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九魂吟 作者:淡淡墨色(已完成)

 
Babcorn 2015-12-11 08:42:0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64 652175
Babcorn 發表於 2015-12-11 09:05
第三十章 一人一劍



    葉心蹙眉輕咬一下嘴唇,眼神顯得有些冷漠,輕道:「我可不想再見你也…。。大不了死一塊。」

    淒涼的夜色中,一道清幽的女聲傳來,卻未見得半個人影。

    「那就兩個死一塊吧!」

    一句話恍若地獄中的鬼淒聲,讓人汗毛悚然,只見十米開外的樹桿後,走出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身軀修長,姿色倒也不俗,一頭漆黑的短髮襯映著全身漆黑的衣裝,站在暗處還真讓人難以發覺。

    「呵呵!作為殺手我本不該現身的!」女人搖搖頭說道,眼中的笑意卻掩蓋不住濃烈的殺氣,聽她的話,應是殺手出生,難怪如此打扮如此詭異。

    「這小子也太大意了,被個武者殺了還真丟人!」女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那被斷去頭顱的屍身,瞬間冷下臉面道:「你們還不跑?」

    不是不跑,這女人很明顯有著地武境的實力,二人逃也是浪費時間,何況陸驚濤已身受重傷,難道葉心能背著他從這女人手中逃脫嗎?

    「你先走!…」陸驚濤剛一開口,一股腥紅便湧上了喉嚨。

    葉心搖搖頭,平靜的說道:「你覺得你能拖住她一招?還是兩招?」

    「咳咳!」陸驚濤輕咳出來,不得不承認自己能發揮出來的實力,已經不如葉心了,苦笑道:「是我無能,辜負了兩位兄弟的託付。」所指自然是李暮、離晨。

    「呵呵!我已經好幾年沒親自動手殺過人了,你們就好好掙扎吧!讓我重溫一下作為殺手的感覺!」那女人輕笑道,正是血月盟的四頭領,殺手出生,自從當上了四頭領,平日裡都是下屬在為非作歹,倒沒遇到過需要自己動手的機會,今日偏偏聞得有一批靈玉打這經過,才被刀疤男幾人的求救驚了出來。

    四頭領話落,身形恍若憑空消失,融入了黑暗中失去氣息,只聞得戲謔的一語:「小心了哦!」

    面對修為頗低的二人,她只為了暗殺的感覺,便要採取襲殺手段。

    二人手提長劍,做好拚死的準備,警惕著黑暗的四周,除了寂靜的草木,再無其他。

    殺手採取暗殺,並且提前告知目標,這無疑是在心理上摺磨、煎熬對方,暗處的四頭領並未立即採取行動,而且稍等了片刻,心理一陣舒坦,很是滿意這種感覺,看著目標額頭都漸漸生出冷汗,這才量出一柄墨色細劍。

    「小心!」黑色的細劍直刺葉心後背,陸驚濤雖重傷,眼力耳力倒絕對靈活的多。

    一步踉蹌,閃到葉心背後。

    「嗤!」

    細劍沒入了其肩頭,卻沒有一聲吭叫,陸驚濤一把抱住四當家的身軀,大喝一聲:「後刺!」

    只是一瞬間,從陸驚濤喊出小心,再到後刺,只是眨眼。

    葉心聞得一聲,根本沒來得及回頭,便尊著提醒反手一劍刺出。鋒利的銀劍,感覺到入肉的觸感,而後一聲不可思議般的驚呼。

    「啊!」

    四當家的腰間被葉心一劍刺入了足有三寸,不足致命,卻聽其慘叫也是傷到了某處內臟。

    葉心這一回頭,胸腔一緊,感覺腦子一陣蜂鳴,自己的長劍是透過陸驚濤的身軀,而後才刺中四當家。陸驚濤在最後時刻選擇這樣的方式保全他。

    「該死!」四當家憤怒的罵了一聲,有些顧忌不要命的二人,一把震開陸驚濤,迅速退了去,再次融入黑暗中。

    這一震,直接把二人掀翻出去好幾米,葉心攔住陸驚濤的後背,砸在地上,長劍也被慣性的甩了出來。

    「陸師兄,為什麼要這樣!」葉心情緒激動,頭皮發涼。

    陸驚濤鐵定是活不成了,同時兩劍貫穿本已重傷的身軀,已經只剩一口氣了,他勉強撐出一個笑容:「兩位兄弟以命相托……我若是死在你後頭了…。。如何有臉下去見他們!」

    「沒有你這一劍…。我也…。。是必死無疑…。你快走,逃出去!」陸驚濤弱弱的吐出一連串字來,最後一口氣竟是用來開導葉心。

    陸驚濤說的也是事實,葉心有些自責倒沒有激動的失去理智。

    「師兄!」看著即將斷氣的陸驚濤,葉心別無他話,悲涼的喊著沒有移步。

    「滾!留下命…。。報仇…。」陸驚濤最後推了葉心一把,果斷的吼了出來,隨即眼白渙散,驀然垂下手臂,死在了葉心的雙腿前。

    「啊!~」葉心仰天一聲悲鳴,卻是沒有發出太大聲,生生的卡在喉嚨處哽咽!

    拾起手中的長劍,葉心尋了一個方向,不再留戀,活下去報仇,哪怕遇到自己能擊殺的人,即便只殺一人也好,除了自刎這便是他唯一敢想敢做的!若是自刎幾位師兄便難以瞑目了,他也不是那麼脆弱的人,自是選擇戰死。

    四當家匆匆包紮了一下傷口,服下一枚丹藥調息了一盞茶時間,即便展開身形追了去。

    「小子,你今天會死的很慘!」

    憑空傳著怒吼聲,四當家速度極快,葉心區區一個武者又怎能逃脫,追逐了不足十分鐘,四當家便尋準了方向,直殺而來,也不再隱藏不再玩虐,只求格殺。

    「你還想去哪!」

    兩人距離不足百米,以四當家的眼力,已經清晰的鎖定了葉心的身影,墨色細劍前探,瞬間速度飆升,騰騰的殺氣直撲而來。葉心只回頭瞟了一眼便欲絕望。

    「啊!」

    突然一道模糊的殘影在二人相距間閃過,四當家發出半聲慘叫,騰空的身形直接砸落在地,沒了半點動靜,只有鮮血的味道漸漸升騰而起。

    葉心猛然停住腳步,那一閃而過的身影自己並未認清,實在太快了。

    「死了?」葉心不敢相信,瞬間逆轉的局勢,不太真實。這血腥的山脈中,幾位師兄已死,還有誰會突然出手幫助自己?四當家倒沒必要裝死來騙自己。

    忐忑不安的湊過去,一地的血跡,四當家脖頸上三條見骨的深痕,幾乎半邊脖子被撕裂,死的徹底。

    「轟隆!」

    一道驚天炸雷,在百米開外突然落下,數十顆大樹瞬間化作飛灰,地上殘留絲絲火苗。

    「什麼情況?」葉心莫名其妙,被嚇了一跳,憤怒的在四當家身上補了兩間,給陸驚濤報仇,輕聲說道:「師兄!我只要能活下去,一定殺盡血月盟的人給你們報仇!」

    悄悄循著驚雷落下的地點摸去,百米距離,幾個呼吸間便至。

    地面被轟成了焦土,寸草不生,幾十米空蕩,原有的草木零星的剩著幾點火苗在燃燒。空地正中心,赫然躺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火狐。

    葉心蹙眉不解,這小傢伙確實跟著自己出門了,進了血月嶺便不見了蹤跡,還以為它見了山林便如魚入海,回歸自我了,一直也未在意它會不會再回身邊來,怎麼突然遭了雷劈。

    四周無人,葉心上前將其抱起,只間前爪和嘴角掛著一絲血跡,氣息平和卻很微弱,看來被炸雷波及到了,傷的不輕,僥倖性命無礙。

    「還好你遇到我!」葉心嘀咕了一句,若不是自己正巧在此,只怕死了都沒人發現它。

    前方還有高手在邊緣地帶把守,之前二人合力所殺的男子說過。葉心迅速整理著思路,人在無助的時候要麼會陷入絕望、放棄自己,要麼會更加堅強起來,發揮出平日難有的求生潛力。

    葉心一手抱著火狐,一手緊握銀劍,回身往血月嶺深處而去。耗了一夜,自己逃到這邊緣地來殺了好幾人了,搜索的人只怕也盡數追來了,反而是之前藏身的山洞,處在血月嶺中心地帶,早就被搜查過了,再次折回去,反而最為安全,誰也想不到。

    一人一劍,不退反進,藏在即將退去的夜色中潛了回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5-12-11 09:07
第三十一章 殺計


    廢了好大勁,葉心才找回之前的山洞,從洞口的痕跡看,果然有人來查探過了,畢竟是上千匪寇的地盤,經營多年,還有什麼角落是他們不熟悉的。

    出奇的是基本上沒遇到丹武境以上的強者,中途有些武者境界的小隊伍遭遇,自己並未暴露,盡數繞了過去。葉心當不然不知那些丹武境的強者,一部分守在了邊緣關口,更多的已經回了老巢分贓去了,畢竟青風車隊留下的那些金銀,這些人還是看得上的。血月盟幾位當家的則是完全衝著靈玉來的。

    死寂的山洞中,葉心倚著冰冷的岩壁,神經緊繃。取出兩枚初級療傷丹,輕輕掰開火狐的嘴角放了進去,只見它人性化的嚥了下去,從懷中滑落而下蜷縮到一角匍匐睡下。

    「必須提升實力!」暗自想著,血月盟的小嘍囉都有不少比自己強的武者,更別說那些丹武境、地武境的強者了,想活著逃出去,只能先蟄伏下來等待對方鬆懈。

    葉心一路折騰下來,除了此刻變為孤家寡人,倒沒有受到絲毫傷害。一把吞下五枚聚氣丹,又看著手中的一顆顆妖丹,眼神凜然,這些妖丹本是陸驚濤一路上所殺所得,緊緊捏在手心,開始運動奪靈術。

    ………

    昏暗的土牆上,掛著正燃的火把,十來個身影立在空曠的場地中,年紀最輕的也不下四十歲,他們前方幾米處坐著一個健壯如牛的大漢,六十有餘,垂著一小撮白髮。

    「大哥,剛傳來消息,四妹死了!」一名身著灰色大袍的人說道。

    前方坐著的人身軀動了下,圓潤的嘴唇輕啟道:「什麼人幹的?」

    「不清楚,不過應該是高手,一招斃命。」灰袍人搖了搖頭,沉眉說:「屍身上被補了兩劍,應該是天宗剩下的那小子干的。」

    「那麼說是有人殺了四妹救走那小子了?」為首坐著的男子似在問,又似在說明。

    面前幾人都點點頭,表示也是如此認為。

    「既然如此,那就讓人都撤回來吧!東西也已經到手了!」被稱作大哥的男子揮揮手補充道:「讓外圍的那些人繼續留意,防止逃走的那人去而復返。」

    大哥所指的人正是青風的二叔,畢竟對方是地武境的強者,若是潛回來偷襲也不是不可能。

    「大哥,那抓回來的那小子怎麼辦?到現在還沒醒呢!」另一個黑袍人粗聲粗氣的問道,正是他將青風從二叔手上奪回的。

    「先關著吧!畢竟能拿出這麼多靈玉的人後台肯定不弱,留著他若是有高手來了,我們也多個籌碼!」大哥起身過來,說話間目光落在一人身上,眉心一鄒:「老吳,聽說你帶了個叫蘇龍的生人回血巢?」

    老吳沒有其他幾人的身份高,即時抱拳微躬著身子回答:「老大,對方藏了個地武境強者,要不是蘇龍救我,我還真回不來了,您就放心吧!他絕對沒問題。」

    「既然他是來投我血月盟的,對你又有恩,就留下吧!」這男子正是血月盟的老大,名為胡德,為人謹慎,對於老吳帶陌生人回巢穴有幾分不滿,不過也不好格殺投奔者,繼續說道:「他這般年紀,修為倒是不弱,不過未見寸功,也不好給他什麼職位,日後你多留意點,先帶著熟悉熟悉。」

    言下之意或許是讓其先監視觀察一段時間,看看是否可靠。

    「這次都辛苦了,讓血巢的人都回來,好生安葬四妹,然後論功行賞!」胡德面無波瀾的說了一聲,四妹的死似乎顯得並不怎麼在意,只是一群走投無路的歹人組織在一起,平日裡自然沒有過多感情,實力說話,矛盾倒是相應的要多一些。

    戰氣翻湧著,丹田與心臟處的漩渦,不斷煉化著吸取而來的力量,五顆二級妖獸的妖丹化為粉末,葉心順利進入武者八轉。

    繼續煉化,手中還剩下十來顆妖丹,不論品級都被他一一消耗,足足過了兩日兩夜,依舊未到達九轉的層次。

    「看來二級巔峰的妖丹或者三級妖獸,才能滿足後面的要求了。」感覺到飢渴,葉心才停了下來,掃了一眼火狐,依舊沒有動過,修為越高,所需的晉級能量都成倍增加,看了看儲物項鏈中,當初自隱天山脈收來的九顆武丹,葉心搖搖頭不敢動其念頭。吸取人類武丹的力量真不知道有什麼後果,或許真如墨陽說的,一些魔功吸人功力,會煞氣纏身迷失本性。

    「兩天了!」默默記著時間,葉心悄悄撥開洞前的草葉,四下寧靜。

    身上也沒什麼充飢之物,掃了一眼火狐,莫名的舔舔嘴唇,讓其不禁一個寒顫,驚訝的抬頭望著葉心,似乎感覺到了他飢餓的目光,人性化的翻了個白眼。

    「看什麼看,我是在考慮你吃什麼?」葉心輕聲嘀咕一句,難不成自己真想把它烤了不成,看那小身板都沒幾兩肉。

    獨自閃身出了洞口,在周圍尋找起來。晴空萬里,卻冷的孤寂。

    「哎!這次搶到好東西,沒咱的份!」

    「我們實力不夠,去血巢的資格都沒有,你還想分東西呢?」遠處的樹叉上,兩個男子低聲談論著,正是血月盟的暗哨,只有武者三重的修為,根本沒察覺到葉心的存在。

    見到血月盟的人,葉心血液沸騰,悄悄尋聲摸去。

    「咦!」

    「吱~撲通~」

    只見一道光芒劃過,二人驚訝一聲,一人被長劍貫穿了喉嚨,另一人後腦則承受了一掌重擊,昏迷了過去。

    葉心躍上樹,一招殺了一人,同時擊昏另一人,瞬息間扶住二人身軀,沒讓其落下弄出動靜。將那人屍體穩穩掛在樹杈上,一把樹葉賽過去堵住傷口的流血,防止血腥被人聞見。

    捏醒那人,長劍橫上脖頸,葉心冰冷的說道:「叫一聲就死!」

    那人驚恐的看著葉心,居然做出個舉手投降的姿勢,連連點頭。

    「附近還有其他暗哨嗎?」葉心不瞭解,所以問道,手中長劍也壓的更緊一些。

    「有…。。有,橫著走,每隔千米一處。」那人不敢隱瞞,被一嚇便說出了實情。

    「很好!回答我的問題我不會為難你!」葉心繼續問道:「你們說的血巢在哪?」

    「我…。我真不知道,我不到丹武境,根本沒資格過去。」戰戰兢兢的回到著葉心的問題,血月盟巢穴隱秘,稱為血巢,只有信得過的人,修為還要到了丹武境,才有資格知曉位置。

    如此說來,血巢中隨便一人都能輕鬆殺死葉心,頓時感到報仇無望,難道真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眼下除非讓宗門派大隊人前來才有望剿滅,葉心苦悶,若是可能更想親手報仇:「血巢中大概有多少人?」

    葉心這一問,那人心中倒有些好笑了,難不成這小子要去送死,索性估算了下爽快說道:「大概七八十人吧!」

    「確定?你不是沒去過嗎?」葉心見他回答的太過爽快,有些不信。

    「這個嘛!這兩天參與搜山的高層都回去了,說是這次搶到好寶貝,老大要論功行賞,我就是從撤走的人數上算出來的。」

    那人顫顫的一番話,讓葉心雙眼一亮,這無疑是說此時周圍幾十里,修為最高的只是武者,自己只要不落入圍攻中,退走絕對不是問題。

    銀劍一劃,那人脖頸上留下一道細膩的血痕。

    「你……」說好不為難,那人本還抱著僥倖,只要盡數相告,或許真能活命。

    「我給了你一個痛快,並未為難你!」葉心在他耳畔輕聲說道,想起幾位師兄的慘死,他沒有折磨血月盟的人,確實不算為難了!

    經過被刀疤男這一騙,葉心不在手軟,若是放走一個已經得罪的敵人,日後被反咬一口極可能喪命,況且這次已讓身邊人一個個慘死。這種事不需要來第二次。

    將二人安置牢固,若是不爬上樹來,當真發現不了這裡已經出了變故。

    葉心沒有直接去尋下一個暗哨點,從兩句屍體上取得一些干饃饃和水袋,逕自返回山洞。一路上,心裡正醞釀著一場大型殺人計畫。

    山洞中,火狐蜷縮睡狀,全然沒有飢渴的樣子,葉心也不解,索性不管它,自己吃喝起來,而後繼續修煉靜候天黑。
Babcorn 發表於 2015-12-11 09:07
第三十二章 看夠沒


    深冬的圓月,格外清寒,葉心藉著這亮光,在一顆顆樹杈間巡視。

    花去兩個時辰,葉心解決掉了兩處,殺得四人。對於殺人也逐漸適應,毫無心理障礙。

    「有點難度!」又尋到一處暗哨點,兩人正在密葉掩蓋的枝杈間,輕聲閒談著,有一人在武者七轉境界,葉心沒有把握毫無動靜的得手,正在琢磨著如何動手。

    「噓!真有人來了!」一人喊了一聲,迅速扯上黑色面巾,只留一雙眸子在外,謹慎起來。

    葉心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剛要使力殺出,又聽那人說道:「三個人,趕緊集結人來拿下他們!」

    面對前方三隻「肥羊」僅二人沒有把握,迅速溜下樹,朝著前方跑去叫人了。隨便招呼下附近的暗哨也能組出一個小分隊來,群毆三人自然沒問題。

    葉心緩了一口氣,不敢妄動,且看看再說。自己所藏之處與剛才那二人相距百米,他們所看到的肥羊,更是在遠處,等了好一會那三人才來到這一塊地,好像在尋找什麼,不時在濃密的樹林間左右觀望。

    「嘿嘿!看來今夜不會無聊了!」

    那二人去而復返,帶著五六人回來,徑直衝過去圍住那三人,那武者七轉的人領著頭。

    三人面不改色,好像完全不知道即將被殺。

    中間是一老頭,上了年紀,鶴髮白鬚,個頭一般身軀清瘦,微微咳嗽兩聲沒有說話。

    葉心的位置剛好處在他們右側,老頭身後一少年擋住了左側的人,看不清。只是那少年如老者一般,手中無任何兵器,月光灑在臉上更是白淨,像個細皮嫩肉的書生。

    「哎!」暗自嘆息了一聲,面對這麼多人,葉心也沒有能力救下他們,只能怨命不好了。

    「丑是醜了點,身材倒是不錯,這大晚上的,大爺不看臉,倒也將就湊合!」那為首的武者盯著三人,見其不說話也不動,轉眼打量起左側那人。

    「你該死!」輕柔的嬌聲響起,左側是一女子,被這人的葷話激怒,應是自己有些醜陋,那人的話明顯是要非禮她,並且還表明是委屈將就,這種話如何能不怒。

    女子青紗長裙飄舞,一柄長劍應聲而出,地面掃過一道殘影,暗處的葉心看呆了眼。

    「咻咻~~」

    幾道劍光閃爍,女子回到了原地,地面上的樹葉都沒有激起一片,彷彿從未移動過。

    長劍「嗆」一聲回鞘,那七八名血月盟的人,嘴角還帶著奸邪的笑意,便僵硬在了那裡,而後所有人的脖頸整齊的噴出鮮血,挨個倒地。

    驚訝!葉心微張著嘴,以為對方三人只是普通人,卻是修為高出自己太多,自己沒有看出來而已,那女子的修為至少可與青風的二叔相比,地武境強者。

    「師妹!你太衝動了,好歹留個活口問問啊!」右側那男子約有二十五六歲,微笑著說道,話雖這般,卻並無責怪的語調。

    「哼!如此下流之人,不殺盡如何解恨!」女子不滿的給了個冷眼,被人說醜陋或許受得住,但是後面那幾句葷話,脾氣再好的女性也會暴走。

    「咳咳!那不是還有一個活的嗎?」中間那老者故意咳出聲,打斷將要爭執起來的二人,伸手指向一側,正是葉心的藏身處。

    這老頭明顯是二人的長輩,修為更高,早已發覺了藏在一旁的葉心。

    「你是自己出來,還是讓我動手。」那少年男子不屑的側頭看來,帶著笑意喊道。

    葉心早已被幾人的修為驚住,一直大氣都不敢出,看到女子出手的時候,就意料到了或許已經被發現,到了這時,也還是有點不願接受事實。

    葉心咬牙起身,對方起碼不是血月盟的人,還不至於絕望。

    「哦?」那喊話的少年倒是有些驚訝,看葉心年不滿十八,五官俊朗,雖然有些冷漠,卻沒有半點匪氣,蹙眉問道:「你是血月盟的人嗎?」

    經過這幾日的經歷和廝殺,也不怪葉心神情冷漠,他索性亮名身份:「在下天宗弟子,葉心,不知三位是…。。?」

    面前三人都是一驚,那老者安然的神態也是變化了一瞬,少年好奇的看著葉心說道:「真有活下來的,這是運氣嗎?」

    葉心能活下來除了幾位師兄捨身,無疑也有著運氣和機智,那四當家莫名其妙的死,當時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出手,卻不露面,葉心也一直不解,那會沒時間、也不敢去追那影子。

    「三位是什麼人?」葉心雙眉一縮,警惕起來,對方好像知道自己。

    「小娃莫怕。」那老者撫了一把鬍鬚,輕聲道來:「我乃神農谷易孤鴻,這兩位是我徒兒陸輕盈、關華。我們來此正是為了你們被劫一事。」

    易孤鴻這番介紹,也算是給了葉心一點安慰,神農谷與天宗兩大宗門關係倒是不錯,在世人眼中也都是正義化身。

    「見過易前輩。」葉心拱手微微彎身。

    易孤鴻點點頭,正色說道:「其他人…。。?」其實想問的已經猜到,只是想確認下。

    「只有晚輩一人苟活下來。」葉心嚥下一口苦澀,靜靜說道。

    「哎!」易孤鴻無力的嘆息一聲,真誠的惋惜。一番說明,原來是青風的二叔,帶著傷逃上了神農谷,說明情況,這三人才被派來搭救幾人,更重要的是看看能否救回青風,畢竟拋開狹義不說,青風身上的靈玉也誘惑不小,血月盟對於神農谷來說,本就如刺在喉,派人來對付,也是情理之中。

    「可惜,一直找不到他們巢穴,也不知道青風被那群禽獸抓去,有沒有怎樣,真讓人擔心。」幾人就地坐下說道起來,開口的正是陸輕盈,莫名的一句盡顯對青風的關切。

    「陸姑娘與青風認識?」葉心頭一次近距離望向她,不料對方搖搖頭,回了句:「未曾見過!」這讓葉心很無語,看其擔憂的神色,還以為是青風的戀人。

    葉心認真的注視著她,有些走神,倒不是好奇二人究竟有什麼關係,而是驚訝陸輕盈的修為,其年紀與自己相當,修為卻已經踏入地武境,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超級天才?自己

    若沒有煉心訣、奪靈術,與正常人一般自小修煉的話,就資質而言,這年紀也絕對過不了丹武境五重,眼前這女子也太過逆天了吧!莫非是神農谷有什麼靈丹妙藥不為人知。

    「好看嗎?」葉心呆滯的眼神,盯的陸輕盈有些不高興,冷聲問道。

    葉心回過神,沒有表現出尷尬,也沒有「畏罪」移開目光,反而鎮定的答道:「不好看。」

    陸輕盈雙目如水,肌膚勝雪,身軀玲瓏修長,算得上絕色,偏偏是左臉,一道筷子粗的三寸長疤,斜躺在上有點觸目驚心。無暇玉璧就被這一道裂痕完全損了美感。葉心說出真實看法,若是說好看,未免太假,在場人都會鄙視自己口是心非。

    「那你看夠了嗎?」陸輕盈語氣更為冷漠,被葉心死死盯著弄的渾身不自在。不好看還看的入神,是挑釁還是換了法的取笑?目光中浮起一絲怒意,一晃手中長劍:「再看我挖了你的賊眼!」

    葉心本來是覺得其資質逆天,一時思考起來,忘記移開目光,但陸輕盈現在的態度,他一旦妥協,那不成了色中惡鬼。柔聲反擊說道:「你也是這夜色中的一景,我喜不喜歡看,那是我的事。」暗喻自己看她就如同欣賞風景一般,是褒是貶,全憑自己想了。

    「你……」陸輕盈氣結,站起身來,芊芊玉指握成一拳,臉頰都氣紅了。

    「咳!輕盈,女孩子家的斯文點。」易孤鴻見機插話,不好說葉心,自己的弟子卻說得。

    「哼!沒見過女人。」陸輕盈氣呼呼的重新坐下,側過頭不讓目光範圍內有葉心的存在。這句鄙視葉心的話,足見自己並不嫌棄這容貌,承認自己醜陋,沒見過女人的人才會對自己看個沒完。

    「眼下青風生死未卜,我們還得加緊尋找。」關華接過話,看了一眼陸輕盈,多年的同門相處,對其容貌也習慣了。而後又問向易孤鴻:「倒是葉師弟不知該如何安置?」

    血月盟高手也不少,三人倒是有能力應付,偏偏葉心修為太低,是個累贅,分出一人護送其離開也是耗時耗力,帶上同行更是拖慢三人速度。

    葉心自然聽出話中玄機,沒有不高興,本就是孤身一人,這突如其來的援手不在計畫之中。

    「我們來時,一路都清理乾淨了,未曾遇到高手,不如葉心你先去神農谷如何?」易孤鴻也贊同關華的意思,隨即問葉心。他們從神農谷過來的那段路此刻已肅清。

    「多謝幾位好意,晚輩就不打攪了!」葉心起身對易孤鴻行了一禮。在別人眼裡自己是累贅,自己又何嘗想過假手他人來報仇、脫險。

    「如此正好,我們這就動身,再去抓幾個人來問問。」易孤鴻說了一聲,以為葉心同意自行先去神農谷,畢竟這是最好的選擇。

    「幾位請便!」葉心對這幾人的印象不好不壞,也不做攀交。看著三人瞬間消失的身形,葉心輕輕一笑:「看不起我又如何,你們的參與倒是讓我的計策更容易了些。」
Babcorn 發表於 2015-12-11 09:08
第三十三章 誅殺


    易孤鴻三人走遠後,葉心沿著他們的方位遠遠跟上,不知不覺回到了當初李暮、李晨兩兄弟身死的地點,地上什麼都沒有了,即使是屍身也早被走獸飛禽蠶食乾淨。

    易孤鴻三人瞎逛著,沒有任何收穫,倒是又遇見兩波不要命的,盡數被掃清。葉心早已摸清了血月盟暗哨的分佈,跟隨了幾里之後未曾靠近,跳上一株大樹躲了起來。

    「回去寨子裡叫人,這三個是應茬子。」果然有兩人從樹下匆匆而過,這兩人見到易孤鴻三人太過厲害,未曾暴露出去硬拚。附近幾處的人跳出去都被殺了個乾淨,二人這才急忙回去求援。

    葉心悄悄隨在了二人身後,丹武境之下,已經很難有人對他造成威脅。

    翻過一座小土丘,後方出現一個龐大的木欄寨子,儼然是血月盟外圍勢力的一處集中點,倒是很隱秘。上千人散佈在血月嶺,而血月盟組建之後,其他人不加入也得加入了,這些武者便成了層面上的小嘍囉!這處寨子上說集結著上百人。

    那二人徑直過去,片刻之後帶著一大幫子人出來,雜亂的腳步與宣喝聲讓這些人異常興奮,還有人喊著:「三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敢殺我們的人,大夥一起去滅了他們!」

    沙塵滾滾,將近九十人的長隊奔馳而去,寨子中頃刻靜了下來。

    暗處的葉心忍不住笑了,這正是他要的結果,若不是易孤鴻三人的到來,自己本還以為需要多摸掉幾個暗哨點才能引出這些人,這下可省了不少力氣。

    幾個翻騰,潛入寨中,留守的幾人都顯得很懶散,聚在火堆旁喝著酒,吃著肉。

    「憋死了!我去撒泡尿!」

    「切,不會是慫了,一旁偷著吐去吧?」

    「放屁,等老子回來灌翻你…。。」

    口無遮攔的交談聲,一人起身朝著木欄杆的黑暗角落走去。

    「嗯?」微醉的漢子,剛剛解下褲腰帶,只覺得後頸一陣寒涼,輕輕驚訝一聲,未來得及回頭,便直接尿在了褲子裡。

    「別動!」葉心鬼魅般出現,長劍抵在其背心,單手鎖住他喉骨,冷冷的在耳邊說道。

    「繞…。饒命!」那人瞬間酒意全無,化作一身冷汗。

    「血巢怎麼去?」對方出來撒尿不可能太久,葉心直接奔入主題。

    「這個我不知道啊!……平時有事都是上頭派人過來。」那人喉骨被捏的生疼,發不出太大聲,語氣沙啞不連貫。

    葉心雖然料到了,不免還是有些失望,最後問道:「寨子中還有多少人?」

    「八…。八個!」那人艱難的回到道。

    火堆旁還剩下四人,加上手上這個才五個,也就是說還有三人在屋子中未出來。

    手指一用力,吼骨一聲脆響,那人身子瞬間軟了下去,一聲未吭。葉心直接扔下他潛在一旁。葉心可沒承諾過不殺他。

    「你去看看那小子是不是撒尿撒睡著了!」過了一會還未見人回來,火堆旁的一大喊指著個小個子說道。

    那小個子年不過三十,只有武者三重的實力,嚥下一口酒水,起身便去。

    「哈哈!還真倒這裡了。」見到之前那人倒在地上,沒有一滴血跡,完全像是喝多了,倒這裡睡著了。小個子隨即蹲下身去準備拉起他。

    「咻!」

    一陣涼風掃過臉頰,斷去幾縷髮絲,喉嚨上也落下一道劍痕,小個子蹲身的瞬間被葉心一招擊殺,乾淨利落。

    同樣的方式不能再用,那些人刀尖上討生活,難免會生疑。葉心果斷的拋下兩具屍身離開,同時叫了一聲:「血月盟的人,今晚就是你們的四期!」

    火堆旁的幾人瞬間跳起身來,聽著葉心的聲調,一人吼道:「什麼人?」

    葉心沒有回答,那三人拾起一旁的兵刃,目不轉睛的盯著兩句屍體的方向,緩步移去。

    流雲步急速換位,繞到緊張的三人身後,褲腳掃的地面氣流捲蕩,草葉飛濺。

    「噗!」

    銀光一閃,三人迅速轉身,還是慢了一拍,又一人被貫穿了心臟。

    「找死!」剩下兩人也是經久殺伐,果斷的組成陣型,左右殺來。

    「哼!」葉心面色冰寒,殺意愈濃,手臂輕揚,陣陣破風之勢,裹著劍芒劈去。

    刀劍相交,清脆的響聲迴蕩開來,那二人都比葉心修為弱出一大截,也沒有什麼大宗門傳承的功法,儘管二打一,也是相形見絀,一接觸就落了下風。

    「好膽!」右側那人吼了一聲,對著另一人使了個眼色,二人拉開距離,前後夾攻。

    葉心腳尖輕點,夜鶯般靈敏閃撲,身形騰出二人的攻擊範圍,劍尖一抖,刺耳的蜂鳴悠悠響起,驚的空氣中一圈圈波浪捲動,數朵劍花絢爛而出。

    「星雨極光!」

    幾次見到陸驚濤使這招,靜下心後領悟不少,自己也有這劍訣,學起來不難,只是這一招的消耗也不小,瞬間舞出一片鋒利的劍芒,僅僅手臂在速度上的負荷就極大。萬幸的是葉心九年鍛體比常人強出太多,經脈能支撐的住。

    一道道耀眼的白,嗤嗤劃過,恍若流星趟過遠空,美麗皎潔。

    「砰砰!嗤~~~」

    「啊~」慘叫瞬間而至。

    二人全力招架,擋住幾劍之後,終於跟不上速度,接連數道光芒刺中了身軀,鮮血迸濺而出。二人被這一招直接秒殺,若是葉心修為再高些,能再多支持片刻,兩人身軀恐怕就會被刺成蜂窩。

    輕輕甩去劍身上的血跡,葉心還未來得及喘一口氣,只聽得山寨中木樓裡,一聲爆喝!

    「吵什麼吵!」寨子中的三人終於露面了,為首一人被外面的喧鬧惹的有些不悅,剛一出口,便呆了眼,幾具屍體的邊上,葉心正雙目血紅的盯著自己這邊。

    另外二人不是別人,正是刀疤男與他那個同伴,不巧的被分到了這處寨子,二人被葉心斷了一手一腳,若不是帶了靈玉的消息,只怕血月盟也懶得留用。此時相遇,葉心血液都燃了起來。

    「你…。。」刀疤男一眼認出了葉心,看著其通紅的雙目,如同見了鬼魅,對著身旁那人說解釋道:「這就是前兩天那個逃走的小子…。。」

    那人點點頭,明白了葉心就是車隊中,唯一活下來的天宗弟子,而且修為只有武者八轉,比自己低了一轉,冷冷一笑道:「殺了你我倒是能立一大功!」

    「我今天必要誅殺你二人!」葉心或許是激動的有些顫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有胡亂衝過去,指著刀疤男吼了句。那二人手腳還裹著繃帶,根本無法發揮出實力。能與葉心一戰的只有那個九轉武者。

    「我是這寨子的頭!要殺他們得問過我。」九轉武者緩步走到場中來,不敢小覷葉心的實力,畢竟刀疤男兩兄弟實力也不弱,聯手都不敵葉心,已經是個很好的例子了。

    「也好!反正血月盟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就先斬了你!」

    葉心唯恐生變,戰氣再次迸發殺了過去,躁動的怒氣十分駭人,劍鋒所指處無不被勁氣摧毀,就連之前那幾人喝酒的火堆,都被葉心帶過的風波掀飛了出去。

    「有點能耐!」那頭目氣定神閒,手中一根鐵棍重重掃過面前,轟一聲砸出一個大坑,生生逼退了來勢洶洶的葉心。

    「好!」刀疤男忍不住一聲喝彩,雖然才交手一招看不出高下,二人的性命卻全寄託在那頭目手上了。

    那頭目也不弱,手中鐵棍半臂粗,葉心的劍雖鋒利,卻難以將其斬斷,若是撞上,反而是自己虎口震痛。刀疤男雖然實力大減,為了活命,暗中偷襲一兩招也是可能的,葉心也一直防備著。

    場中兩人生死相搏,打的如火如荼,又拆了一招,那頭目說道:「有點能耐,就算我拿不下你,拖上一時三刻後你也只能等死。」

    葉心不動面色,內心卻在暗自發笑,這頭目還以為自己的人此刻早已瞭解了易孤鴻三人,差不多就要回來了,他怎麼能想到那是三名地武境強者,只怕自己的人已經盡數被滅了。

    「殺了你們,我自可安然離開!」葉心冷冷說道,左掌中戰氣暗凝,長劍橫劃隔開鐵棍的落勢,左手趁機而出。

    「咻!」

    誅心劍氣破風飛出,兩人間距不足兩米,這一擊瞬間得手。

    「啊!。。你…。。」

    一個身子橫飛了過來,擋住了劍氣,護下了那頭目,慘死前難以置信的叫了一聲。原來是刀疤男將自己的同伴踹飛過來送死,用身子擋下了葉心的攻擊。與葉心交手過,也是損在誅心劍氣之下,自然有了防備,眼見那頭目喪命,自己也決計活不了,才犧牲了斷腿的同伴。

    頭目踉蹌退了幾步,側頭複雜的看了刀疤男一眼,並未出言感激。額頭冷汗直冒,眼前的葉心讓他吃驚,戰氣凝形,隔空出招太匪夷所思。

    「果然該死!」葉心見其犧牲兄弟自保,冷冷哼了一句,再次衝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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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火舞於雪夜


    葉心要殺人,對方何曾又不想殺他,彼此目的相同,不容多議唯有全力以赴。

    那頭目雙臂青筋暴凸而起,手中鐵棍似青萍般輕浮,隨手拈來武得風生水起,棍影籠絡周身不留一絲破綻,腳下微旋塵土隨著他的身形軌跡輕揚,葉心若貿然進得棍長範圍,輕輕擦中一下,必被碰的骨斷筋折。

    搶攻無門,一味退避終有力窮之時,防守可比主攻要艱難得多,消耗也快得多。

    唯有一招,葉心目前具備的最大殺招——誅心劍氣。只要用的得宜,再想避開,除非刀疤男自己過來做盾牌。一日間僅能承受施展兩三次的殺招,不得已也不想用掉。

    深冬的山林,飄起潔白的雪瓣,洋溢著刺鼻的寒流,氣喘吁吁的兩人沒有任何交談,連彼此的名字都未曾知曉,唯有一方的死才能結束,其他知與不知都是多餘。

    「星雨極光!」

    幾日下來,白色長袍上沾了不少塵埃,亦有點點鮮紅的味道,那是已死去人的血。葉心瀟灑的身形撥亂了雪簾的節奏,長劍帶著漣漪而去,耳畔急速擦過的風聲,在身後帶起一片激舞的白。

    數道劍芒如同一串串絲連起來的鵝毛雪,只是不夠寒,多了些炙熱的火星飛射。那是長劍與鐵棍硬碰的色彩。葉心手中不知名的銀色長劍,堅韌度不在半臂粗的鐵棍之下,自不必擔心受損。

    右臂用上了吃奶的力氣,瞬間灑出十多道劍痕,終於阻礙住鐵棍的舞姿。

    「誅心劍氣!」

    銀劍護在身側,葉心一蹬腳尖下泥土後濺,身子快速撞向那頭目懷中,左手戰氣凝結,一道劍氣無聲無息,從那人身前而觸,串出一道血花身後而出。

    鐵棍落在地面,被一層淡淡的雪層托著,沒有發出聲響。那頭目顫抖著用手摸了下胸前,不敢置信的低頭看去,那兩指粗的洞口噴著一柱溫暖的紅。眼神定格在不甘和驚愕中,看著葉心,那頭目伸出右手不知是想指向他還是抓向他,手臂抬到一半,整個人一陣晃蕩,仰天倒下,地面被身軀拍起兩道雪浪,捲向兩邊。

    兩大殺招齊出,儘管耗去葉心大半戰氣,那人也終究沒能躲過。

    「啊!饒命…。…我發誓以後再也…。」刀疤男在這一瞬間六神無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葉心顫聲磕頭,唯一可以依仗的人,已經徹底死去,自己拖著一條未癒的殘臂,如何是葉心一招之敵。

    葉心徐徐跨過那頭目的屍體,斜握著長劍走向刀疤男,雪花落在劍刃上,被輕輕割成兩半無聲落地。他的眼眸變的深邃,比這天比這地還要冷,嘴角卻浮起一抹輕鬆的笑意。

    看著葉心的笑意,刀疤男感到一陣寒顫,沒說完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裡,因為那抹笑意勝似必殺的言語,那是死神的微笑。

    「人可以犯錯,但相同的錯怎麼能連續犯兩次?」葉心輕柔的說著,手中長劍橫過好看的弧度,白紅相間的色彩從刀疤男眼前一閃而過。沒有給其任何回答和思考的時間,那顆頭顱便離開了身子,衝天的血泉噴散出恐怖的腥味。

    放過其一次,間接害死一隊人,三位師兄慘死,葉心如何還會再放過他,這一劍撫不平仇恨,也不能讓死去的人重生,卻能讓還活著的葉心好受些,讓心中的自責稍安。

    抬頭看著夜幕,一片無盡的白迷茫的落著,葉心深吸一口涼氣,通紅的雙眼漸復清明,地上的屍身被雪粒不停覆蓋著,許久之後葉心望了一眼說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前去捕殺易孤鴻三人的那些人注定回不來了,山寨中只剩下葉心一人,只有風雪深寒的嘶吼聲,此時他覺得靈魂都在痛快歡笑,那是果斷殺伐後的震撼,這些日子殺了好多人。

    就地閉目盤坐,天地間再無他物,恢復調息間,葉心觸摸到了武者九轉的邊緣,不燥不暴,心靜如水,這個時候來的真是太適宜。

    風雪在滿林枝葉間點妝,牲獸在草木間哆嗦,清寒的蕭殺之意注定將沸騰這染血的夜。寨子中外出的那些人,如同一群小兔前去圍咬兇猛的獅虎,而且還是三隻。

    夜過大半,葉心緩緩睜開眼,髮絲和肩頭的雪片,在起身的瞬間被驚落。

    「火魂,幫個忙!」腦海中輕聲一念,這殺意騰騰的山林間活物不少,葉心卻唯有火魂可以交流、信任。

    「什麼事!」

    火魂已經許久未出聲過,一直在安靜的沉眠,這會卻態度極好了回了句,或許是感受到了葉心這些時日的遭遇,不想粗言穢語的惹他不滿吧!它不是人,也不會去柔聲柔氣安慰葉心,適當的正經一點倒還是懂得把握的。

    「燒了這裡!」葉心很平靜很簡潔的說道,火魂不是普通的火,至少著雪水是無法澆滅它的。

    「看在地火彈的份上,就幫你一次!」火魂不失高傲的氣節,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應承下。

    吞噬地火彈火焰的那次,其實也是自己幫了葉心,只不過是自己主動要求吞掉那東西的,並不是葉心所托。沒有一絲不滿和抗拒,火魂順著葉心的意念而出,在其手心,一團耀眼的金色火苗微微炙騰,獵獵作響。

    葉心輕手一揮,火苗化作漫天焰芒,頃刻便將整個木欄山寨燃起,連結在木簷上的冰菱都被直接燒成了塵埃,沒有一絲濃煙,所觸之物盡皆化作白灰,一吹便化作虛無。這便是火魂的奇特處。大火持續個把時辰,這片天地都被映的絢爛無比,唯有葉心靜靜立在遠處做觀客。

    幾道人影突然出現在了寨子前,罵罵咧咧的嘀咕了幾句不知何話,圍著尚未減若的火勢尋了起來,未見得半個活人。

    「見鬼了!一個人都沒有。」

    「回去稟告老大再說……」幾人匆匆交談幾句,轉身而去。

    那幾人正是從血巢之中而來,這漫天的火光他們如何瞧不見。葉心算到了這一節,故意而為,無奈血巢之中最低也是丹武境的強者,任何一人都可擊殺自己,他不敢尾隨。

    「靠你了!」葉心沒把握悄無聲息尾隨,不代表沒有其他辦法。

    火魂不屑的哼了一聲,化作一點螢光飄然而去。它是太初之時便存在的神物,也只是火的靈魂,一個靈魂有心隱藏,凡人又如何能瞧見。

    「找到了!」一盞茶之後,山寨中的火焰瞬間泯滅,化作拳頭大小的一團,與無聲而回的那點螢火相容,火魂回到葉心體內,意識頃刻傳達。

    葉心點點頭,在火魂的指引下,奔著大雪染亮的山丘而去。

    「就在下面,是個天然的鐘乳洞!」止步在一個十多米高的石丘前,火魂說出了血巢的所在。原來是在地下,難怪神農谷圍剿多次也未曾尋到。

    天然的鐘乳石洞,被血月盟的人巧妙的封住了洞口,在內部漸起了隱秘的窩點。

    百多名丹武境之上的盟眾,正在地下聚會大喝,為之前劫下的大筆靈玉慶功,突然有人進來說道五里外的山寨有異象,一片衝天火光。幾位首領這才派出人查探。

    「一個人都沒看到?」血月盟的老大放下手中的酒盞鎖眉深思,自然不會是自己人不小心弄出的火勢,而那些人就算遇到了獵物想去立功,也總該有人留守。

    「大哥,別想了,天亮後我親自去看看。」老大右手旁椅子上,身著黑袍的那人舉起酒盞一飲而盡,隨後身後一人提著酒罈趕緊為其酌滿,倒酒的小廝正是蘇龍。

    「也好,外面雪大,不急一時。」老大從沉思中回神,反正那些低微的外圍勢力,死多少對他來說也無關緊要,沒必要冒著嚴寒趁夜前去查探。

    外面石丘上,隱藏著兩名丹武境一重的下屬警戒著,葉心沒有發現,卻能料想到有人看門,沒有近身。

    「這是個好機會,你能行嗎?」葉心的意識再次與火魂交流起來,若是縱火燒整個血月嶺,自然不可能殺死一人,老遠人家就退走了。而眼下這個鐘乳洞似乎只有這一個進出口,隱秘是隱秘,但是只要火魂將水澆不滅的火焰放進去,裡面的人算是自掘墳墓了。

    「地武境的只怕困不住!」火魂非常自信,即使是堅硬的岩石它都能燒成灰,只是地下到底有多少頂尖高手,它們並不知道,地武境的強者若是衝出來一人,葉心也將十死無生。

    溫熱的呼吸飄著霧氣,眉角也被打濕,葉心微微一笑:「錯過這個機會,以後如何報仇,這次就玩個大的,至於地武境的人你大可不必擔心,到時候自有人對付。」

    濃烈的酒意在地底碰撞著,呼嘯的北風在山丘上掃過,暗處兩名丹武境的「看門人」只覺得眼前一熱,周圍的泥土和木石便盡數燃起熊熊烈火。

    一陣驚慌,二人衝不出去,憑空而來的火焰溫度極高,席捲上二人的身軀,伴隨著二人的慘叫聲逐漸升騰,將整個山丘籠絡進一幕火海中。

    「不對勁!」寬大的石洞內,酒桌旁黑袍緊裹的那人突然出口打斷了熱鬧的氣氛。

    「怎麼了老三?」端坐正上方的那老大驚訝的問道,眾人也聞聲靜了下來。

    「我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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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有毒有火有血


    淒冷的夜色中,那兩人在火光中哀嚎、掙扎,片刻就化作了灰燼,根本來不及也沒有能力衝回地洞中稟報。

    火焰被肅然而起的北風掀上了天空,那些雪花還未落下便已融成了氣體。泥土、岩石、草木盡數裹上咆哮的火焰,燒的咧咧作響,夜色漸漸染亮變紅,在葉心眼中結成冰冷的微笑。

    「我真的中毒了!」地下溶洞裡,酒桌一旁那黑袍人緊鎖著眉頭,急忙扔了手中杯子閉目盤坐,擺出打坐之姿欲圖運功排毒。

    「怎麼可能!」在座的人修為都不俗,血月盟的老大看著眾人均無異常,不解的說道:「我們喝的吃的都是一樣的,怎麼就你有事?」

    說完這話,那頭目清冷的眼神掃過身後幾個倒酒的屬下,而後定眼看著新來的蘇龍。

    蘇龍提著酒罈為好幾人斟過酒,其他幾人除了臉頰上被酒水熏出些微紅,確實沒有任何不妥。

    「老大,莫非你懷疑我下毒?」蘇龍並不畏懼他的目光,平靜的開口,然後上前取過黑袍人用過的酒杯,自手中的酒罈倒滿一杯,仰頭飲盡對著眾人冷漠的眼神道:「我誠心投奔血月盟,沒想到你們這般不信任。」

    血月盟老大名為胡德,未曾落草前犯過不少血案,手段凶殘狠毒,闖下赫赫凶名人稱「血屠夫。」他皺眉起身,未再看蘇龍,而是伸手搭在黑袍人的脖頸探查,片刻後說道:「老三,這毒太猛烈,先護住心脈。」

    「毒已入骨,中毒最少也有兩天時間,只是此刻才發作。」胡德簡短的兩句話,消減了蘇龍的嫌疑,他並不知毒素的名堂,只知以自己的修為無法助老三將其逼出,而且這毒很是怪異,不能讓人立即斃命,卻能不停腐蝕經脈,逐漸將人廢掉。

    「老吳,這事交給你親自去查,這兩天任何接觸過老三的人都給我仔細盤問。」胡德異常嚴肅的對著吳哥吩咐道。關係到老三的性命,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也不敢馬虎。

    「是!」吳哥聽到這差事落在自己身上,額頭、背心均生出汗珠,緊張的應下。

    「又不是你做的,怕什麼?」胡德看著其緊張出汗的樣子,頗為不悅,自己雖然凶名在外,對屬下卻未曾任意施為過,一直都是盡心做好老大的榜樣。因為他明白,這些人都是走投無路才來到血月嶺,若是不團結,世間再無其他寸土立身之地。

    「老大,真的挺熱的。」吳哥雖然緊張這個差事,倒卻真是因為天氣熱才出的汗。

    「是啊!奇怪了,這大冬天怎麼會熱出汗。」坐在胡德另一側的灰袍人,一直比較安靜,此刻也覺得不妥,起身對著胡德說道:「大哥,我怎麼感覺這溶洞內的溫度在不斷升高啊。」

    黑袍人排行老二,酒量可不再胡德之下,聽他都這麼說了,自然不會是因為酒勁而覺得燥熱。胡德便確信不疑,對著另一桌的屬下吩咐道:「去兩個人,看看外面有異常沒。」

    桌上兩人起身,應了一聲便朝著洞外出口而去。

    「蘇龍,你隨老吳一同查詢中毒一事可否?」在那二人離去之後,胡德再次問向蘇龍,不過口齒間多了份笑意。雖然把蘇龍列在懷疑對象之中,卻也正如其所說誠心來投反遭猜疑,所以不想底下人心寒,換了個法子來驗證蘇龍的清白。

    「自然沒問題,我現在也是血月盟一份子,老大看的起我,我自然會盡心盡力,將那些對我們不懷好意的人找出來殺個乾淨。」蘇龍依舊很冷靜,好似全然沒有領悟到胡德仍舊在懷疑自己,正色而言朗朗道來,酒席間不少人聽著他忠心耿耿的說辭點頭表示讚許。

    蘇龍丹武境八重的實力,對於血月盟來說,也是核心力量了,胡德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也不願武斷的冤枉了他而失去他。

    「好!年紀輕輕,不懼殺伐,是個人才。」聽著蘇龍的話,胡德也露出讚許之意。

    就在眾人交談間,離去的二人連滾帶爬的回來一人。

    「老大…。。火…。火。」那人面色驚慌,結結巴巴的說著,雙腿直哆嗦。

    胡德臉色一沉,怒道:「好好說。」

    「外面好大的火,剛一開啟洞門,老劉就被一團火湧進來燒成了灰。」那人理了理嗓子,抱著桌上的水壺猛灌了幾口,才說了個清楚:「不知道誰放的火,洞門已經被火堵死了。」

    滿場人一陣騷動,血巢如此隱秘,難道被人發現了放的火?若是沒被發現,也不會傻到大冬天放火燒山吧!

    家門口被放火只能是近距離,若是遠處放的火蔓延而來,外面放哨的人只怕早就看到光亮前來稟報了。

    「隨我去看看。」胡德對著身著灰袍的老二招呼了一聲,而後神色複雜的掃視蘇龍、吳哥一眼道:「老吳,你留下替三當家守關。」

    三當家依舊盤坐著在運功鎮壓毒素,不敢移動。

    胡德與二當家急忙前去,一屋子人也盡數跟了去,雖然都是修行之人,洞內的高溫卻依舊讓他們有些難以忍受了,而且還在不斷攀升。

    火魂正在興奮的跳躍,天際飄落的雪水完全不被它放在眼裡,因為一般水或者泥沙根本就無法覆滅它的燃勢。就這麼燒著,覆蓋了方圓兩里的範圍。葉心一人不敢衝入地下溶洞中,只好讓火魂賭了裡面人逃生的口子,一點點將整個小山丘都燒成灰,把裡面的人活活悶死。

    一塊千斤巨石被撞飛出來,石頭上裹著一層火苗,不斷加大著燃勢,葉心認得其飛來的地方,正是血巢的入口,只是擱著一片火海在那,看不清是什麼人將掩著洞門的石頭打飛的。

    「退後,這火很奇怪,滅不掉。」胡德一掌推開當做大門的巨石,看到眼前濃烈的火海,頓時傻眼,切出幾道掌風,才發現那些火焰根本沒有消減的趨勢,吩咐屬下退後警惕。

    「天啊!這火是要直接化了山壁燒進來啊!」有些膽小的屬下看著逐漸化為飛灰的岩石,開始慌亂了,卻不敢前衝,自己的身子斷然不會強過石頭。

    「趕緊把所有布料被縟全拿過來,浸水披身,衝出去再說。」胡德依舊低估了火魂的威力,匆忙間決定捨棄巢穴,保住屬下性命。

    聽了指示,百多號人各自奔回錯綜的溶洞細道中,去尋水尋裹身之物。

    酒宴大廳是一個百米直徑的溶洞空間,此時有三人依舊在此未移寸步,也全然不知遠處洞口發生了什麼。

    「你笑什麼?是不是熱壞了腦子。」安靜的大廳中,看著蘇龍不語而笑,滿臉激動神情,吳哥納悶的吼了句,他早已熱的有些浮躁了。

    「沒什麼,只是感慨上天對我真的不錯,我可是從沒想過會有眼前這麼好的場景和機會。」蘇龍瞬間散了笑意,走向吳哥,自顧自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吳哥眉角一挑,不解的回頭看著他:「你小子真是熱的神志不清了,說什麼呢?」

    炙熱的空氣中,撫過一道清涼的風,吳哥只覺得眼中一花,蘇龍的手掌帶著澎湃勁道,在其回頭說完話的瞬間,印在了自己胸口上。

    「啊!」蘇龍之前在葉心等人面前救過吳哥一命,他那裡能想到,蘇龍會毫無因由的對自己突下殺手,毫無防備,被一掌直接沖飛而出,在石壁上撞下不少碎屑,便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你……」吳哥剛一張口,鮮紅之物從口中噴湧而出,難以置信的雙眼死死盯著蘇龍。

    蘇龍一笑置之,吳哥已然垂死,他懶得再理會,轉身看著閉目盤坐的三當家,眼中充滿殺意,卻又表現的很平靜,彷彿完全不認識眼前的人,也沒有深仇大恨。

    「薛老三,別費力氣了,你越是運功壓制,這毒發作的越快。」蘇龍冷冷的說著,沒有任何情緒,聽似好意提醒般,而手卻從桌上取過一柄鋼刀握著。

    「真是你下的毒?」三當家名為薛禪,聽了蘇龍話,加上自己中毒後的感受,已經確定了對方所說不假,隨即睜開眼,卻依舊未起身,緩緩問道:「這是什麼毒?以我的修為若是有人下毒在食物中,定然會有所察覺。」

    薛禪所說也不假,蘇龍卻是搖頭輕笑:「地藏花、沼澤黑水!」

    蘇龍輕聲幾字,讓薛禪臉皮一抖,一絲絕望從眼中閃過,右手撐在地上無奈的笑道:「原來如此,可是你是如何讓我吃下的?」

    「我把花瓣磨成粉灑在你的房中,黑水灑在酒裡。」蘇龍簡單的解釋著。地藏花無色無香本是無毒的,沼澤地中的千年死水與其相容卻是劇毒。蘇龍進血月盟那一刻,便將早已準備的干瑟花瓣,磨成粉末灑在薛禪房中,讓其無知覺的吸入體內潛伏了下來,今日再將黑水摻入酒水中,便讓對方無知覺的中了這無解的混毒,加上酒勁瞬間發作。

    「你已經知道了,現在該用你的血來為我做點事了!」蘇龍冷漠的靠近他沒有絲毫畏懼,他雖然是地武境的強者,然而劇毒已經入骨,一旦動手反抗也是經脈寸斷而死。

    「慢,你還沒告訴我為何殺我!」薛禪雖有不甘,卻終究不想做個糊塗鬼。

    蘇龍長劍抵在了他的喉嚨上,靜靜俯視著盤坐的他,嘴角勾起滿足的笑容:「兩年前,中華城蘇家二少前往神農谷,死在了你的手上你可記得?」

    中華城蘇家名聲顯赫,位於中州,薛禪自然有印象,隨即哈哈大笑:「原來你是中華城蘇家的人,這就說的通了。」

    「不過你孤身前來殺我,也是極端冒險,蘇家肯讓你來,說明你在蘇家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你應該是有別的目的吧!」薛禪絕望的笑著,眼中滿含疲累色澤,最後說道:「你殺我與報仇無關,只是為了在家族中立功出頭吧!」

    「正是!」蘇龍並未否認,手臂同時一拉,刀鋒抹過了薛禪的脖子,看著噴濺的鮮血神色冷厲的說道:「你只是我上位的踏腳石中的一塊。」

    「好…。好手段…好心計!」薛禪自然反應的捂著脖子,艱難的吐露出生命中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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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還人情


    蘇龍面色平靜卻手段殘忍的砍下了薛禪的頭顱,裝進布袋中。靜靜走過去看著昏死的吳哥,毫不猶豫的補了一刀,輕蔑的說道:「你沒有利用的價值了,你的命還給天宗的朋友吧!」

    葉心在外頭冷眼注視著被火焰籠罩的地界,溶洞內早已亂作一團,一些修為稍低的人,已經開始感覺到血肉疼痛了,溫度實在太高。

    「老二,顧不了他們了,我們先走,外面可能還有人守著咱們呢!」胡德對著身旁的灰袍人悄聲說道,石縫間透來的濃煙已經讓他難以正常呼吸。

    灰袍人點點頭,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亂作一團的屬下,逕自奪過兩人手中濕漉漉的棉被,裹在身上,冷漠的喝道:「想活的,憑本事沖吧!」

    話音一落,那些人不要命的湧向洞口,接著便是慘叫聲不斷響起,胡德與灰袍人也夾在人群中躍了出去。

    火光衝天,丹武境的人很難躍出那麼高那麼遠,不少人一個起落之後依舊著地在火海中,身上的濕棉被堅持不到兩個起落便化作了灰燼,接著便是衣服、頭髮、肌膚眨眼間染火。

    灰袍人雙眸陰冷,深邃見不到底,半空中在屬下的身子上踩了幾腳,借勢躍了出去與胡德同時脫困。葉心還是低估了這些人的實力與心腸,自己被那二人發現只是時間問題。

    遍地火焰中哀嚎不斷,這二人充耳不聞,在邊緣的雪林間掃視著,這火定是人為卻不見人。刺耳的風在葉子上沙沙作響,淒涼孤寂,葉心就藏身在某一個樹杈間。

    距離葉心不遠處的雪林中,靜悄悄的落下三道人影,他微微一笑沒有移動,卻鬆了一口氣,最後一步算計總算完成了。

    「哼!果然來的是高手。」胡德感應到三人的氣息,這與他料想的縱火者實力相差無異。面帶憤怒說了一句,身後血月盟的屬下僅僅衝出來五六人,其他只怕永遠埋葬在其中了。

    那三人修為極高,邁著輕柔的腳步緩緩靠近,未驚動半片雪花。兩方人早已發覺了葉心的存在,那三人中的老者欣慰的望著他那方點點頭,而後又莫名的嘆息了一聲。

    胡德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警惕著迎面而來的三人,葉心的氣息太弱他根本沒放心上。

    「易孤鴻,你的手段也夠毒的。」胡德胸中氣悶,語帶蕭殺,在他眼中神農谷找了自己巢穴數次,這次被找到縱火,自然是易孤鴻所為。

    那三人正是易孤鴻師徒,他搖搖頭輕撩著鬍鬚上的碎雪,乾涸的嘴唇輕啟:「老夫雖然不懼殺人多少,但這火真不是我所為。」

    「哼!難不成是我自己放的?」胡德雙耳凝神,確信周圍並未隱藏其他高手,暗自思量起後路,面對易孤鴻他可沒有絲毫勝算。

    易孤鴻不做解釋,側頭對著遠處的樹林喊道:「小娃,出來吧!老頭子可不想給你背黑鍋!」

    葉心眉角一沉,自己可沒想過這麼早現身,本想著逮兩個竄逃的小嘍囉宰了出出氣,被易孤鴻一叫也只能硬著頭皮出去了,有他們在倒不必擔心什麼。

    「見過前輩,見過兩位師兄師姐!」同道宗門彼此敬稱也正常,葉心此刻只能依仗他們,雖然他們的出現也在自己的計畫中,倒不存在利用一說,畢竟這麼大的火勢,是個人都看見了,會尋來也正常,葉心還是放低身份給對方行了禮。

    易孤鴻點點頭沒說什麼,陸輕盈則依舊冷面如霜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有關華輕笑著說道:「葉師弟可真是膽大啊!」

    葉心沒有聽他們的話往神農谷去,反而以一人之力輕鬆將血月盟的人滅去了十之八九,這如何叫他們不震撼,如何不算膽大。

    葉心一笑回應,只聽胡德暴怒的喝聲:「原來是這麼個小娃干的!今天我要活撕了你。」

    若是血月盟全員尚在,易孤鴻三人或許寡不敵眾,但此刻對方加起來也就七人,毫無威脅,易孤鴻平靜的說道:「廢去修為,將你抓去的人交出來,我可以讓你不死。」

    胡德一愣,只是因為想起了之前抓來的青風,逃出來的時候與老二不約而同的,連中毒的老三都拋棄了,又如何記得帶上關押著的青風。

    「要人自己進去找!」胡德奸猾的笑了起來,斜眼掃了一下身後依舊燒著的大火。

    看著滿地灰燼依舊冒著濃火,易孤鴻眼神一寒,自知衝進去救人已不可能,更不願讓胡德等人逃脫,長袖一揮:「也罷!今天就先徹底拔了這根刺。」

    血月盟卡在神農谷的必經之路上,不除不快,易孤鴻也不理會葉心,對著兩位徒弟看了一眼,兩人會意,即刻展開身形準備廝殺。

    胡德與灰袍人陰著臉未動,只是對身後五人吩咐道:「你們去殺了那小子。」

    胡德親自攔住了易孤鴻,關華也對上了灰袍人,血月盟剩下的五人無不是丹武境七重之上的存在,儘管被大火摺騰的不輕,任何一人都還是能瞬間殺死葉心的。

    一道如雪的美麗背影擋在了五人身前,陸輕盈白皙的臉頰清冷如水,沒有回頭,淡淡說道:「沒有實力就退遠些。」

    葉心抿了抿嘴唇,最終沒有說任何感激的話,自己實力在此間所有人看來入幼童一般弱小,無須爭辯自覺退了開去。

    五名地武境的戰場,何等壯觀,戰鬥觸發的瞬間便迷了葉心的雙眼,速度太快。各自選擇了對手拉開距離遠去,葉心跟不上也不敢跟,靜靜握著長劍看著面前陸輕盈以一敵五。

    青絲伏在雪衣上,美如潑墨的山水畫,蓮步輕移著,長劍挑著劍花,攪的風雪激舞。陸輕盈猶有餘力的應付著五人,如同雪中的仙子在戲謔幾隻身染污塵的灰鼠。

    關華與灰袍人出了視線,情況不得而知。易孤鴻面對胡德也灑脫輕鬆。

    「誰殺了那小子,賞他五千靈玉。」胡德拼下易孤鴻一道強悍的攻擊,捂著胸口怒氣衝天,自己就算活不下去也要拉葉心陪葬解氣。只要那五人中有一人心動,葉心便可殺。

    交戰沒多久,五人聯手勉強可以支撐陸輕盈的攻勢,一直不敢分心,此刻聽到靈玉重賞,果然有三人不約而同轉了目光,越過陸輕盈的身側,急速殺向葉心。

    「哼!」陸輕盈見對手無視自己,不滿的冷哼一聲,長劍回身一掃,飄然退去數丈卻只能擋下一人,因為面前的兩人也跟著自己的身形貼了上來,不得不出手擋下。

    得逞的兩人滿臉歡喜,根本就沒考慮胡德到底是不是易孤鴻的對手,事後靈玉究竟能不能如數賞給自己,貪婪的目光直勾勾的鎖定葉心而去。

    一人葉心都應付不了,何況是兩人同時搶著擊殺他。呼嘯的殺意鋪面而來,遠處交手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分出心來注視著這裡。

    易孤鴻搶救不及,只能眼看著天宗的人在自己庇護下依舊送命,多少會損了自己的顏面,胡德則是一臉笑意,彷彿死可瞑目了!

    陸輕盈冰涼的容顏依舊沒有回頭,或許她會暗嘆惋惜,或許會蹙眉憐憫,但絕對不是自責,因為她的心如同冰雪一般清冷,不會為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人流一滴淚。

    葉心無傷無勞精力充沛,拔出長劍欲做拚死掙扎。

    「乒乓~!」

    聲聲脆響,沒有骨斷沒有血濺,出人意料的是那攻去的兩人手中兵刃,被葉心全力一劍橫掃,齊聲折斷。

    「好劍!」易孤鴻雙目一亮,不自覺的多看了一眼葉心手中銀劍,那二人也是一愣,看著手段斷掉的兵器一臉錯愕。

    就在這時,溶洞火海中,一道肥壯的出奇的身影掠了出來,穩穩的落在葉心身旁。

    冷峻的少年並不肥胖,原來是背著一個人,一個人葉心熟悉的人——青風。

    青風除了被關押幾日,臉頰上顯得髒兮兮的,倒看不出有何損傷。匆忙從那人背上下來,並到葉心身側安靜的注視著葉心的兩名對手。

    「易孤鴻,你在看哪裡?「胡德趁著其分心的瞬間,雙手一揚裹起滿地的泥土與雪粒,風捲殘雲般蓋向了其天靈上方。因為躍出來的人正是蘇龍,胡德已經瞭然,老三肯定是被蘇龍下的毒,看蘇龍剛剛顯出來的實力,明顯之前有所隱藏,顧不得其他了,只能先擊退易孤鴻逃走才行。

    泰山壓頂的氣勢,易孤鴻不慌不忙,長袖輕掃不帶半點波動,胡德落下的身形便被整個揮了出去,直直的撞斷了好幾個大樹才落地,掀得一地花白飛舞。

    「葉兄!」蘇龍背著青風逃出來,場中人多數不解,擊殺葉心的那二人也好奇的看著他,蘇龍卻無視其他人,對著葉心拱手和聲道:「之前利用你們潛入血月盟多有得罪,這二人就由我打發了,算是還你一個人情。」

    幾位師兄的慘死,確實有沒有蘇龍都無可避免,所以葉心也沒有恨他的理由,他只是盯著蘇龍跨在肩上,那個帶血的布袋隻字不言。

    「血月盟三當家!」蘇龍偏過下巴看了一眼裝著頭顱的布袋,輕描淡寫的說道:「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吳哥也順帶著殺了。」

    「有仇?」葉心沒有動作,也是平靜而簡潔的回了一句。

    「算是。」沒有複雜的解釋,簡單的問答已經表明了是友非敵的態度,蘇龍也不再多言。

    葉心點點頭,看著比自己大不了一兩歲的蘇龍,朗聲道:「既然都是為了報仇,你就不欠我什麼人情,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並肩一戰。」

    面前那二人一個丹武境九轉一個七轉,沒有輕舉妄動,卻是葉心和蘇龍都無法單獨抗衡的。蘇龍黔首輕點,冷厲的殺氣瀰漫開來。

    「蘇龍,你這個叛徒,受死吧!」二人聽著他們的交談也暴怒了。

    四人殊死一搏,唯有青風站在身後,出神的望著葉心的背影,默默不言,他並不知道差點將自己活活燒死的人正是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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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暖雪冷人


    胡德支著重傷的身軀,艱難的爬起來,額頭沾著雪粒和草屑盡顯狼狽。雙目圓瞪,任由嘴角絲絲殷紅滴落,因傷而顫抖的喉嚨擠出一句疑問:「你…。。什麼時候…天武鏡了。」

    胡德只是地武境七重,一直以為易孤鴻頂多高出自己一線而已,若是想退走完全不是問題,然而剛才那輕輕一揮,易孤鴻強悍的實力徹底顯露,兩人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易孤鴻神態自若輕輕搖頭道:「尚差一步。」

    地武境九重巔峰的實力,確實離天武鏡只差一步,卻也不是胡德能抗衡的。

    風雪漸漸弱去,彷彿隨時都有湮息的可能,胡德絕望的抬頭望著蒼茫夜空,逼上眼無奈的說道:「讓我自行了斷吧!」

    易孤鴻沒有回答代表默許,也沒有動,就站在那裡安然注視著他,算是尊重認輸的對手。胡德不論是因為什麼樣的故事而淪為賊寇,都無法避免一死的結局,不是對手所以他不掙扎不解釋,身受重傷所以也不打算逃了,自我了斷起碼能留個全屍。

    沒有立即動手自裁,因為他想看著葉心那邊的結局出來,現在僅僅是想看看而已,無恨無悲。易孤鴻當然也不會插手過去,因為他默許胡德自裁,就得守在這裡等待,不讓其逃離,也不動手抹殺。不是中了胡德的算計,他也想看看葉心那邊的結局,同樣只是看看,或因好奇或因不解。

    蘇龍真實實力也在丹武境九重,面對同等實力的對手完全佔據上風,只因對方被大火消耗了半數氣力才逃出,又與陸輕盈纏鬥了一會,更是折了兵刃。

    最令人矚目的必須是葉心,一個武者獨戰丹武境七重的對手,對方消耗再多也依舊強大太多太多,而且對方深陷臨死的絕境中,拼起命來何等可怕。

    浮光追著掠影,冰冷的鐵器帶起雪花,斬斷夜風的悲鳴,瞬間去到對方頭頂,葉心一劍落下,簡單霸道,只是用盡全力斬去,沒有任何花哨的修飾。

    對手扔了半截斷刀側身避開,見識過葉心手中兵器的鋒利,不敢在頭頂上方硬接。

    修為的差距便是戰氣的差距,與其他無關。葉心早已狠下心腸,廝殺經驗不落對方,身法妙過對方,仗著長劍連連搶攻。

    對手空有強悍的修為,沒有大宗門的身法,也沒有兵刃在手,只能拉開距離選擇拖延消耗。一時間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武者追著丹武境的人滿地逃竄。

    「咚!」

    葉心突然停住,反手垂擲將長劍插在地上。

    「太心急了!」胡德弱弱的出聲說道,在他看來葉心放棄了優勢,是急於和對方近身拚殺結束追逐,可惜有點自不量力。

    「未必!」易孤鴻雖然輕蹴著淡眉,卻不認為葉心會這麼莽撞。

    果然那人見葉心徒手與自己對峙,立刻狂笑著攻了過來,還興奮的喊著:「找死!」

    葉心露在衣袖外的手腕泛起淺淺的白光,比陸輕盈晶瑩的手指還要好看,正是修習不久的千劫戰體,全身毛孔散發出一層戰氣凝在肌膚上,抵抗對方強悍的掌擊。

    急速而來的殺意,瘋狂的笑容揚著寒冷的蔑視之意,那人離葉心已經到了觸手可及的距離,葉心這才抬起雙臂,猛然前迎。

    「咻!」

    劍鳴聲輕輕響徹在耳畔,絲細的白芒在二人間一晃而過,剎那凝固了時間,黯然了風雪和視線,那人的手掌停在了葉心胸前寸許處,只有掌心殘餘的戰氣威壓輕輕拂動了他的衣襟,而後消散湮息。

    雙手齊出誅心劍氣,這是葉心第一次如此大膽,左手出的劍氣斬在了對方前伸的右臂上,卸去了強悍的掌力,右手雙指則穩穩的觸在了其胸膛,穿出一個透明的小窟窿,汩汩冒著血珠,染紅了腳下的雪白。

    二人相距兩米的時候,誰能想到葉心能隔空出招,而且戰氣凝成劍氣之形。

    易孤鴻第一個反應過來,沒有欣賞的笑容,反而鎖眉沉思起來,他看的清晰,雖不知是何功法如此強悍,卻明顯不是天宗所傳之術,想不出所以,唯有猜到:「莫非是天宗的秘傳?這小子難道是天宗老祖宗的關門弟子?」

    胡德木訥在原地,呆滯了片刻,牽強的笑著:「呵…。呵呵,不簡單啊!」

    不知是說葉心計謀火燒血巢,還是功法了得,總之自己可以安心死去了。

    沒有給任何人留下隻言片語,胡德只是與易孤鴻相視一眼,果斷的拍碎了自己的頭頂,悄然無聲的倒下,任由風雪把自己深埋在這血紅色的山嶺中。

    蘇龍緊隨葉心之後擊殺了對手,看著葉心的眼神滿是震驚,他可做不到一邊戰鬥一邊分心關注葉心。此時才發現葉心無聲無息比自己更快結束了戰鬥。

    陸輕盈的三個對手早已被打的遍體鱗傷,見到蘇龍葉心都騰出了手,三人更是沒了鬥志,幾招之後,便被這個背影美若天仙卻臉帶瑕疵的女子盡數斷了生機。

    關華也適時出現在了眾人視線中,衣衫上掛著些噴濺狀的血跡,氣息平穩的走到易孤鴻面前道:「讓那老頭子跑了,不過以後也做不得惡了。」

    聽了這話葉心不免有些失望,又莫名生出些欣喜,灰袍人才是親手殺死幾位師兄的仇人,此刻沒有被殺死只是重傷難癒不夠解恨,轉念一想自己日後豈不是可以親自手刃,又值得高興。

    漫山的火焰與風雪似乎約好了一同熄滅,血月盟從此消失,只有一地灰燼散發著淡淡暖煙,那一塊的雪水早已化作微溫的白氣,一切就這樣消融在葉心深寒的目光中。

    「幾位,是否一同上神農谷?」說話的是離葉心最近的陸輕盈,語氣間沒有任何感情。她們此來正是為了尋回青風,雖然過程中有些陰差陽錯,結果卻是滿意的。

    青風點點頭,料想到是自己二叔搬來的救兵,餘光無意識的瞟了瞟葉心。

    「我的目的達到了,就此告辭。」蘇龍緊了緊肩頭裹著人頭的布袋,對著前方的易孤鴻微微彎腰行禮作別,最後輕聲對葉心說道:「若有一天到了中州,還望賞臉一敘,我覺得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葉心只知道蘇龍的名字,中州很大,或許對方的名氣很大容易打聽吧!所以只是說一敘,並未言明其他,葉心對這個同齡人有種說不出的相似感,輕輕點頭應許了。

    「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也要……帶幾位師兄返回宗門!」葉心咬著牙有些不願,卻還是說出這麼一段話,幾位師兄的屍身想來早已被走獸飛禽食盡,能帶回去的唯有他們曾經染血的那片泥土,然後立個衣冠冢。

    「呵呵!那代老頭給你師傅問聲好!」易孤鴻插了一句話,沒有直問葉心的師傅是何人。葉心點點頭道了句:「這次幾位對我也算有救命之恩,定當銘記在心。」

    青風低著頭,沒有看他,湊近了過來,污跡斑斑的臉頰掩蓋不住清幽若蘭的香氣,他低聲說道:「謝謝!」

    青風安全了,靈玉也都在胡德身上沒有少,天宗的任務是完成了人卻死了,青風停頓了一個眨眼,又嚥了一口苦水補充道:「對不起。」

    葉心狠狠的閉了一眼,將酸澀的淚水逼了回去,擠出一絲笑意:「師兄說過,接了任務就要用命來完成,你不用自責。」只有葉心自責,仇人已滅,他還要回去問問墨陽到底為何。

    「受了你的錢財,本就該用命來護衛你,換做任何宗門弟子都會這般。」陸輕盈未眼見過程,只是出奇的對青風熱情,柔聲安慰著,完全不理葉心的感受。

    「告辭!」看了一眼陸輕盈臉上猙獰的瑕疵,對著神農谷三人腰身微彎,而後徑直離去,沒有回過頭,只留給幾人單薄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煞白的林道間。

    「這小子不簡單!」易孤鴻無來由的感慨了一聲,其他幾人或許也這般認為,但只是驚嘆葉心擊殺對手的凌厲而已,不像易孤鴻隱隱看出了什麼。

    「下溶洞去瞧瞧吧!」

    易孤鴻領著幾人進入錯綜的地下鐘乳洞,除了一地灰燼什麼都沒有找到,只好取下胡德身上的所有返回神農谷。

    葉心緩緩離去,帶著些感傷,分別去師兄身故的兩地掬了些紅泥,這才想起躺在山洞中的火狐。

    遠遠的,葉心看見一個熟悉的眼色飄然而至,落在山洞前,左右環顧一圈,而後準備進入。那是一道令他雙眼泛紅的灰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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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凌亂在晨光中


    那一身灰色的袍子,零星的破碎了幾處,猩紅的血跡疏落在灰色間,那人面色僵硬,微微舉步朝著洞內走去,蹣跚的彷彿隨時都能摔倒。

    「嗖!」

    在灰袍人撥開洞口荊棘的瞬間,一道微紅的小巧影子,兔躍般從裡面竄了出來,擦過他的臉龐,在其腦海中留下了永恆的紅色。

    「誰…。啊!」灰袍人一聲淒厲的吼叫,雙手摀住臉面,卻蓋不住雙眼中流出的血滴。被關華打成重傷,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正好記得此處有個山洞,可以藏在這兒恢復些傷勢在做打算,而且不會有人想到他還敢留在血月嶺的範圍內,相對來說很是安全。卻不料被一道還沒看清楚的影子瞬間抓成了瞎子,只記得剛才有一抹紅閃過,世界便永久的黑了。

    「誰偷襲我?」灰袍人失去了方向感,胡亂的轉身揮手,已經確定了有「人」在此,也無須再小心翼翼低聲低氣了。

    火狐只是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襲得手,沒人知道它是有靈性的,它認得這是敵人。抓瞎灰袍人之後,徑直朝著葉心的方向歡躍而去。

    不遠處的葉心目睹了這一切,有些震撼,太突兀了。蹙眉看了一眼磨蹭著自己褲腳的火狐,嘴角勾起殘忍的笑,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悄悄靠向灰袍人。

    瞎子的聽力往往是不錯的,只可惜他才剛剛瞎,很不適應,重傷的身軀更是早已不支。

    「不知道你現在還剩下幾成力道?」近身之後葉心才確認灰袍人真的失明了,或許火狐是出於動物的本能,在陌生人近身碰巧反擊抓瞎了對方,葉心沒有去多想,只是冷冷看著他,殺意讓手指都顫抖起來。

    灰袍人突然聽到身邊有人說話,瞬間尋對方位雙掌擺在身前,頗為驚懼的問道:「誰?」

    「取你命的天宗弟子!」葉心故意言明身份,好讓對方知道是哪一個仇家。若是對方稀里糊塗的死了,這仇只怕報的也不夠解恨。

    浮腫的雙目掛著兩行血絲,灰袍人臉頰微抖,聽到天宗二字瞬間明悟,一反常態冷笑起來道:「原來是你,當日丟下兩個同伴逃命,怎麼今日還敢出現?莫非你看老夫受傷了就殺不了你嗎?」

    葉心沒有憤怒,事情即將終結,內心隱隱有些安慰和喜悅。灰袍人故意出言刺激,其實是想爭取時間適應失明後的狀況,只要葉心與其多交流一會,他確定了方位距離,完全有把握一擊格殺,畢竟兩人相差了兩個大境界。

    「怎麼不說話?」灰袍人依舊冷笑,強撐著剩下的所有氣力暗暗運轉,嘴裡卻有條不紊的說著:「當日不是逃走了兩個嗎?怎麼就剩下你一個了?」

    他並不知道陸驚濤隔了不久就喪命在其他人手中了,因為凶手已經被葉心隨後了結了。

    「今日你必死!」雙方都不會有援手,也不會有觀眾,葉心果斷的發出一道誅心劍氣,刺耳的蜂鳴在空氣中劃過,葉心不近他身是明智的選擇。

    空蕩的山林,寂寞的夜色,唯有大雪是光明的。

    葉心清楚的看到,灰袍人反應極快,眼看突襲而去的誅心劍氣就要命中咽喉,灰袍人長袖一揮,霸道的氣浪覆在手心,一把擋了過去。

    「噗!」

    「好小子!」灰袍人本以為是葉心擲出的長劍,也以為自己能穩穩的捏在手心,不料這一擋雖擋下了,劍氣卻直接把手掌攪了個血肉模糊,在手心裡悶聲爆了開來。

    「急什麼,你就不想聽聽我是怎麼折磨你兩個同伴的嗎?」

    葉心非常冷漠,根本不想與他過多交流,灰袍人也不放棄,暗中做著最後的努力,語氣異常平靜,內心卻早已焦急無比。

    「嗆!」

    銀色長劍怒拔,葉心刻意不聽的言語,不忍回憶起師兄頭顱爆碎的場景,直接一劍激盪開去,滿地雪粒紛飛,長劍夾在其中而去,灰袍人一時也難以把握方位,連連後退。

    「打碎了一個的腦袋,另一個抱著我的腿腳死活不松…。。」灰袍人一邊急速退避,一面陰森的說著,想讓葉心暴怒出言辱罵,這樣自己才有一線生機。

    「我折了他的雙臂,他居然用嘴咬,我只好…。。一腳一腳將他的腦袋也踩成了肉泥。」

    灰袍人細細訴說著血腥殘暴的畫面,葉心雙目充血,依舊沒有出聲,長劍在其身前靜靜起舞,只有一個念頭,將其也斬成肉泥。

    突然,灰袍人嘴角笑意瞬沒,大喝一聲,全力揮出雙掌。

    「轟~」

    說了這麼多話,醞釀了這麼久,以剩下的全部修為發出範圍性的一擊,將身前的地面都轟出一片焦灼,強悍的氣浪席捲而去,就像千斤巨石撞上一面玻璃。

    他這是賭命,只能發出這麼一次攻擊,若是葉心不死,自己便在劫難逃,所以才譏諷這麼久,等到葉心揮劍近身一路追趕,面對面的攻擊,鎖定這大概方位便夠了。

    葉心儼如一粒浮沙,比那輕柔的雪花飛的更遠,落的更沉實,被那突兀而來的強勢攻擊拋出十多米,在地面上砸出了骨裂的脆聲,大口鮮血沖喉而出,卻感覺不到太大疼痛,因為全部意識遊走在昏迷與恍惚之間。

    「哈哈哈!」灰袍人聽了許久葉心沒有發出半點動靜,這才一步步向著落地的聲響處摸去,只剩下近乎癲狂的笑,他自己也虛弱的險些被風吹倒:「這就死了?」

    如果葉心沒死,灰袍人也只能認命了,自己已經耗盡不可能再反抗,不過在他的感覺來判斷,葉心已經死透徹了,自己這一掌怎麼說也依然剩下地武境三重一半的實力。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葉心之前被對方的言語卻是多少亂了點心神,有些急功近利了。

    灰袍人喘著粗氣,在地上摸了片刻才摸到葉心的鼻息處:「咿!…還有一口氣。」

    灰袍人驚訝,葉心因為千劫戰體的緣故,竟活了下來,那一擊換成丹武境下的其他人都是必死,偏偏九轉鍛體比常人多鍛了八次,再加上這等逆天的煉體武技,軀體實在太強了。

    「咳咳!…多送你一程!」灰袍人微咳了幾聲,慘白的手指夾著血跡摸向葉心的咽喉。

    「噗!」

    手指僵在了那裡,灰袍人下意識的低頭去看,卻忘了自己已經失明,只是有一道很涼的感覺,好像卡在自己的心口,然後他輕輕收回手臂摸了去。一柄劍靜靜的貫穿了自己的心臟,他無法相信卻不得不信。

    葉心剛才瞬間睜大了眼,一直沒有脫手的長劍,在其虛弱且鬆懈的這一刻猛然刺出。葉心無比堅韌的復仇意志,執著的殺意強撐著自己挺了下來沒有昏迷,最後的力氣爆發出了致命一劍,即使同歸於盡也要對方在自己前面閉眼。

    「呵…。呵!」灰袍人艱難的輕笑了兩聲,他知道自己輸了,而且死在一個螻蟻的手中。

    葉心微微眯著眼,再也沒有移動的力氣,就這樣側倒在地上,看著嘴角、眼角、心窩不停溢血的灰袍人,迷茫的觀賞著一個生命慢慢的枯萎。

    「告訴我你的名字!」葉心突然發出微弱的語氣,卻沒有半點詢問的態度,好像是命令,只是突然想到一心想殺的這個人,自己連名字都不知道有些愕然。

    「蕭…。靖離…。」灰袍人氣若游絲,幸好兩人是躺在一塊的,不然葉心難以聽見,他的眼神漸漸黯然,嘴角還掙紮著多說了幾個葉心不解的字:「哥…。。你怎麼…。不來接我……。」彷彿是臨終前看見了已故的親人,又彷彿是沒有看到而遺憾。

    風雪不再,任由灰袍人漸涼的血液淌上地面,染紅自己的身軀,葉心漸漸迷失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臉頰有些溫暖,葉心睜開眼,腰背間幾處骨裂的疼痛直襲而來,那感覺生不如死。火狐正用小巧的身子蹭著自己的臉面,那紅色的腳爪上也沾滿了血與泥。

    晨光灑來天際微白,是個雪後初晴的好天氣,葉心呼出一鼻清冷的白氣,艱難的爬起身,若是繼續在這裡睡下去,遲早輪為某頭野獸的美味。

    吃力的拔出灰袍人胸前的長劍,人死仇盡葉心忍了忍,打消了割下其頭顱的衝動,淚光微起輕輕念道:「三位師兄,安心去吧!」

    晨光被樹葉割碎,消融的雪水被草石劃亂流向,只有一個孤單的身影,拖著凌亂無力的步伐,緩緩朝著血月嶺來時的那方返回。白皙的衣袍大半裹著血紅,連懷中抱著的也是一團紅,腳印在身後留下兩道錯綜的拖痕,那凹痕中不時墜落上點點血滴。

    終於走出了血月嶺,葉心神情一鬆,再往前走走便是一個小鎮,再堅持一會便能看見人跡,只是他再也堅持不住,每一步都無比艱難,他已經計算不出到底還有多遠,終於倒地。

    閉上眼是一場安然睡夢,只是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似乎看到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而來。幻覺麼?自己此時想的不是父母不是親友,為何會是這樣一個影子……沒有理由根據,卻沒有力氣再想下去了,整個世界陷入了黑暗的寧靜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5-12-11 09:11
第三十九章 回雲天城


    葉心再次睜開眼,頭頂是一片粉紅的紗帳,自己躺在陌生的床榻中,沁人心肺的香氣瀰漫整個房間,火狐依偎在枕邊耳旁喘著微微的睡息。木窗輕掩,不怎麼溫暖的陽光灑了進來,正好落在秀台那未秀完的牡丹絲絹上,只有一個念想,這是女子的閨閣。

    房門輕啟,一襲紫色羅裙的女子優雅邁進,微微笑著:「你醒啦!好些了嗎?」

    「你是?」似曾熟悉,女子秀麗的面容未施粉黛,潔淨的素顏盡顯雙十年華的春意,葉心不敢肯定的說道:「雪淚?」

    黔首輕點,朱唇輕動:「不認識了?」

    那日青樓前的相遇,濃妝豔抹,滿身掛著奢華金玉,反而不如今日清雅來的美。

    「我怎麼會在這裡!」確定了是雪淚,葉心支起身子才發現身上傷處早已包紮妥當,也換了一身乾淨衣裳,不禁蹙眉。

    「你昏倒在鎮子外頭,是我把你帶回來的!」雪淚眼神清澈,沒有半點羞澀或城府。

    「多謝!」葉心微微愣了下,而後抬起手臂看著包紮的傷口處問:「這…。。」

    雪淚掩嘴噗噗輕笑,體察到了葉心的意思,不待他問出口:「是我給你換的。」

    葉心萬分尷尬,顯然最裡層的貼身衣物都被煥然一新,昏迷的期間被雪淚撥了個精光,不過看雪淚的表情倒是全然沒放心上,畢竟在青樓呆了半年,雖尚未失身,對於男女人事也屢見不鮮了,看似不比葉心大上兩歲,心智卻極為成熟了,也挺會照料人。

    葉心臉頰不自然的有些燥熱,這種事也不好開口道謝,悄悄深吸一口氣,轉移話題道:「我走以後,他們沒為難你吧!」

    雪淚輕輕搖頭,當初葉心留下大筆金錢,她並未就此離去:「這裡是青樓後院,我在這裡暫租了一間,你說你會回來的,所以我在等你!」

    「等我?」

    葉心當日不想多做糾纏,走的匆忙。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雪淚一邊說著,一面走到床前扶著葉心坐直了身子。

    「葉心!」葉心微微低著頭,迎面撲鼻的女兒體香讓他有些暈眩。只是有些尷尬,對於剛剛經歷過血腥的他來說,倒沒有多餘的念想。

    「你為什麼不回家呢?」葉心問出這句話便有些後悔了,覺得倒不如問為什麼會落身青樓,若是有家可回,也不至於此了。

    雪淚也並非因為英雄救美的那一幕而有了什麼想法,只是對於恩人感激而已,葉心走時只是威脅老鴇說會回來,她便當真了,日日跑到鎮子外眺望,總算等到了葉心歸來,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一年多前,我與父母一同外出經商,路過血月嶺的時候遇到了歹人,他們已經……」雪淚簡單的訴說著,目光含著水紋卻沒有湧出。父母只是比較有錢的普通人,請的護衛對於常人來說很厲害,可遇到血月盟的人也不夠看,一家人盡數被殺死,在眾人捨身的情況下,自己得以逃脫卻也是飢渴垂死無依無靠,轉而被青樓的人看中拐了進來。

    「我已經沒有親人了,我願意跟著葉公子為奴為婢。」悲傷已成往事,只是回憶起來難免苦澀,雪淚從衣袖間取出金票遞過去:「這些本是葉公子得來的,我不能要!」

    對於雪淚的遭遇葉心很是同情,他搖搖頭沒有接過金票,輕聲道:「我只是碰巧路過,雪淚姑娘你不必記在心上,今日你救了我一次也算扯平了。」

    聽見葉心婉言拒絕,雪淚有些失望,輕拈這自己的裙角:「葉公子不肯留我,是介意我在青樓呆過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葉心無奈,看著她柔弱的眼神不知如何接話,兩人相繼沉默片刻。

    「算了!我就帶你回去吧!」葉心考慮了一番,自己日後在外學藝無法盡孝,帶雪淚回去,若是母親喜歡也可做個伴,再不然以這些金錢,雪淚在雲天城中購一處產業也可充實的過一輩子,雲天城的治安也要好得多。

    「多謝公子!」雪淚欣喜,微微彎身行禮,富家小姐出身教養自是好的。想跟著葉心,只是雪淚目前活下去的唯一方向。若讓自己孤身拿著大筆錢財,也只是劫後苟活,沒有親人以後對生活早已看的詼諧暗淡,不知何去何從。

    「還是叫我葉心吧!我可不需要奴婢,不嫌棄我便叫你一聲姐姐。」

    葉心正色說道,雪淚也不違逆他的意思,點頭應許了。

    數日過後,兩人繞道而去。葉心打算回家看看,沒有直接返回天宗,卻不知血月嶺的事情早已傳遍了開去,神農谷也為陸驚濤幾人的死給天宗去了致歉信函,畢竟是在他們的地界出的事。

    「好大啊!」雪淚看著不遠處宏偉的雲天城,一陣驚嘆。比那個小鎮子大了千百倍。

    「走吧!帶你去見見我娘,能不能留在我家可得娘說了算。」葉心平靜的說著,血腥洗禮後的心境始終有些寒冷。反而是雪淚這些天歡愉了不少,畢竟人生向著好的一面有了一個大轉折。

    葉家宅門前,護衛比以前多了好幾人。葉心去天宗僅僅半年多,面容變化倒不大,一眼就被認出,一人叫道:「大少爺?」

    葉心點點頭道:「門口咋這麼多人?」

    「這……家主正在大廳議事,少年還是自己過去吧!」那領頭的看門護衛有些為難,沒有多言。

    「雪姐,我們進去!」葉心感覺到家中氣氛似乎有些緊張,領著雪淚徑直向正廳而去。

    樓台依舊,只是深冬的草葉變的枯黃了些,少了些生氣,多了些寧靜。

    「什麼人?」走道上,一個五十來歲的青袍男子攔住葉心的路,冷厲的眼神直逼而來:「小小年紀,怎麼一股血腥殺氣。」

    「你又是什麼人?」葉心確信這男人不是葉家人,自己從出生至今從未見過。

    「哥!」

    那男子還未答話,身後便走來一少年對著葉心喊道。

    「葉東!」葉心沒有太大意外,當初在摘星院打了一場,葉東回家倒是最好的選擇,至少不會擔心被遷怒報復。

    「哥,這是我師傅!逍遙刀王,李修影。」葉東介紹那男子,頗為自豪。

    「哦!見過前輩。」葉心抱拳行禮,雪淚也學樣而行。

    逍遙刀王李修影含笑點頭:「原來是葉家大公子,還莫見怪,這些天葉家不太平,我還以為有人闖入。」

    「不太平?」葉心一顫輕聲念道。

    「哥,這位是?」葉東插話,雙目靜靜注視著雪淚。

    「雪淚,這是我堂弟葉東。」葉心介紹一番,而後領著雪淚去見父母。

    逍遙刀王李修影為人也算正直,只是行事過於獨斷,朋友極少,多數時光都是一人逍遙在外,唯一嗜好愛酒。正巧那日遇到從天宗下來的葉東,看著其將天宗的衣袍隨手丟在路邊,好奇之下上去搭話,得知因由後,當即表示願意收葉東為徒。頂級宗門留不住的徒弟,自己若是培養起來,倒別有一番成就感,葉心捨得天宗的果斷他也頗為看重。兩人一拍即合。

    葉東不缺酒錢,李修影這才留在葉家小住,順便盯著葉東修行。

    「這個葉心有點看不透!」李修影默默念叨,對葉東說:「你真想爭這家主之位?」

    「不是爭,是扛!」附近沒有其他人,葉東也不顧忌:「葉心雖然能修煉了,但是崛起的太晚,能扛起葉家未來的目前只有我!何況有師傅你助我,我將來一定比他強。」

    「呵呵!我的弟子有信心強過天宗同輩,可喜!可喜!」李修影欣慰的連連點頭,他不介意葉東在家族中爭鬥什麼,畢竟修煉至巔峰超脫塵世那太遙遠了,不至於現在就這般要求。

    「雲天城目前的狀況就是這樣,各位,我葉家眼下不易應對。」

    「大哥,他們兩家可能結盟了,只是不知道暗地裡請的幫手是什麼人。」這個是二伯葉飛旋的聲音。

    大廳中,葉飛虹侃侃而談坐在首位,妻子默默不言坐在身側。家族中一眾長輩都在場,盡異常嚴肅。

    葉心沒有直接進去打攪,直到此時眾人吵雜起來,似乎相互在商量著什麼對策,他才領著雪淚見機進去。

    「爹、娘!」葉心邁步進門隨意笑語,對著叔叔伯伯一個個喊來。

    「嗯!回來了。」半年多未見,葉飛虹有些歡喜卻沒有起身,母親慕蘭蘭卻是欣笑著過來牽起兒子,淚花盡顯:「瘦了!也結實了。」

    「走!你爹他們還有事談,我們先回房去。」慕蘭蘭徑直拉著葉心而去,四十多歲的她只是個普通人,雖不算老,這些年為兒子丈夫卻早已操碎了心,憔悴不復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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