如今演的一幕完全顛覆了他對這件事的看法,眼前的伊普西龍人體內明明沒有符存在,為什麼自己沒有辦法完全吸收那些電能,是因為太狂暴了嗎?

    當然,算沒有辦法完全吸收那些電能,需要風暴女神進行引流操作,他一樣佔據優勢局面。畢竟能夠一邊吸收一邊使用,不像他的對手那樣只出不進。

    隨著時間推移,伊普西龍人激發的雷暴漸漸平息,不復先前聲勢,駕駛艙閃動的光華越來越暗,露出風暴女神後面的景象。

    唐方依然站在那裡,沒有被雷火吞噬,只不過皮膚表面有銀色光華遊走,那是雷暴的餘波,電流的殘痕。

    基恩?格林斯潘察覺雷暴有所收斂,從座椅後面露出兩隻眼睛,望著前方景象,痴了……

    沒事,他居然沒事!面對那等程度的雷暴侵襲,剛才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

    伊普西龍人的臉色與目光沒有任何變化,像一台沒有知覺的機器人,不為外界環境所動。

    黑6不一樣,嚇了一跳,用有些尖細的聲音驚叫:“你為什麼會沒事?你怎麼可能沒事!”

    他的走神令澤拉圖找到機會,化作一道黑煙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經到達黑6身前,順勢斬落下,無有聲息,只餘一線幽芒。

    像剛才發現潛行的唐方那樣,黑6的目光射向駕駛艙,身體卻非常詭異地自行其事,左腳往後一縮,身體微偏,險之又險地讓過順勢斬。

    澤拉圖沉靜的臉綻放出驚目光,對於黑6的動作非常意外,尋思這個傢伙難不成背後長了一雙眼睛,竟能捕捉到他的行動。

    但這並不能妨礙他繼續攻擊,曲光戰刃斜斜挑起,在空劃出一道型軌跡。

    澤拉圖屬於刺客型英雄,這並不意味他在近身格鬥方面沒有高深造詣,作為活了數百年的老怪物,戰鬥技巧早已爐火純青,要不然面對失去自我的亞坦尼斯,也不會順利完成使命,割斷那條神經索。

    關鍵時刻,黑6將手刀具往前一送,試圖格擋曲光戰刃。遺憾的是,這一刀格偏了,從曲光戰刃的運動軌跡來看,它們理應發生碰撞,實際情況卻並不是這樣,綠色光刃突然由殺豬刀外側移動至內側,彷彿發生空間轉換,快的匪夷所思。

    哧的一聲輕響,有血液與黑影飛天空。

    下一個呼吸,曲光戰刃自黑6頭皮抹過,險到再往下移半寸,便會將他的腦袋切成兩半。

    那個飛天空的黑影不是頭皮,不是面具碎片,是一截斷指。

    不知道是血液激發了黑6身體潛能,還是那千分之一秒的遲滯足夠他移動身體,總之6大人逃過一劫,由澤拉圖順勢斬+相位偏移的絕殺一擊存活下來。

    守墓人級戰甲胸口配置的晶體顆粒射出,突然爆裂開來,發出方才雷暴還要刺眼的光華,澤拉圖暴露在強光下。

    老神棍不敢怠慢,虛空幽能引導下再施閃現,出現在方才站立的地方。

    來自艙門的閃光刺激基恩?格林斯潘的眼睛,一瞬間疼痛難當,只得閉眼簾。

    不知道過去多久,總之疼痛稍褪,暈眩尚存時,他睜開眼看去,那片恍惚迷濛的白色視界,現場又多了一道金色人影,許多青藍色光華由其掌心綻放,將周圍的白色光霧切成細碎破片,看起來霎是燦爛,分外迷人。

    這些分解視界的光華同外星人掌心催發的電球糾纏在一起,放射出翻湧的波光。

    雷暴化為電水,光球變作明珠,在能量震盪下,駕駛艙內部各設備燃起一朵朵電火,黑煙如絲如縷,往空氣注入濃重的焦糊味。

    另一邊,唐方由原來的守勢變為攻勢,型盾撤銷,風暴女神兩條導軌間醞釀出一道閃電激流,不斷沖刷著伊普西龍人另一隻手的電球。

    正如伊普西龍遺蹟所得資料記載那般,不同伊普西龍人個體沒有可能大量吞噬對方能量,面對唐方的攻擊,頭頂長著肉瘤的伊普西龍人只能選擇硬抗。

    兩隻手臂,兩顆電球,它們不是正圓形,而是橢圓形,好似一對雷電護盾,將伊普西龍人的身體護在間。

    黑6胸前的晶體顆粒屬於特製干擾彈,能夠影響人類的神經系統,製造一種暈眩波,致人失控,同時會對周圍環境形成光污染,以影響域內敵人視覺。

    將先生覺得自己現在一定是在做夢,要不然前面怎麼多出一個人來,而且渾身包裹在金色鎧甲裡面,顯得格外高貴,十分威武。

    因為沒有動力裝甲保護,暈眩波對他造成的衝擊尤其嚴重,看什麼東西都像夢場景,有種恍惚感與游離感。

    干擾彈放射的強光開始退卻,被伊普西龍人兩側激盪的能量對沖取代。

    在基恩?格林斯潘搖晃一下有些沉重的頭,想從那種沉悶、迷糊的情況脫離的時候,是一眨眼的功夫,現場又多了一個人,看起來一半像外星人,一半像人類的傢伙。

    他出現在阿努斯軍團的外星人身後,手裡握著一把黑色大太刀。

    密密麻麻的電蛇由外星人背後湧出,化做一道電對後方人影罩落。

    組成電的絲線雖然細碎,將先生卻非常清楚,哪怕是最弱小的一股,都足以將普通人擊斃。如果換成他被這張電罩住,結果只能是化為一團灰燼,連具全屍都沒有可能保留。

    在他渾渾噩噩不知所措的時候,那把黑色大太刀表面亮起血色光芒,龍紋由劍體往劍尖方向緩慢點亮。

    接下來的一幕對他的視覺系統產生撕裂感,明明是狂暴燥烈的電流,卻像被棍棒撩動的蜘蛛絲那樣彎轉,在太刀周圍化作一團青色漩渦,刀鋒夾雜著刺眼的血光,反向而入,直接刺入阿努斯軍團外星人後心。

    一道看不見的能量衝擊波席捲駕駛艙,左側儀表盤應聲炸裂,氣浪如狂風而至,將基恩?格林斯潘掀翻,嘭的一聲撞在後面控制台。

    突然爆發的閃電風暴不像第一次那樣落點固定在唐方身,表現出失控趨勢,一道道裂紋開始在舷窗根部蜿蜒而,宛如冰裂。

    將先生本受到干擾彈釋放的暈眩波衝擊,處於恍惚狀態,如今又被拋飛出去,後腦勺磕在前方控制台,登時承受不住昏死過去。

    幸運的是,舷窗表面蜿蜒而生的冰裂紋沒有累加至臨界點,勉強撐住未破,而最重要的安全防護系統沒有完全下線,程序檢測到舷窗受損後,外層隔板第一時間落下,將駕駛艙牢牢封死,以穩定有可能發生的失壓災害。

    唐方根本沒有時間顧及舷窗變化,全部精神都集在伊普西龍人身。

    格式塔ZER以龍血太刀偷襲對手的行為並沒有徹底殺死目標,只是讓他變得很虛弱。

    要知道龍血太刀可是死神驚嘆一個級別的武器,在蒙特斯克之戰,連瑟蘭迪斯的等離子護盾都抵擋不住,被一刀擊破,要不是她反應迅速,怕是已經身負重傷。放在這裡,大太刀確確實實刺穿了伊普西龍人的身體,接下來卻像被什麼東西黏住一樣,沒有辦法輕鬆抽出。

    伊普西龍人向外吐出一口藍色血液,與地面人類血液形成非常鮮明的對。

    為了束縛龍血太刀抽出,他對於電球的控制力度變得很弱,塔薩達的靈能衝擊波擊身體,刮擦出纍纍傷痕,不過都是一些皮外傷。

    伊普西龍人的身體機能遠遠超出人類,這一點唐方很清楚,可是根據艾瑪從失落之地獲得的種種資料來看,以普通伊普西龍人的體格根本沒有辦法硬撐龍血太刀與靈能衝擊波的雙重攻擊。

    眼前這個被黑6形容為代行者大人新玩具的伊普西龍人的情況很詭異。

    將先生暈厥的瞬間,他注意到一個情況——伊普西龍人額頭黑色肉瘤向外輻射的經絡紋理開始瘋漲,像老樹枝杈一般蔓延至身體各處。塔薩達的靈能衝擊波令目標外衣破裂,他得以看到傷口周圍的密集經絡。

    不同於身體其他部位,胸口的經絡組織扭結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瘤體,想必束縛住龍血太刀的東西便是這些快速增生的有機組織。

    這還是伊普西龍人嗎?他不知道自己遇見的是什麼玩意兒,不過有一點很清楚,伊普西龍人將大部分精力用在維持體內傷勢,束縛龍血太刀,對於電流的控制力度變弱,為他提供了絕佳的進攻機會。

    黑6等人當他是借用能量石的幫助催發風暴女神,事實在許多關鍵時刻風暴女神祇是一個超光速電子流的宣洩口……雖然他更願意用刀劍一類的武器,認為那麼做很拉風,很帥氣,只可惜沒有幾個對象能夠承載這份力量。

    風暴女神平行導軌核心電流原本是以沖刷方式對飈伊普西龍人掌心電球,突然間,湧泉形態的電子噴流向內凝結,固化為一把利劍形態,帶著肉眼可辨的黑色斑點,以摧枯拉朽態勢衝破體積縮水的橢圓電球,刺入伊普西龍人身體。

    與塔薩達射出的靈能衝擊波完全不同,像火焰的宣紙變成灰燼隨風揚起。伊普西龍人的右臂直接在閃電衝擊下殘破不堪,帶著流火支離破碎。

    他所具備的電場根本無法束縛風暴女神射出的超光速電子流,高溫融化路的一切,電流刺穿空氣形成的雷鳴聲,衝擊波從微粒層面瓦解生物組織,把它們變成燃燒的煙絮,有的被那些細小的空間裂隙吞噬殆盡,有的成為空揚塵。

    伊普西龍人鎖住了刺穿身體的龍血太刀,鎖不住奔騰而入的高速電流,用以束縛電力的獨特生理構造被無法承受的強大能量瓦解,走向死亡與毀滅。

    在唐方發動致命一擊,超光速電子流湮滅敵人肉體的過程,意識突然不受控制,被轉移至系統空間基地選擇界面。

    隨著背景燈光減弱,四個種族徽記依次熄滅,視窗由明轉暗,光標閃動數次,隨著輕快的滴答聲,一行字符閃現。

    “syse,resar……k!”

    “ini……”

    “prepare,aes……”

    “upae……21%……34%……71%……92%……”

    “release.”

    “run,n!”

    “……”

    嗡的一聲低鳴,系統重新線,基地選擇界面出現,圖騰亮起鮮豔光澤。

    艾瑪的聲音在腦海響起:“指揮官,根據系統日誌記錄的內存池數據改動地址,新要素位於星靈基地,數量1。”

    伊普西龍人……星靈科技……會是什麼呢?

    這一次他沒有立刻去發現新要素,對艾瑪道一句“多謝”,趕緊將注意力移到體外,全力束縛電子海快速旋轉的能量粒子,阻止超光速電子流繼續破壞伊普西龍人的身體。

    /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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