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268
V123210 發表於 2018-9-7 12:01
三五章 善守者藏九地之下

    本以為是地藏修練分身之法出了岔子,被分身反噬,而分身最後因為得位不正,才墮佛為魔,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回事,而且這個情況聽來倒是非常耳熟,赫然就與司徒誨人的情況同出一轍。

    溫去病怔怔道:「好傢伙,原來司徒誨人不是在鬼扯的,還真有這種事!」

    地藏嘆道:「心魔日益壯大,我雖有察覺,卻已經騎虎難下,無法解除至淨法,致使心魔不斷坐大,是我之愚昧,所謂當斷不斷,自受其亂……」

    嘆息聲中充滿懊悔,但溫、龍卻都想像得到,當時的狀況並不是那麼簡單,如果直接解除至淨法,讓已成氣候的大量魔氣回歸本身,兩者勢必要進行一番善惡爭奪,雖然地藏有很大機會將心魔壓制,可持續不斷的萬鬼願力侵染,地藏腹背受敵,勝負著實難料。

    「我一早就做了一些防範,不讓那魔障有機會發難,但……在鬼市內發現霸皇遺

    物一事,徹底打亂了我的安排。」

    地藏道:「霸皇之刀,將引來無窮禍端,會將鬼市眾生全部牽涉入內,非我所願,我欲將刀委託冥府收藏,秘密接觸,得到冥皇承諾,但祂表示冥府不涉外事,要求我必須先將戰刀上的凶厲邪穢滌淨。」

    溫去病直接揚揚眉,「刀上凶厲可是鬼君的手段,菩薩你不過一介萬古,怎麼可能滌去鬼君的力量?」

    地藏搖頭道:「我本來也沒得選擇,風雨戰刀受鬼君加持,怨火血焰焚燒,一早就進入狂暴狀態,早先被鬼君其他封印所阻,不曾外顯,但鬼君失蹤,封印開始消失,才會被我發現。而從鬼君封印徹底崩解的那刻起,霸刀就瘋狂解裂周圍一切,為了庇護淨土內的眾生,我只得全力鎮壓……一切就此無可挽回。」

    風雨戰刀,經過酆都鬼君的加持,已經變成一件極凶至邪之物,天神兵的威能不減,復又邪焰加持,更對整個世界都充滿惡意,甫一現世,就開始破壞鬼市的空間結構,要將鬼市連同內中所有住民一起毀滅。

    為了不讓巨災釀成,其時身為鬼市託管的地藏,責無旁貸,只能不顧風險地出手將之鎮壓,歷時數月,雖然成功鎮住風雨戰刀,並且沒讓消息走漏,卻也因此精疲力盡,力量跌落至低點,出現了本不應有的可趁之機。

    「……那魔障驟然發難,吞噬我法身,奪我權柄,我當時力量跌於最低點,一應佈置都失效,唯一所能做的,就是以至淨法發動後手,遁出真靈,藉著風雨戰刀的掩護,離開鬼市,覓地遁藏。」

    地藏道:「我本想直接前往仙界,尋找好友雲中子托庇,發動前卻感察到危機,前往仙界的所有道路,都早已被魔障封鎖,倉促間唯有去向冥府,冥皇雖然一向不干涉外事,但既然承諾收下風雨戰刀,就還有幾分機會……」

    萬古隱密,終於由當事人的解釋而揭開,但溫去病與龍仙兒交換目光,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疑問。

    地藏的行動實在有大古怪,如果整件事真是魔主的佈局,以魔主的手段,事發時重重封鎖,堵死退路,那是一點也不奇怪,但……地藏的敘述中,他一開始要去的就是仙界,並非佛界。

    這點就委實奇怪,因為以地藏金龍與佛門的淵源,祂首先撤退的去處,難道不應該是佛界?

    而且,地藏在鬼市傳道的整個過程,所承受的迷惘,還有決定施行神道的種種轉折,似乎都是獨立承擔,從未曾向佛界求助,也沒有得到半點佛門的援助,最後施行的具體方案技術支持來自雲中子,甚至連降魔劍都是雲中子所贈。

    最開始,兩人猜說地藏可能心高氣傲,或者講究面子,堂堂萬古大菩薩,出來發大願求道,豈能動不動就回頭要援助,這才不願意向佛門求助,但祂身臨絕境,要逃亡的時候都沒能選擇佛界,這裡頭就大有文章了。

    剎時間,兩夫妻都想到那個傳聞,地藏金龍原是古佛斬出的化身,「地獄不空,誓不成佛」這誓願的背後,藏著道標重生的可能……只要一想到這點,兩人就感到……地藏與佛門之間的關係,恐怕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親密,甚至算不上和睦。

    溫去病問道:「為什麼菩薩你最後會選擇托庇於冥皇?你與祂交情很好嗎?以祂的作風答應接受戰刀都算是破天荒了,你怎麼有把握祂會連你一起接受?」

    「……我巡遊冥土時,數度造訪冥府,與十殿閻羅論道,與祂們……分別都有些交情。也就是依靠這些關係,才取得了冥皇的承諾……」

    地藏的話,讓溫去病的表情立刻就垮下來,來訪數次都只與十殿閻羅有交情,意思就表示,地藏根本連冥皇一面都沒見到,這要說兩人交情有多好,恐怕地藏自己都不相信,祂為了處理霸刀,找到冥皇,對面肯答應已經是個奇蹟,說不得裡頭還有什麼內幕,而臨危之際,祂竟然能毅然決斷,將自己的真靈與風雨戰刀,一起帶到冥府,這是什麼孤注一擲的思路?

    「冥府素來不涉外事,又有永恆者坐鎮,已是當時僅剩的最佳選擇,冥皇固然不會拚死護我周全,可也不是誰都能到冥府來找事的,那個魔障更不可能,只要冥皇不順手把我真靈驅逐出冥府,就算逃離魔爪了。」

    地藏道:「要消化我的法身與權柄,需得窮年累月之功,即使大成,那魔障如果來到冥府取刀,面對冥皇,出手時必然暴露身份,所以,冥府對我而言暫時是安全的。」

    這一下「暫時」,就暫了不知幾千年、幾萬年,事情就此僵持住,地藏能在冥府一直安全藏匿,可以說判斷相當正確,但這麼久的時間過去,冥皇除了順手在刀外又加三重封印外,就沒再做點什麼,足見雙方之間的交情是何等「深厚」。

    以永恆者的能耐,冥皇只要隨手一下,就能助地藏脫困而出,哪怕不能為祂前往鬼市,解決魔障,但在冥府之內給點幫助,助其復原不過輕易,甚至只要把這消息往外一拋,仙界、佛界也絕不會坐視,可冥皇就真是把「冥府不涉外事」的準則發揮到極限,不聞不問,只當什麼都不知道,把風雨戰刀連同地藏真靈,一起鎮壓在冥獄之底,算是履行了之前對地藏的承諾。

    對於冥府這般的做事風格,溫去病已經完全無話可說了……

    「……若是當時能有決斷,選擇與那魔障同歸於盡,後來也就不會有這些禍患了。」地藏苦笑道:「身如臭皮囊,生死似雲煙,我本應看破這一切,可事到臨頭,竟然割捨不下,真是枉證了這菩薩果位。」

    生死關前,有所遲疑,實在是人之常情,再是大英雄,大豪傑也不能免俗,大菩薩也莫能例外,至少溫去病就並不以此為恥,自己縱橫沙場,在普通人眼中,是絕對的勇者,若誰說山陸陵是貪生怕死之輩,全帝國的人都會將他當成一個笑話。

    正因為如此,溫去病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所謂無懼生死,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每個人都有畏懼的東西,某一刻能夠做到無畏,可能只是那時沒撞到心中的恐懼,如果撞到,擎天高柱也會崩潰,溫去病自己就有經驗,大多數時候自己視死如歸,卻也曾有過幾次,大名鼎鼎的山陸陵,抱頭鼠竄,逃得手腳並用,比龜孫還不如。

    「……看開如何,看不開又如何?菩薩是空,狗屎果位,本來就無一物,眾生又如何?」

    溫去病笑道:「我不太懂得怎麼安慰人,不過,自從來到鬼界之後,我益發感覺到……這個世界根本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所謂天道根本就是變態的,相較之下,菩薩你這點小小過錯,根本不算什麼,不用放不下,況且……冥冥因果難料,焉知你今日遭遇的這小小挫折,千載萬年後,不會反而變為功成的契機?」

    「我夫君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菩薩你身負重責,切不可因此失志,需得放眼未來,以很長遠的目光,將今日之事,視為來日之師,相信每一位能證正果的佛陀都是如此的。」

    龍仙兒說完,對一旁還想要繼續說的溫去病白了一眼,繼續道:「還有每一位想征服世界的瘋狂科學家也是如此。」

    被自家媳婦一語點醒,溫去病沒好意思繼續鼓吹攜手研究,完成「倣傚仁道統御眾生之力」的課題,只能乾笑了兩聲,道:「那……後頭又要怎麼辦?菩薩如今脫困出關,是打算回鬼市去宰掉那個魔障?」

    這話任誰都知道是不可能的,如果地藏有此實力,當初就不會被魔障反噬,落到狼狽逃亡,即使再計算上那時地藏因鎮壓霸刀,精疲力盡的因素,經過這麼多年,魔障肯定完全佔據了法身與神能權柄,強弱之勢早就徹底逆轉過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9-9 13:54
碎星物語 三六章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千萬年來,被冥皇封印所限,只得躲藏在戰刀封印內的地藏真靈,沒法持續修行,力量也得不到補充,只有越來越弱的份,若一直持續下去,不曉得多久之後,哪怕以其萬古的修為,真靈也會自行潰滅,如今的地藏,就處於那麼可悲的一個情況,哪怕得到龍仙兒之助,擺脫冥皇封印,可以開始修行,得到喘息的機會,不至於無聲無息的消逝,但想要回到往昔境界都不知道要多久,更別說進行反擊了。

    在這樣的條件下,地藏想要撥亂反正,憑本身力量是絕對沒戲的,求助外力是必然,而冥皇是絕不可能伸予援手的,照溫去病所想,如果不打算訴諸佛界,恐怕只有照地藏原先的打算,透過雲中子,尋求仙界的援助了。考慮到雲中子之前還造訪鬼市,一探地藏究竟,這條路還真有不小機會。

    ……只是佛門萬古級的大菩薩,身遭大難,卻要依靠仙界幫助,這事若是傳出去,絕對是諸天萬界的笑柄。地藏雖然跟佛界不對付,但既然暫時擺脫致命危機,未必會如這樣選……

    「將我消滅,對那魔障實是下下之策,因為祂將因此失去真正圓滿的機會,永遠殘缺,再也無望突破關鍵一步,越過九重天梯,唯有將我吞噬,祂才能更上一層樓……」

    地藏嘆道:「經過這些年的累積,祂以魔路行神道,已經超越我的過往窠臼,登臨天階九重,如果能將我吞噬,就此形神合一,恐怕都可以挑戰永恆了……」

    溫、龍兩人聞言都吃了一驚,沒想到心魔地藏現在都強大到這種程度了,龍仙兒連忙道:「這又該如何是好?此魔若得勢,必成諸天萬界的一場大禍,該要怎麼……」

    「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地藏卻笑得雲淡風輕,「剛剛說的,是原本我所擔憂的狀況,此魔積蓄萬古,又逢霸皇歸來這擾動諸天的大劫,一個不慎,就可能勢大難制,帶來一場為禍更甚霸皇當年的劫難,可現在……一切已經不同,如今正是那魔障最虛弱的時候。」

    龍仙兒不禁皺眉道:「卻是為何?」語出,龍仙兒彷彿想起了什麼,直接轉頭看向自家夫君,就聽見地藏笑道:「正要多謝佛友,你連番辛苦,已經將那魔障大幅削弱,現在已非早先深不可測的全盛狀態。」

    「我?」

    溫去病聞言卻是表情古怪,想不出這又與自己有什麼關係?自己從頭到尾,也就只與那個心魔地藏打過兩次交道,接了一件委託,這件委託如今已經徹底辦砸,消滅地藏真靈的計畫大失敗,但也僅只如此,看起來可沒有對心魔地藏造成什麼傷害,大幅削弱之事,又要從何說起?

    「……佛友你得到鬼君傳承,彷彿天命所鍾,祂聯想到鬼市流傳的萬古的預言,想要以你作為使者,看似為了完備當初我和冥皇做的約定,實則要將殺招帶入冥府,和霸刀相遇,伺機將我吞噬,卻又覬覦鬼君傳承,想要入袋為安,故而一直左右搖擺,沒有作出決定,只是從旁靜觀。那次祂心癢難耐,本想將你吞噬,成為祂的身外化身,卻直接踢到鐵板,咬崩了牙。」

    地藏提醒,溫去病這才明白過來,鬼市布道大會之前,自己故意露出空子,引來各路異心份子,想要為即將開始的大會減壓,而在冬月槭之後,有一名曠世大魔出現,襲擊自己,本以為是魔界哪名強絕萬古隱藏在冥土,伺機出手,不意竟是地藏自己!

    那時,地藏意象莫名,自己不是沒估計到地藏會出手,只不過根本沒想到真面目會是一名萬古天魔,自古佛魔同途,此話果然不虛。

    自己與地藏之間修為差天共地,面對祂的狙擊,原本無力抗衡,可打從進入鬼市後,自己就與酆都鬼君的力量牽扯,糾纏不清,地藏把自己一口吞下,形同咬了魚鉤,直接對上了與自己牽扯在一起的酆都鬼君。

    萬古大魔直接撞上了至高永恆,後果可想而知,原本鬼君遭遇鎮壓,能夠透出的實力有限,然而當時情況特殊,鬼君力量跨越時光從過去來到現在,心魔地藏的神道之路,偏偏又和鬼君的成道之地牽涉不輕,故而大受克制……當時鬼君力量爆發,心魔地藏首當其衝,登時受創,似乎……還創傷得不輕。

    「祂傷得極重,直接境界跌落,甚至短暫被洗了魔氣,短暫退出法身,法身依照本能而動。」地藏道:「這就是你那時能夠得救的理由。」

    溫去病聞言恍然大悟,至此才明白一切,弄明白了鬼市裡那個地藏的具體思路是怎麼回事。

    打從自己進入鬼市,執掌鬼市的地藏就一直意向不明,更無從判斷祂到底對己是敵是友,自己甚至多方引誘,就是想弄清楚這傢伙到底是忠是奸,對自己又是什麼態度?

    那次,地藏臨危相救,助自己從萬古大魔和鬼君之力裡脫身,這個實際行動,加上祂的一身正氣、聖光,讓自己誤判,一度曾將地藏判為友方,可自己在布道大會上受多方圍攻,祂卻沒有伸手相助,幫人幫半截,背後到底有什麼打算,搞得自己異常混亂。之後自己上門造訪,祂將一切歸為考驗,給出信物,讓自己前往鬼市取回霸刀,看似大公無私,卻因馬頭和尚的提醒,讓自己放不下戒心,始終半信半疑……

    現在,終於都清楚了,地藏果然是奸的,之所以會出手救援,完全是個美麗的誤會,自己也不用再暈頭轉向了。

    「……祂藏得極深,這些年來始終閉門不出,專心修練,抗拒一切的誘惑,基本沒有受創的機會,如果不是意外被佛友誘出,恐怕就是永恆者殺上門來,也奈祂不得。」

    地藏微笑道:「只要未能將我吞噬,祂就難得圓滿,九重天階之後再無更進一步的可能,故而這些年來心心唸唸,琢磨的就是此事,原本這一趟,祂也是有機會得手的……為此,祂在重傷之後,還將過半力量強行封入降魔劍中,謀劃這次殺局。」

    如果一切成功按照計畫發展,剛剛應該發生的事,就是心魔地藏顯形,強行吞噬地藏真靈!

    哪怕冥府有地獄龍皇坐鎮,這也絕非妄想,只要情報掌握好,就知道平常時候,冥皇根本不存在,冥府之中就只有十殿閻羅,而十殿閻羅不過是萬古級數,只要心魔地藏將大部分力量集中,製造一個特強的分身,就算遭到十殿閻羅的圍攻,也能短暫支撐,因為十殿閻羅絕不可能為了營救地藏,豁出全力和祂玩命,更影響冥府的正常運作,祂只要不試圖突破輪迴通道,就能短暫支撐,足以吸納地藏真靈。

    這個計畫,成功希望其實極高,就是讓龍仙兒來看,也挑不出毛病,照理說,現在應該是成功驗收,兩個地藏圓滿合一,運氣再好一點,鬼市那邊搞不好都開始證道永恆了……

    然而,這天下理所應當的事情太多,真正能夠完全如願的事情卻太少,相較於那個理想狀況,橫擺在眼前的現實,實在是慘到讓人不好意思看下去。

    照目前的損失情況來看,心魔地藏在千萬年計畫失敗之餘,還落了個身負重傷,大部分修為都煙消雲散的下場,處境不見得比被冥皇順手封印這麼多年的地藏真靈好到哪去,哥倆同樣落難,怪不得地藏真靈發動神通,感悟前事,卻直接笑成那樣,當真是千辛萬苦枉籌謀,回頭一看儘是空。

    「……怪不得,地……那魔障會突然改變作風,強勢表態,佔下鬼市。」龍仙兒道:「祂連番受創,力量又被虛耗大半,必定急著補充,再不趁機強佔鬼市,後頭鬼界圈地戰爭愈演愈烈,說不得有人會盯上鬼市,到時候給強人欺上門去,就要倒大楣了。」

    溫去病搖頭道:「這傢伙運氣真是不好啊,好端端的,一個幕後大魔王的黑暗格調,結果還沒正式登場,已經整個弱掉,真不知道是怎麼能衰成這樣的?」

    「大概……是因為遇到了你吧。」龍仙兒低聲道:「人家本來好好的,不就是因為你去了鬼市,祂才開始變衰的嗎?」

    溫去病聞言一怔,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心魔地藏在鬼市一直低調做人,藏得好好的,自己一去就引發大地震,首先逼得祂不得不出手扶住鬼市,後來又讓祂挨了酆都鬼君一擊,因此重創,病急亂投醫下,只得在冥府計畫上狠下重注,將大半力量強灌入降魔劍中,期望孤注一擲,翻本成功。

    ……所以說,賭徒思想,真是不好的。

    讓心魔地藏寄予厚望的翻本計畫,在降魔劍被自己交到霸皇手中的那一瞬,就等同成為泡影,天曉得祂是有多榮幸或多不幸,才會成為兩大萬古強者對戰的犧牲者。
V123210 發表於 2018-9-9 13:55
三七章 失足

    得祂寄託大半力量,強行封印的降魔劍,原本根本就不是萬古級數能隨便摧破的,可遇上那兩個從來不照凡人規矩來的絕代天驕,什麼常理都成了狗屁,兩大極招對撞下,降魔劍悲哀地被打斷,祂寄存的力量,也在兩大創世奇招夾擊下,被打得破滅飛散。

    如今回想起來,等於小白與霸皇雙劍對撞的一瞬,心魔地藏就擋在中間,硬生生承受了兩大強人超水準發揮的合力一擊,這得是走了多大的狗屎運,才會剛好在那個時間點上,被擠到那個位置去?

    別說只是九重萬古的分身,就算永恆者恐怕都不敢講能夠不做防禦,輕易接下這一擊,還多虧心魔地藏當時只是寄以分身,倘使是本體在此,搞不好當場就身死道消了!

    現在想來,降魔劍斷後,釋放出的魔氣,依稀就是往鬼市方向飄去,漫漫長距,沿途耗損,不知道最後能回歸幾成?要是半路還被人黑吃黑,能回去的就更少了……真的是千年道行一朝喪啊!

    溫去病幾乎都可以想像,降魔劍斷的那一刻,鬼市中等待圓滿時刻的心魔地藏會是何等憤怒、何等怨毒,恐怕在淨土中瘋狂咆哮,卻偏偏不能前來冥府復仇,真是悶到要爆炸。

    傷可以慢慢養好,損失的力量也可以慢慢修回去,但像這樣損及本源的傷害,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可以好,萬古級數所受的傷害,往往療愈起來也需要千載萬年,除非有特殊手段相助,否則……就如龍仙兒所言,這個本來具有大魔王氣勢,一直深藏於黑暗中的恐怖傢伙,還未正式露臉,就已經威脅大減了。

    「……即使如此,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祂怎麼說也是九重萬古,如今公開佔據鬼市,搾取願力,就算不能藉此痊癒傷勢,也足夠保持實力,威脅很大。」溫去病輕咳道:「祂還有威脅性,所以,別說祂被我害得有多慘,我又不是掃把星,這話說出去多難聽啊?」

    龍仙兒則無言豎起大拇指,「夫君三兩下牛刀小試,就讓九重萬古天魔灰頭土臉,躲在家裡嚎,還順道破了魔主的萬年圖謀,當真是正道楷模,仙兒佩服得五體投地,請收下你小妻子的膝蓋。」

    溫去病聞言表情抽搐,「可是,我總覺得自己根本啥都沒做,甚至都還沒開始針對祂,祂就自己垮了……」

    龍仙兒點頭道:「厲害,這就是鼎鼎大名的蝴蝶效應殺人法,俗稱因果殺,比你那什麼五德還要強得多,你再練得熟一點,就可以仗著橫行諸天了。」

    「……當年,確實也有這麼一位人物存在。」地藏則微笑道:「那個人行走諸天,所經之處,凡是天階以上,個個栽倒,有時候還倒得不明不白,甚至連那個人自己都不知道,後頭真相大白,諸天給了那人一個稱號,就稱他為天階清道伕。」

    ……一路踏階而上,所過之處,台階上的天階者一個個被掃下去,所向披靡,勢如破竹,這根本就是一場專門針對天階者的災難,俗稱天災。

    「……後來,這個稱呼又被改成了天階輾路機……」

    這是規模擴增,從災禍變成了一場浩劫……

    「那段時間,恰好是遠古妖、魔、仙、佛各方混戰,激烈的戰況,讓這些傷亡數目看來並不那麼奇怪,當中不少殞落的大能與低位天階,甚至沒和那個人動過手,那個人自己也搞不清楚,總之,常常就是他來了,他走了,那地方的天階就死乾淨了……直到很久之後,少數人才明白,這一切並非偶然……」

    地藏說起萬古隱密,溫去病、龍仙兒頓時面面相覷,心裡頭一股涼氣直冒頂上,他們當然聽得懂這話究竟是在說誰,除了那個人,諸天萬界內恐怕再沒有第二個這樣的存在,哪怕強絕如霸皇,都得不到這個輾路機的恐怖稱號。不過再想想那個人隔空鎮壓鬼君,以及封印整個神界的事蹟,難怪諸天之中,知曉內情的天階存在,一個個畏之如蛇蠍,甚至聽到一星半點消息就跑得比兔子還快……

    溫去病則苦笑道:「我可沒有這能耐!菩薩你不至於指望我現在跑到鬼市門口一站,那魔障就自己垮了吧?」

    「……自然不能。」地藏笑道:「但想請兩位做個中間人,請動一位幫手,只要他肯出手,對付如今的那魔障應當不成問題。」

    溫去病訝異道:「菩薩是想要請哪位永恆者?我們兩個和永恆者都不熟的,拙荊和冥皇倒是有點關係,但……」

    ……冥皇要是肯出手,你也不用千百萬年一直被扔在這裡,活像一件不可燃垃圾,現在如果請冥皇相助,搞不好又是封印一加,繼續把你當垃圾埋回去。

    龍仙兒則若有所思,拍掌道:「菩薩所言極是,只要他肯出手,對付那魔障自然不成問題,他雖然一貫強勢,卻不是不能談條件,倒是個好選擇。」

    被這麼一說,溫去病登時醒悟過來,望向遠處熾烈焚燒的九道鬼火,還有那星河一般的巨大刀體,脫口道:「你們……想找霸皇當幫手?用他的刀當作條件?」

    地藏卻道:「原本,我是想請冥土上的另一位幫忙,它亦是天階九重,有足夠力量鎮住那魔障,我與它雖沒有多少往來,但往昔它欠過一個人情,說不定還能念情幫手……」

    溫去病暗自感嘆,不愧是萬古級數的大人物,往來無白丁,哪怕落難,可光是手上人脈,就是復出的大本錢,但心魔地藏非同小可,哪怕已經連遭重傷,但九重天階的底子猶在,又佔據鬼市吸取願力作為補充,如今永恆者不出,不知冥土上哪位萬古能有必勝把握?

    環顧當前鬼界各方巨頭,除開如今首領陷在冥府的邪魂嶺一脈,聲勢最強的,似乎是鬼岩城凱里,但這份強,也還說不上傲視群倫,那天它與鬼丑隔空交手,雙方根本就是勢均力敵,很難說誰佔上風,更看不出已經晉級天階九重的模樣……

    溫去病隨口問道:「菩薩是和鬼岩城的凱里有交情?」

    地藏微笑道:「不,是冥界屍龍,恰有一點舊人情,別的不敢說,但讓它開啟黑山大門,見上一面,想來還是可以的。」——

    「……妳跑來這裡幹什麼?」

    「這麼問就很不禮貌吧?」龍仙兒一手插腰,嗔道:「據我所知,這一個多月裡,來你這裡的訪客也不止一位兩位,連那幾個陰帥都來過,怎麼就我一個被你質疑?你對其他人好像都很歡迎啊!」

    「那當然!我討厭妳。」霸皇哂道:「妳應該慶幸,如果我們不是在這種地方遇到,妳直接就要接我一刀,活得下去,我才會聽妳說話。」

    龍仙兒不禁訝道:「堂堂霸皇,居然會隨便對一名弱女子動刀?真是讓我訝異……哦,其實也不那麼奇怪,你都已經斬過我妹子,繼續把我也斬了又如何?專斬弱女子之刀,這就是當世霸皇的威風。」

    回想到當初封神之戰,陡然出現的龍雲兒在霸皇一刀之下,煙消雲散的情景,就算知道內中詳情不單純,更確認了雲兒依舊存活,只是下落不明,龍仙兒也不是沒有脾氣,難得有機會對上「仇人」,不可能沒有一點表示。

    再者,這也是窺探霸皇現有實力的一個上好機會,他這人是一點就著的個性,對自己的挑釁不可能毫無反應,他現在是被囚之身,力量照說是被封住的,但到底是否如此,自己有必要一探。霸皇雖然中二,卻非完全無智,沒有把握就直接上門的事情實在奇怪,不知道他的底牌究竟是什麼?

    卻不料,面對這質疑,霸皇不過一笑。

    「……斬妳不過是隨手,也算不上什麼威風,妳把這也當成是霸皇的戰績,也未免將妳自己看得高了。」

    「是嗎?那若我說……」

    「不論妳要說的是什麼,本霸皇都只有一句話。」霸皇道:「無論妳等一下開口求的是什麼,我的答案,都只有一個不字。」

    言出如刀,殺傷十足,龍仙兒覺得自己就被這冷裡飛來的一刀,迎頭砍中,還沒能開口提正事,氣勢就先洩了,然而,飽經各種談判歷練的她,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氣餒的,倘若對家開口拒絕,就當作談判徹底沒指望,那這世間能談成的合作可就不多了,很多時候,強硬的拒絕不過是虛張聲勢,準備討價還價的手段,當即只是一笑。

    「霸皇不聽我的提案是什麼就這麼直接拒絕?我要把你的刀還給你,你也要拒絕?」

    「……妖婦,妳應該不笨啊!怎麼會顯得這麼天真?」霸皇聞言大笑道:「我一直以來表現的態度,妳真的覺得我很在乎這把刀嗎?」

    龍仙兒聞言當即一怔,霸皇復出以來,似乎的確對風雨戰刀下落不甚在乎,明明戰刀的最大線索一直就在鬼市,流傳萬古的預言,根本就是最顯眼的跡象,可他對鬼市也全不積極,反而是一直在諸天萬界四出征戰,沒有以找尋霸刀下落為第一優先。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3 11:23
碎星物語 三八章 談判高手


    包括自己在內,所有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霸皇這應該是故作姿態,他不可能不在乎風雨戰刀的下落,這是他的神軀所化,當世第一神兵,特別是自時光長河歸來,卻沒有取得過往完全狀態的情況下,唯有取迴風雨戰刀,他實力才可能重歸巔峰,甚至可戰永恆,他怎麼可能不在乎?

    然而,此刻對著霸皇,龍仙兒卻忽然生出一個念頭,該不會……霸皇這些時日的表現並非作偽,他本就是那種根本不屑作偽的人,他是真的……不在乎風雨戰刀!

    ……但他怎麼可能不在乎?那可是他重生圓滿的關鍵所在,他難道不想重歸巔峰嗎?

    一時間,龍仙兒感到極為混亂,理不清思路,猜不透霸皇的想法,但表面依舊淡然,「世人都知道,風雨戰刀等若是你的半身,只有你取回戰刀,才能重歸巔峰,你不可能不在乎的。你之前故作姿態,無非是想移開諸天投來的視線,為後頭謀劃取刀製造方便,如今刀就冥府,再無其他勢力可以插手,何必還嘴硬?」

    「笑話!我的霸途無盡,只有更高,何來巔峰?當年的萬古第一就是巔峰了嗎?最終還不是在圍毆下殞落身死?既然不過是條失敗的路子,我為何要重歸?這不是搞笑嗎?」

    霸皇的駁斥,如狂風暴雨,讓龍仙兒著實不易招架,特別是當認知到,霸皇這些話可能並不是虛張聲勢,而是真實,至少他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那自己手中便沒什麼籌碼了,得換個方向來嘗試交涉……

    才這麼想,就聽霸皇冷笑道:「而且已經把刀弄得那亂七八糟,才說要交還給我?是妳的話,妳會要嗎?妖婦!」

    彷彿被當頭砍了一刀,龍仙兒幾乎答不出話來,這個答案直指關鍵,除開霸皇這種萬古中二,換了其他人答案都只會是不要,更沒想到自家最後的底牌,一早就被對方給掀開了,倘若連風雨戰刀如今的狀況,都瞞不過霸皇,那己方就幾乎沒有得談了,只能直接出最後的那一手。

    「……鬼君打在刀上的力量,是永恆者的手段,除了酆都鬼君本人,恐怕連其他永恆者都不是那麼容易解。而如今鬼君被那個人鎮壓,這封印放之諸天也再找不出其他人能解……」

    龍仙兒抬頭道:「唯有我家夫君,他得到鬼君傳承,更可以直接調用鬼君神能,由他出手,就能夠化消酆都鬼君所下的禁制,還你一把沒有後患的霸刀。」

    「……這話倒是有點道理。」霸皇笑道:「可是妳家的小丈夫,只有在鬼市的那一場,才表現出鬼君神能,離開鬼市之後,亡者黑書的死部殺著,他好像都施展不出來,該不會……只有回到鬼市,他才能重掌鬼君傳承吧?」

    龍仙兒聞言心中暗叫不好,這一個多月來,霸皇與小白聯手對溫去病狠加磨練,算得上是傾囊相授,這點自己冷眼旁觀,絕不會有錯,雖然摸不清兩人的目的,但什麼東西都是相對的,有好處自然有壞處,恐怕在毫無保留地傳授技藝同時,溫去病的底也被他們摸清了。

    並非是刻意窺探,只不過……雙方層次有別,高峰望谷底,隨意掃上幾眼,什麼也清清楚楚,想瞞都瞞不住。

    「……如今的局面,妳家小丈夫和那魔障已經是勢不兩立,他要回鬼市去重掌鬼君傳承,那魔障肯定是不讓的,所以為了完整取回我的刀,我還得順便替你們把那魔障也剷除……說不得還要幫他再擋下血丑和陰蛟,好算計,好算盤,真當其他人都是傻子一樣,哈哈哈哈!」

    霸皇縱聲大笑,龍仙兒再無話說,只得淡淡道:「看來我們解封印的過程,一點也瞞不過你。」

    「錯了,你們解什麼封印,我根本沒興趣探聽,但地藏那傢伙一出來就搞這麼大動靜,我就算想故意裝聾當聽不見都不行,不只是我,冥府內只要有萬古,誰都聽得到。」

    霸皇哂道:「就是那些手上握著天神兵,可以等同萬古的,也一樣能聽到……應該不完整,估計只能聽個斷斷續續的吧,我這可真判斷不出他們到底聽到了什麼。」

    意有所指,龍仙兒聞言暗叫不好,如此說來,地藏真靈已經脫困之事,已經為褒麗妲所知,她要是把消息傳到魔界,魔主肯定明白其中玄機,輾轉必為心魔地藏所知,對方已經有了提防,那後頭可就不妙了。

    但轉念一想,降魔劍斷後,心魔地藏的強勢表態,吞併鬼市之舉,就是已經發現出現變數,計畫很大可能失敗轉而開始戒備的表現,再考慮到祂與地藏真靈同為一體,這邊動靜那麼大,祂本就不可能沒感應,守秘之事一早便沒了可能,此時倒也無須介懷了。

    至此,兩邊等同談崩,已經徹底攤牌的雙方,唯有相對無言,彼此瞪了一陣子後,霸皇卻先笑了起來,「妳似乎還不太瞭解自己的處境啊……」

    龍仙兒卻是一怔,跟著掃視基本被冰住的霸皇,表情很是古怪,「這話用在你自己身上,應該更為合適吧?」

    「……妳果然什麼都不懂,來,我教妳一個小神通。」

    霸皇隨口說了一篇功訣,似是瞳術一類的神通,換了是別個來這一手,龍仙兒還真不敢貿然去練,說不得就被埋下手段,後頭更成了釋放對方的禍首,這種事做出來,就算冥府不計較,傳出去也丟人大發了,可眼前這個腦殘的中二,是那種完全高傲到不屑對女人耍詭計的,最多是搞點惡作劇,倒不用擔心他施暗手弄鬼。

    依法而行,龍仙兒雙眼豁然一亮,跟著,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遙遙在吸引自己,當她順著這股感覺,回頭看去,目光瞬間穿透億萬里遙距,更越過多個世界,來到……自己最熟悉的那個地方。

    身成大能,可以憑藉自身穿梭不同世界後,龍仙兒曾試過從其他世界回看始界,那是絕大多數始界住民,一生都無緣看見的瑰麗視野。

    始界的模樣,自己已經看得非常熟了,在空間法則構築的視野下,很像是一顆無暇的圓珠,美麗而深邃,不過,此刻的始界,外側卻染上了一層奇妙的明黃之光,似乎將大半始界都包覆在內,成為了一顆金珠,神聖高貴。

    乍看起來,這顆金珠美到令人讚嘆,問題是好端端的始界,怎麼會無故染上一層明黃?更何況……龍仙兒很清楚那道明黃之光究竟是什麼。

    ……那是人道之光!

    這是修練人道的皇者,引導眾生之力環繞,所自然燦發的明光,問題是,那些人道之光看來極為燦爛,強大到能夠包覆過半始界,其中隱隱還帶著些許封鎖的意味,而始界之內,照說還沒有誰能發動這麼強的人道之光,哪怕算上司徒小書與……李昀峰!所以,現在的始界到底是什麼情況,霸皇想說的就是這個?

    「……樹大招風,鬼界這段時間的波瀾之所以沒引起諸天太多關注,就是因為幾名神皇、佛皇正連成一氣,欲趁機奪下始界。」

    「什麼?」

    龍仙兒聞言一下覺得腳底彷彿被點了把火,烈火熾烤下,急得自己要跳腳,怎麼都想不到,鬼界這邊諸事還未解決,始界那邊又起波瀾,看這模樣,已經是直接開戰,而那幾名神皇、佛皇的背景複雜,個個都是萬古巨頭,勢力強大,聯合起來勢力不在鬼界大聯盟之下,而仙、佛兩界這次肯定不能作為倚靠,單靠李昀峰、武蒼霓、司徒小書等人,不知能否扛得住?就算加上自己,恐怕也……

    難道這次要反過來,驅虎吞狼?妖、魔兩界倒是不會待見這幾位人道之主的強勢入侵,但是要怎麼樣利用這些老對手?又或者,這些敵人根本已經聯手起來,預備摧毀聯邦之後再瓜分諾大的始界?

    「妳沒有太多時間在這裡耗了,聰明一點,現在就該馬上離開冥府趕回,雖然我不認為妳回去,就能做到什麼?那幾位出既然敢出面,肯定已經擺平各方阻礙,你們已經成為眾矢之的了。」

    霸皇笑道:「其實鬼市與地藏的事,和你們根本就扯不上關係,你們來這裡,其實只是想防備我吧……我反倒有個建議,妳可以考慮,如果妳接受,我後頭倒可以助妳一臂,把那些侵門踏戶的鼠輩,全都掃回老家。」

    龍仙兒聞言當真啼笑皆非,沒想到來談條件的自己,反而被人談條件了,更沒想到自己身入冥土,冒著偌大風險,是想解決霸皇之患,而如今被人偷偷抄了老巢,想要防備的大敵到可能會成為可以爭取的援手,只能問道:「你想要我做什麼?」

    「……醒神燈!」

    「……你是要我……」龍仙兒的話,半途戛然,怔怔點了點頭,「確實,我居然沒有看到這個可能。醒神燈唯有冥皇能點,旁人無法代勞,但……我並不是旁人。」

    冥皇顯身,確實可以視同本尊,自然也有點燈的資格,然而,如果連冥皇都會為此大耗元氣,以致拒絕,自己又何德何能去點?有很大的可能,這麼做,要有賭上性命的覺悟!

    「……此外還有一個建議。」

    霸皇微笑道:「信不信由你們,不過,最好別太相信冥皇!」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3 11:24
碎星物語 三九章 最高殺著


    「……已經和你說過幾次了,我要是還有錢有貨肯定會給你的,現在不是我不給,是已經沒了,這還要我怎麼給你?」

    「混帳東西!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溫去病聞言一怒拍桌,「當初是你說全力支持,冥府資源隨便我用,我才在這裡搞非法組織的,你現在說沒錢就沒錢,是想玩抽水撤資嗎?我告訴你,你不繼續出錢,東西崩潰了,大家一起完蛋,誰也別想跑!」

    小白卻是兩手一攤,「我也很無奈啊,本來以為差不多能夠用上的,用完之後愛怎麼崩怎麼崩,結果放著放著到現在都還用不上,預算的資金已經用完了,現在我也尷尬了。」

    溫去病把椅子一拉,直接坐在小白身前,「我倆現在根本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乾脆開誠布公,說點實在的,厄……好吧,那個時刻,到底什麼時候才會來?如果答案是六萬五千五百三十六年後,那我們干脆別在這裡搞了,你幫我個忙,離開冥府一趟,直接替我剷除一個對頭。」

    小白聞言撫著額頭,道:「那個地藏與我非親非故,關我鳥事?打贏了祂,鬼市也不會歸我,我為啥要去累死累活跑去對付祂?就算有鬼市,你也撐不了太久了吧,我何必白費功夫?」

    「當然是為了鏟奸除惡,衛道揚善啊!」溫去病笑道:「你連霸皇也干倒,萬古第一,那個心魔地藏又不在狀態,對付祂還不是手到擒來,你們冥府素來講規矩,講的規矩不就是善惡之分,拯救眾生,這是你揚名立萬的大好機會啊!」

    「冥府的規矩幾時邊成賞善罰惡了?我總覺得,我們其實只是把那些滿身戾氣、積怨難消,放去人間要成禍患的傢伙,押到地獄,狠虐一通,虐到它們連自己是誰都忘掉,連恨的能力都沒有,無喜無悲地扔去輪迴,至於它們被虐時是否懺悔過,是否真心想要改過向善……我不曉得別人在不在乎,反正我是根本不在乎的。」

    小白笑道:「眾生各有業果,何來無辜?既然沒有無辜,又哪需要什麼拯救?一切都在因果中,今生所受者,前世造者是。」

    「這麼消極?」溫去病忍不住皺眉,道:「你是生前就是這樣的?還是……死了之後,冥府待久了,才變成這樣?」

    小白聳肩道:「你還真別說啊,我雖然記不太清楚了,但我當年確實是很想做些事情的,所以學著人家大俠,到處救火,哪裡有火頭,就往哪裡跳……唉,有些事情,幹一世就夠了,一世幹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說到這個……」溫去病困惑道:「你到底是怎麼來到冥府的?冥府九大陰帥,我在很多幽冥傳說裡都聽過,可那些傳說裡都沒有你啊,冥皇特別提拔你起來,總要有個理由吧……別說只是因為你夠能打啊,你要是一開始就這麼強,也不會來冥府吧?就算是鬼,隨便找個山頭稱大王,也比在冥府裡當個沒名氣的保安鬼王強吧?」

    「這個嘛……其實我剛來的時候,這裡是有十大陰帥的,前任鬼王很照顧我呢,後來因為某次事故,鬼王殞落,我也差點跟著去了,但……怎麼說呢,大概是運氣吧,我沒死成……不對,我早就已經死了,那次是差點跟著一起徹底消滅……後來,反正沒滅,我就頂了那個嚴厲老好人的位。」

    小白隨手提起一罈酒,長飲了一口,「至於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說來話長,簡單一點講,我有個親戚……我同母異父的兄長,和冥皇之間有一點小誤會,冥皇懶得親自出手打發他,就把我找來當看門鬼,想著哪天等它再重來……就有鬼專門料理這工作了。」

    「……我越來越覺得冥府這地方根本就病態了,冥皇只負責幹正事,所有正事以外的事,全部都外包出去,搞的一堆簽約的派遣員工充斥地府。」

    溫去病接過酒罈,喝了一口,突然反應過來,皺眉道:「等等,你生前的兄長?那都是多久以前了?你是萬古,冥府九大陰帥的傳說已經傳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所以這件事也是萬古之前,你那個兄長如果不是萬古,不是早都不知道轉世幾次了……都轉世那麼多次了,親戚不親戚還有意義嗎?」

    小白微笑道:「是啊,我其實也挺好奇的……不過呢,有些事情總得試試看,不是嗎?再說,我自己也挺想再見見我那兄長,雖然大家很久都沒連繫了,可他似乎過得也不太舒心,這些年遇到不少麻煩事……更傷害了不少人,我不知道他這些年的心境有什麼變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可……要是有機會,我希望能聽他說說。」

    語氣中,溫去病聽見了掩飾不住的寂寥與感傷,忽然生出一個感覺,該不會……這個早該在萬古之前,便煙消雲散的亡魂,之所以逗留冥府,玩世不恭地過著每一天,不知不覺就練上了萬古,甚至強到可以擊敗霸皇,強絕當世,卻並不是為什麼使命,只是為了再見一次他的那個兄長?

    ……倒看不出,這麼一個戲謔滑稽的人物,竟然也是一個性情人。不過他這些年一直有那個兄長的消息,那個人還跟冥皇有恩怨,他兄長轉世之後也是萬古了?

    忽然間,一個想法閃過腦海,溫去病直接脫口道:「你、你那個兄長,該不會就是……」

    小白笑道:「是什麼?」

    「……霸皇?」

    吐出這兩個字,看著對面的小白呆在那裡成雕像一樣,連手中的酒罈都落地砸碎,溫去病忙補上理由。

    「萬古之前就存在,轉世過,遇到過不少麻煩事,傷害很多人,完全能符合這些條件,還與冥皇有過節的,放眼諸天萬界,除了霸皇,再也沒別人了,而且,你和霸皇最近好像還很有默契一樣……你們真的是兄弟?」

    「很遺憾!完全不是。」

    小白沒好氣地回答,「我和那傢伙可沒有半點關係,更不想成為他的兄弟,倒是你啊,哪怕自己不想去,也別放任自己老婆去見他,霸皇非常人,一般的人很容易被他勾了魂的!」

    溫去病卻哂道:「就憑他?我家媳婦將來會不會捅我,這個我不好說,但要說會看上霸皇……打死我都不信。她不趁機捅死霸皇就不錯了。」

    「是嗎?」小白卻扭頭朝外看了看,目光彷彿穿透空間,望向某處,跟著轉過頭來,正色道:「我問你,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了危險,你願意犧牲性命來救我嗎?」

    溫去病斬釘截鐵道:「絕對不會。」

    「很好,那……你願意犧牲你老婆的命,去救司馬冰心嗎?」

    「這當然……不願意啊。」

    「那你願意犧牲司馬冰心的命,去救你老婆嗎?」

    「等等!」溫去病忍不住皺眉道:「你這都是些什麼鬼問題啊?為什麼想要救個誰,就一定得拿誰的命去換?你這到底是腦筋急轉彎,還是想存心坑人啊?」

    小白卻兩手一攤,「當然是等價交換囉,你也是個煉金士,很清楚等價交換這個法則,我也很想拿根棒棒糖就救了人啊,但現實就是,很多難題都那麼要命,你想救一個,就只能犧牲另一個,或是出賣某一個……」

    溫去病搖頭道:「我不喜歡這樣,以命換命,這樣的題有什麼解頭,用智能解決難題,這才應該是正道,不若我們打個賭吧,你一毛不用給我,我負責讓不死會再多撐十天,要是我做得到,你就幫忙出手擺平那個地藏!」

    別說十日,之前約定好的不死會積分結算就在今日,小白都還在納悶,溫去病要怎麼混過眼前這一關,更別說再拖十日?

    小白詫異道:「那個地藏難道殺了你全家,還是玩過你老婆?你這麼不遺餘力要滅祂?不會是之前在鬼市,祂看上你了吧?滅了祂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

    「坦白說,我和那傢伙之間確實有點私怨,但這還不是我非要搞定祂的理由。」溫去病道:「但巨骨幫上下都因我而受害,當前存亡未卜,我沒法對它們袖手旁觀。」

    「有道理!」小白點了點頭,似乎能夠認同溫去病的想法,但隨即又露出懊惱的表情,「真是傷腦筋啊,我也是沒法離開冥府的,這樣吧……如果你贏了,我給你一個籌碼,你拿去找霸皇,一定能牽他去幫你打那個心魔地藏。」

    「……移花接木,白兄,你也很懂得『死道友,不死貧道』這招啊。」

    「略懂。」

    「那就這麼說定了。」

    溫去病一拍桌,長身而起,「不過,話也先說在前面,最多只有十天,我已經承擔很大風險了,十天過後,就算你把整個冥府都給我,我也撐不下去了。」

    說完,溫去病起身往外離去,去主持馬上要開始的不死大會,小白在後摸著下巴,喃喃自語,「……什麼東西如果真的都能用智能解決,那就好了,但……智能雖是個好東西,要用的時候,偏偏我們總是沒有啊。就先讓我看看,眼下這關,你究竟要怎麼用智能去解?」

    在冥府邊緣的高牆上,早早就築起了高台,城牆底下已經匯聚了無數鬼物,億萬鬼頭鑽動,等待著赤魃聖子的降臨。

    照之前的預告,今日將是不死會的一小步,卻是能影響整個鬼界,乃至九幽諸天的一大步,赤魃聖子將為大家結算積分,發放獎勵,帶領大家一起徹底擺脫貧窮,大富大貴,之後一道前往應許之地,那個傳說中流滿奶油與蜂蜜的無上福地……

    這段時間以來,雖然聖子在台上的許諾、描繪的未來願景,越來越荒唐神奇,但大家卻都深信不疑,沒有哪個鬼懷疑過。

    一旦深信,鬼族的信念,只會比人更強烈千百倍,如果人是不撞南牆不回頭,那鬼物甚至會硬生生把牆撞破……

    隨著霞光閃爍,赤魃的身影出現在高台旁,跟著緩緩踏階登台,同時向底下萬鬼揮手,看見領導人的萬鬼,頓時爆出了歡呼,億萬鬼物瘋狂呼喊,歡騰聲浪,幾乎要將冥府城牆給掀了,這股對發財,對美好未來的渴求,化作對聖子最誠摯的讚頌,匯聚一成一股有若接天巨浪的願力,彷彿要將溫去病淹沒。

    「兄弟姊妹們,赤魃今日就讓各位心滿意足。」

    溫去病高聲呼喊,聲音遠遠傳了出去,底下黑壓壓的鬼物之海,情緒整個沸騰了,鬼魂們不光是瘋狂揮手示意,能飛的甚至直接飛起來,滿空亂舞,抒發心中的興奮、期盼和崇拜。

    看見眼前的光景,感受著澎湃湧來的萬鬼願力,溫去病點了點頭,張口準備說話,忽然感到一陣心悸,沒由來地發生,卻令他驟生出一身冷汗。

    ……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不妥的事嗎?

    ……這感覺,是哪個自己重視的人遇到危機了?

    危機的感應如此強烈,事情的發生地點恐怕非常的近,溫去病首先就想到了自家媳婦,又想到之前小白的提醒,暗叫不好,預備要立刻趕去,兩聲輕響卻在此時爆開。

    城牆底下的萬鬼,只見兩道小小的黑影,高速飆來,迅雷不及掩耳,一下打中了台上正要開口的赤魃聖子,跟著,那具高大偉岸,能帶領大家前往理想之地的領袖身影,歪了一歪,就這麼倒了下去。

    事發突然,底下億萬鬼物,看著領導人突然倒下,一時整個驚呆了,千萬里之內,冥府剎時無聲!

    詐騙集團最高殺著.兩顆子彈!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3 11:24
碎星物語 第一章 移禍江東


    不死會要結算積分這件事,雖然沒有特別宣揚,卻早已經震動鬼界,事發當時,除了城牆下希冀在聖子帶領下,就此暴富,踏入流淌著奶與蜜的天堂的億萬鬼物,不曉得還有多少雙眼睛,正隔空遠遠望來,全神貫注,要看清赤魃究竟要如何過這一關。

    這裡面,不光是有尋常鬼尊與大能,更有眾多萬古,不管是敵對如血丑、閻羅陰蛟,還是中立方的小白與霸皇,或是其他的各方勢力,可以說鬼界各位萬古巨頭,一個不落,全都將目光投來,關注這場大會的每個細節。

    截至目前為止,明明只是沒有背景的小小大能,赤魃卻已經數度絕地反攻,屢屢在看似不可能的絕境下,創造出奇蹟,成功翻盤,更讓周圍虎視眈眈的強敵的眼鏡砸滿地,所以這一回,哪怕情勢已退無可退,即使冥皇真的全力支持,也填不上赤魃這段時間不斷加碼許諾,挖出來的無敵深坑,但誰都不敢說赤魃是否又準備了什麼逆天手段,能又一次把危局撥平回來。

    因此,當赤魃站在台上,高聲向所有不死會成員喊話時,各方關注者都屏息以待,不放過正發生的分分秒秒,聚精會神,想要把握其中每一次細節,印入神識,如若奇蹟再一次出現,就可以試圖從中分析緣由,但跟著,它們就看到那兩道攻擊發生,赤魃也倒了下去。

    ……赤魃聖子,被刺殺了?

    這樣的念頭,如同一顆石子,投落在所有觀眾的心頭,頓時激起層層漣漪,大部分的鬼物在震驚之餘,也覺得可以理解,自從不死會這個野蠻而快速生長的組織被聖子創造出來,一路或是高歌凱進,或是奇蹟翻盤,不知從老牌組織手裡搶了多少肉,放了多少血,如今放眼整個鬼界,不曉得有多少鬼想幹掉赤魃,事實上,在這之前,萬血河、閻羅陰蛟兩方也已經多次嘗試,只不過被冥府這邊擋住,未能得手而已。

    現在,終於有刺客得手了……

    太一空間內的血丑與閻羅陰蛟,更是興奮至極,前者忍不住爆出一個「好」字,後者也仰首大笑,狂讚蒼天有眼,跳樑小丑終於遭了報應,但笑沒笑三聲,贊也沒贊足五秒,就戛然而止,兩大萬古鬼首對看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見了相同的懷疑與肯定,醒悟過來事情真相,跟著,血丑一掌打爛了會議桌,閻羅陰蛟則咒罵不休。

    冰牢中一道看戲的小白與霸皇,一個拎著酒罈,呆站在那裡;另一個口唇微張,卻沒能發出聲音來,過了幾秒,才哈哈一笑。

    「好小子,沒想到最後他居然這麼幹了。」

    「好個頭啊……」

    小白忍不住嘆道:「真沒想到,他最後會是來這麼一招,不愧是搞詐騙集團的專業份子,唉,怪不得他說只能再拖十天,這麼一搞,頂多也只有十天了……」

    霸皇卻笑道:「各人造業各人擔,冥府的鍋,本來就沒理由要他去扛起來,他沒傻傻地真被忽悠得去當救世主,這很好啊。」

    小白則瞥了一眼,嘲諷道:「你是看戲的不嫌事大,當然好啊,他不當救世主,樂得清閒,最好再死個老婆,從此無牽無掛,可以專心武道,這樣你就更欣賞他了?我說你這樣還是別當戰神了,好好當個宅男守護神吧,凡普天下泡不到妞,沒有女人緣的魯蛇,都能得你庇蔭,這條神道將來肯定會發達過不死會啊,不用許什麼重利就能賺願力,真是康莊大道。」

    「……你在說什麼呢?我堂堂霸皇,女人很多的,被你說得好像我有多慘一樣。」

    「難道你最近很風光嗎?別看你這幾年好像打下很多世界,你上一次碰女人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想應該是上輩子的事了吧?算起來都不知道多少萬年了吧!還堂堂霸皇咧,我挑!」小白哂道:「你真的有那麼堂堂,就不用像個怕失業的媒婆一樣,整天挑撥人家小夫妻家破人亡啦。」

    「……你都聽到了,卻沒有阻止?」霸皇冷笑道:「你也是個壞人啊。」

    小白笑道:「晉陞萬古,對時光之道接觸得多了以後,我一直就很不喜歡管別人家的事,總是越管越糟糕,況且……我如果說她命中有此一劫,非應不可,你信不信?」

    「信你老母!仙界每次要推傻瓜出去送死,都會說這一句,當初負責圍殺我的那一群,出戰前九成都被說過這一句,然後一個個都被我送來這邊了,原來你也懂這一套?」

    「……從結果來說,這一句倒也沒說錯啊。」

    冰牢裡雙方的談話,並不需要傳到溫去病的耳裡,在他被擊中倒下之前,就已經生出感應,查覺到龍仙兒此刻的不妥。

    挨的那兩下,是之前就佈置好的機關,力求在眾目睽睽之下,製造不死會之主被刺殺的假象,哪怕萬古存在也無法拆穿,藉此來混過這一關。

    結算積分是不可能結算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結算的,以不死會如今的龐大架構,應付帳款如滾雪球一樣發展,加上這段時間來三家競爭,自己變著花樣的商業運作,許下的各種承諾,哪怕背後有冥府支持,也早已資不抵債,就算自己卯足勁造假、以次充好,也打死都付不出那麼大的數字,到了這一步,除非冥皇出頭,不然不跑路是不可能了。

    直接借死引退是不行的,過於粗暴的直接甩鍋,不死會將一夕崩潰,到時候萬鬼願力化為無窮業障,立即反噬,別說自己,就連萬古都承受不起。

    但如果只是「遇刺」,被打在要害上,一時無法理事,暫時無法進行積分結算,卻不是立即死亡的那種,就能吊住會員的心,讓大家只是驚疑不定,眾心惶惶,卻還能多撐個一段時間,中途再搭配一些聖子傷勢好轉、馬上可以理事,一心想著要出來進行積分結算,哪怕自己傷重難愈,每天唸著的也是會員的未來,絕對不會拋棄會員的好消息,操作情報,不死會崩潰的速度便能減慢,雖然……靠這樣能平安躲過願力反噬的機會是零,可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這已經是最好的安排。

    只不過,意外還是連續發生,自己才剛上台,就感覺到龍仙兒那邊的危機,暗叫不好,但卻已經分身不得,唯有先配合機關的發射,倒地裝死,拖過這一局,再趕去看仙兒那邊的情況。

    裝死的演技,是自己強項,而隨著自己慢慢倒下,台下的億萬鬼物瞬息嘩然,全都為之瘋狂,從原本的狂野和期冀,轉為驚疑和恐慌,跟著無止境的悲憤、狂怒、失望、怨毒,都化成萬鬼願力的一部份,狂湧而來。

    很顯然,它們之中的大部分,恐怕都已經有了預感,赤魃若死,看似如日中天的不死會就會轟然倒下。先前的投入、未來的期望,全部都將化為泡影,什麼也不剩了。

    溫去病無暇去管這些,身體才剛倒下,立刻迎風變化,遁出本體,只留一具屍蠱分身在原處當詐騙道具,自己要立刻趕去龍仙兒那邊,確認狀況,不死會這邊後續的安撫計畫只能先推到一邊。

    眼看不死會的幹部從四處飛快趕來,圍向躺平在地上的那具屍蠱分身,溫去病隱去身形,就要離開,卻驟感一絲不妥,還未及阻攔,驟見血色雷電橫空。

    轟隆!

    赤紅色的血電,貫空而下,來勢其快,對準那具屍蠱分身而去,直中頭部,本來躺倒在地上,還有微弱氣息,正在不住抽動的「赤魃」,瞬息爆頭!

    溫去病吃了一驚,第一時間就認出這究竟是誰的手筆。

    血影神功!

    褒麗妲也在現場?她出手補刀,是想要做什麼?她這時候出手破壞不死會的事情,小白不會放過她的……

    溫去病尚在思索,就見一道劍光亮起,破空劃落,正是小白出手,但另一道七彩光虹卻先行飛起,從西側貫空飆升,要逃離冥府,而小白的劍上同樣幻化七色彩霞,玄天劍蕩出時光長河,要逆轉時間,將褒麗妲給截下,可是光虹閃爍,時光長河竟然也套了個空,沒能攔住,讓褒麗妲化為一片血光,掠過天際,成功遁走,截之不住。

    血影神功是魔界無上秘法,但基於其禁忌性,在七界之中流傳不廣,特別是與其它六界來往不多的鬼界,故而根本沒多少鬼認得,天上的血電橫空,反倒讓在場萬鬼有了別的聯想。

    「是萬血河下的毒手!」

    「卑鄙,發展不勝,居然用出這樣的手段!」

    「太無恥了!就算要殺,你們明天再殺不行嗎?真有那麼急的話,晚個半刻也行啊,他積分都還沒開始結算,你們就跑出來殺,喪盡天良!」

    「我的積分!我的錢!我已經定好了海外豪華七日遊,買好了修煉秘笈,就等著積分結算完還清債務,一邊享受生活一邊精進武道,現在我欠的錢要怎麼辦?萬血河我跟你們拼了!」

    「萬血河奪我前程,阻我財路,如殺我父母,我對天立誓,從此與你們不共戴天!」

    鬼族長於怨念與詛咒,眼見不死會之主當眾被萬血河的刺客刺殺,不但被爆頭,手腳抖動的無頭屍身,更在連接的血電爆發中,粉身碎骨,什麼也沒留下,億萬鬼物的希望就此落空,直接轉為滔滔恨火,剎時間,怨氣衝天,遠遠傳出,就連隱遁在萬血河中的血丑本體,都感到陣陣刺痛。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3 11:24
第二章 義之所在.刀劍雙行

    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發展,太一空間中的血丑分身,更是全身亮起了一層血紅色的怨厲之氣,雖然萬血河本就是無窮怨念所聚,血丑也是靠吸納靈地中的怨氣,藉此不斷強大自身,但驟然湧入的怨念量過大,就連它都有些吃不消。

    「豈、豈有此理……赤魃小兒!」

    血醜的身影急速脹大,又驚又怒地看了閻羅陰蛟一眼,開口想要委託什麼,卻未及出口,整個身體就「轟」的一聲,炸成粉碎。

    萬古分身炸碎,散逸的怨厲之氣卻沒有消失,反而變本加厲,化為黑煙,開始往周圍侵染,閻羅陰蛟靠得太近,雖然見勢不妙,直接高速穿出星河空間,還是沾著少許,當下身形一閃,整具分身瞬息萎縮,化為灰飛,拚著捨棄一具分身,也不想讓這些怨氣順著氣息沾染主身。

    在各自的根據地中,血丑、閻羅陰蛟的本體都甦醒過來,恨恨罵上一聲,詛咒這赤魃奸滑似鬼,眼看不死會大局將傾,居然設下這樣的毒計,先製造形勢,逼迫己方加碼不滅幫、永生教,掏光自家的家底,而到了它該掏錢的時候,它就直接金蟬脫竅,借死逃亡,還順勢來一招移禍江東,把滿滿的髒水整盆潑來。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血丑恨恨道:「不死會傾覆,願力崩潰,任你如何滑溜,也難逃這份因果,別說是假死,就算你真的粉身碎骨,也會受到牽累,永遠沉淪……」

    另一邊,閻羅陰蛟也是恨得刻骨銘心,認為這是赤魃想要和自己同歸於盡的毒計,明知不死會遭遇拆台,勢難支撐,就布下這個瞞天過海的大局,將自己與血丑都圈進去,最終拖得一起崩盤,玉石俱焚,小小大能死也要拉著兩位萬古墊背,手段不可謂不辣,心思不可謂不毒。

    赤魃借死退位,不死會若順勢崩潰,可以想見,不滅幫、永生教必將趁勢擴張,勢力一口氣攀至巔峰,但緊接著的勝極而衰,就輪到自家要承受願力崩潰的結果了,如今鬼界大部分都被囊入三家,赤魃背靠冥府都結算不起積分,而自家最多再有一年,也逃不過這一劫,中間不會再有什麼變數和翻盤的可能……

    這苦果……怎麼辦?

    赤魃粉身碎骨,億萬鬼物指天咒罵的當口,本來要趕往龍仙兒那邊的溫去病,立刻就動不了了。

    不死會之主身亡,辛苦累積的積分無法兌換成實質獎勵,而失去了開創者和引路人,後頭不死會是否就此崩解,尚屬未定,但直接造成的願力動搖,卻是立即發生的禍患,溫去病頓時疼痛欲裂,只覺得……整個神魂,彷彿由內往外爆,即將要四分五裂了。

    一直以來,自己是用不死會為框架,替代鬼君昔日預備用來伐天代之的鬼族天廷,用來行使鬼君旗中的無窮願力,直到鬼市一戰,不死會漸成氣候,本身的願力累積也非同小可,歸併到鬼君旗中,自己才算開始使用不死會集來的願力,但也都是直接轉化成力量發動,極少用以提升自我修為,與本身結合,和閻羅陰蛟、血丑與鬼界諸雄大吸特吸的作法完全不同。

    本以為,這樣一來,能將有朝一日必然發生的願力反噬的後果,降至最低,可不死會這個鬼界有史以來,曠古絕今的大怪物,委實發展得過於恐怖,蒐羅進來的鬼物,成員數量之多、意念之凝聚,超乎想像,甚至已經可以媲美昔年的鬼族天庭,倘若自己是萬古存在,或許靠之前的準備,真能扛得過去,可現在不過是區區天階五重,終究還是欠了。

    頭痛欲裂,眼看神魂將要解裂,溫去病用盡力量想去控制,仍然無效,源自因果聯繫傳來的願力反噬,根本就不是大能可以處理的東西,想要減輕,唯一的路就是安撫正在動搖的人心,也就是跳出來宣佈剛才的一切只是聖子引蛇出洞的計謀,現在跳樑小丑已經中計,可以照常積分結算……之後的結局就是因為拿不出錢被更加兇猛的願力反噬碾成齏粉……

    正自傾危,陡見一道無形刀氣,浩浩蕩蕩,破空而來,斷雲斬天,直劈在溫去病的左側空處。

    處於遁形狀態的溫去病,身形隱沒,別說是大能難見,就算尋常萬古,倉促下想要找出它來都不是那麼容易,可這道無形刀氣,卻準確鎖定他的位置,凌空斬來,霸氣滔天,卻直直斬在身側空處。

    刀氣乍起,溫去病隱約聽見一聲嘆息傳來,跟著就是一道劍光,撞天而起,凌霄灑落,畫為點點星雨,成千上萬,轉瞬千萬,追隨刀氣落下,就落在溫去病右側。

    一刀、一劍,俱是無上妙招,雖然都落在空處,卻讓溫去病頓時渾身一輕,好像正纏捆在身上,要扯得自己神魂四分五裂,卻絲毫不曾顯露出來的無窮線團,被這一刀一劍斷去過半,雖然餘下的還有不少,可是那股要將神魂撕扯碎裂的力量,已經大幅減弱,算是解了自己當前之危。

    藉著劍光閃爍,溫去病忍著剩餘的糾纏,直接飛身遁走,沒有暴露出來,心頭隱約曉得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願力反噬,是基於因果法則下的作用力,超越時間、空間限制,無可逃躲,大能萬古俱不能逃,想解這一點,只能從因果上著手,換句話說,必須是永恆者出手,才能解自己的燃眉之危。

    ……或者是兩個閒到蛋疼,又強到變態,不照尋常規矩來的萬古存在。

    很顯然,被囚禁在冰牢中的霸皇,並不如他表面看起來的那樣被徹底封印,沒有半點力量,在這危急當口,他直接掀開底牌,凌空斬來的一刀,又邀來小白合力,一刀、一劍,兩大絕頂萬古聯手,斬斷部分因果,這才解了自己眼前的危險。

    為什麼霸皇會出手相助?

    溫去病實在想不明白這點,只是隱約有些感覺,雖然這些對自己來說,還都屬於過於高深的課題,但根據當前所知,因果難斷,能在永恆之前涉及因果的,都是最頂級的法門,最次也要萬古才能練成,更別說是這麼大規模的願力反噬,縱使霸皇、小白超卓絕凡,遠非尋常萬古可比,想幹這麼出格的事,恐怕也得以身相代為代價。

    換句話說,願力崩解的代價,他們分別都承擔了一部分,才讓自己有機會從中生還,但為何他們肯冒這麼大的風險,甚至做這麼大的犧牲,這著實令人不解,尤其霸皇,還是他先開了頭,小白才跟著做的……大家非親非故,甚至算不上友方,他為什麼會做這種事?現在的自己,可不相信霸皇只是因為想多一個看得上的人未來和他一戰,就跑出來把這麼大的鍋接走啊……

    這份人情,欠得著實不小,裡頭可能還包含著不小的未知禍患,溫去病一時也顧不上想怎麼還,當前最為重要的,還是先去處理龍仙兒那邊的警訊。

    身形一閃一晃,溫去病直接回到黃泉紅樓內,這是小白特意替自己兩人辟出的婚房小樓,住在這裡的時間雖然短,卻已經讓溫去病有了很多美好回憶,但此刻飆回,他所見到的樓中景象,卻不帶半點溫情,而是立刻讓他急出一身冷汗。

    大廳中,原本的略帶喜慶的家什物件被清掃一空,只餘一具冰棺橫放,比起一個多月前,霸皇抬棺過來時,已經薄了很多,內中沉睡的司馬冰心的身形已經清楚可見。

    龍仙兒此刻就站在冰棺之前,身著一身冥府常服,黑色如墨,不像新婚燕爾的新娘,更似高高在上,俯視萬鬼的冥府之主,此刻全身放射強光,光焰之強,似乎將她整個人都點燃,從內到外,化為一支火炬、一截燈芯,熾烈放射。

    在強光中,一個琉璃盞樣式的黃銅古燈,悄然漂浮,內中一點明光綻放,與龍仙兒身上燦發的光華,色澤、亮度都相同,而光芒內中正不住映出各種回憶畫面,似乎都是龍仙兒的生平畫面,迴光返照般演映著她的一生。

    這幅場景不管怎麼看,都在說明一個事實,龍仙兒正以自身神魂為引,燃燒自我,點燃這盞燈,至於這盞燈是什麼,溫去病連想都不用想。

    醒神燈!

    冥府這近道之所衍化出的神魂之寶,可以作用永恆的先天神物!

    冥皇專屬神器!

    霸皇這趟跑來冥府,連風雨戰刀都不放在心上,一心求取冥皇協助,就是為了點燃這盞燈,聚魂醒神,將司馬冰心喚醒。

    看見這盞燈的瞬間,溫去病暗悔自己的思維實在是遲鈍,只知道這盞燈是冥皇專屬,就當作與己無關,拋之腦後,卻忘記自己媳婦是冥皇顯身,可以代行權柄,普天之下除了冥皇自己,就唯有她,能夠開後門代行冥皇權能,自然也有以身點燈的可能……大前提是,冥皇不攔。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4 11:55
第三章 所求為何

    ……冥皇當然不會攔,髒活有一個替身主動搶著去幹,耗損還不用自己來,大人物練分身不就是為了這個?傻了才去攔!何況這個分身還不是自己修出來的,而是一個黑歷史的產物,本身就是個累贅甚至後患,想做的事情又正好可以解決霸皇這個找上門的來的麻煩,最後說不定還不能白收一份人情,可以說是一箭雙鵰,甚至一舉三得……

    怪只怪,自己這段時間諸事繁忙,漏了這個可能,才讓事情有機會發生,但龍仙兒怎會忽然犯傻,跑出來捨己為人,想要救醒冰心?

    自己這個新媳婦,雖然確實有些自毀傾向,不太在乎自身性命,可頭腦清楚,精明得要死,不是那種動不動就會衝出去捨己為人的,能打動她的,通常只有關乎整個世界、全體始界人族的大事,一旦碰到這些事,她就真是沒有半點人情可講,連自己命都可以不要。

    ……司馬冰心的安危,幾時上升到這個層面了?

    溫去病心中極度困惑,想要先行阻止,但龍仙兒周身大放方光芒,燃燒神魂,顯然正行法到了緊要關頭,這時候隨便去打斷,可能反而引起大禍,當下只能在一旁乾瞪眼,急成熱鍋上的螞蟻。

    再過數十秒,龍仙兒的身形,在強光中白熱化,漸漸透明起來,溫去病這一驚非同小可,這是神魂已經要燃燒殆盡的徵兆,如果再這麼旁觀下去,讓施法順利完成,龍仙兒就必死無疑了。

    把心一橫,溫去病直接一步跨前,出手想要打斷,顧不得可能的後果,然而還沒碰到,龍仙兒身上的光焰卻驟然消失,跟著整個人往後倒去,溫去病伸手去接,一下竟沒能接住,龍仙兒的身影已經完全虛化,穿過溫去病的手掌,卻又直直摔落地上,嬌軀乍虛乍實,變化不定。

    「……靠,倒楣的時候,真是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溫去病清楚,龍仙兒這是神魂虛耗,先天元氣傷損過度,已經動搖了自身存在根基,這種情況非常危險,隨時都可能身殞道消,還很難用外力挽救。

    幸好,自己最近接受小白的特訓,在變動之道上大有進步,而涉及從一處輸送東西到另一處,增減有無,正是變動之道的範圍。

    輸送先天元氣,不同於單純的輸功,等若和人分享神魂,不但失敗了非死即殘,就算成功,都可能或死或殘,真是任何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去幹的事情。

    「……話說回來,結婚和革命這兩檔子事,好像腦子正常的男人也都不會去幹,我兩樣都干齊了,所以,估計早就瘋了,再多干一件也沒差。」

    溫去病把虛弱至極的妻子摟在懷中,勾動變動之道,將自身的先天元氣,毫無保留地輸送過去。自聯手打造出冥律罪袍後,夫妻兩人就時常聯合修練,培養默契,現在對彼此體內氣機運行,熟門熟路,溫去病借助變動之道,可以輕易調節彼此氣機,讓這高難度、高危險的輸氣工作,平安完成。

    隨著先天元氣得到補充,存在之基穩固下來,懷中冰冷的軀體,迅速恢復了體溫,龍仙兒長長的睫毛眨了兩下,慢慢睜開眼睛,看見正摟著自己的男人,微微苦笑,「你那邊過關了?怎麼過的?我好像錯過什麼了……」

    溫去病卻沒有回應,而是直接一句,「始界出事了?」

    龍仙兒聞言先是一怔,隨即笑道:「你真是我的知己,我的思維模式,你這就摸得一清二楚……唉,老家真是多災多難,才剛解了鬼族的危,又被別的豺狼盯上……」

    溫去病壓根不問到底是什麼危機,直接道:「無論什麼豺狼也不值得妳這麼作,世界的危機,是全世界人該負責的,妳一個人又能做些什……呃,這是霸皇的條件?」

    聰明人說話,舉一反三,一問一答,溫去病就想通了前因後果,自家媳婦是理智派,不作無謀之事,她會把性命押上去,肯定有理由,而從救治司馬冰心這件事,反推因此受益者,霸皇的名字就浮現出來,再考慮到龍仙兒不久前曾去和霸皇談判,卻沒談出什麼結果,一切線索都對上了。

    「妳獻祭自己點燈替霸皇救醒冰心,他就替妳掃平始界的侵略者?這種事情妳也肯幹?妳究竟把自己當什麼?獻神的祭品?」

    溫去病惱怒道:「萬一妳死了,霸皇卻直接反口,那該怎麼辦?妳幾時蠢成這樣?」

    龍仙兒嘆了一口氣,妙目凝視溫去病,幽幽道:「霸皇會反口嗎?」

    溫去病頓了頓,老大不願道:「他不會。」

    「那在商言商,這筆生意,又有什麼作不過的地方嗎?」

    險死還生,龍仙兒仍然虛弱,聲音卻是異常堅定,溫去病聞言,只能無奈苦笑,「……我好歹是妳老公,妳做生意,處分夫妻共有財產之前,好歹也得先問過我一聲吧。」

    話聲甫畢,冰棺中驟然綻放彩光,司馬冰心蒼白的面容,迅速有了血色,彷彿隨時都會甦醒。

    冰棺中的動靜,立刻吸引了溫去病兩人的注意,連忙搶了過去,跟著就看見冰棺中的司馬冰心,從本來的沉睡狀態開始醒來,有了些許動作,不光是臉色越來越紅潤,就連手指都開始微微顫動,顯然生機正迅速恢復到這具軀體內。

    溫去病、龍仙兒頓時心情緊張,有一種等待雛鳥破殼的感覺,屏氣凝神,靜靜看著冰棺,期待著結果,只要司馬冰心能夠醒來,一件懸在心上的問題就可以解決了,同時也算是以可以接受的代價,換來了霸皇的出手,掃清覬覦始界的強敵。而溫去病的心情更為複雜,司馬冰心醒來,一樁難題固然得到解決,可另一件難題又落在頭上……究竟該如何和她解釋,解開她的心結呢?這也是個世界級的難題……感覺自己寧願去和覬覦始界的外敵戰鬥,也不想和一個失落絕望的少女面對面……

    只是,雖然司馬冰心在棺中動了幾下,好似生機回歸,卻終究沒有醒來,溫去病、龍仙兒在旁等候,時間分秒過去,最後只能雙雙嘆了口氣,確認司馬冰心不會醒來的事實。

    握緊拳頭,龍仙兒執拗道:「這個方法證明是有效的,不如我再……」

    話沒說完,龍仙兒猛地一口鮮血嗆噴出來,臉色蒼白至極,手撫著額頭,顯然正承受著劇烈的痛楚,源自神魂的劇痛。

    一雙手無聲地按上她的額角,不住揉動,傳來陣陣暖流,疼痛迅速被紓解下去。

    「還逞強!妳剛剛差點就沒命了,好不容易才活下來,還想再來一次?妳就算不要命,好歹也替我想一想吧!」

    溫去病疲憊說話,不光是龍仙兒吐血,自己也很想吐血,還不只是想,差點就真的一口血噴出來。

    自己剛剛分享先天元氣救回龍仙兒,等同是以命換命,代價著實不小,沒有三五個月,肯定恢復不過來,倘若她強行再來第二次,自己可就真沒力氣去救了。

    龍仙兒伸手把溫去病的手握在掌心,滿是憐惜地放在耳鬢摩擦,溫情道:「多謝夫君救命大恩,其實我就是想,也沒這份能耐了,你或許不信,可我最初其實只是想一試,知道這可能會危及性命,卻不是抱著犧牲準備來幹的。」

    溫去病聞言默默地別別嘴,露出明顯的懷疑之色,妻子特別挑在這節骨眼上做事,擺明就是想趁自己忙於搞定不死會,分身不暇的當口,無法來阻止她……這壓根就是在蠻幹了。

    「……我從冥皇那邊竊出醒神燈,想是說盡力一試,誰知道中途根本停不下來,這燈一經發動,就不住點燃我的先天元氣,根本沒有半途停止的可能,幾乎就讓我壽終於此……」龍仙兒嘆道:「醒神燈確實是有用的,難怪霸皇這麼找上門來,要是我能再多撐一些時候,冰心可能就醒過來了……」

    「妳啊……」溫去病忍不住道:「我就想不通了,妳難道是長不大?還是超級英雄的毒中太深了?動不動就想要犧牲自己救世界,妳為什麼把自己……看得那麼輕賤?自我犧牲這種事情,很讓妳迭起嗎?」

    話說得極重,龍仙兒的表情,短暫僵了一下,但仍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這話由你說實在不太妥當吧?夫君你才是真正的救世英雄,你捨命救世的英雄事蹟,不知道有多少?哪怕經歷後來那麼多事情,始界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還崇拜著你呢。」

    「少跟我扯皮!」

    溫去病正色道:「既然都把話說開了,我就老實說吧!我從來就沒想過為了拯救世界去戰鬥,冒死也只是為了保護我重視的人,我的兄弟、我的戰友,如果我的犧牲,換得來勝利,換來他們多活一天,我死而無怨……而且大多數時候,其實我根本就沒空去想,戰場之上,哪有那麼多選擇的餘地,很多時候不過是直覺就作反應了,但妳呢?妳犧牲又是為了什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6 11:37
碎星物語 第四章 天平兩端

    過去,彼此之間非敵非友,瞭解實在有限,而這些問題也確實事不關己,倒也不用關心,可結為夫妻之後,這些就是自己的切身之痛了,溫去病累積不滿已久,遭遇刺激,終於顧不得妻子的狀況,直接爆了開來。

    龍仙兒妙目流轉,道:「最早呢,只是一個孩子氣的白日夢,我想我的親人、朋友都開心,我的家鄉人人都開心,想要這個世界和平安居……」

    溫去病聞言冷笑道:「妳早就不是三歲小孩了,這種白日夢就不能醒醒嗎?」

    「……是啊,本來該醒的,在皇宮裡的時候就該醒了,有些人根本就不配得到那些開心,出宮後,本來也要醒的,可是……好氣喔!」

    「氣什麼?」

    「……氣你們,還有敵人啊。」

    龍仙兒柔柔笑道:「你們這些人掌握著這世上最尖端的武力,為著各自的理由去死戰,不惜性命,有些是為侵略,有些為了權,有些是為利,還有些是為了愛、為了道義,卻沒有誰是為了全體人族,為了這個世界去努力的,我是說……這個世界耶!」

    「………」

    「家為國之本,每一個巨大的存在,都是由無數微小個體構成,這些微小個體的努力,維持了大的集體的穩定,但反過來如果大的秩序沒有了,小的個體就是滅頂之災……大家都生存在這世界,大家都是人族的一份子,卻沒有誰真心在乎這個整體,你也罷,姓李的也罷,就算是那個人,也對此不屑一顧……」

    龍仙兒笑道:「人族也好,世界也罷,於你們而言,都只是挾以自重的籌碼,你們真心想幹的,其實都是別的事,你們為了愛去死,為了道義賣命,為了守護親友可以不顧一切,不惜犧牲這個世界,但誰的親友都不可能脫離群體而獨立,假使始界、人族蒙難,你們重視的人又能幸福到哪去呢?」

    溫去病無言以對,打封神台之戰結束,在外流浪這麼多年後,自己的心態已經有了不小變化,橫豎自己重視的親友,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只要不犯傻,無論遭遇什麼樣的災難,都能活得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人要好,既然如此,自己何必在乎什麼群體?

    不過,媳婦也言之成理,自己的想法只是自欺欺人,假若所重視的親友都是人中龍鳳,當大難來臨,他們也必是敵方首摧的目標,根本就不可能獨善其身,個人仍是無法脫離群體而獨立……除非這些親友,都能捨棄掉他們那些不是人中龍鳳的親友,大家抱團離開,和始界和人族撇開關係,比如天階者都自認成仙,加入仙界,這樣自然可以不受始界人族拖累,然而仙人其實也脫不開仙界這個集體,當初死在霸皇手上的仙人們,顯然也都稱得上人中龍鳳,最後還是為了仙界大局犧牲……

    「……我總是相信,當我累死累活的時候,有很多人能夠因此獲得好處,最終我重視的親友也會因此受益……這樣的念頭,能讓我心安、滿足,或許……也能讓很多我對不起的人得到補償。」

    龍仙兒微微一笑,側著下巴,斜看向溫去病,「夫君你是蓋世大英雄,才情更比我出色得多,只是啊……世界明明是大家一起住的世界,有人願意把這個世界搞好一點,願意犧牲自己一些,只為了讓大家都住得開心些、幸福些,卻因此被認定是愚蠢的象徵,被叫什麼聖母狗,這樣的社會……總令我覺得很悲傷呢。」

    剎時間,溫去病屏住了呼吸,不僅僅是因為媳婦的話,讓自己生出幾分不應有的心痛感覺,還是因為聽著這話時,在她眼角眉梢間看到的另一張面容。

    ……雲兒好像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今天如果在此,說出來的東西,估計也是大同小異。

    ……這兩姊妹,一個外向,一個內斂,但本心都是一樣的,真不愧是姊妹血親,反倒龍靈兒倒是像個什麼都不想的樂天怪胎,估計是因為入錯師門的關係吧?不過跟著燕無雙那個瘋女人和秋豔紅那個魔族走狗,竟然能養成那種個性,看來還是因為天賦異稟……

    「……我勸不了妳,隨妳吧。」溫去病無奈搖頭道:「但妳以後無論作什麼決定的時候,都麻煩多想想那些你關心的人,還有關心妳的人,妳……並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而已。」

    龍仙兒斜靠在自家夫君的肩上,輕輕撫摸著夫君的手掌,很懂得什麼時候不該說話,更為著對方的關心與在乎,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這樣的幸福感……是來冥府之前完全沒法想像的。

    溫去病瞥著自己媳婦的表情,心中沒由來地泛起一陣擔憂,更生出一個疑問。自己絕對相信,龍仙兒對自己是認真的,情感也是真的,但她心裡顯然還有比愛更為重要的東西,這是一條十分不吉利的危險道路,可能哪天就會把她的命坑掉了。

    ……況且,心懷大義固然是好的,可要是哪一天,自己與她的大義同被放在一張天平上,她究竟會選擇哪一方呢?在這一點上,自己真是什麼信心都沒有啊。

    好在,自己對此一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打成親的那天起,自己就已經想好,哪天被她背後捅死都不奇怪,到時候真因為這樣而被她背棄,估計自己也沒力氣去傷心感嘆什麼了。

    這樣想來,自己為了成這個親,還搞到和老戰友翻臉,真是好不值得,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回頭道歉,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與小妲和解,然後大家一起替魔族作事算了……咦?這畫風怎麼一下子偏得好厲害?

    「……看他的表情,好像在思考一些很不禮貌的事情啊。」

    冰牢中,小白遠遠眺看溫去病、龍仙兒的狀況,忍不住搖了搖頭,改望向霸皇,「司馬冰心沒完全救醒,你的引誘沒成功啊,看來你也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了,那你這次冥府之行不是白費功夫?其實我倒是想問,如果司馬冰心醒來,你又打算怎麼作?直接告訴她要犧牲,然後把她送上祭壇當作重生青女道標?」

    「……你弄錯了一點,道標是不能強迫,必須要本人心甘情願,牴觸情緒越強烈,回歸的效果越差。」霸皇似笑非笑,「當初尚蓋勇可是在絕望之中,完全放棄自我,整個同意,沒誰強迫的。」

    小白哂道:「少來這套,司馬冰心是個把家族利益看得比自己重太多的女孩,只要把刀架在她家族頭上,想她自願能算是個事嗎?」

    「相比這個……」霸皇冷笑道:「你覺得,當那個妖婦的大義,與她個人情感相牴觸時,她又會怎麼作?要是我把刀分別架在她丈夫,和她要保衛的人族頭上,她只能選一個救,她最後會選擇救哪一個?」

    小白搖頭道:「我只知道,當初創造出母親和媳婦同時掉水裡這問題的,肯定是個閒到蛋疼的缺德鬼,而後頭會執著這問題的答案不放,想從中確認什麼的,全都是白痴!你也是其中之一嗎?」

    不死會之主當眾被刺殺,直接爆頭毀屍的事,震動整個鬼界,這段時日,在鬼界那麼呼風喚雨,攪動天下風雲,以區區大能的身份,和多為萬古巨頭打擂台還佔盡上風的氣運天驕赤魃,竟然在自家的布道大會上,給人爆頭幹掉,令對他抱有期待的各方巨頭都為之愕然,作夢都想不到這場積分結算大會最後會是這個結局。

    短短時間內,謠言四起,永遠猜凶手就是兇案討論的大熱門,到底是哪方下的毒手,是哪方刺客這麼大能耐,一時間冥府眾說紛紜。

    有傳說,是魔界下的黑手,因為有萬古巨頭看出凶手遁走的那一下,乃是正宗魔功,不過是和萬血河功法類似,被無知鬼物誤解。

    有猜測,是地藏金龍下的黑手,因為地藏近日在鬼市的作風大變,行為極其異常,也唯有掌握先前鬼市、不死泉奧秘,讓渡出來才造就了聖子傳奇的地藏,才能洞悉赤魃的所有秘密,殺赤魃一個猝不及防。

    更有謠傳,是冥皇對不死會的容忍,到了極限。赤魃利用迎娶冥府聖女的機會,在裡頭大肆發展不死會,假借冥皇的名義在鬼界攪動風雲,觸動了冥府不涉外事的底線,冥皇一退再退,忍無可忍,終於趁布道大會,將赤魃擊殺,以敬傚尤,只是為了顧慮聖女的感受,才偽裝是敵對勢力出手,讓赤魃死得不明不白,否則無論那方刺客,能在永恆者眼皮下作惡?

    還有些鬼相信……這一切都是幻覺,是赤魃眼見不死會將要破產,付不出錢來,故而瞞天過海,演出了這場當眾刺殺,想要借死脫身。為此,真有一群不死會的鬼物,聚集在冥府城牆外,不死心地捶牆哭喊,吼叫要赤魃出來面對,就算赤魃真被消滅了,也要之前力挺不死會的冥府承擔債務,要冥皇負責給個交代。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6 11:37
第五章 繼承者

    以區區鬼物之身,居然敢要永恆者給個交代,這份膽量之強,委實驚動諸天,不過,相較於它們的悲憤,冥皇反應卻極為冷淡,十殿閻羅置若罔聞,不理不採,連帶下面的牛頭馬面,無常判官甚至尋常鬼卒,也都對此視而不見,於是這些徘徊在牆下不投胎,只捶牆要赤魃出來再領導大家發財的鬼魂,從此成了冥府的一景。

    但相較於各種傳聞,九成以上的鬼物都深信,下毒手的必是萬血河無疑,雙方本來就是競爭死敵,血丑又是鬼界有數強者,與一早就覬覦冥皇權柄,曾經闖過冥府的閻羅陰蛟聯手起來,要讓赤魃在冥府外圍死得不明不白,那還不是易如反掌?更別說,刺客遁走時,那橫過天的血色長虹,就是確證無疑的證據了。

    「……說真的,我當初只是想裝重傷,再拖一段時間,就算要玩假死梗,那也是十天八天後的事情了,真沒想過直接就這麼掛了,更沒想過要栽贓嫁禍給血丑。」

    溫去病嘆道:「小妲干的這事……我到現在還弄不清楚,她到底是想坑我還是想要幫我?」

    龍仙兒牢騷道:「而我則是完全想不到,你居然會想到用這種爛招來混過關!事先還一聲招呼都不打。」

    溫去病則冷笑道:「如果妳不是心裡一樣有鬼,想著趁我開會的時候跑去自殺,這一手肯定瞞不過妳的。」

    龍仙兒被提到痛腳,只能尷尬轉過話題,「不過,雖然早知道鬼界最是現實,卻真沒想到會那麼勢利……」

    之前,不滅幫、永生教大舉拓展勢力,開疆闢土,兩大萬古聯起手來不惜血本,也沒有能完全壓過不死會,仍有不少鬼物相信赤魃卻是天命之子,有大氣運隨身,將來必能發達,死死頂著壓力,堅持在不死會的崗位,表現出鬼族難得的忠誠,等著聖子帶領大家發財致富,前往留著牛奶和蜂蜜的無上福地。

    然而,難得的東西始終是難得,忠誠從來就不是鬼族天性,赤魃這邊才一死,先前死死咬牙撐住不放棄的不死會成員,就紛紛改弦易轍,沒誰想要替剛剛被敵對勢力刺殺而慘亡的赤魃討公道、復仇,急著投向不滅幫、永生教的懷抱。

    ……反正,不死泉的相關產品,也已經不是不死會獨家持有,先前的聯合大會,不滅幫、永生教已經證明,他們確實能拿出相同與類似的產品,最多是少一些傳奇色彩,那橫豎都是交會費、拉會員,投哪家還不都一樣?如今聖子嗝屁了,不死會的傳奇也就沒有了,當然是趁早帶隊投誠才是正道。

    偌大的不死會,當日就徹底土崩瓦解,化為龐大的鬼流,潮水般匯入不滅幫、永生教,令這兩大組織一時間氣吞乾坤,儼然一副要一統鬼界的架勢。

    最令溫去病感到好笑的,就是這些不死會的成員,非但沒有誰有替自己報仇的想法,還大部分都是投奔萬血河而去,明顯是認為,萬血河有能耐在冥府殺掉赤魃,顯然比閻羅陰蛟更有能耐,改當那邊的會員更有保障些。

    這一點,溫去病實在啼笑皆非,不得不讚嘆鬼物的善識時務,風往哪邊吹,鬼就往哪邊倒,別說骨氣,還真是連骨頭都沒有半根!

    「受惠」於不死會的轟然垮塌,實力急遽擴張的不滅幫、永生教,立刻成為了龐然大物,超乎想像的巨大願力隨之湧來,已走上此路的血丑、閻羅陰蛟,就算想不吸納也不行,只能一條路走到黑,隨著願力加持,力量更是水漲船高,它們原本就是鬼界的巨頭,現在更彷彿成了酆都鬼君之後,最有可能分治……或是一統鬼界的萬世霸主。

    鬼界各方萬古巨頭,都開始用戒慎恐懼的目光,望向血丑、閻羅陰蛟,不斷提高自家的戒備,唯恐這兩家來攻。

    這個提防,並非是空穴來風,願力之法本來就有很強的排他性,而這類多層次銷售組織,必須要不斷擴張,才能維持本身運作,否則之前血丑和閻羅陰蛟打算看的赤魃的笑話,就要落到自己身上,而赤魃既死,連可能的奇蹟翻盤手段也徹底落空,為了不步其後塵,當不滅幫、永生教吞掉不死會後,肯定會繼續向外擴張,到時候恐怕就不只是傳道,而是貨真價實的武力侵略了。

    所有鬼界巨頭都看得出這點,紛紛為之高度警戒,,甚至有鬼再一次嘗試通過已經名存實亡的鬼族大聯盟框架私下溝通,預備聯手抗敵。但溫去病卻心裡清楚,等消化掉不死會的所得後,必須要進行下一步征伐的血丑、閻羅陰蛟,首先要作的,恐怕不是聯手攻擊某個對象,而是直接背刺盟友,翻臉動手。

    「……這兩個組織,都已經太過龐大,普通的小魚小蝦,根本填飽不了它們的需要,能吃了管飽的,唯有吞掉彼此。」

    溫去病道:「目前不死會的成員,投向血醜的遠多過閻羅陰蛟,如果最終兩邊的勢力比數是六與四,閻羅陰蛟恐怕要先發制人,才能保有希望,倘使最後是達到七三比,閻羅陰蛟立刻就要動手了……這兩個的聯盟,等同已經瓦解了。」

    龍仙兒聞言笑道:「夫君一趟鬼界行,不費一兵一卒,先是拆了萬鬼大聯盟,又讓不滅幫、永生教破臉,真是諸天首屈一指的拆台專家,小妻子我著實心悅誠服,五體投地。」

    「……這話怎麼聽起來不像是在誇我呢?」溫去病摸著下巴,沉吟不已。

    這些都是距離赤魃爆頭毀屍,未滿二十四時辰之內的事情,溫去病本來盤算著接下來要有行動,考慮要怎麼回去可以幫著解始界之危,卻不料連兩天都還沒過完,就有意外發生。

    正當各方都以為,不死會的崩潰已成定局,未來就是不滅幫、永生教的天下,動盪中的鬼界卻赫然再起風雲,不死會的繼承者半道殺出,還一出來就是兩名。

    妃月淚在鬼岩城登高一呼,身披縞素,淚流滿面,表示要繼承赤魃聖子的遺志,撐起不死會的大業,絕不讓赤魃沉冤而亡,誓要為它討個公道,更絕不讓不死會就此煙消雲散。

    「……呃,我靠,它這時候出來幹什麼啊?」

    得知這個消息的溫去病,驚得瞠目結舌,自己當初為求瞞過所有人,詐傷之事連龍仙兒都沒有提前打招呼,更別說不在冥府的妃月淚了,而從詐傷變詐死後,自己就擔心妃月淚會不會有什麼動作,卻想不到它會這麼過激。

    鬼岩城,就是凱里一家的私兵,那邊發展出來的不死會成員,根本是最扭曲的一群,會員對不死泉的諸多好處壓根不屑一顧,能夠因此發財固然好,沒錢收也不會怨恨長官,因為它們原本就對主公、公主徹底服從,不死會什麼的,不過就是套上去的一層殼,無關本質。

    想要將它們納為會員,就算打下鬼岩城都未必能作得到,不滅幫、永生教根本就無法把手伸過去,而在那裡,願力反噬的危害被降到最低,妃月淚確實有足夠籌碼,讓不死會在鬼岩城東山再起。

    溫去病感嘆之餘,更想起曾經有過的那個預見,妃月淚得知赤魃身亡,復又知道自己冒名頂替的真相,跑來摟著自己爆炸,想要玩同歸於盡,那時的凶厲眼神,實在是思之不寒而慄,如今它將矛頭指向血丑、閻羅陰蛟,這兩大巨頭恐怕有難了。

    可自己卻一點也不會因此高興,那兩大巨頭都不是傻瓜,肯定會意識到妃月淚將來的危害,不可能給她一點機會,如此一來,搞不好原本馬上就會破臉的兩巨頭,很可能因此暫放下分歧,聯手起來先破鬼岩城,那時候妃月淚就危險了。如果說之前的凱里,還可能無懼兩強聯手,但如今得到願力加持的不滅幫和永生教,絕非鬼岩城一家可擋的了……

    「這丫頭……就不能讓我省心一點嗎?」

    「其實,夫君應該高興啊。」

    龍仙兒卻笑道:「當初萬里黃沙一役之後……你不是感嘆過,生前明明幫過那麼多的人,被人追殺時卻沒誰出來幫一把,連死了都沒人想要替山陸陵報仇?這回……有個女孩,真心為你悲與怒,發誓要為你報仇了。」

    溫去病聞言先是一愣,細細咀嚼胸中的複雜感受,跟著搖頭苦笑道:「別鬧了,阿月只是為它的公子報仇,要是它曉得赤魃究竟是怎麼死的,那就變成要來找我報仇了!」

    龍仙兒道:「橫豎赤魃一早就死透了,你趁這個機會消失,也未嘗不是等於把赤魃交還給它,也算是一個解決辦法啊。」

    溫去病果斷道:「不成,這等於是讓阿月直接對上兩大萬古,對它而言太危險了,現在的血丑和閻羅陰蛟,單靠凱里擋不住的,得替她想個萬全辦法才是。」

    辦法一時沒能想到,麻煩卻接著來,在妃月淚發聲,勢要替赤魃復仇,維持不死會不墜後,不死會的第二個繼承者緊跟著出現,溫去病被來自鬼市的消息,震驚到連嘴都歪了。

    「什麼?便宜師父在鬼市發表聲明,要繼承徒弟的遺志,擔起不死會的大業,還持有真正的不死泉,號召所有會員歸附?」

    溫去病罵道:「你母親的,地藏,你這樣玩也可以?」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tylinee86

LV:15 支援小組

追蹤
  • 8

    主題

  • 4493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