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苗疆蠱事Ⅱ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9-14 16:22:0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21 111550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6 14:55
第四十章 五彩神光

  我要死了麼?

  當那人臭烘烘的嘴巴咬過來的時候,我雙手被抓,感覺死亡離自己彷彿只有一線之間。

  然而這人的腦袋卻終究沒有啃下來,一隻手抓住了他的頭髮。

  那隻手很白,很嫩,但是力量卻堅若磐石。

  不管他如何掙扎,都沒有任何用,只有將口中熏臭的屍液濺飛出來,灑落在了我的臉上。

  我瞧見了蚩麗姝,她望著我,竟然笑了,說害怕麼?

  廢話,能不害怕麼,這玩意到底是什麼啊,詐屍、殭屍還是活死人啊,怎麼力氣這麼大?

  我心中慌得直打鼓,但是為了在她面前保持硬漢的氣勢,也只有咬著牙,說不怕,就是這玩意實在是有些太臭了點。

  她笑,說力氣也大吧?

  我點了點頭,說對,我對付不了他,蚩麗姝搖頭,說你是用錯了勁兒,前幾天修行的手段都忘到哪兒去了?面對這樣的陰靈之物,你的真言呢,為什麼不用出來,反而是用蠻力?

  真言?

  聽到蚩麗姝的話語,我的腦海裡頓時就有九個字劃空而過,「靈、鏢、統、洽、解、心、裂、齊、禪」,此九字真言出自於密教的「九會壇城」,每個字都有著自己獨立的意思和系統,也有相應的咒法和手印。

  我前些日子跟她專門學過這些,當下也是腦子一熱,毫不猶豫地將二手食指直立,使中指重疊其上,小指和無名指彎曲組合,拇指直立。

  此手印為大金剛輪印,緊接著我將氣息凝成一條線,口中迸發而出:「鏢!」

  手印戳在了那傢伙的額頭之上,隨著真言而出,那具力氣大得跟牛犢子一般的屍體渾身一震,然後朝著後面一翻,卻是不在動彈,宛如死去。

  啊?

  我翻身而起,看著這雙手結出來的手印,有些難以置信。

  剛才制服這恐怖屍體的人,是我麼?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間就感覺到一股難以言敘的自豪感從心底裡油然而生了起來,欣喜地衝著蚩麗姝大聲吼道:「啊,我做到了,天啊,這就是修行的手段麼,太厲害了!」

  她瞥了一眼我腳下的步槍,淡淡地說道:「有的時候,槍火永遠都沒有你本身的力量管用。」

  我點了點頭,還待說些什麼,她卻轉過了身去,衝著荒亂成一團的隊伍喊道:「大家不要亂,照我之前跟你們說的話辦,圍成一團防禦,別慌,千萬不要四處逃散,那是在自尋死路,聽到沒有?」

  她的話似乎有著一種神奇的魔力,那些原本慌亂而逃的人質迅速地縮成了一團,並且朝著我們這邊靠攏而來。

  蚩麗姝拍了我的胸口一下,衝著我說道:「既然懂了,那就把這些處理了吧——至於我,還有更厲害的對手需要提防,你可以麼?」

  聽到她的吩咐,我莫名就是一陣熱血,激動地說道:「好!」

  一聲錚錚承諾,我已然拋卻了心底的懦弱,將手印結好,然後毫不猶豫地朝著前方跌跌撞撞衝來的死屍撲去,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有些笨手笨腳,差一點兒就要落入那滿口的血腥之中,然而到了後來,我卻是越戰越勇,整個人都感覺到一股熱氣升騰,彷彿血都在燃燒了一樣。

  到了這個時候,我終於感覺到自己彷彿踏進了修行者的世界裡去,我在人群的外圍穿梭,幫著那些人將這些醜陋而凶惡的死屍給一一拍到。

  但凡被我用大金剛輪印拍中的死屍,沒有一個能夠再一次爬起來。

  就在我手忙腳亂的時候,蚩麗姝卻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之所以如此,是為了鍛鍊我麼?

  我一開始還這般想著,然而瞧見有好幾個童男童女給撲倒在地,活生生地啃噬,她竟然也不瞧不看,我就事情絕對沒有我想像中的那般簡單。

  我疲憊奔勞,心中不由得多了幾分埋怨之意,要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她能夠出手的話,我就不至於這般凶險和疲憊,而隊伍裡就不會憑空少了十幾個人,而多出一堆爛肉。

  但是儘管亂成這般,她除了先前救我之外,卻是沒有再動一回手。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我生死相搏,與死神跳舞,累得跟狗一樣,甚至還屢次犯險,差點兒死掉,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感覺眼前一空,之前那些洶湧的活死人居然沒有一個站立。

  而我們的這隊伍裡,卻也少了一半左右的人。

  慘烈!

  我累得幾乎快要趴下了,要不是艾瑪幾個人過來把我扶住,我肯定就會直接跌倒在地。

  看到那些死在我面前的人質,我的眼睛紅紅的,下意識地朝著蚩麗姝望了過去,我有點兒想要質問她,問她如果僅僅只是為了培養我搏殺的能力,為何會忍心讓這些剛剛救出的人們死去?

  這樣的她,跟之前那個悲憫天人的蚩麗姝完全不同,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然而當我向她望過去的時候,卻瞧見在她的前方處,出現了一個枯瘦如柴的老和尚,正拄著一根黃金禪杖,眯著眼睛,朝著這邊往來。

  那老和尚身高不過一米六,寬大的袈裟將他的身子包裹著,黑瘦的臉上滿是老人斑。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靜靜立於黑暗中,望著蚩麗姝。

  蚩麗姝也望著他。

  兩人遙遙相望,彷彿是分別多年的情侶。

  不過情侶的目光是炙熱的,他們彼此之間的眼神,卻冷得能夠讓這空氣的溫度憑空降低好幾度。

  望著那個神秘的老和尚,我突然明白了,蚩麗姝之所以一直沒有出手,並不是想要鍛鍊我。

  她是真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想要站起來,往前走一些,分擔起蚩麗姝的壓力,然而她卻是頭也不回,平靜地說道:「往後退,不要靠近我,照顧好他們。」

  她的口音很冷,是一種可以保持距離的冷漠,而我聽在耳中,卻是熱乎乎的。

  我沒有反駁她的話語,若是下意識地遵從了,帶著眾人讓出了一段的局裡來,而那個老和尚也終於開口了:「中國人?」

  他的口音很奇怪,就好像是含著一口水在說的,不過對於一個緬甸或者泰國人來講,能夠把中文說得讓人勉強能夠聽懂,那就算是很不錯的了,而對於他的問題,蚩麗姝則顯得很平靜,她無所謂地點了點頭,說對,是的,你就是蹄達上師?

  老和尚也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說不多,是我。

  兩人彼此相望,惺惺相惜。

  沉默持續了一分鐘,那蹄達上師終於再一次開口了,說不錯,真的很不錯。

  蚩麗姝問,說哪裡不錯?

  蹄達上師說:「能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定點投毒,這點不錯;將這些費盡千辛萬苦蒐羅而來的肉票解救,這點也不錯;能夠意識到我的存在,沒有露出一點兒破綻,心智堅定,這點更不錯——憑著一己之力,將我這麼多年的心血全部毀去,這才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

  蚩麗姝點頭,說多謝你的誇獎,如果沒有事的話,讓開路來,我要走了。

  她說得理所當然,彷彿自己就是此間主人一般。

  蹄達上師突然笑了,說你覺得你犯了這麼多的事兒,還能夠離開這裡麼?

  蚩麗姝抬起頭來,微笑,說你待如何?

  蹄達上師臉上的肌肉開始變得扭曲了,我瞧見他抓著黃金禪杖的手緊緊抓著,捏得骨節突出,過了一會兒,他方才笑,說你既然如此不錯,想來煉製成美人降,是個不錯的選擇。

  蚩麗姝毫不猶豫地回答了他:「你就差一點,就算是殺了你,也沒有什麼好處拿!」

  蹄達上師將手中的黃金禪杖一揚,厲聲喝道:「殺了我的人,壞了我的事,怎麼可能還想著一走了之呢?諸位鬼靈,助老衲拿下此人,若有誰能夠爭得頭功,我便讓它不受折磨,得以安寧……」

  此話一出,突然間我們的周圍頓時就是一片鬼氣森森,無數的鬼火從牆頭屋頂之上騰然冒起,陰風呼呼,刮臉而來。

  我瞧見有十幾個頭顱奇大的娃娃出現在了四周,一臉凶戾,滿嘴獠牙。

  這些小東西若隱若現,全部都凶神惡煞地望著蚩麗姝。

  砰!

  蹄達上師將黃金禪杖重重一頓,整個土地都在翻騰,而那些大頭鬼靈也彷彿聽到了衝鋒的號角,沒有片刻停留,呼嘯著,朝著蚩麗姝瘋狂衝去。

  天啊,這可怎麼辦?

  我即便是離得遠,也能夠感受得到那徹骨的陰寒,心中充滿了擔憂,害怕美麗的蚩麗姝會被這些鬼東西給生吞活剝了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揚起了頭來,將雙手朝著天空一舉。

  一道五彩虹光,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宛如烈日一般,而那些大頭鬼靈被這光亮照到,宛如春雪,瞬間消融。

  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她如,太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6 14:55
第四十一章 暗夜惡鬥

  如果說這老和尚是冬日的積雪寒冰,那麼蚩麗姝則是夏天的炙熱烈陽。

  一個是漆黑如墨的暗夜,一個是光明大放的白晝。

  這些大頭鬼靈定然是蹄達上師這些年來潛居於此處為非作歹、手段毒辣煉製而出的得意之作,離我十幾米遠,我都能夠感受得到這些傢伙身上徹骨的寒冷,跟普通的鬼靈那是有著千差萬別的,想必也是十分的恐怖。

  然而在蚩麗姝這炙熱的五彩神光照耀下,卻冒著滾滾濃煙,一一化作灰燼。

  這場景不管我們這種門外漢看著驚詫莫名,就連蹄達上師這般的凶人,都為之震撼。

  當所有的大頭鬼靈都化作無物的時候,他彷彿受到了什麼嚴重的打擊,後退兩步,臉色慘白地喊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蚩麗姝笑了笑,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與她在一塊兒也待了一些時日,多少也能夠明白她的心思,知道一般大人物都不會自報身份,必須要有一些小嘍囉在旁邊拉扯旗子,於是上前,傲然說道:「你既然長居於此,自然應該知道,往南再走三日,有一個地方叫做寨黎苗村,主事人名叫雪瑞,而這位姑娘,則是雪瑞的師父!」

  老和尚大為震驚,又往後退了兩步,方才顫抖著嘴唇,一字一句地說道:「可是曾經與薩庫朗分庭抗禮,不弱半點下風的寨黎苗村?」

  薩庫朗是啥玩意兒?

  我心中一跳,有點兒聽不明白他的話語,不過卻又不想弱了氣勢,於是順著他的話往下接,說對,不過薩庫朗算是什麼東西,這位姑娘只不過太懶而已,要不然收拾薩庫朗也只是分分鐘的事情。

  老和尚眼睛瞪得大大,倒吸了一口涼氣,說如此說來,薩庫朗的覆滅,並不僅僅只跟北國左道有關係咯?

  北國左道?

  等等,你是說那薩庫朗居然是被我堂哥陸左,和那色眯眯的道士蕭克明給滅了的?

  我擦咧,堂哥你可真的牛波伊大了吧,怎麼哪哪都有你在啊?

  這是陰魂不散麼?

  不過儘管如此吐槽,但我還是忍不住心中那股油然而生的自豪,衝著那老和尚得意地說道:「你所說的北國左道,莫非就是陸左和蕭克明?」

  老和尚下意識地渾身一顫,都你還認識他倆?

  我得意地點頭,說非但認識,而且實話告訴你,本人陸言,就是陸左的堂弟,也是他的弟子。

  弟子?

  老和尚再一次退了兩步,左右望了一眼,慌張地說道:「弟子?你的意思,是疤臉怪客和那雜毛道士就在附近?」

  他的問話讓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該回答「是」,還是「不是」。

  這人難道是我師父的故友麼?

  我正琢磨著這裡面的厲害關係呢,老和尚卻從我的神情之中瞧出了一些變化來,他長噓了一口氣,然後陰陰地笑道:「當真是意外之喜啊,沒想到我蟄伏多年,都已經放棄了給組織報仇,仇人卻自動送上了我的面前來。菩薩對我,可真的不算是薄……」

  什麼?

  聽到他的話語,我的心頭就是一跳。

  你不是應該驚恐不安,然後賠禮道歉,倉皇逃離,配合著我陸言弄一場智退強敵的戲碼麼?

  怎麼這畫面一轉,竟然又折騰出如此一副場景呢?

  那老和尚瞧見我臉上僵硬的表情,突然哈哈大笑,說孩子,你覺得我會被你給騙了麼?不管你是不是陸左的徒弟,但是雪瑞的師父蚩麗妹我多年之前,可是見過的,雖然兩人長得很像,但是很你卻忘記了,蚩麗妹可是已然過了百歲,這小姑娘嫩出了水來,哪裡可能是雪瑞的師父?是她的後輩還差不多吧,我若是收了她,做成美人降,重返泰國,那是指日可待了。

  我的心開始往下沉,望向了蚩麗姝。

  原來並非我說話有誤,而是她的誘惑力,實在太強。

  老和尚不知道蚩麗妹青春永駐的事情,自然不會相信與蚩麗姝一模一樣的她,如此說來,必將是一場惡戰了。

  只是,剛剛化身成人的她,能夠戰勝得過這個精修一甲子以上年歲的老和尚麼?

  我心中忐忑,而一直沒有開口的她卻終於說話了:「說了這麼多,是不是可以開始正式打架了?」

  打架?

  老和尚蹄達上師臉上浮現出了怪異的表情來,肌肉扭曲,雙目赤紅,寒聲說道:「你以為我是再跟你小孩兒過家家麼?」

  她翻了一個白眼,說難道不是麼?

  立身大業被毀去,然而這所有的一切在別人看來,卻僅僅只是一場玩鬧而已,這事兒讓老和尚騰達上師一股邪火直冒心頭,再也忍耐不住了,將手中的黃金禪杖猛然一頓,然後人就朝著前方飛縱而來。

  別看他又瘦又小,但是那根禪杖卻沉重無比,在半空之中揮出,卻有千鈞之勢,呼嘯而來。

  蚩麗姝站立原地,一動也不動。

  儘管我還知道她應該能夠應付一些時日,不至於驚慌到靜立不動,但是心卻莫名地慌張起來,當瞧見那黃金禪杖重重砸落到她的腦袋上時,我甚至忍耐不住地放聲大叫了起來。

  啊……

  我恐懼地大叫著,感同身受,然而當黃金禪杖砸落到蚩麗姝的頭上時,往下一揮,那整個人卻是化作了一團散沙,化作了空明。

  不見了?

  目標突然間化作了灰飛,這情況讓老和尚也為之震撼,他收回禪杖,猛然一抖,從身上突然游離出兩條黑色巨蟒,憑空懸浮,朝著四週一陣盤旋,緊接著朝左前方猛然撲去。

  呼!

  巨蟒張開大嘴,朝著前方咬去,果然有一道身影閃爍,然後又消失於無形之中。

  那兩條巨蟒上下翻飛,不斷遊蕩,似乎從虛空之中找出消失不見的蚩麗姝來,然而最終還是一無所獲,老和尚口中一直唸唸有詞,突然間他雙眼圓瞪,怒聲笑道:「哈哈,我知道了,當真是一個小妖精,竟然還想跟我施展這樣的手段,你以為老衲真的能夠被你所迷惑麼?」

  一聲怒吼,他箭步前衝,手往著虛空一劈。

  他這一掌雖然劈在了空處,卻掀起了一陣古蕩不休的颶風來,我們站在十幾米開外,都感覺站立不穩,止不住地朝後推開,而身子骨兒稍微弱點的童男童女,則連著翻了好幾個跟頭。

  能夠組建起這麼偌大一片勢力的蹄達上師,果然不是尋常人等,這一下掌劈颶風,沒有一甲子的渾厚修為,是絕對弄不出的。

  而就在我退了兩步之後,我也瞧見蚩麗姝從虛空之中浮現出來了。

  她並非是憑空消失,只不過是用了障眼法而已。

  只要老和尚能夠封鎖住整個炁場,她就再無遁形之地,而老和尚也不會給她任何機會,讓那兩條黑蟒封鎖住了前後的去處,然後提著禪杖,朝著她憤然衝去。

  我瞧見兩人在一瞬間,交織在了一起。

  老和尚主攻,那兩道黑蟒陰靈,再加上他手中充滿了恐怖氣息的黃金禪杖,波紋浮動,將整個空間給封得死死,而蚩麗姝只有在間隙之中不斷游動,不讓他擊中。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能夠瞧得出來,她能夠騰挪的空間越來越小。

  如果沒有意外,再進行幾個回合,蚩麗姝就極有可能落敗。

  我能夠幫她做點兒什麼事情麼?

  想到這裡,我開始低頭去找尋剛才被我不知道扔在了哪兒的自動步槍去,找了一圈,有一個年輕女子找到,遞到了我的手上來。

  此刻的我已經是渾身痠軟無力了,那槍身如有萬鈞一般,我全憑著意志將其平舉而起,然後瞄準了前方,這才發現蚩麗姝和老和尚兩人幾乎交織在一塊兒,根本就沒有辦法分開。

  我若是誤傷了人,那又該怎麼辦?

  想了想,到底還是不敢朝著人影中間開槍,而是瞄準了半空中升騰而起的那兩條黑色巨蟒。

  儘管知道子彈或許對這玩意並無作用,但當時我還是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我到底還是想讓老和尚分一份心。

  砰、砰、砰……

  槍聲在夜間響起,果然不出我所料,子彈穿空而過,那黑色巨蟒毫無損傷,猛然轉身過來,突然間衝著我們這兒張開了嘴巴,從半空中撲騰而下。

  「不要!」

  就在此時,一直顯得很沉默的蚩麗姝突然厲聲叫了一下,五彩光芒再出,那條朝著我們撲來的黑色巨蟒消散,然而老和尚也終於窺到了破綻,黃金禪杖猛然一出,直接砸中了蚩麗姝的胸口。

  這一回,那人卻是實打實的。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我愛你,親愛的姑娘,一見你,心就發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6 14:56
第四十二章 我聽你的

  砰!

  一聲悶響,從蚩麗姝的胸口處陡然傳來,那黃金禪杖掀起的金色波紋在一瞬間就倏然凝聚,最後將她的整個人都給包裹了住。

  老和尚蓄謀已久,終於在蚩麗姝分心於我的時候,完成了最終一擊。

  他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而手上卻沒有一絲猶豫,腳步急促,按住了黃金禪杖,不斷地朝著上面灌輸勁氣。

  蚩麗姝對於他來說,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他不會致命一擊,痛下殺手,然而對手如此強悍,他卻也要一鼓作氣,將人給打得動彈不得,方才符合他的利益。

  我的心莫名就痛了起來,要不是蚩麗姝分心於我,說不定還能夠支撐一段時間。

  而現在,她恐怕已經落敗了吧?

  就在我恨不得掉轉槍口,朝著自己的身子裡來一梭子的時候,突然間,我瞧見遠處的蚩麗姝竟然被擊潰了,化作了無數飛濺的液體,不但包裹住了那根黃金禪杖,而且還將老和尚也給裹入其中。

  這情況是老和尚所未曾預料得到的,陡然間被裹在裡面,下意識地奮力掙扎。

  然而一團黏漿,根本就不受力,哪裡能夠讓他施展什麼呢?

  他越掙扎越無力,幾秒鐘之後,終於明白過來了,慌忙盤腿打坐,試圖將氣息引入體外,外放而出,將黏在體表之上的濃漿液體給蒸發掉。

  而這個時候,他已然來不及了,整個人彷彿被灌注了水泥一般,面容僵硬,化作了一座塑像。

  在最後的時候,老和尚終於明白了自己即將要面臨的遭遇,忍不住心中的恐懼,大聲地叫了出來,然而他終究還是叫不出一個字。

  千言萬語,都被封存在了無言之中。

  事情發生得十分突然,差不多是一兩分鐘的事情,而隨後,整個村子裡,陷入了一片死一樣的沉默之中,除了我身後那幫殘餘者急促的呼吸,什麼也聽不到。

  就連蟲鳴,都沒有。

  當我意識到老和尚或許已經死掉了的時候,一步一步地走,走到了他的跟前來。

  我伸手,試圖去觸摸那粘稠的濃漿,然而當指尖即將觸碰到它的時候,那些黑乎乎的漿液,卻是避開了我的手指,朝著周圍滑了開去。

  我下意識地用手指去追逐,結果幾秒鐘之後,泥漿離開了老和尚的身體,一直朝著路邊的黑暗中滑落而去。

  我顧不得老和尚的生死,而是一直追隨了去。

  我翻下了路,走了四五步,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處,找到了蚩麗姝。

  她躺倒在了地上,雙手捧著胸口,臉色慘白,我下意識地以為她已然死去,慌忙過去,把她給扶了起來,然後用手指在她的鼻子下方試探了一下。

  鼻息仍在,不過十分微弱。

  人還活著。

  我不由得長長舒了一口氣,回想起來,我大概能夠猜得到,剛才老和尚的確是擊中了蚩麗姝,不過卻終究沒有想到一點,那就是蚩麗姝化作人形並不算久,她本身卻是一座蟲池,一旦受到劇烈的傷害,就可能會現出原形來。

  老和尚死在了大意之中,而蚩麗姝,則傷在了輕敵之上。

  我呼喚了她幾聲,沒有回應,沒有辦法,只有將她給背了起來,然後回到了路上。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本端坐在地上的老和尚,屍體已經被心懷仇恨的年輕女人們給毀得不成模樣。

  這仇恨並非無緣無故,我找艾瑪問詢,方才知曉,一來是為了剛剛死去的那些姐妹,二來則是因為她們之前遭受的那種侮辱,第一個,總會是這老和尚。

  艾瑪用英文結結巴巴地給我表示,說她永遠都忘不了這個枯瘦的老光頭,對她做過的事情。

  仇恨讓這些女人發了瘋,他們將老和尚弄得面目全非,夜裡看一眼,都容易做噩夢。

  但是這一通發洩之後,許多面容呆滯的女子,此刻表情都生動了起來。

  發洩完畢之後,她們這時方才發現了我背上的蚩麗姝來。

  眾人圍了上來,紛紛問我,說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同樣是救人者,蚩麗姝顯然要比我更加受愛戴許多,她用自己的善良和笑容,征服了這一幫飽受折磨的可憐女人。

  我喚不醒蚩麗姝,也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難道說她現在已經受了很重的傷害?

  我腦子裡一片混亂,撥開人群,將蚩麗姝平躺著放在了地上,又是拍肩膀又是掐人中,結果終究還是沒有把她給喚醒,看到她緊緊閉著的雙眼,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之中。

  我是後悔了,倘若我當初能夠堅持,說不定她就不會如此莽撞地過來;而如果不過來,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雪瑞和神婆奶奶說過,讓我照顧好她,但我終究還是辜負了她們的期望。

  現如今,唯一的辦法,恐怕就只能原路返回,把她給背回寨黎苗村,交還給雪瑞她們去救治吧?

  我這般計畫著,而這個時候,突然間身邊多了一根黃金禪杖。

  我抬起頭,卻瞧見艾瑪把老和尚的遺物給拿了過來,交到了我的手上,並且告訴我,說覺得這東西挺重要的,讓我給拿著。

  我下意識地接過了禪杖,目光朝著那邊望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那些人也都一個個地朝著我望了過來,當瞧見這些人充滿了希望、依賴、信任和感激的目光時,我突然間又有些理解蚩麗姝了。

  人這一輩子,到底為了什麼而活著?

  這個問題我以前一直覺得渾渾噩噩,然而此刻,卻莫名地有了一些別樣的想法。

  把黃金禪杖交給我了之後,艾瑪代表被解救出來的眾人問我,說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我問她,說如果出去之後,你有沒有辦法安置這些人?

  艾瑪點頭,她告訴我,說她是法新社的記者,在國際上有一些影響力,如果她能夠聯絡到自己國家的大使館,就能夠幫著把這些可憐的人給安置妥當。

  我把我那台碎屏的山寨機拿了出來,將裡面背得滾瓜爛熟的鎮壓山巒十二法門給刪掉,然後遞給了她。

  我告訴她,說從這裡往西走十幾公里,就會有村子,那裡也有信號,拿這個電話聯繫,而這些人,就拜託她幫忙安置了。

  艾瑪著急,問我不跟她們一起離開麼?

  我搖頭,一邊跟她比劃,一邊用蹩腳的英語說不行,我朋友受了重傷,我不能跟你們走,我得帶著她去治病——至於那些人,你放心,這兒大部分的壞人都給她毒死了,你們應該會安全的。

  說到這話兒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劉釗那傢伙來,四處望了一下,發現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偷摸著逃走了。

  這傢伙狡猾,的確是個禍患。

  我不放心,帶著人到了西面的軍營,蒐羅了十多支槍,確定這些人有了自保的能力之後,方才與她們分道揚鑣。

  離開的時候,艾瑪特意問起了我和蚩麗姝的名字。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她。

  艾瑪遺憾地帶人離開了,而我則背著蚩麗姝,沿著我們原來的方向回去。

  這小妮子別看著是個長腿大妞,但卻並不是很重,九十多斤,若是以前的我,或許扛著費力得很,但是現在卻還是勉強能夠忍得。

  我把這個,當做是一種修行。

  折騰大半夜,我又咬著牙堅持一宿,瞧見天濛濛亮,人也快到了極限之中,剛剛想要找一個地方歇下,這時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低吟來。

  啊?

  我心花怒放,轉過頭來,瞧見蚩麗姝也是剛剛睜開眼睛,望著我,說這是哪裡?

  我告訴了她,結果那妮子張開嘴,一下子就咬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啊」的大叫一聲,說你瘋了麼?

  她怒氣衝衝地說道:「我說要北上,你怎麼又背著我往南方回去了,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說你都傷成這樣了,還去什麼北方?

  她一下子從我的背上跳了下來,朝著我屁股踢了一腳,我一個踉蹌,差點沒有跌個狗吃屎,回過頭來,卻見她氣憤地說道:「我就算是受了傷,也比你強!來來來,咱們打一架,看看誰的拳頭比較硬,就聽誰的。」

  我瞧見她張牙舞爪的模樣,實在無奈,只有苦笑,說得了吧,我們上次打了一個賭,我哪裡敢跟你比?只要你身體沒問題,我都聽你的。

  她咧嘴笑了,舉起手來,說好,我的第一個命令是——停止前進,原地駐紮!

  說罷,她突然瞧見我用來當做枴杖的黃金禪杖,哈哈大笑起來,說看不出來啊,你眼光挺不出偶的,知道這玩意比那槍火值錢?不錯,不錯,我可以拿這玩意,給你做件東西,感激你背我大半夜的恩情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我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當家,你做主,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6 14:57
第四十三章 金劍透胸

  我說啊,這個是艾瑪撿給我的,當枴杖用呢,這一路漆黑,又背著你,也沒有仔細驗證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金子,還是鍍金的……

  蚩麗姝「呸」了我一口,說你就這點兒追求。

  我說我咋了?

  她將那黃金禪杖拿了過來,舉起來,掂量了一番,然後說道:「跟你說,這禪杖是用純金打造,但這並不是重點。這黃金禪杖應該是老和尚從泰國帶過來的,本身就是一件法器,曾經受過萬人供奉敬仰,上面凝聚的信仰之力,差一點兒就將我給弄死。」

  我詫異,說什麼叫做信仰之力?

  她說所謂的信仰之力,其實就是香火,也是人們寄託心中希望和掛念的心靈場域,一兩個人的,或許微不足道,無從感應,然而如果凝聚了成千上萬堅定而前程的信仰,那將會變成一股龐大的力量,只要能夠駕馭得法,就能夠轉化為實打實的力量。

  我想起老和尚先前揮舞黃金禪杖時那漫天的金光波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她將這禪杖翻來覆去地查看了一番,臉色越發驚喜,說賺了賺了,這材質不但是融合了信仰的載體,而且還融合了那傢伙多年以來收集的怨靈陰力,如此一陽一陰,實在很妙。

  我聽不明白她的話語,說到底什麼意思?

  她掂量了一下,說那傢伙到底還是個走邪道的黑巫僧,手段不多,如果能夠用太極魚的法子來作調和,方才能夠融入正典。

  她越說越興奮,轉頭來問我,說這禪杖實在難看,我重塑一下,所有的兵器裡面,你喜歡什麼?

  我想了想,對她說道:「我比較喜歡沙漠之鷹,巴雷特的M82A1狙擊步槍也很酷,步槍的話呢,我比較喜歡德國的G36突擊步槍,畢竟AK粗糙,美國的M系列又太過於精細嬌貴,實在有些不適用……」

  她的臉也變得黑了,惡狠狠地瞪著我:「說人話!」

  瞧見她吃癟的樣子,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結果屁股被連著踹著了好幾腳,不敢再跟她玩鬧了,趕忙說道:「我一普普通通的人,拿這個也沒有用,還不如留給你好一些。」

  她搖頭,說我自有我的想法,這玩意並不如我的意,扔了也可惜,給你正好,趕緊說,不然我又踹了啊?

  聽她這般說,我就沒有再做推辭,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刀!」

  她有些詫異,說為什麼是刀啊?

  我想起之前背過的一首詩,說「秋水飛雙腕,冰花散滿身;柔看繞肢體,纖不動埃塵;閃閃搖銀海,團團滾玉輪」,這刀者,到也,以斬伐其所乃擊之也,以雄渾、豪邁、揮如猛虎的風格而馳名,用起來順手不說,而且還霸氣,最主要的是這玩意是黃金的啊,如果做成刀的話,那我就可以叫做「金刀駙馬」了,聽著這名字就帶勁,說不定還能哄騙個啥公主的呢……

  砰!

  這回砸在我屁股上面的不再是腳,而是那黃金禪杖了。

  她這一抽弄得我生疼,連忙跟她拉開距離,說不是讓我暢所欲言麼,怎麼說打又打起來了?

  她瞪了我一眼,然後說道:「常言說得好,劍是君子所佩,刀乃俠盜所使,世間有名的劍客無數,說得上來的刀客也就只有寥寥幾人,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我搖頭,說不知道。

  她說這刀,講究的就是一個兇猛,一往無前的氣勢,劈、砍、刺、撩、抹、攔、截,皆是亡命之法,不留餘地,這樣固然能夠揚名立威,但是過剛易折,死得多了,等聞名的時候,就沒幾個了,而用劍,則講究的是進退得法、剛柔相濟、吞吐自如,飄灑輕快,矯健優美,能夠把握得了度,就不會毫無餘地,心性坦然,活下來的機會就大一些……

  我聽得頭繞,搖頭,說劍法難學,還是用刀劈砍便利,不好不好,還是用刀。

  她瞪了我一眼,說你著急個啥?實話告訴你,你師父陸左,就是用劍的高手,一把鬼劍生死相搏,一把石中劍南海傳承,縱橫於世,你既然拜入他門下,學什麼刀?

  我仔細想了一下,覺得也對,畢竟如果堂兄陸左也是用劍,我用劍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用刀的話,還真的沒有師父教。

  如此想來,我也只有點頭認同,她哈哈大笑,指著我,說我就知道你會屈服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搖頭,說不知道,你說為什麼?

  她悠悠說了一句:「因為你就是個賤人!」

  呃……

  我真的是無語了,沒有理會她。

  蚩麗姝醒轉過來之後,雖然言語舉止有些小囂張,然而我瞧見她面容到底有些慘白,雖說她不肯折回寨黎苗村,但是我也還是堅持了一下,說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要再辛苦趕路了,在這裡休息幾天如何?

  我們北上,並非有個確定的時間,也不著急,蚩麗姝本來就受了重傷,需要調養,所以爽快地答應了我的提議,與我在附近找尋了一個小溪,安營紮寨。

  我一夜未眠,又是奔走無數,身子疲乏得欲死,剛剛整完,正要躺下,結果被她揪著耳朵給爬了起來。

  我問她幹嘛,她又摸出了一張單子來,讓我按圖索驥,去幫她採藥。

  我一頭亂麻,苦笑,說咱這不是已經搞定了蹄達上師一夥人麼,怎麼又要弄毒藥啊?

  她瞪了我一眼,說問那麼多干嘛,你照著做便是了。

  我對這個野蠻的女人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只有唉聲嘆氣地接過單子來,強撐著精神,在附近轉悠了小半天,找到了三分之一的東西,結果一不小心,就趴在一塊石頭上睡著了過去。

  睡夢中,我又被揪著耳朵醒來,蚩麗姝化身成了周扒皮,在我耳邊不斷催促,趕得我飛起。

  我在林子中不眠不休地找了兩天兩夜,等到了所有的東西都湊齊之時,獲得了她的恩准,終於再也忍受不住那周公的召喚,直接躺倒在了毯子上。

  我眼睛一閉,整個人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覺這輩子都不願意醒過來一般。

  一直等到我感覺到心中一陣又一陣的刺痛,耳邊不停地響起「嗡嗡」的聲音,我方才勉強睜開眼睛,瞧見身邊的不遠處燃起一團篝火,而在篝火旁邊,則有一個天然的石塊凹槽,蚩麗姝正蹲在凹槽旁邊,不時抓了一把粉末,朝著裡面灑落而去。

  我坐直起身來,長伸了一個懶腰,覺得渾身零件散落,疲憊不堪,不過心中又有頗多好奇,走到跟前來,低頭一看,卻見那凹槽裡儘是綠色、黑色的植物漿液。

  除了植物漿液,還有許多蚯蚓一般的小蟲子在裡面翻騰,不知道到底在做些什麼。

  我瞧見她看得入神,也不敢打擾她,就蹲在旁邊仔細打量。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這期間蚩麗姝一直在往凹槽之中加入各類藥粉,而這些藥粉這是我前幾日採摘而得,有的我聞到味道,甚至都能夠說得出名字來。

  我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地打呵欠,這時她突然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她的眼睛居然是綠色的,嚇得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在她並不離我,而是繼續撒料。

  我看得無聊,於是便站起了身來,剛要離開,卻聽到她喊了一聲:「別走!」

  我詫異,回過身來,瞧見石槽裡那墨綠色的草液之中,突然間射出一道金光來,朝著我的胸口襲來,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想要避開,卻聽到她在我耳邊厲聲喊道:「不要躲,別動!」

  我雖然嚇得兩腿哆嗦,卻不敢不聽她的話,身體僵直而立,眼睜睜地瞧見那金光朝著我的體內激射而來。

  噗!

  金光入體,劇痛瞬間傳入我的腦海。

  我忍著疼,不敢叫,感覺金光凝滯了一些,低頭一看,卻見胸口處居然插在一把長劍,渾身金光洋溢,富貴堂皇,並非凡物所能比擬。

  這劍雖好,我卻忍不住哭了,說大姐,咱能別這樣麼,我到底是哪兒得罪了你,不至於朝我捅刀子吧?

  長劍入體,我渾身劇痛,感覺劍尖似乎觸及了我的心臟之內。

  然而這是蚩麗姝卻笑了,她走到我面前,手搭在了劍柄之上,望著我的胸口,惡狠狠地說道:「小東西,我知道你的意圖,不過也想讓你明白,你的生死,可是掌握在我的手上,只要我不高興,立馬讓你死掉。所以,拜託你安分一點,不要惹我發飆,可曉得?」

  她的話兒剛剛說完,我的心臟就是一陣劇痛,雙腿發軟,頓時就感覺天旋地轉,兩眼一黑,身子一下子就朝著後方倒了下去。

  她,是要殺我嗎?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為何翻臉不認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6 14:58
第四十四章 叫我蟲蟲

  在那一刻,我的整個心都幾乎要跳出來了。

  然而當我瞧見她並沒有看向我,而是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胸口時,終於想明白過來——她發狠和警告的對象,並不是我,而是附著在我心臟之上的那八爪魚,也就是聚血蠱。

  我與聚血蠱同生共死,但並不意味著我死了它也立刻死掉,若是給這傢伙找到適合的宿主,它就能夠繼續生存下去。

  所以它能夠肆無忌憚地吸收我的生命力,作為自身發展的養料。

  然而蚩麗姝卻義正言辭地告訴了這小東西,只要是她願意,隨時都可以將其弄得死無葬身之地,我不知道它能不能聽得懂,但是卻能夠感覺到心臟在幾次激烈顫動之後,莫名地就是一陣輕鬆,就好像身上背著一件東西好久,突然鬆了下來,整個人就精神了許多。

  我在地上躺了一兩分鐘,大喘氣,過了一會兒,方才睜開眼睛來,瞧見自己胸口處插著一根長劍,頓時就苦著臉,衝著在旁邊的蚩麗姝說道:「你做什麼事,能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不?」

  她冷冷地說道:「不能!」

  話兒剛剛說完,她突然又笑顏如花,說若是說了的話,豈不是不好玩了麼?

  我擦?

  算你狠!

  我無語了,說那現在怎麼辦,你倒是嚇住了那小畜生,不過我胸口的這劍該怎麼辦?

  她聳了聳肩膀,說自己拔咯,你倒是好,一覺睡了三天三夜,差點兒讓這小蟲子給侵了身子;而我呢,辛辛苦苦地又是煉藥,又是整理,最後還要調製藥劑,最終將那一整根禪杖融化,弄成劍狀,你說我容易麼?累得要死,哪裡還有力氣給你拔劍?

  聽她叫累,我連忙哄她,說了一大通好話。

  她繼續說,你可知道,那禪杖用了特殊的鍛造之法,內中多有孔洞,蜂巢一般,質量是輕了,但熔煉下來麻煩要死,這還不算,我用的這嗜金蟲熔煉法,頗多費心之處,整個兒弄下來,又要給你在劍上篆刻法陣紋路,是真的沒有力氣了。

  我傻了眼,知道她之所以找這麼多理由,絕對不是力氣不夠,而是真的想要讓我自己來拔這劍。

  不過她到底只是想看好戲,還是有別的緣由呢?

  我分辨不出來,不過卻也只有咬著牙,伸出手來,因為臂長的關係,我並不能握住劍柄,只能抓住那劍身,感覺這劍身之上果然有一些蝌蚪一般的花彫紋路。

  劍身古怪,我摸到的時候,宛如摸到烙鐵,燙得我一聲大叫,忍不住鬆開,而就在這時,她卻瞪著我,大叫拿住。

  我不敢不聽,只有硬著頭皮,將這劍從自己的胸口緩緩地拔出。

  這種感覺,當真是酸爽無比,隨著那劍身一點一點地拔出,傷口處的血液居然順著劍尖的紋路,朝著上方不斷蔓延,充斥了整個劍身去。

  當我徹底地拔出來時,胸口處並沒有我預想之中的那般鮮血噴出,而是迅速地結成疤痕。

  之所以如此,想必也是那聚血蠱在作怪吧?

  金劍出體,有鮮血蔓延全身,那璀璨的金光頓時就變得黯淡,再然後,光華收斂,那劍身居然變得一片斑斑鏽跡,宛如一把剛剛出土的破劍,髒兮兮的,再也沒有了先前的明亮。

  我詫異,說這是怎麼了,難道是我的血太髒了,把這劍弄成這般模樣?

  蚩麗姝卻拍手笑了,說好了,好了,金劍認主。

  我詫異,說這金劍還能認主?

  她頗為自得地說道:「這世間能夠勞駕我親自煉劍的能有幾人,不給你弄得高端一點,倒也顯不出我的手段來?這金劍被我反覆淬煉過了,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不但在劍身之上弄出許多孔洞,減去重量,而且還給你篆刻了法陣,增強速度,更是在劍柄之上,布下了陰陽魚陣,讓其能夠調和信仰之力和陰魂怨力——好處只多不少,你自己體會吧。」

  說罷,她回過神來,袖子一揮,一股灰塵飛起,將那石槽之中的液體給摻入,頓時咕嘟嘟一陣氣泡翻騰,沒三兩分鐘,那石槽之中,皆是渣滓。

  做完這一切,她又給我準備了一碗湯藥,方才跳到樹上安歇,而我喝過之後,感覺渾身暖洋洋的。

  握著那其貌不揚的金劍,我莫名就有一股氣息從劍上傳入手臂之中,如同一股暖流,一直蔓延到了我的全身,最終積累於腹下三寸的丹田之中,不斷累積循環,我心中驚喜,下意識地按照著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之中的法門推動,那股熱力居然真的就隨著意識流轉,從我意念之中的經脈劃過。

  我不敢叨擾疲倦不堪的蚩麗姝,而是來到附近的一處平地裡,閉上雙眼,將長劍伸直,讓那劍帶領著我,無意識地揮動了起來。

  一開始的時候,我頗為笨拙,伸直還會將劍揮到自己的身上,而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聯繫,我突然間真的感覺到自己和那金劍之上,冥冥之中有一種聯繫,許是她所說的金劍認主,力量洶湧而來,下意識地就隨劍一直狂舞。

  儘管胸口有傷,麻麻癢癢,然而我卻一直都未曾停歇,整個人的心神都沉浸其間了去。

  不知不覺,我竟然舞了一天一夜,整個人都未曾停歇。

  這事兒一直到了事後,我回憶起來的時候,都有些難以置信,那種瘋狂彷彿是與生俱來的,是出於我對於力量的渴求,而並非是金劍的力量。

  我越舞,心中就越快樂。

  到了後來的時候,那金劍之上的鏽跡便開始慢慢褪去,化作金色光芒,在暗夜之中照亮,宛如明燈一般。

  原來,這金劍並非是變得暗淡無光,而是一種偽裝,只有當灌足了勁力,讓它發揮了真正的用處,方才會回覆真貌。

  我舞得瘋狂,最後卻是被蚩麗姝給制止了,她攔住了我,三兩下給我繳械,然後將我平平地放倒在地,摸著我的額頭,溫柔地在我耳邊說道:「好了,不要這麼用勁,慢慢來,你先睡吧。」

  她的話語給了我強烈的安全感,我將橫呈在心頭的那股勁兒一撤銷,疲倦頓時就狂湧上了心頭來,不知不覺,眼睛就閉了過去。

  我們在林子裡待了足足有兩個星期的時間,蚩麗姝養傷,而我則練劍。

  我練劍,無人指導,也沒有法門,只是隨著心意,通過那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攪、壓、掛、掃等諸般手段的練習,來與那金劍加強溝通與交流。

  蚩麗姝並不懂劍,或者說她不願意教我,只是跟我講一個道理,那就是劍其實是有靈的,只有與它熟悉,讓它為我所用,方才能夠發揮最強的功效。

  我聽不懂她的話語,不過卻儘量讓自己與這把劍快速地熟練起來。

  兩個星期話之後,我與這劍算是彼此都認識了,而蚩麗姝也終於從與蹄達上師的交手中恢復過來,她拿了塊樺樹木,給我做了一劍鞘,然後催促我趕緊上路,不要再耽擱了。

  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在這林中暫歇的兩個多星期裡,讓我真正地從給一個普通人開始蛻變,朝著那修行者的道路,走上了最堅實的一步。

  我這堂兄陸左雖說收了我當徒弟,但除了把一分電子資料遞給我之外,倒也沒有教過別的本事。

  反倒是蚩麗姝這一路上言傳身教,比陸左更加稱職一些。

  不過我出於一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卻終究不能把她當做師父來對待,只是表現得更加男人了一些,一路之上,儘量多做事情,不讓她再小看。

  我們收拾行裝,繼續北上,一路上倒也風平浪靜,重新路過那若開族村莊的時候,我們特意找尋了一下劉釗。

  當地的村民告訴我,說那傢伙自我們當日離開之後,就不見了蹤影。

  除此之外,劉釗夥同蹄達上師一夥人拐騙村中童子的事情也案發了,聽說上面過來調查過,還將這傢伙列為了通緝犯,正在四處追捕呢。

  聽到這消息,我和蚩麗姝不由得對視一笑。

  原本我還有些擔心那個叫做艾瑪的法國女人並不能帶著大家走出叢林,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幹練,將所有的事情都辦得妥當,倒也不用我們在操心勞力。

  在若開族村莊探聽過消息之後,我們繼續北上,而這個時候,村莊開始漸漸地多了起來。

  經過這些天來的相處,我與蚩麗姝彼此之間也漸漸熟悉,不再如先前那般陌生和戒備,儘管她一會兒溫柔、一會兒有刁蠻凶惡,但對我的笑臉也越發地多了起來,一路上她不斷地跟我請教現在世間的變化,而我則與她請教修行的問題,以及當地的語言,彼此之間倒也和睦,其樂融融。

  而當她得知雪瑞她們給她取名叫做蚩麗姝的時候,沉默了許久,方才對我說道:「我不喜歡這個名字。」

  我問她既然如此,那你想叫什麼呢?

  她想了想,對我說道:「以後叫我做蟲蟲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黃金聯賽的加更,明天中午吧。
久等了,蟲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6 14:59
第四十五章 故人重逢

  蟲蟲?

  蟲蟲這名字會不會太扯了?

  難道就因為你是那蟲池化身,就把自己叫做蟲蟲麼?

  只是,我可記得,雪瑞可曾經告訴過我,你並非僅僅只是蟲池化身,若不是蟲池根源處的那半塊五彩補天石,就不會有如此神奇的你。

  歸根溯源,你可跟傳說中的孫悟空一般,都是石頭裡面生出來的,不如叫做孫悟蟲吧?

  說句實話,我對這個名字實在有些不知所措,以前叫做蚩麗姝的時候,莫名就能夠聯繫到蚩麗妹,能夠把她當做長輩、當做導師,然而此刻,叫在嘴中,卻莫名覺得就像一小孩兒。

  不過仔細想一想,她誕生於這個世界上,不過幾個月的時光,可不就是一個小孩兒麼?

  而且還是嬰兒!

  女孩子有任性的權力,儘管我心中腹誹不已,但是到底還是尊重了她的意願,而她則告訴我,說大體上她還是願意接受雪瑞她們的苦心,蚩麗姝,算是個大名吧。

  不過還別說,以前我叫她蚩麗姝的時候,過於冷冰冰,而轉成蟲蟲之後,莫名就變得親近許多。

  一路北上,越過了密林之地,我們沿途看到的村子越來越多,而我們已然不用再鑽野林子了,而是順著當地的道路前行。

  儘管我已經開始漸漸地適應了熱帶雨林的生活,不過說起來,文明世界終究要比那一眼望不到邊的雨林、積水沼澤和漫天的蚊蟲要強無數倍,儘管一路上看起來,這個國家還是陷入貧困之中,但到底還是讓人覺得熟悉。

  我覺得熟悉,而蟲蟲則顯得無比陌生。

  漫山遍野的林子,和一眼望不到邊的青翠綠色,方才是她最熟悉的世界,而瞧見這髒兮兮的村子,兩眼發直的小孩兒和略帶著警備眼神的村民,卻讓她難免有些心慌。

  我們在林子裡的時候,靠山吃山,就地取材,並不用憂愁太多,但是到了文明世界,吃喝拉撒,這些都得靠錢來解決。

  然而問題就在於,我沒錢,蟲蟲更是沒錢。

  我原先臨走前,雪瑞倒是給過我三瓜兩棗,後來一番折騰,不知道扔哪兒去了,現在回想起來,那蹄達上師的毒梟老巢裡,必然有著大把的美金或者鈔票,只可惜我當初只記得逃跑,竟然忘記收羅起這些玩意。

  如此想想,當真是敗筆啊。

  現在我們的手上,最值錢的就是蟲蟲交給我的金劍,這玩意倒是純金打造,不過加入了諸多鍛造手法,反而顯得殘破不堪,若是弄點出來,實在是有些破壞劍身的完整性,而且我這些日子已然跟金劍產生了感情,沒事就拿著舞一舞,就彷彿手機依賴綜合症者的手機一般,一瞧不見,就抓心撓肝地思念。

  換句話說,金劍就彷彿我老婆一般,誰都動不得。

  金劍動不得,囊中又羞澀,這可如何是好呢?蟲蟲不管這些,她只管讓我想辦法,畢竟我之所以能夠跟隨著她到這兒來,就是因為這個。

  這是我不容推測的責任,不管如何都得想辦法。

  我想了一會兒,突然間就聯想到了我之所以來到這兒的目的,問蟲蟲,說你「本身」的身份,是苗寨的神婆,而神婆最主要的一個職責,就是幫著寨子裡面的村民看病開藥,這一點你可有繼承下來?

  蟲蟲自得地說道:「那是當然,不管你患了什麼病,找我便是,不敢說藥到病除,至少比那些庸醫強上百倍。」

  我拍手,說既然這般,事情就好解決了。

  我是個說做就做的性子,弄了一件白襯衫,用紅色顏料在上面寫下了「醫學聖手、包治百病」的八個大字,又在路上與人溝通,讓人幫我寫下了緬甸語的文字,用一根破竹竿挑起來,一個簡易的赤腳醫生流動攤位就出爐了。

  這完全就是半調子算命先生的套路,不過想著在這廣大的緬甸農村裡,算命並非剛需,再說我即便是能夠忽悠人,緬甸語到底還是不夠流利,不如幫人看病。

  這瞧病呢,一來是為了籌錢,二來也是為了行善事,一路走過去,也算是積德。

  對於我的計畫,蟲蟲表現出了十二分的支持,她告訴我,當年蚩麗妹北上之路,便有用過這一招,沒想到倒與我不謀而合。

  話雖如此,然而當我們把這招牌挑起,穿街過市,卻無一人上前詢問,反倒是調戲蟲蟲的人居多。

  一開始的時候,我並不明白,不過後來卻是想清楚了。

  為何?

  醫者,大事也,這玩意兒可是關係到生死之間的問題,將自己的生死交付於一個陌生人之手,而且瞧著還稀奇古怪的,實在是一件滑稽事情。

  別的不說,就比如說我們自己,生病了,肯定更願意相信醫院,又或者看起來比較有經驗的老醫師,即便是沒錢,也斷然不會找個陌生的地攤就尋醫問藥,更不會對那種遊方郎中有著太多的信任。

  面對這個問題,我陷入了沉思。

  如何打響蟲蟲的名聲呢,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然而還沒有等我思考妥當,蟲蟲就已經惹出了事兒來。

  當然,這事兒也不能怪她,不管到了哪裡,這村子集鎮裡總會有一些閒漢二流子,這些人本事不大,膽子不小,瞧見蟲蟲長得那叫一個唇紅齒白,膚如凝脂,可比尋常村姑要強上百倍,便按捺不住心中野草一般生長的慾念了。

  一開始的時候,這些人還是言語調戲,咧著一口大黃牙再笑,我們也懶得理,不想多生事端。

  但是到了後來,有人的膽子就長了毛,居然開始動手動腳起來。

  這事兒蟲蟲哪裡能夠忍得住,當下就動了手。

  她出手很果斷,直接將人往樹上甩去,或者往河裡扔,這百幾十斤的漢子就好像是破麻袋,悶不吭聲,根本就沒有半點兒反抗的手段。

  就在蟲蟲打完人,而我琢磨著是不是得逃的時候,我們突然間一下子就被人給圍住。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過來找咱算賬的,結果聽了半天,通過剛剛學到的緬甸語,我方才勉強明白,這些人居然是拉著我們來看病的。

  原來在東南亞這塊區域,降頭巫蠱之術,最為流行,大量的黑巫僧和白巫僧讓民眾相信,能夠單手扔出一個大漢的人,絕對是一個有本事的傢伙,而既然她能夠看病,就不如試上一試。

  蟲蟲看病,一用針灸,二用蠱蟲,三方才是開藥,這對於那些長期在農村、缺醫少藥的村民病患來說,實在是一件天大的福音。

  我們看過病,看人收錢,家裡富裕些,就多收三兩棗,窮的話就少收有些,甚至管頓飯就好,而若是窮得家徒四壁,蟲蟲大小姐便是大筆一揮,啥也不收。

  一樁樁的病歷出來,一個個的病人康復,這無疑是打響了蟲蟲的名聲,後來的人不再懷疑,立刻門庭若市。

  農村之中,並無多少賺頭,用蟲蟲的話來講,這叫做積福。

  不過積少成多,不知不覺,倒是也夠了盤纏,我們繼續上路,結果整個村子的人,扶老攜幼地前來挽留相送,那場面,讓我這種常年都在外奔波的人,心裡好是一陣感動。

  望著這一張張淳樸天真的臉,我多少也有些感動,不過卻並不能停下腳步,繼續北行。

  一路上,這樣的場景不斷上演,而蟲蟲也漸漸地博下了一些名聲,也不用之前打響名聲的手段,便能夠暢通無阻地前行。

  如此走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走走停停,我們來到了緬北的一個大村。

  如之前一般,我亮出了重新製作出來的大旗,招搖過村,不過這一回剛剛進去,便被人給叫住了,我上前一交流,方才得知村中有一位厲害的降頭師,人家是專門做這行當的,我們這樣子叫做挑釁,讓我把旗子拿下來,免得產生誤會。

  聽到這話,我不敢再扯旗,正準備避讓離開,蟲蟲卻來了興致,非拉著那路人,說帶我們去瞧一眼。

  我是極力反對的,但是蟲蟲卻顯得十分堅持,而美人之言,不好拒絕,那人給蟲蟲的笑容迷得兩腳發軟,也顧不得先前的呵斥,帶著我們就到了村尾的一處大宅前。

  他告訴我,說本村的這位法師,叫做貝翔,是緬北一帶最為著名的降頭師,經常會有慕名而來的人,十分的厲害。

  說到這裡,他又告訴我,說剛剛有一位從中國大陸過來的富商,正在拜訪貝翔法師呢。

  蟲蟲興奮,拍我的肩膀,說趕緊,我們也進去。

  那路人幫著我們通報了一聲,裡面有白衣弟子走出來,將我們引導了前堂,蒲團那兒跪著三人,想必就是路人口中的大陸富商,我們進來的時候,他們也瞧了我們一眼。

  我的目光越過一個中年胖子和一個黑框眼鏡,落到最後一人的身上,突然心中一動,詫異地喊道:「小劉,你怎麼會在這裡?」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當初地牢比鄰受苦,如今卻是再次重逢,小劉啊,你可答應帶哥哥去澳門瀟灑的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6 14:59
第四十六章 搶人飯碗 為黃金聯賽票又滿2000加更

  這個在堂前端坐著的,卻不是別人,而是我當日在廣南境內被毒西施關押地牢之時,在我隔壁扣押的年輕人小劉。

  當初的他曾經告訴我,他是南方省人,父親挺有錢的,自己讀了個野雞大學,每日風花雪月,日子過得甭提有多舒暢,只可惜一時好奇,卻是被關押至此,整日餓得頭昏腦漲,跟我討粥喝的時候,就跟多年艱辛的饑荒賊一般。

  他還答應過我,說若是能夠出去,帶我去澳門的米其林餐廳吃大餐。

  後來十八蠱蟲匯聚我體內,而其餘人在消失一空,我被小妖姑娘救出之後,雖然回返過那地方,卻並未有久留,而是回了老家,找到了陸左。

  如此想想,卻是有好些個日子過去了,卻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見面。

  之所以一眼瞧出,是因為小劉雖然臉上蒙著面紗,不過堂間風起,卻是吹出了一節,讓我瞧見了他的一方側臉。

  那滿是黑色孔洞的臉孔,著實讓人觸目驚心,故而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我的喊叫讓堂中之人詫異,小劉轉身過來,望向了我,先是盯了一會兒,過了幾秒鐘,突然渾身一震,直接站起身來,從我喊道:「你,你是老陸?」

  我點頭,走到他面前來,瞧見他因為激動,身子一下子就傾斜了,便扶住了他,說真沒想到,你我竟然還能夠再次見面。

  小劉一下子就哭了,說對啊,我以為我都要死在那兒了呢。

  那個中年胖子聽到我倆的對話,慌忙離開蒲團,爬上前來,詢問道:「劉博,這是怎麼回事?」

  小劉回過頭來,跟他解釋,說爹,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老陸,當時在那地牢裡面關押的時候,他對我就挺照顧的,把自己的米粥節省下來,給我吃了。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呢,沒想到居然在這國外,能夠再瞧見。

  中年胖子朝我拱手,說我叫劉海波,在南方省那兒做點兒小生意,承蒙陸老弟照顧我兒子,在此多謝了。

  我連忙擺手,說同是天涯淪落人,我與貴公子只不過是相互依靠而已,算不得什麼。

  那中年胖子瞧見我光滑的臉面,心中一直詫異,跟我客氣兩句,便問起了這事兒來,我不想讓人知道夏夕那女人費心煉製的聚血蠱就在我的體內,便說我當日並未有受太多引蠱,然後有吃了幾天蛇血,故而臉上無恙,然後又尋了師傅解了去,總算是沒有大恙。

  啊?

  中年胖子倒抽了一口氣,忍不住就直起了身子來,神情激動地說道:「哦,陸老弟你是在哪兒尋得師傅?實話不瞞你,我從警局裡領回這傻兒子之後,就一直在四處找尋師傅幫看,結果卻是沒有一人能夠應承下來。這不,我有一個生意上的朋友認識這邊的貝翔法師,方才找上門來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若是你有路子,還請幫忙介紹——你放心,該懂的規矩我都懂,我這些年做生意也積攢了些錢財,不妨事的。」

  我點了點頭,正想說起我堂兄的名頭,而就在這時,前堂側門處傳來一聲明號:「貝翔法師到……」

  在人家的地頭,我也不敢多言,適時閉上了嘴巴,抬頭過去,卻見有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漢子,在兩個白衣弟子的簇擁下走了過來,目光在堂中巡視了一番,寒聲說道:「那位是劉海波劉老闆?」

  他說的是緬甸語,一字一句,我倒也能夠聽得分明,劉老闆旁邊的那黑眼鏡是隨行翻譯,跟他輕聲解釋起來。

  劉老闆慌忙回到蒲團上,朝著那中年法師作揖,說我就是,拜見法師閣下。

  貝翔法師來到前堂正中高坐,居高臨下地望了眾人一眼,目光停留在了蟲蟲的身上來,臉色似乎輕鬆了一些,露出了笑容,輕聲說你也是跟著劉老闆一起過來的麼?

  蟲蟲沒有理他,這是她的習慣,素來不與外人交談,我在旁邊,慌忙笑著說不是,我們是後來的。

  貝翔法師一點兒也不惱怒,說找我何事?

  我看了蟲蟲一眼,聯繫前後,笑著說我們是路過此地,聽聞貝翔法師的鼎鼎大名,特地過來瞻仰一番。

  我雖然這些日子對緬甸語學得飛快,不過到底還是有一些磕巴,那法師微微一笑,指著我旁邊的蟲蟲,說她怎麼不說話?

  我一咬牙,說我朋友是個啞巴。

  蟲蟲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過卻並不發言,而貝翔法師則十分遺憾地嘆了一口氣,說可惜了,可惜了。

  這般說著,卻依舊笑容不減,配合著他那一臉的橫肉,卻顯得分外猥瑣。

  我說法師你既然有事,且先忙著,不必理會我們。

  他點頭,沒有再與我交談,而是通過翻譯,跟劉老闆一行人開始交流了起來。

  劉老闆將大致的事情給這貝翔法師講述了一番,那法師聽到翻譯的轉述,不由得一愣,說他是中了蟲蠱之術麼,把臉上的紗布掀開,讓我瞧一瞧。

  劉老闆回頭看了一下兒子,而小劉卻有些不肯,劉老闆惱怒了,說人不能諱疾忌醫,你現在不能面對自己,給法師仔細查看,難道準備這輩子都是這一副病怏怏的鬼模樣麼?

  這話兒說進了小劉的心裡,他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摸著臉上的紗巾,一咬牙,卻是將起扯落了下來。

  紗巾離面,下面卻是一張滿是小拇指大的孔洞,裡面不時有白色的小蛆蟲鑽來鑽去,十分恐怖,旁邊的黑眼鏡翻譯瞧見,嚇得渾身發抖,而貝翔法師則是忍不住抽了一聲冷氣,說哎呀,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正是難辦啊。

  劉老闆急了,說我這兒子可是獨苗苗,還請法師一定要幫我。

  貝翔法師搖頭,說你這兒子,臉上的蠱蟲已然連成一片,不但在頭上,而且還蔓延全身,根本就除之不盡,反覆生出,若是想要根治,只怕……

  劉老闆會意,說法師放心,只要能夠救得我兒子,必用重謝。

  貝翔法師先是讓人苦苦等待,接著又是拿捏一番,就是為了讓劉老闆說出這番話兒來,沉吟了一會兒,方才緩緩說道:「若是要救治你這兒子,需要戒齋三日,沐浴焚香,然後用我獨門秘製的配方藥浴三個療程,每個療程需要兩個星期,一個療程間隔一個星期,時間長久,而且未必能夠保證恢復往日精力,你可曉得?」

  曉得、曉得……

  劉老闆連連點頭,過了幾秒鐘,這才反應過來,說不能保證恢復往日精力,那是什麼意思?

  貝翔法師指著小劉的臉,說他臉上的這些孔洞,都是蠱蟲爬過的地方,已經留疤,我只能儘量幫著縮小,並不能恢復如初;另外一點,那就是他的身體羸弱,以後未必能夠生活自理,而且也不能繁衍後代。

  劉老闆大驚,說這怎麼行?

  貝翔法師不管他的意見,繼續說道:「你若要治,我是醜話說在了前面,而且每一個療程,我需要一百萬美金的診費;如果不治,那就另請高明吧。」

  他的話語說得絕決,劉老闆聽了,不由得一陣頭疼,一來是心疼那重金,二來也是猶豫,倘若是小劉不能生育,病秧子一個,隨時都可能死,他救下來,又有什麼用處呢?

  就在他一頭亂麻的時候,貝翔法師繼續開口催促了,說你趕緊決斷吧,我還有晚課,若是不治,我就走了。

  他的催促讓劉老闆六神無主,心裡面亂糟糟的,目光游離,突然瞧見了我,眼前一亮,衝著我說道:「對了,陸老弟,你剛才說你找到的師傅,已經將你給全部治好了,可有此事?」

  他當著貝翔法師的面問我此事,實在是有些無禮,不過他也是病急亂投醫,實屬無奈。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想起當日在地牢之中與小劉的情誼,也不多言,只是點了點頭,劉老闆大喜過望,爬過來,抓住我的手,說那師傅在哪兒,你可以帶我去見一見麼?

  我沒想到他竟然這般著急,有意推脫,回頭在聊,而這時那貝翔法師卻瞧出了端倪,臉色一變,衝著我說道:「這位不是來拜見我的,而是來砸場子的吧?」

  我連忙搖頭,說不是,我們也只是碰巧遇見的。

  哦?

  貝翔法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不陰不陽地問道:「他剛才說你能有辦法,可以治好這病?」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來了,用中文說道:「你能聽懂漢語?」

  貝翔法師冷冷地揮了揮手,沉聲說道:「我若是不懂的話,豈不是被你給哄騙了過去?來人!」

  一聲令下,堂前堂後,圍上來十幾個白衣漢子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加更來了,謝謝大家。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6 15:00
第四十七章 咄咄逼人

  不管在哪裡,搶人飯碗,都是一件讓人憎恨的事情。

  而且這貝翔法師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善茬。

  老實人,受了氣,或許就會忍氣吞聲,這事兒也就算是過去了,但是又有脾氣、又有手段的人一旦是受了這種平白無故的氣,立刻就會爆發出來。

  所以當前堂圍上了這十幾個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已經不能善了。

  這個時候,去責怪劉老闆心憂兒子、慌張失措,實在不是什麼好辦法,我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要跟這種地頭蛇爭鋒相對。

  我從蒲團上面站起了身子來,跟貝翔法師拱手說道:「法師,我們真的只是湊巧路過,我這朋友好奇法師的名頭,就進來瞻仰了而已;而與這位劉老闆,根本也是他鄉重逢,並未有預想得到,你們有事,你們談,我們就暫且告辭了。」

  我起身,準備離開,而立刻就有人過來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貝翔法師滿臉的橫肉不斷跳動,衝著我說道:「把火苗點燃,就想要離開,世間哪有這般的道理,不留下點什麼東西來,你說得過去麼?」

  我望了一眼蟲蟲,她恍若無知,彷彿真的就是一啞巴,這意思是全權交給我來處理。

  我沉聲靜氣,說規矩我懂,法師你說該怎樣?

  貝翔法師瞧見我這麼上道,不由得嘴巴都咧開來了,露出一口黃色的大板牙,指著我身旁的蟲蟲說道:「你可以走,這姑娘留在這裡,給我調教兩天——你別誤會啊,我是看她與我有緣,有心給她些福利呢。」

  不知道為什麼,當這傢伙流露出對蟲蟲的壞心思時,我的心臟就是猛然一跳。

  一種殺人的衝動,就從我的心底裡瞬間流露出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然把蟲蟲視為自己最珍重的一部分,任何人想要傷害她,都必須過得了我的這一關。

  或者說,想要碰她,就得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不行!

  我斷然拒絕了貝翔法師的要求,冷然說道:「她與此事無關,還請法師不要為難於她,也免得毀了自己的清譽。」

  聽到我的話語,貝翔法師勃然變色,冷然說道:「你不肯舍她,便只有自己出頭頂住咯——好吧,我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不為難你,左手或者右手,自己選一個留下來,你得罪我的事情,就一筆勾銷了。你看如何?」

  左手,或者右手?

  我本以為只不過是賠錢了事,正謀算著囊中還有多少錢財,看看是否能夠應付得過,卻沒想到對方一上來,就直接出了這樣狠辣的要求,就知道他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所謂的搶人飯碗,不過只是藉口而已。

  說到底,他還是因為垂涎蟲蟲的美貌,方才會如此作態。

  唉,美也是一種罪過麼,這樣子下去,看來我真的得找塊絲巾給蟲蟲圍住臉了。

  我心裡往下沉,不過卻也不會被他給嚇住,而是冷靜地說了一句話:「這件事情,當真是沒有別的解法了麼?」

  貝翔法師抱著臂膀,居高臨下地說道:「沒有!」

  這時劉老闆終於反應過來了,慌忙上前來,笑著打圓場,說兩位莫說笑了,千錯萬錯,都是我老劉的錯,法師,這樣子吧,錢我照出,你看著治就是了,還請千萬不要動怒。

  他雖是商人,卻沒有尋常商人的狡猾和無情,知道這事兒是由他而起,也沒有迴避,直接將主要的過錯承擔下來,並且還應允了錢財。

  這筆錢對於他來說,應該也是一筆很大的款子,肉痛得緊,但是為了救人,卻還是豁出了去。

  他以為自己能夠打得回這個圓場,卻不料那貝翔法師並沒有理會他,而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跟你沒關係,在一旁待著就是了,少說話,知道不?

  話音剛落,立刻有人過來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們三人給拉到了角落。

  看樣子,這是準備動粗了。

  我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平靜地說道:「貝翔法師,你在這緬北一帶,也是位人物,不過今天的這般作態,吃相卻實在是有些難看了點,如此說來,你是不見血,不肯罷休了,對吧?」

  他高踞堂中,望著週遭圍上來的十幾個白衣弟子,志得意滿地說道:「是又如何?」

  我將破敗金劍從行李中緩緩拿出,當握住這劍柄的時候,一股熟悉而動盪不休的力量就傳遞到了我的手掌之上,讓我豪氣頓生。

  我平舉著劍,說法師,你真的想惹下我這個敵人麼?

  貝翔法師被我突然拔出來的劍給嚇了一跳,然而當他瞧見我那破樺木劍鞘裡鏽跡斑斑的長劍時,卻突然大笑起來,說就憑你這把破劍,也能夠跟我叫板?

  我鄭重其事地將長劍拔除,摸著上面刻意做舊的斑紋,每一處都是那般的特別,就彷彿天生如此。

  我欣賞著這長劍,就如同看著絕色美人一般,良久之後,方才平靜地回答道:「即便破敗,未必不是王者,我這劍雖然殘破,但卻是鐵骨錚錚,從來都不會為誰而低頭,法師不再考慮一下?」

  貝翔法師冷笑,說別吹牛了,你膽敢在我堂前動用兵刃,就不要怪我不客氣,諸位弟子,一會動手,死傷勿論。

  死傷勿論?

  這人當真是個厲害的傢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語來,想必也是橫行一方、無所忌憚之輩。

  我能戰勝得了這些人麼?

  儘管長劍在手,信心倍增,但我並不是失去了理智,自然知道自己就算是打了雞血,也絕對幹不贏對方,不過事情既然逼到了這個地步,我若是不亮劍,哪裡是什麼男人?

  我長劍在前,將劍鞘遞到了蟲蟲的手上,對她說道:「跟著我!」

  簡單的一句話說完,我便朝著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用緬語大聲喊道:「誰人阻我,必殺之!」

  我踏步,朝著外面走去,立刻有人過來攔截,我毫不猶豫地揮劍斬去,那兩人卻也是身手靈活,一下子就避開了我的劍鋒,貼身纏來。

  哎呀,一招就要輸了麼?

  我的心中一慌,反而變得更加沉穩了,將長劍往回一轉,唰的一劍,將其中一個試圖伸手過來拿我的傢伙,給直接挑開了去。

  那人被我劍鋒所逼,胸口處立刻出現了一道血痕。

  我這些日子一來,跟金劍已然形成了一種如使臂指的親密關係,帶著蟲蟲向外走,那些人空手來攔,多少也有一些吃虧,被我一鼓作氣,連續挑開幾人,然後衝到了庭院裡來。

  然而我們剛剛一出了房間,便聽到聲聲吼叫,我左右一看,卻見那些白衣弟子都摸了兵器過來,皆是被摸得油光鋥亮的鐵棍。

  棍為無刃之兵,百兵之首,攻擊範圍遠大於刀槍,棍掃一大片,對長劍其實最為克制。

  這一幫人衝了過來,長棍林立,我揮劍與其拚鬥,儘管這金劍經過蟲蟲地特殊處理,堅硬度上並不輸於任何兵刃,但是對上這百煉精鋼鑄造的鐵棍,到底還是有些力弱,使得我屢屢受挫,叮叮噹噹之間,手臂發麻,疼痛難擋。

  這功夫,果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夠練成的。

  我心頭髮苦,然而身後的蟲蟲卻彷彿一朵清純無害的白蓮花,一臉單純地等在我身後,彷彿什麼也不會一般,不時還表現出驚慌失措的表情來。

  她時不時的尖叫,弄得貝翔法師心頭癢癢的,忍耐不住地朝著手下呼喊,說你們都仔細了,小心別傷著那女子。

  聽到他的囑咐,那些白衣弟子更是兇猛了,只不過攻勢的前端,有意無意地避開了蟲蟲。

  我在一大片的棍影之中拚死求存,九死一生,然而蟲蟲卻依舊袖手旁觀。

  她甚至都離開了我,置身事外去。

  我揮舞長劍,氣血不斷地往心頭湧動,整個人渾身汗出如漿,熱氣在我頭頂騰騰冒出,幾分鐘之後,我終於支撐不住了,被一棍子給捅到了心窩,人就朝著院子的泥地裡滾落而去。

  那些白衣弟子早晚操練,早已純熟,一棍捅翻我,立刻七八根棍子就交錯而來,將我給死死壓在了地上,不得動彈。

  我被壓在一片棍林之中,貝翔法師搓著手就走出了房間裡來,笑嘻嘻地衝著蟲蟲說道:「大妹子,這蠢貨已經束手就擒了,你還不趕緊過來,伺候法師?」

  蟲蟲這個時候也嫣然一笑,雙手一拍,說打了這麼久,你們也先歇息吧。

  三掌之後,院子裡除了她,就再也沒有一個站著的人。

  望著滿地躺倒的人,貝翔法師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凍結了住,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中的詫異。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做人還是留有一絲餘地會比較好一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6 15:02
第四十八章 名聲遠颺

  貝翔法師愣住,而我也是一身冷汗。

  即便是制住我的這幫人全部都躺倒在了地上,我卻也是動彈不得,因為那些鐵棍,早已橫七豎八地插入了泥地裡去。

  蟲蟲沒有去理會一臉驚詫的貝翔法師,而是走到了我的跟前來,對著我笑,說你師父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苗疆蠱王,難道你真的就想著憑那武力來應敵?

  我苦笑,說那好,你告訴我,這幫人是如何倒下的?

  蟲蟲毫不隱瞞,平靜地說道:「螳螂腹中,在吞食了卵生鐵線之後,就會有成團的鐵線蟲於身體之中,將其採集,鐵線蟲研磨成分,早晚告祭,然後於陰時開啟罐中,注入陰氣,最終得到……」

  我沒有等她說完,跟著說道:「最後得到鐵線蟲蠱,施法的手段為指甲彈射,無聲無息,蠱粉融入人身,只要沾染汗水,就會順著毛孔入內,一直浸潤身體之中,如果在此期間,受蠱者劇烈運動,蠱粉就會迅速繁衍,生成大量的鐵線蠱原蟲,匯聚於心脈和各處要穴之中,為施術者所掌控,一念生,一念死……」

  蟲蟲的臉上洋溢起了笑容,說不錯,理論知識挺豐富的,就是行動力欠一點。

  我這時已經將困住我的鐵棍給扯開,艱難地爬了起來,聽到她的話語,摸著頭笑,說師父傳給我的法門裡面有這個,不過這時間匆忙,我又耐不下性子來煉製,所以只能是聽聞而已。

  我們兩人這你一句我一句,聽得堂上的貝翔法師一陣傻眼,他眯著眼睛,目光凝聚,寒聲說道:「你們到底是何人?」

  有著蟲蟲撐腰,我終於不再吞聲忍氣了,直起了腰桿兒來,衝著他笑道:「我們真的只是路過,法師一再相逼,不過是傷了和氣,不如讓開道來,放我們離開吧。」

  貝翔法師臉色陰晴不定,過了許久,他方才緩緩說道:「放你們可以,報個名號吧。」

  我也不隱瞞,直接說道:「在下陸言。」

  陸言?

  貝翔法師眉頭一皺,仔細回想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想得出這道上何時出過這麼一個人物,不過這並不是重點,畢竟我再如何出頭,那高深莫測的人卻還是旁邊這個女人,他又看向了蟲蟲,說你呢?

  蟲蟲這回倒是開口了,不過她卻並沒有報上自己的名號,而是指著我說道:「你或許沒有聽過他,但我可以告訴你,他是疤臉怪客陸左的堂弟,也是剛收的弟子,你若是心有不順,現在可以上來領教,或者回過頭來,去找陸左找個公道。」

  什麼?

  貝翔法師聽到我堂兄陸左的名字,頓時就是臉色大變,驚訝地大聲喊道:「你說的陸左,是滅了薩庫朗,殺了仰光大巫師果任、拜了契努卡達圖的那個陸左?」

  他一連叫出了一大串的名字來,我聽著頭暈,不知道我堂兄到底做過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居然讓這傢伙如此驚慌。

  不過看得出來,陸左的名字,在這一帶挺罩得住的。

  這般想著,我也是冷聲一笑,說我不知道你說的這些是什麼玩意,不過我師父的確是清水江流、敦寨苗蠱的陸左,你若是想要報復,只管前來便是了,我等著你。

  這個……

  得到了我的確認,那貝翔法師的臉色突然間就變得很奇怪了起來,似笑非笑,肌肉又好像擠成了一團來,我瞧得奇怪,問他說法師若是沒有事情的話,我們就告辭了。

  說罷,我伸手拉住了蟲蟲,提著金劍,轉身離開。

  剛剛走了兩步,那貝翔法師就叫住了我,說唉,等等,兩位先莫走,有事好商量。

  我詫異,說啥事?

  原本居高臨下、一臉傲氣的貝翔法師搓著手,略微尷尬地笑道:「事情是這樣子的啊,其實呢,都是誤會,只是大家沒有攤開來,說清楚而已,你們別誤會啊。這樣,咱們有事兒,進屋裡聊,我好好招待,呵呵,呵呵……」

  啊?

  我有些愣了,他這一臉的諂媚,是從何而來,怎麼一下子就變得這般和氣了,連臉上的那橫肉,都收斂起來了。

  什麼情況啊這是?

  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蟲蟲卻拉著我往前走去,我沒辦法停留,只是揮手,說我們走了,回見吧您。

  兩人一路出了門,揚長而去,一直走出了村子,蟲蟲這才發現我居然牽著她的手,一把將我給甩開,說你什麼意思啊,趁機佔便宜呢?

  她的手溫潤綿軟,冰冰涼的,像玉,握在手裡,感覺十分舒服,我之前也是情急,不過後來卻不願意放開,此刻被她點破了心思,心中窘迫,臉上卻表現得很坦然,說沒有,我只是情急而已,話說回來,他剛才為什麼前倨後恭,恨不得趴在地上去?

  我心中有些得意,而蟲蟲則撇了一下嘴角,說你別自得,他敬服的,是陸左那小子的威風,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

  我詫異,說陸左的威風?我堂兄的名聲,真的已經傳到這東南亞來了?

  她瞧見我這得意的表情,不屑地撇嘴,說你得意個什麼勁兒,再厲害,那也是陸左一拳一腳掙出來的,與你無關,你若是真的有本事,回頭讓這幫人聽到你的名字,就下意思地退避三舍,那才叫做真本事。

  聽到她的話,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的確,不管怎麼說,名聲是別人的,修行是自己的,只有等我真正成為高手的時候,那才是揚眉吐氣之時,而此刻,我們還是得趕緊走吧,要是那傢伙反應過來,用些非常手段,我們可忍受不住。

  說著話,我們出了村子,剛走沒一會兒,後面突然有人喊我。

  我回頭,卻見小劉的父親劉老闆帶著人匆匆趕了上來,一邊叫,一邊不斷揮手,示意我們停下來。

  我沒有走,停在了原地,瞧見劉老闆挺著肚子,一路小跑地走到了我的跟前來。

  他走到近前,還未喘氣,便點頭哈腰地道歉,說剛才真的是對不起陸老弟了,害得你跟人莫名其妙打了一架,實在是不好意思。

  我之前本來挺惱他給我惹的這麻煩,不過說到底,他也不過是一個為了孩子而四處奔波的父親,我再多的氣也撒不出來,只要微笑,說這不算什麼,誰也沒想到那傢伙會這般凶惡,對了,你幹嘛出來了,不是要治病麼?

  劉老闆猛地搖頭,說算了,原本以為朋友介紹的,會靠譜一點,但是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個德性,漫天要價不說,而且本事也低微,態度惡劣,說起來實在可氣。

  我笑了,說他這麼講,其實也是有道理的。

  劉老闆上前過來,抓住我的胳膊,說老弟,我年長,託大幾歲,求你給指條路——你知道的,劉博這傢伙是我唯一兒子,他要是沒了,我辛辛苦苦一輩子,可就都白費了。你看你,同樣都是在地牢裡面待過的人,你不但身體倍棒,而且舞起劍來,那叫一個虎虎生風,讓人羨慕。我剛才也聽了一點,他們說你師父叫做什麼苗疆蠱王陸左,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兒?

  我摸了摸鼻子,說的確是,他其實是我堂哥,我以前不知道,後來出了這回事兒,才曉得的。

  他很激動,拉著我,說那陸老弟你能不能幫著引薦一下?你知道嗎,為了這兒子,我這些時日來,一直都在找人,病急亂投醫,不過卻沒有一個靠譜的,你若是能夠幫我找人治好他,說什麼,我都願意做啊。

  他說著說著,一腦門的汗水,眼淚水也從眼角流出。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望了蟲蟲一眼,想問她是否有辦法,而那妮子則扭過了頭去,不看我。

  我一時間心中有些拿捏不準,而這時劉老闆的車也開了過來,我讓他在旁邊稍等,我跟朋友商量一下。

  劉老闆那邊上了車,我找到蟲蟲,說這小劉是我當初的獄友,挺可憐的,能救的話,咱就出手幫一下,你看怎麼樣?

  蟲蟲瞥了我一眼,說事兒我倒是能幫,但我憑什麼幫你啊?

  我一聽她這口氣,就知道她有事兒要說,連忙說你要幹嘛,直接跟我說,能做到的,我絕對不推辭。

  蟲蟲想了一下,對我說道:「人我可以幫你救,不過這裡草藥不全,治療起來也需要時間,現在可能不行。我這裡有些成品藥,可以控制他病情,讓他們先回國內等著,我們到了再說——至於要求,那就是從這裡到邊境,我們有三處地方要去,我決定,讓你來挑戰那些三十六峒的人,若是過不去,人你就救不成了。這事兒,你可敢答應我?」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代替蟲蟲,挑戰三十六峒,這事兒,可行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8 13:18
第四十九章 毀人不倦

  我把蟲蟲遞給我的一瓶藥丸轉交給了劉老闆,另外還有一張列著許多藥物的單子。

  經過慎重的考慮,我還是決定答應了蟲蟲的要求。

  事實上我之所以答應,並不是為了小劉,儘管他曾經是我的獄友,兩人之間似乎也有一些交情,對於現在的他我也有一些同情之心,但這並不足以影響我的心志。

  我答應蟲蟲,是因為我明白了她的苦心。

  這一路過來,我從蟲蟲的身上學會了勇敢,學會了善良,學會了責任,學會了如何去成為一個值得人信任的男人。

  她並不僅僅只是教給了我那些修行上的東西,也教會了我做人。

  而與此同時,我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了這個時而熱情、時而溫柔,時而又顯得清高冷漠的女孩子。

  這一回,不是因為她美麗的容顏,而是她那顆水晶般潔淨的心。

  這人呢,說起來實在有些奇怪,你不在意的時候吧,自由自在,怎麼做都是海闊天空;但是真正上了心的時候,卻是又患得患失,胡思亂想,總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我對自己的表現也總是覺得有些好笑,明明不是剛剛墜入情愛之中的小年輕,為何會變得這般猶豫不決呢?

  難道還是太在乎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我之所以答應下來,是為了蟲蟲,也是為了我自己。

  我希望自己能夠變得更強,不會在她面前那麼自卑。

  我交待劉老闆和小劉,讓他們回國準備一應藥物,等到兩個月之後,我們在滇南春城相見,到了那個時候,自然會幫著小劉將這病症給治好。

  劉老闆有些著急,問為什麼還要等兩個月,如果可以,現在能不能跟著他們一起回去?

  為什麼要等兩個月?

  我沒有辦法跟劉老闆說這是因為我們不想因為他而耽誤北上的行程,只能夠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告訴他解蠱治病這事兒,並非隨時隨地便可以的,它得需要配合時辰,而且小劉現在的身體狀況,也沒有解蠱的條件,需要好生調養一段時間,放才可以。

  劉老闆有些擔心我們是否能夠如約而到,對於這個問題,其實我的心中也有忐忑,不過卻還是表達出了十足的信心。

  瞧見我拍著胸脯保證,他終於選擇了信任,然後談起了報酬的事宜。

  我告訴他,說小劉是我同病相憐的獄友,既然我有辦法,就不會吝嗇,這個無關於錢財,讓他放心,不用破費。

  聽到我的話語,劉老闆顯得十分不敢置信,跟我說了好一會兒客氣話,方才似信非信地離開。

  待到劉老闆一行人開車離去,我瞧見蟲蟲臉上古怪的笑意,問她這是干嘛?

  她說你說謊的功力越來越強,睜著眼睛說瞎話,倒也頭頭是道。

  我說這都是跟法門裡面學的,隨口胡謅而已。

  她盯著我,過了好一會兒,突然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開口說道:「你還記得那天救人之時,我們兩個之間的約定麼?」

  我不知道她這是要幹什麼,慌忙點頭,說我答應了你一件事情,你說便是,不要動手。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對我說道:「我之前沒說,現在卻想到了——你得答應我,從此以後,永遠都不准騙我,知道不?」

  我笑了,隨口說好好好,我答應你,以後都不會騙你的。

  她的臉變得無比嚴肅,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是答應了對吧?如果你以後騙了我,我是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知道麼?」

  她的嚴肅讓我一下子變得有些手足無措,覺得她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

  不過我被她看得有些發毛,最終還是也跟著嚴肅起來,說好的,我以後都不會騙你,相信我。

  兩人說著話,離開了這個村子,繼續往北。

  不知道為什麼,她跟我講起這件事情來之後,情緒就顯得有些低落,悶頭往前走,也不大理我,我跟在她的身後,能夠很明顯地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也不敢多言,亦步亦趨地跟著便是了。

  儘管弄得不是很明白,但是我卻大約地猜想到了一些,恐怕這又是來自於蚩麗妹那些傷感的記憶吧?

  那麼這世間又有誰欺騙了蚩麗妹,以至於她如此耿耿於懷呢?

  難道是洛十八?

  唉,我敬愛的太師祖,你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搞得我現在都不能安寧啊?

  如此一直走了四五天左右的時間,她的情緒方才慢慢地恢復過來,偶爾之間,也有了笑容,我不由得長舒一口氣,剛剛覺得輕鬆一些,結果她找到了我,說我們到了果敢境內了,在這附近流落這一支苗疆三十六峒的遺部,叫做獨山蠱苗,她之前就曾經來過,這一回,讓我來與他們交手。

  聽到了她的話語,我立刻就給驚了一跳。

  這幾日我一直在琢磨著她的心思,卻把這正經事都給忘了去,這時才想起來,若是打到人家門上去,我又有什麼本事呢?

  這般大咧咧地上去,可不是給人揍得鼻青臉腫、生活不能自理?

  我有些猶豫,然而蟲蟲卻冷冷地看著我,說你是不是怕了?

  我這人本來挺淡定的,但現在卻受不了被人的刺激,一下子就有些著急了,表明心跡,說誰講的,誰怕誰是孫子。

  她點頭,說好,有這股勇氣就行了。實話跟你講,獨山蠱苗是三十六峒裡面最弱的一隻,波折流離,許多秘法早就失去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傳承留著,你去便是,我終究還是在你身旁的,即便是落敗了……

  她停頓了一下,我臉色一喜,想著她在身旁,即便是失敗了,也總有人收拾場面。

  然而還沒有等我欣喜一下,她繼續說道:「你就算是死了,我也能幫著你收屍的,不是麼?」

  收屍?

  我的天啊,你這到底是干嘛啊,怎麼好端端的,就要給我收屍了呢,那獨山蠱苗,應該不會這麼凶吧?

  瞧見我臉色嚇得慘白,她笑了,說哄你的,那獨山蠱苗屬於下十二峒之一,之前就一直給人打下手的,並沒有學到什麼厲害的手段,也就是因地制宜,將這一帶特有的茶紅大蚰蜒煉製成蠱,毒性猛烈,不過只要注意一些,倒也無妨,你這些天不斷地研究那十二法門,想來應該是有一些收穫的吧?

  她這般說著,我心頭就多了幾分把握,畢竟我這些天來研究那《鎮壓山巒十二法門》頗有心得,對於防蠱的手段和施蠱的手法都有研究,輕易不會吃虧的。

  我們在這附近停留了一天,我利用這時間找了一些相關的草藥來。

  這些草藥都是能夠防範蠱毒的,根據法門裡面的記錄進行了配製,然後才在蟲蟲的帶領下,前往位於山腰處的苗村子。

  快接近村子的時候,蟲蟲扯了一塊面紗,將臉給蒙上了。

  我詫異,問她這是為何?

  她告訴我,說蚩麗妹之前曾經來過這裡,雖說已過百年,但是難免會有些老人存留,若是讓他們回想起當初那段並不美好的回憶,說不定就會有些不好的舉動。

  為了避免麻煩,她還是遮住臉孔,會比較好一些。

  我表示瞭解。

  從山下緩慢而走,眼前漸漸瞧見了有大片的梯田,還有在田間勞作的山民,從衣服上面來看,他們跟之前路過的村子還真的是有一些區別的,大多都是發黑的粗藍布,這些都是自己紡織印染出來的。

  這些人似乎對外人頗為警惕,當我和蟲蟲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就有人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這是一個英姿勃勃的苗家小子,差不多有十六七歲,跟一路走來遇到的緬甸人不同,他不但沒有那種猥瑣、唯唯諾諾的矮小,而且還長得虎背熊腰,十分彪悍。

  他的額頭上面,還捆著一根紅布。

  他大聲喝問,讓我們不要止步上前,而蟲蟲卻走上前去,衝著那年輕人嘰裡呱啦說了一通我聽不懂的話。

  那人聽到了,臉色大變,將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放在嘴中,使勁兒吹了一聲。

  哨聲響徹了整個半山腰。

  沒多時,來了一隊面容彪悍,身形矯捷的苗家漢子,十六七人,為首的是一個臉上有著數道傷疤的中年男子,他有著鷹一般的目光,巡視著我和蟲蟲,過了好久,他才出口說道:「……」

  呃,說句實話,我真的聽不懂,不過卻琢磨了過來,應該是苗語。

  蟲蟲出來,跟那人對話,雙方交流了幾分鐘,那苗家漢子雙手朝天一舉,怒聲大吼,而其餘人也紛紛嘶吼不斷,又蹦又跳地過來,將我們給簇擁著,一直送到了村子裡的一片打穀場前來。

  這個時候,我才有機會問蟲蟲,說你剛才,到底跟他們說了什麼?

  蟲蟲一笑,低聲對我說道:「我剛才在講,說你覺得他們獨山蠱苗的那些東西,都是一堆狗屎,你會用你的手段,讓那些人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蠱毒!」

  我睜大眼睛,張開嘴,過了半天,方才冒出一個字來。

  次奧!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蟲蟲,你這不是坑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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