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小閒人 作者:南希北慶 (已完成)

   
mk2258 2015-8-24 14:33: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9 6798369
V123210 發表於 2018-6-6 00:21
第二千零五十六章 玩得就是浪漫


    人家的兵都還在自己的領土上,韓小哥就已經在將人家的領土劃分行政區域了,趙持滿他們都覺得自己真是弱爆了,他們也玩不出韓小哥這種瀟灑。

    但話說回來,如果真如韓藝所言,蘇定方可以肯定大唐是勝券在握,這不可能會輸的,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蘇定方不能不防著吐蕃狗急跳牆,就是寧可讓欽陵安全撤退,於是他立刻加緊防衛,幾乎將吐谷渾所有的男人全部部署到前線來,怎麼也得防住欽陵可能的背水一戰。

    然而,在這期間韓藝又調來了三十門火炮,且又修建了一整套防禦工事,可以說是固若金湯。

    青海湖畔。

    「可怕!」

    陳碩真螓首微搖,道:「有你這種對手,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作為曾今的對手,她對此是深有感觸啊!

    韓藝納悶道:「我以為我得到的是誇獎,甚至於香吻。」

    陳碩真權當沒有聽見,繼續道:「你總是能夠從大家都習以為常之事,尋找到致命一擊。用奴隸運送糧食,且不說吐蕃,以前中原也是如此,可從未有人想過以此來給予敵人致命一擊,正是因為這種平常之事,那欽陵才不會想到這一點。」

    韓藝笑道:「你說得不錯,中原王朝也經常出現這種事,如秦帝國,如隋帝國,但後果都是亡國,所以,這其實並不是我首創,我也很納悶,為什麼那些統治者老是記吃不記打呢?」

    陳碩真聽得一笑,道:「你說的也對。」說到這裡,她輕輕一嘆,神色黯然道:「還記得當年,我起兵之因,只是為了救助一鄉百姓,可是隨著我的勢力不斷增大,且稱帝之後,我並不在乎死多少人,我只想取得勝利。」

    韓藝笑道:「可見這人是沒有問題的,問題還是出在那把椅子上。」

    說著,他突然停下腳步來,雙手摟著陳碩真那纖細且柔弱無骨的腰肢,笑道:「你看看你,自從失去野心之後,又變得那麼溫柔動人,那麼會為他人著想,我簡直就是愛死你了!」

    陳碩真白皙的臉頰透出一絲紅暈來,真是嬌豔欲滴啊!

    俗語說得好,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後方都亂成那樣,欽陵當機立斷,趕緊撤退,因為他們到底是在高原之上,只要內部不亂,外部勢力是很難打進去的,欽陵雖然氣得吐血,但是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回去平叛,雖然這很可惜,但是沒有什麼比他的大本營更加重要。

    吐蕃在西北與蜀地附近的所有精銳,如退潮一般,全部縮回高原上,辛辛苦苦打下來的領土,全部放棄,其實沒有後勤的支持,哪裡也守不住,但這也吐蕃一貫作風,有機會就下來,沒有機會就縮回去,反正在我高原之上,你能耐我何。

    羅布泊!

    阿史那彌射是一臉納悶走入大帳,突然發現薛仁貴坐在帳內,詫異道:「薛將軍,你怎麼在這裡?我們不是說好的去包抄石城鎮的敵人麼!」

    薛仁貴笑道:「那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呢?」

    阿史那彌射愣了下,納悶道:「老子去到石城鎮時,那裡只有小股的吐蕃軍,吐蕃主力都不知道上哪去呢?」

    「他們已經回去了!」

    「你怎麼知道?」

    「這是尚書令剛剛命人送來的信函。」

    薛仁貴將一封信函遞給阿史那彌射。

    阿史那彌射趕緊接過來,打開一看,彷彿不敢相信一般,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突然吸得一口冷氣,道:「尚書令這一計還真是毒啊!」

    薛仁貴嘆道:「不瞞你說,我看到這信的話,感到非常氣餒,你看我們打了半天,寸土未得,可尚書令這一招下來,所有的土地不費吹灰之力便又還了回來,而且整個吐蕃都面臨著滅亡。」

    阿史那彌射立刻道:「話也不能這麼說,要不是咱們這裡頂著,豈有尚書令出招的份。」

    「將軍言之有理!」薛仁貴點點頭,道:「如今我們的任務乃是立刻北上,結束與鐵勒的戰爭。」

    阿史那彌射聞言,不禁嘆了口氣。

    鐵勒部可也是他老家,面對自己的族人,阿史那彌射心情肯定是很複雜的,因為他知道,鐵勒必敗無疑,沒有吐蕃精銳在這裡牽制,唐軍的壓力是驟減,可以全力對付鐵勒

    蔥嶺!

    「啟稟大都護,吐蕃大軍突然退走了!」

    「為什麼?」

    「我等也不知道,原本我們都已經抵擋不住了,但是他們突然就撤走了!」

    剛剛與大食談妥趕回來的裴行儉,聽到這個消息,當即就懵了

    韓藝並沒有吹牛,但是有謊言的成分,他確實早就將一把利劍懸在欽陵胸口上,但不是看他的心情,而是欽陵自己會拿著劍往胸口上插,這才是老千的招數,老千可不會殺人的,只會逼得人自殺。

    但是欽陵不知道的是,真正的殺招,是他急切的撤兵,因為欽陵並不知道那種反動思想,是多麼的可怕,就跟瘟疫一般。

    當然,欽陵也算是臨危不亂,他想悄悄的撤,拖延唐軍反擊的時間,但是天上到處都是飛行部隊,韓藝都看在眼裡,等到他確定吐蕃精銳是往回撤,而不是悄悄往吐谷渾聚集,立刻出兵,對著吐蕃大本營就是一輪轟炸,剩下那些迷惑唐軍吐蕃將士,頓時就做鳥獸散。

    韓藝率領著自己的火槍部隊和王玄策所部,以及吐谷渾的部隊,反正就是那些適應高原氣候的將士,共三萬大軍,幹著牛羊們,氣勢洶洶的展開了「大反擊」。

    唐軍的精銳其實都在西北作戰,就是王玄策的部隊非常精銳,也沒有多少騎兵,這就敢攻擊吐蕃本土,唯有韓小哥有這膽色啊。

    大非川、河源地區的敵人那都是聞風喪膽,都沒有怎麼打就跑了,因為他們知道已經斷糧了,這還怎麼打,韓藝大軍那是直接平推到白蘭山。

    「開炮!」

    轟轟轟轟!

    就白蘭山那小破門,怎麼可能經得起這火炮的一輪轟炸。

    三輪轟炸之後,一兵未出,白蘭部僅剩的守兵,宣佈投降,白蘭部的首領當然不會留在這裡,欽陵跑了,他當然守不住。

    穿過白蘭山,唐軍正式進入吐蕃的領地。

    起初,唐軍上下還是有些忐忑不安,這畢竟陌生的領土,唐軍已經很久沒有來這邊了。

    但是他們的統帥韓小哥卻是非常的威武霸氣,還特地帶來一套軍樂隊,讓大家一邊行軍,一邊高歌,你們老大是一個不喜歡寂寞的男人。

    「起來!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啦啦啦啦啦起來!起來!起來!我們萬眾一心,冒著敵人的箭雨前進,冒著敵人的箭雨前進!前進!前進!進!」

    韓藝都懶得改歌詞,那些不合意境的,就直接啦啦啦過去。

    「換歌!換歌!別老唱這一首,來首歡快一點的。」

    韓藝突然嚷嚷著。

    軍樂隊立刻改換曲子,大家立刻又跟著旋律唱了起來,「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河上飄著柔曼的輕紗;蕭無衣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這是一首以蕭無衣命名的歌曲,其實是韓藝根據喀秋莎中文版改編而來的,雖然他身邊是陳碩真,但是陳碩真這個名字可不能亂用,好歹也是一個女皇帝。

    況且「無衣」之名,本就跟軍人有著很深的關係。

    元鷲騎在高頭大馬上,一邊唱著,一邊搖頭晃腦,不過他又改成元牡丹。

    想當初韓藝跟他承諾,咱們要在吐蕃的領土上,放聲高歌,他還以為那是誇張句,今日才明白韓藝其實是認真的,並且還實現了,這搞得他有些凌亂,他現在真的分不清楚韓藝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當然,他是尋求刺激的,但是他突然發現,原來這樣玩更爽,在敵人的主場放聲高歌,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雖然越走越高,但是他們也沒有怎麼劇烈運動,就是唱唱歌而已,很好的避免了高原反應,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

    而王玄策、趙持滿這些傳統將軍們,聽到這些歌聲,則是感到很迷茫。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加令他們懷疑自己的雙眼,他們的歌聲引來附近的一些居民,這些居民不但沒有逃跑,而且還捧著鮮花站在路邊上歡迎唐軍的到來,並且還有些膽大開放的姑娘們是追著唐軍,跟著唐軍一塊高唱,藍天白雲之下,畫面是非常的浪漫的。

    趙持滿使勁的揉了揉眼,朝著韓藝道:「尚書令,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韓藝微微一笑,嚷嚷道:「找一個會說吐蕃話的,去告訴他們,從今日開始,他們以前所耕種的土地,將永永遠遠都是屬於他們的。」

    會吐蕃話的人就開始高喊。

    那些百姓聽了,開心的載歌載舞。

    這就是因為韓藝早就安排的人在四處宣傳,告訴那些奴隸和百姓,那大唐可是仁政治天下,是堅決反對奴隸制的,而且,咱們如今都已經打成這樣,敗局已定,咱們要成為大唐的州縣,大唐不但會將土地分給咱們,還會給咱們援助的,也只有大唐有能力援助我們。

    百姓剛剛被徵得連口糧都快沒有了,而且奴隸都反了,這法不責眾,這麼多奴隸一塊反,心裡就沒有了恐懼,於是堅定的站在大唐這邊。

    剛開始唐軍進入吐蕃領地的時候,他們還不太敢露面,躲在一旁偷偷摸摸的觀察,突然發現這唐軍隊伍整齊,穿得是光鮮亮麗,踏著正步,走在大道上,威風凜凜,而且,住得都是自己的帳篷,吃得也是自己的糧食,就沒有一個士兵擾民的,要命的是,人唐軍的帳篷都比他們家的帳篷好得多。

    再想想自己的軍隊,穿得那是破破爛爛,路過的時候,總是要撥他們一層皮,喝他們一點血。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呀!

    必須要跟大唐混,他們又沒有文化,什麼富貴不能淫,也沒有聽過,他們開始慢慢接觸唐軍,發現唐軍唱得歌都是那麼動聽,頓時好感倍增,有些商人還直接殺羊送給唐軍,希望搭上韓藝這條線,只是唐軍都不要他們的,讓他們留著自己吃。

    更加搞笑的是,那欽陵撤退的時候,他也防著唐軍反擊,因此沿途都設有伏兵,要拖住唐軍進攻,可是當地百姓早就將消息告訴唐軍,哪裡哪裡有伏兵。

    趙持滿他們聽了是哭笑不得,敵友都已經快要分不清楚。

    真的是跟著什麼樣統帥,就打什麼樣的戰。

    以往想著有朝一日要攻打吐蕃本土,這頭都是疼的,光高度都嚇死人了,沒有想到會這麼輕鬆,這不是在打仗,這就是在閱兵。

    可是他們也不想想,韓藝要是沒有把握,他豈會親自領軍,他不是來打仗的,他是來接盤的,這個盤再苦也得接下來,不然的話,將來又會打起來。

    所以那些伏兵偷襲幾乎都是同一個過程,唐軍都已經等著他們來,別說兵力,就連方向都一清二楚,就是一輪火炮上去,他們自己就跑了,唐軍都懶得去追,他們也趕時間。

    「報啟稟大帥,我們前面二十里處,發現敵軍的主力正在與與。」

    「靠!友軍啊!這你都不會說,還跟我混個屁啊!」

    「是,與我們的友軍正在犛牛河交戰。」

    韓藝趕緊吼道:「弟兄們,咱們落井下石的時候到了,給我們衝啊,那都是白送的軍功啊,哦,你們不要忘記,這軍功可是有福利的。」

    王玄道、趙持滿頓時冒得一頭冷汗。

    但還別說,唐軍一聽軍功,就跟打雞血似得,拼了命的往前衝。

    等他們來到犛牛河時,對岸殺的可真是天昏地暗,欽陵的精銳部隊竟然與這奴隸大軍打得是有來有回。

    而且從技術層面來看,奴隸大軍明顯要更加上檔次一些,因為他們有火槍,其中精銳部隊,都是組成一個個方陣,槍聲都是一陣一陣的。

    一看就是訓練有素。

    這些多半都是韓藝讓元鷲訓練的士兵。

    但是大部分人,還是比較烏合之眾的,但是無所謂,火器可不需要訓練的,就是扔罐子的扔罐子,或者躲在邊上放放「火箭」炮,這火箭炮其實就是大型的衝天炮,一炸開就冒濃煙,鐵片石子亂飛。

    欽陵騎兵隊伍,被這些奴隸弄得欲仙欲死,有火器的戰爭,這馬都是要堵住耳朵,矇住眼睛,不然會受驚的,欽陵不知道,很多高貴的騎兵就直接讓馬給掀翻了下來。

    而且,欽陵的兵力還不佔優。

    原來欽陵大軍回到國內之後,立刻就變得軍心渙散,那些奴隸士兵原本在前線英勇作戰,就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一回到國內全明白了,原來是永不為奴啊。

    戰鬥意志瞬間變得薄弱,因為他們也都是奴隸,被剝削的階級,跟唐軍作戰那當然勇猛,可以搶東西,但是對面這些人,嚴格說起來,對方還都是在為自己而戰。

    我們打贏了,我們就是奴隸,我們要是打輸了,我就成大唐的百姓了。

    這挺值得思考的。

    開始就有奴隸逃跑,越來越多的人,就不願意為欽陵而戰。

    欽陵還真不敢濫殺無辜,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奴隸跑,他要是殺的話,萬一軍中嘩變,他可就完了,因為許多士兵就是奴隸,這還嚴重拖延了他的行軍的速度。

    更加要命的是,越往國內走,反對他的人就越多,不算奴隸,就是普通百姓也不幫他,百姓也因為這場戰爭,被不斷剝削,百姓是跟奴隸大軍是一邊的,大家都是被剝削階級。

    其實欽陵佈置的士兵遠比韓藝看到的要多,只不過有些就直接殺了奴隸主,然後自己跑路了,如今吐蕃非常流行殺奴隸主,留在吐蕃後方的奴隸主,尤其是靠近蜀地的,基本上都被殺的七七八八。

    奴隸大軍對於欽陵的行蹤是瞭如指掌,因為從欽陵那邊逃出來的奴隸,就直接加入他們這邊,這些奴隸士兵可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啊。

    其實是奴隸大軍主動在這裡伏擊欽陵的,而不是欽陵找到他們的。

    可別小看這些奴隸大軍,他們現在很牛x的,因為他們有得是糧食,欽陵儲備的糧食,都被他們都奪走了,反而欽陵的軍隊,最近吃不太飽。

    這可非常尷尬呀!

    韓藝一看這情況,笑得嘴都合不攏,趕緊命令炮兵,將炮推到岸邊,對準欽陵的主力轟擊。

    隔河放炮,簡直就是無本買賣呀,炮彈只要發出去那絕對是賺。

    才放了兩輪,欽陵主力當即潰敗。

    奴隸大軍原本看到這麼多唐軍站在對岸,這心裡還有一些犯怵,結果一看唐軍炮火是往對方那邊扔的,當即放下心來,同時也開心的要命,登時氣勢如虹,直接追擊過去。

    這些奴隸們雖然喊著是「永不為奴」,但他們還得有歸屬感,畢竟這奴隸當了這麼久,一下子轉變不過來的。韓藝非常清楚這種心理,早就安排專門人士忽悠他們,你們反欽陵,等於就是在幫助大唐,大唐肯定會獎賞你們的。

    那些奴隸也不是很聰明的人,而且,他們又從唐人手中得到武器和皮甲,他們心裡漸漸的將自己視作大唐的子民,這兩輪火炮上去,他們更加堅信這一點。

    可是唐軍將士有一種淡淡的憂傷,他們都在問自己,自己到底是來幹嘛的?
die5757 發表於 2018-6-6 18:10
第二千零五十七章 就是這麼簡單

  「唉...真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元鷲看著前面那些個押著欽陵興高采烈的奴隸們,嘴裡嘀嘀咕咕念叨著。

  方纔他跟小野也領著騎兵前去追擊,沖的是最快的,他非常想活捉那欽陵,但是他們再快,也快不過欽陵身邊的奴隸。

  事已至此,那些奴隸可都不傻,欽陵如今就是金飯碗,欽陵身邊的追隨他的奴隸們就直接撲上去,將欽陵與他弟弟當場抓獲,有道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但這可讓元鷲鬱悶死了。

  這越想越鬱悶,欽陵好歹也是一代梟雄,能夠活捉他,那至少可以吹上三年,憑什麼讓奴隸給抓了,這也是對欽陵的侮辱呀,於是元鷲就向身旁的小野道:「小野,要不咱們殺了他們,欽陵可就歸咱們了。」

  小野看了他一眼,然後拉了下韁繩,拉開與元鷲的距離,鄙視道:「卑鄙小人。」

  元鷲氣急道:「要論卑鄙,我有你韓大哥卑鄙,我乃真小人,你韓大哥那可是偽君子,這世界上最卑鄙無恥的就是他。」

  小野哼道:「可是我韓大哥從不欺負弱小,他那些手段都是用來對付比他更加強大的敵人,而你就知道欺負弱小,遇到強大的敵人,就嚇得魂不守舍,光這一點你豈有資格與我韓大哥比。」

  懟的元鷲臉都漲成豬肝色,因為事實還真是如此,韓藝幾乎很少去欺負弱小,他的敵人都比他猛,從最開始的王寶,到如今的欽陵,橫向來比,都比他強大,至於裴清風那些人,他都不想去搭理。

  隨著欽陵被捕,不止是此戰取得勝利,而是吐蕃基本上算是亡國了!

  全世界除韓藝之外,就沒有人預計到這場戰爭會來的如此之迅猛,但同時也沒有人想到,會以這種方式結束。

  整個吐蕃帝國瞬間崩塌。

  而就在前不久,還不可一世,能與當今世上最強大的帝國,分庭抗禮的噶爾欽陵贊卓,頃刻間成為了唐軍的階下囚,包括他身邊的那些大將。

  這真是很諷刺,但這也是天理循環!

  「跪下!」

  一名將官一腳踹在欽陵的膝蓋上。

  但是欽陵咬著牙,死也不肯給韓藝下跪。

  「我來!」

  小野從馬上跳下來。

  韓藝突然喊道:「小野!」

  小野看了眼韓藝,然後退了下去。

  韓藝看著欽陵笑道:「欽陵!你可知道你為何會輸?」

  欽陵咬牙切齒的看著韓藝,道:「你這卑鄙小人,戰場上打不過我,就知道玩這些陰謀詭計,你勝之不武。」

  韓藝聽得都呵呵笑了起來,「說得你好像很光明正大似得,記得當初你在長安時候,卑躬屈膝,就跟一條狗似得,然而,卻是想麻痺我大唐,搞突然襲擊,要論卑鄙,我可真是自愧不如啊。」

  「你...!」

  欽陵氣得雙目赤紅,氣得渾身發顫。

  韓藝歎了口氣,道:「要不是我與你父親有些交情,我都懶得見你。你學習了我大唐那麼多的文化,難道你就不知道這『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道理麼?你為求勝利,不顧自家百姓的死活,焉能不敗?你也不想想看,你們吐蕃才多少人,一年才生產多少糧食,能跟我們中原能比嗎?我若用你這種方式,我可以徵集一百萬大軍來扁你,你以為你吐蕃兵多將廣,呵呵,其實你只是一隻井底之蛙罷了。

  你真不要太自以為是,你不過就是一個投機倒把者,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你為了滿足自己的**,掀起這麼大的戰爭,多少人因此慘死,在這一點上,你真是遠不如你父親啊,你父親做任何事,都尚且留有餘地,因此你父親在世的時候,大唐與吐蕃的關係是好也好不到哪裡去,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但總得來說,我們兩國都還在不斷發展中,共同進步。而你卻妄圖憑藉著自己那點小聰明,以蛇吞象,其實即便你打入中原,吐蕃也會瞬間崩潰的,因為你根本沒有能力管理一個偌大的帝國,你也不配。」

  欽陵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他寧可韓藝不跟他們說話,道:「成王敗寇,我今日落在你手裡,無話可說,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韓藝微微一笑,道:「抱歉!我是一個文明人,我沒有殺人的權力,這就是你輸給我的第二個原因。」

  說著,他一揮手,道:「扶他上馬,我們繼續前進吧。」

  欽陵被抓,吐蕃全部主力基本上是灰飛煙滅,韓藝大軍是直接來到邏些城。

  那場面是極其壯觀。

  邏些城的城門前,是茫茫多的人,黑壓壓的一片,彷彿永遠都看不到邊似得,數之不盡,韓藝雖然才領三萬大軍進入吐蕃本土,但是這一路行來,越來越多奴隸跟隨著他。

  一箭未發,那城門便打開來,只見一群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令人驚訝的是,那為首一人乃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太太,面容非常慈祥,充滿著母性的光輝。

  趙持滿小聲道:「尚書令,這位老夫人可能是文成公主。」

  「你確定?」

  「應該不會錯的。」

  韓藝立刻下得馬來,趙持滿、王玄策他們也紛紛下馬。

  「韓藝見過大公主。」

  韓藝急忙上前,拱手行得一禮。

  「已經很久沒有人稱呼老身為公主了!」文成公主微微一笑,又打量了下韓藝,問道:「你就是韓藝?」

  韓藝點點頭。

  文成公主笑著點點頭道:「不錯,不錯,這些年來,老身可是天天聽說,大唐出了一位不世英才,韓小哥的大名,更是如雷貫日,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她的聲音非常溫柔,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韓藝謙虛道:「不敢,不敢,大公主過獎了!」

  文成公主又道:「老身很想與尚書令多交談幾句,可惜目前這情況,只怕是不能夠了!老身冒昧問一句,不知尚書令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韓藝哦了一聲,「進城。」

  文成公主歎了口氣,道:「尚書令可能有所不知啊,此番戰事,皆是欽陵與其大哥所為,與贊普無關,這權力一直都被祿東贊家族給掌控著,如今他大哥也被拿下,若是你們大軍入城,恐怕會傷及無辜,還望尚書令能夠給我的子民一條活路。」

  韓藝點點頭道:「公主殿下,這些我都知道,但是從今日起,他們已經不再是你的子民,而是我大唐的百姓,大公主也是我大唐的公主,迎接公主回家,也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

  文成公主雙目一睜,呆呆半響,道:「你的意思是,吐蕃已經亡國呢?」

  不然你以為呢?我難道你是來這裡探望你的麼?韓藝點點頭道:「不過大公主還請放心,我們不會濫殺無辜的,但必須得有人來為這場戰爭負責,我會用律法來審判這裡的每個人,如果他沒有參與這場戰爭的決議,那他們將得到饒恕,只要他們手中沾染著我大唐百姓、吐谷渾百姓的鮮血,那一定要受到懲罰。今日之內,城內所有人必須放下兵器,無條件的出城投降。」

  韓藝的語氣雖然非常平緩,但是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權威。

  文成公主當然聽出這弦外之音,她萬萬沒有想到,面前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年輕人,會如此的霸道,完全就不像似傳統的官員,不禁面露為難之色,「今日之內恐怕.....。」

  韓藝非常肯定道:「必須要在今日之內,無條件的放下武器,然後出來投降,這也是唯一可以保護城內的百姓的方法。」

  文成公主怔怔看得韓藝半響,見韓藝神色堅定,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不由得閉目一歎。

  其實城內的奴隸都已經按耐不住,全憑她的威望在壓著,這城內的百姓還是非常尊重她的,可她要不投降的話,那不需要韓藝夷為平地,城內的奴隸就會造反,我們的階級同胞都在外面,我憑什麼跟你們這些奴隸主一塊死啊。

  ......

  ......

  庭州

  「報...!」

  隨著一聲激動的叫喊聲,一個將官是連滾帶爬的入得中軍大帳,激動不已道:「啟稟大將軍,吐蕃亡國了!」

  剛剛奪回庭州的契何力、薛仁貴他們正在商量如何反攻鐵勒本土,突然聽到這個消息,個個都是一臉懵逼。

  阿史那彌射震驚道:「你...你說什麼?吐蕃亡國呢?」

  「嗯。」

  「這是哪裡來得謠言,吐蕃大軍才剛剛退守高原,怎麼就亡國呢?」

  「末將也不知道,但是此事千真萬確,前不久大帥率領三萬大軍已經進駐到邏些城,哦,是蘇將軍派末將前來告知各位將軍的。」

  「這不可能呀!」

  契何力激動的喊道。

  這真是太傷自尊心了!

  他們弄了半天,都還在庭州準備著大反擊,目前都還沒有進入鐵勒的本土,可那韓藝就直接攻入了人家的都城,要知道唐軍精銳都在他們手中,而吐蕃又比鐵勒要強大的多,光地勢都不是一個級別的呀!

  這些身經百戰的統帥們,都覺得自己可以去死了,再也沒臉再帶兵打仗了。

  這甚至都違反自然科學,什麼時候打高原比打草原更加容易。

  還是那句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V123210 發表於 2018-6-7 00:14
第二千零五十八章 困難才剛剛開始

    但這就是事實,威武霸氣的韓小哥,都是走直線去的邏些城。 .

    不能因為契何力他們的自尊心,而將這個事實當成謊言。

    吐蕃就是亡國了!

    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大勝!我軍在吐蕃取得大勝,吐蕃亡了!」

    「吐蕃亡了!」

    以往的捷報那都是快馬送信,但是這一回不一樣,欣喜若狂的士兵們,那是一路高喊,奔向長安,而且是一個接一個往長安疾馳而去,等到了長安,基本上都成啞巴。

    但是沒有人可以抑制住心中的激動。

    要知道大唐帝國也幾乎是到了極限啊!

    路上的百姓剛開始聽到這個消息,根本都不相信,這吐蕃大軍才剛剛退走,馬上就亡國,這不可能呀!

    但是隨著不斷的捷報傳來,再加上韓小哥英明神武,大家漸漸相信了。

    路上押送糧草的百姓,也不管認不認識,相互之間抱頭痛哭,放聲大哭大笑。

    其實大唐打得也是非常吃力,每個人都是緊繃著,就不知道到底打不打得贏,要是打不贏,唐朝可能就亡國了,如今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道捷報,就是吐蕃亡國,這簡直。

    無以言表!

    真的是無以言表!

    從涼州到長安的那真是一片歡呼聲啊。

    「打贏嘍!我們贏嘍!」

    熊弟興奮的站在大街上,跳起來他標誌性扭臀舞,周邊百姓很多都是胡女,躲到涼州來的,她們本來就擅長歌舞,立刻加入進來,與熊弟一塊扭動起來,瞬間,熊弟就被一群美少女給包圍著,個個都是婀娜多姿,如今涼州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只要跟著小胖哥混,別的不敢說,那絕對是吃香得,喝辣得,小胖真是非常吃香,一點也不誇張,得虧夢婷不在,否則的話,小胖可能此生到此結束。

    大家打鼓的打鼓,唱歌的唱歌,一片歡騰,都沒有誰幹活了。

    其實戰爭還並未結束,北方都還在跟鐵勒打,南邊還在跟六詔打,東邊都還在跟打。

    但其實無所謂,沒有吐蕃這個中堅力量在支撐著,鐵勒再強也抵擋不住唐軍的鐵蹄,大家都知道勝利只是遲早的事。

    而當消息傳到長安的時候,百姓更是瘋狂,所有的百姓全部上街,拚命的嘶吼,他們壓抑了太久太久,什麼倫理道德統統都不管,這都能讓我們挺了過來,那什麼也不能阻止我們驕傲了。

    有些人就是蹲在牆角掩面痛哭。

    自古以來,中原王朝就沒有打過這種規模的戰役,從最西邊打到最東邊,從最北邊打到最南邊,哪怕是那強漢也挺不住啊,但是今日大唐不但挺住了,而且中原還完好無缺,更加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中原百姓真的沒有受一丁點苦,這活得幹得多,但不代表受苦,還不至於說為吃穿發愁,自己兒女都還在學院讀書。

    壓抑這麼久的情緒,以一種極其喜悅心情發洩出來,人都開始變得有些瘋狂。

    鄭善行與幾位好友來到街上,看到這一幕幕,不禁連連搖頭道:「不可思議!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這強盛一時的吐蕃怎麼突然間就亡呢?」

    崔戢刃心道,那吐蕃不過韓藝手中的一枚棋子,如今已經發揮完了作用,自然就會被拋棄,跟那李義府也沒有什麼區別。

    他原本還有些不相信,韓藝憑什麼敢掀起這麼大的戰爭,但今日他終於明白,韓藝為什麼敢呢?

    彈指之間,檣櫓灰飛煙滅啊。

    王玄道卻是輕輕一嘆道:「可是我認為戰爭還遠遠沒有結束,這一戰將除中原之外的地方,都已經打得是滿目瘡痍,我中原也打得是筋疲力盡,接下來該怎麼辦啊?」

    崔戢刃輕描淡寫道:「你們擔心什麼,不是有韓藝在麼?」

    王玄道詫異道:「崔兄,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誇韓藝的。」

    崔戢刃淡淡道:「我現在也不會,我方才說的可不是誇,而是在陳述事實。」

    事到如今,他是不得不服,這真的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如果以這個標準來算的,李世民、李治、武媚娘可都談不上,要知道在這個計畫中,整個亞洲地區所有的人民,都在韓藝的謊言下翩翩起舞,努力的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包括他自己也是如此,而且他明知道這都是韓藝弄出來的,但他也得跟這韓藝的計畫走,韓藝沒有給任何人選擇餘地。

    因為另外一條路可能就是亡國。

    吐蕃、、鐵勒也沒得選,他們不走這條路,他們也得死。

    其實大家都沒得選。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武媚娘。

    兩儀殿。

    「吐蕃亡國呢?」

    武媚娘聞此消息,震驚不已。

    楊思止點點頭道:「是的,前方傳來消息,那欽陵已經被尚書令俘虜,我軍也已經進駐了吐蕃的都城邏些城。」

    「這這怎麼可能?」

    武媚娘不敢相信,前面都還一直打得焦灼,唐軍都被壓著的,就算是要由敗轉勝,也得有一個過程,不可能說前一刻大家打得來非常焦灼,下一刻吐蕃亡國,唐軍就直接進入邏些城,這這也太假了一點。

    打了這麼久的仗,西北戰場傳來的第一個捷報,吐蕃亡國。

    「為什麼吐蕃會突然亡國?」武媚娘都開始吐蕃感到捉急了。

    楊思止道:「具體我們也不清楚,不過臣先前就已經聽說尚書令給前線帶去一種非常厲害的武器,威力巨大,臣想可能是因為那種武器,令我軍輕易取勝的。」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難怪他敢於掀起這場戰爭。武媚娘眼中閃過一抹驚恐之色,道:「你可知尚書令從哪裡得來的這種武器?」

    楊思止道:「據兵部尚書所言,這種火器是一家名叫關隴兵工廠生產的。」

    「關隴兵工廠?」武媚娘道:「我為何從未有聽過?」

    楊思止愣了下,道:「自從朝廷允許民間生產武器後,有著許多生產武器的作坊,關隴兵工廠只是其中一家,而且是最先去兵部註冊的,據說那種厲害的武器,是一個叫重陽真人的道士發明的,但是尚書令在裡面是有投資的,而且,這家兵工廠的武器,都是直接供應給商人招募的軍隊,據說是因為那種武器只需要訓練兩三天,就能夠上戰場殺敵,因此尚書令選擇專門供應給新兵。」

    什麼重陽真人,這都是那小子玩得障眼法。武媚娘眯了眯眼,道:「只需要訓練兩三天?」

    楊思止點點頭,道:「尚書令跟兵部是這麼交代的,而且前方傳來的消息,也是如此。」

    武媚娘聞言,頓時皺眉不語

    邏些城。

    只見韓藝站在一塊巨大的石碑前,石碑上用吐蕃文和漢文寫著同樣的一句話——永不為奴。

    而在韓藝前面茫茫多的人,擁擠在韓藝周邊,但確實一片寂靜無聲,每個人都充滿期待的注視著韓藝。

    只聽韓藝用吐蕃語朗聲道:「從今日起,在這片土地上,將不會再存在任何一個奴隸,這將是高原上永恆的律法,誰若敢違背此法,我們將共討之。」

    「吼——!」

    「永不為奴!」

    「永不為奴!」

    奴隸們當即陷入了瘋狂之中,大家激動的齊聲高喊。

    韓藝看到這些瘋狂的人們,聽到那震耳欲聾的叫喊聲,心中卻無法激動,暗道,那也得你們自己爭氣啊!

    這是韓藝入城之後,首先籌備的事,就是徹底廢除吐蕃的奴隸制度,因為是奴隸幫助他們取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那麼這第一件事,當然就是要滿足奴隸們的訴求。

    然而,喊口號永遠是最為簡單的事情,其實這是非常棘手的事,還有很多很多事,等著韓藝處理。

    宣佈完之後,韓藝便回到吐蕃的宮殿內,那些隨行而來的年輕官員已經在此等候。如今吐蕃那些王公貴族,正在面臨著審訊和調查,這裡已經成為韓藝的會議室。

    「各位,我知道你們中間肯定有些人不願意來這裡做官,這我也能夠理解,但是我向你們保證,你們在這裡的待遇,將會與京官一樣,絕不會有任何差別。並且,只要你們管理好這裡,任何陞遷,你們都將是第一選擇。你們還都很年輕,你們的前途一定是光明的,這一點我可以向你們保證。」

    韓藝是聲色並茂的向在坐的年輕官員說道。

    這些官員都只有二十來歲,是第三批調往西北官員,韓藝當政以來,這年輕人都得去西北歷練,但是這一批人,其實是為吐蕃準備的。

    「尚書令嚴重了,我們身為官員,自然得服從朝廷的調派。」

    「是呀!尚書令能夠看得起我等,那是我等的福氣。」

    這些官員都顯得有些受寵若驚。韓藝讓他們來,他們能不來麼,但是他們沒有想到,韓藝第一句話,卻是想他們許下承諾,這令他們很是感動。

    「你們若能這般想,那就再好不過了!」

    韓藝微微一笑,又正色道:「那好!我們就先談正事,你們在這裡的任務,主要就是負責戰後的發展,是責任重大,你們應該知道為了打贏這一場戰爭,朝廷光借就借了五千萬貫,要全部算下來的話,至少至少都超過了一萬萬貫,還不算戰爭帶來的損失,這是一個什麼概念,用商人的說法,就是都已經可以將吐蕃給買下來了。因此,穩定住這裡,對於我們大唐而言,是至關重要的。如何穩定?自然就是要發展,只要這裡的百姓都吃得好,穿得暖,他們當然就不會作亂。對此,不知你們可有什麼想法麼?」

    那些年輕官員面面相覷,這確實有些難為他們了,且不說他們,即便你讓朝中那些大臣們來,他們也不見得有辦法,吐蕃在這高原之上,是很難發展的。

    韓藝等了一會兒,又道:「你們之所以毫無頭緒,是不是因為這吐蕃的地勢?」

    那些官員紛紛點頭。

    韓藝道:「不錯,吐蕃的地勢的確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發展,這誰也不能否認。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讓我們沒有多於的選擇。這俗話說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中原百姓尚且是這麼認為的,這吐蕃更是如此。這裡的地勢,注定生活在這裡的人們,難以得到周邊的幫助,因此這裡的大山、草原、河流都是當地百姓唯一能夠依靠的。

    故此,想要治理好這片土地,你們首先要堅持一個信念,就是任何傷害這片土地的行為,都是在傷害著這裡的每一個百姓,如果這片土地被毀壞了,那麼這裡的百姓也將走向滅亡,這裡不像中原地區,即便遇到什麼災難,周邊的物資可以迅速的進入,去幫助他們,或者走兩步又可以去到另外一個世外桃源。所以這一點你們一定要謹記,一定要保護好這裡的生態環境,在這個基礎上,這裡才能夠得以持續發展,我走之前,會推出山澤保護法,這條法律對於這片土地而言,與廢奴法案是一樣重要,縱使再難也要堅守這個信念。」

    這些年輕官員紛紛點頭,其實他們在西北已經有生態環境的概念,因為西北地區現在很注重這一點,保護草原,又種了很多很多的樹。

    韓藝又道:「但是這還不夠,光憑這個環境,可以持續、穩定下去,但是很難持續增長的,因為自然的回饋是有限的,不是無止盡的,想要突破這一點,唯有依靠當地百姓的智慧,去創造財富,去生產財富,智慧是無止盡的。」

    其中一個官員突然道:「下官以為這裡地勢如此之高,要開展商業恐怕是非常困難,光運輸費商人也是承擔不起。」

    以前怎麼可以貿易,那是因為有很多很多的奴隸,降低很多運輸成本,要是拿中原的勞力來計算的成本,根本負擔不起,你要廢除奴隸,失去這低成本的勞動力,這貿易肯定就會終止的。

    「你說得很對,這裡難以發展大規模的工商業。」

    韓藝突然話鋒一轉,道:「但是我始終堅信一點,凡事都有兩面的,有壞的一面,就肯定會有好的一面,這裡的地勢注定交通不便,人豈可勝天,人只能順天而行,這裡是難以開展大規模的貿易,那麼工商業在這邊就很難發展起來。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外人也很難上來打擾這裡百姓的生活,不跟揚州一樣,日日夜夜,都是人來人往,每個百姓都處在繁華喧鬧的環境中,揚州的百姓是很難將心沉下來,潛心的去做某一件事。

    而這裡應該是祥和的,是寧靜的,百姓心中也應該是平靜的,在這種祥和、平靜的環境下,最好發展的是什麼,是藝術,他們可以非常忘我去鑽研自己的愛好,不需要去考慮外界那些紛紛擾擾,然而,當他們的愛好昇華到藝術層面上,這其中價值就是無限的,當我們無法生產大規模的商品,那我們只能將一件商品的價值提高,如果提高,賦予其智慧。

    好比說,從這裡將一百件非常普通的衣服,運去長安賣,那怎麼算都是虧錢的,長安的衣服多得是,興許都賣不出去,那絕對是血本無歸,但是一件獨一無二,特殊、精美,充滿著藝術的衣服,它的價值可能是一千件普通衣服的價格,而它的運輸費,只是一個人走長安去,這種買賣才適合這裡。」

    一個官員懷疑道:「這裡的百姓可以做到這一點麼?」

    他們明白韓藝的意思,但問題是這種人才中原都不多,這群奴隸能過做到這種境界?

    他們真不太相信。

    韓藝笑道:「你們都已經成為這裡的官員,想要在這裡取得成功,你們就應該將這裡的百姓都視作天才,去相信他們,如果你們都看不起他們,那就不可能發展的起來,他們暫時還需要你們去幫助他們。不過我堅信這是一定是可行,就是因為這裡的地理環境實在是太好了,就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只要他們不去欺負人別人,那別人絕不會傻到跑到這裡打他們,這道理很簡單,進攻這裡永遠都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而且又難以管理,這跟中原是很不一樣,他們可以很細心,很平靜的去做每一件事,將每件事都做成學問,都做成一種藝術,也就是我們中原常常提到的匠心精神。

    而你們的任務,就是悄悄引導他們往這方面發展,尤其是當地百姓的興趣愛好,不要去限制他們,不要去給他們壓力,不要去想著政績,朝廷不會逼迫你們交出年年增長的政績,讓這裡的百姓充分發揮自己的天賦,將每件事都做到極致,那麼到時財富自然就會湧向這裡。我雖然不清楚這裡的一切,但是我相信這裡的百姓,一定有他們擅長的東西,一定有他們獨特的天賦,這就需要你們去發現。只要有一件非常成功的商品,那足以令這地方的所有百姓過得更加富裕,因為對於他們而言,外面的市場是無限大的。」
die5757 發表於 2018-6-7 17:56
第二千零五十九章 文明的殺戮

  如何發展吐蕃,韓藝早就在考慮中,因為他的計劃是一定要消滅吐蕃的,吐蕃也是他計劃非常非常重要的一步,即便跳出計劃,從長遠發展來看,也必須要將高原納入大唐的版圖內,唯有如此,才能保證安定,這一場大戰,雖然是韓藝需求的,但是再來一次,韓藝也受不了。

  如果要保證吐蕃的安定,首先就得讓這裡的百姓安居樂業。

  那麼保護這裡的環境就是最基本的,因為這裡太高,交通實在不便,想幫助他們都有些使不上力。

  只有保護好這裡的生態,大自然才會回饋更多的物資給人們,這是相輔相成的。

  但生態環境只能決定下限,完全依靠大自然也是不行的,人在自身方面還是得有突破,韓藝最擅長的是發展工商業,但是這裡地理環境基本上可以肯定這裡很難跟中原一樣,大規模的發展工商業。

  韓藝也在思考,什麼商品是能夠降低運輸成本的,想來想去,只有藝術,運輸成本是最低的,什麼繪畫、雕刻、甚至於奢侈品,如果一件衣服可以賣出一千件衣服的價錢,那當然無所謂運輸成本。

  而且,韓藝堅信這是一定會成功的,因為地理決定人的思想,生活在草原上的人們和生活在農田邊上的人們,思想觀和價值觀肯定是不一樣的,而這個高原是全天下獨一無二的,再也找不出類似的高原,類似的環境。所以生活在這上面的百姓,他們的思想也一定是與眾不同的,因為他們生活的環境實在是太特殊了,他們是最接近老天的子民,而從商業角度來說,這獨一無二的,就一定是價值連城的。

  當地百姓的智慧創造出來藝術,肯定是其它地區的百姓,無法創造出來的,因此韓藝要求一定要他們自由發展,充分發揮自己的天賦,要將他們最原始的天賦給保留下來,也就是這片土地賦予他們的思想和天賦,這是非常非常寶貴的,因為是獨一無二的。

  這是一個很超時代的概念,那些年輕官員覺得有些道理,但還無法完全理解這其中的奧妙。

  韓藝也不著急,讓他們記住這一點,他們慢慢就會理解。

  忽然,一個侍衛走了進來,「啟稟尚書令,趙刺史和王將軍求見。」

  韓藝點點頭,向那些官員道:「你們先自己討論一下,我先去見見趙刺史他們,待會再過來討論討論。」

  「是。」

  ......

  出得大殿,韓藝又來到隔壁的一間書房內,這間書房其實就是文成公主的書房。

  坐在裡面的趙持滿和王玄策急忙起身道:「下官見過尚書令。」

  「坐吧。」

  韓藝自顧坐了下來,問道:「什麼事?」

  趙持滿道:「尚書令,經過我們的一番調查,若是按照你的標準來判定罪行的話,基本上所有的奴隸主都得面臨死刑,而且,吐蕃的官員十之七八也要面臨死刑、徒刑,至於那些不支持這場戰爭的官員和奴隸主,也是因為他們多半都是主張往天竺那邊擴張的。」

  韓藝入城之後,他不是大開殺戒,而是要用審判的方式。

  這成王敗寇,既然你們打輸了,那麼你們發動這場戰爭肯定就是邪惡的,我們就是正義,即便不說成王敗寇,也是吐蕃擅自撕毀盟約,連個理由都難得找,於情於理於法都是吐蕃的不對。

  韓藝的審判標準就是誰支持這場戰爭,誰就要受到懲罰,誰在這場戰爭中殘殺大唐百姓,甚至於虐殺奴隸,都得面臨死刑。

  這麼算下來的話,基本上統治階級就沒有誰能夠逃脫罪名的。

  要知道吐蕃是一個部落聯盟,欽陵要掀起這麼大規模的戰爭,首先一點,他得說服那些部落酋長,除了偏遠地區的一些酋長,吐蕃國內主要的大酋長,都是支持這場戰爭的,反對的其實都是靠近天竺那邊的,他們希望打天竺。

  王玄策補充道:「甚至於他們的贊普,據我們所知,其實他們的贊普是支持欽陵打這場戰爭的。」

  韓藝只覺有些莫名其妙,問道:「你們都已經調查的如此清楚,那還有什麼問題?」

  王玄策結結巴巴道:「我只是覺...覺得,這都給殺了,不太好吧,要不將他們遷到國內去?」

  中原王朝打贏之後,都不太殺貴族,都是將貴族往國內遷,那王玄策當然也覺得該這麼做,好歹人家也是貴族。

  韓藝呵呵笑道:「遷到國內去?你去負責他們生活費啊,那我可以考慮一下。」

  「這...。」王玄策是一臉尷尬。

  韓藝將手中資料放下,慍道:「你們兩個不要忘記,朝廷現在欠了五千萬貫巨債,自己的王公貴族都養不活,還養著吐蕃的王公貴族?而且,我也真是不明白,他們殺了那麼多人,為什麼你會覺得就不應該殺他們了,這一報還一報,不是天公地道麼?這有什麼不好的?另外,這裡的百姓可都想他們死,我們殺他們,一來,有理有據。二來,順應民意。三來,你也不想想看,目前吐蕃僅存的糧食可都在他們手中,要不將他們給殺了,我拿什麼去救濟吐蕃的百姓?」

  趙持滿、王玄策尷尬的直點頭。

  韓藝又道:「至於那什麼贊普的,你繼續去調查他,但是具體懲罰,你們先不說。」

  王玄策詫異道:「為什麼?」

  韓藝歎了口氣,道:「因為據我的觀察,那文成公主好像不太願意離開這裡,但是她若不走,吐蕃的影子始終會殘留在這片土地上,畢竟她是松贊干布的妻子。另外,我也怕她會想不開,雖然贊普不是她親生的,跟她也沒有血緣關係,但我看那文成公主是一個非常傳統的女人,她唯一掛念的可能就是吐蕃的王室,我要利用這贊普將文成公主迎回去。」

  王玄策對於韓藝頓時是心悅誠服,這麼多事情要忙,他還能夠想得這麼細緻,點頭道:「下官明白了。」

  韓藝又道:「讓那些曾今殘害、虐殺過奴隸的人,放在這裡執行死刑,而欽陵他們那些統帥,就押送去吐谷渾執行死刑,算是對死去的人有個交代。」

  趙持滿戰戰兢兢道:「那欽陵雖然可惡,但也是一位非常優秀的統帥......。」

  韓藝不等他說完,就道:「那我安排他去涼州當刺史,好不好?」

  趙持滿頓時焉了,「你就當我沒說這話吧。」

  「優秀的統帥?」

  韓藝哼了一聲,道:「你見過那個優秀的統帥,被奴隸活捉的?真是搞笑,我現在很煩,我有很多事要做,你們不幫忙也就算了,別跟我添亂行不行?」

  「抱歉,抱歉。」

  王玄策、趙持滿是連連道歉。

  韓藝怒其不爭的翻了下白眼,道:「還有一點,這奴隸中有許多天竺人,漢人,胡人,如果他們願意的話,允許他們回家,並且給予他們足夠盤纏,這麼多人堆在這裡,真是太耗錢了!記住,速度一點,別動不動就多愁善感。」

  「是是是!」

  王玄策、趙持滿是忙不迭的點頭。

  正當這時,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啟稟尚書令,文成公主來了。」

  有完沒完啊!韓藝當即一翻白眼,順便鄙視了一眼趙持滿和王玄策,「看見沒有,看見沒有,你們兩個其實就如婦人一般,唉...處理這種事,真是應該多帶來幾個男人來,這恐怕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失策。」

  趙持滿、王玄策年紀可不小了,聽到這話,眼眶都紅了,自尊心已經碾碎成渣,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麼訓練營的學員就叫韓藝鬼見愁,絕非浪得虛名,反正今日之內他們都不想再見到韓藝,趕緊起身閃人。

  趙持滿、王玄策前腳剛走,文成公主後腳就走了進來。

  韓藝急忙起身行禮,「韓藝見過大公主。」

  「尚書令還請免禮。」

  文成公主趕緊伸手示意,雖然沒有打過什麼交道,但是她如今知道,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彬彬有禮的年輕人,心裡可比誰都要狠一些,又小心翼翼問道:「老身冒昧拜訪,沒有打擾到尚書令吧?」

  韓藝笑道:「哪裡,哪裡,打擾我的人,剛剛已經被我趕出去了!」

  文成公主頓時一愣,旋即一臉尷尬,苦笑道:「但願老身不會是下一個。」

  「就算給韓藝一百個膽子,韓藝也不敢這麼做啊!」韓藝連連擺手,又道:「大公主快請坐。」

  「多謝,多謝。」在自己的書房,文成公主覺得自己就跟個客人似得,忐忑不安的坐了下來。

  韓藝也坐了下來,明知故問道:「不知文臣公主前來,是有何事吩咐?」

  文成公主道:「吩咐真不敢當,我...我只是...是聽說,那位王玄策將軍正在派人收集贊普的罪證,不知......?」

  韓藝點點頭,道:「這是我吩咐的,據我們查證,這贊普其實是支持欽陵的。」

  「不...當時欽陵兄弟他們掌握著大權,贊普只能附和他們,否則...。」

  「可是我得知的消息不是如此,贊普還是有一定權力的,只不過大部分的軍權是在欽陵手中。」韓藝說著又苦笑道:「不過這事,你跟我說沒用,吐蕃王室成員的判罰,我是不能做主的,我的任務是收集有關方面的證據,到時還得帶回去讓陛下做主。」

  文成公主聞言,不禁皺了皺眉。

  韓藝苦笑道:「抱歉!大公主,這事我真的無能為力。」

  文成公主一怔,道:「不不不,這我能理解,我能理解。」

  他哪裡知道,這小小贊普,其實韓藝要殺,那也就是一句話的事,韓藝的最終目的,是要將文成公主給迎回去,這裡的統治階級,就算不殺,也得帶走,決不能留在這裡,這不破不立的道理,韓藝是非常清楚的,留這些人在這裡,奴隸思想就不可能完全粉碎。
die5757 發表於 2018-6-8 00:16
第二千零六十章 你個死八婆

  這吐蕃的突然瓦解,令它的盟友是措手不及,簡直就是致命的一擊,因為在軍事力量方面,目前來說,唯有吐蕃可抗衡大唐,這中堅力量的突然消失,導致整個天平瞬間傾斜。

  各路唐軍都開始了大反撲!

  戰況是急轉直下,各個戰場馬上就進入尾聲階段。

  鐵勒那些可汗們是瘋狂派使臣跑來要求投降,他們還奢望著天可汗降臨,給他們一條活路,但可惜的是,那些派出去的人,老遠就被射死了。

  因為朝廷已經下令,投降是可以的,但必須都無條件的投降,就不能再跟以前一樣,統治者相互商量著,說什麼如果我投降的話,朝廷就還保留我的權力,可汗讓我繼續當,我向你稱臣,想得真是太美了一點,這投降的唯一方式,就是扔下兵器,跪在地上,然後等著唐軍去俘虜,要麼咱們就打到底。

  要是當初武媚娘不定下這個基調,可能前線也崩潰了。

  對於唐王朝而言,其實戰爭已經結束,那麼接下來,就應該是爭奪這戰爭紅利的時刻了。

  在隴州一個非常偏僻的山谷內,有著一間大型工廠正在加班加點的運作著。

  這個工廠就是最近聲名鵲起的的關隴兵工廠,而在邊上還有著一個鉛礦。

  這日傍晚時分,在兵工廠左側的樹林中,一個樵夫挑著一擔木柴,眼睛卻注視著不遠處的兵工廠。

  忽聞身後有人說道:「尊客若想一探究竟,大可前去一觀,貧道是非常歡迎的,無須在此受罪。」

  那樵夫嚇得一怔,轉頭看去,只見一個黑髮道人笑吟吟的看著他。立刻道:「你你說什麼?我不過就是路過這裡,好奇瞧上兩眼而已。」

  「貧道重陽。」那道人彷彿沒有聽見似得,行以道禮。

  「你就是!」

  這話一出口,樵夫便緊閉上嘴。

  那道人微微一笑,道:「尊客無須遮遮掩掩,韓小哥一早就命貧道在此恭候尊客的前來,他還吩咐過貧道,一定要請尊客進去參觀,免得有些人整日都不務正業,疑神疑鬼的。」

  那樵夫頓時臉色一變。

  那道人伸手道:「請。」

  那樵夫沉默半響,突然將肩上的木柴讓地上一放,抱拳道:「那就勞煩道長帶路!」

  「哪裡,哪裡。尊客這邊請。」

  那道人又再伸手示意道。

  在那道人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兵工廠內,只見上百名工匠在裡面忙碌著,邊上的蒸汽機發不斷發出轟鳴聲。

  看得一會兒,那樵夫發現這裡都是生產一些小黑珠,當即詫異道:「這裡不是生產火槍火炮的。」

  那道人笑道:「其實也算是的,只不過這裡只負責生產彈藥,我們的兵工廠可不止這一間。」

  那樵夫聞言一驚,看了眼道人,似笑非笑道:「你們還真是考慮周全啊!」

  那道人擺擺手道:「尊客誤會了,如今生產已經不同往日,如果每個部件都自己的生產的話,那會非常慢的,我們只是生產一些關鍵部件,還有不少部件,都是交予其它工廠生產。」

  那樵夫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曾幾何時,朝中大臣天天盼望著前線的捷報,可是如今捷報如雪花一般飄向長安,但大臣們也難以高興的起來。

  主要就是因為除中原之外的地方,到處都打得是破破爛爛的,而且鐵勒、靺鞨、吐蕃等地區,又該如何處理,是繼續羈縻制度,還是應該推行州縣制度,其實就如今的情況,羈縻制度要更加合適一些,如果推行州縣制度,就得拿錢去支援他們,朝廷就得擔責任,但是羈縻制度的話,那就是你們自己看著辦,可是此戰爆發的原因,就是羈縻制度,證明羈縻制度是非常不穩定的,這些事光想想都很令人頭疼。

  好在崔戢刃、鄭善行、長孫延他們都是一些務實派,他們已經商量著如何安排這戰後的建設。

  但是武媚娘根本沒有考慮這些事宜,因為她知道,韓藝肯定是早有準備,不需要她操心,她如今已經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韓藝身上,如今這個時刻,就應該準備著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不管是不是要過河拆橋,但是一定要做這方面的準備,這就是中原一貫的尿性,只要大戰過後,那內部就一定會出現爭鬥。

  這是不可避免的。

  道理很簡單,這仗不是統治者去打的,都是武將打的,那麼武將的威望和實力,肯定超出平常,這就必定會危及到皇權。

  而這一回更加不一樣,因為這場大戰從頭到尾,都是策劃出來的,這就更加恐怖。

  後宮。

  武媚娘坐在臥榻上,凝眉思索著,她如今根本顧不上戰後的建設,她要開始著手鞏固自己在朝中的勢力,以此來對抗韓藝。

  過得一會兒,一個宮娥走了進來,行得一禮,道:「啟稟皇后,我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經回來了!」

  武媚娘很是詫異道:「這麼快?」

  那宮娥猶豫片刻,道:「似乎尚書令早就預料到皇后會派人去打探關隴兵工廠。」

  武媚娘面色一變,道:「此話怎講?」

  那宮娥道:「我們的人剛剛達到那裡,就被那個道號重陽的道人發現了,並且主動請他進去兵工廠參觀。」

  武媚娘驚訝的看著那宮娥。

  那宮娥繼續道:「原來隴州的兵工廠只是專門生產彈藥,那些火槍火炮是其它地方生產的,似乎還不是一家,而且也全在尚書令的手中,那重陽道人說,火槍火炮的一些部件都是放在其他人的作坊生產。」

  那個混蛋!武媚娘聽得又是尷尬,又是憤怒,這就更加沒法調查,大唐地盤這麼大,又是不同的作坊生產不同的零件,就算讓他們找到那些作坊,也不見得知道原來這作坊是在生產火槍火炮的零件,不禁黛眉緊鎖著,過得半響,她才道:「我知道了!」

  那宮娥見武媚娘神色不悅,趕緊道:「奴婢告退。」

  待那宮娥退下之後,武媚娘坐在矮榻上,凝眉思索著,眉宇間是透著濃濃的愁緒。

  過得一會兒,又有一個宮娥走了進來,「啟稟皇后,方才花月樓那邊送來一封密函。」

  武媚娘聞言,不禁黛眉一皺。

  那宮娥又道:「據說是尚書令的來信。」

  「快些拿來!」

  「是。」

  武媚娘接過信函之後,發現是用一種特別的樹脂給封住的,稍一停頓,又向那宮娥道:「你先退下。」

  「是。」

  待那宮娥退下之後,武媚娘立刻拆開信封來,打開一看,這頭一句話,就將她氣得臉都紅了!

  「你個死八婆,又想過河拆橋,待老子回去定要將你射的兩腿發軟!哇哈哈!」

  「混蛋!終有一日,我要你不得好死。」

  武媚娘腦袋裡面直接浮現出那張面容可憎的臉龐,氣得直接將信函重重拍在桌上,手掌都直接拍紅了。

  但是沒有過一會兒,武媚娘就想開了,心情恢復了平靜,她跟韓藝打過太多的交道,要跟韓藝去生氣的話,那一定會被他氣死去,這是毋庸置疑的。

  韓藝說什麼都不能夠生氣,一定要淡定。

  論這氣人的本事,韓藝可謂是天下無雙,當年蕭無衣堂堂大唐郡主,結果都被韓藝氣得化身怨婦,人都快要瘋了。

  而且韓藝說的話,覺得好像只是隨便說說,但是總會影響著你。

  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理智的心態,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受到影響。

  武媚娘又拿起信函來,仔細的看了起來,包括這第一句話,她也琢磨了一下,因為這個「射」字用得實在是太精妙,那火槍、火炮可也是用射的,還有一方面就是這可真是兩回事啊!

  可是越往下看,武媚娘臉上顯得是陰晴不定,臉上完全沒有半點憤怒的神色。

  這一封信,她足足來來回回看了一個時辰,這才將信放到桌上。

  只見她額頭上滿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喃喃自語道:「他究竟是真心為我,還是想挑撥起我與太子的爭鬥,然後從中漁利呢?亦或者是他其實真正選擇的是太子?不管怎樣,若是這麼做的話,那麼所有的主動權可就都在他手裡,到時他便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我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不行,我決不能如他所願。」

  念及至此,她忽然黛眉一皺,滿面愁緒道:「可是他如今貴為三軍統帥,在軍中,在民間威望都是極高,即便我能夠去相信契苾何力他們都還是忠於大唐的,但是誰又知道他到底藏著多少火槍、火炮?」

  這越想越愁,愁得武媚娘快要崩潰了!

  如今可是關鍵時刻,這仗打完了,就是分贓的時候,這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自古以來,過河拆橋的事例,實在是多不勝數。

  且不說武媚娘想不想翻臉,就算她不想,她也要防著韓藝過河拆橋。

  當然,她肯定有過河拆橋的想法,誰坐在這位子上,首先考慮的都是過河拆橋,這是一定的,有道是,這臥榻邊上豈容他人酣睡。

  不知不覺中,一個時辰過去了!

  武媚娘睜開眼來,輕輕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按照他的計劃來看,我若不照做的話,他恐怕連長安都不會回,而且,我要不這麼做,他到時可以這麼做,若是他先支持太子即位,那我反而會處於被動。就算他沒有那些火槍、火炮,我似乎也沒有多餘的選擇。真是可惡,可惡!」

  她突然跟瘋了似得,將那一封信函,給撕得粉碎。

  過得半響,武媚娘突然喊道:「來人啊!」

  一個宮娥立刻走了進來。

  武媚娘微微喘著氣,過得好一會兒,她才道:「立刻宣張文灌、劉祥道、上官儀、郝處俊、孫處約入宮議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8-6-8 17:23
第二千零六十一章 緊箍咒


    當初李治昏倒之後,大家為了確立以武媚娘為中心的政權,一致對外,就將張文灌他們這些擁護李弘的人給調到周邊州縣安撫百姓去了。

    但不代表著他們已經失勢了,因為他們到底還是支持太子的,這不是站錯了隊伍,只是他們過於迂腐,沒有考慮到國家形勢,而且,李治都還活著的。

    他們也沒有說心灰意冷。

    但是他們也沒有想到,這戰爭都還未結束,武媚娘突然召他們回長安。

    兩儀殿。

    「臣參見皇后!」

    「諸位請免禮,快快請坐。」

    張文灌他們坐了下來,每個人眼中都充滿著困惑,他們真心不明白,武媚娘為何急著要見他們。

    武媚娘滿面疲憊,輕輕嘆道:「我知道各位心裡一定埋怨著我。」

    劉祥道忙道:「皇后,臣絕不敢這麼想。」

    「劉中書且聽我說完。」

    武媚娘手一抬,打斷了他的話,道:「其實你們埋怨我,我也是能夠理解的,你們當時並未做錯,但是當時那情況,我那是不得已而為之,但是我與各位共事也有些時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各位的才能,我當時就在想,等到戰事結束之後,就立刻將各位調回長安來,這治國還得倚重各位啊。」

    這話說得,張文灌他們又是激動,又是內疚。

    事已至此,他們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如果不是武媚娘的強硬,中原真的可能會分崩離析,正是因為武媚娘非常強勢和堅定,大家才都團結在她身邊,如果換成是太子,情況就還真不一定。

    但是武媚娘還主動這麼說,這令他們這些老儒非常汗顏。

    張文灌起身道:「臣當初多有冒犯皇后,還請皇后見諒。」

    「還請皇后見諒。」

    郝處俊他們也紛紛起身行禮。

    「不敢,不敢。」武媚娘趕忙擺擺手,又道:「其實各位都已經是樞要大臣,還有什麼可圖的,各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陛下,為了大唐,為了太子,只不過當時的情況,我不得不那麼做呀!我心中是絕無怪罪各位的想法,我也希望你們能夠體諒一下我,不要記怪於我。」

    話都說到這份上,張文灌他們還能夠說什麼,真是無地汗顏,頭都抬不起來了,覺得自己心胸狹隘,連個女人都不如。

    武媚娘忽然眼眶一紅,哽咽道:「其實我原本是打算等戰事結束之後,再將各位召回來,但是但是我現在不得不馬上召各位前來。」

    張文灌他們聞言,不禁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武媚娘,心裡隱隱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武媚娘美目輕輕一合,落下兩行清淚來,「其實其實陛下在幾月前,已經駕崩了,太子也是因此悲傷過度,才回東宮靜養的,只不過當時戰事緊急,我只能封鎖這個消息,以免亂了軍心。」

    其實李治當時是急得直接中風了,以至於全身癱瘓,因為他的病跟高血壓有很多的關係,不能太累,尤其不能受刺激,當時可是黑雲壓城城欲摧,李治本來就已經到了極限,無法承受天崩地裂,正常人都不一定撐得住。這個病在後世都沒有一點辦法,更何況是現在,其實當時武媚娘和韓藝都知道,李治肯定是命不久矣,包括御醫,只不過御醫說得是很婉轉的,其實李治自己是很想堅持下來的,不然當時可能就掛了,但是這種病是意志解決不了的,他還是去世了。

    一代明君李治才四十多歲,就英年早逝。

    不過這絕不是壞事,因為自古以來,很多明君都是晚節不保,從秦始皇開始就是如此,到後來的漢武帝,唐太宗,武則天、唐玄宗,以及再後來的乾隆,都特麼一個德行,一到晚年就開始亂來,要是唐太宗活到八十多歲,估計也是一個唐玄宗,唐太宗的晚年其實也變得比較奢靡。

    人都是如此,年輕的時候,雄心壯志,精力充沛,將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但年老的時候,這精力不夠,就肯定會貪圖享樂,享樂不需要精力。

    古代明君就應該英年早逝,活得太久對大家,對國家都不好,因為皇帝是沒有退休制度的,但是他又必須將權力握在手裡,當他的精力不足以掌控這無上權力的時候,他要麼就是將那些可以威脅到他的大臣都給殺了,我弱,我讓你們更弱,要麼就將權力放在太監手裡。

    「啊。」

    這一聲是從張文灌喉嚨裡面發出來的。

    「陛下!」

    過得半響,上官儀突然悲痛的大呼一聲,跪在地上,淚如雨下。

    劉祥道、張文灌、郝處俊他們也紛紛嚎啕大哭起來。

    這些老儒們一生的信念,都是忠君報國,他們真是發自內心的悲傷。

    武媚娘也是掩面輕輕抽泣著,這裡面其實是有演的成分。

    她如今對於李治的感情,其實是相當複雜的,她曾經當然是愛李治的,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因為紅塵的事,以及那一場危機,都導致他們夫妻之間,開始變得政治利益遠遠大於相互之間的愛情,李治重新啟用武媚娘,不是出於愛情,而是出於政治利益,還有一點可以非常直觀的看出來,那太平公主、李哲可都沒有出生啊。

    武媚娘是很理性的悲傷。

    過得一會兒,武媚娘哽咽道:「各位,如今可不是悲傷的時候,這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張文灌他們猛地一怔,心裡同時想到,難道是她想。

    你們這些老儒,也難怪被韓藝耍的是團團轉!武媚娘一眼就看出他們在想什麼,他們無非是在想,你方才說那麼多好話,多半是想我們支持你。道:「陛下臨終前,已經立下遺詔,決定傳位給太子。如今戰事已經快要結束,我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了,也該將這大權交予太子。我今日急著召幾位前來,就是希望你們將來輔助太子,以報答陛下對你們的恩德。」

    上官儀聞言,是長出一口氣,急忙拱手道:「皇后還請放心,我等定會全力輔助太子的。」

    張文灌他們也立刻許下誓言。

    武媚娘輕輕點了下頭,道:「有你們在,我便放心了。」

    說著,她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

    「皇后!」

    一旁的宮娥急忙上前,攙扶著武媚娘,又非常激動的看向張文灌他們,「你們這些大臣真是沒用,什麼事都得讓皇后來處理,你們可知道皇后早就抱病在身。」

    「住口!」

    武媚娘怒瞪著那宮娥道:「你個奴婢膽敢在此放肆。」

    「奴婢不敢。」那宮娥惶恐道。

    張文灌根本不怪那宮娥,還覺得她說得很對,丈夫死了,兒子又病了,肩上還扛著這麼重的擔子,男人都不一定扛得住,更何況是她還是一個女人,這是多麼的不容易啊。

    劉祥道一臉內疚道:「皇后還請保重身體。」

    他們如今對於武媚娘可真是充滿著內疚,這皇后真是沒有話說,絕對能夠堪比獨孤皇后和長孫皇后,那兩位皇后還只能說是賢內助,但是武媚娘可不僅僅是賢內助,而且還是一位出色的統治者,她到底還是領導著大唐,打贏了這一場大戰,然後又立刻功成身退,將大權交予太子,令人肅然起敬啊!

    「放心,我沒事。」武媚娘擺擺手,滿面疲憊道:「我現在恢復你們的職權,接下來的事就靠你們了。」

    張文灌他們一揖到地,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完成任務。

    武媚娘疲憊的靠在榻上,道:「你們退下吧。」

    「臣告退。」

    等到張文灌他們退了之後。

    武媚娘眼中閃過一道精芒,又坐起身來,顯得有些垂頭喪氣,「如今所有的主動權可都在他手裡了。」

    這當然是韓藝讓她這麼做的,這也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她萬萬沒有想到韓藝會讓她這麼做,將張文灌他們統統都給調回來,並且讓她以退為進。

    要是別得要求的話,她還能夠置之不理,但是這個要求,不管她想不想,她也一定得聽從韓藝的,如今韓藝可是三軍統帥,手握軍權,而太子又是天命所歸,如果她不這麼做,跟韓藝對著來,那麼韓藝極有可能會投奔太子,還能倒打一耙,那她根本沒得玩。

    如今韓藝在外面,她拿韓藝也沒有辦法,只能去聽從韓藝的,並且她這麼做的話,至少保證她這個皇后不會失勢,展現出自己的高風亮節,而且,也可以防止韓藝撿那漁翁之利,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她不會跟太子斗的,她現在很緊張,因為她也不知道韓藝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韓藝這人實在是太狡猾,他走的每一步棋都是虛虛實實的,真的很難猜出,他哪一招是虛招,哪一招是實招。

    如果按照韓藝的計畫來看,這應該是以退為進,是虛的,因為韓藝最終目的是要扶她上位的,可問題是,曾今在她看來,打契丹也是虛招,卻沒有想到,那是紮紮實實的一招,一切的一切都是從契丹開始的。

    想過河拆橋的武媚娘,此時還真不敢妄動。

    且不說輸贏,她心裡非常的不爽,韓藝將她卡得是死死得,她一直都想掙脫韓藝的計畫,但是韓藝的計畫就如同緊箍咒,你越掙扎,反而越緊,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長安的百姓沒有等來戰爭結束的消息,反而先等到皇帝駕崩的消息。

    這真是突如其來的噩耗。

    朝野內外哭得真是一塌糊塗,其實百姓還是非常愛戴李治的,李治絕對算是一代明君,在他的治理下,四海昇平,國內發展非常迅速,百姓安居樂業,難得一見的好君主,這是毋庸置疑的。

    不過普通百姓只知道悲傷,至於這會帶來什麼影響,可能會影響到他們,但是也不大,而且也不是他們可以左右的。

    但是有那麼一些人,他們心中就不僅僅是悲傷,李治的去世,就預示著一個時代的結束,那麼下個時代會怎樣的,在封建社會中,皇帝是至高無上的,誰坐在上面,這與他們的利益是息息相關的,甚至是性命攸關的。

    哪回交接權力,不死一些人,而且這回情況更為特殊,李治去世的時候,可都沒有幾個人知道,而且如今的局勢也是非常微妙的。

    宇文家!

    「哥哥。」

    「是賀若來了!」

    宇文修彌有氣無力的看了眼賀若寒。

    賀若寒見宇文修彌無精打采,精神萎靡,於是道:「哥哥還在為陛下去世感到傷神麼?」

    「嗯。」宇文修彌稍稍點了下頭,有左右看了看,吩咐邊上的侍女道:「你們先退下吧。」

    那兩女婢躬身一禮,退了下去。

    宇文修彌又瞧了眼賀若寒,道:「賀若,其實其實哥哥也不全是為陛下之事傷神。」

    賀若寒問道:「那哥哥還有什麼煩心事?」

    宇文修彌囁嚅兩回,突然問道:「你說接下來是該誰來即位?」

    賀若寒道:「那當然是太子。」

    宇文修彌嘆道:「太子你我都認識,可謂禮賢下士,以仁孝為先,若他即位,定是一位仁君。」

    賀若寒道:「此乃天下百姓之福。」

    宇文修彌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太子所推崇的都是儒家的思想,儒家思想可是最看不起咱們商人的,倒是倒是皇后的政策非常支持咱們商人,朝廷山窮水盡之時,皇后可都沒有問咱們要一文錢。要換成其它君主,咱們會這麼輕鬆麼?另外,你也不想想看,那朝廷如今欠了五千萬貫的國債,而這些國債,多半都是咱們商人買入的,我當然相信太子是不會賴賬的,可是太子一定會重要儒士為臣,他們可看不起咱們商人,但是那些人又貪圖享受,怎麼可能委屈自己,來還咱們的錢。」

    「這不能吧,還有韓小哥啊,他是支持咱們的呀!」

    「嗨這一朝天子一朝臣,誰能保證太子會繼續重用韓小哥,你難道忘記那長孫無忌、褚遂良、來濟了麼。」

    「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感到有些害怕。」賀若寒眉頭緊鎖,道:「如今戰事還未結束,等到戰事結束之後,周邊都打得是滿目蒼夷,朝廷又是負債纍纍,太子的能力還一定可以扛得起,最好的辦法就是賴賬。」

    宇文修彌道:「可不是麼。」

    「唉。」

    二人是同時嘆了口氣。
V123210 發表於 2018-6-9 00:22
第二千零六十二章 沒錢是寸步難行

    唐軍大帳。

    「尚書令信中如何說的?」

    阿史那彌射面色凝重的看著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放下信函來,鬆了口氣,笑道:「尚書令嚴禁我們大開殺戒,而是要用審判的方式,來處罰那些與吐蕃勾結的人士。」

    阿史那彌射也是松得一口氣道:「如此我便放心了,其實那裡許多人都是我們的家人,我真的是無法對他們動刀。」

    契苾何力苦笑道:「我更是如此呀,前面就是我的老家呀,我怎麼能夠拿著刀衝進去,我看這場戰爭應該到此為止,我們還是派人去告訴他們,讓他們無條件投降,雖然尚書令說將帶頭的全部判以死刑,但這樣做,至少也能夠保證大部分人的生命不會受到威脅。」

    阿史那彌射點點頭。

    正當這時,一個小將官走了進來,道:「啟稟大將軍,高將軍和獨孤無月將軍正率領著太原軍與海軍部隊已經出得太原,往這邊而來。」

    契苾何力聞言一怔,嘆道:「看來連勸降的時間都是有限的啊!」

    .

    庭州。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那契苾何力真是欺人太甚,當初鐵勒的人攻入我庭州時,殺了我們多少人,搶了我們多少東西,是我們幫助他們抵擋住鐵勒的進攻,才保證中原沒有受到戰火的侵蝕,如今反攻的時候,就不帶上我們,他們這分明就是卸磨殺驢啊!」

    「誰不知道那契苾何力在打什麼主意,那鐵勒的大本營就是他的老家,他分明就是想維護他們契苾家族。」

    「兀可烈大哥,咱們幹嘛要聽他們的,咱們損失這麼大,不去搶點東西,這怎麼能行,咱們沖上去就是了,他們若敢阻攔,就與他們開戰。」

    .

    西北的商人們對於契苾何力的命令,那是深感憤怒,他們西北打的是滿目瘡痍,斷壁殘桓,心裡的恨可想而知,但是契苾何力卻讓他們駐紮在庭州,不帶他們反攻,這確實沒有道理,其實他們也不是想要大開殺戒,畢竟他們與鐵勒也算是一家人,他們其實是想去搶一點東西而已。

    而且誰都明白,契苾何力就是要保住他們的家族,鐵勒部最大的家族就是契苾家族和阿史那家族,不是為大局著想,他們當然不服氣。

    兀可烈也是眉頭緊鎖。

    正當這時候,一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在兀可烈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兀可烈聞言一怔,道:「當真?」

    那人點點頭。

    兀可烈沉眉思索片刻,突然道:「各位,那契苾何力也只能保住敵人一時,不可能不給咱們一個交代的,而且,那鐵勒也打得也是山窮水盡,咱們去了又能搶些什麼。」

    「那也總比什麼都沒有好啊!」

    「可那點點東西,對於咱們而言,只不過是杯水車薪。」

    兀可烈道:「只有中原的財富可以幫助我們度過這個難關,而且這場戰爭涉及甚廣,那吐谷渾、六詔都被打的是破破爛爛,如今戰爭馬上就要結束,到時候各地都是等著中原去幫助他們。可是依我之見,那中原也不見得有那麼多錢去幫助我們,韓小哥有句話說得好,這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喝,我們現在不應該跟契苾何力他們的做這無謂的爭吵,我們應該趕緊寫信給朝廷,讓朝廷撥錢給咱們,要是讓吐谷渾他們搶先,那咱們可沒有多少拿的,這場戰爭咱們可是損失最大的,理應獲得更多的支援。」

    「兀可烈大哥說得是,咱們得趕緊讓朝廷撥錢給咱們。」

    「咱們不是應該找韓小哥麼?」

    兀可烈目光閃動了幾下,道:「韓小哥如今身在吐蕃,他哪裡管得了這麼多事,找他的話,只怕要多費周折,直接寫信給朝廷比較快。」

    「那行,我們都聽你的。」

    等到這些人離開之後,依固突然上前問道:「大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方才那人好像是。」

    兀可烈點點頭,道:「你猜的不錯,是韓小哥傳信讓我這麼做的。」

    依固皺眉道:「可是這種事,韓小哥應該能夠做主,他直接撥糧給咱們就行了啊!」

    兀可烈搖搖頭道:「這我也不清楚,可能朝中有情況發生。」

    .

    吐谷渾!

    「各位,如今吐蕃已經臣服,據我所知,尚書令將會直接將吐蕃納入大唐的版圖中,在當地推行州縣制度,與中原連成一片。」

    燕女王說著目光一掃殿中坐著的大臣,道:「換而言之,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將會成為大唐的國中國。」

    吐谷渾的那些大臣聞言,均是面面相覷。

    一位老臣問道:「那不知女王是有何打算?」

    燕女王嘆了口氣,道:「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思考這事,如今我們吐谷渾已經是山窮水盡,必須依靠大唐的援助,可我們現在畢竟是藩國,吐蕃、西北、六詔可都是大唐的領土,繼續這麼下去,只怕大唐會先支援他們,最後才支援我們,而且,事已至此,你們認為大唐還會允許我們吐谷渾存在麼?與其等到最後大唐派軍隊前來,就還不如我們主動併入大唐,這樣還能夠為我們爭取到更多的利益。」

    那老臣子憂慮道:「可是併入大唐之後,我們該何去何從呢?」

    其餘人也面泛憂慮,要併入大唐,那這裡的官員,都是朝廷指派,這傷害了他們的利益。

    燕女王道:「關於這一點,我會去跟尚書令商量的,各位還請放心,我們一直以來都是忠於大唐,相信大唐也不會虧待咱們的。」

    一人突然站出來道:「女王,臣以為當下最為重要的事,是趕緊派人去長安,希望大唐能夠給予我們支援,我聽說西北那邊已經派人去了。」

    燕女王皺眉思忖半響,輕輕點了下頭

    .

    .

    戶部!

    「哎呦!張侍中,我現在上哪去找錢給你啊!」

    張大象的淚水都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了,又拿著西北、吐谷渾來的信函遞給對面的張文灌、上官儀,以一種哭訴的語氣道:「二位請看,這是西北、吐谷渾那邊剛剛派人送來的求援信,如今他們那邊打得已經是一窮二白,許多百姓都面臨著飢餓,他們希望朝廷能夠援助他們一些糧食,可是國庫也耗得差不多了。」

    說著,他指向一旁的鄭善行,道:「我方才都還在跟鄭侍郎商量這事,看看如能夠湊集糧食去救助他們。」

    上官儀一揮手道:「那不過是小事,而且還是在西北那邊,怎能與陛下和太子的事相比呢?你們戶部辦事可也得分輕重緩急。」

    鄭善行一聽這話,當即眉頭緊鎖,反駁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如果那些事沒有處理妥善,這後果是可大可小的。」

    張文灌立刻道:「再大的事,也大不過陛下的葬禮,以及太子即位啊!這兩件事可是不能拖的呀!」為人臣子,忠字當先呀,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張大象哭喪著臉道:「就算不顧那邊,國庫暫時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來啊。」

    張文灌和上官儀相覷一眼,上官儀道:「要不這樣,向百姓徵稅,每個百姓也不需要拿出多少錢來。」

    鄭善行道立刻道:「這可不行,當初那麼困難的時候,都沒有想百姓徵稅,也正是因為如此,全國上下才能夠團結一心,取得這決定性的勝利,如今戰事都還未結束,朝廷就立刻向百姓徵稅,不管朝廷多麼有理由,百姓也都會認為咱們朝廷是在卸磨殺驢,我絕不讚成這麼做。」

    張文灌沉思片刻,道:「向百姓徵稅,這的確不妥,我們還是向商人徵稅吧。」

    鄭善行一愣,心裡雖然反對,但也不好反駁,因為他也是大富商。

    張大象小心翼翼道:「其實商人也已經捐助了不少錢給朝廷。」

    張文灌道:「朝廷也不是無緣無故的要向他們徵稅,這兩件事可都是頭等大事,必須得趕緊辦了,否則上面怪罪下來,誰來承擔?那些商人也不想想,當初要是沒有陛下對他們的支持,他們商人豈有今日,如今讓他們為陛下出點錢,他們要是不願意,那就是忘恩負義,我看他們也不會不願意的,這事就這麼決定了吧。」

    因為國家先前堅決不向百姓徵稅,導致國庫已經是非常虛弱,就連少府的錢都拿去打仗,真的是山窮水盡,以至於皇帝出殯,太子即位,都拿不出什麼經費來。

    當然,這可都不是小錢,這皇帝出殯可是最要錢的,光宮女、太監就得殺一批去陪葬,而古代又是非常重視身後事的,這事決計是不能馬虎的,必須要風風光光,而如今朝廷又不征勞役,這就需要更多更多的錢。太子即位就更不用說,這可是全天下最大的事。

    要命的是,這兩件事還得一塊辦,又拖不得,這太平盛世當然無所謂,但是這時候可就要命,國庫確實拿不出錢來。國債也不好再發,那只能用傳統辦法,就是徵稅,不向百姓徵稅,就得向商人徵稅,反正總得將這錢給湊齊,而且,這傳統的文官征商人的稅,那是絕不會心慈手軟的,因為儒家思想就是排斥商人的,兩者思想的核心是對立的,儒家講究義和仁,商人是講利,因此征百姓的稅,張文灌也不太贊成,但是征商人的稅,他絕對沒有意見的。

    鄭善行皺眉道:「我們戶部只管收錢、撥錢,這詔令該由中書省來頒發,我們不發。」他心中更多的是百姓,沒有什麼忠君思想,他絕對是反對徵稅的,他覺得此時就應該將錢用於百姓,因為西北有著很多無家可歸的百姓,等著他們救助,身後事可以簡單一點,人家李績的身後事就比較簡單,但是他不喜歡跟人家爭,要征你們去征,我不會做這事。

    上官儀怒喝道:「鄭侍郎,你這要違抗命令麼?」

    張大象急忙道:「上官侍郎請息怒,這事確實不能由我們戶部來做,當初借錢的時候,可就是我們戶部出得面前,我們戶部幾番向商人做出承諾,我們若是又向他們徵稅,那商人肯定會鬧事的,由中書省來頒布詔令,他們反而不會鬧。」

    張文灌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道:「你說得也不無道理,那這事就由我們中書省來辦,你們戶部從旁協助。」

    他們這些老儒若能夠遇到一代明君,那真是感恩上蒼,他們覺得自己是深受李治的恩情,那麼這事一定要盡心盡力,古人是非常重視這葬禮的,這真心不能馬虎。商人也應該如此,他們認為沒有李治,就沒有如今的商人,所以你們得知恩圖報,再苦再難,也得將這事給辦的風風光光,這就是儒家的思想。

    中書省立刻下旨徵稅,征勞役,說得當然是非常感人的,李治對我們都恩重如山,他這最後一段路,一定要讓他走好,那太子即位,這事也一定辦好,好歹也是未來的主人,你們想不想繼續在大唐混下去呀,我可是為你們好啊。

    但立刻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商人是感到非常委屈,因為「徵稅」這兩個字眼,真是太刺眼了,要是換個詞,估計都沒有這麼大的情緒。因為朝廷先前說好不徵稅的,一直挺到現在都沒有徵稅,皇后都變賣家產,也不願徵稅,他們非常感動,才不遺餘力去支援前線,他們不但出錢,他們還招募軍隊去打仗,結果這戰都還沒有結束,你們就要開始徵稅,而且就是衝著我們商人來的,你這純粹就是利用我們啊!

    但他們也只是敢怒不敢言,都已經被欺負慣了,關鍵他們也沒有辦法。

    然而,這不是絕對的,不是每個商人都敢怒不敢言。

    元家堡。

    「不行,大伯,這麼做違反了我們元家的祖訓啊!」

    元牡丹是非常激動的說道。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

    元禧道:「以我們元家如今的財力,就算我們想躲也躲不下去了,我們必須走出這元家堡,爭取與我們財富對應的權力。」

    元樂吞嚥一口,道:「大哥,你真的打算這麼做?」

    元禧點點頭,道:「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朝廷這麼做,只會讓商人團結一心。然而,自古以來,這權力的更迭,都與我們商人毫無關係,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商人始終被人壓制著,如今只要我們支持武皇后繼續掌權,那麼只要成功,我們商人將會獲得前所未有的地位。」

    元牡丹激動道:「那如果我們失敗呢?」

    元禧愣了下,旋即堅定道:「那就繼續爭下去,總之,這一回我們是絕不妥協,我們元家是一文錢都不會給朝廷的。」

    元牡丹震驚的看著元禧,道:「大伯,你你也得考慮一下韓藝,這可是直接關乎著夫君的安危,就算你要這麼做,也得等夫君回來再商量。」

    元禧淡淡道:「不需要,因為這就是你夫君讓我這麼做的。」

    元牡丹美目一睜,驚訝的看著元禧。

    元禧拿出一封信來,遞給元牡丹,道:「韓藝不是想瞞著你,這是他給你的信。」

    元牡丹趕緊接過來,打開看了起來。

    元禧道:「牡丹,目前的局勢,我們也無路可退,我們商人的實力已經非常強大,這肯定會引起朝中的戒備,此時我們還有利用價值,但是等到一切都平定之後,你能保證朝廷不卸磨殺驢麼?他們現在不就已經在磨刀了麼,我們的命運應該握在自己,而不是期待朝廷的仁慈,這是最靠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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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閒人 第二千零六十三章 風起雲湧

    韓藝的來信,並且元禧的堅持,那這事就肯定板上釘釘的事,元家是立刻召集關中集團的股東們來元家堡開會。

    這也必將成為一場歷史性的會議。

    「元老爺子?」

    「哎呦!元老爺子,你這麼大年紀,就別這麼上心,我看元修他們都很不錯,你也該放權了。」

    關中集團的股東看到元禧走了進來,不禁都感到有些詫異。

    「呵呵!我早就放權了,只不過今日我必須出面主持這次會議。」

    元禧呵呵一下,又朝著這些關中集團的股東們壓壓手,道:「坐吧,都坐吧。」

    大家是一邊用眼神交流著,一邊坐下來,從元禧這話來看,他們漸漸知道,這場會議絕非他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雖說朝廷突然徵稅,引起了他們的不滿,但是也不至於說天崩地裂。

    元禧道:「今日我們元家請各位前來,主要是為了商量我們關中集團未來的命運。」

    大家都疑惑的看著他。

    元禧咳了兩聲,又繼續道:「想必朝廷要向我們徵稅的事,大家也有都知道了吧。」

    此話一出,大家紛紛發起牢騷,但也只是發牢騷而已。

    元禧輕輕點著頭,等到他們說完之後,才道:「原本朝廷是有正當的理由,陛下的葬禮,也該我們同心協力,但是從朝廷態度來看,他們只是將我們商人當豬一樣圈養,一旦沒了米飯,首先想到的就是從我們身上切塊肉來充飢,故此我認為此事的關鍵,不在於徵稅與否,而是在於朝廷始終就不將我們商人放在心上,我們始終是一群卑微的人。」

    「元老爺子言之有理,朝廷這事幹得太不地道。」

    「不錯,陛下對咱們有恩,對他們更加是恩重如山,咱們的財富,都是咱們靠雙手得來的,他們的財富那是陛下賜予的,他們為何不向他們自己徵稅,只向咱們商人徵稅,朝廷分明就是欺負咱們。」

    大家立刻又抱怨起來。

    「你們說得都很對,徵稅與否只是其次,負擔陛下葬禮的費用,其實也無所謂,關鍵是我們商人決不能再這麼忍受下去,我們必須要捍衛自己的權利,至少我們擁有保護自己財富的權力。」元禧神情嚴肅道:「今時今日,我們關中集團可是朝廷最大的債主,故此老朽認為我們關中集團應該有資格參與到將來該由誰來帶領我們大唐走向繁榮的決議。」

    這商人就是商人,也太不委婉了!

    聽到這話,方才都還在抱怨的股東們立刻嚇得面色蒼白,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元禧,彷彿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元老爺子這是病糊塗了麼。

    這話就是說,誰來即位,至少也得聽聽我們商人建議。

    這在封建社會,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啊!

    抱怨歸抱怨,我出錢,我抱怨兩句還不行麼,但是元禧這話立刻就讓整件事的意義變得不一樣。

    元禧面色嚴肅道:「是誰幫助朝廷打贏這場戰爭的?是我們工商階級,而不是那些老儒們,他們只知道講和,講仁義,生怕丟了自己的官職,而從不顧我們大唐百姓的利益。又是誰令我們大唐變得如此繁榮,是我們工商階級,而不是那些老儒們,他們只知道如何去維護他們自己的利益,剝削我們百姓,來滿足他們的慾望,他們彰顯自己的忠誠,為何要用我們的錢。論對這個國家做出的貢獻,那些老儒們,也根本無法與我們相比。而他們那一套已經不再適用於當下,若繼續由他們掌權,未來將會充滿著不確定。」

    「說得對!」

    宇文修彌彷彿找到知音一般,站起身來激動道:「各位,我年紀小,大道理我不懂,但是我只知道,如果我們此事悶不吭聲,那朝廷借我們的錢,是肯定要不回了,這要不回也就罷了,如果朝廷想要賴賬,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個藉口將我們這些商人給剷除去了,這種事在歷史上可不是沒有發生過。」

    其餘人均是面面相覷。

    關中集團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商人,他們還是貴族,他們家族在朝中可都是大有人在啊!

    那麼這話可就不是說說而已。

    但又不得不說,元禧和宇文修彌的話都很有道理,在這場戰爭中,商人是做出了極大的貢獻,是前線到後勤,從兵器到糧食,可都有商人的身影,那麼要論功行賞的話,商人理應是頭功,商人理應資格參與政務。

    張文灌他們可是沒有做什麼,盡幫倒忙,結果他們反而要成為輔佐大臣,還要向他們徵稅。

    這極其不公平。

    當然,這種不公平以前也是常有的事,但問題是,以前商人不強大,只能被動挨宰,而如今的商人那可是非常強大的,在長安有著龐大的工商階級,他們能夠生產比朝廷還要多的武器和盔甲,這真的此一時彼一時,他們當然要爭取更多的權力。

    更為關鍵的是,如今這事還不算完,國內消耗也是非常大的,還欠了他們這多錢,只要政策稍微出錯,亦或者天災人禍,導致財政更加困難,那麼這錢肯定就還不起,從張文灌他們的做法來看,朝廷肯定會賴賬的,但是朝中那些偽君子,不會明目張膽賴賬,只能找個理由將他們都給剷除了,這樣的話,就不算是賴賬。

    為什麼說偽君子更可怕,就是這麼個道理,真小人的做法,我就是賴賬,你們能怎麼樣?那樣得話,只能說吃一塹長一智,下回不借你錢,就怕你們為了賴賬,將我們都給殺了。

    這不但關乎他們的權益,還關乎著他們的生命。

    這就不得不慎重考慮。

    一人突然道:「不知元老爺子是如何打算的呢?」

    元禧道:「這些年來一直都是武皇后在主持朝政,將國家打理的是井井有條,其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而且武皇后也一隻支持著我們這些商人,且從上回那場危機,皇后是深刻的反省過,以至於這回,皇后是寧可變賣家產,也不願意徵稅。更重要的是,當初朝廷發行國債,上面寫著的是武皇后的名字,而不是太子的名字,太子究竟有沒有責任承擔這筆債務,可還說不定。另外,這戰爭雖然馬上就要結束了,但接踵而來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周邊地區可都等著中原去幫助他們,老朽不認為太子有能力處理好這一切,稍有不慎,戰火可能又會死灰復燃,老朽認為,不管怎樣,暫時都得繼續由皇后來主持政務,帶領我們渡過這個難關。」

    「可是皇后畢竟是一個女人,這女人能夠掌權。」

    「老朽倒是認為,唯有女人才會信任我們商人。」元禧微微笑道。

    大家一聽,不禁又是面面相覷,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

    這老儒們是肯定不會支持女人的,故此,如果女人即位的話,就可能最大限度的倚重他們商人,這真的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啊

    .

    .

    慕容府。

    「元哲見過慕容伯父。」

    「賢侄來此有何貴幹?」

    慕容寶節詫異的看著元哲。

    元哲目光一瞥慕容寶節桌上的酒瓶,微笑道:「慕容伯父是在借酒消愁吧?畢竟當初可是因為慕容伯父全力支持武皇后,穩定住了超綱,我大唐才能夠團結一心擊敗強敵,慕容將軍真是厥功至偉呀,可惜如今戰事還未結束,有些人就急著卸磨殺驢。」

    慕容寶節一怔,沉眉不悅道:「這與你沒有關係。」

    元哲笑道:「但是小侄今日就是為此而來的。」

    慕容寶節驚訝的看著元哲

    .

    .

    張家。

    「你說什麼?」

    張文灌極為驚訝的看著上官儀,不敢置信道:「這這如何可能?那些商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麼?他們怎敢這麼說。」

    「此事千真萬確!」上官儀道:「我那外甥正好也參加了那場會議,元禧公然在會議上,表示商人應該有資格干預該有誰來帶領我們大唐,並且還慫恿其他的人擁護皇后。」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那些卑微的商人膽敢如此。」

    張文灌是氣得吹鬍子瞪眼,「太宗聖上當年果然沒有說錯,這商人是這世上最不可信之人,我們決不能放過他們,這可是謀逆之罪啊!該將他們殺無赦才是。」

    商人也敢跟他們叫板,而且是這等大事,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啊!

    可是將張文灌氣瘋了。

    上官儀道:「張侍中,那元家的勢力不能小覷呀,派幾個衙役去,可能奈何不了他們,我看得出動禁軍才行。」

    張文灌當機立斷道:「我們現在就去找楊思訥。」

    雷厲風行,眼裡揉不得沙子的張文灌,立刻與上官儀來到楊府。

    「楊將軍,此事千真萬確,元禧他們分明是想謀反,你得趕緊派兵將他們抓獲,否則的話,這後果不堪設想啊!」

    上官儀焦慮的向楊思訥說道。

    張文灌道:「楊將軍,當初陛下命你守衛京師,這是多大的信任呀,如今你理應回報陛下對你的信任,全力幫助太子即位。」

    一直非常低調的楊思訥,此時的身份變得非常關鍵,因為一直以來都是由他掌管著京師禁軍,而這京師禁軍本來是直屬於皇帝,但是李治突然駕崩,這權力就出現一個空窗期,掌握京師禁軍的楊思訥就變得是至關重要。

    楊思訥看了眼張文灌,道:「張侍中還請放心,我們楊家一直以來都終於李唐,陛下既然已經傳位於太子,那我當然會遵從陛下的遺詔,全力支持太子即位。」

    張文灌聞言,不禁大喜。

    楊思訥話鋒一轉,又道:「可是元家一事,我認為不可輕舉妄動。」

    張文灌驚詫道:「這是為何?」

    楊思訥道:「二位可不要忘記,如今戰事還未結束,朝廷還需要商人為前線的戰事送去糧食與衣物,國家目前還是處於內憂外患之中,如果我們貿然出動禁軍抓獲元禧,只怕會引起新得爭端,到時國家危矣呀。」

    上官儀道:「那不知楊將軍是何意思?」

    楊思訥道:「二位看這樣是否可行,我命人嚴密監視著那些商人,若他們只是嘴上說說,那暫且由他們去,等到太子即位之後,再與他們計較,但若有風吹草動,我立刻出動禁軍,將他們全部抓獲。」

    張文灌與上官儀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同時點點頭,這元家也是關中超級家族,不是普通的商人,元家其它支脈在軍中,在朝中可有不少人。

    張文灌道:「那就有勞楊將軍了。」

    楊思訥抱拳道:「不敢,不敢,此乃我分內之事。」

    從楊府出來之後,張文灌皺眉道:「上官賢弟,太子即位這事我看不宜再拖,否則的話,遲則生變,我們得趕緊讓太子即位,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人胡思亂想了。」

    上官儀點點頭

    .

    後宮。

    「你說元禧公然要求擁護我繼續主持政務?」

    「是的。元禧在關中集團的會議上公然提出這一點,消息早已經傳開,不可能有假的。而且,最近賀若家、宇文家他們這些關中大家族也都是動作頻頻。」

    武媚娘聞言不禁黛眉一皺,如此看來,他並沒有騙我,這一切都如他計畫中那般進行,他確實是要擁護我為王,可是難道真的就這麼簡單嗎?又問道:「張文灌他們可知此事?」

    「他們在得知此事之後,立刻去找楊思訥。不過楊思訥並未出動禁軍去抓捕元禧,而是命令禁軍嚴密監視長安的商人,如今花月樓也都在監視當中。」

    哼!那些個老儒生,老是自以為高人一等,如今都還看不清局勢,此時的商人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但是這肯定是韓藝所期望的,他究竟打算幹什麼呢?武媚娘稍一沉吟,道:「張文灌他們定會加快速度,令太子能夠早日登基,而在那之前,他們還要開一場會議,你將代表我出席,表示我將遵從陛下的遺詔,支持太子即位。」

    「奴婢知道了。」

    其實就她而言,如果沒有韓藝,她現在應該趕緊加派自己的人手,將權力都抓在手裡,可是有韓藝在,她始終要防著韓藝,所以她真不敢輕舉妄動,更加不敢與太子翻臉,要做兩手準備。

    三角關係為什麼是最穩定的,就是誰也不敢輕易出手

    .

    北巷。

    「老錢,你發現沒有,最近咱們周邊多出許多雙眼睛啊!」

    趙四甲面泛憂慮的低聲說道。

    錢大方鬱悶道:「怎麼沒有發現,我早就發現了,如今長安內的所有的商人都被監視著。」說到這裡,他道:「這都怪元家,要不是他說那些話,咱們怎會落得如此境地,這下可真是性命堪憂啊。」

    趙四甲道:「可是我覺得元老爺子也沒有說錯,咱們對於這場戰爭的貢獻是遠遠勝過於那些宰相,甚至可以說,是我們拯救了大唐,我們理應獲得更高的地位,那些士兵立下軍功,尚且能夠陞官,沒道理咱們什麼都得不到,而且還得被朝廷徵稅。」

    錢大方詫異的看了眼趙四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四甲道:「你以為咱們如今還有退路可言麼,如今他們只是監視咱們,那是因為咱們現在還有利用的價值,一旦太子即位,大局已定,那咱們可都不會好過的,我們工商階級應該團結一致,爭取我們應得回報。」

    錢大方嚇得是臉色慘白,道:「你瘋呢?」

    他只是做一個富商,可沒有想那麼多。

    趙四甲道:「你就當我瘋了吧,反正我是支持元家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6-10 00:21
第二千零六十四章 爭端

    張文灌他們雖然算是保守派,但也不是說非常的頑固不化,其實在別的事,他們還都可以妥協的,他們不是不講理的人,這利國利民,哪怕與儒家思想背道而馳,他們也會慎重考慮的。

    但是在這個即位上面,他們是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妥協的,李治對他們恩重如山,那李弘更是深得人心,因為李弘的仁孝,重情重義,這些可都是儒家最為推崇的,他們是絕對支持李弘的。

    而且這個也是封建社會的頭等大事,沒有什麼事,大過這事,是不可能退讓的。

    其實他們這些想,當然也沒有錯,就應該是如此,沒有這個制度支持,那國家長久不下去,只要皇帝去世,就肯定要天下大亂。

    只不過他們心中還是有一點傲慢,看不起那些商人,這也是根深蒂固的,故此元禧的那番表態,令他們是非常氣憤,這事絕不算完,你一個卑微的商人,也敢明言要干預朝廷政務,你們算個什麼東西啊。

    但是他們沒有發現,商人在這一次戰爭中,實力都是在以驚人的速度大規模的增長,因為朝廷一下子扔了五千萬貫出來,強烈的刺激著商業急速增長,徐珂的作坊是擴大五倍,小胖集團的規模一下子就擴大十倍,元家直接是二十倍,那元家的鋼鐵廠已經是世界第一工廠,朝廷所有的煉鋼廠加在一起也沒有元家的大。

    其實商人們自己也都沒有發現,他們只是玩命的生產,結果就越做越大。

    雖然是韓藝支持的,但就算韓藝不支持,元禧也會這麼做,作為一個商人,肯定是不斷的往前走的,不可能後退,但現在他們規模太大,一旦太平盛世,朝廷肯定會壓制他們的,元禧認為商人有足夠的實力去爭取更多的東西,而且,這個機會要是錯過,永遠不可能再有。

    因為朝廷現在也很虛弱,相對而言,商人與朝廷差距就不是平時那麼大。

    張文灌他們要是真夠聰明的話,應該去籠絡商人,適當給商人一些權力,說白了,商人也貢獻了非常多,自由之美、元家、小胖集團其實都沒有賺什麼錢,最終又將利潤全部捐給了朝廷,他們就是保證不虧就行了,當然,規模擴大跟利潤那又是兩回事,商人的利潤可沒有將工人工資算在裡面的,這理應給他們一些好處。

    但是張文灌他們那種士農工商的舊思維,讓他們覺得這是不可容忍的,商人太不講道理,怎麼能夠公然要權力。

    原本還是新貴族在謀劃著,就是宇文修彌他們那些人,他們本來就是貴族,如今他們又是商人,他們當然認為,我們理所當然擁有權力,但是如錢大方他們那些商人,還是有些卑微的心態,不太敢鬧,但如今楊思訥派人去監視他們,這立刻就讓商人開始抱團取暖。

    他們本不想鬧事,但是現在看來,沒有退路,只能與元家聯合,大家同生共死。

    那些新貴族階級是非常有政治頭腦,他們可不蠢,眼下局勢他們哪裡看不清楚,朝廷如今非常虛弱,暫時還得依靠他們,只要他們不做什麼大逆不道之事,暫時就不會動他們的,他們也不招兵買馬,但是嘴上開始嚷嚷起來。

    他們的理由就是那五千萬貫的國債。

    那一筆國債,是武皇后親自批的,與第一筆國債不同的是,上面除朝廷的章印之外,只有皇后的章印,沒有李治的,也沒有李弘的。因為李治當時是昏迷的,誰也不會相信他會認這筆賬,而當時領導大家的是皇后,大家也只相信皇后。

    這其實就是韓藝當時故意這麼要求的,就是要為這個時候埋下伏筆。

    商人以此要求朝廷,至少得讓皇后將債務還清,然後再交大權給太子,你現在就交權,萬一朝廷不承認呢?

    當然,這只是藉口,戶部章還在上面,怎麼可能不承認,要真不承認的話,武媚娘也可以不承認,自古以來哪個皇帝講過信用啊。

    這商人嚷嚷起來,百姓當然也就不怕了,原來皇權交接,管百姓屁事,但是商人也是百姓,商人都敢這麼說,百姓害怕什麼,民間開始出現議論。

    因為武媚娘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領導著大家前進,也正是因為皇后的堅持,最終才能打贏這一仗,如果沒有皇后的堅持,可能先崩潰的是中原,而不是吐蕃,而且,皇后還是在喪夫的時候,還忍著悲傷,帶病繼續堅持戰鬥著。

    這太令人感動,也令人很多人心裡本就擁護皇后。

    並且,這皇后的執政能力,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啊。

    雖然大家對於太子的印象也非常好,但是太子的身體情況,始終讓人很是擔心,如今這仗雖然打贏了,但是這一仗也讓國家呈現出一個虛弱的狀態,戰後怎麼辦?尤其是周邊地區,他們打得已經是一窮二白,這些問題怎麼解決?這些問題要是解決不好,國家還是可能會崩潰的。

    張文灌他們一看民間都開始議論這事,趕緊召開一個大臣會議,確定由李弘來即位。

    「各位同僚,我知道大家如今都沉浸在先帝去世的悲痛之中,但是這國不可一日無君,而目前的局勢,我們應該早立新君主。而當時陛下去世之時,因為情況是非常特殊的,皇后和太子都非常擔心這個消息會擾亂軍心、民心,故此將此事隱瞞下來,關於這一點,我們應該給予理解,而當時就唯有皇后與太子在陛下身邊。」

    張文灌站在太極殿上,朗聲說罷,便看向身邊一名宮娥。

    那宮娥立刻向大臣們行得一禮,道:「皇后因身體抱恙,不能前來,故此命奴婢來告訴各位,當時由於情況特殊,因此陛下去世之時,只有皇后與太子在陛下身邊,而陛下的遺詔就是讓太子繼承皇位。」

    張文灌道:「各位都聽見了,前幾日皇后也曾親口與我說過,這也是皇后召我們回長安的唯一原因,我們應該謹遵陛下的遺詔,讓太子繼承皇位。」

    「且慢。」

    慕容寶節突然站了出來,看著張文灌道:「張侍中,我看不是殿下想要早點即位,而是你想早點當上這輔佐大臣吧。」

    張文灌指著上方道:「我張文灌今日在此對天發誓,太子即位之後,我立刻辭去所有職務,回家務農,若有違此誓,我張文灌就不得好死。」

    他知道肯定會有人拿這事來說事,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沒有立下寸功,是不能服眾的。

    上官儀哎呦一聲,站出來道:「不可,不可,張侍中不可意氣用事,先帝與皇后讓你輔助太子,你這麼做可是有負先帝的所托,這我們可不答應。」說著,他又沖著慕容寶節道:「這太子即位,理所當然,你難道是想要造反麼?」

    慕容寶節怒喝道:「上官老匹夫,你休要在這裡含血噴人,我慕容寶節一心忠於陛下,忠於大唐,天地可鑑,無論如何,我也不會造反的。」

    郝處俊站出來道:「那我真不知道慕容將軍為何要阻止太子即位?」

    慕容寶節冷眼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去,面向群臣道:「各位,當初周邊戰亂紛飛時,朝廷在皇后的領導之下,尚且將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整個中原地區都未有絲毫動亂。可是自從張文灌他們回來主持政務之後,積壓的奏章已經堆積如山,你們若是不信,可問張侍郎、鄭侍郎,以及楊將軍。」

    大家看向那張大象、鄭善行、楊思訥。

    張大象根本不想捲入進來,只是稍稍點了下頭。

    鄭善行乃是君子,也不會說謊,點頭道:「確有其事。」

    慕容寶節道:「為何會如此?就是因為張文灌等人,只知道忙於爭奪權力,卻不顧國家安危。各位或許還不知道,那些奏章可都是從西北地區、吐谷渾、樂浪州、熊津州傳來的,如今戰事還未徹底結束,那裡的百姓都正面臨著飢餓和寒冷,而張文灌他們卻不顧這些,一味得只想早點當上輔助大臣。」

    「混賬東西。」

    張文灌怒喝一聲,道:「你這匹夫,膽敢如此污衊老夫,老夫正是因為知道這些事不可再拖,因此才希望早日讓太子即位,這國家若沒有君主,如何處理這些事務?」

    「張侍中此言差矣啊!」

    又有一人站出來,此人名叫張虔勖,乃兵部侍郎,其實是一個文臣,他道:「在陛下去世之後的這一段期間,國家可也沒有君主,而當時的事務,比如今更加棘手,可朝廷不也處理的很好麼,哦,我差點忘記,當時張侍中不在朝中,興許不知道此事。」

    郝處俊道:「當時是因為事出突然,而如今戰事已經結束,此一時彼一時,怎能一概而論呢?」

    慕容寶節哼道:「郝侍郎難道還不知道,此時情況要更加危機麼?如今周邊都已經打成一片廢墟,而朝廷亦沒有多少能力去支援他們,倘若處理不慎,他們只能鋌而走險,若再起戰事,國家危矣,這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國家都亡了,誰來繼承大位,還有意義麼?」

    說著,他又向面向大家道:「各位,我慕容寶節絕不敢違抗陛下的遺詔,但是我認為,我們首先要做的是為穩定國內,將戰後的事宜處理妥當,讓邊疆百姓不再飢寒交迫,否則的話,這後果不堪設想。太子如今因悲傷過度,至今都抱恙在身,而且一直以來都是由皇后在主持政務,我認為這個特殊時期,該由皇后繼續主持政務,直到讓他大唐脫離這個泥塘之後,再將大權交予一個健康的太子。」

    不少大臣紛紛點頭,覺得慕容寶節說得太有道理了,這個時期確實是非常艱難的,邊疆地區是一片廢墟,都還沒有一個應對方案,而太子雖然仁義,但是他的能力和身體,讓大家心裡覺得不太踏實,倒是皇后的能力,大家可都看在眼裡,而且是已經檢驗過的。

    關鍵還是慕容寶節率先出聲,他也是京師禁軍的將軍,只是比楊思訥低一個等級,但他也代表的是一大部分禁軍,這個是很重要的。

    沒有武器在手,誰也不敢亂說話。

    劉祥道突然道:「太子即位,亦可讓皇后垂簾聽政,這並不妨礙太子即位啊。」

    慕容寶節哼道:「這可不一樣,太子即位之後,究竟是誰說了算,可就不一定了,我雖然相信太子,但是你們的話哼,我可不信。」

    言下之意,非常簡單,我不相信的是你們,你們當初就是被我們趕出去,要是太子即位,你們就是輔助大臣,誰能保證你們不報仇,你們幾個寸功未立,而我們立下大功,憑什麼現在你們說了算。
die5757 發表於 2018-6-10 21:02
第二千零六十五章 終究還是棋手說了算

  慕容寶節這話一出口,那就沒法談下去,慕容寶節不相信張文灌他們,張文灌他們也不相信慕容寶節他們,這兩邊立刻吵了起來。

  事已至此,其實兩邊都無路可退,大家心裡都清楚,對方肯定是要置我於死地的。

  慕容寶節這一派,就是當初主戰派,他們當初堅定的擁護武媚娘出來掌權。

  首先一點,他們當初擁護的就是武媚娘,他們哪裡知道,太子對他們是不是心懷芥蒂。就算太子對他們沒有心懷芥蒂,問題是,太子即位,肯定是倚重張文灌他們,因為張文灌他們一直以來都堅定的擁護太子,至於張文灌立下重誓,到時皇帝求他來當宰相,他能不當麼

  張文灌他們心裡會不記仇

  其次,本來戰爭已經取得勝利,論功行賞,也該他們這些上位,結果太子一即位,反而是張文灌這些人得利,而他們卻面臨著生命危險,就算太子沒有記怪他們,誰能保證張文灌他們不報復他們。

  這直接關乎他們的身家性命,他們也不敢說讓皇后來即位,他們只是要往拖,如今這麼多事,處理不慎,國家都會玩完,太子處理不來,先讓皇后主持政務,太子即位之事,日後再說。

  不管武媚娘是怎麼表態的,他們是不會退讓的,再加上,這後面有商人支持他們,商人有錢,並且還擁有著軍備物資,這讓他們更加有底氣,以往軍備物資都在朝廷手中,恰好這時候,商人是被允許生產武器的。

  上官儀他們是堅決不會答應這一點的,他們覺得這太沒有道理,這皇帝去世,竟然不讓太子即位,從來就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他們也知道慕容寶節在想什麼,如果妥協的話,那他們也沒得玩了。

  兩邊是吵得天翻地覆,不可開交,最終就是不歡而散。

  看了半天大戲的崔戢刃等人,是最後才悠哉悠哉的從大殿中走出來。

  「我們該怎麼辦」長孫延皺眉問道。

  他們沒有表態,是因為他們真的拿不定主意,這種事好像不參與是錯的,參與也是錯的,反正怎麼做都不對。

  王玄道微微笑道:「繼續看戲。」

  長孫延不禁一愣。

  崔戢刃道:「你急什麼,他們爭不出這個結果來的。」

  「此話怎講」

  「你難道忘記,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沒有表態麼」

  「你說的是」長孫延雙目一睜。

  崔戢刃點點頭道:「司空去世之後,尚書令理所當然的成為當朝第一人,並且此時又是三軍統帥,手握軍權,在他沒有表態之前,什麼都不會發生的。」

  王玄道若有所思道:「說來也真是巧呀,回回最關鍵的時刻,尚書令都不在場,上回是如此,這回又是如此。」

  崔戢刃看了眼王玄道,不再做聲了。

  。。。。。。

  原本兩邊都還遮遮掩掩的,只是暗中較勁,但是如今的話,兩邊開始直接對立,不但是在朝中,在民間也是如此。

  不管是儒家中人,還是道家中人,多半讀書人都是支持太子的,他們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阻止太子即位,那是大逆不道之舉,不可饒恕的。

  但是今日工商階級也開始冒頭,他們是堅決擁護武媚娘。

  其實對於工商階級而言,他們才不在乎誰來繼承大統,他們是在為自己要地位,要權益,以往他們被士壓得是死死得,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商人突然發現自己原來是這麼的牛X,那就不能由你們士子說了算,我們也能夠令國家強大,令四海生平,我還能夠自己賺錢,不需要朝廷的俸祿來養著。

  這都不是什麼傳統的士庶之爭,而是新勢力與舊勢力的爭鬥,很多貴族都是支持商人的,當然也有很多寒門是保守派那邊的。

  但這可是非常反常的事,以前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那些士大夫、士子、書生一看這些商人這麼囂張,敢公然與朝廷叫板,當即都懵了,這著實嚇得他們一跳,這要不將商人打壓下去,將來商人都會騎到他們的頭上了,商人的舉動,徹底激怒了這些士大夫,也讓他們感到一點點害怕,立刻在士族日報上面刊登文章,大罵商人,要求朝廷採取抑商政策。

  元禧立刻站出來,你們看,他們醜惡的嘴臉已經露出來,我們要是輸了,我們就真完了,他們絕對會弄死我們的。

  一些怕事的商人,如今也加入元家的陣營,就是大家抱團取暖,工商階級是空前的團結。如今的工人和商人是同一條戰線的,因為工匠本來也不受待見,還是商人將工匠的地位給提高了,那些有手藝工匠,商人都給予他們足夠高的待遇,但是政治家向來看不起他們,而且工人用一個發明,就可以成為商人,可以相互轉換的,他們絕對是一邊的。

  那些農場主也是站在商人這邊的,他們其實也是商人,要再回到以前,那朝廷就不會允許他們擁有這麼多的土地,肯定會抑制土地兼併,按照那些士大夫的說法,那就是要回到以前,本來他們是可以置身事外的,因為這農場主身份比較特殊,其實他們就是地主,應該歸於舊勢力的代表,但是他們現在又跟商人的利益息息相關,商人可是他們最大的客戶啊。

  這外面吵得這麼厲害,東宮焉能不知。

  「老師,我該如何辦是好」

  李弘一臉忐忑的看著自己的老師郭瑜。

  太子一般都有很多老師的,張文灌他們也是太子的老師,但是張文灌他們是以東宮之臣的身份居多,等於是輔佐太子,但郭瑜是純粹的老師,他只負責教太子學問的,這政治上面的事,他很少過問,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是一直都跟隨在太子身邊的,是太子最為信任的人。

  「這事是讓張文灌等人給辦砸了啊!」

  郭瑜歎了口氣,看向李弘道:「就目前的局勢而言,關於殿下即位之事,其實是可以緩一緩的,因為此時朝廷所面臨的困難,要遠比戰爭時期還要多得多,殿下你不一定能夠處理好那些事,而張文灌他們如此著急,反而讓對方感到害怕,認為他們是覬覦權力。

  其實最好的方式,就是太子你先以守孝之名,暫緩即位,讓皇后先處理完戰後之事,殿下你再出來即位,到時大家便再無借口可言,也不會有人因此感到害怕的。而如今的話,大家其實針對其實已經不是誰即位的問題,而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而此時國家如此脆弱,弄不好大唐可能會分崩離析。」

  其實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不然的話,他也不會一直待在太子身邊,只不過他不如韓藝,這一切都是韓藝布下的局,他是在事情爆發之後,才突然想到這一點的,剛開始他也認為太子應該即位,他沒有想到商人會出來叫板。

  李弘眉宇間也出現一絲埋怨之色,他當然是想繼承皇位的,說不想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不見得就想去去收拾這個爛攤子,因為這要弄不好江山都會丟了,即便當初李世民在面對百廢待興的中原,也是愁了好多日,下了很多苦功夫,花了十多二十年,才一步步振興大唐的,這絕不是輕鬆的活,他心裡也希望武媚娘順便將爛攤子給收拾了,但是現在是不可能的,張文灌他們太積極了一點,並沒有顧忌李弘內心的想法,他們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過得一會兒,李弘問道:「那可如何是好」

  郭瑜思忖少許,道:「殿下此時一定要沉住氣,其實大家現在都不敢針對你,他們也知道你是無辜的,雙方言語間都還很尊重你的,可你若站出來,他們就可能會針對你,那樣的話,可就更加不妙了,畢竟如今局勢是撲朔迷離,太子你現在應該去先帝守孝,不要參與他們的爭鬥,且靜觀其變,因為暫時他們爭不出個結果來的。」

  「為何」

  「因為尚書令還沒有回來,尚書令如今可還統帥著三軍,即便他們分出勝負,也不能代表什麼,如果尚書令不認同的話,他就可以全盤推翻,因為他有這能力。」

  李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郭瑜突然問道:「殿下,臣斗膽問一句,先帝臨終前,究竟是如何說的」

  李弘一愣,歎道:「其實父皇臨終前根本什麼也沒有說,父皇雖然在臨終前曾醒來過一次,但是父皇已經說不出話來,父皇只是拿著我的手放在母后的手裡,是母后認為,父皇的意思,就是讓我繼承皇位。」

  郭瑜聞言,稍稍點頭。

  李弘道:「老師,你為何問這事」

  郭瑜糾結半響,歎道:「殿下,非臣心胸狹隘,只不過這種事,任何人都有可能鋌而走險,因此殿下應該保持警惕之心,任何人都不能盡信。」

  李弘聽罷,不禁眉頭緊鎖。

  郭瑜並沒有忘記,武媚娘是一個非常有野心的女人,之所以大家漸漸遺忘這一點,就是因為上回的危機之後,武媚娘彷彿真的是洗心革面,也算是將功補過,但是既然她曾今有這個野心,那就不得不防著她,也許她這期間確實沒有多想,但是如今這時候,有著這麼一大群人支持著她,她當真就不會動心嗎這誰都不知道。

  。。。。。

  楊府。

  「不知將軍敢做盧國公否」

  張文灌是一臉期待的向楊思訥說道。

  可是他不提還好,一提起這程咬金,楊思訥立刻就覺得這事有些變味了!

  當初李治即位的時候,其實也不是所有人服他,很多人都是擁護李泰的,是程咬金領著禁軍日日夜夜守候著李治,才讓李治順利即位。

  但問題是,當初因為長孫無忌之事,李治曾設計陷害程咬金,雖然當時沒有人看得出,但是如今想想,大家還是嗅到一絲陰謀味道,那王文度怎麼可能將程咬金給制服了,這太蹊蹺了一點,而且從那之後,程咬金就再也沒有過問朝中政務。

  楊思訥如今就處在程咬金當時的位子上,想想程咬金的下場,他怎麼還會做程咬金,道:「張侍中,如果我出動禁軍,對方肯定也狗急跳牆的,這後果真是可大可小,再者說,那尚書令與契苾將軍他們都還沒有歸朝,要不還是等他們回來再說。」

  張文灌不禁皺了下眉頭。突然想起在外的軍隊,如果長安發生火拚,韓藝極有可能會心生歹意,那真的可能會改朝換代,這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既然他們是通過武力手段上位的,那韓藝當然可以也用武力來解決問題。

  楊思訥又道:「但是你放心,如果慕容寶節他們敢妄動的話,我就與他們拼了,絕不會讓他們傷害太子的。」

  張文灌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有辦法,如今大家都還真的保持著克制,關鍵就是外面還有一支大軍在,而且唐朝所有能征善戰的將軍都在外面,這真是太可怕了。

  蕭府。

  「無衣,這幾日你怎麼回來的都這麼早啊!」

  元牡丹回到蕭府,發現蕭無衣坐在臥榻上,吃著水果,只覺很是詫異。

  蕭無衣悶悶不樂道:「我這幾日都沒有去婦聯局。」

  「為何」

  「我怕自己管不住嘴。」蕭無衣道:「我覺得男人當了這麼久的國王,換一個女人來試試,也未嘗不可。唉。。。只不過我要表態的話,可能會連累夫君。」

  說不定這是那混蛋根本無所謂你是否表態。元牡丹暗自嘀咕一句,但臉上還是露出欣慰的笑容。

  以蕭無衣的性格,她要出這門,她就肯定忍不住,她一定會支持武媚娘的,她本來就是特立獨行的,後來又成為韓藝的妻子,性格是一點都沒有變,她絕對希望一個女人當皇帝,只不過她知道自己身份比較特殊,她要表態的話,那人家肯定會聯想到韓藝。

  「牡丹姐,聽說你們元家最近動作頻頻!」

  元牡丹點點頭,輕描淡寫道:「這事與我無關,是大伯他們決定的。」

  蕭無衣又問道:「那你是如何想得呢」

  元牡丹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

  。。。。。.

  長安碼頭。

  「怎麼回事才這幾艘船」

  張大象看了眼碼頭上停靠的糧草,是深感驚訝,又看向一旁的鄭善行。

  鄭善行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

  過得一會兒,只見幾個身著制服的男人從船上下來。

  張大象急忙過去問道:「怎麼才這幾艘船,這到底是不是元州、商州來的糧船」

  那人道:「回稟張侍郎,這的確是商州來的糧船,可是在經三門時,那些商人突然將糧食都運往自己的倉庫,下官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什麼」

  張大象皺眉道:「他們怎能如此做,真是豈有此理。」

  鄭善行聽得不禁重重歎了口氣。

  商人現在跟士大夫懟的厲害,你們讀書人這麼厲害,我們這麼卑微,那你們就自己拿糧食出來,幫忙的時候,就來找我們,這河都沒有過完,就想拆橋,那還是你們自己善後吧。

  至於什麼徵稅,商人表明就是不交這稅,你們先將錢還了,我們就納稅,事已至此,他們也都豁出去。

  。。。。。。

  城東!

  崔戢刃看到一輛馬車緩緩馳來,神色激動不已,策馬迎了過去。

  「吁!」

  那車伕見到崔戢刃來了,急忙將馬車停下來。

  只見崔平仲從馬車裡面走了出來。

  「孩兒見過爹爹。」

  崔平仲打量了下崔戢刃,笑著點點頭,又問道:「瑩瑩都還好吧。」

  崔戢刃苦笑道:「如今瑩瑩早就不將我這大哥放在眼裡,我若教訓她一句,這長安的女人都會跑來找我算賬的。」

  崔平仲哦了一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崔戢刃簡單的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

  崔平仲笑了笑,道:「如此也好,這人生苦短,活得精彩一點,也不是什麼壞事。」

  崔戢刃笑道:「爹爹有所不知,如今長安城內可真是精彩紛呈啊。」

  崔平仲笑道:「這事我倒是聽說了,不打緊的,他們也就是鬧騰一下,決定不了什麼的。」

  崔戢刃歎道:「這我也想到了,如今朝內兩派是旗鼓相當,那麼身在外面,且手握大軍的韓藝,就變得至關重要,他的一句話就可能改變這一切。唉。。。也真是不得不服,張文灌他們鬥了半天,結果到頭來,還是得韓藝說了算。」

  崔平仲笑道:「不是張文灌都了半天,而是他們都不過是韓藝的棋子,決定勝負的始終還是棋手,而非棋子。」

  「是呀!」

  崔戢刃歎了口氣,道:「其實何止是張文灌他們,我們,天下人,都不過是韓藝的棋子。」

  崔平仲笑道:「那也沒有辦法,誰讓他能夠製造一個又一個,天下智者都無法解決的問題,因此他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天下人縱使不想,也必須隨之起舞,包括我們父子。不過他這個計劃,還真是令人看不到底啊!

  我當初只是想到,他會利用武皇后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甚至以為那場危機便已經是盡頭,卻沒有想到,他又掀起了一場這麼大的戰爭,這場戰爭簡直是曠古未有過的,並且還借此得到了他所有想要的利益,如果沒有這一場戰爭,就沒有那五千萬貫的國債,就沒有滿目瘡痍的邊境,就沒有強大的工商階級。

  更為精妙的是,他準確的抓住了陛下僅有的幾個弱點,就是陛下的優柔寡斷,以及陛下的舊疾,想要從陛下手中奪取軍權,唯有的辦法,就是打一場陛下身體無發生承受的戰爭,從而令陛下陷入兩難之地,究竟是放棄軍權,將軍國大事也交由皇后處理,還是不顧自己的身體,也要將軍權握在自己手裡。」

  崔戢刃道:「陛下讓皇后出來主持政務,不代表著他完全信任著皇后,自從那回危機之後,陛下對皇后肯定是有著戒備之心的,因此陛下是不可能放棄軍權的。」

  崔平仲點點頭道:「因此就勢必會出現今日這種局面,陛下的身體根本無法處理這麼大規模的戰爭,唉。。。相比起這場戰爭而言,呵呵,那場危機不過只是熱身而已,根本就不值一提啊。」

  崔戢刃如今已經沒有跟韓藝爭的勇氣,早就氣餒了,他爹說得很對,韓藝敢掀起這場戰爭,誰人敢這麼做道:「關於此事,韓藝已經向孩兒承認,但是孩兒始終不知道,這究竟是對還是錯」

  崔平仲沉默半響,笑呵呵道:「看開一點吧,至少現在百姓現在敢於不繳那無理之稅,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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