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神門 作者：薪意 (已完成)

第七百五十九章 眾生之主

   “臭小子，你到底在幹什麼？！”天虛聖人感受到方正直情緒的變化，臉上也是現出一種少有的威嚴。

    “老頭，我我不該來陰陽殿，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們，害了暗影門的弟子，還害了燕修，是我，一切都是我”方正直的表情在這一刻變得極為的黯然。

    “什麼錯不錯？哪有那麼多的對和錯，臭小子，你現在要麼就戰，要麼就給我滾！”天虛聖人一聽，也怒道。

    “要麼戰，要麼滾我”方正直的目光再次看向前方，看著那一個個倒在血泊中的暗影門弟子，心裡滴血。

    這種情況下，他如何能再戰？

    大長老墨宇的實力，根本就不是他和天虛聖人還有燕千里可以對抗的，再加上陰陽殿中十幾名聖境強者。

    這是屠殺！

    而且，還是一場壓倒性的屠殺。

    “臭小子，你就告訴我，你是不是想救燕修？”天虛聖人看著方正直半天說不出話來，也再次問道。

    “是，我想而且，很想”方正直點了點頭。

    “那就戰吧，這個世界上沒有對與錯，只有勝與敗，要麼你就被別人踩在腳下，成為一堆屍骨，要麼你就踩著別人的屍骨，成為眾生之主！”天虛聖人的語氣突然間變得極為認真，即使，他的身體已經有些站立不穩。

    “眾生之主”方正直的表情微微一愣，第一次，他從天虛聖人的口中聽到了這個詞，而且，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天虛聖人如此認真。

    “方正直，我們既然來了，就沒有想過要走，而且，我們能來，也就代表我們認為你做的是對的，因為，就算你不來，我們也一定會來！”燕千里在這個時候也開口了。

    “我不來，你們也會來”

    “是！”

    “要麼就被別人踩在腳下，成為一堆屍體，要麼，就踩著別人的屍骨，成為眾生之主眾生之主”方正直的口裡輕輕的念著天虛聖人的話，原本黯淡的目光也慢慢的現出一抹光芒，而且，這抹光芒也變得越來越亮。

    錯了！

    是的，自己確實錯了！

    可是，當自己走到這一步的時候，便已經再無退路，因為，在自己的身後，已經是一片懸崖。

    三千暗影門弟子的生命握在自己的手中，天虛聖人，還有燕千里，同樣將自己的生命拿來一賭。

    那麼，自己如何能退？

    或者說，自己如何能在這個時候退？

    成與敗！

    自己必須要一試，即使，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陰陽殿的大長老墨宇，即使，這是一場完全壓倒性的戰爭。

    “啊！！！”方正直的口裡發出一聲嘶吼，聲音震天，滔天的殺氣瘋狂的從他的身體內噴湧而出，化為一個如同實質般的虛影。

    而與此同時，覆蓋在方正直身上的黑色鎧甲也再次有了變化，一根一根如獠牙般的尖刺從鎧甲上現出，那是一根根鮮紅如血一樣的尖刺，每一根尖刺上都閃爍著地獄般森冷的寒光，熊熊的黑色火焰沖天而起。

    在這一刻，以方正直為中心，地面完全塌陷，足足一寸有餘，天空中，巨大的圖形浮出，八團黑色火焰如鬼魅般憑空浮現。

    “什麼？！”正與暗影門弟子們激戰的陰陽殿弟子們，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臉上也都是明顯的一變。

    “這傢伙居然還有這麼強的實力？！”

    “怎麼可能！”

    “難道，他真的是妖怪不成？”

    陰陽殿的弟子們不敢相信，因為，在他們的心裡，方正直已經消耗得太多了，正常而言，根本就不可能有再戰之力。

    可方正直卻再次站了起來，而且，氣勢更加磅礴，滔天的殺氣在身體周圈旋轉，將地上的海浪蒸發出濃郁的白色水霧。

    “我靠臭小子，你要幹什麼？”天虛聖人已經有些站立不住的身體，在看到身後方正直的變化後，也明顯的嚇了一跳。

    “彌補錯誤！”方正直直接回答道。

    “你要怎麼彌補？”

    “一戰到底！”

    “好，臭小子說得好，老頭兒我今天就陪你一戰！”天虛聖人聽到這裡，也是面色一正，一臉壯烈的說道。

    “天虛老頭，你終於硬了一回！”燕千里看了一眼天虛聖人，又看了一眼方正直，臉上也是升騰起濃烈的戰意。

    “一起上吧！”大長老墨宇在這個時候開口了：“方正直，我陰陽殿以四敵你一人，現在，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同樣，以一敵四！”

    “以一敵四！”

    “以一敵四！”

    “”

    陰陽殿的弟子們聽到大長老墨宇的話，也都是喊了起來，很明顯，這才是陰陽殿真正的底氣。

    “以一敵四？那怎麼能少了我們幾個！”就在這個時候，天際也突然間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同時，幾個巨大的身影也從天際俯衝而下。

    速度很快。

    傾刻間，一個身影便已經出現在了天虛聖人的面前。

    這是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身影，濃密的黑色長頭隨意的披散在肩頭，眼圓，眉粗，年齡看起來大概在四十歲到五十歲之間。

    “羊鯤老頭？！”天虛聖人在看到中年男子的時候，臉色也是明顯的一驚，隨即，也露出一抹強烈的喜色。

    而與此同時，又有兩個身影接連落下。

    一個是穿著一身淡綠色長裙的女子，看面部的年紀大概在三十多歲的樣子，只是頭髮上卻有著幾縷白髮。

    另外一個則是一身的書生裝扮，淡黃色的書生裝貼在身上，身材修長，眉目銳利，背後還斜背著兩把金色的長劍。

    “清水老太婆，白崖老頭你們也來了？！”天虛聖人看著再次落下的兩個身影，臉上的喜意也越甚。

    “天虛老頭，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嘴欠！”被稱為清水老太婆的女子掃了天虛聖人一眼，也罵了一句。

    而那名被稱為白崖老頭的書生裝扮中年人，則似乎早就對天虛聖人的嘴巴見怪不見，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只是雙手一舉，背後斜背的雙劍便到了他的手中，同時，目光中也閃出一抹如劍般的光芒。

    “喲，這位就是方正直吧？早有聞名，今日一見，果然是殺氣滔天啊！”最先落下來的中年男子羊鯤老頭在看了一眼方正直後，眼睛也明顯的閃過一抹驚訝。

    “羊鯤老頭，看來你想請戰四打一嗎？”燕千里此刻也開口道。

    “我？呵呵，我不行”羊鯤聖人搖了搖頭，同時，也將手指了指天際，嘴角也是揚起一抹笑容。

    燕千里的目光順著羊鯤聖人的方嚮往著天際看了一眼，瞬間，眼睛中也閃過一抹恍然大悟的神情。

    而方正直則是至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對於眼前出現的三人，他多少是可以猜到身份的，在大夏王朝有著一閣，四聖，十三府之言，這裡面一閣自然就是指聖域五門中的天道閣，因為，天道閣是與大夏王朝關係好的聖域五門之一。

    而眼前出現的三人，自然就是沒有加入到天道閣，只是閒散在各地，與天虛聖人一起被稱為四聖的其它三聖。

    分別是羊鯤聖人，白崖聖人，還有清水聖人，而清水聖人，也就是曾經在南域與他有過一戰的巫風的師傅。

    當時，燕修和巫風見面的時候，巫風就曾經提起過，清水聖人與燕千里的關係非常好，所以，燕修和巫風在小時候也曾經見過幾面。

    當然了，這些並不是方正直沒有說話的原因，他沒有說話的真正原因其實也是羊鯤聖人和燕千里看到的天際另外兩個身影。

    其中一個是彥慶。

    而另一個，則是池孤煙。

    與往常一樣，今日的池孤煙依舊是一身粉紅色的長裙，一條雪白的絨帶系在腰間，勾勒出她玲瓏的身材，烏黑的長髮在身後輕輕的飄動著，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淡淡的注視著下方，朝陽照射下，一抹淡紅染在臉頰。

    池孤煙的美在於其完美的五官和傾城絕世的容貌，還有那永遠高傲與孤絕的氣質，而這一刻，站在雪白巨獸身上的池孤煙，凜然不可侵犯。

    “是池孤煙！”

    “天之驕女，池孤煙！”

    “為什麼她會來陰陽殿？難道，天道閣的人也來了嗎？！”

    陰陽殿的弟子們望著天際的人影，在池孤煙的面前，落下來的三聖顯然已經失去了光華，所有的目光，盡皆落在池孤煙的身上。

    因為，池孤煙的到來，代表的不僅僅是天道閣，更是一個預言，一個聖域內所有人都知道的預言。

    天命之子，池孤煙！

    池孤煙在這個時候從白色巨獸的後背上躍下，粉紅色的長裙輕輕的飄動著，她落的並不算太快，輕如柳絮，但是，卻是俯衝而下，眼睛中星芒璀璨，手中一把古樸的長劍上流動著異彩。

    而劍尖，則是直指大長老墨宇。

    “無需四人，兩人足矣！”沒有過多的廢話，一句話，一把劍，便已經代表了她此行的立場。

    大長老墨宇的臉色在這一刻終於有了一絲變化，望著一劍朝著他刺過來的池孤煙，臉上的傷痕都是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

    可以看得出來，大長老墨宇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是，他卻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只是神情變得極為陰沉。

    劍落！

    如萬點星光灑落，一點星光一把劍，這是神候府的萬劍訣，只是，在無數的星光中，還有著一個巨大的虛影。

    那是一個背後披著長髮的絕美女子，一條覆蓋著五彩鱗光的巨大蛇尾立於身下，給人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大長老望著落下的萬點星光，也終動了。

    右手直接就探入到翻滾的海浪中，接著，一把完全由海水凝聚而成的深藍色長槍也出現在他的手中，那是一把槍尖極為狹長和長槍，而在那狹長的槍尖上，還有著一顆深藍色如水滴般的寶石。

    “海怒！”大長老的手中的長槍一挑，原本翻滾的海水也完全被挑起，化為一條舞動的巨大長蛇，朝著池孤煙的咽喉咬去。

    “轟轟轟”

    萬點星光轟在舞動的巨大長蛇上，發出一聲聲巨大的轟響，使得無數的海水濺起，仿佛海嘯一般。

    而巨大的長蛇在星光的轟擊下，也似乎無法前進，身軀不斷的扭動著，一邊躲閃的同時，也似乎在尋找著機會。

    這是震憾的一幕。

    同樣的，也是讓所有陰陽殿弟子們心驚的的一幕，因為，即使他們早就知道天命之子的池孤煙很強，卻還是沒有想到，現在的池孤煙，竟然就已經可以做到與大長老墨宇對上一招了。

    “滅！”池孤煙的口裡再次發出一聲輕喝，同時，隨著她的聲音落下，大長老的頭頂上方也突然間現出一個巨大的黑影，那是一塊憑空出現的巨石，落下的速度更是極快，直接就朝著大長老墨宇的頭頂上方砸了下去。

    “第一血脈天賦，果然名不虛傳！”大長老墨宇手中的長槍一抖，也在頭頂上方化為無數的槍影。

    “轟隆隆！”巨石破碎，掉落在翻滾的海浪中，濺起無數海水，而那些海水在濺起後，也飛速的朝著那條巨大的海蛇凝聚而去。

    只是片刻間，海蛇的身上便覆上了一層如鎧甲般的鱗片，晶瑩如寶石，在朝陽的照耀下閃爍著瑩瑩的光華。

    這一切發生的都非常的快。

    從池孤煙躍下，出劍，再到大長老墨宇出手擋下，兩人幾乎就是在一瞬間便完成了兩招的交手。

    “好強！”

    “這就是天命之子池孤煙嗎？”

    “第一血脈天賦啊”

    陰陽殿的弟子們即使沒有靠近無盡海域，可是，卻也依舊能感受到海域上空的這場恐怖的戰鬥。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影子也從無盡海域站立的人群中沖出，速度快如驚鴻，讓人根本無法看清楚。

    但是，在那道影子沖出來的同時，一聲嘹亮的龍吟聲卻是響徹了天際，這也讓所有陰陽殿弟子們心裡都是同時閃過一個名字。

    方正直！

    “轟！”一道凝聚著妖異紫光與血紅光芒的劍芒閃過，原本還在拼命擺動的巨大海蛇便直接定在了原地。

    接著，一隻蛇頭也直接落下，轟隆一聲，砸落到了翻滾的海浪中。

第七百六十章 閣樓女子的身份

   深藍色的海水四濺而起，同時，一個身影也慢慢顯現在半空中，一襲藍色的長衫在風中輕輕的飄動。

    而在身影的腳下，半截巨大的海蛇之身在這一刻也終於緩緩倒下，與蛇頭一樣沉入海水之中。

    下一刻……

    空氣中有著詭異般的寂靜。

    大長老墨宇的眼睛中綻放著藍色的光華，手中的長槍靜靜的定在半空中，沒有說話，但是，臉色卻非常陰沉。

    而望著眼前失去蛇頭，轟然倒下的巨大海蛇，陰陽殿的弟子們卻已經全部張大了嘴巴，一個個的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

    “這個傢伙，竟然……竟然一劍斬斷了大長老的‘海怒’？！”

    “要不要這麼誇張？”

    “好強，兩個都好強！”

    陰陽殿的弟子是真的震憾住了，這樣的一戰，即使是他們，也極少能夠看到。

    但是，他們卻沒有辦法繼續觀看，因為，在他們的周圍，還有著一個個暗影門弟子，每一個都沒有絲毫的後退。

    “殺啊！”陰陽殿的弟子們大喊。

    “殺！”暗影門的弟子們同樣嘶吼。

    而燕千里此刻則是看了周圍其它三聖一眼，神情中也是變得極為認真：“三位能來，燕千里感激不盡……”

    “燕王何須多說，我們幾人既同屬大夏，便是同宗同祖，自然該攜手共進退！”清水聖人擺了擺手，打斷了燕千里的話，同時，手裡也多出一把古色古香的墨色古琴，接著，也望了身邊的書生白崖聖人一眼：“白哥，戰吧！”

    “嗯。”白崖聖人點了點頭，目光中劍意橫生，沒有過多的廢話，兩把長劍瞬間出現在手中，直接就朝著遠處正大肆屠殺的十多名聖境陰陽殿弟子沖了過去。

    “哈哈哈，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天虛老頭，你自己不行，倒是找了個很行的接班人，今日我就陪你一戰！”羊鯤聖人此刻也毫爽的笑了一聲，然後，便也向著遠處的撲了過去。

    “什麼叫我自己不行？我只是深藏不露而已！”天虛聖人不屑的白了羊鯤聖人一眼，目光又下意識的看了方正直一眼，神情中有著一抹濃濃的欣慰，接著，他也再不多說，摸出幾粒丹藥吞下後，也同樣殺了出去。

    至於燕千里……

    早在白崖聖人動手的同時，便已經沖了出去，看起來似乎有意與白崖聖人一爭高下，速度飆得極快。

    “叮……”古琴聲在這一刻響起，在這充滿了廝殺的戰場中，有著一種詭異的寧靜，只是，這種靜卻如刀，一刀接一刀。

    音，殺人於無形，雖然清水聖人最後才出手，可是，她的出手卻真正的改變了場中的局勢，因為，琴聲過處，倒下的並不是一個，而是一片。

    幾人的強勢加入，自然也加劇了場中死亡的速度，在暗影門弟子們倒下的同時，陰陽殿的弟子們開始接連倒下。

    鮮血的氣息，彌漫在空中。

    這是一場瘋狂的殺戮，古語有雲，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而現在，無論是陰陽殿，還是暗影門，都在極速的消耗。

    ……

    大長老墨宇的臉色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難看過，清瘦的臉上，傷痕不停的顫動，握著長槍的手更是捏得有些發白。

    而在他的面前，方正直和池孤煙已經落下，兩個人的腳下都翻滾的海浪，但是，兩個人的表情都是極為堅定。

    方正直沒有說話，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池孤煙同樣沒有開口，似乎知道方正直不想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站立在方正直的身邊，手中一把古樸的長劍橫在胸前，神情高貴而孤傲。

    對恃的時間並沒有太久。

    因為，方正直已經率先動了，而在方正直動的一瞬間，池孤煙也同時動了，並肩而行，兩把長劍直指大長老墨宇。

    “兩人？就憑兩個嗎？！”大長老墨宇的口裡發出一聲怒吼，同時，翻滾的海浪再次升起，在他的身後形成一面巨大的浪潮。

    而與此同時，方正直的劍也再次斬了下來，從上而下，一劍斬在那股巨大的浪潮上，斬出無數飛濺的水花。

    同樣的，池孤煙的劍也刺出。

    萬點星光閃爍，如萬劍齊出，巨大的虛影浮現在身後，給人一種震憾而高傲的氣勢，速度更是極快。

    “凝！”一聲輕喝。

    整個空氣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大長老墨宇手中的長槍也是猛的一滯，臉上的表情也是再次一變。

    女媧血脈的凝視。

    絕對是最高層次的精神攻擊，即使是在面對九鼎山門主天行的時候，也能讓天行的身體束縛住半刻。

    那麼，大長老墨宇又如何能夠瞬間掙脫？

    大長老的身體定在了原地，而就在這個時候，方正直手中的無痕劍卻已經到了他的頭頂上方。

    “開！”大長老墨宇的口裡發出一聲怒喝，翻滾的海浪瘋狂的擋在他的面前，可是，即使如此，方正直的劍依舊還是斬了下來。

    一絲鮮血濺起。

    那是無痕劍劃過大長老胸口帶出來的鮮血，很少，但是，卻是方正直的劍第一次傷到大長老墨宇。

    “刺拉！”無痕劍帶著一絲鮮血刺入到翻滾的海浪中，接著，無數的劍芒也從海浪中沖出，瘋狂的朝著大長老襲去。

    百龍斬！

    方正直沒有留手，因為，他已經明白，在這一刻，他已經沒有了退路，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的往前進。

    “轟轟轟……”無數把帶著嘹亮龍吟的劍轟在了大長老墨宇包裹在身上的海浪中，濺起滔天的白色浪花。

    這是極為激烈的一戰。

    方正直與池孤煙聯手而攻，可是，大長老墨宇卻並沒有一直防守，在方正直的百龍斬出現的一瞬間，大長老墨宇也不退反進。

    帶著深藍色光華的長槍，直接破劍而出，在無數道劍芒中，如同一道流光般，刺向方正直的咽喉。

    “叮！”一聲脆響。

    池孤煙的劍擋在了長槍的面前，身形也自然而然的一退，但是，方正直的劍卻已經再起，無數把劍重新彙聚到無痕劍上。

    一瞬間，無痕劍也暴漲出足足十倍的巨大。

    斬下！

    無盡海域再次一分為二！

    同樣是沒有退的戰鬥，方正直與池孤煙並沒有太多聯手的機會，可是，在這一刻，卻是默契到讓大長老墨宇都不得不心顫的地步。

    戰局焦灼。

    在方正直和池孤煙與大長老墨宇拼命死戰的時候，近百陰陽殿的弟子們卻已經倒在血泊中，同樣的，兩百多名暗影門弟子也同樣戰死。

    血腥的氣息越來越濃，濃得讓人有些呼吸不過來，而空氣也變得越來越壓仰，即使，朝陽已經完全升起，也依舊無法掩蓋這一戰的慘烈。

    時間慢慢的流逝，地上的屍體也越來越多，陰陽殿的弟子們開始喘息，暗影門的弟子們同樣有些站立不穩。

    羊鯤聖人的身上早已經染滿了鮮血，清水聖人的臉上同樣沾滿了血痕，白崖聖人手中雙劍上血液橫流。

    而天虛聖人磕頭下的丹藥已經足足有著十瓶，燕千里的眼睛更是通紅如血。

    五人對面。

    陰陽殿六長老的唇角掛著鮮血，九鼎山的三長老和四長老額頭上光芒綻放，十多名聖境弟子分佈在五人的周圍。

    同樣是慘烈的一戰，即使，沒有人身死，可是，在眾人的身上卻都多多少少都帶著利劍劃過的傷口。

    朝陽已經高掛。

    臨近夏季的山脈中並不算太炎熱，淡淡的金色光芒灑落在地上，映著地上彙聚成溪的鮮血，閃爍著瑩瑩的光華。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也從遠處飛速而來，那是一個女子，極為漂亮，身上有著一襲映著三朵白色花瓣的碧綠色長裙。

    彎彎的眉毛，烏黑的眼睛，淡淡藥香散發開來，給人一種掉入丹間的精靈，完全不染一絲塵世煙火的氣質。

    可以看得出來，女子走得很急，特別是在她看到千草堂前的一幕後，臉上的焦慮明顯的也來得更甚。

    “住手！”女子開口，聲音清脆而動聲，在這殺聲震天的千草堂前響聲，如同鮮血中沖出來的一抹清泉。

    方正直的劍定在了原地。

    因為，出現的這個女子他認識，一個在閣樓中，假名叫‘心沐’的女子，當然了，他的劍之所以會定住，真正的原因並不是他認識這個女子，而是因為，女子的手中抱著一個人，一個昏迷不醒的人。

    方正直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握著劍的劍更是發出哢哢的聲音，他不知道女子為什麼會突然間出現，但是，有一點他知道，女子手裡抱著的人是燕修，一個他無論如何都不想落入到女子手中的人。

    寂靜，短暫的寂靜。

    因為，當方正直停下來的同時，大長老手中已經刺出一半的長槍也停了下來，那麼，池孤煙手中的劍自然也停了。

    所有的陰陽殿弟子們都將目光看向了女子，每個人的眼中都有著難以掩飾的驚訝，看起來似乎從未想過女子會出現在這裡。

    至於暗影門的弟子們……

    他們自然是不認識面前的女子，但是，他們卻可以看得出來，面前的女子似乎在陰陽殿中有著極為特殊的身份。

    因為，當女子的聲音響起時，幾乎所有的陰陽殿弟子們都是同時停了下來。

    短暫的寂靜，讓原本壓仰的空氣中添了一絲詭異，只不過，這種短暫的寂靜卻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

    “方正直，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夠成功！”女子的目光在看到池孤煙的時候，眼睛也明顯的動了一下，不過，她的目光最終還是停留在了方正直的身上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方正直肩膀上的道魂身上。

    “我也沒有想過，你能自己出來。”方正直說的是實話，因為，他確實記得自己將女子綁得相當的結實。

    兩人的對話，似乎並沒有什麼頭緒，這也讓陰陽殿的弟子們的臉上都是現出一絲疑惑，不過，疑惑歸疑惑，卻並沒有一個人開口打斷。

    而女子顯然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目光掃過面前的戰場，似乎在一片血腥中尋找著什麼。

    片刻後，女子也收回了目光。

    “你真的進了千草堂，而且，還安全的出來了？”女子在看了一眼大長老墨宇之後，也再次開口。

    “是。”方正直點了點頭。

    “但是，你似乎在出來的時候就被圍住了，並沒有跑掉，這說明你在進入千草堂的時候，行蹤就已經被查覺到了。”女子繼續說道。

    方正直這一次沒有說話，因為，女子說的確實是事實，他在進入千草堂之前，或者說他在打定主意要進千草堂時開始，行徑其實就已經暴露。

    “能逼到大長老出手，代表你真的很強，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四長老和五長老還有八長老身上的傷是你造成的？”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方正直依舊沒有否認。

    “現在，燕修在我手裡，師尊在你手裡，不如我用燕修，換下師尊，你覺得如何？”女子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將抱在手裡的燕修緩緩的放到地上，動作非常的仔細，顯得極為小心翼翼。

    方正直沒有馬上開口，但是，眉頭卻皺得極緊。

    第一次，他有些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何種選擇，用道魂換回燕修，這似乎是一個非常合理的建議。

    而且，正常而言，他也絕對不會拒絕這個建議。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並沒有馬上開口答應，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可以置燕修的性命於不顧，而恰恰相反的是，他正是因為無法置燕修的性命於不顧，才更加不能將道魂現在交回到女子的手裡。

    但如果不做交換……

    又怎麼才能將燕修從女子的手裡奪回？

    “你不想救燕修嗎？”女子似乎並不意外方正直不回答她的問題，在等了片刻後，也再次開口問道。

    “告訴我，你的名字！”方正直終於再次開口了，只是，他問的問題卻仿佛與女子的問題完全無關，而且，這個問題他還曾經在閣樓中問過女子，但是，他卻還是再次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第七百六十一章 有生，就有死

    “我姓道，單名一個心字。”女子這一次倒並沒有太過於猶豫，慢慢的往前踏出一步，緩緩開口道。

    “道心？果然是姓道嗎？”方正直的嘴角顫動了一下，接著，也微微仰頭，望瞭望天際的朝陽，他當然知道這個姓代表著什麼意思，即使女子沒有明說，可是，對於女子的身份，他卻已經大概明白：“果然，我還是太心慈手軟了。”

    “心慈手軟？！”

    “這傢伙居然說自己心慈手軟？他還真敢說！”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陰陽殿的弟子們聽到方正直的話，一個個也都是愣了一下，接著，心裡也都是無比的鄙夷。

    “嗯，你確實心慈手軟，不過，這倒不算是壞事。”女子‘道心’聽到方正直的話，卻是並沒有鄙夷，反而是無比認真的點了點頭。

    “……”

    “……”

    陰陽殿的弟子們一個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又看了看面前不遠處的道心，一個個的臉上都仿佛被甩了一記響亮的耳光一般，火辣辣的疼。

    方正直沒有再多說什麼，因為，他並不知道道心出現在這裡的目的，所以，他在等，等著道心繼續說下去。

    而道心也似乎很明白方正直的意圖，並沒有讓方正直等太久，便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到陰陽殿后，一共有兩次半的心慈手軟。”

    “兩次半？”方正直的嘴角微微一笑，感覺上就像是連他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何時有過這麼多次心慈手軟。

    而且，這個兩次半，又是從何說起？

    事實上，不單是方正直，周圍的陰陽殿弟子，還有陰陽殿的長老以及天虛聖人等人也同樣有些不明白。

    “是的，一共兩次半，第一次，是對我，你明明都已經抓住了我，而且，還看出了我身份的不凡，可是你卻依舊選擇了獨自行動，並沒有選擇用我的性命來作為威脅，這便是你的第一次心軟。”道心開口道。

    方正直沒有回答，也沒有說話。

    但是，陰陽殿的弟子們聽到這裡，一個個卻是極為震驚，而在震驚之餘，一個個也都明顯有些憤怒異常。

    “這個傢伙竟然敢……”

    “可惡！”

    “絕對不能留他！”

    陰陽殿的弟子們憤怒，而且，這種憤怒似乎比起之前來得更加強烈。

    道心在這個時候伸出手，神情間倒並沒有太多的憤怒，相反的，還似乎有著一種莫名的平靜。

    “第二次心慈手軟，是你沖出千草堂時的事情，如果我猜得不錯，你除了留下我的性命之外，還留了四長老和五長老還有八長老的性命，難道不是嗎？”道心再次開口說道。

    方正直依舊沒有說話，他不想承認這件事情，可事實就是，他確實在對四長老和五長老以及八長老的時候留手了。

    在天道閣山下殺時凡，那是因為時凡與元榮等人一起將燕修脅為人質，但是，四長老和五長老以及八長老，卻並沒有這樣做過。

    方正直劫持道魂。

    那麼，四長老以及五長老和八長老又怎麼可能不出手阻攔，這裡面並沒有私仇，有的不過是身處不同陣營的立場而已。

    “難道，這傢伙真的是故意留手了？”

    “我不知道……”

    “但似乎真的有可能啊！”

    陰陽殿的弟子們在聽到這裡後，也是第一次看著方正直的眼神有了一些改變，畢竟，正如道心所言，方正直重傷了三位長老，可是，卻沒有殺一個。

    “至於最後的半次，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是什麼了。”道心開口的同時，目光也看了看方正直肩膀上扛著的道魂。

    而方正直自然也知道道心所指。

    半次？

    倒算是合理！

    “一個月前，你在天道閣山下連殺五名聖境強者，所有人都認為你嗜殺，可我倒並不覺得，事實上，沒有你的兩次半心慈手軟，我也不可能站在這裡和你談。”道心沒有等方正直開口，便再次說道。

    “你想怎麼談？”方正直問道。

    “首先，我必須得承認你比我想像中還要更厲害，可是，這一戰，你卻已經輸了！”道心的語氣似乎極為肯定。

    “如何見得？”方正直反問道。

    “因為，你來陰陽殿的目的是救人，而不是殺人，可結果卻是陰陽殿血流成河，而你也出不了陰陽殿，又如何能夠達到救人的目的？”

    “你覺得我出不了陰陽殿？”

    “燕修在我手裡，你如何能出陰陽殿？”

    “或許，我真的不應該留你性命。”方正直聽到這裡，手中的無痕劍也再次捏緊，晶瑩透明的眼睛中更是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嗯，如果你一早便出手殺了我，也許，你還真的有可能出得了陰陽殿，只不過，那種結果真的是你想要的嗎？”道心聽到這裡，也點了點頭。

    “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說什麼？如果是想用三寸不爛之舌來說服我放了道魂，那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心機了。”方正直開口道。

    “也許，我們可以做個交易。”道心說道。

    “什麼交易？”

    “聽說你也掌握了陰陽道？”

    “是！”

    “那你就應該明白陰陽迴圈的道理，世間萬物都是平衡的，沒有不付出的回報，正如陰陽，有陰便有陽，有生……自然就有死！”道心若有所指。

    “你的意思是，用我的命，換燕修的命嗎？”方正直聽到這裡，嘴角也再次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沒錯！”

    “我似乎還有別的選擇，比如：將你和道魂一起帶出陰陽殿，再用你的性命來威脅道魂救下燕修！”

    “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前提條件是你有機會再次抓住我，或者說，能在我殺了燕修之前，抓住我！”道心說完的同時，手中也出現了一把劍，翠綠如玉，但是，這把劍的劍尖卻已經直接抵在了燕修的心臟。

    方正直沒有說話，但是他手中的無痕劍卻已經同樣抵在了道魂的心臟位置，妖異的紫光下，森冷無比。

    “你敢！”六長老開口了。

    “方正直，你若敢傷了殿主，今日你們所有人都出不了陰陽殿！”大長老墨宇手中的長槍同樣猛的一緊。

    而道心卻在這個時候再次伸出手，制止了大長老墨宇和六長老繼續說下去的話，接著，目光也再次看向方正直：“這似乎是一個僵局？”

    “難道不是嗎？”方正直反問道。

    道心的嘴角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但是，她手中的長劍卻微微下移半寸，“噗刺”一聲，便直接刺入到了燕修的胸口下方。

    方正直的臉色在這一刻變了。

    不單是方正直的臉色變了，燕千里，還有天虛聖人的臉色也同樣變得極為難看，整個世界在這一刻似乎再次變得寂靜。

    而在寂靜過後，方正直手中的無痕劍也再次捏緊，瞬間上移半寸，劍尖從心臟位置移到了心臟上方。

    “不行！”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卻抓住了方正直握著無痕劍的手，不是別人，正是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池孤煙。

    “為什麼不行？”方正直反問道。

    “會醒。”池孤煙的聲音並不算大，相反的還很輕。

    但是，卻足夠讓方正直聽得清清楚，而就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方正直的表情也猛的一僵。

    醒？

    他的目光看著不遠處嘴角揚起一抹笑容的道心，又看了看道心刺入到燕修胸口下方的長劍，嘴唇也下意識的咬緊。

    第一次，他真真切切的明白到眼前這個名叫道心的女子的不一般，言談笑語間，陰謀便已經深入其中。

    激將！

    而且，還是用自己最難以忍受的人來激將。

    如果不是池孤煙的提醒，方正直現在便已經陷入到了絕境，而這一切的過程，不過就是在幾句話間完成。

    這就是聖域嗎？！

    “天命之子池孤煙，果然心智驚人，名不虛傳！”道心悠悠的歎出一口氣，接著，手中的長劍也緩緩的抽出，再次緩慢的向左移動半寸，然後，開口道：“那麼，方正直，你現在還覺得我們之間是一個僵局嗎？”

    方正直的嘴唇咬得很緊，絲絲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身上的氣息更是極為不穩，一圈圈的殺氣如海浪般湧出。

    他沒有辦法破這個局。

    因為，他無法做到置燕修的性命於不顧，更無法做到眼睜睜看著道心的劍，再次刺入到燕修的身體中。

    目光看向周圍，從天虛聖人等人的眼中，他看到同樣的情緒，是的，這並不是僵局，這場戰鬥已經輸了。

    “方正直，你已經盡力了，修兒會明白的！”燕千里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同時，他的身上也再次亮起血紅色的光芒，接著，他也動了，如同一道流光般飛撲向道心，速度快如閃電。

    可是，就在燕千里沖向道心的一瞬間，一道身影卻已經更快的攔在了他的面前，正是陰陽殿的六長老。

    “燕千里，先過我這一關！”六長老開口的同時，也已經出手，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猶豫和遲疑。

    “燕老頭，我來幫你！”天虛聖人在這一刻同樣動了。

    而其它的幾名聖人，包括已經與陰陽殿弟子們戰在一起的彥慶同樣也出手了，一個個都是飛速的朝著道心撲來。

    但陰陽殿的人如何能讓這一幕發生？

    原本停止的戰鬥，似乎再次開始，而且，與剛才相比，雙方的怒火明顯也遠遠的超過了剛才。

    “住手！”方正直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因為，他無法再繼續看著這場殺戮進行下去，他也無法再看著暗影門的弟子們繼續倒下。

    已經足夠了。

    正如燕千里所說的那樣，這一戰，他們已經盡了全力。

    “我們輸了！”方正直的目光看了一眼身邊的池孤煙，從池孤煙的臉上，他看到了一種和自己一樣的情緒。

    是的，輸了……

    “還是我剛才說的條件，有生便有死，你可以選擇是你生，還是燕修生！”道心點了點頭，似乎並不意外于方正直的回答。

    “方正直，修兒已經到了這一步，這是他的命，怨不得別人！”燕千里在聽到道心的話後，也是急切的說道。

    “是啊，臭小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我們先將燕修帶回去，然後，我們再慢慢想辦法……”天虛聖人同樣開口。

    “小子別做傻事啊，以你的天賦，以後的前途無可限量！”羊鯤聖人在揮出一劍後，也是開口說道。

    “前途嗎？”方正直微微仰頭，看了一眼頭頂上方已經升起的烈陽，有些耀眼，耀眼得讓他已經無法注視。

    他並不想死。

    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有很多牽掛，比如，在北山村中的父母，還有北山村中一個個純樸善良的村民。

    另外，還有在淩雲樓中等著自己的平陽，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個月，也不知道平陽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你能幫我做兩件事情嗎？”方正直的目光看向身邊的池孤煙，這個孤傲，但是，卻又總能在關鍵時刻站在自己身邊的女子。

    “不能，你的事情應該自己做。”池孤煙搖頭，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睛中第一次開始躲閃方正直的視線。

    “第一件事情，照顧我的父母，不要告訴他們我死了，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可以做到這一點，第二件事情……兩個月後，代我去一趟淩雲樓，告訴平陽，我失約了……”方正直知道池孤煙能懂得自己的心思。

    而且，他也知道池孤煙並不會阻止自己做這件事情，因為，換成是池孤煙，一樣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看來你已經決定好了？”道心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直接打斷了方正直與池孤煙的對話。

    “是的，但我還有一個條件！”方正直點了點頭，接著，也直接往前走出兩步，晶瑩透明的目光中閃爍著四色光芒。

    “好，你說！”道心的嘴角一笑，手中的劍緩緩收起，淡淡的藥香彌漫在她的周圍，那是一種不染一絲塵世煙火的氣息，純淨得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剛才的她曾經一劍入過燕修的胸口。

第七百六十二章 虛靜觀

   “我要你當眾立下誓言，在救下燕修之後，不可讓燕修再為我報仇，同樣的，你也必須保證燕修能在聖域中好好的活下去！”方正直說完，目光也緊緊的盯在道心的臉上，神情無比的認真。

    “好，我答應你！”道心在沉默了片刻後，終於再次點了點頭，臉上同樣有著一種凝重與認真。

    “無恥小賊，你真的要……”池孤煙的目光也在這個時候看向方正直，言語中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嗯，我已經決定了。”方正直點了點頭。

    “臭小子，別犯傻，你的做法沒有任何的意義！”

    “是啊，方正直，我們都看得到，你確實是盡了全力了，可是，有些事情是命中註定的，根本不可能違抗！”

    “方正直，修兒的命不能用你的命來換，如果要換，那也是用我的命！”燕千里再次開口，同時，目光也看向道心：“道心，我燕千里願意用我的性命來換！”

    “你？堂堂西涼燕王嗎？確實是身份尊貴，可是，我對你的性命卻並不感興趣！”道心的嘴角再次露出一抹笑容。

    “你……”燕千里一怒。

    “天虛老頭，燕爺爺，你們走吧，此事因我而起，自然因我而滅。”方正直打斷了燕千里和天虛聖人準備繼續說下去的話，接著，手中的無痕劍也緩緩的舉了起來：“是我把你帶出來的，可是，卻不能再陪著你繼續走下去了……”

    “吟！”無痕劍嗡鳴，強烈的殺氣從無痕劍上湧出，彌漫在空中，感覺上似乎有著一種莫名的悲傷。

    方正直沒有再開口。

    他只是看了看周圍一個個暗影門弟子，又看了看身邊的池孤煙，然後，他的眼睛也緩緩的閉了起來。

    手中的無痕劍再動，便已經直接橫在了咽喉處。

    這一刻，無數種記憶從他的腦海中閃過，從他降臨到這個世界開始，再到他碰巧遇到池孤煙後命運的轉變。

    一幕又一幕。

    與燕修的相遇，相知，再到相交……

    再到參加道典考試中的“胡作非為”，還有在南域中那神奇的經歷，以及在炎京城中與太子及端王的爭鬥。

    這些記憶閃得很快，仿佛黃梁一夢，而現在，這個夢似乎就要結束，或者說可能馬上就要醒來。

    不知道下一世，又會在哪？

    感受著無痕劍劍刃上的冰冷，方正直的嘴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卻突然間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這一世，他活得終究是比上一世要精彩，其實，能走到這一步，可以說已經是相當的不錯了，只可惜的是，他終究還是無法完全融入到這個世界。

    善？

    方正直倒並不覺得自己太善。

    他可以做很多不“善”的事情，比如，偷雞，或者任意的布下陷進，甚至於不擇手段的從背後偷襲。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方正直卻始終突破不了最後的一道底線，做不到改變自己在前世建立起來的世界觀。

    正如道心剛才所言，他在進入陰陽殿中後，依舊在“心慈手軟”。

    他放過了道心，也放過了五長老等人……

    如果他沒有這樣做，而是在進入陰陽殿之後，第一時間將道心給殺掉，做到斬草除根，寧殺錯，不放過的狠辣。

    那麼，或許他並不會走到這一步。

    感覺上，與這個世界中的殘酷和人性相比，他似乎還真的是那濁濁泥石流中淌過的一股清水。

    因為，他實在是無法拋棄以前的世界觀，毫無顧慮的去殺人，做到視人命如草芥，做到殺人如麻，做到嗜血狂魔。

    所以，他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失敗。

    當然了，現在再談論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事實上，方正直現在已經走到了絕路，也許是因為他的善，也許是因為他想保留一顆本心。

    但無論是什麼原因，他終究是走到了這一步。

    用自己的性命，換下燕修的生機？

    這似乎……

    也是一種善吧？

    方正直握著無痕劍的手微微一緊，學著以前看過的場景，將脖子朝著劍刃上一扭，然後，身體做出一個旋轉。

    這是他覺得最瀟灑的姿勢。

    人可以死，但是，卻必須要帥！

    可不知道為什麼……

    方正直在扭動了一下後，卻並沒有感覺到痛楚。

    低頭一看，他才發現無痕劍這一次似乎並沒有隨著他的動作而動，反而是如同僵硬了一般靜立在半空中，無論他怎麼用力，都無法移動分毫。

    “那個……能借把劍嗎？”方正直睜開眼睛，望瞭望正靜靜等著自己自殺的道心，神情間有點小尷尬。

    “……”道心的嘴唇動了動，目光看了看方正直，又看了看方正直手中的無痕劍，竟然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而周圍的陰陽殿弟子，還有各大長老們也同樣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個個都是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天虛聖人同樣有些無語，嘴唇輕動，單從嘴型上來看，似乎在說：“臭小子，你特麼的在逗我？”

    然後……

    一把劍便到了方正直的面前。

    那是一把從遠處拋過來的劍，直接便刺入了方正直面前的地面，劍鋒明亮，可以看得出來是一把好劍。

    至於拋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彥慶。

    “我雖不用劍，但是，身上卻有一劍。”彥慶一臉淡然的說道。

    “……”方正直看了看面前的長劍，腦袋上頓時也有了一些黑線，他很想回彥慶一句，你特麼的要不要這麼耿直？我要，你就給啊？

    但是，他終究還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只是，有些無奈的看著面前的劍，不知道是該拔呢，還是不拔呢。

    “等一下，不能這樣便宜了他！”就在場面有些尷尬無語的時候，一個聲音卻突然間在人群中響了起來。

    接著，一個人影便從人影中走了出來，而在這個人影的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同樣服飾的老人。

    正是九鼎山的三長老和四長老。

    兩襲寬大的黑色長袍，在無數黑白服飾中算得有些醒目，所以，當九鼎山的兩名長老站出來的時候，自然也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兩位長老，阻止方正直自殺，是有什麼其它的想法嗎？”大長老墨宇看了一眼道心臉上的表情，在得到道心的示意後，也緩緩將目光看向九鼎山的兩位長老。

    畢竟，這次兩位長老前來，主要面見的便是道魂和他，所以，在這個時候由他來開口詢問，自然是更加合適。

    “墨大長老誤會了，我等只是想從方正直身上拿回一點本屬於我們九鼎山的東西而已。”九鼎山的三長老搖了搖頭。

    “本屬於九鼎山的東西？”大長老墨宇似乎大概有些明白三長老話中的意思了，可是，卻並沒有馬上點明。

    “是的，墨大長老應該知道，我們九鼎山的天門主正是因為那樣東西而慘遭不幸，如今方正直就在眼前，還希望墨大長老能通融，將方正直交由我等帶回九鼎山，由我們來處置他！”三長老繼續說道。

    “你們想如何處置？”大長老墨宇再次看了一眼道心，接著，也再次開口問道。

    “方正直曾服下我們九鼎山的至寶‘萬年火芝’，我想他現在有此等實力，應該也和萬年火芝的藥效有一定的關係，所以，我們想趁著他還沒有完全將萬年火芝的藥效吸收完全時，將他煉製成一枚丹藥！”三長老直接說道。

    “煉製成丹藥？！”

    “這是要以活人來煉丹嗎？”

    “就算是以我們陰陽殿，也鮮少會用這種方法啊……”

    陰陽殿的弟子們聽到這裡，一個個的眼中也多少有些驚訝，畢竟，將一個活人生生煉成丹藥，還是有些殘忍。

    “方正直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萬年火芝還在他的體內，所以，並不能算是以活人煉丹，只是將方正直當成一個鼎爐，然後，將他體內的萬年火芝完全煉化，最後，再取出來而已。”三長老聽著周圍的議論，也解釋道。

    陰陽殿的弟子們沒有再說話，因為，對於聖域而言，這種事情雖然有些殘忍，可是，卻也並不算沒有人施為過。

    特別是方正直的體內還擁有萬年火芝……

    那麼，將萬年火芝煉化後再取出，確實也屬於正常。

    畢竟，像萬年火芝這樣的寶物，即使是在整個聖域中，也可以算得上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太過於稀有了。

    “墨大長老，我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份，但是，方正直對於我們九鼎山的意義確實很重要，如果此事能夠應允下來，我們九鼎山將以厚禮相贈，並且……”三長老在說到這裡時，目光也看了看身邊的四長老。

    而四長老自然也明白三長老的意思，目光輕輕一動，也點了點頭。

    “並且，我們願意將煉製出來的丹藥，分出一半給陰陽殿，如果墨大長老不放心，可以派一名長老與我們一同去九鼎山，我們始終相信陰陽殿的煉丹技術才是聖域五門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三長老看到四長老點頭後，也繼續說道。

    “二殿主，您的意下如何？”大長老墨宇聽到這裡，終於開口對著道心問道，同時，也朝著道心微施一禮。

    “二殿主？”方正直微微一愣，在他的印象中，作為道魂的女兒，大長老應該叫道心叫小姐才更加合適。

    這個二殿主……

    是什麼意思？

    難道，道心並不是道魂的女兒？

    等一下！

    有點兒亂啊！

    如果道心並不是道魂的女兒，那是什麼？總不可能是姐妹吧？這怎麼聽都有些不太可能，畢竟，道心太過於年輕。

    這種年輕，並不是裝出來的年輕。

    因為，方正直曾經親手試過，道心的實力並不算太強，最少，應該沒有入聖，否則，也不可能被自己一棍子敲暈。

    方正直有些不太明白。

    不過，對於這個問題，他也只是有些好奇而已，畢竟，他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要被抓過去煉成金丹了。

    “要被活活烤了？”方正直不太喜歡這種死法，因為，這種死法不是太帥，烤完之後，基本面目全非。

    可是，他似乎並沒有選擇權。

    畢竟，無論是道心，還是大長老墨宇，甚至連九鼎山的三長老和四長老都至始至終沒有問過他的意見。

    “好，就按九鼎山兩位長老的意思，方正直交由九鼎山處置，六長老去九鼎山協助！”道心沉默片刻後，也再次開口。

    “那個……我能換一種死法嗎？”方正直有些忍不住開口。

    “不行，除非你不想救燕修，而且，我也不希望在這個過程中出現什麼問題，你應該明白如果你中途逃跑，燕修將不可能活！”道心搖了搖頭。

    一切都如方正直所想，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選擇權。

    “其實，你還有另外一種選擇。”池孤煙看著方正直臉上那難看的表情，也再次開口，只是，聲音卻極小。

    “是啊，我是還有一種選擇。”方正直點了點頭，同時，目光也看了看地上躺著的燕修，最終還是咬緊了牙關：“可我還是選擇走這條路！”

    “已經決定了嗎？”池孤煙再問。

    “是！”方正直再次點頭。

    “好吧，那你在死之前，能抱我一次嗎？”池孤煙說完也緩緩的往前走出兩步，來到方正直的正前面，一雙明亮的眼睛中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雪白的肌膚在陽光的照耀下有著如玉般的光華。

    一個凜然不可侵犯，氣質高絕而孤傲的女子，突然之間主動對一個人說，能抱我次嗎？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反正，方正直的眼睛都瞪圓了。

    “啊？”一聲有些不太解風情的聲音從方正直的口中發出，在被震憾的陰陽殿弟子們的眼中，顯得有點兒“土鼈”。

    然後，就在方正直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池孤煙的身體便已經靠了過來，一雙纖細的手臂很直接的便摟在了他的腰間。

    一瞬間，方正直便感覺胸口被一種柔軟壓迫。

    等一下……

    不應該先給一點準備時間嗎？或者，最少先來一點前戲，這樣直接就撲上來了，真的有點兒不太適應啊。

    正在方正直想著自己要不要主動一點的時候，一個極為微小的聲音也在他的耳邊響起，帶著如空谷幽蘭般的溫熱氣息。

    “虛靜觀！”

第七百六十三章 浮出水面的暗流

   這個聲音自然是來源於池孤煙，而池孤煙在說完這三個字後，身體便也直接脫離了方正直的懷抱。

    接著，池孤煙轉身，身體一躍，口裡也同時發出一聲一聲清嘯，然後，一隻巨大的白色凶獸便飛速的從遠處飛了過來。

    “呦！”一聲獸鳴。

    池孤煙的身體便到了白色凶獸的後背，沒有回頭，直飛天際。

    這樣的一幕來得有些突然，從池孤煙撲向方正直懷裡，再到池孤煙轉身離去，來得快，去得更快。

    所以，一直到池孤煙的身影在天際只剩下一個黑點後，方正直才終於反應了過來。

    望著天空中越來越小的黑點，方正直的眼睛眨了眨，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一種經歷滄桑的無奈：“這妞剛才說的是……啥子觀？”

    方正直很想把池孤煙再重新叫回來問一次，可是，池孤煙已經走了，揮了揮衣袖，沒有帶走一片雲彩。

    再次看向周圍，方正直發現所有人看著自己的目光似乎都多多少少有些古怪，感覺上就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看什麼看？一群傻鳥！”

    “……”

    陰陽殿的弟子們憤怒，可是，一個個的嘴巴張了又張，卻終究還是沒有說話，因為，現在的方正直在他們的眼中，已經是一個死人。

    那麼，一個死人逞一些口舌之快，便再正常不過了。

    “帶下去！”

    大長老墨宇手一揮，立即便有幾名陰陽殿弟子來到了方正直的面前，一個個的神情都是極為小心。

    “希望你能信守承諾，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方正直的目光看了一眼道心，接著，也直接將手中的道魂交了出去。

    做出這樣的選擇，很難，但是，他卻並沒有後悔，因為，現在的情況下，他確實沒有第二種選擇可言。

    當然了，他還可以繼續殺下去，或者繼續威脅，甚至於先跑掉，再轉頭回來偷襲，可是，燕修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

    陰陽殿不會再給他第二次偷襲的機會，更不會因為他的威脅，而馬上妥協答應救治燕修，因為，陰陽殿是聖域五門！

    再次看了一眼天際，可以說今天的天氣還是不錯的，烈陽高照，藍天白雲，再加上地處山脈之中，茂密的樹林更是有著不錯的景色。

    只是，今天的方正直卻經歷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失敗，而這一次失敗的後果，便是丟掉性命。

    ……

    十裡大澤，妖族重地。

    一座巨大的黑石宮殿屹立在島嶼中，如同一隻蟄伏在黑暗中的凶獸一般，展露著其最尖銳的獠牙。

    明亮的大殿內，一名穿著白色絨毛皮裙的女子斜坐在一張由白玉石制的椅子上，烏黑的鳳目靜視著下方。

    這是一個集世間所有美麗於一身的女子，高貴，典雅，精緻如畫，更皆具著一種從骨子裡面透出來的妖異。

    妖帝白芷！

    而在妖帝白芷的下方，還站著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子，瀑布般的黑色長髮垂落至腰間，與白芷一樣，女子同樣有著一雙鳳目，還有著傾城的容貌，只是，與妖帝白芷那種骨子裡面的妖異相比，女子身上卻始終透著一種淡漠。

    正是雲輕舞。

    “有一個消息，我想你應該會比較感興趣。”妖帝白芷在靜靜的看了雲輕舞足足一柱香的時間後，終於開口了，因為，她並沒有在雲輕舞的臉上看到一絲的慌亂，甚至連一絲的急切都看不到。

    淡然，仿佛雕塑一樣的淡然，即使，是站在她這位妖帝的面前，雲輕舞的表情也並沒有一絲動容的情緒。

    “母親是指陰陽殿中發生的事情嗎？”雲輕舞淡然開口，眼睛中平靜得如同一面無風的湖面一般。

    “看來你的消息還挺靈通的。”妖帝白芷的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光芒，不過，很快便又恢復了平靜。

    “我既然到了聖域，自然就會有所準備。”雲輕舞再次開口。

    “呵呵，說說你對這件事情的看法吧。”妖帝白芷輕輕一笑，接著，也隨手撥弄了一下發梢，身上的妖異氣質頓時更加展露無疑。

    “意料之中。”雲輕舞平靜道。

    “噢？說來聽聽。”妖帝白芷聽到這裡，身體也微微往中間靠了靠，讓自己的坐姿變得更加端正了一些。

    “方正直很聰明，可是，這一次他卻必敗無疑！”雲輕舞肯定道。

    “嗯，繼續說。”

    “他的出身便決定了他做事情一定會受到限制，沒有背景，也沒有勢力支持，他走的路自然會比其它人走得更艱辛，而且，也更容易出錯，這一點，在他參加大夏的道典考試過程中便已經展露出來了，就算他再聰明，也依舊會受到打壓。”

    “說下去。”妖帝白芷揮了揮手。

    “可是，有一段時間，他卻很強！”雲輕舞在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也微微一頓，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

    “哪一段？”妖帝白芷的眼中閃過一抹好奇。

    “南域戰事之後，那個時候，他得到了暗影門相助，在那一段時間，他擁有了幾乎可以與我相媲美的‘眼睛’，所以，即使是我，也不敢去觸碰他，就算他隻身到了血影城，並且，擄走了我的一名十域都統，我也沒有吭過一聲。”雲輕舞淡然道。

    “有這麼強？”妖帝白芷似乎有些微微的意外。

    “是的，他雖然沒有驚豔天下的智慧，可是，他的想法卻大膽得讓人不敢置信，而且，永遠都讓人捉摸不透，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能在短短一年多時間內佈局出一切，或者說，也只有他敢只佈局一年便進京，還是光明正大的進京，並且，在炎京城中僅憑一己之力，便將大夏太子扳倒！”雲輕舞回道。

    “一年多時間？嗯，是有點意思。”妖帝白芷終於點了點頭。

    “他唯一缺的就是‘眼睛’，能幫他洞悉天下事的‘眼睛’，原本他已經有了，可惜的是，在進入聖域後卻又失去了，也許，應該說是暗影門的天虛太過於謹慎，讓他失去了這雙‘眼睛’。”

    “噢？怎麼說？”

    “如果我猜的不錯，天虛在方正直進聖域之時，並不沒有將暗影門在聖域中的情報網交到方正直的手裡！”雲輕舞回道。

    “你的意思是天虛質疑方正直的能力？”

    “並不完全是質疑能力，天虛不將暗影門在聖域的佈局告訴方正直，應該有兩個原因，第一，方正直從未答應加入暗影門，而聖域的情報網屬於暗影門最核心的佈局機密，就算是天虛有心交到方正直的手裡，其它人也不會同意。”

    “繼續說。”

    “第二點，則是因為天虛覺得方正直暫時還不具備在聖域中統禦一方的經驗，聖域的形勢太過於複雜，五門爭鬥由來已久，而方正直從未踏足過聖域，天虛自然不可能完全放心將暗影門的未來全部交到方正直的手裡，他是在等，等方正直碰上一兩次壁，瞭解聖域的殘酷之後，再交付重任。”雲輕舞說道。

    “你說的倒是有點道理，只不過，這些事情和你剛才所說的‘意料之中’，又有什麼關係？據我所知，方正直在天道閣山下殺了五名聖境強者後，就已經答應加入暗影門，正常而言，天虛不應該再有所顧慮才是。”妖帝白芷在沉默片刻後，也點了點頭，接著，又重新開口問道。

    “這便是天虛犯的最大的一個錯誤，從大局上考慮，他不願意方正直去陰陽殿，所以，為了避免方正直有這樣的想法，他只能繼續隱藏暗影門在聖域的情報網，他是在等，等燕修死了，等方正直入聖，可是，他卻忘記了方正直與燕修之間的感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方正直這一次陰陽殿註定失敗的真正原因，其實是和天虛的過於謹慎有關係？”

    “並不完全，但是，如果天虛能將聖域的情報網提前交到方正直的手裡，那麼，方正直最少應該知道，陰陽殿中真正可怕的人其實是道心，而不是道魂，沒有這個致命的錯誤，方正直的陰陽殿之行最少有三成以上的成功機率，不過，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天虛，因為，換成任何人都會做出和天虛一樣的決定，不可能‘豪氣’到在方正直還沒有進聖域之前，就將暗影門的一切全部交給他，同樣，也不可能大膽到在時機未成熟，方正直一心只想著救燕修的時候，用整個暗影門的未來來賭這渺茫的希望！”雲輕舞搖了搖頭。

    “如果這個人是你呢？”妖帝白芷聽到這裡，似乎也有些饒有興趣的問道。

    “我會。”雲輕舞想都不想便直接回答道。

    “噢？為什麼？”

    “做任何的事情，其實都是一種冒險，但是，往往冒的險越大，收穫也會越大，我只會去考慮一點，值還是不值！”

    “呵呵呵……所以，你才會將到手的十三塊天道聖碑全部給了方正直嗎？”白芷聽到這裡，也笑著說道。

    “是！”雲輕舞並沒有否認。

    “這樣說來，你可是在方正直的身上冒了一個天大的險了，那麼，你應該並不會希望他就這樣死掉吧？”妖帝白芷笑道。

    “母親這次叫我過來，就是想問我這件事情吧？”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麼？”

    “請母親放心，我不會去九鼎山。”

    “理由呢？”

    “時機還沒有成熟。”

    “這麼說，你會看著方正直就這樣死掉的，對嗎？”妖帝白芷的目光在一瞬間也變得無比的銳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雲輕舞沒有回答妖帝白芷的這句話，她只是靜靜的站立在原地，臉上平靜得沒有一絲的波瀾。

    仿佛在思索，又仿佛在等待。

    時間流逝。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之後，妖帝白芷終於收回了目光，接著，也搖了搖頭，對著雲輕舞揮了揮手：“好了，你先下去吧。”

    “女兒告辭。”雲輕舞點了點頭，並沒有繼續停留，很快的轉身，接著，也慢慢的走出大殿，至終至終都沒有回頭再看妖帝白芷一眼。

    ……

    淩雲樓。

    世外桃園一般的存在，在這裡，四季如春，終年鮮花盛開，漫山遍野的顏色，點綴在山間，清澈的河水從山頂流下，化為一個巨大如龍一樣的白色瀑布。

    瀑布之下，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

    一個少女赤著雙足站立在潭水前，鮮紅色的長裙有些濕潤，裙角因為長久的浸泡而有些破損，一塊一塊的布條垂落在潭水中，掛著淡淡的冰露。

    而就在這個時候……

    一道紫色的身影也從天際落下，如同一片落葉一樣，輕輕的落在寒潭的旁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見過蒼月大人！”無數站立在水潭外的女子在看到這個身影後，也都立即跪倒在地，恭聲喊道。

    “下去吧。”蒼月擺了擺手，神情漠然，接著，她的目光也看向水潭邊的少女，又看了看那已經破損的裙角：“裙角破了，我讓人給你換一件吧。”

    “不用了，如果換一件，我怕他認不出我來。”少女收回注視著潭水的目光，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也慢慢的看向蒼月，接著，緩緩搖頭。

    “其實，我這一次過來就是想告訴你，他已經死了。”蒼月似乎並不意外于少女對她的態度，繼續說道。

    少女沒有說話，依舊站立在原地，目光微仰，看向天際，望著天上飄過的白雲，靜靜的發呆。

    “看來你似乎不信。”蒼月再次開口，然後，也找了一塊岩石坐了下來：“可是，這一次卻是真的，方正直去了陰陽殿，為了救燕修，竟然意想天開的企圖劫下陰陽殿殿主道魂，聽說還真的差點成功了。”

    少女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點什麼，可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但是，眼睛卻已經收回，重新看向蒼月。

    “可惜啊，他不可能成功的，就算是暗影門陪著他一起血戰，命運也終究還是命運，但我沒有想到的是，像他這樣無恥的人，居然會選擇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回燕修的性命，你說他是不是足夠蠢？”蒼月仿佛自言自語般繼續說道。

第七百六十四章 南宮使命，九鼎煉丹

   “換回燕修的性命？”少女終於開口，清沏如水的眼睛中明亮的閃過一抹慌亂，聲音更是極小。

    “是啊，一命換一命，這便是陰陽殿開出來的條件。”蒼月點了點頭，同時，嘴角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少女沒有再說話，但是，一雙拳頭卻已經下意識的捏緊，胸口不住的起伏，神情看起來似乎有些微微的燥動。

    “你很聰明，應該能明白我這次來的目的，脫下你身上的紅裙，跟我上淩雲樓吧，到了那裡你就會明白，你的等待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蒼月在說到最後的時候，語氣也變得有些冰冷。

    “你知道什麼叫友情嗎？”少女再次開口，而就在她開口的時候，原本起伏的胸口便已經慢慢的平靜下來。

    “什麼意思？”蒼月的眉頭微微一皺。

    “你不明白，因為，你根本就沒有，你這一生沒有朋友，所以，你永遠都不會明白真正的友情。”

    “呵呵，看來你還是有些不死心啊，不過，沒有關係，終究有一天，你會明白有些東西完全沒有意義！”

    “你真可憐。”

    “什麼？”

    “你沒有朋友，而且，你也不懂什麼叫愛情，從一出生你就在淩雲樓中，過著自以為快樂的生活，其實，你完全就沒有真正看懂過這個世界。”

    “閉嘴，你怎麼知道我一出生就在淩雲樓？！告訴你，我……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蒼月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直接站了起來，目光看向天際，臉上的表情竟然有著一瞬間的迷茫。

    “還不走嗎？”少女繼續開口道。

    “你真的要為了一個死人，繼續等下去，待在這個冰牢之中，永遠都看不到希望嗎？”蒼月再次開口問道。

    “我會一直等下去。”

    “如果過了你們約定的半年時間呢？”

    “繼續等！”

    “一直不來，你就一直等？”

    “是的！”

    “簡直可笑之極，如果這就是你口裡所說的友情，愛情，我想這種東西永遠都只會成為修煉途中的障礙！”蒼月說完，身上也自然而然的湧出一股寒意，一點一點璀璨的星光在她的手指間流動。

    而少女則是沒有再繼續開口，只是轉身看了看身後的寒潭，接著，也直接一躍而入，身體完全沒入到寒潭之中。

    “撲通！”一聲，一圈漣漪蕩漾。

    蒼月的表情在這一刻僵硬了一下，望著已經消失在寒潭前的少女，神情間也似乎流露出某種痛苦。

    沒有人知道，在蒼月的腦海中此刻正有著一個身影揮之不去，讓她的身體都有些顫抖，不過，片刻後，她也重新恢復正常，身形直沖天際，瞬間消失不見，只留了一個聲音在天際回蕩著。

    “天地本無情，人間何有情！”

    ……

    南宮陵，風雪交織。

    一個青年身影從風雪中走來，步伐不算快，但是，也不算慢，平凡無奇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但是，那道劃在臉上的傷疤卻多少有些猙獰。

    南宮木。

    一個在聖域中消失，此刻出現在南宮陵的人。

    “回來了。”站立在無數石碑中的一個身影望著風雪中走來的青年，語氣平靜得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

    正是南宮家族的現任家主，南宮天。

    南宮木沒有開口，但是，卻輕輕的點了點頭，同時，目光又看了看石碑前方一根巨大的蒼天古樹。

    那是一顆開著無數白色花朵的巨樹，直沖天際，花朵上有著潔白如雪一樣的花瓣，淡淡的銀色光華在花瓣上流動著。

    很誇張的古樹。

    但是，南宮木的臉上卻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便將目光從古樹上收了回來。

    “既然你回來了，而且，還活著，那麼，接下來要做什麼我想你應該明白。”南宮天再次開口說道。

    “哥哥會死嗎？”南宮木終於開口。

    “世事無絕對，這個問題，我暫時還無法回答你，但是，他已經成功的完成了南宮家族的使命，接下來，這個使命將由你來繼承！”

    “為什麼非要這樣？我們現在過得不好嗎？”

    “好嗎？哪裡好？”

    “平靜……最少，我們過得很平靜，而且，我們也得到了該有的尊敬，每年……”

    “閉嘴！”南宮天的語氣終於有了一絲變化，直接打斷了南宮木繼續說下去的話：“我們過得平靜？那麼，你想過他們嗎？”

    南宮天的話說完的同時，手也直接指向了身邊無數座立在風雪中的石碑，上面已經看不清名字，但是，卻依舊隱隱有著字跡在顯現。

    風雪落下，寒意驟升。

    南宮木的身體顫動了一下，目光下意識的看向面前無數個石碑，嘴唇也在不經意間慢慢的咬緊了。

    “我最後再問你一遍，知道自己的使命嗎？如果你不知道，那你就在這裡跪著，跪到你知道為止！”南宮天看到南宮木不再說話，目光中也閃過一抹光芒。

    “父親，如果……我接受了這個使命，哥哥還能再回來嗎？”南宮木聽到這裡，臉上也露出一種無比的痛苦。

    “那是他的命，與你的使命無關，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這便足夠了。”南宮天再次說道。

    “父親連騙我一次都不願意嗎？”

    “南宮家的人，不需要這種‘欺騙’，如果你的意志不夠堅定，那麼，你就應該繼續留在聖域，還回來幹什麼？”南宮天反問道。

    “我……”

    “這個決定，由你自己來做，我不會再勸你。”南宮天說完，便也直接轉身，朝著無數石碑中間走了過去，只留下風雪中幾個淺淺的腳印。

    南宮木的身體站立在原地，任由著風雪吹過，紮緊的頭髮在風雪中已經有了一層厚厚的白霜，他沒有馬上跟上，只是，再次將目光看向面前的蒼天古樹，看著古樹上一片一片晶瑩如雪的花朵。

    ……

    九鼎山。

    一座巨大的活火山，終年濃霧彌漫，一塊龐大的岩石橫在山間，九個巨大的三足黑鼎屹立在岩石上。

    每個黑鼎上都有著複雜的紋路，除了一些繁雜的字元外，還包括雲紋以及一些極為怪異的圖形。

    九個黑鼎之下，是一片天然形成的平地，一座座由黑色岩石堆徹而成的石屋遍佈在平地之中。

    今日的九鼎山，明顯與往日不同。

    一千多名九鼎山的弟子們盡皆站立在九個黑鼎之下，神情肅穆之餘，又有著一種特殊的莊重。

    在九鼎山的弟子前面，此刻正有著九名九鼎山的長老和一個穿著黑白服飾的老者正站立在前，每名長老的頭頂上都戴著一個黑色金屬的圓環。

    那是一種由九個小黑鼎和九顆黑色寶石組成的圓環，黑鼎與寶石一環一環相扣，通體黝黑，淡淡的光華在圓環上流動著。

    “一祭！”站立在九名長老最中間的一個白髮老者在這個時候也開口了，在他的臉上，有著一種濃厚的莊重氣息。

    正是九鼎山的大長老‘英禹’。

    而隨著九鼎山大長老英禹的這一聲“祭”，所有九鼎山的弟子們也是傾刻間跪拜下來，盡皆以頭磕地。

    “不用這麼客氣吧？”一聲不太合時宜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與那種莊重的氣息比起，實在是顯得有些唐突。

    這也自然而然的讓九鼎山的弟子們神情間有些憤怒，但是，也僅僅只是憤怒而已，並沒有一個人去開口或者質問。

    畢竟……

    他們實在是無法和一個祭品去爭論什麼。

    是的，開口的正是祭品，而這個祭品也不是別人，很不巧的便是在聖域中鬧得風起雲湧的方正直。

    此刻的方正直正被一條黑色的鎖鏈綁在九個黑鼎的前方的一根鐵柱上，身上的藍色長衫早就已經破爛不堪。

    從神態上來看，方正直現在有些狼狽。

    不過，方正直的表情卻並沒有什麼意想中的那般難看，甚至於看起來還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的灑脫。

    “二祭！”九鼎山大長老英禹沒有理會方正直的叫囂，繼續開口，同時，身體也再次俯下跪立，朝前下拜。

    而在他身邊的長老們還有身後的九鼎山弟子們自然也再次跟著大長老英禹跪拜，神情間依舊莊重無比。

    這是祭奠‘天行’的儀式。

    那麼，無論是大長老還是九鼎山的弟子們自然都必須要跪拜，只不過，當方正直這個祭品生龍活虎的大聲叫囂時，這種莊重中，又多少讓人的心裡有著一種詭異，仿佛，他們真的在跪拜方正直一樣。

    “三祭！”大長老英禹再次開口。

    而隨著這第三祭完成，祭奠‘天行’的儀式也便差不多告一段落，接下來，便是舉行煉丹大典。

    至於這個丹……

    自然還是方正直。

    “六長老。”大長老英禹此刻也站了起來，目光看向站立在旁邊站立著的那名穿著黑白兩色服飾的老者。

    不是別人，正是此刻過來九鼎山主持煉丹的陰陽殿六長老。

    六長老在聽到大長老英禹的話後，也從人群中往前走出一步，並且，又朝著大長老英禹略施了一禮。

    “英大長老想用哪一個鼎來煉丹？”六長老一邊說的同時，目光也看了看頭頂上方岩石上屹立的九個巨大三足黑鼎。

    “就用‘中洲鼎’來煉吧，也算是給足了這小子一個天大的面子，畢竟，這小子現在也算是一方人物了！”大長老英禹同樣看了一眼頭頂上方的九個黑鼎，沉默片刻後，也開口回答道。

    “那這小子還真是的福氣了，以中洲鼎來煉丹，古往今來也是第一次，我記得中洲鼎中煉出來的兵器，最低品質也達到了聖級吧？”六長老聽到這裡，眼神中也多多少少有些微微的驚訝。

    “嗯，中洲鼎中一共煉出過七把兵器，每一把皆是聖級以上的兵器，乃是歷年來九鼎山門主們的心血結晶。”大長老英禹點了點頭。

    “呵呵，現在方正直已經成功伏誅，我們殿主在來之前也讓我詢問一個問題。”六長老笑了笑，再次開口問道。

    “六長老請問。”

    “我們殿主想知道九鼎山下一任的門主之選。”

    “殿主操心了，我們原本定的是誰能抓住方正直，便可以有競選九鼎山門主的資格，只是沒想到方正直最後竟然會自己到了陰陽殿，如此一來，倒是有些出乎於我們的意料之外了，所以……”

    “英大長老的意思我們明白，不過，這九鼎山也不能總是沒有門主，我們殿主的意思是英大長老在九鼎山德高望重，修為又是最高，如果能由英大長老直接出任九鼎山的門主，應該是最為合適！”

    “呵呵，此事再議吧。”大長老英禹笑了笑，神情間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而周圍的長老們，還有九鼎山的弟子們在聽到六長老的話後，卻都是神情一變，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不同的表情，有喜，有怒……

    “其實，我倒是有個方法！”就在這個時候，方正直的聲音也再次從所有人的頭頂上方傳了過來。

    “嗯？”六長老的表情微微一愣。

    不單是六長老，包括大長老英禹，還有其它九鼎山的長老和弟子們也都是明顯的有些驚訝。

    九鼎山的門主之選……

    這傢伙有辦法？

    搗亂吧！

    “既然你們定的是誰抓住我，就由誰來繼承門主之位，那麼，不如就乾脆把門主之位交給陰陽殿的人來繼承就好了！”方正直也不客氣，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放肆！”大長老英禹的表情猛的一變。

    而其它的長老們神情同樣變得極為難看，他們自然是看得出來方正直是在故意挑釁，但是，現在的九鼎山確實無法與陰陽殿撕破臉。

    只不過，正如方正直話中透露出來的意思，如果九鼎山的門主之選，都要由陰陽殿的人來議論，那也確實有些窩囊。

    方正直的話很直白。

    而且，似乎屬於完完全全的故說八道，但是，卻又非常直接的戳中了九鼎山的痛處，讓九鼎山的長老還有弟子們臉上都明顯的閃過憤怒之意。

    幾乎是下意識的，一雙雙目光在憤怒的同時，也都齊涮涮的看向陰陽殿的六長老，目光中多多少少有些銳利。

第七百六十五章 意外，判斷錯誤！

    “咳咳……英大長老說得有道理，九鼎山門主之選，還是以後再議，現在我們先把這小子給煉了再說！”

    六長老的心智何等老辣，自然是能感受到周圍這種憤怒，所以，在一瞬間他也選擇了先退一步。

    只不過後一個字的時候，他的身上卻也無意間透出一股森冷的寒意，畢竟，現在的他看方正直很有點不太順眼。

    “還要再議？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門不可一日無主，諾大的九鼎山中現在也就一個六長老身屬陰陽殿，乾脆六長老直接當了九鼎山門主算了。”方正直仿佛根本感受不到周圍的憤怒，依舊說道。

    “這傢伙還在胡說八道！”

    “當我們九鼎山是什麼地方？”

    “簡直可惡！”

    九鼎山的弟子們聽著方正直的話，也忍不住罵道。

    “方正直，你想挑撥我們陰陽殿與九鼎山的關係，別做夢了！”六長老的臉色同樣有些紅潤，很明顯心裡有些怨氣無處發洩。

    “什麼挑撥不挑撥的？我只是實話實說，兩家團結在一起，這樣才能共同強大不是嗎？對了，可以讓道心來當九鼎山的門主啊？”方正直繼續說道。

    “閉嘴！”

    “說到道心，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想明白，她和道魂是什麼關係啊？父女？你們叫她二殿下，應該不是父女吧？難道是兄妹？也不像啊……要不然就是養女，等一下，不會是道魂的那個吧？”

    “臭小子，你找死！”六長老終於怒了，直接就飛身上到岩石上，一隻手直接就扣在了方正直的咽喉上。

    “六長老息怒，若是現在殺了他，他血液中的藥效就無法提取，而且，死人與活人，煉製出來的丹藥，區別也甚大！”大長老英禹看著這一幕，也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同樣憤怒，可是，終究還是明白現在並不能殺掉方正直。

    “英大長老放心，我有分寸，只是一時怒氣攻心而已。”六長老的身體一顫，隨即，也鬆開了扣在方正直咽喉上的手掌。

    “話說道心不會真的和道魂有一腿吧？”方正直的咽喉被鬆開，嘴角也立即劃過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臭小子，去死！”六長老的臉色猛的一沉，再不等方正直繼續開口，手臂直接將方正直一提，便丟到了面前最中間的一個三足黑鼎中。

    中洲鼎，九鼎正中！

    完全由黑色玄鐵打造而成，自遠古時代便已經流傳下來，至於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代的古老歲月。

    鼎身巨大，雕刻精細。

    “咚！”一聲悶響。

    方正直也直接入鼎，這也讓九鼎山的弟子們微微一愣，隨即，一個個也都是發出一陣歡呼聲。

    “終於丟進去了！”

    “這下好了，看這傢伙還怎麼鬧！”

    “太氣人了！”

    九鼎山的弟子們議論著。

    而大長老英禹則是臉色有些不太好，他的想法是先舉行大典，最後再將方正直放入到中洲鼎中去煉成丹藥。

    不過，六長老都已經出手了，他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

    畢竟，說白了這也就是一個流程問題，先丟進去和最後丟進去，區別並不是太大，但其實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得出來，在六長老的心裡，其實，並沒有將自己當成外人，甚至還有點喧賓奪主的意思。

    大長老英禹沒有去質問六長老，因為，現在還並不是和陰陽殿鬧翻的時候，況且，陰陽殿剛才還給出了他一個明確的信號。

    支持他升任九鼎山門主！

    “好，現在煉丹大典，正式開始！”大長老英禹一揮手，便立即有著九名九鼎山的弟子們沖上岩石，將一個巨大的鼎蓋蓋在了中洲鼎上。

    ……

    方正直被丟入鼎內後，腦袋便很直接的就撞在了鼎底，不得不說還是有一點兒痛，只是，這明顯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他的身體被拋入中洲鼎中後，頭頂上方也被一個巨大的鼎蓋給蓋了起來。

    整個世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漆黑。

    “媽個蛋……真的要被烤了？”方正直嘴角的笑容收斂，他故意激六長老的真正原因，自然不純粹是為了挑撥陰陽殿和九鼎山的關係。

    畢竟，他還不至於天真的覺得自己三言兩語，就能夠讓九鼎山和陰陽殿打起來，然後，自己趁亂逃跑。

    他之所以這樣做……

    真正的原因其實就是希望可以穿著衣服進來。

    或者說，他需要六長老憤怒，憤怒到立即就要把他馬上燒死，這樣，他才能有機會戴著‘滄海一界’一起到中洲鼎。

    而現在，計畫看起來似乎成功了。

    只不過，卻出了一點點小小的意外，滄海一界被帶了進來，綁在身上的黑色鎖鏈同樣也沒有解開，依舊綁得結結實實。

    煉丹不解鎖煉？

    什麼鬼！

    方正直有點兒無語，但這樣一來，一個全新的問題就來了。

    全身被綁住了，怎麼逃？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鼎底也傳來一股灼熱的熱量，而且，這股熱量似乎還在不斷的升高，甚至於都已經開始有一團團小小的火焰透露進來。

    當然了，這還沒有完，在鼎頂熱量傳來的同時，上方的鼎蓋中又投入了一些清洗乾淨的藥草，甚至還有一盆‘無根之水’。

    “特麼的，這是在炒菜呢？”方正直終於體會到了被人煉製成丹藥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簡直就和被活蒸了一樣。

    不過，話雖如此，這麼一點熱量還是弄不死他的，就算被火焰燒幾下，也完全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畢竟……

    方正直現在的實力並不低。

    說句有些自大的話，一般的火焰，還真燒不死他。

    只不過，有點悶，悶得讓人有些抓狂，而且，隨著鼎爐內的熱量越來越盛，這種沉悶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這小子雖然只有輪回境的境界，可是，實力卻並不弱，應該可以和一般的聖境強者相庇美，普通的火恐怕應該是死不了，還請六長老來主爐！”大長老英禹的聲音從鼎外傳了進來。

    “嗯，沒有問題，此事由我們殿主親自交待，我必親身躬為，不過，英大長老也無須客氣，我聽說英大長老可是掌握著炎之大道‘噬滅火’，不知道可否借英大長老之手，施為一番？”六長老的聲音很快也傳了進來。

    “好！”大長老英禹也沒有太過於客氣，直接點頭，畢竟，他的內心也同樣不希望這次事情出什麼意外。

    而隨著大長老英禹的聲音落下，中洲鼎內的方正直全感覺原本那些燒不死他的火焰突然間便有了變化。

    如果說以前的火焰是火紅色的，那麼，現在鼎頂升起的火焰便已經夾雜了一絲銀白，而且，這絲銀白還在不斷的將那些火紅色的火焰同化。

    片刻間……

    鼎頂的火焰便完全化為了銀白！

    “啊！”方正直的慘叫聲從中洲鼎內傳出，他是真的在慘叫，因為，那股銀白色的火焰的熱量與那些火紅色的火焰完全不同。

    那種感覺，不單只是溫度的變化，更有一種火焰往身體內竄的感覺，如同要將他的骨頭都完全燒成灰燼。

    “英大長老的‘噬滅火’果然非同凡響，這小子看來是有些受不了啦，我就再給他添一把‘紫雷火’，給他助助興！”六長老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再次響起。

    然後，原本銀白色的火焰中，便又出現了一種紫色的火焰，並且，那種紫色的火焰中竟然還隱隱有著雷電在閃動。

    ……

    方正直現在很想問候一下大長老英禹和六長老的母親，不過，考慮對方年事應該已經很高，所以，他還是沒有把這句話罵出來。

    黑色的鎖鏈材質明顯不凡，即使是在這兩種火焰的灼燒下，也依舊沒有一絲要融化和斷裂的跡象。

    方正直不是太清楚這根黑色鎖鏈的材質，可有一點他知道，那就是以他現在的實力，應該是掙不開這根鎖鏈的。

    怎麼辦？

    真的要被燒死嗎？

    不行！

    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自己的真正目的並不是求死，而是要讓陰陽殿以為自己死了，只有這樣才有可能騙得道魂出手救下燕修。

    “滴水，可以成海，一粒種子，便可以成為蒼天古樹！”方正直的眼睛猛的一亮，晶瑩而透明。

    而接下來，他也嘗試著再次用腳去觸碰那一團團升騰的銀白色火焰。

    “啊……好痛！”一觸碰到銀白色的火焰，方正直便立即又感受到了那種骨頭要被焚成灰燼般的感覺。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一次明顯比上一次來得更加強烈，也更加急速，因為，整個中洲鼎內的火焰已經完全蔓延開來。

    即使，方正直不再去刻意觸碰，也依舊有些紫色的火焰和銀白色的火焰跳動著，灼燒到他的身體。

    “不能死，我不能死！”方正直的牙關咬得很緊，可是，這兩股火焰實在太過於霸道，銀白色的火焰灼燒他的骨胳，紫色的火焰則是仿佛融入了他的血液中，一道道紫色的雷電在血液中橫衝直撞，肌肉都開始有些焦黑。

    “要悟！”

    “一定要悟！”

    方正直的全身沐浴在火焰中，他想將這兩股火焰悟透，從而掌握這兩種火焰，這樣一來，自然就不會被燒死。

    可是，他似乎還是有些低估了這兩股火焰，因為，這兩股火焰的痛苦來得太過於猛烈，讓他完全沒有辦法沉下心來。

    不對。

    為什麼會這樣？

    有問題。

    以前明明就可以做到的，這一次為什麼不行？

    方正直記得以前的自己並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就算是在面對時凡施展地獄道的時候，他也可以靜得下心來。

    而這一次，這兩股火焰傳過來的痛苦，已經完全有些超過于正常的承受犯圍，比起自己忍受地獄道時要痛苦最少十倍，甚至百倍。

    一圈一圈的光澤在他的周圍彌漫著，那是一種淡淡的金色氣息，而且，那種金色的氣息還在不斷的變幻著，仿佛是一種極為奇妙的規律，就如同一副副特殊的圖形在不斷的變化一般。

    “是這個鼎！”方正直在看到這一幕後，終於有些明白這兩股火焰為什麼會讓他有著這樣強烈的痛苦，導致他無法靜下心來。

    他在感悟地獄道的時候，是身處外面的世界，可是，現在的他，卻是身處中洲鼎內，這兩股火焰進入中洲鼎後，也自然得到鼎內這金色氣息的加恃，比起在外面，這兩股火焰的強度明顯翻了足足十倍有餘。

    方正直明白到了這一點……

    他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麼越是高級的丹藥就越需要好的煉丹爐，因為，越好的煉丹爐也越能加持火焰的效果。

    而現在的他，就是身處整個聖域數一數二的煉丹爐‘中洲鼎’內，那麼，這種效果自然是恐怖的。

    “啊！放我出去，否則我必殺了你們！”方正直開口了，可就在他開口的一瞬間，兩股火焰也仿佛找到了喧泄口一樣湧入了他的體內，讓他的有一種一口吞下兩團火焰一般的“刺激”感。

    “哈哈哈……殺了我們？天真，何等的天真啊，想殺我們，可以啊，但首先，你得要能出得來才行吧？”六長老的聲音在鼎外傳了過來，顯得無比的驕狂。

    “啊！！！”方正直痛苦的聲音再次響起，兩股火焰在他的體內肆虐著，仿佛要將他的整個身體點燃。

    “叫吧，再叫得大聲一點！哈哈哈，方正直，若有來生，我勸你一句，人要識時務，知進退，你本有著不錯的天賦，如果你能夠俯首，又豈會有今日的下場？還有，什麼朋友啊，兄弟啊，我勸你也忘了吧，修煉途中，這些東西不過就是累贅而已！”六長老的笑聲再次傳入到鼎內。

    而此刻的中洲鼎內，卻再沒有回聲，不單沒有回聲，甚至連一點掙扎的晃動都沒有，只剩下火焰灼燒時的聲音。

    滋滋的火焰聲不算太大，但是，卻極為清晰，而整個中洲鼎也變得有些通紅，一圈一圈金色的氣息在鼎壁流動著，與那些複雜的雲紋和字元融入到一起，半空中，一副一副畫面不斷的變幻。

第七百六十六章 抱元守一，玩兒蛋了！

    “七七四十九日，便可丹成！”中洲鼎前，一身黑色服飾的六長老目光緊緊的盯著半空中的異象，嘴角也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而下方一千多名九鼎山的弟子們看到這一幕，一個個也都是無意識的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辛苦六長老了！”幾名九鼎山的長老們此刻也是互相看了一眼，接著，也都是客氣的朝著六長老說道。

    “五門同根，本就是一家人，長老們何須客氣。”六長老擺了擺手，慢慢的也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七七四十九日！

    這個時間算不上太短，但是，卻也不長，特別是在成聖之後，四十九日的時間可以說是彈指一揮間。

    六長老自然是不會介意這個時間，甚至於他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在此守丹四十九日，寸步不離。

    陽光明媚，今天是個好天氣，而且，還是一個難得的黃道吉日，諸事大吉，特別適合煉製丹藥。

    而在中洲鼎內，方正直的身體已經完全蜷縮了起來，黑色鎖鏈綁得非常嚴實，並且，隨著鼎內的熱量不斷的變得發燙。

    痛！

    真的很痛！

    但是，方正直卻並沒有再發出聲音，因為，他已經被痛暈過去了，在他的腦海中，一個如熔爐般的世界正在顯現。

    無數的火焰在他的四周燃燒著，地面上，一條條暗紅色的河流在流淌，灼熱的氣息從河流中發出。

    岩漿。

    只是，這些岩漿看起來卻有些古怪，每一條岩漿看起來都很細，而且，錯蹤複雜，交織在一起，如一個巨大的蛛網一般。

    甚至於方正直還有一種錯覺，這些岩漿的河流似乎就是自己身體內的流動的血液和經脈一樣。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白色的身影也出現在他的視線中，雪白的長裙，瀑布般的黑色長髮垂落至腰間。

    絕美的身影。

    最主要的是，在這個白裙女子的身體周圍，還圍繞著一銀一紫兩色完全不同的火焰，就和中洲鼎內的火焰一模一樣。

    “你到底是誰？！”方正直自然是記得這個背景，上一次看到這種異象，還是在北山村外被雲輕舞困在三十座天道聖碑的時候。

    白裙女子沒有說話，也沒有像上一次那樣不停的往前走去，她只是靜靜的站立在原地，然後，緩緩的轉過身來。

    一瞬間，方正直也看到了一張面容。

    精緻而絕美，明亮的眼睛，傾世的容顏，很熟悉的面容，但是，在熟悉中又帶著一種陌生。

    熟悉是因為方正直覺得面前的白裙女子和池孤煙竟然有著幾分相似，陌生是因為白裙女子的氣質卻與池孤煙完全不同，如果非要拿一個人來比，白裙女子的氣質似乎更與雲輕舞相似，淡漠，冰冷。

    第一次，方正直從正面看清楚了白裙女子的面容，可是，這種看清，卻讓他的心裡更加的疑惑。

    他猶記得最初見到白裙女子時是在神候府中的大世界‘萬寶天樓’中，然後，白裙女子便一次又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幻象內。

    到底是誰？

    為什麼白裙女子會和池孤煙的相貌如此相象，但是，氣質卻又完全和雲輕舞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

    方正直很想弄清楚。

    但是，白裙女子顯然沒有回答方正直的意思，在緩緩轉身之後，白裙女子也慢慢的朝著方正直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接著，方正直的眼睛就瞪圓了。

    因為，在白裙女子的手中，他竟然看到了一顆流動著淡金色光芒的寶石，形如水滴，內中似乎還有著某種畫面在不斷流動，可是，卻極為模糊，讓人根本無法看清楚寶石中到底是什麼。

    “通靈寶玉！”方正直自然認識這塊寶石，因為，這正是他從天道閣的第九重天中拿出來那塊通靈寶玉。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通靈寶玉怎麼會到了白裙女子的手中。

    怎麼會這樣？

    通靈寶玉不是被自己放在滄海一界中了嗎？

    等一下！

    如果通靈寶玉真的在滄海一界中，那麼，是不是代表白裙女子其實並不是自己的幻象，而是與通靈寶玉一樣，身處滄海一界？

    一個女子……

    住在滄海一界中，是不是等於住在自己的心裡？

    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吧？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事情，白裙女子不是在大世界‘萬寶天樓’中嗎？怎麼又會跑到滄海一界？

    珠子！

    對了，自己在萬寶天樓的湖底時，似乎拿到了一顆珠子，可是，後來自己卻一直沒有再見過，感覺上就像是完全消失不見了一樣。

    難道，那顆珠子就是白裙女子？！

    “虛靜觀。”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卻突然間在方正直的耳邊響起，很小，但是，卻極為的清楚。

    “什麼？”方正直望向站立在自己面前的白裙女子，他自然是知道這個聲音是從白裙女子的口中發出。

    可是，這樣的來，卻讓他有著絕對的震憾，因為，這可以說是白裙女子第一次開口和自己說話。

    不但正面相視，還開口說話？

    她到底在想什麼？

    “抱元守一。”白裙女子似乎並不理會方正直提出的問題，只是靜靜的看著方正直，仿佛自言自語般說道。

    “抱元守一？！”方正直的心裡一震，他自然是知道這四個字的意思，可是，他不明白的是白裙女子現在和自己說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當然了，他也沒有辦法開口再問。

    因為，白裙女子在說完這四個字之後，身形便已經慢慢的變得模糊，幾乎是在眨眼間，便完全消失不見。

    什麼鬼？

    方正直下意識的想往前走一步，可是，他卻突然間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就無法動彈，就像是被綁起來一樣。

    然後……

    他就發現自己真的被綁起來了。

    至於，綁住他的東西，自然就是那根黑色的鎖鏈，不單如此，眼前的幻象也再次消失，他已經再次回到了中洲鼎內。

    銀白色的火焰與紫色的火焰在他的面前交織著，灼熱的氣息讓他的表情都顯得有些扭曲，劇烈的痛楚侵襲著他的身體。

    但不知道為什麼，方正直卻有一種感覺，自己似乎並沒有死。

    “怎麼還不死？”這是方正直第一次問自己這種問題，畢竟，這種痛楚真的讓他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他想再暈一次。

    可是，似乎暈不了，最少短時間內，他似乎不可能再暈過去，這也讓他有一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感覺。

    為什麼死不了？

    方正直可不覺得自己的實力可以抵抗得了面前的兩種火焰，畢竟，現在的他處在中洲鼎內，而且，他也並沒有將兩種火焰感悟。

    那麼，正常而言，他就應該要死了。

    但他確實沒有死。

    等一下！

    “這是什麼？”因為周圍不斷的金色氣流在不斷變幻的原因，方正直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自己身上也有金色光芒在流動。

    不過，在他疑惑的四處張望時，又確實發現有著一團金色的光芒在他的胸口不斷的隱隱閃爍著。

    “通靈寶玉！”終於，方正直看清了那團金色的光芒中間的那顆水滴狀的寶石，正是通靈寶玉。

    難道，是通靈寶玉護住了自己嗎？

    通靈寶玉……

    通靈寶玉！

    是了！

    方正直的眼睛猛的一亮，在得到這塊通靈寶玉時，他的心裡其實就有一種疑惑，這塊通靈寶玉和神話中的那塊是不是同一塊。

    在前世的神話中，女禍補天時，曾經煉製出了三萬六千五百零一塊石頭，但是，用掉的卻只有三萬六千五百塊，剩下的那一塊，名字便叫作通靈寶玉！

    那個時候，他並不敢確定，當然了，現在他同樣不敢確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塊通靈寶玉似乎能護住他的性命。

    或者說是……

    避火？

    沒錯了，如果這塊通靈寶玉真的是神話時代的那一塊，就等於說這塊寶玉其實早就被女禍煉過一次了。

    那麼，就算自己身入中洲鼎內，就算這兩色火焰的灼燒再強，也依舊不可能再對這塊通靈寶玉進行煉化。

    方正直並不知道自己想的這種解釋是不是正確的，但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釋，便只有這一種了。

    因為，這個世界有著女禍的血脈，還有著前世所熟悉的各種書藉，《道德經》《論語》《老子》等等經典的名著。

    現在再有一塊被遺落的通靈寶玉，倒也可以解釋得通。

    這到底是個什麼世界？這個世界又和自己前世的世界，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聯繫？方正直現在依舊想不明白。

    可有一點他明白，他現在並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些，因為，通靈寶玉可以避火，但是，卻似乎避不了兩種火焰帶給他的痛苦。

    說得直白一點，就是方正直現在成了一個燒不死的人，感覺是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可是，這種萬幸卻讓他覺得還不如死了更好。

    “媽個蛋蛋喲……難道要這樣一直被燒下去？！”方正直覺得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還是選擇咬舌自盡算了。

    等一下！

    好像現在的自己就算咬斷了舌頭，也不能自盡！

    因為，自己現在已經是輪回境，舌頭斷了，似乎可以自己修復，這特麼就有點尷尬了，要不然直接一刀子插死自己？

    可是，手都被綁住了……

    怎麼插？

    一滴冷汗從方正直的額頭滴落，但是，卻在瞬間被蒸發，而面前的兩色火焰也依舊不斷的在他的身體周圍肆虐著。

    真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啊！

    方正直現在絕對是有一種欲器無淚的悲痛感，他想死，真的很想死掉，從來沒有一次，他像現在這樣想死。

    怎麼死？

    到底要怎麼死？

    “不對！我是不是忘了點什麼？”正在方正直想著要怎麼死的時候，也突然間感覺哪裡有些不太對。

    白裙女子似乎和自己說過一句什麼觀……

    對了！

    池孤煙好像也在自己的耳邊說過一句什麼觀，兩個人似乎說的還是同一個詞，是巧合嗎？

    應該不可能！

    如果這特麼都能成巧合，自己完全就可以上天和太陽肩並肩了。

    那麼，問題來了。

    到底是個什麼觀來著？

    方正直的腦海中飛速的思索著，一個一個關於“觀”的古語也在他的腦海中閃過，但是，關於觀的古語實在是太多了。

    根本無法確定。

    不對，那個白裙女子還和自己說過一句話。

    抱元守一！

    是了，抱元守一！

    “抱元守一，什麼觀……抱元守一，守一，什麼觀……”方正直再次開始思索，眉頭皺得極緊，面容已近扭曲。

    元，天地初始，也通“本”。

    本嗎？

    對了，《老子》二十五章曾注：天下萬物，皆以有為生；有之為始，以無為本；將欲全有，必反於無。

    以無為本？！

    無……

    “無”的解釋是從本體的實有方面而言，若從其存在狀態而言，則叫“靜”，若從其涵容方面而言，則叫“虛”。

    靜，虛……

    不對，是靜虛！

    在玄學哲學中“虛靜”也是本體“無”或“道”的別名。《莊子，天道》篇雲：夫虛靜恬淡寂寞無為者，萬物之本也。

    “虛靜，虛靜……對了，是虛靜觀！”一瞬間，方正直的眼睛也變得無比的明亮，裡面甚至還有著四色光芒在不斷的閃爍著。

    虛靜觀，原來是虛靜觀！

    方正直的腦海中再次飛速的閃過一個個關於虛靜觀的描述，對於虛靜觀，還是有著不少的描述，這算是一種玄學中的觀點，而其中非常有名的一句則是：凡有起於虛，動起於靜，故萬物雖並動作，卒複歸於虛靜。

    意思是，有從虛中來，動由靜間發，萬物雖然運動變化，但最終都將複歸於本體虛靜，而虛靜又指人澄澈朗照的精神狀態。

    道體虛靜，因此人只有保持極虛靜的精神狀態，才能體認本體，只有以虛靜的心靈去觀照虛靜的本體，才能執著大象、得其精髓。

    如果以動觀靜，以實求虛，則只能適得其反。

    虛靜觀！

    抱元守一！

    “原來是這樣！”方正直終於明白了過來，而在明白過來之後，他的心裡也不由得暗罵一句：“靠，果然認真‘聽講’這個習慣很重要，要不然‘考試’的時候一旦想不起來，直接就玩兒蛋了！”

第七百六十七章 變數，紅霞映天

    當然了，知道‘虛靜觀’的意思和知道怎麼做又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就像你知道這本書裡面蘊含著曠古的武學，但是，找不找得到，學不學得會，或者說學到什麼程度，就又是另外一個概念。

    方正直知道了池孤煙和白裙女子話中的意思，接下來，自然就是要思考如何將虛靜觀的理念運用到實踐中。

    虛靜……

    澄澈朗照的精神狀態。

    這一點很好理解，意思就是要讓腦子變得一片空明，就如同置身於靈山大川，望著清山綠水那種狀態。

    可是，理解起來簡單，要做到卻難如登天。

    空明！

    如何空明？

    方正直可不覺得自己馬上就可以心靜如水，畢竟，現在的他，在極度的痛苦中連感悟都做不到，又怎麼可能讓自己的精神變得空明。

    難，太難！

    如果真的可以隨意的進入到這種狀態，那麼，現在的他也早就將周圍的兩種火焰感悟，不會再這般痛苦。

    等一下！

    靈山大川，清山綠水！

    自己確實想像不到，但是，卻似乎可以看到。

    天道聖碑，這可是真真正正的好東西，裡面什麼都有，山川河流，碧水青天，每一樣都不缺。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種好東西方正直還有很多，在蒼嶺山的時候得到過一塊，後來雲輕舞又給了他十三塊，再加上在九重天的時候，又拿了九塊，算一算，現在的自己竟然已經擁有了二十三塊天道聖碑。

    對了，天道聖碑中還擁有著多如繁星的‘道’，這一點，是在聖雨池九重天中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印證。

    那個時候，方正直就曾經想過，要不要找個時間把所有的天道聖碑拿出來好好的觀看一番，再悟一些道出來。

    只不過，因為從天道閣中走得實在是太急，而在離開天道閣的時候又惹出了諸多的事情，導致這件事情被擱置。

    而現在……

    反正自己也出不去，不如乾脆就順便悟一悟，而且，在觀看天道聖碑的時候，似乎也能更好的進入到澄澈朗照的精神狀態。

    想到這裡，方正直的眼睛也慢慢的再次亮了起來，虛靜觀，悟道，這兩件事情完全可以一起做。

    沒有再耽擱下去，想到就做。

    方正直並不是一個猶豫不決的人，更何況，現在的他還在經受著極為痛苦的折磨，能夠找到脫離苦海的辦法，他自然也是立即付諸於行動。

    心念一動，滄海一界中裝著天道聖碑的黑色金屬盒子也飛離了出來，飛速的落入到了他的手掌心中。

    雖然手腳被綁住，但是，打開一個盒子，還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手指輕輕一動，盒子也被打開。

    一瞬間，方正直也感覺到周圍的景像變了，在他的面前，一副一副山川河流，青天碧水，真實得讓他都有一種已經跳出中州鼎內的感覺。

    觀悟，觀悟……

    現在就是要靜下心來觀悟了！

    方正直儘量的讓自己的注意力放到面前的山川河流中，望著那些青翠的高山，還有流動的溪水以及藍色的天空。

    心！

    靜！

    方正直的腦海中不斷的念著這兩個字，可是，在嘗試了足足一刻鐘後，他卻發現自己似乎還是做不到。

    即使，他的面前有山川河流，可是，要完全靜下心來，依舊無法做到，因為，中洲鼎內的兩團火焰實在太過於霸道，強烈的痛楚不斷的刺激著他的精神和肉體，讓他根本就無法靜心思想。

    不行！

    不能一直這樣被烤下去！

    必須要想辦法先緩解一下，即使是暫時緩解也可以。

    對了！

    這兩團火焰是煉丹，既然如此，那自己是不是可以讓這兩團火焰發揮他們的效果？不能浪費了這兩團火焰還有中洲鼎的獨特功效。

    煉丹，方正直是不太懂的。

    但是，卻也並不是完全一竅不通，畢竟，他曾經跟天虛聖人混了一年多的時候，就算是看也多少看會了一點兒。

    所以，他還是知道一些簡單的丹藥配方的。

    而要說到藥草。

    方正直的身上真的有很多，陰陽殿中十畝藥田的份量，就算是對於整個聖域而言，都絕對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讓你燒！”方正直一念至此，滄海一界中也飛速的飛出大片大片的藥草，然後，將這些藥草送入到兩團火焰中。

    “呼！”兩團火焰仿佛找到了新的“目標”，一瞬間也將那些藥草完全點燃，火焰竟然在短時間內被壓制下來。

    當然了，方正直知道這種壓制是暫時的，就像你將一大片紙丟入到火中時一樣，短時間內可以壓住火焰，但是，等火焰將這些紙片點燃後，結果就是原本的小火，立馬就變成滔天烈焰。

    不過，方正直現在管不了這些了，他需要一個短時間內的清醒，讓他來進入到心靜如水的狀態。

    火焰壓制，痛苦自然也相對減少，這也讓他的精神終於有了一絲放鬆，而在放鬆的狀態下，再去看周圍的青山綠水……

    感覺上竟然完全不同！

    方正直的眼睛越來越亮，望著面前的二十三塊天道聖碑，他仿佛看到了一個一個的金色字元在空中流動。

    是了，金色的字元，這些金色的字元便是道！

    方正直的精神慢慢變得放鬆，同時，一個一個的金色字元也在他的眼睛中閃現，慢慢的流入到他的身體。

    這種感覺很舒服，就像是溫熱的水流在清洗著身體一樣，給人一種渾身上下都要酥軟掉的感覺。

    “呼！”周圍的兩色火焰再次升騰，而且，似乎比剛才來得更加的旺盛，兩色火焰仿佛要將整個中州鼎都完全充斥。

    不過，現在的方正直卻已經感受不到這兩團火焰的灼燒，因為，那些在他身上流動的金色字元正在不斷的抵禦著那兩團火焰。

    或者用“吞噬”兩個字來形容會更加合適。

    因為，那些火焰仿佛是在慢慢的與那些金色字元相融，每一個金色字元的流動，都帶走一星火焰。

    很舒服，舒服到方正直都已經忘了要去感悟這兩團火焰，反而覺得這兩團火焰留著似乎更好。

    時間慢慢的推移……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正直竟然感覺那兩團火焰變得弱了很多，甚至於都有一種快要熄滅的感覺。

    要滅了？

    方正直這樣想的時候，中洲鼎外的六長老也幾乎是同時瞪開了眼睛，望著面前漸漸變得漆黑的中洲鼎，六長老的臉上也是流露出一絲的疑惑。

    夜已經漆黑，從清晨煉丹，再到現在，時間其實已經過去了一個白天的時間，不過，這並不代表煉丹就要結束了啊。

    按照往常煉丹的經驗，七天才需要添置一把火，可現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中洲鼎內的火焰竟然已經有了要熄滅的跡象。

    “怎麼回事？難道是中洲鼎的原因？又或者是因為方正直體內萬年火芝的藥性太過猛烈？”六長老疑惑，眉頭微皺，有些不明白，不過，很快這種疑惑便也釋然。

    畢竟，鼎爐內的火焰提前熄滅並不算是什麼太大的事情，況且，用中洲鼎來煉製丹藥，又是人形丹藥，這種事情也確實屬於第一次。

    那麼，就很簡單了。

    火要熄了，直接加火就可以了。

    “速去請英大長老過來！”

    “是！”守在中洲鼎下方的一名九鼎山弟子聽到六長老的話，立即應了一聲，然後，飛速的朝著不遠處的一間黑色石屋跑去。

    片刻後，穿著一身黑色長袍的大長老英禹便趕了過來，從表情上來看，大長老英禹似乎同樣有些疑惑。

    “六長老深夜相邀，可是有事？”大長老英禹問道。

    “嗯，鼎內火勢漸熄，我猜測可能與中洲鼎和方正直體內的萬年火芝強大藥效有些關係，故而請英大長老再助一火！”六長老指了指已經快要完全變成黑色的中洲鼎，說出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原來如此。”大長老英禹點了點頭，雖然心裡同樣有些小小的疑惑，但是，卻並沒有說出來，畢竟，這次主丹的是六長老。

    而且，正如六長老話中所言，用中州鼎來煉丹，又是煉製方正直這種人形的萬年火芝，有些異常也並不意外。

    沒有去太過於深究，一把火而已。

    手一動，銀白色的火焰也再次升起，接著，火焰也再次鑽入到了中洲鼎內，而與此同時，六長老也同樣出手，紫色的火焰緊跟著銀色火焰進去。

    原本已經漸黑的中洲鼎在兩團火焰進入的一瞬間，也再次變得紅潤起來，火勢洶洶，烈焰滔天。

    “英大長老辛苦了！”

    “六長老辛苦！”

    大長老英禹與六長老互相施了一禮後，又在鼎外小留了一會兒，發現火勢如常後，便也告辭離去。

    一切，似乎又變得正常。

    只不過，這種正常卻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在第二天午時，中洲鼎內的火勢又一次開始現出熄滅的跡象。

    沒有什麼太多的意外，大長老英禹再次被請了過來，又添了一把火……

    ……

    七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在這七天的時間裡，大長老已經到中州鼎前來了不下於十次，自然也就沒有意外的添了十次火。

    “六長老，依你的經驗，此事是否有異？”大長老英禹並不質疑于六長老的煉丹能力，畢竟，陰陽殿的煉丹技術在聖域中一直都是最頂尖的，但是，要說對此事完全沒有疑義，也是不太可能。

    “是有些古怪！”六長老輕輕的點了點頭，目光也同樣望著面前的中洲鼎，眉頭緊皺：“可若是現在開鼎的話，恐怕會前功盡棄啊……”

    “嗯，六長老說的有道理。”大長老英禹聽到這裡，也點了點頭，目光又看了看中洲鼎：“六長老這幾天內，可否聽到鼎內有什麼異動？”

    “沒有，一切如常，再沒有什麼聲音發出。”六長老搖了搖頭，因為，事實就是鼎內確實沒有動靜。

    “既然一切如常，那就不用開鼎了，不過是添一些火而已，想必是如六長老所猜，萬年火芝煉藥過強，況又天性屬火，那麼，有些吸火的能力，倒也屬於正常！”大長老英禹聽到六長老的話後，也回道。

    “是了，萬年火芝天性屬火，自然也會有些對火的吸引力，英大長老分析的有道理！”六長老的眼睛一亮，點頭贊同。

    “那就還是辛苦六長老了！”

    “英大長老也辛苦了！”

    “告辭。”

    “英大長老請便。”

    兩人再次客氣一番後，這件事情便已經達成了共識，並沒有再對添火一事產生其它什麼想法。

    當然了，這裡面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大長老英禹現在還有著一件極為緊急的事情需要考慮。

    昨夜，在聖域一處介於天道閣和陰陽殿之間的位置，居然有一座高山在一夜之間變大了足足三倍。

    這是極為詭異的事情，而更詭異的是，在山峰上竟然還有著一道紅霞高掛。

    赤紅色的紅霞映在天上，半邊天際都染成了紅色，更使得那座巨大的高山仿佛沐浴在紅光之中。

    古語有雲，紅霞映天，吉祥之兆，這樣的事情出現，自然也引起了聖域五門的注意，而且，幾乎所有人都在猜測，在那座巨大山峰的紅霞處，必然是有著某種非常強大的寶物要出土了。

    “事情怎麼樣了？”大長老英禹在離開中洲鼎後，便也直接對著身邊跟著一個九鼎山弟子問道。

    “陰陽殿那邊已經傳來回話了，讓我們九鼎山共同參與。”九鼎山弟子立即回道。

    “好，我這邊暫時去不了，你去傳我的話，通知三長老和四長老帶一百弟子過去，立即出發！”大長老英禹點了點頭。

    “是！”九鼎山弟子應了一聲，便飛速跑去了遠方。

    而大長老英禹則是將目光看向天際，仿佛像要看透什麼，不多時，他也收回目光，輕輕歎出一口氣：“紅霞映天，是吉是凶？”

    這是一個自言自語的反問，而周圍並無一人，那麼，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人會回答大長老英禹的這個問題。

    當然了，大長老英禹也不需要回答。

    因為，這是一個未來有可能坐上九鼎山門主之位的人，必須要具備的素質，在變數中，尋求強大。

第七百六十八章 天地異變，丹成

   九鼎山與陰陽殿的人一齊趕往紅霞映天的大山之處，天道閣自然也不會閑著，畢竟，大山所處的區域是天道閣與陰陽殿的中間位置。

    不過，與九鼎山不同的是，沐清風思索的事情遠遠比九鼎山和陰陽殿思索得更多，因為，這段時間在天道閣周圍出現的異事實在太多。

    原本平和的天道閣山下接連出現巨大的凶獸，而且，這種現象似乎還有著一種連鎖的反應，不單是凶獸的數量不斷的增多，更重要的是，凶獸出現在範圍還在不斷的往外蔓延，就如同火焰一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沐清風站立於劍峰崖前，目光眺望著遠方，一襲白色的長袍輕輕的飄動著。

    而在他的身後，幾名天道閣的弟子還有長老正靜立在原地，沒有一個人說話，因為，沐清風心中思考的事情，同樣也是他們心中的疑惑。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過於不可思異。

    凶獸異變，身形漲大數倍，實力短時間內增強，這已經讓人有些想不明白了，更讓人想不明白的是，原本天道閣山下的那個湖泊，竟然在一夜間變得清澈無比，而且，湖水中居然還有著淡淡的香氣傳開。

    剛開始的時候，面對這樣的異變，天道閣是興奮的，以為找到了一處“寶藏”，並且確定周圍凶獸的異變和這個湖有些關係。

    不過，後來這種興奮就變了。

    在天道閣派出弟子日夜守護湖泊之後，異變的凶獸卻依舊沒有止住，反而是越來越多，而且，除了湖泊之外，在森林中還有著幾顆古樹突然間發了瘋一樣的生長，幾乎只是兩三天的時間，便已經變得有幾百年樹木般高大。

    有異變，有寶藏出世，這是好事。

    但是，一旦異變和寶藏出得太多，出得太過於頻繁，這就讓人的心裡不得不思考一些其它的問題了。

    “六長老。”沐清風在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後，終於開口了。

    “閣主，請吩咐。”人群中的天道閣六長老立即走出人群，往前輕輕的踏出一步，很快的回道。

    “帶二十個人過去看一下，我估計這次陰陽殿應該也會出手，甚至還有可能會聯合九鼎山，切忌，不可與他們發生衝突。”沐清風開口道。

    “好，但是，閣主我們只帶二十個人過去是不是少了一點？萬一有什麼寶物出世，我們豈不是……”

    “放棄。”沐清風擺了擺手，打斷了六長老繼續說下去的話。

    “這……明白了，我現在就去安排！”六長老微微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也點了點頭，並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而其它的天道閣弟子們聽到這裡，也都是互相看了一眼，每一個人的眼中仿佛都有些微微的不甘心。

    畢竟，紅霞大山出現的位置離天道閣的地域範圍更加近一些，正常而言，如果真的有寶物出現，也該由天道閣來掌握。

    不過，天道閣弟子們雖然心有不甘，可是，卻並沒有一個人說什麼，因為，他們都能隱隱的感覺到，這次的事情並不如表面上看的那般簡單。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襲粉紅色的身影也自不遠處走來，走得並不算太快，但是，所有天道閣弟子們的目光卻都齊齊的注視在她的身上。

    “師尊。”身影來到沐清風的身後，微微一躬身，施下一禮道。

    “孤煙來了，為師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一下。”沐清風聽到身後的聲音，也緩緩回頭，看向面前的池孤煙，臉上自然而然的露出一抹寵愛。

    “師尊請吩咐。”池孤煙點了點頭。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山下那個殘破的黑色宮殿，我進去過幾次，但裡面有些事情我卻無法看透，可能需要你去看一下。”沐清風擺了擺手一臉的輕鬆。

    “好。”池孤煙再次點頭，但是，明亮的眼睛中卻現出一絲的思索，雖然，沐清風說得很隨意，可是，她卻明白，這件事情或許並不隨意。

    殘破的黑石宮殿？

    池孤煙的目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劍峰山下，這座殘破的黑石宮殿是在方正直與九鼎山三聖等人戰鬥時突然落下來的。

    從時間上而言，過去了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內，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比如，山下的凶獸出現，湖泊變得清澈還散發出異香，還有她去陰陽殿的事情。

    但是，這些事情沐清風似乎都沒有太過於關心，從始至終，沐清風都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這個不太起眼的殘破黑石宮殿中，甚至於池孤煙從陰陽殿回來，沐清風都沒有過多的詢問陰陽殿中發生的事情。

    而現在……

    沐清風讓池孤煙與他一同進去，至少可以證明，在這殘破的黑色宮殿中有著讓沐清風不得不去深究和探索的原因。

    ……

    七天后。

    因為天道閣的不爭，紅霞出現的大山中並沒有發生想像中的爭鬥，陰陽殿的弟子和九鼎山的弟子們佔據著山頭，而天道閣的弟子們則是在半山中找了個位置住了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兩方的陣營幾乎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接觸，而紅霞也依舊是如往常一樣照耀在山上。

    時間一天天過去，寶物並沒有如預期般馬上出現，那麼，衝突自然就不可能發生，一切看起來似乎非常的平靜。

    不過，這種平靜卻只限於紅霞出現的大山中，因為，在聖域各處，一個個異變已經相繼出現。

    伏羲谷因為距離天道閣較近，所在的地域中已經開始出現一些強大的凶獸，山川和河流也開始與以往不同，甚至還出現了一道完全變成金色的瀑布，自高山而下，整條瀑布發出燦爛的金光，如同天穹中落下的一條金色的錦帶。

    這樣的變化，讓伏羲穀震動，同樣也令聖域的四方勢力開始變得狂熱，五門弟子們紛紛在聖域中走動，一個一個驚要的消息快速的傳回到門中。

    比如，一棵蒼天古樹上突然結出一個巨大的綠色果實，果實散發著濃郁的香味，吸引著各處凶獸的爭奪，最後，在樹下堆起成片的屍體。

    又比如，原本一處平凡的山谷中，突然變得霧氣繚繞，裡面時不時還傳出一陣陣歡聲笑語，但是，進去後卻發現山谷中空無一物。

    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這種變化也越來越多，充斥著整個聖域，到了後來，連四大王朝中也開始出現一些奇異的景象。

    如果說聖域中的一些異變還能夠讓人保持一絲冷靜，那麼，四大王朝中的異變就絕對是巨大的動盪。

    無數民眾們紛紛湧向異變之地，觀看的，膜拜的，傳言四起，若不是因為四大王朝的大軍鎮壓，可能事情的演變將不可控制。

    但是，可以預定的是整個世界似乎都在發生著翻開覆地的變化，原本的高山變成了低丘，更大更高的山脈接連不斷的出現，蒼天古樹林立，河水，湖泊都變得更加清澈，奇花異果，紛紛生長……

    ……

    九鼎山，中州鼎內。

    方正直的眼睛已經仿佛完全變成了金色，如果仔細看，可以看到在他的眼睛中，似乎有著無數的金色字元在不斷的流動，原本點點金光彙聚成溪流，再從溪流彙聚成小河，最後變成一片充斥著金色字元的湖泊。

    而在他的身上，同樣有著密密麻麻的金色字元在流動，那些金色字元仿佛與他的血液彙聚在一起。

    一銀一紫兩色火焰在他的身體周圍燃燒著，不斷的與那些金色字元交織在一起，似乎在進行著某種吞吐和迴圈。

    除此之外，在那兩色火焰中還有著二十三幅圖畫在不斷的變幻著，時而變成青山，時而變成一片大海……

    很平靜，如果不是那兩色火焰上霸道的灼熱氣息，甚至都會讓人有一種錯覺，就如同這裡不是中州鼎內，而是一處世外桃源。

    方正直並不知道外面世界的變化，他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他只知道現在的他整個心境一片空明通透，似乎變成了一塊巨大的海綿一樣，不斷的吸取著天道聖碑中的“道”，然後，將那些道匯入到自己的身體中。

    而在中洲鼎外，日升，日落，星辰亮起，明月高掛，一日一晝相互交替，一幅幅金色的畫卷在半空中飄浮著。

    終於，太陽再次升起，淡淡的金紅照亮了黑暗的天際，一縷淡淡的紫氣，在東方的雲層中若隱若現。

    一直端坐在中洲鼎旁，穿著一襲寬大黑白兩色長袍的六長老在這一刻猛的瞪開眼睛，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可以看得出來，六長老的臉上有著相當濃重的倦色，事實上，換成任何人有著這些天的遭遇後，都不可能還精神煥發。

    面前的中州鼎在這幾十天的時間內，仿佛變成了一個無窮無盡的黑洞一樣，不斷的吸取著鼎中燃燒的火焰，這也就使得六長老不得不每日往鼎內添火。

    而到了後來，這種頻率也變得越來越頻繁，甚至到了最後，已經變成一天要添三次火，這就苦了六長老和大長老英禹了。

    每天早晨，黃昏，半夜，都要各來一次，雖然，這不是什麼力氣活，可是，誰會喜歡天天半夜爬起來？

    不過，值得慶倖的事情是……

    今日，這種折磨就要完結了，因為，自方正直入鼎至今，時間已經過去了七七四十九日，所以，今日正是丹成之時。

    “速請英大長老過來！”

    “是！”一名守在一旁的九鼎山弟子聽到六長老的話後，立即轉身便朝著不遠處的黑色石屋中跑去，畢竟，他這些天來都已經跑得習慣了。

    不多時，穿著黑色長袍的大長老英禹便到了鼎前，看了一眼正在漸漸變得漆黑的中州鼎，下意識的便準備添火。

    “呃，英大長老且慢！”六長老一眼看到大長老英禹的動作，就知道大長老英禹誤會了他這次的意思。

    “嗯？六長老還有什麼事情？”大長老英禹努力的讓自己保持清醒的狀態，不過，這段時間他確實是有些累了。

    從面容上來看，現在的大長老英禹同樣是相當的憔悴，九鼎山周圍不斷出現的異相已經讓他操碎了心。

    每天從早到晚都要安排各種各樣門內的事情，再加上王朝中時不時有人過來拜訪，白天的他，基本上是找不到休息的時間。

    對於一名強大的聖境強者而言，幾天幾夜不睡覺，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前提條件是靜心修煉的狀態下。

    可是，大長老英禹這段時間連合眼的時間都快要找不出來，又哪裡還有什麼時間來靜心的修煉，所以，他是真的很困，困得已經有些忘記時間，忘記今日正是七七四十九日，丹成之時。

    “英大長老，今日是丹成之時，無須再添火。”六長老自然是有些理解大長老英禹的狀態，畢竟，連他自己都已經累得快要趴下了，更何況，還有著一堆門中事務需要處理的大長老英禹。

    “丹成？”大長老英禹微微一愣，隨即，也很快的反應過來：“傳令下去，讓所有在門中的弟子和長老們過來！”

    “是！”九鼎山的弟子一聽，也立即飛速離開，下去傳令。

    而長老英禹在看到九鼎山弟子離去後，也微微朝著六長老施了一禮：“這些時日，門中事務實在太過於繁重。”

    “呵呵，英大長老，不必客氣。”六長老輕輕一笑，擺了擺手，接著，也動了動腳步，來到大長老英禹的身邊，小聲的說道：“我們殿主的意思是，丹成之日，可以安排一些弟子，由他們開口，提及門主之位的事宜，只要有人提出來，我們陰陽殿一定會全力支持大長老坐上門主之位！”

    大長老英禹的神情微微一變，並沒有立即回話，但是，卻也沒有如上次那樣馬上出言否認，只是靜靜的站立在原地，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而六長老看到這一幕，嘴角也是無意識間的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因為，他已經明白大長老英禹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