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世界] 隨身帶着星際爭霸 作者:暴兵對A (已完本)

 
sychaosychao 2015-5-20 19:48:1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45 1041955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1:16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是損友也是搭檔

    唐方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為諾娃消失的事情傷腦筋,並沒有注意艾瑪小姐有何變化,如今聽到旁邊三人對話,不由得目瞪口呆。

    雖說她搞錯了“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抬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的道理,不過這份進步還是讓她刮目相看。

    便在這時,大屏幕上膨脹的白微微晃了眼睛,那是米諾陶級戰列巡航艦離開虛擬空間,進入現實宇宙的徵兆。

    那邊艾瑪停止同豪森與丘吉爾交流,手指在觸控板面輕輕敲落,一則加密信息由通訊設備發出,送往附近用以巡邏的加西亞反抗軍艦隊。

    早在離開薩拉斯恆星系統,啟程趕往目標地點前,艾瑪便與加西亞反抗軍方面進行過聯線,以確認詳細坐標。

    別看他們現在處於蒙亞帝國境內,可以說是在柯爾克拉夫一世眼皮子底下行事,但如果沒有人洩露坐標,並且小心行事,蒙亞海軍基本上無法捕捉到他們的行蹤。畢竟在宇宙海以光年計的廣袤星空下,一個恆星系統都好比滄海一粟,自不必說小小的會談區,更何況加西亞反抗軍配備有零素粒子空間效應場生成器這種隱藏自身存在的伊普西龍遺蹟。

    很快地,米諾陶級戰列巡航艦接到來自加西亞反抗軍巡邏艦隊的消息。艦隊指揮官在向他表達一番敬意後發來一個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的空間坐標。

    米諾陶級戰列巡航艦微調航向,常規引擎以最大功率運行,艦身向著該空間坐標駛去。

    大約前行10多分鐘,遠遠地看到十數艘戰艦在虛空中緩速行進。他在大屏幕提供的特寫畫面中看到了馬里恩的旗艦,希望之音號。另外還有幾艘由晨星鑄造提供的三頭犬級海盜主力艦作為護衛力量存在。

    這次沒等艾瑪發送通訊請求,維吉尼亞先一步要求接入艦橋。

    沒有任何意外地,兩人客套一番後,留下阿蓮娜與艾瑪看護戰艦,他跟豪森、丘吉爾兩人乘上一艘特別行動運輸船,往希望之音號飛去。

    看得出丘吉爾很高興,不知道是因為可以見到曾經為他崇拜感激的起義軍領袖,還是激動於能夠喝到傳承於世的名酒……儘管很多白人都不習慣華夏白酒那股滋味。

    豪森沒有丘吉爾那般心潮澎湃,非常罕見地細膩了一回,他發現唐方有些心不在焉,既沒有覬覦美酒佳餚的愉悅表情,也沒有再見老友的激盪情緒,眉頭時而舒張時而皺起,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你在擔心什麼?是害怕那些人給你出難題麼……”豪森說的是三木日向、比爾?卡特、金永賢、歐陽蘭蘭……那群人。

    之前馬里恩宣佈不遠的將來唐方會接他班的決定下的很倉促,維吉尼亞跟克蕾雅講過,對於這件事老頭兒並沒有跟三木日向、比爾卡?卡特、金永賢等人商議過,這難免會讓那些人心頭不爽。

    馬里恩是個什麼性格的人?根本不會在意那些人的指責與埋怨。用唐方的話來講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已經把生米做成熟飯,又能拿他怎地。

    馬里恩不會在意那幾個人是否心存不爽,不代表唐艦長也那麼厚臉皮,可以無視他們的審視與不滿。在特別行動運輸船飛往希望之音號的過程中為此擔心,並生出憂愁情緒自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豪森這麼想無可厚非,不過唐方的回應是搖頭否定。

    “如果他們有誰喜歡這個二號人物,大可以直言拿去……你以為我會稀罕這個精神領袖的頭銜麼……它更多地是一份責任與義務。”

    “那……你是為唐林與克里蘇加德還沒有到來傷腦筋麼?”

    唐方再次搖頭:“克里蘇加德麾下戰艦飛行速度較慢,何況目標大,需要繞過蒙亞帝國一些有重兵把守的區域,行動時間比我們早,不代表抵達這裡的時間也會早。”

    豪森說道:“那你為什麼露出這樣的表情?”

    唐方沒有說話,因為特別行動運輸船已經進入希望之音號機庫,外面引航員正揮舞著手中的螢光棒,指導飛行器降落在合適區域。

    三人從船上下來的時候,維吉尼亞帶著一名二十多歲的女性軍官迎上來。

    以往雙方見面都是隔著電子屏幕,不像現在這般近距。對於唐方來講,現在的維吉尼亞與以前的維吉尼亞相比有非常明顯的變化,白皙的臉上多了些歲月痕跡,眼角的皺紋增加不少,而且精神狀態看起來並不好,想來這些時日沒有休息好。

    她是一個凱莉尼亞式的人物,用某些人的話講就是一個工作狂。歲月與辛苦更容易在她這樣的人臉上表露。當然,現在距離克羅坦戰役已經過去幾年時光,她的年齡有所增長,面相比較以前會更顯老態。

    “你來了。”沒有太過熱情的招呼,只是一句聽起來非常平靜的感嘆,就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家人對話。

    唐方微笑著說道:“維吉尼亞嬸嬸,非常感謝你來這裡迎接我。”

    “行了,收起你那一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套路。”說完這句話,她轉身往回走:“走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唐方哈哈乾笑兩聲,沒有多說什麼,跟著她身後往裡面移動。

    她沒有把唐方帶到艦橋,又或者中央會議室,直接領著三人來到距離餐廳不遠的一間休息室,安排人手去請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過來見面,然後在對面沙發坐下,不待唐方講話,先行說道:“用你們華夏人的方式,有什麼話留到酒桌上說。”

    唐方對此無語,心想她倒是把華夏人的行事風格摸了個清楚透亮,知道有些事在酒桌上談要比在會議室談更好。

    就像之前豪森擔心那般,倘若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真要出題為難他,在稱兄道弟推杯換盞的酒席環境也會有所收斂。但就怕有人喝多控制不住情緒,萬一把酒席給掀翻,那所有人的面子都不好看。

    “馬里恩呢?怎麼沒見他的身影?”這時唐方忽然想起沒有問他願不願意,直接趕鴨子上架的罪魁禍首。按道理講他已經來到船上有些時間,跟其他加西亞領袖需要從旗艦過來不同,老頭兒早該過來跟他見面才是。

    如果是別的什麼人,他或許會認為對方心中有愧,選擇儘量拖延時間,在那些加西亞起義軍領袖來到後再過來,這樣可以化解尷尬,不給他發作的機會。馬里恩?鄧肯不一樣,他才不會心存愧疚,不敢過來相見,最有可能出現的畫面便是無論唐艦長說什麼,都會充耳不聞,權當那些牢騷是耳旁風。

    維吉尼亞將緊貼臉頰的幾根頭髮用手梳理到耳後,苦笑道:“那個人啊……去幹他最拿手的事情了。”

    “他最拿手的事情?”

    維吉尼亞燦爛地笑著,那讓眼角的皺紋變成一朵好看的菊花:“對,他最拿手的事情——和稀泥。”

    維吉尼亞……他竟然說馬里恩?鄧肯最拿手的本領是和稀泥,不只唐方哭笑不得,連豪森與丘吉爾兩人都一臉懵逼,完全沒有想到她會拋出這樣的說辭。

    或許是看到三人表情,知道他們心中在想些什麼,維吉尼亞深入解釋道:“你們知道的,以前加西亞反抗軍的武器裝備都是由查爾斯聯邦與多蘭克斯共和國援助,一併的還會提供技術人員過來進行指導工作,毫無疑問,這些人在軍中有著非常特殊的地位,多多少少會養成些壞毛病。放在以前,我們的人會給予忍讓與寬容,然而今時不同往日……”說到這裡她看了唐方一眼:“來自晨星鑄造與星盟政府的援助日益增多起來,查爾斯聯邦與多蘭克斯共和國所派技術人員的重要性也隨之降低,當他們還是擺出原來的高姿態時,已經沒有多少人會遷就他們,於是這份心理落差惹出許多麻煩事……”

    她沒有更加細緻地描繪所謂的麻煩事,唐方三人自然能夠想到。

    說起來加西亞反抗軍能夠在帝國境內長久存在,同查爾斯聯邦與多蘭克斯共和國的支援是分不開的。加西亞反抗軍可以看做兩國政府用來牽制斯圖爾特家族的一枚重要棋子。如果用商業性詞語來表述雙方關係,在一定程度上,查爾斯聯邦與多蘭克斯共和國相當於加西亞反抗軍的金主。

    在這一前提下,那些被上級委派至加西亞反抗軍提供技術支持的專業人士自然而然會有一種優越感。而加西亞反抗軍的人相對弱勢一些,抱著能忍則忍,不能忍打落牙齒繼續忍的想法去遷就他們,長此以往會讓那些人變得肆無忌憚。

    可是現在呢,情況有了很大轉變,加西亞反抗軍獲得一個強有力的親密戰友,來自晨星鑄造的武裝裝備完虐來自查爾斯聯邦與多蘭克斯共和國的武器裝備。用勢利一些的語言來描述……加西亞反抗軍找到了更加強大的後台,腰桿挺直了,說話硬氣了,下面的基層士兵自然不會再慣著查爾斯聯邦與多蘭克斯共和國派來的技術人員。

    不僅不會慣著,正相反,他們還會找機會撩撥對方,以報之前所受屈辱。來自查爾斯聯邦與多蘭克斯共和國的專業人員同樣心中窩火,等著把事情鬧大,給加西亞反抗軍的人一點顏色瞧。雙方人員撞在一處,便如乾柴遇到烈火,可想而知會發生怎樣一幕。

    站在馬里恩?鄧肯與維吉尼亞的角度,自然不希望看到雙方撕破臉大打出手的一幕,那樣除去宣洩情緒外再也沒有任何好處。

    維吉尼亞是一個女流之輩,並不適合到事發現場去處理問題,何況也要留人迎接他。馬里恩?鄧肯是最合適的人,因為這個傢伙有一副好脾氣,輕易不會跟人翻臉。而處理這種事情的最佳方式便是和稀泥,令衝突不了了之,等到雙方過去衝動勁兒,氣消了,事態也就平息下去。

    馬里恩?鄧肯的性格適合和稀泥麼……唐方苦笑著搖搖頭,想起當初在克羅坦戰役時期,老頭子一槍轟爆查爾斯聯邦軍官加布爾雷斯腦袋的事情,也不知道後續影響是如何擺平的。這樣看來老頭子也不是省油的燈,起碼在關鍵時刻能夠準確拿捏事態輕重。

    豪森在一旁嘀咕道:“唉,來晚了……”聽起來非常遺憾沒能同馬里恩?鄧肯一道過去應付這件事。

    丘吉爾使勁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閉嘴”。

    要說打架,夯貨絕對是一把好手,可要說處理交際事務,99%的概率會越幫越忙。

    便在這時,外面傳來敲門聲,維吉尼亞身旁喚作卡捷琳娜的女孩子走過去與來人小聲談了幾句,走入房間微微點頭。

    這時維吉尼亞站起身來,整理一下裝束望三人說道:“餐廳那邊已經準備妥當,三木日向等人也已登船。走吧,咱們邊吃邊等。”

    雖然有些倉促,他還是喝完杯子裡的咖啡,起身跟在維吉尼亞身後往餐廳走去。

    豪森與丘吉爾兩個人落在後面,一面走一面在嘀咕著什麼。

    卡捷琳娜聽得清楚,按照豪森的打算,如若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不識抬舉,那就在酒桌上喝死他們……這樣一來就沒有人敢在唐艦長上位加西亞反抗軍領袖一事上說三道四了。

    他要一個人喝死那九位加西亞反抗軍領袖……要多麼神經大條的人才能說出這番話啊。

    她自然不知道以豪森大爺的體質,別說喝死九位加西亞反抗軍領袖,就算再多來一倍數量也是照懟不誤。

    相比後面那個吹牛皮不打草稿的莽夫,那個叫丘吉爾的人倒是穩重多了。

    休息室本來就在餐廳附近,前後也就兩三分鐘時間,維吉尼亞帶著四人走入一間裝潢非常簡單的餐廳。

    或許是馬里恩將唐方到來的消息提早告訴的廚師,五人到場的時候桌上零星擺著幾碟小菜,全是中式菜餚,裡面有他非常喜歡的香煎花生米,然而廚子在旁邊放了一小份番茄醬,這讓他非常無語。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1:16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宴無好宴

    餐桌中間台基的桶裡堆滿冰塊,裡面放著幾支葡萄酒,外面是威士忌與白蘭地,另一邊便是唐方與豪森心心唸唸許久的白瓷瓶,在他未穿越前那個世界可以稱為酒中奢侈品的醬酒茅台。

    當然,這裡的茅台酒可不是原來的茅台酒,它是用先進技術保存長達百年的真正老酒。也只有沃克親王這種人物才有機會得到,無論是打算作為藏品存放,還是準備在某個特殊日子拿出來喝一杯,總之現在落到了馬里恩的手上。

    讓愛酒人士感覺暴殄天物的是,另一瓶生肖茅已然被馬里恩?鄧肯喝下肚,變成了身體的代謝產物。

    不像在中式餐桌與貴族餐桌上那般講究,維吉尼亞非常隨意地將他讓到旁邊的座位上坐下。這時餐廳工作人員開始上菜,中式菜品多一些。由此可見在招待他這件事上,維吉尼亞與馬里恩等人真的很上心。

    按照豪森的說法,晨星鑄造給加西亞反抗軍提供了那麼多艘戰艦,吃他幾頓飯怎麼了……怎麼了?!別說百年老酒,就算唐艦長要吃龍膽鳳爪,馬里恩與三木日向那些人也應該全力去尋找。

    夯貨的吐槽還沒有結束呢,門外走廊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聽起來有不少人。

    下一個呼吸,餐廳的門被從外面推開,當先一個豎著非常整齊中分的男子走入房間。

    就算不看他的相貌,從膚色與眼睛也可以得出眼前男子的身份——三木日向。

    三木日向後面是一個女人,年紀在四十歲上下,看起來比維吉尼亞還要大一些,本來黑色的頭髮在右側鬢角挑染出一線玫紅,那讓她多了些個人特點。如果從她近似三木日向的膚色與五官特徵來看,那個人應該是歐陽蘭蘭……某種意義上講,可以說是唐艦長的同胞。

    歐陽蘭蘭後面是比爾?卡特,一個看起來有些陰鷙的人,臉色蒼白的如同一張白紙,看不到多少血色,而且他習慣性地眯起眼睛看人,目光有些冷,有些利,總之讓人很不舒服,不想跟他有太多交集。

    接著進入房間的人是金永賢,一個沒有太多個人特徵,非常平凡,毫無領軍人物氣質的角色。在他之後是德爾特、漢瑟夫、艾德、格蘭迪尼、蒙特拉德。

    這八個人加上趕去調解矛盾的馬里恩?鄧肯,被蒙亞帝國海軍捉住的佩恩?卡特羅,還有尚未來到這裡的克里蘇加德……共十二人。

    這十二個人還有他們統領的起義艦隊,組成了加西亞反抗軍。

    其實以當年的眼光看待現在,那十二人已經亡故兩個,漢瑟夫與蒙特拉德是後來繼承死去領袖之位,進入加西亞反抗軍決策層的。

    進入房間的除去他們九人還有一名領路女子,在將他們引至餐廳後便退了出去。

    這時唐方三人已經從坐席起來,望著走入房間的人。

    維吉尼亞也跟著起身,走到三木日向等人面前依次介紹過去:“三木日向、歐陽蘭蘭、比爾卡特、金永賢……”

    她依次介紹完九人的名字,又看向唐方,對他們笑著說道:“唐方就不用我介紹了吧。”

    三木日向沖唐方點點頭,大喇喇地坐到靠近門口的位置。

    作為九人裡面最年長者,他的做法讓維吉尼亞有些不爽……這真的很失禮。

    歐陽蘭蘭是一個女人,又是漢族後裔,對唐方的態度要好很多,微笑著打招呼道:“謝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這次來的匆忙,初次見面也沒有帶什麼好禮物,只有一幅收藏很久的畫,希望你會喜歡。”

    她說完走近唐方,將一張剛剛裝裱過的畫卷送到他手裡。

    “寶劍贈俠客,好酒會知己。”她一面說著,一面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唐方:“快打開看看。”

    這時豪森在後面用手指戳戳他的腰,小聲說道:“這位大嬸不會是看上你了吧,不然別人空手而來,偏偏她帶了一件禮物。還說什麼寶劍贈俠客,好酒會知己。”

    他戳唐方後腰,那邊丘吉爾戳他後腰:“就你話多……人家可是同胞,‘同胞’你懂不懂?送幅畫怎麼了?怎麼了?”

    豪森望望歐陽蘭蘭那張飽經歲月侵蝕的臉,小聲嘀咕道:“嗯,她就是看上咱們的唐艦長,想來唐艦長也不會看上她……”

    豪森與丘吉爾在後面嘰嘰喳喳的時候,前邊唐方已經打開那幅畫。

    當然不是安吉里之戰、蒙娜麗莎、最後的晚餐那種西方名畫,既然是裝裱過的,肯定是一張東方古畫。上面的線條很多地方已經模糊不清,色澤也褪去許多,顯得很是破舊,非常古老。

    像加西亞反抗軍的領袖贈送畫卷這種事,怎麼也應該奉獻一副價值連城的名畫才對得起他的身份以及給予對方的幫助。

    嗯,如果是原畫的話,的確價值連城,可惜眼前這幅畫是贋品……這是艾瑪給出的答案。

    她的身體留在米諾陶級戰列巡航艦艦橋,卻不代表她無法知曉這裡發生的事情,並給出相應的意見。事實上系統空間才是她真正的棲身之所,像伊普西龍人的身體……可以看做計算機系統的外設,屬於延伸功能。

    歐陽蘭蘭送給他一副贋品!

    如果換成別人,肯定會心存不爽,認為對方在耍他,進而惱羞成怒。唐方不會這樣做,同樣不會這樣想,相反他很感激歐陽蘭蘭的作為。

    對方送這幅畫給他的重點不是畫卷的歷史與藝術價值,而是畫卷透露的信息。

    就算沒有艾瑪陪在身邊,他也認得出角落裡畫蛇添足的幾個小篆文字。

    其實這根本不是一張紙畫,而是源於壁畫的臨摹畫。

    那張壁畫有一個非常響亮的名字——《鴻門宴圖》。

    是的,正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這一歷史事件的藝術體現。

    對於藝術欣賞……他不懂,可對於歐陽蘭蘭的心意……他很明白。

    《鴻門宴圖》是華夏文明特有的一份文化寶藏,像三木日向、比爾?卡特、金永賢等人自然看不懂這幅圖有什麼特殊含義,他們更不懂鑑賞與甄別,只會把它當做一幅看起來很了不起的古畫對待。

    歐陽蘭蘭正是以這般聰明方式為他提醒。所謂筵無好筵會無好會,說的就是眼前情形了。

    他非常鄭重地捲起《鴻門宴圖》,交到丘吉爾手中保存,以只有兩人能懂的眼神與語氣說道:“謝謝你的畫,我很喜歡。”

    歐陽蘭蘭點點頭,不再多言,但如果仔細觀察,會在她眼睛深處捕捉到一絲憂愁。

    不用說,那是在為他擔心。

    唐方沒有還她一道自信的目光,而是扭頭望向維吉尼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馬里恩不在這裡,去下面調解加西亞反抗軍士兵與查爾斯聯邦派遣人員的矛盾了……現在回頭審視,天知道是真的離開老傢伙無法解決,還是故意躲出去,不用面對當前尷尬局面。

    他不知道馬里恩?鄧肯是被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說服脅迫,不得不在自己來到這裡後躲出去,還是說這本身便是老傢伙同維吉尼亞設下的陷阱……不,應該說考驗,考驗他能否度過眼前難關,擺平諸位分支艦隊首領,有足夠資格成為加西亞反抗軍的後繼者。

    總而言之,他被馬里恩?鄧肯與維吉尼亞將了一軍,責任所致也好,趕鴨子上架也罷,接下來他只能靠自己了。

    維吉尼亞之前在為克蕾雅出頭的時候研究過華夏人的行為方式,但不代表她精通華夏曆史。退一步來講,就算精通華夏曆史,也不一定能夠認出以小篆表述的《鴻門宴圖》四個字。

    對於唐方望過來的目光,她沒有太多想法,表情也不見異常。

    也就在這個時候,比爾?卡特走到三木日向旁邊坐下,舉止同樣沒有禮貌。

    金永賢倒是很平易近人地走過來同他握握手,說一聲:“很早就盼著能夠近距離見識你的風采,這次總算得償所願。”

    這人倒是很識抬舉,唐方對他的印象不錯。且不提金永賢是不是真心,總之給足了他面子,不像前面兩個老東西。

    後面的艾德、格蘭迪尼、蒙特拉德也相繼走過來同他寒暄兩句,說些“很高興見到你”之類的話,然後在維吉尼亞的安排下到自己該坐的地方落座。

    好像年長的傢伙都有幾分倨傲,德爾特與漢瑟夫也只是朝他點點頭,一臉臭屁地坐到三木日向與比爾?卡特身邊,冷臉看著桌上的中式菜品一言不發。

    維吉尼亞與馬里恩?鄧肯是心向他的,雖然在這件事上辦得有些不地道,感覺有點不爽。這兩人對他好,希望之音號上的炊事長對他自然也不會差,這表現在吃食上便是做了滿滿一大桌子中式菜品,雖然完全不地道,但是糊弄一下外行還是可以的。

    像比爾?卡特、德爾特、約瑟夫幾人,找遍餐桌也只有一道水果沙拉,一疊鮮蝦球,一碗海螺湯適合西方人的口味了。

    當然,像滿漢全席,宮廷御膳那種大餐以加西亞反抗軍炊事人員的本事是做不出來的,也只是華夏流傳下來的各大菜系中一些大眾聞名的菜品,比如松鼠桂魚、蔥燒海森、東坡肉、油燜大蝦等等,而且中式菜品都是大盤的,西方餐點都是小盤的。

    從這一點來看炊事長……不,應該說馬里恩?鄧肯與維吉尼亞把他喜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脾氣摸得很透徹。

    其實有格蘭特與克蕾雅在身旁,要摸清他有著怎樣的性格並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落座後,維吉尼亞向他使個眼色,走到他身旁坐下,卡捷琳娜望她面前的杯子裡倒了一杯酒。

    維吉尼亞作為代替馬里恩?鄧肯主導會面的地主,無論按照西方文化,還是東方禮儀,這第一杯酒理應她帶頭飲下,然後該攀交情攀交情,該談事情談事情。

    然而還沒等她端起杯子說些什麼,唐方突然按住卡捷琳娜的手,望正對面一臉苦瓜相的三木日向說道:“三木日向先生,都說你們大和民族後裔講文明懂禮貌……抱歉,我真沒有看出來。卻不知道是我眼瞎呢,還是你腦抽呢。”

    這句話說的很不好聽,非常具有攻擊性。誰也沒有想到一向謙遜有禮的唐方唐艦長會突然發難,宴席還沒有開始,他便已經對三木日向冷嘲熱諷。

    他說話不中聽,還有說話更蠻橫的。

    豪森是個腦子一根筋的夯貨,但不可否認很多時候夯貨有他該有的作用。

    “嘿,三木日向先生不是腦抽,他是欠抽。”如果說唐艦長的發言是嘲諷的話,豪森先生的發言便是赤GUOGUO的,毫不掩飾的挑釁。

    三木日向的臉色更難看了,陰的像小河灘經年積蓄的淤泥。坐在他旁邊的比爾?卡特皺了皺眉,望豪森說道:“你就是那個豪森吧。”

    看得出他並不打算跟唐方撕破臉,選擇把注意力放在豪森身上,這樣做就算雙方鬧僵也有迴旋的餘地。

    這個微小的細節讓唐方對那些人不以為然,心想對面那四個氣勢洶洶的傢伙還真是外強中乾,毫無強者該有的面貌。

    認真的想一想,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不過是加西亞反抗軍高層。並不是沃克親王、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那樣的大貴族,他們在蒙亞帝國境內流竄,扮演著土匪與小偷的角色,從來不敢同許德拉軍團、凱爾特衛隊、皇家海軍這種帝國精銳武裝正面對抗。

    似這般環境,又如何能養出他們驕縱的性格。三木日向、比爾?卡特、德爾特、約瑟夫四人也不過是強裝硬氣,想要在他成為馬里恩後繼者這件事上多爭取一些利益罷了。

    在外人看來加西亞反抗軍是他的鐵桿盟友,無論是馬里恩?鄧肯、三木日向,還是比爾?卡特、歐陽蘭蘭等人,都是他親密的同志與戰友。晨星鑄造強大加西亞反抗軍也會強大,晨星鑄造富足加西亞反抗軍也會富足。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1:17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 一碗水難端平

    實際上這只是從宏觀角度看待他跟加西亞反抗軍的關係,對於三木日向、比爾?卡特、歐陽蘭蘭……以及被蒙亞帝國海軍抓去的佩恩?卡特羅,他與他們之間並無交情。Ψ雜&志&蟲Ψ當初在克羅坦之戰時,對他提供幫助的僅限於馬里恩與維吉尼亞這一分支的加西亞反抗軍,克蕾雅與格蘭特、丘吉爾等人也是該分支的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晨星鑄造提供先進武器裝備定然優先照顧馬里恩?鄧肯與維吉尼亞所代表的分支艦隊。這也是為什麼在晨星鑄造揚名天巢星區後,老馬里恩在加西亞反抗軍這一系統中聲望越來越高的重要助力。

    如果說之前馬里恩?鄧肯同三木日向、克里蘇加德等人的關係是齊頭並進,最多稍勝一籌,那麼在他闖出名堂,為加西亞反抗軍帶來實實在在的利益與希望後,老馬里恩所在分支便成為一枝獨秀,無論是在十二個分支艦隊裡的綜合戰鬥力,還是在面對蒙亞帝國海軍時所獲功績,毫不客氣地講,那十一個分支艦隊加在一起都有所不如。

    導致這種情況出現的原因是什麼?自然是源於晨星鑄造的武器支援。像三頭犬級海盜主力艦這種星際爭霸世界的戰艦他都舍得給馬里恩?鄧肯用,他們要是再拿不出好成績,怎麼對得起他的好心。

    更何況還有來自晨星鑄造的天琴座級特勤艦、仙女座級戰列艦、天蠍座級巡洋艦等新式戰艦加盟。而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的待遇呢?只有馬里恩?鄧肯挑剩下的邊角料才會落到他們手中。例如某一方面性能有所升級的主權國家戰艦,經過改裝的原阿波羅海賊團戰艦,星盟政府提供的退役戰艦……

    他為加西亞反抗軍提供武器裝備是因為同馬里恩?鄧肯是好朋友,如果是以個人名義給予支援,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自然沒有話說,也沒有資格憤怒或是不甘。可是現在他被馬里恩?鄧肯欽點為後繼者,未來加西亞反抗軍的領袖,並得到加西亞反抗軍士兵們的擁護與憧憬,這樣一來晨星鑄造在供應武器裝備上的偏袒行為,便有些不合適了。

    你區別對待盟友,卻又要做盟主,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在唐方看來,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正是懷著如此心事,方才要借此機會給自己擺下一餐鴻門宴,要在這裡將自己一軍,討得些說法。

    想來這也是馬里恩?鄧肯為什麼無能為力,乾脆以處理手下士兵與查爾斯聯邦派遣人員衝突為藉口躲出去,將問題丟給他自己處理的原因。

    面對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老傢伙畢竟理虧。

    他沒有諸葛孔明神機妙算的本領,卻不代表難以洞悉前方四人的心思。這餐被歐陽蘭蘭看做鴻門宴的飯局,實際上沒有殺機,本質上講是一場談判,一場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為爭取自己利益的談判。

    想到這裡,他扭頭看了歐陽蘭蘭一樣,目光頗為耐人尋味,可惜對方沒有注意到,她把精力都放在比爾?卡特同豪森的對峙上。

    果然是能夠當上加西亞反抗軍分支領袖的女人……她的能力一點不比維吉尼亞差。比爾?卡特、德爾特、約瑟夫這四個人到底是白種人,深受西方文化熏陶,不瞭解華夏中庸文化的彎彎繞。

    他們以正面的、激進的方式逼他就範,歐陽蘭蘭可好,直接將這四個傢伙給賣了,在他的心中留下一個非常好的印象,何況雙方同為漢族同胞,接下來有什麼好事自己還能忘了她?還能虧待她?

    所以說……女人嘛,很多時候真的比男人會算計多了。

    其實說她坑隊友,也只是在某種程度上如此,畢竟自己跟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不是敵人關係,他們擺出一副陰沉表情只不過是看自己年輕,想要在氣勢上壓倒自己,佔據談判有利地位罷了。

    正是知道今天這餐飯不會像真的鴻門宴那樣殺氣騰騰,歐陽蘭蘭才會用這種方法給她留一份好印象,她的做法可比三木日向等人的做法要高明多了。

    “唉……這些人,怎麼就這麼市儈呢。”他在心裡吐槽,一點沒覺得自己剛才諷刺三木日向不懂禮貌的做法跟他們沒有多少區別,乏氣度,少涵養。就像……狗咬了他一口會立刻咬回去報仇雪恨。

    馬里恩?鄧肯將他立為後繼者,這件事對於加西亞反抗軍每一個人來講都是大事,然而對於他來講,卻算不上值得興奮,為之自得光榮的事情。他只是抱著一顆平常心的態度來對待,並沒有把那份權力與影響看的多重要。

    這也造就他隨自己喜惡對待加西亞反抗軍各分支的情況,使得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心頭窩著一團火焰,對他又要權力卻又過於偏袒馬里恩?鄧肯這件事不爽。

    他真想說一句:“何必呢……值得麼……”

    眼前情況類似於神仙身上落下一丸泥垢,凡人拾起當做仙丹,還為此爭得面紅耳赤,大打出手。嗯,這樣的形容或許誇張,但不可否認能夠完美形容他現在的心情。

    他走神的功夫,那邊豪森跟比爾?卡特鬥雞似地望著對方。

    “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比爾?卡特冷然說道。

    豪森是誰,女裝都能穿出自豪感的人,他才不會看在對方年紀比自己大一旬就多方禮讓,當著餐桌旁邊眾人公然伸出中指:“我憑什麼不能說話,論身份我是馬里恩?鄧肯的客人,論關係我是唐方的好兄弟,論戰績我艹了蘭斯洛特……跟我比,你算哪根蔥哪頭蒜。”

    前面兩句話沒有什麼好說的,可是“論戰績……”後面的內容,令得全場嘩然,驚愕者有之,無奈者有之,歎服者有之,嫌惡者有之……

    包括維吉尼亞與卡捷琳娜在內,今日今時他們算是真正見識到唐艦長身邊哼將軍的無恥……哦,NO,應該說是坦率——讓人措手不及、無力應對的坦率。

    他艹了蘭斯洛特!這種事居然被他當成用來向人炫耀的戰績!

    歐陽蘭蘭捏了捏兩個鬢角,維吉尼亞端起酒杯一線又輕輕放下,卡捷琳娜用飽含興致的目光看著他,眼睛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比爾?卡特被他這一嗓子嗆回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能說什麼呢?什麼也不能說,因為雖然不好聽,一般人絕對沒有他這麼厚臉皮,把將某個男人艹了當成功績,然而對於在座的人來講,除了前不久馬里恩?鄧肯端了沃克親王的酒窖,他們有誰搞過公侯級別的大貴族嗎?沒有……

    人家豪森大爺可是J-J過公爵繼承人的偉男子啊!

    丘吉爾覺得他說的有點過,在後面輕輕扯了扯衣角:“這種事……還是不要炫耀了吧。”

    豪森一回頭,一瞪眼:“你是想說那件事你也有份麼。”

    丘吉爾收回捏著他衣角的手,看看桌邊這個,望望桌邊那個,就像被一把扯下遮羞布的小姑娘,眼睛和臉上滿是驚懼之色。

    “這兩個傢伙……”唐方對此哭笑不得。

    同他截然相反的是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臉色很不好看,心情極不美麗。他們費盡心思營造出的緊張壓抑氛圍就這麼被對面兩個弱智給毀了,真是太讓人沮喪了。

    眼見比爾?卡特為朋友強出頭碰了一鼻子灰,三木日向不傻,也看出唐方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小算盤這一事實。

    他對比爾?卡特使個眼色,意思是“不要再說話了,跟那兩個夯貨是講不清道理的。多說不如少說,少說不如不說。”

    比爾?卡特陰著臉坐回去,看也不看豪森與丘吉爾。要知道他可是加西亞反抗軍分支艦隊的指揮官,不是豪森與丘吉爾那種可以沒臉沒皮沒底線的人。

    三木日向不再裝模作樣給唐方施壓,營造緊張環境。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已經看出來對面那個小子不是省油的燈,正如外界傳言般,很是機巧伶俐,如果再這麼搞下去,搞不好他們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倒不如實在一點,說出心中企圖。

    他沒有去管這合不合禮節,抿了一口自備的日式清酒,正襟危坐地望著唐方說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相信你已經瞭解馬里恩?鄧肯那個老傢伙為什麼躲到外面去不敢參加這場宴會了吧。”

    從他隨身攜帶著自己愛喝的口糧清酒可以看出,三木日向是個非常精細,原則性強,又慣於挑剔,不將就的人。

    聽到三木日向這樣說話,唐方知道前戲已經過去,現在是要進入正題了。於是不在對面人懂不懂禮貌,有沒有腦抽的問題上繼續糾纏,在自己的位子坐下,並示意卡捷琳娜可以為他斟酒了。

    他雖然很眼饞前面放著的茅台老酒,卻並沒有透露強烈意願,因為喝酒能不能喝好,喝滿足,喝愉悅,跟喝酒時的心情有很大的關係。

    現在可不是暴殄天物,拿百年老酒來喝的時候。

    他不說話,旁邊豪森與丘吉爾自然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只是饞的流口水,心癢癢,看著卡捷琳娜倒進酒杯白葡萄酒,油膩的臉拉成苦瓜相。

    三木日向見他坐了下來,還讓卡捷琳娜斟酒,顯然是接受了他的說辭。

    望望身邊比爾?卡特三人,又看看眼觀鼻鼻觀心,對於眼前景象漠然視之的歐陽蘭蘭幾人,用一種低沉音調說道:“首先,馬里恩?鄧肯對外宣佈你將成為他的後繼者這件事沒有提前知會我們,更沒有問過我們的意見……不管是那個傢伙臨時起意,還是懷著一顆將生米做成熟飯想法的心,過去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後要怎樣。”

    這是他的開場白,也是對事件前情的總結。

    果然如唐方猜測那般,馬里恩?鄧肯這老小子在做那件事前沒有同其他加西亞反抗軍分支艦隊頭領商議。

    “過去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後要怎樣。”唐方重述一遍他的話:“對於這一點,我深表贊同……過去的事已經發生無法改變,將來才是最重要的,那麼對於將來,我很想聽聽三木日向先生的意見。”

    維吉尼亞拿著酒杯的手放回了桌上,玫紅色酒液在天花板瀉下的柔光下蕩起好看的波痕,起碼在美麗這一點上,白酒是無法勝出的。

    不過唐方記得他的爺爺對此不以為然,說西方人的玩意兒也就是騙騙少經人事的小姑娘,不提酒質,單說視覺衝擊這一點,優質白酒獨特的酒花足以秒掉紅酒的美韻。

    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以眼前環境他根本沒有胡思亂想的時間與精力。

    維吉尼亞打消了一起喝一杯的念頭,因為不需要了,現在桌邊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唐方與三木日向的對話上,又哪裡還有興致喝酒吃菜。

    三木日向說道:“對於未來,大家心裡都有一份共同願望……推翻斯圖爾特家族的殘暴統治,還蒙亞社會以平等自由。但那是最終目的,而要達成這份願望,必須要在座的人和加西亞反抗軍所有同志精誠團結,共同努力。”

    唐方點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他很清楚下面的內容才是重點。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晨星鑄造對於加西亞反抗軍的支援很大程度上都著落在馬里恩?鄧肯和他的艦隊上,像天琴座級特勤艦、仙女座級戰列艦、天蠍座級巡洋艦這種強力武器完全沒有我們的份,給予我們的……只是一些落伍破爛。”三木日向說道:“當然,我們不應該對此挑剔,我們沒有資格挑剔,畢竟都是來自你或星盟海軍的無條件贈予。對於這一點我明白,比爾?卡特明白,約瑟夫明白……在座者都明白。可是下面為解放蒙亞不惜捐軀赴死的戰士不明白,他們會說這不公平。”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1:18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投降主義

    說完這句話他看了唐方一眼,發現對方表情很平靜,繼續說道:“一次兩次不公平可以忍,三次四次打落牙齒忍,那麼下一次呢?那份怨氣搞不好便會夾雜一絲憤恨,怨恨你,怨恨馬里恩?鄧肯……還有他的艦隊。那麼我想請你好好想一下……唐艦長,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能做到精誠團結,共同努力麼?”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場合,如果不是站在談判面,如果作為一個旁觀者,唐方真的願意為三木日向先生的說辭鼓掌喝彩。

    本質上是一件索要援助的事,在對方口中說出來真是不卑不亢,有理有據,讓人無法反駁。更難能可貴的是,這番話沒有很強的進攻性,不像他之前想像那般,對方會以他作為加西亞反抗軍二號人物,就要承擔相應責任為藉口,逼他在給予援助這件事上能夠平等對待其他分支艦隊。

    後者從形式上講,可以說是反抗軍元老向他逼宮。而三木日向實際採用的前者,卻是站在宏觀角度,以他的做法影響分支艦隊戰士團結為理由,表達憂慮情緒。

    他原以為自己會遇到像以前看過的裡,反派配角所表現的那種“我願意為你的裝逼事業拋棄智商”這種情況,沒有想到事情出乎他的意料,現實是殘酷的,對方完全沒有給他機會去裝逼,去飛翔。

    預想中的衝突沒有出現,它演變成了問題……還是個大問題。

    嗯……聰明的三木日向先生給他出了個難題,他必須面對的難題。他不是加西亞反抗軍的二號人物麼?那麼,如何保證加西亞反抗軍的戰士團結一致,而不是心存芥蒂,是他責無旁貸的義務。

    豪森在旁邊摸著鼻子說道:“這個老小子不好對付呀。”

    丘吉爾顯然比夯貨更關心加西亞反抗軍的事情,小聲嘀咕道:“仔細想想,加西亞反抗軍裡面有這樣的傢伙在不是壞事……更何況,我們跟他們不是敵人。”

    豪森斜了他一眼,說道:“你說什麼……你這分明是投降主義,投降主義!”

    卡捷琳娜用好笑與驚奇的目光看著二人在唐方身後搞小動作,感覺這兩個傢伙太有意思了,怎麼馬里恩?鄧肯身邊就沒這樣的角色,不說戰鬥力、指揮力、行動力什麼的,單單把他們當成一對開心果也是不錯的。

    “嗯……像總司令那樣的人物,應該不用別人來當開心果吧……”她如是想著,慢步走到餐桌另一側,為比爾?卡特、約瑟夫等人倒酒。雖然他們現在沒有心情喝酒,但喝不喝是他們的事,倒與不倒是她的事。

    “下次晨星鑄造再為加西亞反抗軍提供援助的時候,我會讓凱莉尼亞慎重些。”他停頓一下,用手指敲打著餐桌說道:“至於星盟那邊,我會親自同亞當?奧利佛總統談。”

    他的說法讓在座之人各懷錶情。維吉尼亞臉上有欣慰笑容浮現,歐陽蘭蘭與金永賢幾人面有喜色,雖不濃郁,卻足以說明他們的心情。

    唐方說讓凱莉尼亞更慎重些……表面聽來是一種近似官話的表態,然而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講,最討厭的便是官僚主義作風,又怎麼可能讓自己變成那種人。這句話說明唐艦長非常含蓄地給出了他的承諾……他們想要得到的承諾。

    想來今後在武器裝備的分配問題上,晨星鑄造不會再大幅偏袒馬里恩?鄧肯的直屬艦隊了……起碼不會做的太明顯。

    三木日向完全沒有料到他這麼痛快地答應下來,本以為這場談判會更艱難些,畢竟藉口與託詞這種東西就像海綿裡的水,擠擠總會有的。

    豪森在這一點上同三木日向先生的想法出奇一致,只不過腦海裡的描述截然不同。用他的話來講,藉口與託詞這種東西就像女人的溝,用力擠擠總會有的。

    不知道是否從剛才開始便想通了,丘吉爾只是有些意外唐方這麼快便妥協了。其實從三木日向說出那些話,他就已經猜到會是這種結果。

    唐方從來不是一個硬心腸的人,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不是一個依依不饒的人,像類似的事情,只要能給他足以心軟的理由,就夠了。

    三木日向拿出加西亞反抗軍戰士們做藉口,用蒙亞帝國的未來相托,唐艦長當然沒有理由拒絕。跟這麼重要的事情比起來,對面幾人的沒有禮貌已然變得微不足道。

    唐方不是豪森那樣的一根筋,即便有些睚眥必報屬性,卻也分得出輕重緩急,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其實這也是維吉尼亞露出欣慰笑容的重要原因……相比以前他更加成熟了,明白在有些時候必須要做出一定程度的讓步。剛則易折,只有剛柔並濟,才能更好地適應環境。

    要說這些人裡最瞭解維吉尼亞的……便是卡捷琳娜了,她在往約瑟夫的酒杯裡倒酒的時候總是覺得維吉尼亞那份開心不是很盡興,似乎有什麼心事。

    對於這一點,她很理解維吉尼亞,畢竟唐艦長答應三木日向以後要儘量公平公正一些,這意味著原本大力度供應馬里恩?鄧肯分支艦隊的武器裝備相比以前會大打折扣,難免會造成一些不好的影響,比如在面對蒙亞帝國海軍時的表現。

    三木日向在經過開始的錯愕後,漸漸收斂目光裡所含情緒,用十分認真地語氣說道:“謝謝。”然後是起身鞠躬……非常日式的,有禮貌的。

    再做完這些後又把杯子裡的酒一口喝乾,之後斟滿喝掉,再斟滿喝掉,總計三次完畢,抬頭望唐方說道:“按照你們華夏人的禮儀,罪者罰酒三杯。”

    他需要感謝唐方,鄭重地,沒有雜念地,誠懇地說一聲謝謝……雖然這遠遠不夠回報唐艦長的恩情。

    他在這裡說一句感謝的話,換來的是什麼?是百億星幣、千億星幣、萬億星幣都不足以計量的先進武器,是加西亞反抗軍可以用其實現理想的物質基礎。

    說一句謝謝多麼?不多!相反很少,很少很少……

    唐方看著他的一系列舉動,心想這傢伙在趕來赴宴前一定做了不少功課,竟然知道華夏禮儀中有罰酒三杯的說法,雖說在他未穿越那個時代,“自罰三杯”這個詞更多地蒙上一層貶義色彩。

    從結果上看,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是三木日向等人贏了,但是唐方並沒有表現的多麼沮喪,因為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心甘情願做出那樣的決定。

    “這傢伙可真是精明,剛才擺出一副我們睡了他女兒的表情,恨不能用目光戳死我們,現在倒好,罰酒三杯就完了?”豪森一句話破壞了現場氛圍,像有一雙手突然撕裂畫板上靜滯的畫卷。

    他總是擅長破壞氣氛,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做,自然的好似心跳與呼吸。

    三木日向有女兒麼?別說,還真有。

    在加西亞起義結束後,在四處逃亡過程中她的女兒與比爾?卡特的兒子日久生情,相愛了,然後在十二位加西亞反抗軍領袖的見證與祝福下舉行婚禮。

    豪森那句“睡了他女兒”彷彿寒流浸透骨髓,讓伸向酒杯的手停在原位,讓開心的笑容定格在臉上,讓酒瓶流出的液體一下子濺到外面,讓所有人的心情有了新變化。

    三木日向還沒有嚥下的酒水一下子噴出大半,被嗆的直咳嗽,很快便漲紅了臉,嘴裡傳出嘯鳴音。雖然明知道豪森說這種話只是一種粗俗比喻,可是他真有女兒啊,而且……長的還不錯,是個大美人。

    豪森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隨口吐槽的一句話會戳中那人罩門,說他反應遲鈍好呢,還是百無禁忌慣了,竟還認真地問了一句:“你該不會真有一個女兒吧?”

    三木日向看了看手上握的酒杯,忍了又忍,壓了又壓,終於把心頭那股氣給憋回肚裡,沒有將酒杯丟對面那張大餅臉上。

    想著畢竟從唐艦長那裡得到很多好處,這件事……還是忍了吧。

    他能忍住,比爾?卡特忍不了啊,三木日向的女兒可是他的兒媳婦,這些人要給他兒子帶綠帽子怎麼地?

    本身雙方之前就有過一次不快的爭論,相比三木日向與約瑟夫,比爾?卡特的脾氣又火爆急躁的多。親家公忍得了,他忍不了。

    “唐方,這就是你帶出來的人……如果他不會像一個正常人那麼說話,還請你讓他閉嘴吧,不然搞得大家都不愉快。”當然,他就算再生氣,脾氣再暴躁,也沒有完全失去分寸,說話還是留有餘地的,只是叫唐方約束他一下,沒有當場發飆,讓豪森滾回家吃屎……雖然他很想這麼說。

    唐方還有點雲裡霧裡呢,尋思看這情況三木日向還真有一個女兒?可為什麼老傢伙自己不發飆,坐在旁邊的比爾?卡特卻接近暴走了呢?雙方究竟有什麼關係?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不能穩重點麼。

    他這一猶豫,那邊豪森可是心直口快,用手一拍桌子,橫眉冷對比爾?卡特:“個老不死的……你們佔了我們那麼多便宜,就算讓三木日向的女兒陪我們家老大睡一晚又怎地?豈不知那還是她的榮幸哩,要知道多少星盟姑娘做夢都想給他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懂麼……怎麼算都是你們賺!”

    丘吉爾望著豪森的眼睛越睜越大,有佩服情緒在瞳孔深處爆開,彷彿第一天認識搭檔一般。完全沒有想到夯貨講起歪理來也是一套一套的,明明是沒禮貌不佔理的事,說來說去好像對方佔了大便宜一樣。

    他在桌子下面偷偷地豎起大拇指。

    站在豪森的立場上,他才不會管對方怎麼想,作為一個粗人,對於禮儀、尊重、素養什麼的可以說並不在乎。實際上對於加西亞反抗軍他既沒有歸屬感,也沒有敬佩感,從離開5號行星後就沒有改變過,自始至終的想法就是跟在唐艦長屁股後面喝酒吃肉,做一些感覺刺激的事情。這一點同經歷的越多,心性越成熟的唐方完全不同。

    所以他根本不會在意對面的人是什麼身份,有話直說會不會對他們帶來困擾。

    嗯,他只記得唐方說過,他的性格實在是“太可愛了”……

    他不會去想這裡的“太可愛”是不是有別的意思,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既然唐方都說好了,為什麼要去壓抑,為什麼要去改正?

    站在比爾?卡特的角度,剛才豪森說他算哪根蔥哪頭蒜,現在又說他老不死的,嗯……還有他的兒媳婦跟唐艦長上床不吃虧反而大賺的言論。不知道三木日向會不會深以為然,反正他絕對無法容忍這種事情。

    作為加西亞反抗軍12位領袖中最火爆脾氣的人,比爾?卡特的手向後面摸去,可是沒等摸到槍便被約瑟夫的手捉住。

    “有什麼樣的下屬就有什麼樣的上級。”他看著唐方的臉寒聲說道:“瞧瞧你帶出來的兵都是什麼德行,一群狗屎、賤貨……我都為你感到丟臉。”

    約瑟夫不讓他掏槍,如今在氣頭上,哪裡還能控制情緒。他把對豪森的恨意都轉嫁到了唐方身上。就像雙方第一次衝突的時候他說眼前場合豪森沒有插嘴的資格那般,認為是唐艦長沒有管好手下,太縱容他們了。

    “知道外面的人都怎麼說你麼?”他越說越激動:“聖母、懦夫、軟弱、濫情、畏縮不前、理想主義者……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成為加西亞反抗軍的頭領?”

    聽到耳畔炸響的質問,唐方從走神狀態醒轉,心想這TM幹我屁事,你自己懟不過豪森那種沒臉沒皮不羞不躁的人,為什麼要到我這裡來找場子。

    之前三木日向的作為稍稍緩解了他心頭不快,現在比爾?卡特的話令他十分不爽。

    第一,他並不是聖人賢者,可以非常謙虛地面對別人的指責,呵斥,甚至謾罵;第二,在他還弱小的時候是豪森與阿羅斯陪在身邊,給予他幫助,說是一同出生入死並不過分,那時候加西亞反抗軍在哪裡,他連比爾?卡特這個名字都沒有聽過。別說豪森只是講了幾句不太禮貌的話,就是夯貨把那杯酒潑到對方臉上,他都不會過分苛責;第三,無論他想不想做加西亞反抗軍二號人物,既然來到這裡,便要拿出二號人物該有的氣勢,讓比爾?卡特等人擺好自己的位置。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1:18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身不由己

    他沒有動怒,用一種聽起來心平氣和的語氣說道:“好吧,我沒有資格成為加西亞反抗軍的頭領,那麼我想請問比爾?卡特先生,你覺得誰有資格成為加西亞反抗軍的頭領?來,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如果你們都一致同意,我很樂意把這個位子讓給出來。這種事……有德者居之,不是麼。”

    “至於我帶出來的兵怎麼樣,你看不慣是你的事,我喜歡他是我的事。如果無法接受,那你打他啊……”

    那你打他啊……那你打他啊……這句話在桌邊所有人耳廓迴響。

    只有豪森除外。他扯了扯丘吉爾的衣袖說道:“嘿,聽見沒有,他喜歡我,唐方說他喜歡我……”

    丘吉爾呵呵乾笑兩聲,身子往旁邊挪了挪,一臉嫌棄表情。

    金永賢認真地看了看豪森的塊頭,又望望比爾?卡特的體型,覺得倆人真要掐起來,後者一定會被揍得滿地找牙。

    卡捷琳娜跟在座者完全不在一個頻道,想想唐方說的那句“那你打他啊”,再品味一番丘吉爾的“他喜歡我。”居然情不自禁笑了起來。

    她怎麼覺著丘吉爾與豪森不是搭檔,唐艦長與他才是最佳組合。

    她這一笑自然嚴重破壞現場氣氛,對於比爾?卡特來講,更像是對他的嘲笑,不由得扭頭瞪了她一眼,唬的女孩兒險些把酒瓶丟在地上,趕緊收拾心情走到歐陽娜娜身邊,不去觸比爾?卡特的眉頭。

    唐方讓他去打豪森,他敢去嗎?他不敢去,對面五大三粗的主兒一巴掌能把他摑後牆去,他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那樣的折騰。

    在這件事上他不敢,對於唐艦長上面的問題,同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誰比唐艦長更適合加西亞反抗軍第二人的位置?維吉尼亞麼?還是三木日向,佩恩?卡特羅,約瑟夫,歐陽蘭蘭,還是他本人?

    第一,他們能夠給戰士們帶來信心與勇氣,以及對明天充滿希望的情緒嗎?第二,他們能夠為加西亞反抗軍提供實質的先進武裝嗎?第三,他們有足夠威望處理同各主權國家的關係嗎?

    他們不能給戰士們希望,他們無法提供先進武裝,他們對於查爾斯聯邦與多蘭克斯共和國來講只是一枚棋子,而唐艦長可是安托瓦涅特與蕾拉?西那瓦也要巴結的人物。

    所以,有人麼?有人可以代替唐艦長嗎?

    比爾?卡特望望三木日向,沒有得到鼓勵的目光,又望望德爾特,再望望約瑟夫,然後是維吉尼亞、歐陽蘭蘭、金永賢、格蘭迪尼、蒙特拉德。

    沒有人能夠給他答案,大家全都沉默不語,只能面面相覷。

    整個餐廳就像突然被冰凍,尷尬的氣氛在場間瀰漫,只有燙鍋下方溫和燃燒的火焰,將這近乎靜滯的畫面撕出小小的裂痕。

    唐方說只要他們能夠找出合適人選,立刻退位讓賢。他如果像比爾?卡特說的那麼不堪,應該很容易找出取代他的人才對。

    不只比爾?卡特在思考這個問題,其他人同樣在考慮這個問題,然後得出一個結論——沒有人可以取代他,甚至連馬里恩?鄧肯本人對於加西亞反抗軍的作用也沒有唐艦長大。

    比爾?卡特有些下不來台,臉色難看極了。

    事實上無論是蒙亞帝國民間看法,還是國際社會上一些聲音,都是說加西亞反抗軍傍上晨星鑄造這顆參天大樹,包括下面的戰士基本也是類似看法。

    取代唐方的人,有麼?沒有!

    比爾?卡特張張嘴,尋思說點什麼,最終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唐方咄咄逼人道:“怎麼?沒有人選可以取代我啊?所以,你們是沒有選擇咯?也就是說你們必須接受一個聖母、懦夫、軟弱、濫情、畏縮不前、理想主義者當自己的上級……你們,還真是不幸哎。”

    現在的他真是很囂張,很欠扁。完全沒有了剛才大局為重,心繫解放蒙亞大業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倔強好勝的大孩子模樣……還是一個嘴巴非常惡毒的大孩子。

    然而他們又能怎樣?啞口無言描述的不只是比爾?卡特,還有在場所有人。

    “所以,湊合過唄,還能分了不成。”

    唐方話音一落,卡捷琳娜又一次忍禁不住笑出聲來。

    其實不只是她在笑,維吉尼亞在笑,連歐陽蘭蘭也在笑。

    “我記得有一次聊天時你說唐方跟馬里恩完全不同……很抱歉,我不認可你的觀點。”

    維吉尼亞沒有反駁歐陽蘭蘭的話,只是苦笑著搖搖頭,嘆了口氣,望著前方燙鍋下方火焰怔怔出神,像是在反省自己的錯誤。

    “唐艦長真是太幽默了。”一直默不作聲的德爾特站起身來,在豪森與丘吉爾熾熱的目光中拿過餐桌中間那瓶茅台,乾淨利落地打開外蓋。

    一股濃郁的醬香味在餐桌瀰漫開來,這麼多年沉澱的香氣一下子征服了在場所有人。

    “好酒。”金永賢發出一聲由衷讚歎。

    似約瑟夫、比爾?卡特、格蘭迪尼等人,平時對於華夏白酒瞭解不深,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將桌上那瓶酒定義為美酒。在座的人只要鼻子靈光,都不會把它當成一般價值的酒水。

    德爾特捉過一個二兩杯,將杯中酒咕咚咚倒入,密集的酒花在杯壁擁擠著,快樂的歌唱。

    斟滿酒杯,他親手端到唐方面前:“酒呢……很多時候喝的是理解。今天本來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卻沒有想到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如果比爾?卡特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

    “我先乾為敬。”說完這句話,他端著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

    唐方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德爾特先生,你這調調……跟誰學的呀。”

    德爾特呼出一口帶著濃郁果香的酒氣,不無遺憾地說道:“我是一個孤兒,不過好在五六歲時被一對華人夫妻收養。女方無法生育,也沒有選擇試管嬰兒,他們將我當成自己親生兒子一樣對待,直到多年後罹難。對於他們的恩情,我一輩子都沒有忘過。”

    “你的父親,一定是個喜歡喝酒的人。”唐方接過德爾特遞過來的酒杯,放在唇邊一口飲下,二兩53度茅台酒,喝了個乾乾淨淨。

    雖然這麼喝有些暴殄天物,可就憑德爾特上面說的那番話,值得他給予好感。

    “不,不,不……”德爾特說道:“我的父親有過敏性哮喘,是不能喝酒的,但他喜歡收藏酒,地下室堆滿了各種好看的酒瓶。我的母親經常喊他敗家子或者集郵狂……”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眼睛裡的遺憾更濃了:“令人遺憾的是加西亞起義之後再沒有回去過,那座破舊小院地下室的藏酒……我想已經被警察局那些人分了吧。”

    唐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同豪森與丘吉爾一樣,只能眼巴巴看著他又給自己倒滿第二杯,然後他又把自己杯裡紅的一口喝乾,還橫過酒杯讓他看了看。

    猶豫一下,他只得端起杯子,再一仰頭喝乾裡面的酒液。珍釀入口爆香,一線熱流湧下,酒體渾厚,回味綿長,的確比一般的酒要好……不,應該說令人驚豔。

    一杯二兩,兩杯就是四兩。四兩酒下肚,哪怕是他這種體質,身體也沒有辦法完全代謝掉酒精,不覺有幾分醉意湧上,面皮微泛紅光,卻並不昏沉,有一種非常特別的愉悅感,這是普通飲料無法賦予的。

    德爾特在豪森與丘吉爾充滿怨恨的目光中又給他滿上第三杯酒,酒花倒映著他的臉,像好看的萬華鏡。

    “加西亞反抗軍在蒙亞帝國境內遊蕩多年,四處鑽營游擊,在外人看來這是足以得意稱道的事情,然而只有我們才瞭解其中的艱苦與尷尬。宇宙的空虛與陰冷籠罩著每一個人,對於常人而言觸手可得的家,對於我們來講是那麼遙遠。許多年來,加西亞反抗軍在這片土地上同帝國有過多次交手,但結果是什麼?除去為平民帶來痛苦與傷害,並沒有多少收穫,斯圖爾特家族的走狗如野草一般層出不窮,割掉一茬又生出一茬。下面的戰士……包括我們在內,都很惘然、惆悵,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光明,能夠挺到現在,也不過是一份堅持與倔強在背後支撐著所有人。”

    “還好……天可憐見。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裡你和你的晨星鑄造像天邊最閃耀的星辰,照亮了我們腳下的路,溫暖了每一個人的心,給大家繼續戰鬥下去的信心與希望。”

    “我非常不同意比爾?卡特的說法,在我的眼裡,你是無可取代的。於加西亞反抗軍而言,你比我們這些老傢伙重要的多的多,它可以沒有我們,不能沒有你。”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無論未來發生什麼事情,無論我們這些老傢伙能不能看見革命勝利的一天,我懇求你照顧好加西亞反抗軍那些心存正義的好孩子,帶領他們回家。”

    帶領他們回家……

    不說前面那些讚美他的言辭,只說這最後一句話,深深觸動了他內心最柔軟的部位。

    是啊,加西亞反抗軍的不懈努力,殊死抗爭,流過的血,流過的淚,不就是為了能夠有一個快樂而溫馨的家麼。如此簡單的追求在這片土地上都沒有辦法實現,那麼以斯圖爾特家族為首的帝國政府,又有什麼資格存在於世呢。

    “來吧,我可以為之託付性命的戰友,請滿飲此杯。”德爾特說完這句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如之前一般轉過酒杯,向他示意沒有剩下一滴酒。

    這是第三杯酒,二兩杯的第三杯酒……唐方迎著他的目光舉手仰頭,飲盡杯中酒。

    一樣的爆香,一樣的厚重,一樣的回味,令人為之陶醉。只是他喝的太快了,三分鐘都沒過去,六兩酒已經下肚,頭腦略有昏沉。

    如果說德爾特之前敬酒說的話是套近乎與自我介紹,那麼第三杯酒便是一種另類的宣誓效忠,認可他作為加西亞反抗軍二號人物的身份,還有作為前輩的真心寄語。

    他能拒絕嗎?他不能拒絕,只能順著對方的話喝光第三杯酒。

    現在他算是明白為什麼華夏文明中有“勸酒”這樣一個詞,而且還是一門技術活。為什麼有些人明知自己不能喝酒,卻總是拖著醉醺醺的身體回家……很多時候,勸酒者說的話讓你不得不喝下去。

    德爾特……他是從哪裡學來這一手。要知道唐方來到這個世界後可是遇到許許多多“外國人”,他的身邊就有拜倫、格蘭特、瓦倫丁、羅斯金……等等等等。在喝酒這種事上,哪怕是嗜酒如命的豪森與丘吉爾,都沒有勸酒的習慣。這是源自民族文化上的差別,哪怕現在人類已經進入大宇宙時代,然而生活習慣與文化禮儀上的差異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這點從任何時代……不同信仰的人有著不同的價值觀便可以體現。

    “這傢伙,真是個人才。”他在心裡吐槽。雖然高度酒喝的太快太急稍微有些頭暈,但並不影響他思考問題。

    他學著德爾特翻過杯子,示意自己幹了。然後才發現一個哭笑不得的事情,德爾特剛才喝的酒跟他喝的酒,度數完全不在一個量級。

    “你是在考驗我的酒量麼?”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德爾特臉上原本憂國憂民的神采突然消失,用一種很欠揍的表情說道:“恭喜你,通過了我的考驗。”

    “哈……?”唐方打了個酒嗝,殺了眼前傢伙的心都有。

    “不過呢,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句句是發自肺腑之言。”德爾特撂下這句話拎著他的酒杯和酒瓶走了,不知道是怕唐艦長真的暴起殺人,還是感覺不好意思。

    唐方回過神來的時候比爾?卡特已經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藉著德爾特爭取的台階就坡下驢,不再發脾氣使性子,要給面前的年輕人一點顏色瞧。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1:18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是宴散也是宴始

    歐陽蘭蘭等人的視線隨德爾特移動,格蘭迪尼與艾德臉上有掩飾不住的敬佩之色。不管怎麼樣德爾特擺平了唐方,讓一場有可能發生的災難消泯於無形。

    艾德對蒙特拉德小聲說道:“果然像馬里恩?鄧肯說的,這小子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

    格蘭迪尼插嘴道:“但前提是你要有足夠本事獲得他的認同。”

    德爾特為什麼能夠贏得唐艦長的尊重與好感?第一,他有一對華人養父母,從小深受漢族文化熏陶;第二,人家會說話啊,那些讚美之言從他嘴裡說出來一點都不尷尬,讓人如沐春風,情緒滿懷。

    蒙特拉德說道:“不然他怎麼有‘交際花’這樣的外號呢。”

    唐方沒有注意歐陽蘭蘭那邊的動靜,他的目光落在身邊兩個人身上。

    豪森的眼睛都瞪直了,鼻子一下一下抽動,望著那半瓶茅台酒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妖嬈嫵媚的大美人。

    “想要啊,求我呀……”早在德爾特拎著酒瓶走過來的時候,他便注意到豪森與丘吉爾好像飢渴的目光。如今酒瓶裡一斤茅台酒被他自己幹下去六兩,瞧這兩人的眼神好像生怕他一時興起將瓶裡的酒全吞下去,不給他們留一點。

    “好呀,我求求你。”不用想,用這種調調說話的人只會是豪森。

    唐方滿臉無奈表情,心想就這貨死肉不爛的性格,以比爾?卡特那種人物怎麼可能鬥的過他。就像那句話說的——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拿去,拿去。”他沒有一絲不捨地將僅剩的半瓶酒推到二人面前。沒有去問歐陽蘭蘭、格蘭迪尼等人有誰想嘗嘗曾經的國酒味道。

    他是故意這麼做的,因為自己的行動會告訴他們無論豪森與丘吉爾怎樣粗鄙不堪,他都不會背棄兄弟與戰友。

    喜新厭舊是人之常情,但是對他而言,更珍惜那些成為記憶這本書裡書籤式的人物。

    豪森寶貝似地將那瓶酒搶在手裡,毫不顧忌周圍人對自己的看法,抱著酒瓶就往下吹。豈料丘吉爾早有防備,手掌往瓶口一蓋,那張嘴沒有意外地親在他的手背上。

    兩個人作為搭檔,豪森這邊一撅屁股,丘吉爾便知道他要放什麼屁,又哪裡會讓他得逞,囫圇吞棗把半瓶好酒都吞下去。

    “你這是做什麼?!”豪森瞪著銅鈴大小的兩隻眼說道。

    丘吉爾只是冷笑連連,並不開口說話。

    “好吧,就分你一些。”夯貨一臉不情願地挪動酒瓶,速度很慢,就像手裡握著的是一塊千斤巨石,而不是一瓶只剩四兩的老酒。

    丘吉爾一直盯著他的動作,精神高度集中,情緒極其緊張,那副樣子像防賊一樣。

    他不得不這麼做,因為很瞭解豪森的為人,像一口悶掉這種事那個傢伙真能做出來。

    唐方沒有注意兩個人的小動作,因為這時有情況發生。德爾特回到三木日向身邊坐下後,左手邊約瑟夫站了起來。

    這讓他有些不爽,心想一開始是三木日向,然後是比爾?卡特,再後來是德爾特,最後又輪到約瑟夫……好嘛,車輪戰,一個一個來。怪不得馬里恩?鄧肯躲得遠遠的,這是要讓他過五關斬六將啊。

    “你們……沒有誰打算要把女兒嫁給我吧?”

    他這話說的在場所有人一愣,連往酒杯倒酒的豪森都不由自主抖了抖,以致酒液濺出些許,心疼的他呲牙咧嘴,又不敢多講什麼。

    如果是白浩、羅伊那樣的小子,夯貨已然大發雷霆,乃至捏著他們的脖子原地轉個圈,別看他們一個變成黑騎士,一個長著惡魔手臂,然而在他面前始終是兩個小孩子。現在讓他分心的人是唐艦長,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做出激進行為,不然的話……穿女裝事小,沒有機會喝酒事大。

    另一邊,維吉尼亞與歐陽蘭蘭面面相覷,搞不清唐艦長在想些什麼,怎麼會問出這種令人困擾的問題。格蘭迪尼與艾德還以為他對比爾?卡特不依不饒,目光射向斜對面的三木日向與比爾?卡特。

    那兩人的臉色當然不好看,心想自己這邊都服軟了,那個傢伙還要怎麼樣啊?難不成真要把閨女(兒媳婦)送給他才肯罷休,雖然他有多個紅顏知己,但沒聽說他是一個好色的傢伙啊……再說了,一直將克蕾雅視如己出的維吉尼亞也絕對不會坐視這種事情發生。

    他們哪裡知道唐艦長在這種事上可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當初在阿拉黛爾恆星系統時,斯坦貝爾與克萊斯頓便張羅著撮合他跟艾琳娜。後來到銀鷹團,拉爾夫又給他弄了個“比武招親”式的人生體驗。

    有前面兩次經歷,如今遇到這種事自然而然會有些驚懼情緒,害怕又成為某個未來老丈人的考察對象,然後像總算賣出積壓多年的陳貨一樣將女兒託付給他。

    “哦,沒有啊……嚇我一跳。”看到歐陽蘭蘭、格蘭迪尼等人全部一臉茫然表情,他安心了許多,揉著微微昏沉的頭說道:“那麼,約瑟夫先生……請劃下道來吧。”

    “劃下道來,什麼意思?”約瑟夫臉上的驚疑情緒愈加濃厚,全然無法理解唐艦長在說什麼,有怎樣的心思。

    “什麼意思?”唐方挑眉說道:“先是三木日向先生,然後是比爾?卡特先生、德爾特先生,我想……接下來該輪到你給我出難題了吧。對麼,約瑟夫先生。”

    “我給你出難題?我為什麼要給你出難題。”約瑟夫一臉認真說道。

    “那你為什麼要站起來。”

    “因為我要上廁所啊,不站起來,難不成要我坐著去?”

    上廁所,他要上廁所……唐方對此很無語:“你故意的吧。”

    約瑟夫說道:“什麼故意的?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嗎?”

    他忽然有種面對艾瑪小姐無處下嘴的感覺,躊躇一陣無奈地揮揮手:“上廁所你還不走,留在這裡做什麼。”

    約瑟夫說道:“我還以為你有話要說。”講完這句話他轉身出去了。

    唐方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覺得不是他傻就是自己傻,要麼就是他倆都傻。

    豪森與丘吉爾在那邊旁若無人地乾杯 ,小口抿著杯裡的茅台酒,心肝寶貝似得。

    像這樣的絕版老酒已經是喝一瓶少一瓶了。

    “沃克親王的酒窖裡藏著好東西,不知道菲尼克斯帝國皇宮的酒窖裡又是怎樣一番場景,我開始嫉妒白岳與伊茲夏了。”

    丘吉爾說道:“你也可以把凱爾特恆星系統的克林姆宮端掉啊。我想柯爾克拉夫?斯圖爾特的藏酒不會比弗吉尼亞?亞歷山大少。”

    豪森打了個酒嗝,眼角餘光掃過唐方:“那要看他下不下的了決心。”

    丘吉爾嗅著已經喝空的酒杯余留的酒糟味小聲嘀咕道:“我看難。”

    對於菲尼克斯帝國與圖蘭克斯聯合王國那樣沒有絲毫歸屬感的國家,他表現出那麼強的責任心,換到蒙亞帝國身上絕對更加糾結,不願意為平民帶去許多無法承受的苦難。

    豪森與丘吉爾兩人一個圈子,沒有進入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組成的大圈子打算,兩個人的竊竊私語同樣不被重視,沒人知道這兩個被看做粗人的傢伙在探討國家大事。

    在德爾特的安撫下,唐方不再同比爾?卡特爭吵,維吉尼亞得以端起酒杯繼續剛才被打斷的邀請,作為地主帶領眾人滿飲杯中美酒。

    馬里恩?鄧肯沒有在這裡,唐方同眾人商議如何營救佩恩?卡特羅的打算只能擱淺,等著馬里恩?鄧肯回來後再行磋商。

    就像維吉尼亞說的那樣,這餐飯只喝酒吃菜,不談公務戰情,那些煩心的事先放一放,這是加西亞反抗軍對唐方三人最起碼的敬意。

    對於唐方來講,這一餐吃的自然是不錯的,因為桌上菜品基本符合他的口味,就算有些味道怪怪的,起碼賣相與口感上讓他有一種親近感,比較米諾陶級戰列巡航艦上的伙食好太多。像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約瑟夫、德爾特等人基本上沒有動餐具,大多時候都在喝酒聊天,說些加西亞反抗軍中的風聞八卦。

    唐方對於他們的談話不是很感興趣,一面埋頭吃著桌上那些似是而非的中餐,吐槽著希望之音號炊事班的半吊子烹飪水平,一面分出些許精力應付艾瑪。

    雖說她的身體現在米諾陶級戰列巡航艦,卻並不妨礙兩人在精神層面交流。

    還是那句話,艾瑪的“靈魂”常駐系統空間,伊普西龍版的艾瑪僅僅是她意識的實體投影。在他吃飯這段時間裡,艾瑪小姐提供了許多有意思的情報……蒙亞帝國官媒用來抹黑加西亞反抗軍十二位首領的黑材料。

    這頓飯吃了大概有兩個小時,畢竟參與者眾多,足有十幾個人,每個人說一句話,喝一杯酒,也能耗費不短時間。

    促成宴席結束的最大功臣是丘吉爾,他居然醉倒了……比歐陽蘭蘭、維吉尼亞兩個女人都有所不如。

    其實唐方跟丘吉爾也有些頭暈,因為對面十來個人你一杯我一杯不斷跟他們喝,哪怕二人天賦異稟,也只能勉力維持清醒,不像丘吉爾那樣被灌倒。

    要知道他們三個喝的可都是高度酒,對面歐陽蘭蘭、維吉尼亞、格蘭迪尼等人喝的都是低度酒。那幾個人用低度酒來跟他們拼,這真是一件讓人非常不爽的事情。

    席散的時候三木日向與德爾特也喝多了。後者抱著前面的人嚎啕大哭,卻不是想到死去的雙親,又或者游擊過程中所受種種傷害,他為之哭泣的對象居然是一條狗,一條陪伴他上完小學的狗。

    德爾特說三木日向長了一張很像“貝拉”的臉——貝拉是他的狗的名字。每當他看見這張臉總是生出許多感觸與懷念。

    艾德也蠻有意思的,喝高了又唱又跳,完全不像他沒喝醉時那麼沉穩安靜。約瑟夫上洗手間的頻率很高,比爾?卡特則完全忘記剛才的不快,不說對唐方與丘吉爾,面對一直跟他作對的豪森也是嘚啵嘚,嘚啵嘚,說個沒完沒了。

    卡捷琳娜也喝了一點,看得出酒量並不好,青春白嫩的臉蛋下面好像墊著一盆火。

    丘吉爾是被加西亞反抗軍的人架著離開餐廳的,唐方與豪森還好,沒有讓人攙扶,步履非常沉穩,跟在前人後方行進。

    途徑洗手間的時候還能聽見蒙特拉德在裡面嘔吐的聲音,叫人有些不舒服。

    對於喝醉的人來講,很多時候嘔吐是會傳染的。

    說起來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跟豪森來這裡前誇下的海口,吐出的豪言已經相去不遠,他們三人差不多真的把那十個人喝倒……就算不是全部,起碼也是大半。要不是歐陽蘭蘭、維吉尼亞、卡捷琳娜幾人喝的是低度酒,恐怕早就不省人事。

    維吉尼亞將三人帶到工作人員清理好的房間後叮囑他們好好休息,有事說話,然後便下去了。

    還是唐方一間,丘吉爾與豪森一間。

    進入房間後,他打開面向宇宙海的窗簾,往窗外遠望一陣,平息一下胃裡有些翻騰的感受,將衣物脫下丟在床上,進入洗手間沖涼。

    放在以前,只要不繼續狂喝海喝,飲下幾杯清水,洗個熱水澡,那些疲憊和醉意便會一掃而空,整個人徹底放鬆下來。然而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熱水澡沒有帶走他身上的醉意,反而讓那份昏沉感覺加重。

    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眼睛都快睜不開,房間事物重影顯示,像有人在搖晃他的身體,一面唱著催人入睡的搖籃曲。

    “是太累了麼。”也懶得將床上衣物放到門口衣架,他直接向後仰倒在柔軟的床上,眼睛半眯半睜,看著天花板不斷變換的暖色光花,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馬里恩從沃克親王酒窖搶來的茅台酒……“這後勁也太大了吧,酒精度真的只是53度,不是烈性原酒?”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1:21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 階下囚

    他忽然想到未穿越時候的事情,聽說很多唯利是圖的假酒商通過拔帽作業,將茅台酒裡面的酒液倒出,灌上茅台迎賓酒、茅台王子酒這種茅台酒廠生產的中低端嫡系酒水充當茅台酒賣,以此來謀取暴利。

    而那些被取出的真茅台酒則灌入礦泉水瓶,成為官員桌上一道樸實又奢侈的風景線。

    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中他沉沉睡了過去。

    不只是他,豪森同樣沒有堅持多久,連靴子都沒來得及脫便睡死過去。當然,畢竟是資深老酒鬼,他堅持的時間還是比唐方長一些的。

    三木日向、比爾?卡特、德爾特、艾德、金永賢等人沒有在船上停留,在隨行人員的幫助下離開希望之音號,回歸各自所屬旗艦。

    然而歐陽蘭蘭與約瑟夫這兩個沒有喝醉的人留了下來,跟著維吉尼亞進入艦橋。

    大約半小時後,希望之音號搭載的零素粒子空間效應場生成器離線,戰艦緩緩駛出艦隊陣列,化作一道閃光消失不見。

    對於旁邊護衛艦的工作人員來講,維吉尼亞等人離開艦隊陣列是去接應馬里恩?鄧肯,並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情。

    為了減小目標,降低被蒙亞帝國偵查艦捕捉到的幾率,加西亞反抗軍各分支艦隊分散在周圍1-3光年的深空區域,只有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所在的旗艦及其護衛艦隊才在會談地點附近區域遊走。這樣既可以快速響應主力艦隊各種事務,又可以避免被蒙亞帝國海軍抓個正著,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

    希望之音號設定的躍遷坐標是馬里恩?鄧肯麾下艦隊主力所在區域不假,然而它並沒有順利抵達目的地。

    ………………

    丘吉爾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是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還是一個對時?對於時間很是模糊。這一覺睡得並不好,腦袋很沉,卻又沒有辦法進入深度睡眠,相反睡得很淺,連希望之音號進入虛擬空間與離開虛擬空間的動作都有朦朧認識。

    難不成茅台酒放的時間長了會對人造成不太好的影響?看來以後還是喝新酒吧。

    說起來他比豪森、唐方二人入睡要早很多,在餐桌上便不勝酒力醉倒過去,那時腦海裡唯一的想法就是這酒的後勁兒真足,連向以烈酒著稱的伏特加都不能比。他雖然不像豪森、唐方那般有一副鐵打的身體,卻也算的上酒中豪傑,十分能喝。歐謝特……今天居然醉倒在餐桌上,讓一世英明付諸流水,真是太丟臉了。

    在睡夢中他的大腦還在活動,能夠想這麼多事情,為自己的表現不爽,可想而知這一覺睡得是多麼淺薄,多麼差勁。

    不知道做了多少個夢後,他開始埋怨床的舒適度太差,導致這一覺睡的很不好。暗罵維吉尼亞小氣,就不知道弄間設施優良的好房間給他們享用,這也太敷衍人了吧,還當他們是貴客嗎……哦不,他不是貴客,但唐方與豪森是呀。

    在他感覺酒勁又要發作前,朦朦朧朧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然後是晃動的人影。

    一開始認為是豪森或者唐艦長進屋,畢竟兩人天賦異稟,在喝酒這件事上最多頭暈一會兒,絕對不會像他一樣醉倒在餐桌上。

    直到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似乎走到床頭,眼睛勉強睜開的一條線內映出模糊身影。才知道自己搞錯了,那應該不是豪森或者唐方,因為二人的體型絕對沒有眼前人寬厚,那更像是穿著動力裝甲一類武器裝備的人,難怪剛才聽到的腳步聲很特別。

    那麼……自己的房間裡怎麼會闖入身穿動力裝甲的人呢?難不成……難不成他們的會談被發現了,蒙亞帝國的人打過來這,維吉尼亞讓這些人來轉移自己?

    想來也只有這種解釋能說通了。他很想起來,加入到這場遭遇戰,而不是像一個病號般躺在這裡,還要佔用戰鬥人員照顧自己。

    這真的很可恥……如果在醉夢中被敵人殺死,比傷病中被敵人殺死還要丟人。

    有聲音鑽入耳朵,來自站在床頭的兩個人,遺憾的是他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唯一能做的便是窩火窩火再窩火,想要大叫一聲強迫自己醒來,卻無論如何做不到。

    便在這時,眼前人影晃動,感覺身體一輕,應該是被身穿動力裝甲的人從病床上拉起來,將他抗在肩膀往外面走去。

    他看不到房間裡的情況,只是微微感到動力裝甲的冰冷。

    像這般舉動,分明是逃命的方式啊……莫非加西亞反抗軍這麼快就頂不住了?唐方呢?唐方在哪裡?

    他不敢相信有唐方在加西亞反抗軍還會吃敗仗,雖然誰也不知道唐艦長是怎麼調遣黃金戰艦與外星人陸軍到戰場的,總之有他加盟的戰爭還沒有失敗過,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加西亞反抗軍要把他帶離險地呢?

    從維吉尼亞出動加西亞反抗軍士兵這點來看,唐方連委派晨星鑄造特有戰鬥力量來接應他都做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的心越來越沉,越來越冷。

    在困惑與慌亂中,他被帶到一艘穿梭機上,離開了希望之音號。

    這種能夠模糊感知周圍環境,卻什麼都做不到的情況讓他無比失落,便在這時酒勁湧上,暈眩感再度吞噬他的思想。他在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個認知是離開了馬里恩?鄧肯的旗艦希望之音號。

    丘吉爾無法理解困擾自己的酒勁為什麼如此怪異,他同樣無法準確把握周圍環境變化,之前那些認知就像沉浸在迷霧中的畫面,是如此模糊不清,前腳有所感,後腳便忘得乾乾淨淨,就像……就像一直在做夢。

    他當然不是在做夢,如果意識清醒,能夠睜開眼睛打量周圍環境,一定會看到安置在他身邊的唐艦長與豪森。唐方都在這裡,又怎麼可能召喚幽靈特工或者狂熱者去接應他呢。

    三人所在船艙前面的艙室裡,維吉尼亞、歐陽蘭蘭還有約瑟夫圍坐在小方桌前一言不發,空氣彷彿被寒流冰封,比當初唐方跟比爾?卡特鬧翻時還要不堪。

    ………………

    三十多個小時後,利威亞恆星系統杜爾蒙星高空軌道空間站外側虛空光芒綻而驟斂,一艘飛行器出現在這片區域,比中型穿梭機要大,比主力艦要小。

    那當然不是載有唐方、豪森、丘吉爾的緊湊型穿梭機,它在3個小時前便進入前方幾無光亮透出的圓錐型空間站。

    杜爾蒙星不是居住星,是一顆近期成形的行星,對於天文學家而言有不小的研究價值。

    埃塔-3號空間站在蒙亞帝國的官方記錄中是一座科研性質空間站,如果算上漫布星球各處的定點衛星,還有前線一些觀察崗,規模要比小型空間站大很多,但是還沒有到達中型空間站的地步。

    杜爾蒙星的情況沒有完全穩定,頻發的地質災害讓它充滿了危險,包裹地表與大氣層的磁場同樣很暴躁,不時會向外來客展示自己的肌肉,給闖入它地盤的傢伙一些顏色瞧瞧。

    出現在埃塔-3號空間站外的飛行器造型很別緻,看起來如同一隻優雅的天鵝,有著修長脖頸,潔白身體。類似渦輪的天藍色組件,為這份優雅又增添一抹靈動氣息,助長了它的那份美麗與獨特。

    如果有經歷過克哈諾斯海戰,並且瞭解戰爭內情的人看到這一幕,定然會用非常強烈的語氣喊出她的名字——黃昏之翼號。

    不錯,正是諾亞最信任之人,雅典娜的座駕。但是對於拜倫而言她還有另一個身份——海洛伊斯?奧利波德,他曾經的戀人,拜倫為了她不惜偷渡至蒙亞帝國,搶婚不成反被捉拿,發配至偏遠的5號行星。

    於自在天系統見識到那些禁忌實驗與駭人產物時,唐方便確信雅典娜在蒙亞帝國,為了能夠向他復仇選擇同柯爾克拉夫一世結成盟友,提供了海量的上帝武裝科研資料,為帝國帶來科學技術層面的飛速發展。

    剛開始進入自在天系統的時候,唐方還以為會在設施深處遭遇雅典娜,正好做個了斷。

    遺憾的是他沒有如願,直到杜威?漢瑟爾溜之大吉,他們從自在天系統出來,都沒有看到雅典娜的影子。

    他這次到利威亞恆星系統附近區域是為會見加西亞反抗軍十一位領袖,並就營救佩恩?卡特羅一事進行商榷。哪裡知道會這麼快迎來見面,只是……跟意想完全不同,他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妙。

    準確的講,不是有些不妙,是非常不妙。

    在埃塔-3號空間站面向杜爾蒙星一面某處區域,丘吉爾與豪森被丟在一間完全密封的囚室內,外面還有4名荷槍實彈的警衛人員看守。

    兩個人還沒有從昏迷中甦醒,對於外界環境與遭遇的改變沒有任何反應。

    在距離囚室不遠的一間實驗室內,透過隔離用的鋼化玻璃可以望見內部情況。唐方被束縛在一個45度傾斜,類似手術台的設施上,手腳被堅固的合金鎖捆縛,額頭附近還有許多類似探頭的設備。

    同那兩個人的狀態一樣,他也陷入深度昏迷,對外界環境與遭遇改變沒有任何反應。

    在外面的房間靠近鋼化玻璃處站著一個人,一個對唐方來講並不陌生的人,因為半個多月前雙方還有過會面,只不過那時情形與現在情形截然不同。

    杜威?漢瑟爾望著鋼化玻璃那邊場景,臉上露出得意與輕狂的笑。他認識一個跟唐艦長同族的人,還是一位精研民族文化的老頑固,曾經對他說過這樣一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他認為用到現在這個場合非常貼切,哦不,是非常喜人,因為根本沒有用掉三十年,只是三十天時間,唐艦長就從當初的獵手變成現在的獵物。

    當然,他跟那個老頑固可不是朋友關係,那個人是在被他整治的走投無路時說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句話。然而這種文明式詛咒並沒有多少作用,不會改變他的人生,也不會為老頑固帶去生活質量的提升,最大的效用就是讓他學到一個新詞彙,可以在關鍵時刻用來讓自己暗爽,嘲諷那些失敗者。

    是的,在他的眼中唐方就是一個失敗者。哪怕在之前事件裡他狼狽的像一條喪家犬,刪除了所有珍貴資料,失去了所有實驗素材,然而這又能怎樣,只要唐方一死,在帝國的幫助下可以輕而易舉重建自在天系統。

    唐方成功了很多次,勝利了很多次,那又怎樣,只消失敗一次,等待希倫貝爾大區傳奇的下場便是死亡。

    他之前很狼狽不假,可現在是勝利者呀。他抬一抬手指,對面的那個攪動整個希倫貝爾大區的傢伙便會死無葬身之地。要不是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殿下特意囑咐,他早就痛下殺手,將目標幹掉,免得夜長夢多,再生事端。

    經歷過多番戰鬥,還有雅典娜提供的資料,他們大體知道唐方的作用類似人形信標,能夠為某個神秘文明武裝提供精確傳送環境,讓他們出現在這個宇宙,同唐艦長的敵人展開武裝鬥爭。

    對於這一點,蒙亞帝國官媒甚至嘗試編排晨星鑄造同銀河系外文明勢力勾結,意圖奴役全人類的謠言來抹黑唐方。

    他們不知道怎樣阻斷這種聯線,以禁錮大範圍空域,防止唐方往戰場輸送兵力。就連雅典娜都沒有可用辦法搞定這種詭異能力。

    論起科學素養,技術水平,帝國的知識儲備當然沒有可能同上帝武裝那種組織相提並論,可若說物力人力……那自然是帝國居上。從物力人力延伸出的各種機巧,也肯定比一個小小組織勝過許多。

    他們無法從技術層面破解唐方的詭異能力,但是經過多番對比分析,他們發現那些外星武裝出現的背景是唐方處於清醒狀態。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1:22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原委

    方舟世界一役,唐方與唐林被諾亞擊昏後,外圍支援力量有過不同程度的行為失常與混亂。這是否代表唐艦長的身體不單單起到傳送信標的作用,還有通訊中繼站的效果,一旦本人失去意識,那些效忠他的戰鬥單位也大受影響。

    那麼……只要出其不意地令其失去意識,或可阻斷神秘文明往附近區域傳送戰鬥單位。

    眼前發生的一幕證明這份猜想非常正確,唐艦長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著了他的道,只要一直保持對其神經系統的麻痺壓制,便不用擔心會有神秘文明的戰鬥人員出現。

    對於能夠達成當前優勢局面,最要感謝的人,還是加西亞反抗軍那幾位……他微笑著轉過頭,望向坐在旁邊沙發上的幾個人。

    他的微笑真的很難看,像狐狸在打量一群肥肥胖胖的肉雞。

    維吉尼亞坐在休息區最裡面,從進門後就沒有說過話,歐陽蘭蘭同約瑟夫只是小聲交流過幾句,臉色同樣不好看。

    他瞭解三個人的想法,也鄙視他們的想法。這一步邁都邁出去了,還迷茫什麼,沮喪什麼?這個世界上可沒有後悔藥吃。

    感受到杜威?漢瑟爾望過來的惡意目光,歐陽蘭蘭盯著他的眼睛說道:“我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辦到了,你答應我們的事情什麼時候兌現?”

    杜威?漢瑟爾說道:“急什麼,如果一切順利,皇子殿下應該已經在來這裡的路上,不久之後你就會見到心上人咯。”

    歐陽蘭蘭說道:“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是我說的。”杜威?漢瑟爾用一種玩味目光看著她:“退一步講,你就算不相信我又能怎樣?潑出去的水還能收回不成?”

    歐陽蘭蘭閉上了嘴巴,她雖然非常不滿杜威?漢瑟爾的態度,但正如對方說的那般,事已至此完全沒有了迴旋的餘地,她除了在這裡等下去再沒有別的路可走。

    “愛情的力量還真是偉大。”杜威?漢瑟爾望望歐陽蘭蘭,又看看沉默不語的維吉尼亞,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哦,我忘了你。”他看著約瑟夫說道:“父愛同樣偉大。”

    像他這種視人命如草芥,以玩弄靈魂為樂的傢伙,口口聲聲說著愛情怎樣,親情怎樣,真是令人作嘔。

    然而無論是歐陽蘭蘭,約瑟夫,還是維吉尼亞,都無力反諷。因為他們沒有資格去那麼做,也沒有心情去那麼做——他們的所作所為比杜威?漢瑟爾的講話更加噁心。

    是的,他們出賣了唐方,把他當成籌碼同惡魔做交易。

    對於歐陽蘭蘭來講,是為了她的愛人——佩恩?卡特羅。加西亞反抗軍中幾乎沒人知道她跟卡特羅的事情,兩人的保密措施做的相當好。不止如此,包括馬里恩?鄧肯、維吉尼亞、三木日向等加西亞反抗軍首領,都不知道她已經跟佩恩?卡特羅有了愛情結晶,那個小傢伙幾年前便被安置在一個平靜安詳的小鎮,由兩位老人撫養。

    在加西亞起義前,她的孩子被蒙亞帝國官員的孩子們圍毆致死。結果沒有人為這件事負責,替官員出頭的黑幫分子只是將一疊鈔票甩在她臉上。

    很多年前丈夫死了,如今孩子又死了,對於她來講,生存的意義是什麼呢?

    在往後的日子裡,推翻斯圖爾特家族的殘暴統治成為她繼續生活的精神支柱,這也是她在後來當上加西亞反抗軍首領的關鍵背景。

    以四十多歲的年紀又懷上身孕,對於她這樣的人意味著什麼?可想而知。說到底她是一個女人,不是某些鐵石心腸的老爺們兒,她不願意第二個孩子也像第一個孩子那樣在很小的時候便沒有了父親,同樣不願意失去現在的愛人。

    當初佩恩?卡特羅中了凱爾特衛隊的埋伏,被帝國擒獲。維吉尼亞立阻眾人出兵救援的時候最憤怒的不是三木日向,是她……歐陽蘭蘭。

    她是一個擅於掩飾自己情緒的人,那源於以前獨自撫養孩子的經歷。失去了男人,又擔心再找一個伴侶會對孩子的成長造成負面影響。她最終選擇一個人撫養孩子。為此,她必須把自己變成一個堅強的人,像一個真正的女漢子那樣去拚搏,去戰鬥。

    這份經歷讓她變得成熟、幹練、精明,各方面能力一點不比男人差,這也是她為什麼能夠勝任加西亞反抗軍領袖一職的關鍵原因。

    在那場討論是否立即發兵營救佩恩?卡特羅的會談上,維吉尼亞代表馬里恩?鄧肯發言,非常強勢地否決了三木日向的提議。考慮到自己就算站出來反對也不可能左右大局,畢竟對方有唐艦長那樣的後盾在,靠著克蕾雅的關係變成加西亞反抗軍中說一不二的人物;而且當時她也很猶豫,知道蒙亞帝國軍方是打算用佩恩?卡特羅做人質勾引他們發兵薩拉斯恆星系統,好趁機將加西亞反抗軍一網打盡。

    一方面是自己的男人與孩子的未來,一方面是懷有深厚感情的加西亞反抗軍,她不知道該做何選擇,最終什麼都沒有做,只是記住了維吉尼亞的表現,並對此滋生出濃濃怨恨……因為她不知道該恨誰,但總要找一個人來恨吧。

    日子在煎熬中慢慢過去,時間來到唐方進入歐米伽空間站,將自在天系統內部實驗室搗毀的節骨眼。斯圖爾特家族害怕這是一個信號,一個唐方已經決定對蒙亞帝國動手的信號。

    以當前蒙亞帝國所面臨的形勢,哪怕雅典娜將上帝武裝寶貴的科研資料都交予他們,想要短時間內變成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資源是不可能的,這需要一定時間,而他們最缺的便是時間。

    帝國高層為此傷透了腦筋,大貴族們惶恐不安,生怕第二天黎明到來,出現在頭頂的不是和煦溫暖的太陽,是無畏統帥級堡壘艦氤氳電光的炮筒。

    連續開了三天的緊急會議後,在蒙亞帝國、蘇魯帝國同星盟的戰爭中有過亮眼表現,後被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推薦給柯爾克拉夫一世的洛克菲勒中將對這件事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如果唐方決定在蒙亞帝國搞點大動作,那麼加西亞反抗軍必然是一個越不過去的坎,他一定會同那些匪寇取得聯絡,甚至做出更加親密的行為。

    那麼,不妨從加西亞反抗軍入手,設計一個對付唐方的辦法。

    通過雅典娜提供的技術,杜威?漢瑟爾已經能夠完成“靈肉分離”這種實驗,要從一個人的口中套取到有價值的情報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雖說佩恩?卡特羅被俘後加西亞反抗軍必然有一套應急處理辦法來應對核心成員倒戈這種情況,想要以佩恩?卡特羅順藤摸瓜殲滅加西亞反抗軍很難,可若要同歐陽蘭蘭取得聯絡,並不是什麼難事。

    帝國以她如若不合作便立即殺掉佩恩?卡特羅相威脅,畢竟唐方真要動斯圖爾特家族的話,帝國大廈將傾,又怎麼可能留那些關鍵囚徒一條命。

    在歐陽蘭蘭做思想鬥爭的時候,聯絡人員又告訴她約瑟夫為了保住私生子的命,已經答應同帝國政府合作。

    約瑟夫此人在加西亞反抗軍中風評不是很高,因為他對美色免疫力較差。當然,作為加西亞反抗軍領袖還是很有方寸的,不會對身邊的年輕女孩兒下手,他更喜歡紅燈買春,青樓問暖,這樣不用顧忌什麼,也不用背負什麼。

    加西亞反抗軍中一些中層軍官暗地裡八卦約瑟夫的私生活,說他之所以有尿頻的毛病,正是因為縱慾過度弄壞了身體。

    作為一個男人,喜歡女人無可厚非。大家也理解這些,包括維吉尼亞與三木日向那麼較真的人亦不會對他的行為加以指責。然而就像她跟佩恩?卡特羅日久生情,還誕下一名男孩兒,沒想到約瑟夫同樣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最終被帝國利用。

    歐陽蘭蘭自然不知道約瑟夫有私生子這件事同樣是佩恩?卡特羅透露出去……儘管這不是他本願。

    想著佩恩?卡特羅的事情,想著自己的前半生,想著約瑟夫的決定,想著柯爾克拉夫一世許諾的好處,她最終決定同帝國做交易,出賣唐方。

    她對加西亞反抗軍有感情,對唐方沒有感情……實際上跟唐方有感情的唯有馬里恩?鄧肯與維吉尼亞派系之人,像三木日向、約瑟夫、格蘭迪尼等人手下戰士,只是單純認為他能夠帶領他們走向勝利,推翻斯圖爾特家族的統治。

    親手摧毀加西亞反抗軍她做不到,但若只是出賣唐方……她能夠辦到。

    她用“連家人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解放蒙亞。就這樣吧,為了丈夫與孩子……就這樣吧……”這樣的想法來說服與安慰自己,選擇向命運妥協,對強權順從。然後匯同約瑟夫開動腦筋,謀劃後續事宜。

    二人見面後約定一起行事,根據蒙亞帝國方面向他們提供的有關唐方的能力特點開始精心盤算。當然,站在帝國角度來講,他們是希望能夠抓住活口的,前提是要唐方失去意識。如果實在無法做到,也不介意收到那個人的屍體。

    約瑟夫與歐陽蘭蘭的底線則是不出賣加西亞反抗軍諸般情報,只對唐方下手。畢竟他們出身加西亞反抗軍,不願意看到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武裝就此消亡……儘管這聽起來有些可笑與愚蠢。

    不過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現在將全部精力都放在唐方身上,沒有心思去顧及加西亞反抗軍的問題,畢竟失去晨星鑄造的支援,那些傢伙只是一群烏合之眾。

    相反,皇子殿下打心底希望加西亞反抗軍存在,因為有他們在不寂寞呀……不然帝國形勢該多麼冷清,就像他之前對父皇的計畫多次提反對意見。有些人覺得柯爾克拉夫一世罰他面壁思過是因為杜威?漢瑟爾對弗洛姆公爵的侄子赫克特?貝索尼、以及盧森娜?布魯斯、康巴喬?李等人釋放納米病毒的行為對帝國造成不好的影響。事實並非如此,柯爾克拉夫一世罰他面壁思過是因為他連續多次對那項計畫表示反對。

    當然,這些都被他埋在心底,從來沒有對別人講過。杜威?漢瑟爾都不知道,更何況約瑟夫與歐陽蘭蘭。

    從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那裡得到蒙亞海軍的首要目標是唐方,起碼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內不會對加西亞反抗軍動手的承諾後,約瑟夫與歐陽蘭蘭連夜想出一個可行方案。

    之前馬里恩?鄧肯、維吉尼亞兩人同唐方聯絡時歐陽蘭蘭在場,知道雙方所有對話。

    看得出來,唐艦長對馬里恩?鄧肯手裡那瓶老酒有意思,若想讓他失去意識,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從食物或者酒水入手。這麼做必然有一個前提……搞定馬里恩?鄧肯與維吉尼亞。

    但……要怎麼做才能逼迫馬里恩?鄧肯出賣唐方呢?以那個老頭子的脾氣,怕是自己死掉也不會做出背叛之舉。

    馬里恩?鄧肯做不出,不代表維吉尼亞做不出。

    歐陽蘭蘭想起那個女人當初在作戰會議上強詞否決出兵營救佩恩?卡特羅的事情。在打定主意那麼做的時候,心裡有一種特別的快慰。

    她也要維吉尼亞嘗嘗失去心上人的滋味,那份痛苦、煎熬、失落……她所感受的一切。

    要綁架馬里恩?鄧肯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就像維吉尼亞騙唐方的說法,只消製造一場查爾斯聯邦特派員與加西亞反抗軍戰士的衝突,然後向那個傢伙求助,他肯定不吝幫助。

    正如她跟約瑟夫預想那般,馬里恩?鄧肯過來了,被控制起來。接下來便是她跟約瑟夫之前經歷的重演。

    說起來維吉尼亞跟她沒有太大區別,只是天人鬥爭的時間比較長一些,不過還好,眼看著唐方就要抵達目的地,那個女人終於妥協了,答應陪他們演一齣戲,以背叛唐方來換取馬里恩?鄧肯的存活。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1:23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承諾的價值

    果然,對於女人來講,很多時候愛情是最重要的,為了心愛的男人她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唐方非常機警,非常聰明。但他絕對不會想到馬里恩鄧肯與維吉尼亞會出賣他。

    至於三木日向、德爾特、比爾卡特等人在宴席上的發難行為,只不過是真正陷阱的外部偽裝。

    正如她送給唐方的《鴻門宴圖》……那一餐飯確確實實是鴻門宴,但不是三木日向、比爾卡特之流為主角的鴻門宴,是她、約瑟夫、維吉尼亞三人靜心策劃的鴻門宴……是的,他們利用了那幾個人向唐方討說法的舉動。

    唐方把她當成心向自己的同胞,事實上她才是真正的刺客。

    那三人不知道,他們心心唸唸的美味老酒被加了料,那足以讓他們失去意識,變成任人宰割的羊羔。

    這便是唐方趕來利威亞恆星系統前後發生的種種事端,他不知道的背後故事。

    歐陽蘭蘭看著身後一言不發的維吉尼亞,之前滋生的一點點快意消失殆盡,忽然覺得很迷茫,很空虛。

    “杜威漢瑟爾,你這個卑鄙小人!”

    約瑟夫的聲音將她驚醒,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在她走神的時候,杜威漢瑟爾跟約瑟夫兩個人發生言語上的衝突。

    或許是聽到房間裡的大呼小叫,來自刑軍血狼部的士兵從外面闖入,走到杜威漢瑟爾身邊,用充滿敵意與殺氣的眼神看著約瑟夫。

    沒有人會懷疑,只要他們的主子一聲令下,約瑟夫便會被打成豬頭。

    “怎麼?後悔了?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路。”杜威漢瑟爾看著約瑟夫說道:“事情發展到今天只能怪你管不住自己的第三條腿,又沒有一顆拔X無情的強大心靈。”

    “親情、愛情、友情……這些東西是人類最寶貴的財富,也是最顯而易見的弱點。”

    他指著鋼化玻璃後面被困在手術台上的唐方說道:“他敗給了友情。”

    他指著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的維吉尼亞說道:“她敗給了愛情。”

    他又指著約瑟夫說道:“你敗給了親情。”

    “所以你們看,要想強大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割捨掉那些羈絆心靈的東西。”

    約瑟夫沒有說話,只是吐了一口唾沫。他是出賣了唐方,他是愧疚,他覺得自己不是東西,但是跟杜威漢瑟爾比起來,他的壞還差得遠。

    無論是他、維吉尼亞、歐陽蘭蘭,都不知道杜威漢瑟爾在自在天系統所做惡毒實驗……唐方沒有來得及說。如果他們知道眼前那人做過什麼,對他的評價會更低。

    當然,這對杜威漢瑟爾來講完全沒有關係,他根本不CARE失敗者的想法。

    “維吉尼亞,你不說點什麼嗎?比如,問問馬里恩鄧肯現在的情況?”他的視線越過約瑟夫與歐陽蘭蘭,落在前方維吉尼亞身上。

    這是勝利者才有的姿態,用來奚落與嘲諷那些可憐的失敗者。可惜唐方陷入昏迷中,不然他會更開心,更激動……在失敗者面前,勝利者才更具存在意義。

    維吉尼亞對他的嘲弄毫無反應,似乎還在為出賣唐方的事情自責,陷入愧疚的海洋不可自拔,無力響應外界的刺激。

    “真是沒勁。”杜威漢瑟爾意興闌珊的說道:“你們好歹讓我快樂一下嘛。”

    他的洋洋得意被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漢瑟爾博士,你又在調皮了。”

    那個聲音用調皮來描述他的所作所為,同這句話一道而來的還有金屬互相撞擊與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

    歐陽蘭蘭與約瑟夫向房間入口望去,只見一個穿著類似中世紀騎士所用鎧甲的人走入房間,金屬互相撞擊的聲音源於鎧甲模塊與鎧甲模塊的接觸,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自然是纖細閃亮的銀色戰靴踏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

    實驗室的地已經足夠光滑,可是跟那人裝備的銀色鎧甲比起來,卻是還有一些距離。

    那當然不是真正的古代騎士鎧甲,是由輕便的鈦合金構成的現代鎧甲,防禦力比前者要強的多得多,然而重量很輕,不用耗費太多體力便可以駕馭。

    歐陽蘭蘭很確定這件鎧甲不是動力裝甲,真的是一件古代騎士造型的甲衣。她不確定穿鎧甲的人有何身份,感覺是個怪人。

    “伽利略……”杜威漢瑟爾的說話回答了她心頭的疑問。不過即便知道這個名字,她對於眼前長相俊俏的男子也沒有太多認知。

    作為獨狼部的佼佼者,伽利略這個名字只有很少人知道,更不要說加西亞反抗軍的人。

    之前他作為第六皇子麥金托什的助手就職於額爾娜迦恆星系統,唐方同莉莉艾塔遠赴菲尼克斯帝國尋找老兵的時候,麥金托什送他去了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身邊……

    正如伽利略見到13皇子時說的第一句話,“6皇子信不過雅典娜,派我來這裡保護您的安全。”從那以後伽利略便一直跟在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身邊。

    對於這一點,杜威漢瑟爾很清楚,所以當伽利略的聲音飄過耳畔,他沒有回應對方的吐槽,選擇將目光投向伽利略身後。

    果然,如他意想那般,那道令許多人仰視的身影出現在視野內。

    猩紅的披風在他身後飄蕩,如同一道流動火焰,只有皇子才配穿著的特製軍裝胸口位置繡著一枚非常有格調的金色長劍……不只在胸部,兩條手臂的袖口也有金絲繡成的小劍圖樣,同前面的白色手套搭襯,平添一抹貴氣與輕盈,減弱了軍裝與披風的厚重感。

    那張談不上俊俏也非醜陋的臉看不到一絲笑容,不像杜威漢瑟爾,沒有勝利者該有的得意與狂妄,只剩平靜與嚴肅。

    沒有錯,正是柯爾克拉夫一世面前紅人,蒙亞帝國第十三皇子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

    同有心吐槽杜威漢瑟爾的伽利略不同,哈利法克斯進入房間後沒有在他倚重的科學家身上浪費時間,也沒有在歐陽蘭蘭、約瑟夫、維吉尼亞三個人身上傾注精力,視線穿過中間的鋼化玻璃,落在被束縛在手術台的唐方身上。

    他沒有理睬杜威漢瑟爾的恭敬舉止,也沒有在意歐陽蘭蘭與約瑟夫的複雜目光,徑直往房間深處走去。

    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並不是最後一個進入房間的人,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女人,穿著非常惹眼的輕便型動力裝甲,天青色甲冑表面分佈著一道道能量紋,隨同她的步伐溢出強弱變幻的呼吸光。

    這個女人自然便是上帝武裝的餘孽,雅典娜。

    雅典娜身後跟著一名穿著纖細型號大地騎士級動力裝甲的士兵,從外部細節可以看出是在普通大地騎士級動力裝甲的基礎上進行過升級改裝。

    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帶了伽利略做護衛,雅典娜同樣帶了一名親衛,卻不知道只是湊巧這樣,還是雙方有攀比心理。其實他們後面還跟著4名血狼部戰士,沒有進入房間,立在靠近出口的地方。

    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往裡面走的時候,歐陽蘭蘭看著雅典娜的臉說道:“海洛伊斯?”

    與以前在圖蘭克斯聯合王國時不同,雅典娜沒有佩戴面具。歐陽蘭蘭作為加西亞反抗軍領袖,對於帝國貴族圈的事情很上心,識得不少實權官員與大貴族的形象面貌,能夠認出那張臉並不是什麼難事。她只是很奇怪來自圖蘭克斯聯合王國的海洛伊斯公主為什麼這幅打扮,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海洛伊斯?”雅典娜在她的面前停下來,扭頭望著她的臉說道:“你說的那個海洛伊斯早就被我殺掉了……”

    歐陽蘭蘭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心想她為什麼這樣說?

    海洛伊斯是死是活跟她沒有太大關係,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的承諾才是她看重的東西。

    走神沒有持續太久,她很快便醒悟過來,跟在約瑟夫身後向著裡面的房間走去。維吉尼亞依舊坐在角落裡,把她埋在手臂間,幹練的中短髮看起來亂糟糟的。

    歐陽蘭蘭走到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身後的時候,前方傳來皇子的問話。

    “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沒有?”

    杜威漢瑟爾說道:“一直在等您過來,還沒有動手。”

    “那麼……開動機器吧,我很好奇他的身體裡藏著怎樣的秘密。”

    杜威漢瑟爾沒有急著去操作那些機器,掃了身後幾人一眼,有沉吟之色。

    哈利法克斯看到手下干將臉上表情,知道他在想什麼,轉身望向歐陽蘭蘭與約瑟夫。

    “你承諾過的,我們把唐方帶來給你,便放了佩恩卡特羅和我們的孩子。”

    哈利法克斯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唇角漾出一抹不像微笑的微笑,向著外面的人揮揮手,白手套在燈光下有些刺眼。

    看到他的手勢,外面好像木頭人一樣杵著的血狼部戰士走進裡屋,用槍指著約瑟夫與歐陽蘭蘭的頭往後推搡。

    這樣的遭遇讓兩個人神色大變,歐陽蘭蘭氣的整個身體都在哆嗦,臉色蒼白的看不到一絲血色。

    “哈利法克斯,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你不守信用。”她沒有想到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作為蒙亞帝國的皇子殿下竟然會出爾反爾,不僅不履行對他們的承諾,還指揮下屬這樣對待他們。

    她真的很氣憤,很激動。他們為了救出對自己而言非常重要的人,選擇出賣唐方,出賣加西亞反抗軍全體戰士的利益,結果呢……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在最後時刻選擇背叛他們。

    “你這樣做,讓自己的手下看到會怎麼想你?”她看看伽利略,看看杜威漢瑟爾,看看雅典娜,視線移回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臉上:“你覺得他們以後還會相信你的承諾嗎?”

    哈利法克斯說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不遵守承諾了?”

    他用玩味的目光看著歐陽蘭蘭說道:“我答應你會放了佩恩卡特羅,就絕對會放了他。只是……需要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場合。”

    歐陽蘭蘭愣了一下,似乎回味過來皇子殿下在打什麼鬼主意。

    “你放心,等加西亞反抗軍全軍覆滅後我會給你想要的平靜生活。你可以跟佩恩卡特羅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共同撫養你們的兒子。”說完目光掃過約瑟夫,還有外面處於精神崩潰邊緣的維吉尼亞。

    他的意思很簡單,佩恩卡特羅、馬里恩鄧肯、歐陽蘭蘭、約瑟夫、維吉尼亞這五個人作為加西亞反抗軍的重要人物,可以用來葬送帝國的敵人,等大幕落下,所有混亂被擺平,所有敵人被剷除,帝國會給予他們平靜的生活。

    這當然不算食言,只是一丟丟的便宜行事。

    就在場間對峙氣氛越來越濃的時候,歐陽蘭蘭身後的約瑟夫嘆了口氣:“正如你所料,他果然會耍手段。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你真的是一個無恥小人。”

    說完這句話,他舉起手來,掌心捏著一枚移動視訊儀。

    歐陽蘭蘭說道:“哈利法克斯,立刻把人質放了,不然你永遠無法得到唐方身體裡的秘密。”

    突如其來的變故為現場蒙上一層陰霾,杜威漢瑟爾呆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看了身後關鍵人物一眼,陰著臉望向歐陽蘭蘭與約瑟夫。

    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是一個聰明人,歐陽蘭蘭與約瑟夫當然也不傻。

    如果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分析這場交易,歐陽蘭蘭與約瑟夫就那麼耿直地把唐方帶過來,直接交到帝國手裡,這簡直是傻X到無以復加的行為。等若用自己,還有馬里恩、佩恩等人的生命去賭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的信譽同良心。

    漢語裡的“與虎謀皮”,基本可以應用在當前場景。

    她跟約瑟夫敢於來到敵人的地盤上履行交易,自然會有所防備。
regn13 發表於 2018-4-23 21:23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又見背叛

    在將唐方從穿梭機運抵埃塔-3空間站,轉移到這間實驗室過程中,約瑟夫在他體內植入一種查爾斯聯邦特工專用納米機器人,只要按下開關,納米機器人便會釋放劇毒物質,使目標死亡。

    不只杜威漢瑟爾臉色難看,哈利法克斯的眉頭皺的也很深,他身後的伽利略已經將手放在劍上,隨時準備抽出來砍了約瑟夫。

    雅典娜卻是饒有興致望著眼前一幕,看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的目光似有嘲弄之意。看起來她跟皇子殿下的關係並不親近,很高興能夠看他吃癟。

    歐陽蘭蘭等人自然不清楚雅典娜與哈利法克斯有無齟齬,二者在他們眼裡是一路貨色,都代表著帝國利益,是敵非友。所以無論她臉上的笑容有多麼古怪,都不會掉以輕心。

    “你們很聰明。”哈利法克斯說道:“但就算放了馬里恩鄧肯與佩恩卡特羅幾人,你們又能回去哪裡?加西亞反抗軍麼……那早已沒有你們容身之地。說起來……你們這些人的人生注定是一場悲劇,真不理解你們為什麼要反抗,倒不如乖乖遵從我的安排,平靜地過完後半生。”

    說來歐陽蘭蘭與約瑟夫的聰明才智一點不遜色帝國那些謀士。洛克菲勒想出用佩恩卡特羅以及約瑟夫私生子來逼迫他們就範的辦法,歐陽蘭蘭與約瑟夫在這件事上選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就像杜威漢瑟爾剛才說的,包括她、約瑟夫、維吉尼亞,乃至唐艦長在內,都是有缺點的,而且很明顯。親情、友情、愛情……這些人類推崇的情感一方面是美好的,另一方面也是一種缺陷,這些東西足以把強者變成弱者,將勇士化為懦夫

    他這麼說,好像自己沒有這方面的缺點。

    他有資格這麼說,因為他的家人早就死光,也沒有愛人與子女,就像瓦倫丁那般,將全部人生都奉獻給科學事業。

    只是呢,這並不代表他與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此類人物沒有弱點。作為科學家,他們的求知慾很強,很強……越是在學術上有建樹的科學家,對問題的求證欲也越濃厚。

    是的,某種程度上講,唐方即是他們的敵人,也是他們的軟肋。

    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為什麼更傾向於留唐艦長活口,因為皇子殿下想得到唐艦長體內的秘密,想得到晨星鑄造擁有的科學技術。

    如果換成麥金托什、大皇子那樣的人物,肯定不會過於在意他們的威脅。唐方被俘或者死亡,其最大價值便是不再對斯圖爾特家族的統治構成威脅。然而換成13皇子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試想一下,是馬里恩鄧肯、佩恩卡特羅等人更具價值呢,還是唐方腦子裡的東西更具價值呢?哪個更吸引他?

    就像對於守財奴而言,女人比不得財富。他們認為有金錢在手,還怕沒女人可泡?而對於風流才子來講,很多時候真的可以視錢財如糞土,只為追求一份真摯而美好的愛情。

    因為他是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在面對眼前難題的時候,他沒的選擇。

    帝國採納了洛克菲勒的建議,以感情為突破點迫使歐陽蘭蘭三人就範。如今二人從求知慾為突破點迫使帝國科學界最具權力者就範,這真的……真的很諷刺。

    這也是雅典娜為什麼露出奇怪笑容的原因。能看皇子殿下吃癟,絕對是一幕賞心悅目的畫面。

    她可不是杜威漢瑟爾與法拉第那種人,不是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的下屬,她的合作對象是柯爾克拉夫一世,站在帝國權力巔峰的人物。

    說起來……她真的很討厭由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主導,杜威漢瑟爾實施的禁忌實驗,比如自在天系統裡的“靈肉分離實驗”。那些在她提供的上帝武裝科研資料基礎上發展出來的衍生實驗,被她看做是對諾亞的褻瀆。

    諾亞的目的是什麼,諾亞的終極目的是從毀滅者手上拯救人類文明,很大程度上是帶著善意與仁慈的,包括當初培育莫里斯奴,也有體恤人類在殖民太空過程中所受傷害的意思。

    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與杜威漢瑟爾獲得上帝武裝科研資料後所做實驗又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蒙亞帝國能夠千秋萬代,一統希倫貝爾大區。雙方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她跟斯圖爾特家族合作,不過是為借其資源瓦解晨星鑄造。她打心底瞧不上這群為了權力與財富鑽營算計,像蛆蟲般生存的傢伙。

    約瑟夫沒有心情去揣摩皇子殿下的心情,寒聲說道:“遙控器是有距離的,一旦我們離開埃塔-3空間站便會失去效果。你還給我們人質,我們還你一個活著的唐方,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如若不然……”

    他沒有說下去,但是那份威脅心思卻清晰無誤地表露出來。

    哈利法克斯沉吟片刻,對著身後人揮揮手。伽利略放開握著劍柄的手,按下放在耳廓的通訊器,告訴外面的人把他們帶進來。

    不大的功夫,隨著外面傳來一陣雜亂腳步聲,兩名血狼部戰士押著馬里恩鄧肯、佩恩卡特羅、還有一大一小兩個男孩兒走入房間,想來便是歐陽蘭蘭同約瑟夫的孩子。

    馬里恩鄧肯的情況不是很好,臉上有傷,左眼處有一塊淤青,想必落入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手中後被拳腳相加過。

    這很正常,他畢竟是加西亞反抗軍的領袖。

    原本一直沒有動靜的維吉尼亞站了起來,用激動的目光看著愛人。然而迎接她的是扭過頭的目光,老馬里恩連看她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哀莫大於心死……她想起曾有人講過這樣一句話,認為對於老馬里恩來講,這樣的形容詞正合適。

    他沒有大發雷霆,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又或者朝她的臉上吐口水。她寧願他那麼去做,也比現在的情況好。

    她張張嘴,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像個激動的啞巴。

    馬里恩鄧肯後面是佩恩卡特羅,長時間不得自由令他整個人看起來萎靡不振。當然,也可能是杜威漢瑟爾進行記憶提取術的後遺症。

    他同樣陰著臉一言不發,只有在看到歐陽蘭蘭的時候,如死水般的眼眸才閃過一道帶著情緒的光彩,很複雜,悲喜交加,哀樂參半。

    他不像馬里恩鄧肯一樣怨恨自己的女人,何況身後還跟著他的孩子。

    維吉尼亞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停下,又往前走了兩步,在接近鋼化玻璃的地方站住,再也沒有勇氣接近前方區域。

    那四名把守入口的血狼勇士冷冷地看著她,不知道在心裡嘲笑她的愚蠢還是無能。

    馬里恩鄧肯沒有看維吉尼亞,也沒有看約瑟夫與歐陽蘭蘭,在他的心裡他們都是背棄誓言與戰友的叛徒。他的目光落在手術台綁著的唐方身上,發出低沉的吼聲:“唐方,唐方……”

    他的吼聲迎來了回應,但不是來自唐方的回應,是來自血狼勇士的回應。

    槍托戳在他的唇角,迸出點點鮮血在地上。他只是偏偏頭,又咧著嘴巴扭過臉,用毫無畏懼的目光看著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

    現在的他哪裡有面對朋友與戰友時的好脾氣,就像一頭鬚髮皆張的灰熊。

    哈利法克斯並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幅表情,要不然馬里恩鄧肯臉上為什麼有許多傷痕,那大部分來源於他的挑釁以及伽利略的還擊。

    “你覺得能夠憑幾句話便將他喚醒?”杜威漢瑟爾看著馬里恩說道:“我很好奇,你離開這裡後會迎來怎樣的人生?你還能夠回去加西亞反抗軍麼?”

    “那些人會怎麼看你?出賣戰友的叛徒?加西亞反抗軍裡的敗類?能看著敵人身敗名裂,真是太好了……”

    他有著淵博的學識……起碼在基因工程與生物學方面,卻沒有同淵博學識相當的氣度,之前嘲諷歐陽蘭蘭與約瑟夫,現在又嘲諷馬里恩鄧肯。

    伽利略挑著嘴角說道:“你還真是一個喜歡落井下石的人。”

    杜威漢瑟爾準備要說什麼的時候,忽覺眼前黑影一閃,一個東西從對面朝他的臉砸過來,嚇得他一個激靈,趕緊往旁邊偏頭。

    那東西最終沒有打中他的臉,被伽利略手中長劍格開。

    他向著旁邊看了看,發現那是一隻高跟鞋,黑色的,上面很乾淨,沒有配飾與花紋。

    它來自維吉尼亞的腳,手無寸鐵的她只有用這樣的方式為馬里恩鄧肯出氣……起碼在這一刻,她的做法很有女人味。

    杜威漢瑟爾很憤怒,打算呼叫衛兵抓住那個被自己男人拋棄的瘋女人,對面維吉尼亞又摘下另一個腳的高跟鞋投過來。只不過這一次的目標不是他,是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

    伽利略當然不會讓她得逞,剛才格飛第一隻鞋子的劍往前一橫,挑向第二隻高跟鞋。

    用以戒備的血狼勇士則拎著槍走過去,準備給她一點顏色瞧瞧。

    維吉尼亞的行為有些幼稚,也很難看。

    便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負責戒備工作的2名血狼勇士走向維吉尼亞,杜威漢瑟爾與哈利法克斯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時,一直站在雅典娜身後穿戴改裝型大地騎士級動力裝甲的士兵動了。

    一道青光綻放,最近的血狼勇士被刺穿胸膛,然後是勃然而興的槍火,另一名血狼勇士應聲倒地,血液快速漫開。

    雅典娜與伽利略回過神往身後望去的時候,那個人已經退到手術台旁,迎著前方眾人震驚與不解的目光,直接用那道光刃挑斷束縛唐方雙腳的金屬部件,另一隻手將自動注射針扎入身旁人的胸口。

    “這是……怎麼了?”說話的是杜威漢瑟爾,作為非戰鬥人員,他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幕,還以為那人是奉雅典娜的命令行事。

    起碼對於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一方的人來講,沒有人可以回答他的問題。

    歐陽蘭蘭與約瑟夫也一臉茫然表情,搞不清事情狀況。

    雅典娜反應很快速,身體向前一滑,右手掌心環體充能,在伽利略同哈利法克斯斯圖特爾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射出一道毀滅光束。

    光束不是射向叛徒,是射向唐方的。對她而言,無論前面那個傢伙能不能夠為蒙亞帝國貢獻具有極高價值的情報,只要他再也無法清醒過來,便足夠了。

    在這個關鍵時刻,她要的是唐方死。

    她的反應迅速,叛徒的反應速度同樣不慢,身體向上躍起,之前挑斷束縛住唐方手腳合金部件的手湧起一團光芒,生生抵住來自雅典娜的攻擊。

    叛徒被打得後退,用自己的身體做盾牌迎擊電漿流顯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哪怕是經過改裝的大地騎士級動力裝甲也無法承受,被破開一道口子。

    “雅典娜,這是怎麼回事?”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他本以為是雅典娜吩咐護衛幹掉唐方,以免夜長夢多,然而接下來的碰撞讓他意識到事情並非如想像那般,是雅典娜所做決定。

    便在這時,叛徒活動一下還在冒煙的右手,卸掉殘破的戰鬥手套,摘下矇住頭的面甲,露出後面清秀而剛毅的面龐。

    是一個女人,一個有著迷人金發的女人,並不嫵媚,很是英武。

    “蒂亞……你在做什麼?”雅典娜沒有回應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的問話,兩眼逼視對面的女人,說完話後好似想通什麼,臉色一正,寒聲斥道:“你是誰?”

    雅典娜以前在上帝武裝的時候,對於諾亞,對於組織有很強的歸屬感,並不會覺得寂寞、空虛、沒有存在感。後來方舟世界被毀,上帝武裝根基不存,她輾轉來到蒙亞帝國,同柯爾克拉夫一世成為合作夥伴。

    說實話,她跟這些只知道爭權奪利,鞏固強權統治的傢伙根本不是一路人,在這個國家既感到空虛,又無比迷茫,而且覺得身邊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行事極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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