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儒術 作者:端木賜(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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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2015-7-25 00:46:0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0 372134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5 01:34
第三十章 國運

  那巨大的「殺」字,在空中凝聚,然後瞬息之間,就朝著蘇林所在的角馬神車撲面而來。

  殺意凜然,仿佛帶著天地之威,令人不寒而慄。蘇林甚至都感覺到,自己智竅當中的思想被這滔天的殺意所禁錮,連念頭都來不及運轉,整個人在「殺」字面前,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不好!蘇案首,方才只顧著跟你談話,竟然忘記將這吳長城的通關文牒拿出來了。」

  面對這滔天殺意,空中那飛速覆蓋過來的「殺」字,進士文位的聖殿監察葉鴻業也面色慘白,智海隱約有被凍結的跡象,皺起眉頭,立刻從袖中抽出通關文牒,甩手朝著那「殺」字丟了過去。

  轟!

  通關文牒上,蓋有吳國國君孫建實的傳國玉璽,上面噴湧出一股鎏金色的國運之力,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只一瞬間,就將那漫天的殺意化解了。

  「呼……好險!要是再晚一步,我葉鴻業恐怕要成為聖殿有史以來第一個被邊關軍營殺氣誤殺的縣試監察了。」

  見那漫天的殺意頃刻間煙消雲散,葉監察松了一口氣,一身地冷汗,尷尬地笑著對蘇林道,「是我一時疏忽,差點連累了蘇案首。」

  「葉監察,方才那……那殺意究竟是何物?你丟出的通關文牒竟然可以化解如此龐大的殺意。」

  蘇林也是一陣唏噓,第一次距離死亡如此之近,生死便在一念之間。

  「那便是吳國鎮關軍營外的殺意,本來只需將通關文牒懸于角馬神車之上。文牒上有吳國國君的玉璽國運之力震懾,殺意便不會對我們發起攻擊。只怪我一時疏忽,還在並沒有釀成大錯。」

  葉監察收回空中的通關文牒,藏入袖中,卻聽到了金駒角馬歪過頭來,噅噅地嘲笑了他幾聲。

  「僅僅只是軍營外的殺意便如此厲害,不愧是鎮關雄獅!」

  再朝著遠處軍營上方的殺意看去,以及傳來的陣陣校場號令,蘇林也不禁熱血沸騰起來。這可是真正戎馬生涯,鎮守邊關的大軍。

  「蘇案首,本監察的職責便是將你護送至鎮關軍營之中,算時間,其他府縣的案首以及吳國翰林院的領隊們也快到了。」

  葉監察的話音才剛落,那遠處的軍營之中,便沖出了兩匹棗紅色駿馬,是大軍派出的斥候,前來探查這邊發生的異常。

  「敢問可是聖殿監察護送縣試案首前來?如何引動了軍前八門殺陣?還請示出國君通關文牒!」

  騎著棗紅駿馬飛奔前來的斥候,一見目標竟然是聖殿的角馬神車,態度就立刻變得恭敬起來,其中一名斥候開口索問通關文牒。

  這兩名斥候身材魁梧,肌肉暴起,卻偏偏也透露出一股濃重的書生才氣,這兩種孑然不同的氣質糅合在一起,竟然讓蘇林並不覺得彆扭。

  「正是!我乃聖殿監察葉鴻業,護送豐樂縣案首童生蘇林前來,通關文牒在此!」

  葉監察再次將通關文牒拿出來,展開與兩名斥候查看,上面的玉璽大印,國運之力晶瑩流轉,根本做不得假。

  「確是通關文牒,葉監察請隨我等入營。」

  檢視無誤,兩名斥候便調轉馬身,反而在前面給角馬神車帶起路來,朝著鎮關軍營奔去。

  「葉監察,為何這兩名斥候不僅身軀健碩,孔武有力,而且似乎還充滿著書生氣息,給我的感覺,似乎他們都有文位在身,而且還不低!」

  重新在角馬神車中坐定,蘇林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嗯!蘇案首,你猜的不錯。這兩名斥候除了身強體壯之外,更是擁有相當於秀才文位的官位在身。」葉監察點了點頭道。

  「官位?相當於?」

  蘇林心中就更加疑惑,追問道,「這是何道理?官位難道不是指的官職麼?」

  「非也!非也……走!蘇案首,一會兒到了軍營內,你便知曉了。」

  葉監察扶須笑了笑,角馬神車便跟隨著兩名斥候進入中軍大帳。頭頂殺意滔天的八門殺陣,蘇林卻是驚訝地看著眼前這上萬名正在校場演練的兵士,竟然一個個都如同那兩名斥候一般,身體強壯健碩,孔武有力,同時擁有被葉監察稱作是官位的氣息在身。

  「這……葉監察,太駭人了吧?想我吳國五州十七府六十七個縣,每縣每年也只不過取前二十名縣試考生為童生,嘉獎童生文位。可是就僅僅這一個中軍大帳當中,便有上萬名至少相當於童生文位的兵士,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之前的那個蘇林,完全就是書呆子一個,哪裡會瞭解這些軍伍之事。並且蘇林這些日苦讀的那些大都是儒家經義和百家概要以及上古秘聞傳說,也沒有涉及到這一塊的介紹。因此現在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震驚地望著眼前上萬名的兵士。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蘇林,你也說了,每年參與縣試的考生千百萬,但是真正能獲取文位的只有其中極少數的天之驕子。你可曾想過,其餘的考生,除了少部分來年繼續考的,都去哪兒了呢?」

  葉監察故作高深地反問蘇林道。

  「難道說……葉監察,你的意思是,縣試落榜的考生,大部分都入伍從軍,成為了這些兵士?可是,他們身上的官位是什麼?竟然可以同聖院賜予的文位相提並論。」

  蘇林望著校場上的上萬民兵士,每一個都好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畫出來的,都是身體健碩,五大三粗,身著精鐵盔甲,手持兵器,卻偏偏整齊劃一地口吐戰詩戰詞,無數洪亮的聲音相互疊加,形成諧振,空氣中一股強大的聖力聚集,竟然將所有兵士的力量再次疊加,如同海洋狂浪撲卷而出。

  「好厲害!不過,那麼厲害的攻擊力,最後的著力點去哪兒了?為何突然之間就消弭一空了?」蘇林不禁感慨道。

  「不是消弭,而是被八門殺陣吸收了。蘇案首,可曾記得來時我們碰上的殺意,便是這八門殺陣中激發出來的。」葉監察緩緩解釋道,「縣試落榜的儒生,雖然未能獲得文位開闢智海,卻每一名都從小誦讀聖賢經典,打通智竅。選擇入伍之後,便會有該國的國運賜予官位,以官位開闢偽智海,等同于童生文位。天仁大陸九國,每個國家的強弱以國運而論。國君手持傳國玉璽,掌控一國之國運,可分封額定國運數量的官位,小至剛入伍的兵士,大到統帥三軍的大將軍。」

  「竟然還有國運與官位一說,那豈不是說,一個人就算貼經一道都不會,眾聖經典也記不全,開了智竅,只要有國運開闢偽智海,便等同於我們這些考取了縣試的童生了?」

  蘇林更加驚詫地道,他沒有想到,天仁大陸除了擁有一套科舉取士的文位等級系統外,每個國家還都擁有自己的國運,國君通過國運掌控整個國家的軍隊實力。即便不能獲取文位的落榜考生,也可以憑藉官位開闢偽智海。

  「非也!若是這官位真的如同文位一般無二,那又豈能有如此多的考生每年擠破腦袋的要參加縣試,考取童生呢?」

  葉監察笑道,「文位是統一由聖殿頒佈,聖殿以儒道思想為主,兼容百家。所以無論考生是以何種言論開智,即便是大奸大惡之言論,其亦具備思想宗旨,便可授予文位開闢智海。但是這官位,卻是國君通過國運授予,一旦以官位開闢偽智海,便會于智海當中,凝聚一‘忠’字。無論此前是以何種性質言論開智,便都會被忠君思想取代。並且,國君手握國運玉璽,只要一道聖旨下達,即便是相當於大儒文位的大將軍,也不得不智海崩塌,全身經脈盡斷而亡。這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原來如此,落榜考生,既然投身入伍,便就註定了一生都要忠君為國,矢志不渝了。」

  明白了這文位和官位的最大區別,蘇林才理解葉監察為何會對這官位如此不屑了。其實這官位的大小還不都是掌握在國君一人手中?靠累積軍功晉升官位,卻一輩子也無法在文道和思想上有寸進,說白了就只是國君手上的一柄殺人利器,一柄守衛國家的兵器。

  蘇林的道是「不器之道」,自然對於這官位更加的嗤之以鼻,抬頭再看向方才覺得威風八面的上萬兵士們,此時竟然在內心湧出一股異樣的悲哀來。在這裡,在吳國邊關,還真的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地方。兵士們仿佛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操縱在國君手裡的利器。

  「哎!」

  於無聲中發出一息哀歎,蘇林卻發現中軍營帳入口已經開始陸陸續續有其他的聖殿監察帶著吳國各地縣試案首前來了。數十輛角馬神車,陸陸續續,魚貫而入,上面承載著可都是吳國的天之驕子,每一府縣的第一名案首。

  「快看,蘇案首,據說今年吳國的案首比起往年來可都強了不少。你們這一輩人,都不簡單啊!」

  葉監察面帶微笑地樂呵呵道。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5 01:35
第三十一章 案首齊聚

  軍營前方二十余裡便是吳國長城,所以每一年各縣案首童生便都會由該縣聖殿監察帶到此地,交與該國翰林院的大學士領隊。

  因為豐樂縣是距離吳長城最近的一個,所以蘇林算是第一個到達軍營的案首童生。他看向那陸陸續續進來的六十六名案首童生,奇怪他們的角馬神車竟然和自己這一輛不盡相同。

  「葉監察,為何其他的角馬頭頂的都是銀角,身體膚色也是各異,或是棕色或是棗紅,金駒卻是金角雪白膚體?而且,似乎我在其餘角馬身上並沒有發現像金駒這樣的靈性啊?」

  蘇林疑惑地問道。

  「金駒乃是我聖殿天試部秦半聖最愛的一匹角馬之王,每日都以大儒的經義金頁餵食。甚至,逢年過節秦半聖更會親自以聖力書寫半聖經綸與它,如此一來,金駒自然不是普通的角馬可比的。」

  葉監察剛和蘇林說完,便有數名聖殿監察一臉壞笑地湊上前來和葉監察打招呼了。

  「鴻業兄,這次又多虧了你啊?不然我們這樣的身家,哪裡有那麼多的大儒經義喂給秦半聖的寶貝金駒啊!」

  「這好像已經是連續第四年金駒選擇跟著葉監察了吧?看來金駒是越來越通人性了,知道葉監察的大儒經義數不勝數,跟著葉監察都給吃進了肚子裡。」

  這兩名聖殿監察童炎昌與杜華嚴,也都是進士修為,身邊牽著的角馬卻很普通,棕色毛髮,銀角,就連四個蹄子也遠遠沒有金駒來得厚實寬大。

  「你們這兩個老奸巨猾的傢伙,知道我祖輩大儒傳下的經義金頁不少,就如此這般坑我。」

  葉監察也是打趣的笑了笑,然後說道,「不過恐怕以後沒有這個機會了,本次縣試之後,我便會向秦半聖提出申請離開‘天試部’,遍歷四方,行遍天仁大陸九國,四處遊學。」

  「遊學?宏業兄,你該不會是已經要衝擊大學士文位了吧?我記得半月之前,你還差之甚遠呢!難不成,是這數日來有什麼奇遇感悟?快快……速速道來!」其中一名監察杜華嚴驚訝道。

  「正是,此番縣試,偶有奇遇而已,嘿嘿!不足道也!不足道也!」葉監察笑呵呵的,一臉的得意,眼角的餘光卻是瞥向了身邊的蘇林,心裡面偷樂道,「縣試監察數日便獲得一張鳴州詩作墨寶,更重要是蘇林那種磅礴大氣的字體,對我的思想感悟觸動極深。這不是奇遇那是什麼?嘿嘿!」

  的確,正是這三天來目不轉睛的凝視,葉鴻業從蘇林的那一幅《秋詞》當中,磅礴大氣的顏體字加上樂觀豁達的新秋觀念,深刻地啟迪了他的思想,深化了葉鴻業對於聖道的認識和理解,思想修為自然一日千里,聖力滾滾,就差一個契機便可突破到大學士了。

  「好你個葉鴻業,若不是知道你修的是‘有教無類’之道,我們還以為你專修‘小器之道’呢!連這都不肯說。」

  幾個監察嬉笑著坐上角馬神車,回聖殿覆命去了。而蘇林早就得到葉鴻業的指點,如同其他剛到的案首童生一樣,直接朝著中軍營帳掛著將令處走去。

  才往前數步,蘇林就渾身一凜,仿佛被一隻兇猛的惡獸盯住了一般,轉頭望去,正是那趙爽族叔翰林院修撰趙智,也是此次的協同領隊。此刻,趙智正同那領隊翰林院侍讀大學士洪景章,以及另一名協同領隊翰林院修撰進士蘇遠,一起往這邊走過來,但是眼神卻死死地盯著蘇林,恨不得生啖其肉。

  「果然,這趙智也來了。不過,一會兒我找機會將徐縣令的親筆書信交與修撰蘇遠,而且更有大學士洪景章在,料他趙智也不敢輕易動我。」

  只不過微微緊張片刻,蘇林便有恃無恐地走上前,順便察言觀色了一番其餘的六十六名案首童生。

  「果然,不管在什麼樣的世界,弱肉強食,階級優勢等道理始終都是通用的。儘管縣試只要開了智的孩童都可報名,但是真正能夠靠實力奪得案首之位的,卻大都是用大量資源積累起來的豪門世族子弟。」

  這些案首童生大半都是身著華服的翩翩世家公子,只有數人同蘇林一般,只是普通的青衫布衣。而且,那些世家公子之間,幾乎早就都有私交,各自形成了圈子,三三倆倆你一句恭喜我一句不敢當的在交流著。只剩下幾個出身不那麼好的案首童生,聚在一起。

  蘇林走上前去,自然不會到世家公子那邊去湊熱鬧,只不過為了不落單,所以當然就站到了普通家世的案首童生這邊。

  「豐樂縣蘇林,見過各位同窗。」

  上前拱手,禮貌性地微笑,這都是儒生之間打招呼再普遍不過的套路了。因為蘇林和他們是同年的童生,雖然不在同地,卻也算同窗之誼。

  「林墩縣李東來!」

  「同化縣錢萬里!」

  「花州縣周倫!」

  ……

  幾人也各自報了名諱來歷,這就算和蘇林是認識結交了。然後就是簡短的交談,從交流中,蘇林也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這幾人當中身世最好也不過是同自己一樣是秀才之子。也許在普通百姓看來已經是高貴的士族了,但是秀才卻只是士族層次中最低層的存在,在那些進士、翰林甚至是大儒世家看來,根本就和草民百姓沒有區別。

  這在幾人當中,蘇林發現,更有那林墩縣的李東來,家裡祖上三輩都目不識丁,卻偏偏供出了他這麼一個翰林之言開智的縣試案首來。

  「肅靜!案首童生們,本官便是你們的領隊洪景章。忝為翰林院侍讀,大學士文位。旁邊這二位,協同領隊趙智趙修撰,和蘇遠蘇修撰,他們皆是進士文位。」

  中軍帳將令之前,並沒有什麼大將軍到場,只有洪景章、趙智和蘇遠三個領隊。一番話將案首童生們召集到跟前,洪景章就繼續說道,「你們都是我吳國的天之驕子,能夠在一縣之地奪得第一名案首,都是難能可貴的人才。今日召集你們前來,一則參拜萬里長城,獲取文位,幫助你們開闢智海,正式成為童生。二則是參與關外試煉,磨練你們的心智和思想,使得你們在思想道路上,能夠更進一步。」

  簡單的幾句話,大學士洪景章就將本次的主要目的點明了出來,然後抬頭看一眼天色道,「今日的午時已過,我已向鎮關大將軍沈若虛借用了一座軍營,以十人一營帳,供大家休息。明日午時再前往參拜萬里長城,在此段時間內,諸位都注意調整自己的思想念頭,保持純正的開智之道,勿要有任何的陰邪雜念,否則文位力量反噬,便會引起開闢智海後的聖力虧損,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又交代了一些其餘的事宜,領隊洪景章便讓案首童生們各自組合,自行進入軍隊營帳中休息。

  同方才一樣,案首童生們各自抱團,一共六十七人,以其中幾個最出名的大儒世家子弟形成了數個派別來。京城第一的案首林萬經,無疑是跟隨者最多的。

  這一次的縣試,有三道最偏最難的題目,即便在場的都是吳國各縣的案首,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但是能答出三道中一道的卻是寥寥無幾,至於答出其中兩道的據他們所知,就只有林萬經一人而已。

  「林兄,聽聞你縣試貼經答對了四十九道題目,連那《嶽微講義》和《庸者論》中的名句都能答出,不愧是林大儒嫡孫,當之無愧的吳國第一案首啊!」

  六十七名案首們朝著營帳方向走去,大家都不約而同的以名氣最大的林萬經為首,其中更有他縣的案首童生,想要在林萬經面前混個臉熟,對林萬經恭維地贊道。

  「的確是啊!這一次的貼經,據說是十年來最難的一次。往年貼經我們吳國六十七縣之內,總會有數個貼經全對的案首,不過今年似乎聽到最多的就只有林公子答對了四十九道而已。」

  人群中,黃桂縣案首黃通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瞟向左後方那一堆普通家世的案首,經過數息時間的辨認,便認准了蘇林的樣子,心裡暗道:「此次縣試,我表弟趙爽身為大儒嫡孫,竟然會輸給如此一個貧賤出生之徒?哼!今日我必定想方設法擾亂你的思維精神,重重打擊於你,讓你明日獲取文位開闢智海之時受到反噬,為我表弟報仇!」

  這黃通乃是趙爽娘舅進士文位黃實琅的嫡子,這一次黃桂縣的縣試案首。來之前,趙爽就前來黃桂縣找他,向他訴說了如何被蘇林以奸計奪走了案首的事,便央求其在參拜長城或者關外試煉之時,找機會幫他報仇。

  而同樣在人群中注意到蘇林的還有另一人,便是建安府知府袁天章的子侄袁暮,他是建安府轄下吉陽縣的案首。此番來之前,便被他的叔父袁天章特意叫到了府中,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務必同豐樂縣案首蘇林要搞好關係。可是袁暮多次詢問叔父那蘇林有何特別之處,袁天章卻總是以不可說為由推脫。

  不過,袁暮可不會懷疑大學士文位叔父袁天章的話,一早就在人群中發現了蘇林。雖然之前他是躋身在豪門世族的圈子裡的,但是現在為了找機會和蘇林結交一番,便主動的走了過去,加入這些普通世家案首的隊伍中來。

  普通世家隊伍中的案首們都很訝異,為什麼會有豪門世族那邊的案首主動加入過來。甚至其中有一個也是建安府轄下縣的案首,知道袁暮的家世,雖然比不上林萬經等人的大儒之孫名號,但也是響噹噹的大學士之子,翰林之言開智的天才。

  就在他們都猶豫著是否要開口和袁暮寒暄幾句的時候,袁暮卻主動走向了蘇林,微微一笑道:「仁兄想必就是豐樂縣案首蘇林蘇世兄吧?我叔父經常對我提起蘇世兄啊!誇耀世兄的才華過人。」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5 01:36
第三十二章 無友不如己者

  一開口,袁暮就是一副仰慕蘇林已久的模樣,弄得蘇林也是一愣,搜索腦海中的記憶,似乎並不認得眼前的袁暮,更加也沒可能認識袁暮的叔父。

  不過出於禮貌和謹慎,蘇林還是笑著回禮問道:「袁兄過獎了!不知道令叔父是?」

  「建安府知府袁天章,此次叔父知我與蘇世兄同行,便千叮嚀萬囑咐於我,務必要好生結交蘇世兄這等人才,抓住機會同蘇世兄交流思想體悟,共同參研眾聖經典呢!」

  袁暮倒是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道。

  蘇林一聽到建安府知府袁天章的名號,便明白了過來,當初自己以聖言開智,從縣、府、州、國一路驚動到了聖殿。雖然後來輪值首聖劉彥方下了禁口令將此事給掩蓋了下來,但是卻依舊有數人知道他是以聖言開智的,這建安府知府袁天章便是其中之一。

  「想必是這袁天章見我是以聖言開智,將來前途無限,所以故意讓他的子侄袁暮先交好與我。不過,有半聖禁口令在,袁天章是不可能將我以聖言開智的事情透露給袁暮。」

  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對於刻意來交好自己的袁暮,蘇林笑了笑,說道:「袁兄是吉陽縣的案首,此番獲得童生文位之後,我等便可進入建安府的士族學院進學,以後便是同窗。今日一見,倒是提前結識了。」

  「誠然如此,蘇兄果然一表人才,要不今日蘇兄來同我們一個營帳歇息,待夜幕降臨,我們秉燭夜談,暢談諸子百家經義,交流各自思想體悟,豈不快哉?」

  袁暮本來是遵照叔父袁天章的意思試著來結交蘇林,不過在和蘇林聊了幾句以後,雖然暫時還沒有發現蘇林有什麼很了不得的地方,但是卻對蘇林謙遜待人的態度神情大有好感,忍不住便主動邀請蘇林,前來自己這邊已經定好數人的豪門世家營帳休息。

  可是,袁暮這麼一發話,蘇林還沒來得及說答應還是不答應,袁暮身邊的那幾個同他交好的鄰縣案首便紛紛皺起了眉頭來,他們從來就沒聽過蘇林這一號人物,再看穿著,想必出身必然不佳,所以便露出了不想同蘇林這等身份低微的儒生相識結交的念頭來。

  尤其是那黃桂縣的案首黃通,正愁著沒有機會打擊蘇林的心境和思維,此時見到袁暮堂堂一個大學士之子竟然主動和秀才之子的蘇林結交,便立刻計上心頭,心中暗喜道:「這蘇林能在豐樂縣的縣試中擊敗趙爽,想必在貼經和詩賦方面恐怕有些才能。那我偏偏就不從這兩個方面打擊你,反而拿你的身份下手,只是一個區區秀才之子,不知道是以什麼言論開智的,也膽敢紮進我們這些豪門世族子弟的圈子裡來?看我如何狠狠地羞辱於你!」

  黃通也是天資聰慧之輩,以翰林之言開智,從小博覽群書,引經據典更是信手拈來。此時只是稍微在腦海中一搜索,便鎖定了孔聖《論語》中的一句,立刻跳了出來,指著蘇林對袁暮道:「袁暮,你好歹也是大學士之子,家裡世代侯爵,豈能同這等下賤出身的人為友?言辭如此親密,甚至邀請其秉燭夜談。熟不知,《論語》學而篇有言,子曰:‘無友不如己者’?你豈能同一個身份地位遠遠不如你的人交往過密?這樣是在彰顯你的不求上進和墮落。甚至還想將他帶入我們要住的營帳中,你這不是違背了孔聖這句聖言的意願了麼?」

  誰都沒有想到,袁暮邀請蘇林進入營帳一同歇息交談,竟然會引起黃通如此激烈的指責。這可真的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黃通直接將孔子聖言搬了出來,以聖言表述的意思來斥責袁暮的行為,這已經是在「誅心」了。

  如果袁暮一個不慎,因為這一句聖言在心中留下陰影,智竅之內的思想就會暗淡無光,覺得自己是一個背棄聖人言論的叛逆儒生,那樣文位修為恐怕一輩子都無法再寸進了。

  同樣的,黃通說出這一番話來,卻是一箭雙雕,表面上是斥責袁暮的「交友不擇,不求上進」,實際上卻是公開直指蘇林的身份卑微,不配和他們這樣的豪門世族交流往來,這已經是對蘇林赤裸裸的羞辱了。

  面對這種情況,如果蘇林和袁暮都不敢出言反駁,便等於兩個人默認了這個事實,袁暮的「交友不擇,不求上進」,蘇林的身份低微和卑下。但是一旦要出言反駁,他們要面對的可是聖言的指責,需要反駁的並不是黃通說的話,而是黃通引用出來的孔子聖言「無友不如己者」。

  在天仁大陸,要反駁一句聖言,談何容易?即便是大儒,要想顛覆反駁眾聖經典中書寫出來的聖言,也必須經過縝密的思考取證,以龐大的聖力來推導,從各個方面進行思想理論辯駁,最終必須要以足夠的思想論據支持,才能推翻或者反駁一句聖言。

  否則的話,毫無根據,妄自去對聖言進行無理的反駁,這就是對聖人的不敬,甚至是有可能被聖殿天罰部判下重罪的。

  擁有文位的儒士,除了可以依託智海,調用聖力,將虛幻的思想化作聖力神通和聖力法術對敵以外,更能夠直接用聖言中的思想言語攻擊對方,謂之「誅心」。

  眾人也不知道這黃通到底是和袁暮有仇,還是與蘇林有間隙,亦或者是對這二人都有意見,才會在這即將要獲取童生文位前一日,公然對二人用聖言誅心。

  儒士公然用聖力法術相互內鬥是被聖殿和國家雙重禁止的行為,攻擊性的聖力神通和法術,一般都只能用來對付妖蠻,或者是緝捕犯人。而一旦儒士之間起了爭執和仇恨,非要鬥一個你死我活的時候,誅心就是被默認的一種方式。

  以聖言誅心,有據為依,以理辯駁。尤其是在觀看大儒的誅心爭鬥,更是能讓人聽了驚心動魄,智海翻騰。現在黃通突然躍起用聖言「無友不如己者」誅袁暮、蘇林二人之心,自然引起了其他所有案首的圍觀,連那被大家公認的吳國第一案首的林萬經也饒有趣味地駐足停下觀看。

  「林兄,為何停步啊?」在林萬經邊上的洞源縣案首方子嶺問道。

  「方兄,你且看此番倒是有趣,竟然有人誅心?還是以聖言‘無友不如己者’這一句。你可知近年來戶部尚書冉子成的《富貴貧賤論》思想在我吳國內大行其事。以階級劃分治國倒是個省力氣的好辦法,但是我覺得此非長遠之道,相信朝中大臣有此反對想法的也不在少數。但是你知道為何冉子成提出這道政策思想的時候,朝堂之上少有人對他進行反駁麼?」

  原來,林萬經卻是由黃通誅心的這一句聖言聯想到了朝堂大事,所以才覺得頗為有趣。

  「我倒是聽說過一點,似乎那冉子成取得大學士文位之後便隱居不出,一心專研孔子聖言十載,苦心著書立說才築就了這一篇《富貴貧賤論》的,書成之時便已經轟然鳴州,傳到了當今聖上的耳中。聖上禮賢下士,親自登門請他出仕,更是委以重任,官至從一品的戶部尚書。自此以後,階級觀念便在我國從上往下開始滲透,生根發芽,散發出勃勃生機來。以至於不少大儒、翰林世家的子弟都十分樂忠於以《富貴貧賤論》中的言論開智,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位列高等階級之上,更能體會出這種階級論的思想真義來。並且推行階級治國的方針政策,對於我們這樣的上層貴族更加有利,所以才能夠得到朝堂上眾多的支持。」

  方子嶺緩緩說道,因為這一段典故被吳國史官記載為當今聖上孫建實禮賢下士的代表事件之一,所以也還算是廣為人知。

  「方兄,那你可知《富貴貧賤論》是以孔聖《論語》中的哪一句言論為立足點脫胎而來的麼?」對於方子嶺剛才說的關於冉子成出仕的典故,林萬經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卻又再度笑著問道。

  「我對那《富貴貧賤論》的思想也是極度不贊同的,所以並未深究其理論根源,卻是不知道冉子成是以哪一句聖言作為立足點的。不過,如今林兄竟然會如此問道,莫非就是那黃通說的這一句‘無友不如己者’麼?」

  能夠高中一縣案首的就沒有不是天資聰慧的,方子嶺稍微一聯想,就知道林萬經的意思了。

  「沒有錯。那冉子成《富貴貧賤論》的最基礎論點依據便是追溯到孔聖《論語》學而篇中的這一句‘無友不如己者’。冉子成在《富貴貧賤論》中稱,連孔聖有教無類都要將人分三六九等,倡導人們不要和不如自己這一等的人做朋友和交往。所以從這一點出發,他的思想發散開來,衍生出‘階級’治國的方針政策。說的是如果將整個國家的士族和百姓全部都按照嚴格的等級劃分起來,士族有士族的等級,百姓也有百姓的等級,每一個等級的人只能同自己一個等級的人交流往來。不同等級之間要人為樹立隔閡,禁制相互往來。如此一來,上行下效,以等級作為萬民束縛,法令得以暢通無阻,天下便可大治。」

  林萬經不愧是大家公認的吳國第一案首,從小就博聞強記,思維敏捷,更是以大儒言論開智。他同方子嶺的這一番對話,幾乎所有人都在津津有味地聽著,言畢之後皆是紛紛點頭若有所思,似乎就是在思考回味冉子成的「階級」治國觀念。

  而那黃通聽畢卻更是得意地哈哈大笑,對著蘇林和袁暮道:「你們聽到了麼?我吳國的第一案首林兄方才都說了,連當朝從一品大員戶部尚書冉子成的《富貴貧賤論》都是以這一句聖言著書立說的。難道你們兩個區區還沒有獲得文位的童生,也敢企圖反駁聖言麼?哼!」

  「我……我……我只不過是同蘇林結交一番,怎麼就……就違背了聖人的言論了呢?」那袁暮的資質在這裡只能算是中等,一聽到連戶部尚書冉子成都認可並且以此著書立說,哪裡還敢有要反駁的膽子?他智竅當中,幾絲聖力在害怕的顫抖,思想更是變得雜亂無章,一點光華都看不見了,這可是即將要被誅心的前兆啊!

  不過,和袁暮的驚慌不已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蘇林的處變不驚,反而嘴邊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波瀾。

  「怎麼‘無友不如己者’這一句話到了天仁大陸,也被誤解成為這樣的意思了呢?孔聖都能夠有教無類,一視同仁。又怎麼可能會說出提倡‘不要和不如自己的人交朋友’的話來呢?」

  剛聽到黃通斥責說出這句聖言的時候,蘇林的腦海中就回想起了穿越前在地球上,語文老師教《論語》的時候還專門在課堂上著重強調過這一句話,千萬不要誤讀成為「不要和不如自己的人交朋友」的意思。

  可是,蘇林萬萬沒想到的是,在這個以仁為尊,以孔子為聖人,人人都遵從和學習《論語》的天仁大陸,這句話依舊被誤讀了。甚至還有個自以為是的翰林冉子成竟然用這種被誤讀曲解了以後的意思,假借聖人言論著書立說,還混到了個戶部尚書大從一品大官。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5 01:37
第三十三章 九十九道天梯

  天仁大陸,吳國京都夏城,戶部尚書冉子成端坐在書案之前,手上執著一根用真正的蛟龍骨頭和靈鳳羽毛製作的龍鳳筆,一遍又一遍地在桌上的靈龜殼上書寫著。

  「九十九道……」

  冉子成的雙目閃爍著思想光芒,手上的速度就更快了,靈龜殼上開始出現一絲一絲的奇異紋路。

  閉上眼睛,手上的動作,卻依舊保持著慣性,靈龜殼爆出滋滋的聲響,但是此時的冉子成,心神卻已經全部沉入了智海當中。

  眉心的智竅,是人類所有智慧思想凝聚的地方。已經是翰林修為的冉子成,他的智海此時正狂卷著思想的巨浪。

  洶湧而澎湃,一浪一浪席捲過來,浪聲在吼叫,那是階級分化的聲音。

  而矗立在這澎湃的智海之上,高聳入雲,竟然已然有了九十九座聖力山峰。並且,這九十九座山峰竟然一山還比一山高,從第一座到最後一座,仿佛形成了一道宏偉的天梯。

  沒有錯,就是天梯。

  九十九層天梯,從冉子成的智海中一座座拔海而起,每一座都比前一座更高,一座攀著一座,形成了一條登天之路。

  「九十九層!九十九層了!還差一層,我的階級天梯就能登天……」

  冉子成的聲音在智海中回蕩,猶如九天聖音,而天上五彩祥雲,落下金色的聖力滾滾,化為流川,匯入智海,然後竟然又在那第九十九層天梯之後,拔海而起。

  海納百川,聖力如河川般灌入智海,被智海中的思想之水浸透塑形,繼而拔海而起,依據每個儒士的道之不同,形成各種形狀的山峰。

  這些聖力山峰,便是儒士的器。孔聖言稱端木賜為器乃是瑚璉,果不其然,後來端木賜進階到大儒境界,聖力山川拔海而起,便是一瑚璉狀。

  更有那法家鼻祖亞聖韓非子,傳說其智海中的器在大儒修為乃是一百根量天尺,這便是韓非子的法家思想,以法度為尺,就算是天的罪孽也敢量刑懲罪,所以敢自稱「量天尺」。

  道家亞聖修為的莊子,據說他的器不是死物,不著地,不落海。晉升大儒之時,天地變色,一隻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夢幻蝴蝶,竟然鑽入莊子的智海當中,成為了他的「器」。

  道之不同,器之迥然。而這以階級觀念為道,立志要用嚴格的階級制度管理吳國的冉子成,他的器,就是一百道天梯山峰。如今,百道天梯成者九十九,在建者一,大儒修為,成功在即。

  「百道天梯建成之日,便是我冉子成徹底貫徹階級治國理念之時。」

  十分滿意于智海中的現狀,冉子成緩緩地將心神收了回來,睜開雙目以後,精神飽滿,目光炯炯,身上散發出一股氣勢,似乎想要將整個天地都用階級天梯去連接。從地上一級一級地爬到天上去。

  「老爺,太子少師曾大人來了。」

  門外奴僕管家冉同很小心地敲門道,生怕打擾到自家老爺的思想靜思。

  「曾貴能來了?你讓他進來吧!」

  冉子成精神奕奕,然後將桌上的百年龜靈甲輕輕用一本書卷掩蓋住半角,故意留出一半來。

  「冉大人,曾某又來打擾了!」

  曾貴能,從一品太子少師,翰林文位。長著絡腮胡,笑起來眯眯的,一進門就叨嘮道。

  「哪裡!哪裡!曾大人貴為太子少師,可算是大駕光臨了。此番前來,可是與我討論那《富貴貧賤論》?」

  冉子成很客氣地笑了笑,說道。

  「正是!正是!冉大人的《富貴貧賤論》現在已經深入我朝各大世家子弟當中,據我所知,翰林以上的世家子弟當中,便有一成是用了冉大人的《富貴貧賤論》開的智。現在,我們舉國上下可都在盼著冉大人能夠馬上晉級大儒修為,如此一來……《富貴貧賤論》便可從鳴州大作,成為足以鎮國的刑典。」

  走進書房的曾貴能,一邊說著恭維的話,目光卻一邊在屋內搜索著,當他的目光觸到書案那被掩蓋住的一角百年龜靈甲的時候,看到上面的一絲絲裂紋,當即心中一沉,臉色微變,但是卻又馬上恢復常態。

  「曾大人過譽了,我冉子成自從父親命亡之後,便立誓要用階級觀念政策統領我吳國的一切士族百姓,幸得當今聖上認同我的觀點。只待我智海中的百道天梯建成,此理想便可達成。」

  冉子成顯然也是注意到了曾貴能臉上那稍縱即逝的異變,但是卻也不動聲色地說道。

  「那敢問冉大人,如今天梯已建成幾道?」曾貴能笑著問道,但是他的內心卻已經開始有緊迫感了。

  實際上,曾貴能並不認同于冉子成的階級觀念。他是貧賤子弟出生,秉承的開智理念是「窮且益堅」,相信不論貧賤富貴,只要努力奮鬥,便能夠走向達成目標的途徑。

  可是,自從冉子成的《富貴貧賤論》橫空出世以來,不僅國君孫建實大加讚賞,而且連整個吳國的上層階級也頗為心動。蓋因一旦冉子成突破到大儒修為,《富貴貧賤論》水漲船高,成為鎮國之策。那麼,對於國君孫建實來說,便可頒佈《階級法令》徹底地將整個吳國的百姓和士族以一道道詳細的階級劃分開來。

  如此一來,下層百姓想要擺脫命運,考取仕途就更加地困難,並且,不同階級的士族和百姓是決然不可交流來往的,否則那樣就違背了《階級法令》。

  但是因為冉子成的《富貴貧賤論》以孔聖「無友不如己者」為依論,這句話千百年來已經形成了定勢的共識意思,朝中的大臣,身居孔聖創建的文位,即便心中有所異議和不同的看法,也不敢公然站出來反駁冉子成。再加上這套法令對於國君孫建實控制百姓和士族有著無可匹敵的實效,所以獲得了他的大力支持。

  「相差甚遠,相差甚遠!」

  面對曾貴能的疑問,冉子成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假裝不經意地將那改在百年龜靈甲上的書籍撇開,露出了裡面的全貌來。

  「靈甲百裂,大儒出世?」

  一見到這裂開將近一百道細縫的龜靈甲,曾貴能的心中已經是難以言說的震撼了,他知道,恐怕此時的冉子成已經到了翰林突破的最緊要關頭,不用猜也能知道他智海中的天梯應該已經建成了九十九道,只差那最後一道了。

  「這……冉大人,要恭喜您了!百道天梯,在此一舉了啊!」曾貴能急忙地拱手賀喜道。

  「曾大人說什麼呢?百道天梯,大儒文位,豈是如此輕易就能達到的?我還相差甚遠!相差甚遠呢!」冉子成急忙地將那龜靈甲給藏了起來,就好像方才真的是不小心才被曾貴能看到了一般。

  「冉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謙遜啊!本官不打擾大人修行思想了,先行告退!告退!」

  表面上一副從容要離開的樣子,但是實際上此時的曾貴能已經有如熱鍋上的螞蟻,迫切地想要離開冉府,迅速地尋找太師吳進商討應對冉子成晉升大儒後的對策。

  「那曾大人慢走,來日我們再探討經義典籍。」看著曾貴能離開的背影,冉子成的嘴上浮現出一絲奸計得逞的笑容,暗自道,「虛而實之,實而虛之。我故意將修煉《富貴貧賤論》的龜靈甲露出來與曾貴能看,他是相信呢?還是不相信呢?」

  淡然一笑,冉子成卻是再度開始凝神閉眼,將神識沉入了識海當中,暗道,「不管曾貴能信與不信,等到他與太師吳進討論如何應對我的時候,我的大儒百道天梯,便已橫空出世,誰人又能阻擋我的鋒芒?」

  磅礴的野心,冉子成大笑三聲之後,加快思想海水結晶,一道道文思暗湧,那海水當中的最後一道天梯,竟然凝聚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現在已經到那第九十九道天梯的大半了,恐怕最快在今日,百道天梯便能鑄成。

  而此時,位於吳國邊關的長城鎮關軍營帳當中,大學士洪景章正一臉憂心忡忡地對營帳正當中的大將軍沈若虛道:「大將軍,此次老師吳太師派我前來,明為領隊案首童生的試煉,實則是央求大將軍出手,以尚方寶劍斬殺那戶部尚書冉子成。否則,一旦讓他大儒修為得成,我吳國貧寒之士將永無出頭之日了!」

  「洪大學士,你也知曉。我沈若虛以官位開闢智海,便註定了,此生忠君之事,永不叛國。如今,你讓我用聖上賜予的尚方寶劍斬殺一名被聖上重用的從一品戶部尚書,是何道理?豈不是陷我於不忠不義之地?」

  大將軍沈若虛身著蛟龍鱗甲,渾身氣勢內斂,卻透出了一股沉穩和俾睨天下的態勢來,有理有據地拒絕了沈若虛的請求。不過,其實沈若虛的心中也在掙扎著,本質上他也看得出階級政策對於國家的長期發展是沒有好處的,但是忠君的思想在智海當中,影響著他的思維。

  「大將軍,官位的忠是國運賦予的,是忠於國家的,而非國君的某些意願和安排。如今冉子成企圖用《富貴貧賤論》的階級政策將我吳國變成人間地獄,大將軍身為護國神衛,又豈能坐視不理,袖手旁觀?」

  洪景章正試圖著再度說服沈若虛,卻突然一道音訊金光從營帳之外直接飛入,洪景章立馬一手抓住一看,臉色劇變,叫道:「大將軍,老師來信,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冉子成的百道天梯要成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5 01:39
第三十四章 尚方寶劍

  「什麼?不可能這麼快的。」

  大將軍沈若虛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渾身金甲閃爍出思想的光芒來。這竟然是一件可以意通思想的妖寶。

  「恐怕是真的了。大將軍,我方才收到的乃是恩師太師吳進的聖力傳音,太子少師曾貴能方才在京城冉子成的府中書房,已然發現龜靈甲百裂!」

  洪景章也是一臉緊張地道,「恐怕天梯已經是九十九之數,大將軍,時不我待啊!」

  「如此……」

  大將軍沈若虛面色掙扎,眉心的智竅當中,以官位開闢的偽智海,懸掛著一百柄尚方寶劍,這便是他的器。身為吳國唯一的大將軍,官位媲美大儒文位,智海之器尚方寶劍,可先斬後奏。

  之所以同樣是大儒修為的太師吳進,會派得意弟子洪景章來央求大將軍沈若虛出手,便是受制於儒士之間不可以聖力法術和神通相互傷害惡鬥的聖殿聖罰部明文法令。

  身為大儒的吳太師若想要除掉翰林修為的冉子成,若是能夠使用聖力神通和法術的話,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但是受制於聖殿法令,吳太師不能動手。而如果使用「誅心」的話,吳太師已經不止一次在朝堂上試探過了。

  那冉子成狡詐異常,明知道討論正宗的儒家經義決然不是吳太師的對手。便每一次都圍繞著「無友不如己者」這一句聖言,基本上三句不離,行為言辭甚是小心,竟然就立於不敗之地。饒是吳進大儒文位,也無法對其誅心。

  也正是因此,太師吳進只能夠請求大將軍沈若虛的尚方寶劍出手了。尚方寶劍,秉承國運而生,一國之內,只有大將軍官位智海當中才可寄存。

  一百柄尚方寶劍,合百為一,舉國之內,除了聖上天子,盡皆可斬,甚至可以不受聖殿的拘束,這便是國運唯一可以同聖殿抗衡的地方。

  「國之危已!也罷!我沈若虛縱捨身取剮,亦逞一劍之力破!」

  歎了一口氣,將智竅當中那些猶豫之色全部吐盡,智海之上,一個碩大的忠字綻放光芒,一百柄尚方寶劍,環繞著忠字,發出嗡嗡嗡的劍鳴。

  「走罷!洪大學士,尚方寶劍非同小可,寶劍出而舉國驚,本將軍必須以軍營外的八門殺陣死門的殺墨為尚方寶劍染上一層殺意,必可穿雲而去,於千里之外,取那冉子成的狗頭。只是,寶劍一出,將軍身死。我沈若虛也算是為了吳國,為了百姓們,做了最後一件忠國之事。」

  要下這個決心,不是一般的難,因為沈若虛幾乎可以肯定,這一劍飛出,斬掉冉子成腦袋的同時,便也是他人頭落地的一刻。

  「大將軍,恩師已經答應了,此事一成,定然不惜大儒血墨,以血代墨,為大將軍書寫祭詞。介時更會將祭詞廣布天下九國,讓全天下的百姓都知曉將軍之忠義。」

  見沈若虛答應了出動尚方寶劍,洪景章的內心卻是有喜有悲,吳國邊關長城正是因為有沈若虛這樣的鎮關大將,尚方寶劍高懸在妖蠻頭頂,才能國泰民安,百姓們安居樂業。

  可是如今,如此大將,便要因為斬殺冉子成而身損,不得不說是整個吳國的一大損失了。

  八門殺陣,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分別位列整個軍營的八個方位。每一個門在一個時辰之內都會隨機調動,沒有人知道真正的生門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只有拿著將符才能夠安然進入。

  同樣的,八門殺陣積攢殺氣,以殺氣生產文墨,浸染玄鐵,生產出來的不是文寶,而是十足地殺器。在八門殺陣的死門當中,便有這麼一潭殺墨,如今,沈若虛便是想要以殺墨浸染尚方寶劍,行誅殺當朝大臣之事。

  從營帳中走出來,沈若虛的每一步都重達千斤,移步之間,便使得地面步步凹陷。這是思想的負擔重壓已經實質化了,將重壓在沈若虛的肉身之上,即便是他身上的蛟龍鱗甲也開始出現陣陣地爆裂。

  「大將軍,走好!」

  將沈若虛送入死門當中,洪景章沒有大將軍官位,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進入的,只能滿懷心事的往回走。可就在這時,他遠遠地看到了那一群今年的案首們,沒有即刻進入營帳當中休息,反而團團圍在那裡。

  「咦?思想如劍,字字珠璣,這……這是在行誅心之事?區區童生文位都還未獲得的狂妄儒生,竟然敢以誅心壞同窗智海根基?大膽!」

  本來就心懷惆悵的洪景章見狀,豈能不怒?國家已在危亡之際,一旦階級政策真的被國君採納,整個吳國的老百姓豈不是如同牲畜一般被國君和士族以「階級」的牢籠馴養著了?

  就是在這此誠危急存亡之秋,洪景章望著這些吳國未來的希望,全國各地的六十七名案首,竟然有人敢對同窗誅心。

  「你們真的是好大的膽子,明日便是參拜長城獲取文位的日子,不安心回到軍營靜心思想,回顧聖道,反而在此結黨營私,以誅心之計破同窗智竅思想。」

  洪景章智竅中聖力湧動,大學士的聖力威壓,又豈是這些案首童生能夠禁受得住的。有個別案首童生思想淺薄,受不了聖力威壓,便立刻開口叫道:「洪大學士,不關我們的事情,是那黃桂縣的黃通要壞袁暮和蘇林的思想,和我們無關啊!」

  「洪大學士,學生並沒有故意使用誅心之計,而是方才見那袁暮身為堂堂的大學士之子竟然和蘇林這樣的卑賤秀才之子來往,有違聖道,學生不忍見孔聖之道被違背,才出口發出聖言責心,並非有意誅心的。」

  那黃通果然也不是易於之輩,面對洪景章這樣的大學士怒不可言的責備,竟然還能夠有理有據的詭辯,將自己的一切出發點建立在維護聖道的基礎上。如此一來,若是洪景章怪罪於他,豈不是等同於也違背了聖道?

  「好一個名家的詭辯之術。黃桂縣的黃家,名家的傳承。」聽了黃通的一詭辯,大學士洪景章也不禁暗暗驚心,「聖殿監察們說的果然不錯,這一屆我吳國的童生案首當中,不乏一些百家道統的傳人嫡系,強者如雲。」

  「非我黃通詭辯,請大學士明眼直斷,學生並未說錯。況且,學生聽聞,當朝戶部尚書冉子成冉翰林即將晉升大儒文位,介時《富貴貧賤論》定然可成為鎮國之策,階級思想普及全國,如同今日袁暮的行徑,可直接判入大獄之中。」

  身負名家詭辯之術,黃通凜然不懼大學士洪景章。畢竟,以聖言「無友不如己者」為根本,就是大儒修為的當朝太師吳進也對冉子成無可奈何,黃通自然也不怕洪景章了,除非他比太師吳進更加厲害,能夠推翻這一句聖言。當然,在他看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否則的話,洪景章是太師吳進的弟子,又如何會不幫助自己的老師直接誅心誅死冉子成呢?

  「又是這一句聖言!」

  洪景章如今最惱怒地就是聽到有人拿這一句聖言和《富貴貧賤論》說事,但是身為大學士文位的儒士,他竟然無奈的發現,自己對黃通這個誇誇其談的黃口小兒竟然無可奈何。

  「哎!蘇林、袁暮,你二人的行為,的確是有違聖言。孔聖曰:‘無友不如己者’,告誡你們不要同不如自己的人交朋友。袁暮,你且真心實意的道一聲知錯了,我可以聖力助你,驅除思想影響,便可不壞你日後根基。蘇林,你以後卻要約束自己,雖然秀才之子也是士族,卻是最低等的士族,除非你一朝科舉及第,否則,還是不要和上層士族交往吧!」

  無奈的洪景章,奈何不了那黃通,卻只能夠盡力保全蘇林和袁暮。而以黃通為首的那些案首童生,心中是恣意非常,尤其是黃通自己,他自負于名家詭辯之術,竟然連大學士都奈何不了自己,更加增長了他心中的氣焰。

  「這黃通的名家詭辯,其實也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如果是其他的問題,洪大學士恐怕以龐大的大學士聖力推導,便能夠很容易的找出破綻來。可是如今卻是那一句連太師吳進也無解的‘無友不如己者’,可惜了,洪大學士也只能向黃通讓步,實際上卻是向戶部尚書冉子成的《富貴貧賤論》讓步!」

  京城案首童生林萬經雙眼思想光芒爍爍,便將一切都看得透徹,略帶遺憾地搖了搖頭,說道。

  「我……我錯了,我不該違背聖言,我……」連洪大學士都開口讓其認錯了,袁暮此時智竅被堵,那一丁點的聖力也運轉困難,結結巴巴的想要承認自己的錯誤,然後換來新生。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蘇林就忍不住了,站了出來,一把就捂住了袁暮的嘴,義正言辭地鏗鏘說道:「袁兄,你無須認錯。不是你錯了,而是他們錯了!整個天仁大陸的儒士都錯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5 01:40
第三十五章 篡改聖意

  「哼!蘇林,你好大膽子。你以為你是聖人麼?竟然敢說整個天仁大陸的儒士都錯了。口不擇言,狂妄自大,別以為你一個區區秀才之子,考中了縣試案首就可以一飛沖天,不將天下人看在眼裡。你要知道,這縣試只不過是科舉取士的第一道門檻。果然是沒有見過世面的賤命爛種,連這種狂言都敢說!信不信我報到聖殿聖罰部刑罰使那裡,你這童生的文位立刻就會被剝奪!」

  聽到蘇林竟然敢說整個天仁大陸的儒士都錯了,那黃通十分不屑地說道。同時,他的心裡面也在奇怪,自己的表弟趙爽好歹是大儒之孫,從小博覽群經,怎麼會被蘇林這樣口不擇言的鄉下賤種給比下去了呢?

  「嘖嘖……我劉暢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敢說全天下的儒士都錯了呢!難道說,真的以為天底下只有他一個人是對的?這小子,太狂妄了!」

  「不過就是一個秀才之子,估計從小沒有見過什麼世面。他知道天下有多大麼?單單我們吳國就有儒士過萬,全天下的儒士超過十萬,竟然被他一句話就全否了。簡直比楚國狂生荊無道更加狂妄不可一世啊!可是人家荊無道已經是大儒的修為,有狂妄的資本啊!這蘇林區區一個十五歲的童生,竟然就敢這麼否定了全天下的儒生。」

  ……

  圍觀的那些案首們,即便原先對蘇林還抱有一絲同情的,現在也有一種異樣而不屑的目光看向了蘇林。因為蘇林說全天下的儒生都錯了,自然也包括他們在內。而且,如此狂妄而沒有根據的話,聽在誰的耳朵裡,都不會喜歡的。

  「這叫蘇林的秀才之子還真是有趣,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敢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我看他的樣子,似乎沉著在握,他說全天下儒士都錯了,我倒是真想知道知道,到底他說全天下儒士怎麼錯了?」

  京城第一案首林萬經笑了笑,饒有趣味地看著蘇林,對身邊的方子嶺說道。

  「林兄,你高看這小子了吧?不過是豐樂縣那種小地方出來的案首。能有什麼真才實學,林兄是當之無愧的吳國第一案首,京城的那些儒生還真的是命不好,碰上了林兄,他們在開考之前估計就已經絕了高中案首的希望。」方子嶺連正眼都沒有看蘇林一眼,在他看來,蘇林就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而在這群案首當中,卻道是有一人咦了一聲,並沒有如同其他的案首那般想都不想就對蘇林一陣冷嘲熱諷,反而在心裡面驚奇道:「這個叫蘇林的人族儒士倒是很有膽色,父王說過,人族的儒士最是循規蹈矩,遵從孔聖人立下的聖道,長幼尊卑盡皆有序。而這個蘇林,竟然敢口出狂言,指責全天下儒士錯了,挺有趣的!」

  沒有錯,此人正是那玉兔妖族的聖女離玉,佩戴著妖寶妖靈玉,隱藏了自己妖族和女子的身份,身著童生華服,面容俊俏,風姿闊綽,即便是在這些豪門世家的公子哥當中,論長相和氣質,也是少有的美男子。

  「這個蘇林,怎麼如此不懂得察言觀色?明明我剛剛已經幫助他們找臺階下了,卻偏偏要逞口舌之利,竟然敢說全天下儒士都錯了!哎!孺子不可教也!那袁暮好歹是大學士之子,怎麼如此沒有眼光,結交這樣的人?如今害人害己,我就算想幫他,也有心無力了。」

  今天的洪景章本來心氣就略顯浮躁,聽到蘇林說出這般狂妄的話來,就更是不喜地皺起眉頭,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洪大學士,您也聽到了。這蘇林身為秀才之子,勉強也算作是士族的一份子,但是卻說出這樣狂妄的話。真應驗翰林冉子成在《富貴貧賤論》當中點到的那一句話‘天道倫常,富貴有命。貧賤子豈可與富貴命等論?’。真希望冉翰林早點晉升成為大儒文位,讓我吳國自上而下奉行階級劃分統治。那樣我等便不可能再碰上這樣狂妄的貧賤子了!」

  見幾乎所有人都在看那蘇林的笑話,黃通的心思和念頭格外的通達,他的目的達到了,在如此多人的面前狠狠地奚落了蘇林,讓包括洪景章大學士在內的所有人都對蘇林有了厭惡自大的感官。黃通相信,經過這樣的打擊,蘇林的思想和精神會徹底地荒廢。

  可是,當黃通譏笑連連地等著看蘇林窘態的時候,卻發現,面對眾人的不屑和譏諷,蘇林竟然已經泰然自若,臉上絲毫沒有羞愧和慍怒的神色,反而踏上前一步,沖著他黃通言之鑿鑿道:

  「孔子聖言,乃是孔聖仁道的闡述。孔聖講究仁,我不相信孔聖會講出‘不要同不如自己的人交朋友’這樣的話來。所以,我說你們錯了。」

  「哦?那就更可笑了!蘇林,你雖然是貧賤出生,好歹也是一縣之案首。不會沒有讀過《論語》吧?不管是何種版本的論語,其中關於孔聖的言論,都有這一句‘無友不如己者’。你這狡辯,也太蒼白無力了吧?你以為你一個不相信,既有的事實就不存在了麼?實在是太荒謬了!」

  還以為蘇林會說出多麼雄渾的辯詞來,結果卻是如此可笑的理由,黃通連名家的詭辯思維都還沒有用上,只是隨口一句,就覺得能讓蘇林無話可說。

  周圍的案首就更是紛紛放聲大笑了,因為蘇林的那一句「我相信」,言辭之間,猶如孩童一般充滿著天真。真正的經義思想和道理,都是必須經得起認真仔細的推敲的,單單憑藉一句天真的「我相信」就否認了孔聖說過的一句話,甚至比起方才蘇林的狂妄厥詞更加地可笑。

  「我並沒有說論語上沒有‘無友不如己者’這一句話,我想說的只不過是對於這一句話的理解,整個天仁大陸的儒士都錯了。這一句聖言被誤解了。」

  面對眾人進一步的譏諷和嘲笑,蘇林鎮定自若,不慌不忙地說道,「孔聖在曰‘無友不如己者’之時,說的並不是不要和不如自己的人做朋友。而是在告誡我們,要尊敬每個人,認為所有的朋友,不可能不如自己的。人與人相交,各有各的長處。所以,我說你們都錯了,全天下這麼理解的儒士也都錯了。」

  言之鑿鑿,蘇林的一字一句都充滿著一種極為堅定執著的自信,將這一番對於「無友不如己者」的正確解釋道了出來。

  就在他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現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驚,他們沒有想到,被他們笑為狂妄自大的蘇林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自己對於「無友不如己者」的理解來。

  可是,只不過是稍微一愣神之後,那黃通便回過神來,當機立斷地用上了名家的詭辯之術反駁蘇林道:「蘇林,是我小看了你。沒想到你對於扭曲事實還是有點本事。不過,你以為就憑藉你一句你以為,就能夠顛覆我們天仁大陸數千年來對於孔聖言語的理解麼?雖然你說的也有那麼一點道理,但是那畢竟只是你個人的猜測,你是大儒呢?還是半聖啊?你覺得就憑藉你連智海都還沒有開闢的智竅,足夠擁有解釋聖人言論的智慧麼?自古以來,能夠對孔聖《論語》作注解釋的無一不是修為達到巔峰的半聖。如果連你這個黃口小兒都能夠正確的解釋《論語》的聖言,那你豈不是能夠以真正的孔子聖言開智了?」

  本來被蘇林說的話略微震驚了一下的眾人,此時再聽黃通的反駁,便都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覺得還是黃通說的有理。蘇林只不過是一個連智海都還沒有的童生,他對於孔子聖言的理解如何能抵得過數千年替《論語》做注解的半聖楊伯峻呢?

  「放肆!蘇林,聖人言論,豈是你一個區區童生可以代為解釋的?半聖楊伯峻在對《論語》做出注解的時候,這一句‘無友不如己者’便是這個意思。你豈能擅自按照自己胡思亂想去篡改,還企圖糊弄我等,這可是篡改聖意的大罪,你知道麼?我要緝拿你送往聖殿,讓聖罰部刑罰使重重地制裁你!」

  大學士洪景章厲聲地訓斥蘇林道。雖然他心中也十分希望半聖楊伯峻的解釋是錯誤的,蘇林的解釋才是對的,那麼一來,那冉子成的《富貴貧賤論》便不攻自破。但是,一個是半聖的細心考據解釋,另一個卻是黃口小兒的信口雌黃,任憑是誰也知道該相信哪一個了。

  而蘇林這一番言論卻是妄圖將篡改後的聖言含義傳達給他們,這便是聖殿聖罰部立下的一等重罪「篡改聖意」,天仁大陸九國儒士,但凡見到「篡改聖意」之徒,人人得而誅之!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5 01:41
第三十六章 擊破聖磚,天梯倒塌

  洪景章正要出手,蘇林卻淩然不動,開口道:「洪大學士,若是我說的不對,你大可當場封我的智竅。但是,我蘇林以文位前途擔保,我方才所言,句句屬實,天仁大陸的儒士對於‘無友不如己者’全部都誤解了。」

  「好一個以文位前途擔保!蘇林,我倒是很想相信你所說的是真的,在道理上,你的解釋似乎也有一絲說得通。但是,你認為,我會相信你一個童生之言麼?你如何能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洪景章歎了口氣道,「我可以當做沒有聽到你方才的話,不拿你到聖殿,但是這件事情,你不許再提了。」

  「可以證明!」

  就在這時,案首當中,偏偏美男子形象的離玉站了出來,說道,「叔父,據我所知,那當朝戶部尚書冉子成便是以這一句聖言著書立說,那《富貴貧賤論》是鳴州之策,永鎮在我吳國長城。我想,如果蘇林既然那麼堅持他的解釋沒錯,可以給他一個機會,去擊破那一塊《富貴貧賤論》的聖磚!」

  一句「叔父」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離玉,而緊接著離玉說出來的話,更是讓大家目瞪口呆。

  「離玉!這不是胡鬧麼?幾百年都沒人敢去長城擊聖磚了,成功則罷,如果不成功,便是智竅損毀,變成癡呆傻兒,畢生都無法再獲得智慧。」洪景章也很意外,離玉這個被自己刻意以自己侄兒身份安排進來的妖族聖女,竟然會提出讓蘇林去擊聖磚的話來。

  「洪大學士!蘇林願往!既然你們都不相信我,我蘇林便證明給你們看,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都錯了,整個天仁大陸的儒士,全都錯了!我堅持我的道,願意以自己的智慧去證明我的正確。」

  蘇林當仁不讓地站了出來,他絲毫沒有畏懼和膽怯,堅定地表示自己願意前往長城擊聖磚。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蘇林,冉子成的《富貴貧賤論》是在大學士巔峰時期築就的鳴州之作,你可要考慮清楚啊!」洪景章本來以為蘇林是無知,但是現在卻被蘇林的無畏所打動。

  「洪大學士,既然這蘇林自認自己比半聖還了不起,那我們就陪他去一趟唄!看看他是如何擊碎聖磚的!」黃通極力慫恿道。

  「洪大學士,我看,不如就給他一次機會。吳國長城已經百年沒有人敢擊聖磚了,看看熱鬧也好啊!」

  豪門世家的案首們唯恐天下不亂的叫著,表面上說是想給蘇林一個機會,實際上還不是想看到蘇林被長城封掉智竅的好戲。

  「哎!也罷!也罷!那爾等隨我前去吧!長城就在前方二十裡,騎馬兩刻鐘便至。」洪景章見此,也只能答應,喚來軍中督糧官,讓其準備六十八匹駿馬,偕同一干案首,飛速地奔馳前往二十裡外的萬里長城。

  「擊打聖磚又有何怕?我的解釋絕對是最正確的。」騎在奔馳的駿馬之上,蘇林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他已經用無字天書在腦海中反復查詢過了。對於「無友不如己者」這句話最正確的解釋,當屬南懷瑾在《論語別裁》中所說的,也就是蘇林方才的解釋。

  威嚴的長城,高十丈,是無數思想聖力化作的聖磚堆砌而成。這不同的思想,卻能夠相互堆砌融合,最後渾然一體,成為守護人族的最大屏障。

  金光粼粼,眾人來到長城腳下,抬頭望著巍峨的城頭,頓時就會生出自我個體是如此渺小的感覺來。

  洪景章在前面帶路,將一眾案首帶到了近年來詩詞論策聖磚堆砌的那一片長城,找了半天,指著其中的九塊聖磚對蘇林道:「蘇林,這九塊聖磚之上,便是當日冉子成《富貴貧賤論》著成之時,轟然鳴州,萬里長城有所感應,以此降生的論策聖磚。如今,你既然覺得自己是正確的,那就用你之思想化為利劍,去擊碎他吧!」

  眾人朝著那九塊聖磚看去,上面每一個字都彰顯著聖道的光華,可以說是字字珠璣,充滿著思想之光。上面的那種道理威嚴,讓人望而生畏,可是所描述的階級統治國策,卻又讓人能夠心生嚮往。

  面對這巍峨地萬里長城,蘇林想起了前世在北京八達嶺看到的長城,已經喪失了守衛國家的作用,只留下殘破的城牆,每日被無數的有人踐踏而上,彰顯著它的歷史文物價值。

  而天仁大陸的萬里長城,卻是思想的凝聚,道理的結晶。不管是正統的思想,還是狡辯的歪理,只要是思想,都會被廣納百家的萬里長城吸納。

  在一眾案首們等著看好戲的目光當中,蘇林一步一步地踏上前去,凝望著這九塊《富貴貧賤論》的聖磚,目光當中炯炯有神,仿佛看到了一個身著華服的貴族高官,驅趕著整個吳國的黎民百姓,將他們按照等級階層劃分,士族劃一道,百姓劃一道,足足以一百個層次的階級樹立了人為的隔閡。

  然後,就仿佛像飼養牲畜一般,壓榨著那些下層的老百姓,民不為民,何以為國?

  一想到冉子成以一己之私,要用階級之道牧萬民,蘇林就覺得一股為百姓不甘不屈的氣息狂湧而出,腦海中的無字天書竟然自我感應,瞬間在他的腦海中呈現了一段段聖人言論來,蘇林目光炯炯,思想之光都快要冒出火來,忍不住聖力狂噴,口吐真言,字字珠璣對著那金磚道:

  「夫聖人之道,相邦君民,‘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且夫世有否泰,人有窮通,聖人之徒或居廟堂之上,或在縲絏之下。伊尹耕於有莘之野,虞舜發於畎畝之中,子曰:‘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是夫子不以執委吏之事而失其華也。‘禮雲禮雲,玉帛雲乎哉?樂雲樂雲,鐘鼓雲乎哉’。詩雲:‘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豈以執虛禮失而其仁,弄禮樂而忘聖人‘禮後’之論。

  誠如謹於禮,為士、民畫,忘仁義之本,其必謀用是作,而兵由是起也。書曰‘民為邦本,本固而邦寧’,今竊為家門之私,以紫奪朱,以末妨本,是鄭聲之亂雅樂,利口之覆邦家也。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又豈能言不與不如己者為友?曲解聖言以立道,于斯歟何誅哉!誅!」

  隨著最後一個「誅」字音落,蘇林的眉心智竅當中,思想火光不斷地閃現,猶如黑暗中的閃電,砰砰砰地轟向了那《富貴貧賤論》的九塊聖磚。

  哢哢哢哢哢……

  思想火光,沒有攻擊力,造不成實際上的傷害。但是它轟擊在九塊聖磚之上,竟然使得這九塊本可以屹立千年萬年不倒的聖力磚石,竟然開始節節龜裂。

  「啊?到底發生了什麼?聖磚!聖磚裂開了……」方子嶺驚得大叫道。

  「不可能!不可能!這可是冉翰林的論策聖磚啊!」黃通齜目欲裂,方才還得意非凡地嘴臉竟然在這一瞬間凝固,然後聲嘶力竭地尖聲叫道。

  「那蘇林說的竟然是真的!」

  林萬經智竅中的思想火光迸發出來,竟然也因為蘇林的那一番話有所領悟,目露震驚非常之色,看向此時雙目迸發思想精光的蘇林,仿佛當初仰望當朝太師大儒吳進時候的情景。

  「碎了!碎了!哈哈哈哈……《富貴貧賤論》竟然真的被擊碎了!太好了!太好了!吳國之幸啊!百姓之幸啊!」

  根本就不抱希望的洪景章先是一愣,然後立刻露出狂喜,連一點大學士的做派都沒有的狂笑道。

  眾人的神情錯綜複雜,從最初的不屑與譏諷,到震驚錯愕,變臉就在一瞬之間。而此時,那《富貴貧賤論》的聖磚哢哢哢直裂,但是突然之間,從極遠處的地方,竟然飛射而來一股磅礴的聖力,轟一下打擊到了本來要完全碎裂開的聖磚之上,竟然使得那碎裂開的聖磚竟然開始快速地癒合起來。

  「不好!那冉子成百道天梯已經練成,《富貴貧賤論》即將成為鎮國之策,快……蘇林,快用你的道理思想再度擊碎那聖磚,否則大儒的鎮國聖磚就遠遠不是你的道理能夠擊碎的了!」

  洪景章見狀,急忙朝著蘇林吼去。

  「強詞奪理之策,還想要死灰復燃?」蘇林也是目光一凝,心中頓有感悟,喝聲如雷,智海當中的三塊聖磚瞬間融化開來,化作一個個聖言字跡,從蘇林的口中如同驚雷一般,轟然而出:「曲解聖人言論,其罪……當誅!」

  砰!

  激烈的思想交戰,聖磚上的強力卻不敵真理,在一聲巨大的爆響聲當中。整個吳國長城都震動轟鳴了起來,砰的一聲,那九塊聖磚只抵擋了片刻,便再也沒有道理依據堅持下去,轟然之間,片片碎裂開來,徹底地消失在天地之間,沒有道理依存的思想,便不可能被存在承認。

  轟!

  吳國皇宮,國君孫建實蹭地一下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臉色劇變,忍不住叫道:「擊碎聖磚,長城撼動?一百年過去,竟然又有人擊碎了我吳國長城上的詩詞聖磚?」

  戶部尚書冉子成府中,望著智海當中這第一百道剛剛建成的天梯,冉子成放聲大笑:「天梯百道已成,晉升大儒文位,吳國當中誰能擋我?」

  可是,就在冉子成這晉升到大儒文位還不到一刻鐘,突然,他的智海當中狂卷風湧,大浪滔天,天開地裂,有不知名的天火雷焰竟然從天而降,直接落在了他那第一道天梯之上。

  轟!

  第一道天梯被雷焰擊中,轟然倒向第二塊天梯,緊接著是第三塊,第四塊……

  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天梯倒塌的連鎖反應發生在一瞬之間,冉子成都還沒有搞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狀況,他的智海當中,一百道天梯就轟然全部倒塌,徹徹底底地化為了烏有。

  「不!」冉子成雙目欲裂,整個人的精神都瞬間萎靡了下來,他的文位境界從方才的大儒連連掉落到翰林,再掉落到了大學士。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5 01:42
第三十七章 太傅方正心

  「為什麼會這樣?我的大儒境界!我的階級之道!」

  境界連連掉落,智海中的百道天梯全部崩塌,冉子成撕心裂肺的怒吼著,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苦心研究一輩子的階級之道,明明已經大成,百道天梯一層攀上一層,已經有了通天的本事。

  可是為什麼?百道天梯大成之日,卻是階級之道從根基斷裂之時?

  冉子成的心神望向那第一道天梯斷裂之處,知道自己這是被人動了道之根基,從最基本的理論處被人全盤否認了。

  「這是擊聖磚!是誰?到底是誰?竟然可以破了我的《貧賤富貴論》聖磚啊!難道是吳進那個老匹夫?不可能,他以大儒聖力,日夜推倒都無法反駁我的理論!」

  怒吼的聲音在冉子成的智海中翻騰,就在他怒不可言卻無從發洩的時候,智海上空,電閃雷鳴,仿佛是聖音破空而來,字字鏗鏘,猶如天刑:「強詞奪理之策,還想要死灰復燃?曲解聖人言論,其罪……當誅!」

  這是蘇林的聲音,威嚴如同聖人之言,只是純粹的思想力量,沒有任何的實質性聖力,卻每一個字都充滿著道理的玄妙,一字一字地猶如劈天雷鳴抽打在冉子成的智海當中。

  轟!

  智海內思想之水竟然瑟瑟發抖,仿佛碰到了天敵一般,急速縮水。

  「不!我浩大的思想,我的階級之道……」

  智竅是人一生智慧之竅,智海則是存儲思想水滴的妙處,冉子成智海中的思想水滴,盡是他這些年來潛心研究的階級之道。可是如今,代表階級鎮國之策的百道天梯崩塌,甚至連思想水滴也即將要被那一陣神妙的聖音蒸幹。

  「子成莫怕!老夫前來助你!」

  就在冉子成眼睜睜地要看著智海內的思想水滴被徹底蒸幹的時候,一柄充滿著光華的「量天尺」迅速沖入他的智海當中。

  「功雖疏必賞,過雖近必誅!量天之尺自有論斷,不消聖人言論發刑!退退退……」

  冉子成的智海當中,量天尺獨自立於天地之間,煥發著一種法家的威嚴肅穆,竟然將方才蘇林那浩蕩的聖音雷鳴給退去了。

  「方太傅!」

  見到這一根量天尺,冉子成才緩了過來,知道是當朝太傅方正心趕來救自己。方正心大儒修為,位列三公之一的正一品太傅,智海當中一百柄量天尺已經可以短暫合百為一,距離那半聖境界的法家至聖僅有一步之遙。

  「好險!子成,真沒想到,你竟然會在成就大儒這一天被人擊破《富貴貧賤論》聖磚。」

  冉子成的書房當中,身著太傅鳥獸官服的太傅方正心收回了量天尺,卻滿心惆悵地說道,「子成,本來我向聖上鼎力支持你的階級之道,就是想要通過你的階級之道貫徹我的法家之道,成就我的半聖之位。可是如今看來,你最基本的聖言依據已然被人給推翻了。曲解聖意,並以此著書立說,所以你的天梯才致崩潰,智海方會沸騰。」

  「子成多謝方太傅救智之恩,但是子成並不甘心。求太傅教我!」原本晉升大儒意氣風發,準備大展身手的冉子成,此時卻披頭散髮,神情萎靡,但是卻仍舊不甘心就此沉淪。

  「你的階級之道既然能夠得到萬里長城的承認,說明其具備一定的思想性。只不過,論據根本的聖言出現了謬誤。只要你再找到一句聖言依據,或者以踐行的方式創造一句聖言雛形,甚至可以破而後立,成就半聖。」

  太傅方正心搖了搖頭,又說道,「不過要以踐行出聖言,何其難也!幸得擊破你聖磚那人的文位修為不高,估計還沒有達到翰林,否則的話,就是我的量天尺也未必可以救下你。朝中豪門世家子弟,多有以你《富貴貧賤論》言論開智,你根基被迫,天梯倒塌的消息,絕對不能外傳,否則會引起不知道多少以你言論開智的儒士思維崩塌,思想解體。哎!你在家靜思己過半年,不得出門,我自會向聖上替你說情!」

  感歎了一聲,太傅方正心便拂袖離開了冉府,留下智海已經千瘡百孔的冉子成,一個人目光呆滯,思想停頓,癡癡地看著書案上的已經完全裂開的百年龜靈甲。

  吳國邊關的萬里長城,聖磚碎,長城震,這些案首童生,智竅當中,聖力湧動起來,顯然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哈哈!蘇林,成功了!《富貴貧賤論》的聖磚徹底地破碎開來,那冉子成必定是天梯崩塌,智海蒸幹,再也無法獲得智慧思想了!」

  懸著一顆心的大學士洪景章終於松了一口氣,忍不住大聲地對蘇林一拜致謝道,「好一個案首童生!蘇林,這一次擊碎聖磚,你對我吳國所有的百姓都有功!我洪景章代所有的吳國百姓感謝你!並且,對方才的固執和誤會表示歉意!」

  「洪大學士,學生只不過是秉直真理。聖人聖言既然被曲解,我輩儒士就有義務讓聖言真義告知天下。更加不能容忍有人妄圖以曲解後的聖言著書立說,污穢思想。」

  蘇林雖然只是區區童生,明明連智海都還沒有,但是身上爆發出來的那種思想氣質,卻讓人覺得猶如面對一尊大儒般。

  「不論如何,蘇林你將來必定成器啊!就憑你的這股精神思想,大儒文位對你來說,如同探囊取物,只是時間的問題。如此大好消息,待我立刻聖力傳書,稟明老師當朝太師大儒吳進。」

  洪景章也被蘇林身上釋放出來的思想性感染,然後立刻智竅湧動,不惜以智海中磅礴聖力,書寫了一封聖力傳書,迅速地拋往了京城方向。

  於此同時,京城太師府中,當朝太師大儒吳進正焦急地同太子少師曾貴能討論著究竟如何應對冉子成百道天梯的時候,突然太師印收到感應,吳進像國君孫建實一樣失聲叫道:「擊碎聖磚,長城震動!百年之後,竟然有人再次擊碎了長城聖磚!」

  「吳太師,擊碎聖磚固然難得,但是恐怕此事不是我等應該關注的了。當務之急,必須想辦法應對那冉子成。也不知道洪大學士是否可以說服大將軍沈若虛出動尚方寶劍了。」曾貴能的神情比較悲觀地說道。

  「即便不能!為了吳國百姓,我甘願收到聖殿萬世責罰,甘冒大不韙,親自出手擊殺那冉子成。」

  太師吳進的眼中冒出點點思想之火,他乃是以亞聖孟子之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開智,是吳國不世天才,位列吳國三公之首,為國君操持大小政務,秉承的便是「民貴君輕」的核心思想。他的文位修為也已經積累到了極點,智海當中浮現出一百尊瑚璉,竟然是和那半聖端木賜一樣的器。

  「萬萬不可啊!太師可是我吳國儒士之首,頂梁支柱。若是沒有了太師的瑚璉安邦之能,我吳國百姓必然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一聽到太師吳進打算犧牲自己強行擊殺冉子成,太子少師曾貴能急忙勸道。

  「世間之事,有可為而為之,有不可為而為之。我之意已決,瑚璉之美,還歸百姓。」

  就在太師吳進心意已決,正打算動身前往冉子成府中用「聖力神通」強行擊殺的時候,突然一道聖力傳書及時地傳來,吳進接住閱讀,便立刻展露會心的笑顏,一連道了三個浩大的好字。

  「好!好!好!曾大人,不想方才那被擊碎的聖磚就是冉子成《富貴貧賤論》,正是天助我吳國,竟然還只是一名連智海都還未築就的案首童生。實乃吳國社稷之幸,吳國百姓之幸啊!那冉子成此時必然已經天梯崩塌,智海乾涸,不足為慮!再也不足為慮了!」

  「竟然是此大喜事!幸甚至哉啊!」曾貴能也放聲大笑了起來。

  「不過,《富貴貧賤論》聖磚被擊碎,必然會動搖許多我朝內以其中之言開智的儒士智慧根基。為了大局,必然不能讓此事被廣泛知曉。」

  不愧是統領吳國政務的太師大儒吳進,一切都是為了吳國的社稷和百姓,考慮周全,當即以大儒聖力,回書一封,發往邊關長城洪景章的手中。

  「老師回信了!」聖力傳書,瞬間千里,只是過於消耗珍貴的聖力,洪景章接到大儒吳進的回函,當即開口對在場的案首童生們道,「今日之事,干係重大!爾等若有敢外傳者,從嚴懲處!」

  說完此話,洪景章望向那軍營方向,一陣滔天的殺氣竟然猶如大漠孤煙一樣,筆直地升起,突然臉色一變,大叫道:「不好!大將軍沈若虛要出動尚方寶劍了!那冉子成如今已不足為慮,萬萬不能讓大將軍再因此喪命啊!」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5 01:44
第三十八章 姓蘇名林

  「大漠孤煙直……這殺氣何等之濃烈!」

  望著那沖天的殺氣,蘇林也感覺到了一股肅殺,同時還有一種磅礴的慷慨赴死的大義。

  「爾等案首童生,可自行回軍營,本官需速速趕回……」

  連忙吩咐了一聲,洪景章的智竅當中,一汪智海之上,龐大的聖力瞬間湧了出來,將他的雙腿裹住,有感而發,口唱《易水歌》曰:「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噓氣兮成白虹。沈大將軍,洪景章來也!」

  「聖力神通!雷厲風行?」

  蘇林耳邊聽到轟隆隆的雷聲,便只見洪景章整個人嗖的一下騰空,洪竟然不惜消耗龐大的聖力,發動聖力神通雷厲風行,如同電閃雷鳴一般,瞬間消失在原地,往那大漠孤煙處射去。

  現場的案首童生,一個個都心潮澎湃,期待著自己也有成為大學士的一天,可以消耗聖力,使用出聖力神通,以聖力溝通距離,只要思想念頭能夠達到的地方,瞬息萬里也不是不可能。

  「咦?我的智竅當中……怎麼又多了一塊聖磚?」

  從洪景章聖力神通的震撼當中回過神來,蘇林內視自己的智竅,卻發現在那片智慧思想聚集的混沌之地,竟然又多了一塊金光閃閃的聖磚。

  「對了……方才擊碎那九塊《富貴貧賤論》聖磚的時候,片片聖磚碎裂,都消失不見了。難道說,這就是那九塊聖磚對我的回饋?」

  蘇林的心中如是猜想,想來這便是擊碎聖磚的獎勵。不過這未免也太小氣了一些吧?自己擊碎了九塊聖磚,才獎勵給自己區區一塊聖磚。

  但是,蘇林不知道的是,智竅中的每一塊聖磚都極為難得,尋常之人,考上童生才只有一塊聖磚,案首可多一塊。秀才也不過才十塊而已。而蘇林現在,聖言開智兩塊,《秋詞》達府時一塊,現在擊碎聖磚再獲得一塊,總共在智竅中擁有了四塊聖磚。

  天呐!

  這要是被他人知道還得了?尤其是這裡的案首童生們,就算是公認的吳國第一案首,以大儒之言開智的林萬經現在智竅當中也不過小半塊聖磚。而蘇林竟然在還沒有獲得童生文位的時候,就坐擁四塊聖磚,這已經不能夠簡單的用妖孽和逆天來形容了。

  「聖磚,是使用聖力神通和聖力法術之時,思想發力的媒介力量。不過,聖力神通和聖力法術卻有所不同。聖力神通威力巨大,卻是永久性地消耗聖力,代價很大。聖力法術威能雖然小得多,但是消耗的聖力可以緩慢地恢復過來。

  如同方才洪大學士使用的‘雷厲風行’聖力神通,便是永久性的消耗了至少十磚的聖力。只是為了迅速趕回軍營去,這代價……不可謂不大啊!到底是因為了什麼呢?那沖天的殺氣,又代表了什麼?沈若虛?我們吳國唯一的大將軍?」

  蘇林雖然不知曉軍營的殺氣到底是為了什麼,但是隱約覺得一定與自己擊碎了聖磚有所關係。不過這個時候,他看向其他的那些案首們,卻發現,竟然有數個他縣的案首,竟然躺在地上,抱著腦袋,按住智竅,在痛苦的呻吟。

  「這……他們到底怎麼了?」

  走上前去,蘇林目光頓時就是一凝,這幾人的智竅竟然……隱隱有閉合的趨勢,而且,智竅當中的聖力已經被一抽而空了。

  「蘇林,你方才擊碎了《富貴貧賤論》的聖磚,而這幾人皆是以《富貴貧賤論》開智的。所以,他們親眼目睹到自己的開智之言被你擊碎,自然思想念頭無法通達,智竅也被迫關閉,聖力更是不知道被什麼力量抽光一空了!」

  蘇林看向說話之人,正是那之前給自己出主意來擊聖磚的洪景章的侄子洪離玉,見地上幾人的哎呦呻吟,心中也有些許不忍,畢竟這些人並沒有大的過錯,卻因為自己擊碎聖磚而智竅關閉,聖力抽空。

  「是我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了,他們好不容易用翰林之言的《富貴貧賤論》開智,如今所有的努力便化作的泡影。」

  「不是你的錯,蘇林,他們既然敢選擇《富貴貧賤論》開智,便要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方才叔父令我們對此事守口如瓶,也是為了避免類似的事情在吳國擴散開來。你要知道,據我所知,吳國士族當中的子弟,有一成的人數都是用這《富貴貧賤論》開智的。若是被他們知道《富貴貧賤論》聖磚已經被你打碎,恐怕會成為這些人的滅頂之災了。」

  洪離玉正視蘇林,她面若桃花,丹鳳眼,長得極為俊俏,尤其是那一雙會勾人魂魄的眼睛,透露出一股不同尋常的思想之光來,蘇林被她看得不由得有些心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是在被一個漂亮女人盯視。

  「難怪洪大學士要控制這件事的影響,即便他反對《富貴貧賤論》的觀點,也不願意讓如此多的儒士的智竅被封。那……他們這幾人,難道一輩子就只能這樣了?」蘇林指著地上已經逐漸恢復過來的幾人,問道。

  洪離玉的目光很有神,她看向蘇林的眼神帶著一種微妙的欣賞,笑道:「其實這對於他們來說,反而可能是一場機遇。」

  「一場機遇?從何談起?」蘇林奇怪道。

  「因為他們擁有了二次開智的機會,開智之言被擊碎,他們的智竅會重新封閉,雖然可以說是前功盡棄,但是只要他們再夠努力,甚至可以更高一層的言論開智。《富貴貧賤論》不過是翰林之言,他們如果夠領悟力,未嘗不能以大儒甚至是半聖的言論二次開智。」

  洪離玉在對蘇林解釋的時候,其他的案首們也在悉心的聽著,畢竟關於「二次開智」可不是任何人都知道的。眾人聽了以後,不斷地點頭,心道其不愧是洪大學士的侄子,不僅人長得是妖孽級別的美男子,就連學識和見聞,也遠比他們豐富得多。

  「他們的聖力都消失了?難道說……我智竅中多出來的一磚聖力,竟然是從他們的智竅內奪取而來的?」蘇林的心中暗暗驚歎,卻並沒有做聲,這只是他的一種猜想,自己擊碎了《富貴貧賤論》的聖磚,所以當以此開言的儒士知道此事智竅封閉以後,那些因為開智獲得的聖力,就會全部被自己吸收了。

  地上那幾人也緩緩地爬了起來,目光有些呆滯,眼神當中少了幾分靈動。智竅已經閉合了,但是他們聽了洪離玉的話,反而振作起了精神,其中一人對著洪離玉俯身一拜,感謝道:「多謝洪公子的開導,讓我知道未來或許有更大機遇,而不至於心如死灰的放棄。他日我劉洪志若是取得更高成就,必定千恩萬謝洪公子。」

  其他的幾人也是如此,一一拜謝洪離玉,就連那京城第一案首林萬經也替這些案首對他拱手道:「洪公子連‘二次開智’都能知曉,萬經佩服,只是吳國這次有名的縣試儒生,我幾乎都有所結交,可似乎在此之前並未聽過關于洪公子的聲名呀?」

  「林公子客氣了,離玉從小被家族送到關外歷練,所以並不經常回吳國。」

  將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拿出來用,洪離玉一點也沒有驚慌失措,這一次玉兔妖族妖王離玉讓聖女離玉前來人族學習,早在好幾年前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所以並不怕任何人戳穿。

  「關外歷練?那可是危險非常啊!雖然我人族在關外也有重鎮,但是畢竟是蠻族和妖族的地盤,看來果然是如同孟子亞聖所言‘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我等儒士享受天下太平的安樂,自然趕不及洪公子歷經生死瞬間的感悟了吧?」林萬經一聽到洪離玉是在關外歷練長大的,心中便是一凜,對她更是佩服起來。

  九國各大世家當中,便經常有世家將家族子弟送往關外歷練,從小就在艱難危險的環境當中成長,一邊學習儒法儒道,一邊掙扎要求生存,自然而然在學識和思想上,都不是尋常的儒士可比。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卻是,一般能夠將家族子弟送往關外試煉的,都是半聖世家,這些子弟更是必須以聖言開智方可行。這裡的聖言,通常也都是指的半聖之言。

  所以,林萬經這個大儒之孫,以大儒開智的吳國第一案首,聽到了洪離玉是到關外歷練,便立刻在猜測她的來歷了。

  而蘇林卻是一點也不懂得關外歷練是代表著什麼,只是覺得洪離玉實在長得有些太妖孽了,明明是一個男人,卻比女人還漂亮,讓自己這個男人看著都有些失魂落魄,不敢直視她的雙眼了。

  「對了,洪公子,之前你要我來擊碎聖磚,是不是其實你早就知道我說的是對的了?」

  看著洪離玉,蘇林忍不住問出了藏在心中的疑問。開始他還以為這個洪離玉像其他的案首一樣是等著看自己的笑話的,但是實際上,一路而來,他都發現這洪離玉的表現確是真真切切相信自己能夠擊碎聖磚的。

  並且,在蘇林擊碎聖磚之後,在場的連洪景章都驚訝得大聲叫好起來,偏偏這洪離玉卻似乎早就料到是如此一般,波瀾不驚。

  「蘇林,你終於問了這個問題。你真的想要知道是為什麼嗎?」洪離玉一副料敵先機的模樣,淡淡的指著蘇林說道,「就因為……你姓蘇名林。」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5 01:45
第三十九章 將軍一拜

  「我的姓名?這跟你相信我的話,有關係嗎?」

  蘇林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有沒有關係,你跟我過來,一看便知!」洪離玉巧笑盼兮,竟然在這一笑之間,令一眾案首童生們片刻失神,包括蘇林在內,都深深地在智竅當中質疑了自己的思想一番,難道說自己是如同那戰國的龍陽君一樣好男風的?

  趕緊甩了甩腦袋,蘇林用聖力在智竅當中洗滌了一番,才驅趕了這讓自己感到惡寒的想法。

  眾位案首童生,好奇地跟著洪離玉來到了另一片長城腳下,洪離玉指著其中的一塊聖磚剛想說什麼來著,仔細一凝視,卻是面色一變,叫道:「竟然已經變成鳴州大作了!」

  「鳴州之詩?我看看!」

  「這一片城牆好像收錄的都是這一兩個月來我吳國誕生的達府以上的詩詞文策,每個月聖殿都會派聖文部的編纂前來收集新誕生的詩詞。」

  「咦?這一首《秋詞》寫秋的,不正是我們縣試的詩賦考題範圍嗎?」

  ……

  這些案首童生,可以說已經算是吳國這一屆童生的精銳,一縣案首,沒有誰不是恃才自傲的。甚至,他們中絕大部分人在縣試詩賦卷都寫出了出縣之詩。但是,卻沒有一人能夠寫出達府的詩詞來,就算是那林萬經也差那麼一點。

  畢竟,達府的詩詞已經足以得到萬里長城的承認,可以化作聖磚永鎮萬里長城了。

  「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勝春朝。

  晴空一鶴排雲上,

  便引詩情到碧宵。」

  有人一邊看著,一邊忍不住將整首詩充滿感情地朗誦了出來,一邊誦讀著,智竅當中竟然升起了一縷清明樂觀豁達之氣,這就是鳴州大作能夠帶來給人的思想情緒影響。

  「好!這詩妙……」

  「詩詞寫秋從來都是悲寂寥,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夠讓秋天的爽朗豁達如此淋漓盡致……」

  ……

  一眾案首不住地點頭稱讚,甚至悟性高的如林萬經幾人,智竅中思想火光爍爍,沒有開闢出智海的智竅內,思想竟然又精深了幾分。

  不論是詩詞或者是文賦,甚至是一些歌謠和畫作,都是作者思想呈現的一個載體罷了。一首鳴州之詩,對於看不懂其中含義的人來說,只不過是一堆字詞堆砌而成的。但是真正能夠讀懂作者詩詞寓意的,卻能夠從詞句中看出景,從景中看出情來,再從情裡看出道……

  這便是思想的偉大之處,思想無影無形,卻可以任何形式存在和傳遞。

  秋景、晴空、白鶴、碧霄這些都是景,悲、寂寥到勝春朝的喜色,這些是情。寓情于景,這是詩歌的通用手法,而徹底隱藏在情背後的卻是一種「樂觀豁達之道」。所以,詩詞文章無外乎這三層含義,但是真正能夠一眼直視便看到其中的道,卻是極為難得的,一旦領悟了詩詞中所表達的道,自然能夠精深思想,有所感悟。

  「蘇林!你這首明明之前是達府之詩,為何如今竟然一躍而成鳴州大作了啊?」

  連帶眾人過來的洪離玉都驚訝地叫道,顯然她也是沒有想到,才區區六日,蘇林的《秋詞》就已經晉升到鳴州大作了。

  「什麼?這首詩是那蘇林寫的?」

  「我還以為是我們國家的哪位大儒寫的呢?」

  「難不成,這……這竟然是蘇林在縣試上的詩詞?」

  「天呐!縣試的詩詞卷能寫出鳴州大作來,這……九國數千年來也沒有一人啊?」

  ……

  被洪離玉一提醒,眾人才連忙朝著那《秋詞》的作者落款看去,竟然真的是「蘇林」二字。而且,整首詩的字體渾然天成,磅礴大氣,就算說是著名的書法家寫的也不為過。

  而這樣的詩,這樣的字,竟然都是出自蘇林的手筆。如果說蘇林之前辯駁聖言的解釋錯誤,還讓他們覺得有一絲取巧的成分在的話,此時此刻,在如此豁達樂觀之詩,如此磅礴大氣之字的震撼之下,所有人……無話可說,唯有震驚,唯有發自內心的欽佩。

  這些人都是天之驕子,都是從小被視為天才的儒士,驕傲之心和不服之心比起普通儒士都更甚。但是,現在真正見識到蘇林深藏不漏的實力之後,根本沒有辦法再嫉妒、眼紅和中傷了。

  心悅誠服,在絕對的優勢和才華之下,連同林萬經在內的所有案首童生,齊齊向蘇林拜了一下,拱手道歉。

  「蘇公子大才,是我等有眼識珠。反而因為蘇公子的出生而對您有成見!」

  「看來那翰林冉子成的《富貴貧賤論》當真是沒有道理可言,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即便是像蘇公子這樣只是秀才之子的出生,比起我們這些所謂豪門士族的嫡子來,才華和氣量品格都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

  這些案首童生,學習儒法,精粹思想,雖然之前跟風對蘇林進行譏諷和嘲笑,但是此時認錯起來卻絲毫不覺得丟人。畢竟《論語》聖言曰:「過而不改,是謂過矣」。

  犯了錯不知道去悔改,那才是真正的過。

  「哈哈!我早就知道蘇兄必然人中龍鳳,所以才有結交之心的。可恨的黃通,還用偽聖言解釋來指責我。蘇兄乃是能夠寫出鳴州大作的天才,我袁暮交定蘇兄這個知己好友了。」

  袁暮此時思想通達,念頭無比順暢,智竅當中,滿滿的都是暢快淋漓的快意。心中暗暗感謝自己的叔父建安府知府袁天章。

  而那得到名家傳承的黃通,此時面紅耳燥,卻也撇著頭拱手上前,對蘇林一拜道:「蘇公子,我黃通此次是真小人,被我那表弟趙爽所誤,竟然想要干擾公子思想和念頭,企圖阻礙公子獲得文位,開闢智海。」

  因為第二日便要參拜長城,獲取文位,所以童生的思想念頭必須純正無邪,秉承自己的開智之道,方能夠安然無恙開闢智海,收穫聖力好處。黃通此時便也放開了羞恥之心,甘願低頭認錯,甚至連背後教唆他的趙爽也交代了出來。

  「哼!原來又是趙爽,我記得他就是以《富貴貧賤論》開智的。看來上次聖廟開闢智海時對他的教訓還不夠,我有我的恕之道,但是並不能一味的寬恕,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事情屢見不鮮。看來以後,要為我的恕之道也加上一條準繩,學習那法家的思想,以精確的度量衡來量刑……」

  蘇林的智竅中思想流轉,他看得出來,這黃通根本就不是真心實意要和自己認錯道歉,只不過是為了第二日的開闢智海,才要將這個心劫化解罷了。

  但是既然對方都如此大方落落的承認錯誤並且道歉了,蘇林自然也不能當著如此多人的面再怪罪或者報復什麼,笑了笑,說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黃通,你名家之詭辯足以顛倒是非,聖言誅心何等之厲害。我且奉勸你一句,久為惡者,必定為人所惡。」

  很明顯,蘇林的這一句話,是在告誡那黃通,以後不要再使用這名家詭辯去禍害別人的智竅思想了,不然終有一天要惡有惡報,死到臨頭。

  「謹遵蘇公子教導,黃通必定銘記在心。」很虛心地接受了蘇林的告誡,這黃通倒是好忍量,不過在其內心深處,卻有一絲被壓制住的憤憤湧動著,只要明日開闢智海完成以後,便會重新更加狂妄地釋放出來。

  又和諸位案首們暢聊了一陣,他們談論得最多的就是詢問蘇林的貼經到底對了幾道,結果知道蘇林竟然五十道全都對了,紛紛再次被震驚,對蘇林是又佩服又羡慕。而且,還有好些個案首童生,扯下臉來,從那聖磚之上,將蘇林的那首《秋詞》原原本本的拓印回去,口口聲聲說要臨摹學習蘇林的字體。

  時間不早了,疾馳的棗紅駿馬在荒野上奔馳,一眾意氣風發的吳國案首們回歸軍營。在路上,洪離玉偷偷的靠近蘇林,竟然用處聖力傳音的法術,對他道:「蘇林,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對了,我記得關於‘無友不如己者’的正確聖言釋義,我似乎在某些失傳了的半聖典籍當中看到過相關的注釋啊!」

  洪離玉的聖力傳音在蘇林的腦海中響了起來,他驚疑了一聲,想要問問那洪離玉究竟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她已經一騎絕塵,快馬駕入了軍營當中。

  「咦?這洪離玉到底是何原因?他也看到過相關的注釋?」蘇林心裡面琢磨著,突然靈光一閃道,「原來如此,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洪離玉其實是在教我明哲保身之道啊!這一次,我解釋聖言‘無友不如己者’,必定會驚動國君乃至是聖殿,若他們知道真的是我一己之言重新定義解釋的,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許多豪門世族恐怕也會找我的麻煩。所以,沒有錯,這一句聖言本來就是我從一個叫做南懷瑾的半聖的遺失的典籍當中無意中看到的……」

  在心裡面拿定了主意,蘇林也快馬同案首們駕馬進入了軍營,可是,他才剛剛下馬走進中軍大帳,就見一渾身金光耀目身著蛟龍鱗甲的大將軍砰的一下從八門殺陣當中激射了出來,落在蘇林的面前,對著他真誠感激地俯身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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