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時空] 無盡破碎 作者:隱仙者(連載中)

 
BloomCaVod 2015-12-12 12:24:4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86 25928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4 12:39
第六十七章 順人逆仙劫在天

    「只是靈氣更豐沛?」

    獨孤鳳不禁微微皺眉,按照甘碧梧的說法,靈空天界其實是一個和蜀山世界相差無幾的宇宙,只是所在的能級更高,所以靈氣充沛,物產更豐富而已。這樣的解釋也未必沒有道理,許多世界體系的天界也就是這種情況。但是就獨孤鳳所知所感,蜀山世界的靈空天域似乎沒有那麼簡單,肯定還會蘊含著更深層次的東西。

    甘碧梧笑道:「是呀,天上仙宅宮闕,雖然莊嚴華美,遠勝此界,但也只是廣夏環宇,與茅屋草房之間的區別。天界上仙,雖然無災無劫,卻也有諸多繁重職責,不能自在逍遙,與之相比,我們地仙雖然有一千三百年一次的地仙大劫要過,但是其餘世界的清淨逍遙,卻是天仙所不能及。」

    獨孤鳳自然不會懷疑甘碧梧說謊,不過甘碧梧畢竟沒有飛昇天界,沒有親自體驗過仙界種種,只是道聽途說的話,侷限於訴說者的修為境界,見識眼光都有差池,自然難以便觀全貌。因此不禁將目光投向了赤杖真人,相比於甘碧梧,赤杖真人修為已近金仙,又時常神遊靈空天界,對天界的認知自然不是旁人所能比擬的,他的看法更值得參考。

    赤杖真人見獨孤鳳的目光轉到自己身上,不禁一笑道:「正如道友先前所言,五色令人目盲,五味令人口爽,受想行識,亦復如此。靈空天界自然有無窮奧妙,只是受限於我們每個人的修為境界,所見所感多有不同。碧梧所說的靈空天域,乃是她所聞所知,我所觀之靈空天域,亦是限於我自身的修為見識。期間差異,就如盲人摸象,難窺全豹。道友若是想知道靈空天域的模樣,還是要自身親自體驗才行。」

    獨孤鳳微微點頭,赤杖真人的觀點與她的感覺相似,從之前的感應中,她也發現靈空天域的性質十分的獨特,似乎是隨著她的思想而變化的,在她的世界觀中天界是什麼摸樣,靈空天域似乎就會顯化出什麼摸樣,不過一旦顯化就不會隨意變化,只會隨著她所思所想而不斷拓展,在唯心中蘊含客觀,十分的玄妙。

    甘碧梧卻是笑道:「師傅所說,固然是至理。只是依眾人傳訴,靈空天界也並非全是仙人,也一樣有著未成道的神民天人呢。」

    甘碧梧話音剛落,坐在她身旁的丁娥卻笑道:「師姐卻是說差了,天界神民常受諸天聖賢教化,沐浴天恩,民心淳樸,道德高尚,又有紫府秘傳,只要一心潛修,必有成就。卻不是我們此界所能比擬的。」

    甘碧梧笑道:「那也未必,我們此界人眾雖然不能與天界相比,但是千餘年前,一樣是民心淳樸,災劫不顯,有道之士獲得傳承,只要在山谷靜修,就可獲得成就。只是現在道德衰微,人心淪喪,漸進末法之世,才有種種災劫顯現。此番種種,不過是世界成住壞空而已,縱然是天界時光悠長,也一樣難逃此理,只是過程比我們這裡緩慢罷了。」

    甘碧梧和丁娥的爭論,獨孤鳳也是一清二楚。她雖然並非是此界土著,但是透過前知後察之術,能夠清楚的看清這個世界的歷史。蜀山世界的修行界的發展確實是如甘碧梧所說的一般,上古之時,民心淳樸,人類之間紛爭較少,因此修行起來十分的容易,甚至千三大劫和四九重劫,也沒有現在這麼厲害,很容易就能度過。

    而隨著人類的發展繁衍,人心越來越複雜,雜念越來越多,紅塵之海越發強大,域外天魔趁機而入,使得修道界的爭端越來越嚴重,因果糾纏,業力積累,甚至連千三大劫和四九重劫也變得越來越厲害起來。

    不過雖然看到的是同一樣事物,但是從中看到的原因卻是不同。甘碧梧等人看到的只是道德衰微,人心淪喪,以及世界的成住壞空。而獨孤鳳看到的卻是更多,蜀山世界的仙道傳承並非是此界土著自然形成,而是來自於天界的傳播傳授。

    此界上古之時的歷史雖然不算遙遠,但是大能太多,天機被遮蔽干擾的太過嚴重,縱然以獨孤鳳目前的修為境界,也難以回朔觀看。不過,就她觀看到的內容,也已經可以確定,蜀山世界的人種文明,並非是她所熟悉的進化論,而是更類似於華夏先民的神話傳說。

    此界的人類文明直接來自於天界的傳播引領,因此秩序井然,頗類似於天界。這就是所謂的上古之時,神人不分,仙凡雜居。

    不過天界對於此界文明的引領指導,並非是精耕細作的呵護,而是完全的開放式放養,在灑下種子之後,就任其自然傳播,不加半點維護。因此出現物種退化,文明倒退,是在自然不過的事情。

    在獨孤鳳看來,天界就像一個刀耕火種時代的農夫。鎮壓天災、平衡五行,就是燒荒開田。傳播文明,遺留天書,就是撒播種子。凡人修行,羽化成仙,就是天界能夠收穫的種子。靈空天界和蜀山星球的區別,更像是精耕細作的熟田和刀耕火種的野地。至於功德與天劫,正與肥料和農藥的作用類似。

    獨孤鳳正在沉思之中,卻又聽到赤杖真人的另一個弟子羅茵笑道:「聽你們說起未來劫難,我也覺得有點煩惱了。按說,我們雖然道行淺薄,不能上升靈空天域,到那天仙位業,如論位業,卻也不在地仙以下。如今日子清閒自如,既無職司,又無羈絆,不似天仙多有繁巨職掌,正自逍遙。只是自成道起,那四九重劫之後的第二重劫數,又將在四百年後到來,還正好與道家千三大劫混在了一塊,只怕要比先前要厲害許多倍了,真是個麻煩事。」

    丁嫦不禁笑道:「羅六師妹倒說得好,假使地仙如此易為,似我們這等清福,那些天府仙官都願退這一步,不再稀罕那天仙位業了。」

    獨孤鳳卻是知道眾人擔憂的原因,雖然滯留此界,理論上可以長生不死,永享仙福。但是這劫數卻是不斷累積,一重比一重厲害,初期還能靠著修為硬抗過去,但是第二重劫數之後,就要想方設法積累外功,抵消劫數的厲害,才能勉強渡過了。

    不過蜀山世界的劫數是純粹的懲罰性質,渡過了之後除了消耗元氣,卻是對修為境界沒有半點好處,因此停留在此界,一旦修為增長程度跟不上天劫威力的累加速度,那最終的結果必然是形神俱滅。因此強如赤杖真人一門,最終還是要超劫飛昇,離開此界的。按照獨孤鳳的觀察,他們所能停留在此界的極限,最多也不過是兩三千年而已。

    想到這裡,獨孤鳳不禁若有所思,這天劫雖然出自本世界的自然排斥,但是也是天界傳法故意留下的後門,專門逼迫赤杖真人這種符合天界移民標準的優秀人才主動飛昇呢!因此不禁笑道:「劫數起自天心,發於人欲,應在我等之身,自是避無可避。但是若想長住人間,與世同存,卻未必沒有取巧的法門。」

    獨孤鳳的這番話,頓時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羅茵不禁問道:「道家重劫,一重比一重厲害,此是天地所限,自然所成,向來無法可避,最多能通過積修外功來減弱重劫威力,難道道友還有什麼別的法門?」

    丁娥卻是微微搖頭道:「正如道友所說,天劫發自天心,起於人欲。如今之世,世風日下,道德衰微,將近末法之世,天劫威力只會越來越強,就算我等身負玄門無上法力,也難以逆反天地。所以才有千年之後,紫府絕傳之說。此時天道定數,非人力難以挽回。」

    獨孤鳳微微一笑,丁娥所說的千年之後,紫府絕傳,她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按照原本的歷史進程,峨眉大興,是蜀山玄門最後的迴光返照,峨眉四代之後,就要絕傳人間。到時候,不僅僅玄門正宗如此,所有得自天界的傳承道統都要在人間失傳。整個蜀山世界仙路斷絕,仙道文明徹底衰微,進入所謂的末法時代。

    這個進程,在丁娥看來是天道定數,不可逆轉。但是在獨孤鳳看來,卻只是世界發展人道演繹的自然進程。

    因此,獨孤鳳也不解釋,只是微笑反問道:「諸位可知為何會有天劫?」

    獨孤鳳的這個問題,丁娥等人下意識的就要回答,只是話到嘴邊,卻暮然發現,她們對這個問題並沒有自己的答案。有修行,就有天劫,就如日昇月落,草長鶯飛一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根本無需理由。

    但是丁娥等人都是智慧通達之輩,自然明白獨孤鳳這句話所蘊含的意義,她們之前沒有深入思考這個問題,只是被慣性思維所束縛而已,而獨孤鳳這句簡單的問話,頓時像捅破了窗戶紙一般,讓她們聯想起許多的問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4 12:39
第六十八章 仙山遠去離靈空

    獨孤鳳輕輕一笑,不待丁娥等人回答,又繼續說道:「順成人,逆成仙。跳出此間,躍入彼方,悖逆天心,違背自然,猶如世俗賊寇,叛離家鄉,令投他國,自然有無窮劫數。」

    此界的天劫來歷,看起來十分的複雜,有因果業力,有上界干涉,有天心意志,有人道意識,甚至還有自然反噬,種種力量混雜在一起,讓人越發難以看清真正主導天劫力量的根源。

    但是在獨孤鳳看來,真正引發劫難的根源很簡單,只是修道者的元氣本質與此界不合,因此修煉到一定境界之後,引氣天地氣機的自然反應而已。這就像科技世界的工業發展,必然會伴隨著環境污染一般,是天地的自然應激反應,無可避免。

    不過若只是單純的天地自然反擊,天劫的威力不會有這麼麻煩。因為修行者所修的法門根本是來自於天界傳授,而不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因此必然與這個世界的根源不合拍。所以修行者修為越高,接觸的世界底層規則越深,其本身源自於天界的特性就越強烈,與本世界的底層代碼的衝突也就越深。這才是造成劫難越來越嚴重的根本原因。

    至於因果業力,外功善果等等,都只是在此基礎上的因勢利導,推波助瀾,而非根本。

    甘碧梧穎思明悟,瞬間就明白了獨孤鳳的意思,不禁笑道:「果然是如此,難怪我以前那麼好熱鬧的性子,但是自修行以來,越發的不耐塵世喧鬧,而且修為越高,與此界越發的有一種疏離感,每每元神出竅,都有一種憑虛欲去的感覺,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而丁娥等人也同樣明白了獨孤鳳話中的真正意思,不禁嘆息道:「此界的功法源流,無論是道家玄門,還是佛門魔教,都是出自諸天域外,概莫能外。如此看來,天劫更是難以避免了。」

    獨孤鳳卻是笑道:「不然,觀天之道,執天之行。天地不一,法亦不同。若要長生久視,永駐此界。自然是要棄外域之道,而法此界之天。不然滯留此界,就如病蟲寄生人體,必為天地處之而後快。」

    甘碧梧等人頓時默然不語,互相對視了幾下,已經隱隱明白她想要說什麼。

    赤杖真人面含微笑,神色不變,只是微微點頭嘆息道:「道友之志,讓人誠為歎服。我辟居世外,已有數百餘年不曾踏足中土,不想世事變幻,竟是如此出人預料。」

    獨孤鳳淡淡一笑,已知赤杖真人心意,當下也不在多言,只是泛泛而談,說些中土海外的風情人物。

    賓主飲宴,又過了些時候,赤杖真人又命弟子陪同獨孤鳳在靈嶠仙府遊玩。甘碧梧、丁娥等人皆是慇勤相邀,十分的熱情。獨孤鳳自然也不會拒絕,興致勃勃的遊覽其這地上第一仙府來。

    此番宴會雖然是泛泛而談,但是獨孤鳳和赤杖真人皆是明了對方的意思,不過因為各有想法,只是點到即止。

    修為到了獨孤鳳和赤杖真人這等境界,世間一切,已經很少有能瞞過他們的事情,雙方都有推算之能,對未來的大勢都有清晰的認知。獨孤鳳能看到她的選擇多半要和峨眉激烈衝突,而赤杖真人自然也能夠看得出來。

    赤杖真人並非是峨眉的鐵桿死忠,也無需峨眉相助才能渡過道家千三大劫,現在也和峨眉沒有多少深厚的交情,自然不願意貿然參合到獨孤鳳和峨眉將來可能的爭鬥之中。雖然赤杖真人看到的未來也並不太確定,但是無論在哪一種未來走向之中,獨孤鳳都是舉足輕重的重要人物。一心清淨的赤杖真人自然不願意惹麻煩,因此在獨孤鳳說道關鍵時刻的時候,故意叉開話題,不繼續深入。

    對於赤杖真人的婉轉迴避,獨孤鳳也並不介意,她並非習慣於依賴盟友的人。相對於拉起一堆強大的隊友,她更信賴與自己手中的長劍,赤杖真人一門,能做朋友,固然是好的,若是不能結交,也是無所謂。

    壁立千仞,無慾則剛。獨孤鳳無所求,自然態度從容坦然,只是盡情的欣賞起靈嶠仙府的風景來。

    靈嶠仙府自然風景殊勝,美麗的無法形容,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數百座仙宅宮室,俱是有鮫絹文錦,美玉靈木,就著仙山形勢所建。陳設富麗精緻,窮極工巧。

    甘碧梧見獨孤鳳注意這些仙宅宮室,不禁笑道:「說來慚愧,這些宮室,本來是為迎接貴賓所建。只是仙山歲月常是清閒,除了修煉,閒時也無甚娛樂。因此這營建宮室,添置用具。倒成了我們閒暇時的娛樂,一時貪玩,竟然不小心做了這麼多!卻非修道人所宜了。」

    丁娥亦是笑道:「這些宮室都是被我們特意練過,每成一所,再用仙法縮小,大小隨心,可備到時應用。」說著,用手一指,只見祥雲如帶,橫亙樓腰,依山一段樓台,便在隱約之間,不知不黨中升高了數十丈,仙府全景立現眼底。

    甘碧梧不禁笑道:「區區末技,七師妹也要賣弄,不怕紫霄道友齒冷?」

    丁嫦笑道:「我們承紫霄道友不棄,一見如故,親若一家,何用掩飾作態?」

    獨孤鳳輕輕一笑,對甘碧梧和丁娥的鬥嘴毫不在意。說起來,這些散仙地仙也是可憐,雖然莫**力,無窮歲月,但是限於文明侷限,修煉之餘,少有娛樂,連製造房屋玩具這等事情都能讓甘碧梧這些人樂此不疲,實在是有點可憐。

    獨孤鳳的目光在這些精巧樓宇之間巡梭一一圈,悠然道:「若說休閒娛樂,我倒是有一種遊戲,頗為能夠打發時間。正好我也想見識一下諸位道友的精巧手工,不若我們進去,一面鑑賞,一面玩樂如何?」

    甘碧梧自然十分歡迎,輕笑道:「好哇,我們久在仙山,日子清淨,正想尋些遊戲打發時間呢。」

    說著又帶著獨孤鳳走進那一座座亭台樓閣,一邊走,一邊笑著介紹道:「當初原是同門師兄姊妹互弄小技,只顧爭奇鬥勝,忘了修道人的本色,又沒見識過天仙第宅是什麼形狀,以致徒事纖巧,鬧成了個四不像。這一代樓舍,只這一所小瓊樓乃二師姊姚瑟所建,還不過於離奇,恰被愚師徒數人佔用。餘者多半出諸七、九師妹之手……」

    玩賞一圈之後,獨孤鳳選了一間比較中意的樓宇,擺開棋盤,將她與聖姑伽因十年對弈中創造出的種種遊戲在幻化出來,與甘碧梧等人玩耍。

    這等有趣的遊戲,一經上手,頓時就引起了所有人的興致。甘碧梧等人亦是法力高強,對於幻術運用十分的熟稔,只是從來沒有想到過幻術還能運用到遊戲方面,不禁大開眼界。在獨孤鳳的指點之下,很快就摸懂了竅門,甚至舉一反三,自己創造一些遊戲起來。

    獨孤鳳心無罣礙,並無多少事情要做,因此留戀玩耍,與甘碧梧等人十分的投機,便在宮中住了下來,留了許久。

    而就在獨孤鳳停留在靈嶠仙府的時候,初鳳二鳳等人在外行道多年,也是各有際遇。

    二鳳和金須奴剛剛聯手減緩消弭了一處地震,挽救了不少生靈不久,正準備前往深山,採摘一些奇花異草,以被煉丹之用。這一日,恰好來到了雲貴交界處的一處深山。恰好看到一道光華擁著一位少女,慢騰騰的從前面山峰一側飛過,似乎是要往上升騰,但是速度十分的緩慢。

    二鳳見那光華之中的少女,身形嬌小,宛如嬰兒,渾身氤氳之氣繚繞,知道這並非是少女的真身,而是道家煉神有成,業已成道的元嬰,不禁好奇的道:「這是何方道友?竟然已經元神成道!奇怪,她的元神已經練成元嬰了,怎麼好似剛剛學會元神出竅一般,飛遁的速度這麼慢?」

    二鳳雖然本身沒有將元神練成嬰兒,但卻是見過獨孤鳳練成元嬰之後的神通的,不說飛昇成道,上升靈空天府之類,只是飛行絕跡,遨遊四極八荒,也不過是瞬息之間,那會像那少女那樣慢吞吞的,彷彿剛剛學會走路的嬰兒一般。

    金須奴卻是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了那少女的狀態,連忙道:「這位道友只怕是剛剛煉神成嬰兒,就要脫體飛昇。只是這位道友也太心急了,只看她飛昇遲緩,顯然還是脫離未久,功力不足,所以費時費力。」

    元神煉成嬰兒,與修道者本身的實力無關,只是代表著自身的煉神已經走到了大圓滿境界,可以托體飛昇。但是像少女這樣心急,一煉成元嬰就急於飛升的,實在是罕見。一般人怎麼也都是要打磨法力,積修外功,等內外功徹底圓滿,了卻一切因果之後才會飛昇。像這樣強行飛昇,實在是太過危險了,幾乎可以肯定必然會有劫數阻礙。

    那少女的元嬰飛昇速度十分的緩慢,只是憑著天界天光吸引之力,憑虛上升。不過她本身的功力太淺,本身的宿世因緣全部化為了阻礙她飛昇的吸引之力,因此讓她飛昇的十分艱難。

    不過她到底修行的是玄門正宗的功法,靈空天界的接應天光的吸引力還是微微大於因果宿願的阻礙之力,若是沒有人從中阻礙的話,她還是能夠慢慢飛出雲層,穿越天罡大氣,兩天交界,直入靈空天府,成就正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4 12:40
第六十九章 清寧福源難及遠

    金須奴心地善良,見那少女飛昇緩慢,忙向二鳳說道:「助人成道,有莫大功德。這位道友能修到這般境界,十分不易,我們同時修道中人,也去相助一二吧!」

    二鳳也是與金須奴一樣的心思,正要答應。突然,從遠處飛射來數道紅黃不等的雜亂遁光,那遁光渾濁不堪,妖氣深深,一看就不是正道路數。

    金須奴不禁心中一緊,暗叫一聲不好,這等元嬰倉促飛昇,形體未固,任憑你平時有多大法力道行,都難以發揮,只能憑藉著本身預先準備的法寶來防禦,因此最為忌諱有人半途攔截。

    金須奴看出那突然飛來的遁光不懷好意,急忙挺身而出,試圖攔住這些遁光。只是他此刻距離那飛昇的少女距離頗遠,出手到底遲了一步。

    只見那紅黃數道遁光攔阻在少女元嬰飛昇的路徑之上,散開護體遁光,現出幾個紅衣赤膊、相貌極其凶惡的蠻僧。

    「大造化,大造化!」

    那數名蠻僧一件那少女元嬰的狀態,頓時欣喜萬分,興奮的嚷嚷起來。這等剛剛成道的元嬰,若能收了回去,無論是作為僕役禁臠,還是煉化為第二元神,都比普通的修道人元神強上數十倍。

    其中的一名蠻僧,左手持著一柄鐵禪杖,背著一個大盆般的鐵缽,右手單掌當胸,借力收斂著喜不自勝的表情,指著少女元嬰道:「此山罡風甚急,女檀越離身獨行,意欲何往?可要和尚護送一程麼?」

    那少女元嬰見到幾名蠻僧迫近,頓時心中一沉,知道他們不懷好意,也不搭話,只是暗催功力,催起護身天光急速飛起,想要盡快掙脫束縛,擺脫這些蠻僧的包圍。

    那蠻僧見少女頃刻間又飛昇了數十百丈之高,知她道力高深,只差片刻就要解脫,機會稍縱即逝,頓時眉頭一皺,惡念橫生,高喝道:「呔,那女子還不投降,休想逃走!」呼喝間,紛紛將所煉魔砂取出,劈頭蓋臉的朝少女打去。

    那魔砂迎風就漲,化為一團綠陰陰的妖焰,裡面夾雜著許多紅黃火星,風捲殘雲般往上直升。那少女身外裹著的飛昇光華竟阻它不住,眼看飛入空中,布散開來,就要將少女的周身團團罩住。

    那少女出身名門,見多識廣,一眼就認出這些蠻僧放出的妖火,竟是異教邪派之中有名的都天毒火神砂,這種毒砂厲害無比,最於污毀敵人的飛劍法寶外,一旦遇上就要迅速想法躲避,不然一旦沾身,輕則神迷昏倒,任人處置,重則立時把道行打盡,化成膿血而亡。

    那少女雖然平時法力高強,但是此時僅僅是一個剛剛脫體飛昇的元嬰,哪裡能夠抵擋的住。她又深明這種毒砂的厲害,知道自己一旦被這魔砂打中,不但要身落人手,更是會深受重創,根基受損,就算渡過了這般劫數,異日再想飛昇,也要借體還原,再行轉劫,把這般多年的諸多苦功都付諸東流,更要受諸多般災劫,才有機會再行飛昇。

    少女權衡利弊,雖然明知敵人逼迫歸順,不懷好意,但是無奈此時已經萬分緊迫,再不當機立斷,下場必然更慘。又想這般難題,都是自己強行飛昇引來的劫數。頓時躊躇猶豫,難以抉擇。

    那蠻僧見少女仍然心存僥倖,執意飛昇,頓時心中發狠,運用玄功把魔砂變成萬千團黃雲紅焰,漫天空的鋪成開來,痛下毒手。

    那少女見形勢危急,連忙運起玄功,將護身光華化為一道經天彩虹,迎了上去,將滿空的魔砂毒炎抵住,口中連忙喊道:「道友高抬貴手,容我下來相見。」

    那少女的元嬰一脫離了護身光華,頓時變得飄飄蕩蕩,若虛若實,不似先前一般凝練的如同真人一般。

    那蠻僧見得少女甘願受束,頓時心中大喜,連忙揮動著漫天的黃雲紅焰,要將少女元嬰收入囊中。

    然而那些蠻僧來不及高興,突然將空中出現一對朱紅色的玉環,暮然生出無窮的吸力,彷彿無底洞一般,將那滿空的毒火魔砂長鯨吸水一般的吸扯一空。

    蠻僧們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對宛如天仙璧人一般的少年男女突然出現在那少女元嬰身前,將那從接應天光中掉落的少女團團護住。

    「可惜,我們來遲了一步!」

    金須奴仰頭看了一眼那正急速消退的接引彩虹,知道那接引天光已經為魔法污穢,再也不能維持住存在,這一次的飛昇機會已經徹底失去。不禁心中微微懊惱,覺得自己出手慢了一步,沒能阻止這些妖邪出手。

    二鳳剛剛出手以龍雀環收了蠻僧們的都天毒火神砂,唯恐那少女的元嬰被毒火所傷,連忙搶身上去,將少女的元嬰捧住。又見她面現悲苦,形體若散若聚,似乎是禁受不住罡風的吹拂,不禁動了惻隱之心,連忙取出一枚得自金庭玉柱中的靈丹,塞進少女的口中,然後輕輕喚道:「道友莫要驚恐,我等並非異派中的惡人。」

    那少女見金須奴和二鳳一個奉神俊秀,朗若星辰,一個雪膚花貌,秀麗入骨,皆是渾身仙風隱隱,道氣盎然,不似妖邪一流。不禁微微鬆了口氣,落入這兩人手中,怎麼也比落入那看起來就不像好人的蠻僧之中強多了。

    那蠻僧先是見來人抬手間收了自己苦練數百年的法寶魔砂,暗暗心驚,又見來人年歲不大,還虎口奪食,將諸人原本眼睜睜就要到手的元嬰奪走,不禁心中勃然大怒,兩道濃眉倏地往上一皺,罵道:「好賤婢!敢在大和尚面前搗鬼,還不乖乖送還我的法寶。若是好好善說,乖乖奉上這個元嬰,我就饒你個不敬之罪。若然不聽,哼哼,就別怪本座發火。」

    金須奴劍眉微豎,怒瞪著這幾個蠻僧道:「你們還是不是修行者,阻人成道,乃是最惡之事!你們這般行為,與殺生害命一樣可惡。」

    那蠻僧嘿然獰笑道:「哪裡來的小子,我大力法王的虎鬚都敢捋……」

    那蠻僧一邊叫囂,一邊悄悄暗施手段,猛然抬手,放出一大片黃雲,向著金須奴和二鳳當頭罩落。

    金須奴早防備著蠻僧突施暗算,一直蓄勢待發,見到蠻僧動手,猛然揮動起太乙清寧扇,只見一道紅光猛然衝出寶扇,上衝霄漢,籠罩天地,無匹的罡風奔湧而出,似乎要將整個山嶺都要抹去一般,那蘊含著萬千道雷光星點的黃雲迎風而散,首先爆裂,發出一陣鞭炮脆響之後,便化作一縷黑煙消散的無影無蹤。

    那席捲天地的罡風將萬千點黃雲陰雷瞬息吹散,又餘勢不歇的捲向蠻僧。那蠻僧等人剛剛放射出萬千道黃雲陰雷,去不料金須奴的反擊如此快速,轉眼間已經被捲入了無匹的罡風之中。

    那自稱大力法王的蠻僧只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九天之上的罡風雲層一般,無形的鋒刃撕扯著他的身體,呼吸間就已經將他的護身寶光削去一層,整個人彷彿是在暴風雨中掙扎的小船一般,幾乎下一刻就要被風暴吞沒。

    這太乙清寧扇乃是連山大師隨身降魔的第一至寶,威力無匹。金須奴自到手之後,一直用玄門心法虔心祭煉,雖然還未達到通靈如意的地步,但是發揮出寶扇的正常威能還是沒有問題的。

    金須奴惱恨這些人出手狠毒,竟然壞人道基,阻人成道,因此這一扇是全力而發,卻根本沒想到太乙清寧扇的威力會大到這等程度。那幾個蠻僧的護身寶光,宛如風中殘燭一般,旋起旋滅,其中修為最差的兩個,只來得及慘叫一聲,就被罡風瞬間撕裂,化為一團肉泥。

    罡風過後,天清地明,整個天空彷彿被清洗過一遍一般,乾淨透明。那僥倖保得性命的蠻僧不敢停留,化作一黃一紅的兩道長虹,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番變化,不僅僅金須奴自己驚訝,就連二鳳也看的震驚不已。她也是首次看到太乙清寧扇的威力,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連那幾個看起來修為不比他們弱的蠻僧也在一扇之下,毫無還手之力。不禁有些感嘆道:「這把扇子的威力這般的大呀!早知道我就不選龍雀環,選你那把扇子就好了。」

    金須奴連忙道:「這太乙清寧扇本就是三位公主之物,公主若是喜歡,儘管拿去。」說著就要將太乙清寧扇遞給二鳳。

    二鳳連忙擺手,笑道:「你這人,脫胎換骨之後,怎麼還是這般老實?我剛剛只是和你玩笑而已。當初分寶時,三妹就說那扇子是諸寶中第一,我就沒選。現在自然也不會奪你之物。」

    二鳳向金須奴說罷,又轉向那少女道:「道友被惡人所阻,喪了護身靈光,如今再想上升仙闕,已不可能。我宮中正好有固元靈膠,最能修補元神,凝練形體,你服用之後,借靈膠藥力,便可復原,以後只要繼續勤修,異日遇見仙緣,一樣有機會成就仙業。道友若是無可去之處,不弱隨我去紫雲宮暫居,等復原之後,再作打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4 12:40
第七十章 元體靈膠固真形

    少女聞言,猛想起昔年師祖曾說,自己福薄緣鏗,雖仗性行堅潔,向道虔誠,可以人定勝天,但仍有兩次重大災劫。經過之後,還要多立外功,始能飛昇。她只當自己先是無意中嗅到合歡蓮的毒氣,感仙石精氣而懷孕,失了元貞之身,後又遭父親冤枉,躲在石壁中幽閉多年,兩次重大災劫都已經渡過。因此一意苦修,僥倖修就元胎後,就想脫體飛昇。哪裡知道因果有數,前緣早定,在飛昇之時竟然會遇到這般飛來橫禍。

    不過幸好救下她的一男一女皆是道氣盎然,一身正氣,一看就是玄門中人。因此心思略定,既然已經失了飛昇的機會,就只能順其自然,一切聽任命數。向二鳳答道:「哎,這也是我仙緣淺薄,命中該有這一場劫難。」

    頓了頓,又向二鳳和金須奴鄭重行禮道:「多謝二位道友相救之恩,如今我護身靈光已失,原來軀殼又毀,本打算借體還原,只是發愁未必能尋著上好的廬舍。本來道友救我於危難之中,我無所回報,已是無禮。只是適才道友所說的固元靈膠,關係我未來成就,因此厚顏請求,還請賜我一用。我願隨了二位道友回宮,只要在修道人本分以內,為奴為僕百年,以酬道友厚恩。」

    二鳳見這少女元嬰長才三尺,光彩照人,說話不亢不卑,委婉盡致,不禁心折,因笑道:「道友說哪裡話,我們修道中人,都是劫難重重,頗為不易,只要不是那些邪派左道,理應守望相助。適才只說你舊日廬舍不在,想必身體已經在飛昇前火解化去。這也不必擔心,宮中不但固元靈膠甚多,還有天一貞水和各種靈藥異寶,此去定然有益。」

    那少女聞言,不禁暗暗欣喜,連連向二鳳和金須奴道謝不已,又自報家門道:「我名叫陸蓉波,家父陸敏,曾在莽蒼山免兒崖玄霜洞靜修。敢問兩位恩公姓名,在何處清修?」

    二鳳聽得陸蓉波自報家門,不禁微微驚訝:「陸敏,可是人稱陸地金仙的那位陸敏路真人?」

    陸蓉波微微點頭,含笑答道:「正是家父!」

    二鳳再將陸蓉波打量了一遍,不禁點頭讚歎道:「原來陸道友是青城派極樂真人門下,玄門正宗,難怪道力如此不凡!」

    二鳳的見識雖然一般,但是在紫雲宮時也時常聽獨孤鳳閒聊,言談遍及天下群仙,其中重點提到的就是峨眉青城一脈。不過陸蓉波的父親陸敏雖然號稱陸地金仙,名頭甚是響亮,但是還不足以入獨孤鳳的眼,真正引人注目的是陸敏的師傅極樂真人,此人與長眉真人同輩,乃是青城鼻祖,未來也是金仙一流的人物,在長眉真人飛昇之後,蜀山正傳劇情開始時,是毫無爭議的玄門第一人。這等人物的來歷過往,獨孤鳳自然向二鳳介紹過,因為他是獨孤鳳講述時少有的帶有讚賞之意的人物,因此二鳳記得十分清楚。

    面對二鳳的讚賞,陸蓉波連忙道:「道友妙讚了。家父師祖教導,但是未能名列門牆,不敢以玄門正宗自居。」說著又岔開話題,含蓄的詢問紫雲宮中的主人姓名、來歷和修道派別。

    二鳳笑道:「我們比不得道友出身名門,不過是海外散仙,僥倖遇得曠世仙緣,得享海外仙宮而已。」

    陸蓉波見二鳳靈根仙骨,道基穩固,觀其氣機靈息分明是玄門正宗一脈,卻對她的話不太相信,不禁道:「我觀道友風采英華,骨清神秀,所修所習,分明是玄門正宗一脈。又何須謙虛自貶呢?」

    以二鳳的本性,遇到這樣的問題自然是老實回答,直接相告,只是她出行之前,被獨孤鳳告誡,要儘量隱藏行蹤,不要直接說出自己的家門,因此權衡之下,只是說些模棱兩可的話語。

    陸蓉波見二鳳不願意透露,也不便多問,所幸的是無論是金須奴還是二鳳所學都是玄門正宗,氣質性格又不像壞人,因此略略放心,也不至於太過擔心。

    二鳳和金須奴本自在外積修善功,並無緊要事情要做。這次意外救下了陸蓉波,因她元嬰剛剛成就,不耐罡風吹拂,急需固元靈膠來凝神固形,因此也不在此耽擱,抱起陸蓉波的元嬰就往海外紫雲宮飛去。

    然而,就在二鳳和金須奴離去不久。忽然自天空飛來一片寶光,宛如群星飛逝,灑了一天銀雨。那銀光風馳電掣,繞著陸蓉波飛昇的山崖不斷盤旋,搜尋半天之後,似有所覺,直向一座高崖下投去,轉眼不見。

    二鳳和金須奴回到紫雲宮中,剛剛穿過牌坊,越過前宮,就見到獨孤鳳正坐在玉池之畔,手持著一桿釣竿,頗有興致的逗弄著玉池中的九首神鰲和龍鮫。那九首神鰲和龍鮫都縮小了體型,宛如迷你玩具一般,高高的仰著腦袋,飛來竄去,你爭我奪,試圖吞下那釣竿上掛著的朱紅仙果。

    二鳳和獨孤鳳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見面,如今見到獨孤鳳歸來,頓時喜出望外,歡呼道:「三妹,你終於回來了。」

    獨孤鳳微微回頭,笑吟吟的看著二鳳道:「是呀,我回來了!」不過當目光落到二鳳懷中的元嬰上時,卻突然露出一個促狹的微笑:「咦!姐姐你抱的是誰家的孩子,莫非這十幾年中,你是偷偷的躲去生孩子了?」

    二鳳的臉頰不禁微微一紅,忍不住白了獨孤鳳一眼,道:「別瞎說。這是陸蓉波陸道友。陸道友道成飛昇之時,不小心糟了惡賊暗算,失了飛昇的機會。我想著宮中固元靈膠頗多,能助陸道友凝練元嬰,因此帶陸道友來宮中修養些時日。」

    「陸蓉波!」

    獨孤鳳目光微轉,落到了陸蓉波那女童一樣的元嬰之體上。

    「見過三宮主!」在來紫雲宮的路上,二鳳也和陸蓉波略略說過宮中的人等,陸蓉波聽到獨孤鳳和二鳳的對話,自然就明白了獨孤鳳的身份。

    「嗯!」獨孤鳳微微點頭,淡淡的道:「即是二姐答應了你,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以獨孤鳳的心算修為,對二鳳和陸蓉波的遭遇經歷,自然是已經成竹在胸,早有預見,卻是不需要她們再解釋一遍了。

    二鳳向獨孤鳳笑道:「陸道友元嬰初成,原軀在飛昇時已經火解化去,如今受了罡風吹拂,不免神元受損,三妹你且看顧一下陸道友,我去取寫固元靈膠,去去就來。」

    說著,二鳳就將懷中的陸蓉波遞給獨孤鳳。

    獨孤鳳微微點頭,也不用手去接,只是抬手一指,一團七彩的光圈就將陸蓉波圈住。

    那七彩光圈,宛如彩虹,團團環繞,將陸蓉波穩穩的托在半空。陸蓉波好奇的四處觀望,只見身外的七彩光圈依次流轉,漸漸的由七色變為白色,又由白色變為無色,最終化為一團紫光,紫光凝聚,宛如雲團,淅淅瀝瀝的下起了一場紫雨。

    那紫雨一淋到三尺的元嬰身上,頓時融入到元嬰之中,消失不見。陸蓉波只覺得渾身透體清涼,如飲瓊漿甘露,一陣舒爽,原本被罡風侵蝕後的痛苦感覺頓時消失不見。她的每一絲元氣、每一份神念,都前所未有的活躍起來,一種宛如日月精華,又帶著玄之又玄的奇妙氣息的真氣,不斷的補充著她虛弱的元氣,讓她心神澄澈,神元氣足,宛如回到了剛剛飛昇前的巔峰狀態一般。

    片刻之後,紫光散去,全部融入到陸蓉波的元嬰之中,原本還帶著虛幻感覺的元嬰頓時變得凝實,宛如真人一般。

    陸蓉波閉目調息片刻,猛然睜開眼睛,一臉欣喜的向獨孤鳳道謝:「多謝三宮主相助。」她自然明白,剛剛是獨孤鳳在消耗自己的元氣幫助她恢復狀態。

    獨孤鳳微微點頭,卻不太在意陸蓉波的道謝。她剛剛使用的手段,是最近參悟的藍田玉實的功效,結合九天玄經、紫府秘笈等等手段,再以天仙的一氣化生妙法,演繹出的一種凝神固體的手段,是為金丹孕化元嬰做準備的技巧。幫助陸蓉波恢復元氣,也不過是順手而為,實驗一下功法效用而已。

    二鳳的動作很快,不過片刻就從金庭玉柱之中取了一瓶固元靈膠回來。

    這固元靈膠極為珍貴,那是取海底萬載珊瑚瑪瑙分泌的一種膠液,再混合天地間一百餘種靈草異獸的膠汁,花費諸般苦功煉製而成的一種靈藥。能夠修補元嬰,凝真固形,是道家元嬰修煉必須的無上靈品。天地之間,除了紫雲宮外,也只有寥寥數家有這種珍品。

    二鳳拿來了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瓶,透過透明的水晶,可以看到內裡是一片海藍色的凝固膠體。

    二鳳將水晶瓶遞給獨孤鳳,獨孤鳳卻不接手,只是道:「不用給我,讓金須奴幫她化開藥力。他的純陽乾明離火乃是純陽之火,固元靈膠融合純陽之火後,對元嬰大有好處。」

    二鳳不禁以手扶額,暗嘆自己竟然忘了這一點,又連忙將水晶瓶遞給了金須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4 12:41
第七十一章 真言實據未來換

    金須奴接過裝有固元靈膠的水晶瓶,也不多言,只是依法開啟水晶瓶。那固元靈膠本來凝固如琥珀瑪瑙,難以取出,不過金須奴微微運轉法力,以本身獨有的純陽乾明離火化開膠體。

    固元靈膠在純陽乾明離火的烘烤之下,漸漸液化,變成一團海水一般深湛的瑪瑙色液體,在金須奴的微微搖動之下,飛出數十滴酒藍色液體,雨一樣的落到陸蓉波身上。

    陸蓉波不禁面露喜色,欣然的迎接著這世間難尋的固形之物。那酒藍色液體一落到她身上,就融入到她的元嬰之中,不過片刻就將三尺餘高的元嬰渲染的一片湛藍,原本若虛若實,彷彿一團氣體凝結而成的元嬰頓時凝固起來,化為水晶一般的琉璃結晶狀態。

    陸蓉波顧不得向獨孤鳳等人道謝,連忙閉目冥想,存身運功,全力的消化著得自固元靈膠的神效異能。

    獨孤鳳看的微微點頭,此界的元嬰與其他世界微有不同,雖說是元神大成之後所有,但是和元神也有很大的不同。它本就是為將來飛昇靈空天域,孕化仙體所成就,其本質目的是為了在軀體之外練成第二個軀殼。

    雖然不算完美,但是仍然具備軀殼的一些基本功能,如果有修道人失去軀殼之後,即不能飛昇成仙,也不願奪舍轉生,還是能夠依靠元嬰之體繼續修煉的。不過前提條件,是要像現在的陸蓉波一樣,借助靈藥之地徹底固形,將元嬰煉化的與生人一般無二,徹底的變成真正的軀殼爐鼎。當然,這樣做的代價是她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長,只能保持目前三尺女童的狀態,以統童子的外相成道。

    當然了,將元嬰固形,並不一定要使用固元靈膠一類的靈物。如極樂真人一流的玄門高手,如果將元嬰修煉到聚則成形,散則成氣,陽神分化,化身千億的大成境界,還不願意飛昇的話,倒是可以採取五方五行真英,將元嬰凝練的如真身一般,作為第二軀殼,分身遨遊,也是一條十分不錯的道路。

    獨孤鳳兌換的《紫青寶錄》等玄門秘籍上,自然有著怎麼樣採取五方五行真英,凝練元嬰的法門,獨孤鳳雖然本身並不需要修煉,但是卻可以拿來借鑑,作為推演元嬰境界之後功法的範本。

    隨著陸蓉波的全心運轉,那被固元靈膠藥力侵潤,宛如水晶瑪瑙一般的元嬰漸漸轉化,透出真人一般的實在質感。過了許久之後,當最後一抹水晶湛藍褪去,陸蓉波已經徹底的化為了一位三尺大小的女童,通體明光如玉,明媚皓齒,看起來真人肉體一般無二,再也不復原本元嬰狀態的虛幻感覺。

    陸蓉波微微運轉法力,感覺靈氣活躍,渾身法力如滔滔江水一般浩瀚不絕,清明靈動,隨心運轉,圓滿如意,赫然比她肉身還在時運使法力還要方便。她頓時明白,這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是元嬰之身,本質與元氣相近,更因為獨孤鳳不惜耗費元氣和靈藥相助,才能有的成就。

    大喜之下,陸蓉波又向獨孤鳳等人盈盈下拜,再次感謝她們的深厚恩德。

    獨孤鳳看著盈盈下拜的陸蓉波,若有所思。陸蓉波的資質倒是不錯,比她和二鳳還要好上一些,基本與初鳳水平相當,只看她只靠著極樂真人傳授下的玄門基本功法就能練就元嬰,脫體飛昇,雖然是最差的哪一種飛昇,但是也足見她的天賦不凡。

    不過,與她出眾的天資相比,她的性情卻是差了一些。按說她自幼隨父親修道,不入塵世,應該道心清明,不染塵埃才對。可惜此界無論是玄門正宗還是異派旁門,其心法都是純淨心靈的功夫,並非是強制性的滅情絕性或者脫欲離情,而是以水磨工夫,不斷純淨心靈,提純意識,克制慾望,最終把控本心,將心靈雕琢的完美無缺。

    這種法門的好處是循序漸進,堂皇正大,足夠平衡,沒有破綻。而缺點是純淨心靈並非是剔除雜質,而是好的壞的一塊提純。若是天資出眾,本心清靈的話,那修煉起來自然通明無礙,一日千里。但是若惡根未除,塵心未盡的話,那本身的凡俗雜念也一樣會被提純昇華,變得更加執著和頑固,凡心和道心一樣突出。因此許多玄門中人,就是因為本性凡心未除,克欲功夫也不夠,一步走差,身入歧途,最終越變越壞。峨眉一門收徒,非要靈根仙骨,福源深厚,根性上佳之輩,也是這個道理。

    陸蓉波甚至她父親陸敏根骨資質都算不錯,但是極樂真人一直看不上眼,只是收為記名弟子的原因,正是因為他們的凡心未斷,道心還不夠純粹。

    陸蓉波生性膽小,沒有耐性,常懷僥倖之心,缺乏修道中人的決斷和堅定,她練成元嬰之後就急不可耐的飛昇就是沒有耐性最好的明證,而被人一威嚇就乖乖降服,就是膽小的表現。這樣的人物,如果不經歷幾世轉劫,磨練一下性情,哪怕是天資再高,未來飛昇成就也是有限。

    因此陸蓉波雖然根基深厚,修為也是不凡,獨孤鳳卻是不怎麼看的上眼。不過,陸蓉波本人雖然不堪造就。但是她的兒子卻是一個上好的璞玉,不但因為是仙人所生,天生就是靈根仙骨,更難得的是性情淳樸,是未來峨眉七矮中最不惹人討厭的一個。

    獨孤鳳既然是要以旁門證道,那自然是不能孤軍奮戰,做光桿司令,廣開山門,大收弟子,是必不可少的。而縱觀蜀山,哪一門哪一派的弟子又能比峨眉更出色呢!

    思緒電轉之間,獨孤鳳已經決定,提前出手,挖峨眉的牆角,畢竟陸蓉波的兒子石生天資不凡,難得性情又不惹人討厭,哪怕是他未來名列峨眉七矮,也要搶先抓到手呀!

    獨孤鳳看著陸蓉波,開門見山的問道:「陸道友可是還有一子?」

    「啊!」

    聽到獨孤鳳毫不遮掩的問話,陸蓉波不禁微微有些臉紅,她倒不是為獨孤鳳知道她有兒子而驚訝,如獨孤鳳這般的修為,能夠前知後察並不奇怪。讓她感到不自在的是,她這個兒子的來歷說起來頗為讓人害羞。

    當初她和楊鯉交情甚好,兩人採集諸般花草來點綴洞府,卻不小心誤采了一株合歡蓮。那合歡蓮,秉天地間淫氣而生,天然就帶了催情孕化之力,無論仙凡,嗅到一點味道,便要昏沉如醉,要六個時辰才能回醒。

    陸蓉波被合歡蓮的香氣迷倒,在一塊仙石上醉臥了許久,卻在機緣巧合之下,感仙石精氣而孕,以處子之身,生下來一個兒子。因為這事,她還被父親誤會追殺,不得不在極樂真人暗助之下,逃進一處山洞,在裡面生下兒子,又精修數十年,才脫體飛昇。這些經歷,說起來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因此陸蓉波頗為遲疑。

    獨孤鳳目視著陸蓉波,對她心中的所思所想自然心知肚明,不禁心中暗暗好笑。說起來陸蓉波的父親也是頗為奇葩,他當初一心求道,能捨家不顧,還是在極樂真人的勸說之下,說天下無不忠不孝的神仙,這才留下子嗣。不過他與女兒深山修道百年,就徹底的變成了個女兒控了,先是時常自身境遇和極樂真人的預言刺激女兒,氣得陸蓉波發誓終生不近情孽。後來又誤會陸蓉波和楊鯉含有私情,在得知陸蓉波懷孕之後,更是氣氛欲絕,非要殺陸蓉波清理門戶。若非極樂真人預先安排,只怕又是一份人倫慘劇。

    獨孤鳳見陸蓉波心中羞澀遲疑,不禁微微一笑,繼續道:「說起來,陸道友母子皆和我紫雲宮緣分不淺。陸道友成道遭劫,飛昇受阻,固然誠為可嘆,但是我二姐她們能夠湊巧趕到,及時救下道友,也未必不是前緣早定。」陸蓉波一家自然是和紫雲宮有緣分了,不過按照原本的「天命」,這緣分是恩是仇卻不好說了。

    「是呀,我這番能夠脫困,還多虧了二宮主和金須奴道友相助。哎,也是我不一心求急,才有此劫……」

    陸蓉波不是天上神仙,也不是如長眉真人一般能夠前知千年的高人,遠在她元神有成,能夠默算推演之前,獨孤鳳就已經橫空出世,將天機改變。她自然不知道自己原本的命運是被眼前的「三鳳」打落飛昇靈光,強搶到紫雲宮來。

    現在的情況是,二鳳和金須奴是她的救命恩人,獨孤鳳更是坦蕩大方,不惜耗費真元為她修補療傷。因此陸蓉波對獨孤鳳她們的感官不是一般的好。

    有如此大恩在前,獨孤鳳也不藏著掖著,而是直接道:「說起來,不僅道友與我紫雲宮有百年之緣,就連道友之子也與我宮中有緣。想必道友也應該能算的出,道友母子成道之事,皆應在紫雲宮。」

    陸蓉波微微點頭,她在前來紫雲宮的路上,其實已經暗暗用心推算,雖然天機晦澀,算不出多少真切內容,但是確實感應到她和兒子石生的成道機緣應在紫雲宮上。

    獨孤鳳看到陸蓉波點頭認可,不禁心中暗笑。她自然說的是大實話,陸蓉波推算到的東西也是真實無誤的天機,她可以保證沒有做多少手腳,只是秉承自保之意,將紫雲宮有關的未來詳細情節全部屏蔽了而已。陸蓉波能夠算到什麼,可是她自己的本事,不是她獨孤鳳有意矇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4 12:41
第七十二章 直線垂釣願者鉤

    說話,說真話,只說真話,只說部分真話。

    屏蔽天機矇蔽他人,就跟說謊話騙人一樣,都是需要技巧的。有時候偶爾故意透漏的真實,反而更能引入上當。

    原著中陸蓉波雖然被三鳳強行劫持到紫雲宮,又被種下元神命牌,不得自由,但是畢竟沒有真的遭受多少折磨,反而借此渡過命數中的最後劫數,最終成道飛昇。若是模糊了中間過程來看,陸蓉波成道的機緣還真是應在紫雲宮身上。

    若是真正的玄門高人收徒,哪怕是真的有師徒緣分,收錄之前也不會直接明說,而是暗暗考驗一番,待對方千求萬請後,才順水推舟收下。不過對於獨孤鳳來說,她即不屑於拿捏腔調,又與石生沒有真正的師徒緣分,自然不會學這一套,而是徑直向陸蓉波道:「我不久就要開宗立派,只是目下尚缺弟子,道友之子乃是秉地脈靈石之精所生,天生靈根仙骨,資質不凡,又欲我紫雲宮有緣。我欲收入門下,做個開山大弟子,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陸蓉波聞言,不禁微微驚訝。她在飛昇之前,也曾潛心運算,為兒子石生測算未來前塵,雖然未來天機大亂,不能看清,但是也隱隱知道自己的兒子未來與峨眉頗有因緣。因此一直有心,想讓兒子拜入峨眉門下。獨孤鳳如此直接開口收徒,倒是讓陸蓉波躊躇不已。

    若是按她的本心,自然是想讓石生歸入師祖門下,成就玄門正果。只是獨孤鳳等人雖然初次相見,對她卻恩情頗重,不但從異派妖邪之手救下她的性命,還不惜耗費靈藥元氣為她修補元神,這番深情厚誼,就算她有心拒絕,也實在說不出口。

    獨孤鳳見陸蓉波面現疑難,躊躇難決定,倒是不急著催促,只是含笑望著陸蓉波,等待她的最終決定。

    獨孤鳳不著急,那邊二鳳卻是忍不住看了獨孤鳳和陸蓉波好幾眼,她是第一次看到獨孤鳳主動要收徒,更是為陸蓉波的躊躇遲疑感到驚訝不已。她只當陸蓉波將她們當成旁門散仙一流,愛子心切,不願讓兒子身入旁門,因此笑道:「我們雖然辟居海外,份屬水仙,卻也不是普通的旁門之流。這紫雲宮曾先後是天一金母、連山大師的修道之所,我們姐妹承蒙前輩遺澤,僥倖得了仙府道統,所修所學,也是玄門正宗,並不比佛道兩家上乘法門差到哪裡去。道友又何必擔憂?」

    「宮主一門竟是連山大師的傳人?」

    陸蓉波聽到二鳳的自敘,不禁驚訝不已。忍不住抬頭看向獨孤鳳、二鳳等人,這麼仔細一看,她才發現,除了獨孤鳳修為高深莫測,讓她看不出究竟之外,二鳳和金須奴一身的氣息分明是最純正不過的玄門根底。

    峨眉青城,同出一源,兩家的根本坐功心法,除了細小處的微妙不同之外,其他大處都是一摸一樣。因此,陸蓉波仔細辨認之下,立刻認出來二鳳和金須奴的功法來歷。忍不住問道:「諸位所學,莫非是峨眉嫡傳的心法《九天玄經》?」

    獨孤鳳淡淡的道:「《九天玄經》乃是天府嫡傳,上古金仙廣成子所留,卻並非峨眉一家所有。」

    陸蓉波沒有深思獨孤鳳話中的別意,只是心中暗暗驚疑不定。她自然知道連山大師是誰,峨眉雖然是長眉真人做開山教祖,但是長眉之前,還是有太元真人、萼散子、連山大師這峨眉三老,獨孤鳳等人既然傳承了連山大師衣缽,有修行的是玄門正宗的功夫,那自然也勉強可以算進峨眉一脈中去。

    如此想著,陸蓉波不禁懷疑,她推算中的成道機緣,以及兒子與峨眉的因緣,是不是應在此處。

    獨孤鳳對陸蓉波的心理活動心知肚明,知她已經有所心動,也不過多催促,只是道:「道友既是心中猶豫,那就不必勉強。」

    陸蓉波的父親陸敏只是極樂真人的記名弟子,雖然得傳青城根本心法,但是只是基礎心法,雖然杖之勤修,也可飛昇天府,但是到底不是玄門最上乘的嫡傳功夫,成就有限。陸蓉波和陸敏最大的遺憾,就是未能正式列入極樂真人名下,成為真正的玄門嫡傳弟子。

    剛剛獨孤鳳主動收徒,陸蓉波心中猶豫,如今獨孤鳳似乎要放棄,陸蓉波心中著急,唯恐誤了兒子成為玄門嫡傳弟子的機緣,連忙道:「宮主且莫誤會。只是我師門門規甚嚴,師祖,父親俱在,不敢自己做主……」

    獨孤鳳微微一笑,打斷了陸蓉波的解釋,道:「無妨。道友如今在我宮中修養,留下幼子在外獨居,怕是不太妥當。就將他一併接來宮中,你們母子也可一併團圓,不用分離了。」

    陸蓉波見獨孤鳳說的委婉,不再拒絕,頓時鬆了口氣,對獨孤鳳的提議默默點頭,道謝贊同。

    獨孤鳳又道:「道友元嬰初成,雖然有固元靈膠修補,但是仍然需要休養些時日才可外出,此外宮中還有天一真水,也有洗練元嬰助長功力的效用,道友也可藉機服用。至於去接道友之子的事情,事不宜遲,還請道友修書一封,我讓金須奴待道友跑一樣,將道友之子接來。」

    陸蓉波聞言,沉吟片刻。最終還是修書一封,呈與獨孤鳳,並仔細交代自己所居洞府的方位地址,著重說了自己所居的洞府深藏石腹,又有極樂真人的靈符封閉,不可硬攻。

    獨孤鳳不以為意,只是將書信轉交給金須奴,吩咐他道:「你此番前去,除了將陸道友的兒子帶來之外,亦要留心,若有那根骨深厚,秉性上乘的仙童子弟,也不妨一併帶來。」說著,又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你這一路,說不得要有些阻礙。若是遇上有人想問,你只說我宮中大開山門,要引渡些有根行的仙童到宮中。陸道友也是這般被留在這裡的。」

    金須奴聽的不明所以,不過還是接過書信,沉聲領命。

    獨孤鳳卻不管金須奴是不是領會了她話中的意思,只是揮揮手,讓金須奴盡快去辦,道:「快去吧,說不定還有一個與你有師徒之緣的弟子等在路上呢!」

    金須奴一頭霧水的領命而去,又花了許久功夫,從海外紫雲宮趕回了蒼茫山。

    此時正值黃昏以後,金須奴又回到了之前陸蓉波渡劫的山頭。因陸蓉波潛修的洞府深藏山腹,又有極樂真人靈符封閉,等閒難以搜尋。正在遠眺,忽見天空飛過一道銀光,宛如流星趕月,灑了一天銀雨。

    金須奴已經從陸蓉波處知道,石生所用的劍光乃是銀色,與這空中突然飛過的劍光十分的相似,因此連忙飛身追去。只是那銀光似有覺察,十分機警,金須奴剛剛升空,它就電閃飆馳一般,直向一座高崖下投去,轉眼不見。

    金須奴追到銀光落地之處,四下一看,只見一片參天石壁,平整整四無空隙,苔痕如繡,藤蔓如盤,沒有半點跡兆可尋。金須奴對照著陸蓉波所言,知道此地已經是昔日陸蓉波母子的藏身之所,正要開口叫門,忽又聽遙天雲際破空之聲。

    金須奴連忙舉目一看,只見天空之上,又飛來一道銀色遁光,與他之前追蹤的那道劍光十分的相似。

    那劍光直接在金須奴面前落下,斂去光芒,現出一個俊美道童,一見面便問金須奴道:「道友何人?在此則甚?」

    金須奴因他所用劍光也是銀色,以為與先前所見是一個人,也忘了問這道童來歷,向道童道:「我因要尋一個駕馭銀色劍光的道童,先前見到劍光在此降落,因此特意前來尋找。剛剛駕馭劍光飛過的可是道友?」

    那道童聞言,不禁呆了一呆,又向金須奴問道:「剛剛確實是我在空中飛過,只是我與道友素不相識,道友為何要前來尋找我?」

    金須奴因見道童一身仙氣,正而不邪,頓時心中頗有好感。正要把一切都坦誠相告,卻有忽然想起臨走時獨孤鳳的吩咐。想了想,還是把那日同了二鳳來此尋仙草,機緣巧合之下救了飛昇受阻的陸蓉波之事通盤說出。

    那道童不動聲色的聽完金須奴的講述,笑著反問道:「道友救人於危難之中,真道德之士。只是道友前日既然救了人,今日又為何來此地搜尋呢?」

    金須奴就將獨孤鳳教授的那般說辭說出,說是宮主吩咐,宮中需要接引一些有根骨的仙童,向前被救的陸蓉波,為償報救命之恩,已經應允在宮中住下,只是因還有一子在外,放心不下,特意派他來接應。

    那道童聽完,心中又驚又急,只是他為人甚是機警,雖然心中焦急,面上卻不動聲色,反而笑著向金須奴道:「在下正是先前駕光出遊之人,所居並不在這崖下,只為尋找一件藥草未得,剛剛起身,從崖下深谷中繞飛回去,所以看到道友跟來,冒昧想問,還請道友見諒。」

    頓了頓,又向金須奴道:「我觀道友氣度不凡,所學儘是玄門上乘,想必仙宮更為不凡,只是不知我可入選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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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世事紛擾如棋局

    金須奴聽完這道童的話,頓時明白他不是陸蓉波的兒子石生。不過他見這道童年紀雖輕,為人卻很老練,飛劍道行也已經很有根底,絕非一般初學之士所能比,因此十分的喜歡,又想起臨走時獨孤鳳所說的此行當會碰到一個與他有緣的弟子云雲,不禁頗為意動。

    只是他見這道童身形裝束,必有師長,不便出口,又因他自願前往,答應的太過容易,怕引入門中,日久生變。因此不能不仔細一些,細心的盤問道童的來歷和師長姓名。

    那道童看似十分的坦誠,說自己姓韋名容,師父原是一位散仙,自己因犯小過,為師逐出。自念學道未成,稍一不慎,誤入歧途,因此終年遍游名山大川,一為訪師,二為擇地隱修。今日湊巧遇到金須奴,見其風姿氣度,皆是不凡,所學又是玄門正宗,乃是曠世奇緣,故此降心相從,敬求引度云云。

    道童詞色誠摯,極其自然,不似作偽。金須奴本是精細謹慎的人,竟也覺得微微心動,信了大半。又見道童根骨上佳,一身正氣,不見半點邪氣,不由心中暗想:即使他別有用心,所說的有不實之處,但是憑他這點修為,我也還能制伏得他,更可靠宮中有三公主在,明澈未來,燭照大千,又有什麼能夠瞞過她的,我且收下他就是了。

    如此一想,金須奴便放下心思,滿口應允,答應度道童入門。那道童大喜,立時拜倒在地。

    金須奴自然不會知道,那道童雖然大半所說是真,但是卻還是隱去了許多關鍵內容。比如他真名為楊鯉,乃是南海聚萍島白石洞散仙凌虛子崔海客的弟子。因凌虛子與陸敏偶然相遇,相交默契,時常往來,楊鯉與陸蓉波也是熟識。

    楊鯉與陸蓉波本有前緣牽扯,因此交情深厚,不必尋常。可惜兩人的感情還沒來得及發展,就因為楊鯉誤采合歡蓮,害的陸蓉波處女懷孕,為陸敏誤會,不得不逃入山腹中隱居。

    楊鯉本來不知道此事,只是後來多次飛往蒼茫山,拜訪陸敏父女,都只見古洞雲橫,峭崖苔合,再也找不到半點人煙蹤跡。因此回山之後,懇求師傅推算,這才明白了前因後果,知道陸蓉波因自己之故,不僅蒙受了許多不白冤屈,更是險些被害了修道根基,因此大為懊悔。

    楊鯉本就對陸蓉波頗有好感,又因為此事的緣故,十分愧疚。因此數十年來,時時都將陸蓉波記掛在心上,幾次去蒼茫山中尋找。只是因為陸蓉波藏身的山腹有極樂真人靈符封閉,不到時日,就是天上神仙也難以破開。因此一直徒勞無功。

    這一次,楊鯉再度前來,也是算計著陸蓉波飛昇之日將近,必有劫難,特來相助護法。只是他來到蒼茫山的路上,卻恰巧遇到同門師兄與一個本門仇敵在殊死拚鬥,他便連忙飛身相助。誰知道仇敵厲害,雙方一直鬥了數日功夫,楊鯉與師兄卻漸漸落在下風,被仇敵困在。若非中土有異人相助,只怕就要身隕敵手。

    那異人救下他與師兄之後,又留下兩封柬帖,不但詳細訴說了陸蓉波飛昇之後的遭遇因果,也指點他在此等候,如遇一姓金少年,只須設詞隨他同去,便可與陸蓉波相見云云。

    楊鯉在此盤庚了兩日,正自焦急,如今果然見金須奴到來,一切又與柬帖所言的幾乎完全相同,因此十分的信服,暗暗按照柬帖指示行事,假意拜入金須奴門下,準備混入紫雲宮。

    金須奴一來信奉於獨孤鳳的先見,二來見楊鯉資質出眾,又無半點邪氣,因此也未多加懷疑,很容易的就收下了楊鯉入門。

    楊鯉見金須奴收下他之後,還不離去,只是看著那山崖不斷查探,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不禁問道:「師傅要找什麼?我之前因尋找仙草,也在此地仔細查探了一番,並無發現異常之處。」

    金須奴笑道:「我此番來這裡,是奉三宮主之命,來接一位道友之子前去宮中,她昔日的隱居之處正在此地,只是原本計畫要脫體飛昇,所以留了一子在此……」金須奴也不向楊鯉隱瞞,原原本本的將一切向楊鯉講述了一遍。

    楊鯉聽了金須奴的這番言語,心情如何暫且不提。只是那山崖石壁之下,原本藉著靈符隱身在亂石從中一個小小仙童,卻是心中激動不已,當聽到陸蓉波飛昇不成,被人救到紫雲宮,又派人來接引兒子之後,頓時興奮難耐,連忙就要躍出石叢,表明身份。

    只是那小仙童剛剛一躍,卻只覺的渾身一緊,怎麼也跳不出去,正要高喊,卻聽到身後突然有人說道:「一個小娃娃,也忒單純好騙了。」

    那小小仙童頓時大吃一驚,連忙回頭,正好看到身後原本一個空空如也的大石頭上,正一個矮瘦的老者。

    那老者相貌清灌,頷下有三絡短鬚,根根見肉,常眯縫著一雙細長眼睛,葛衫雖舊,卻甚清潔。看似相貌均不驚人,但是雙目開闔間神光映射,一看就不是凡人。

    那小仙童料不到身後突然有人出現,頓時嚇了個魂飛魄散,下意識的放出劍光,飛劍激射而出,劍芒暴漲,宛如滿空銀雨一般,劈頭向老者打去。

    那老者眯眯微笑,也不躲避,只是伸手一抓,那爆射的飛劍就突然落到他的手中,宛如被抓上岸的活魚一般跳動幾下之後,就歸於寂靜。

    「你,你是誰?你怎麼能看穿我的隱身符?」

    這小小仙童不是別人,正是陸蓉波的兒子石生,自陸蓉波飛昇之後,他就按照陸蓉波的吩咐,謹慎外出,只在洞府附近活動,一旦發現有人跟蹤,就隱身符隱去身形,從不與外人接觸。這隱身符原本百試百靈,縱然金須奴一直從後面跟著他,也沒有真正找到他的位置。如今卻被一個突然出現的老頭看破,又怎麼能不讓他驚慌失措。

    「哈哈,休說是一道小小靈符,就算你用的是玄門無形劍遁,也難以瞞過我老人家的眼睛。」

    那矮瘦老者上下掃了石生幾眼,笑眯眯的道:「太清靈符固然神妙,但是由你母親使來,還瞞過我老人家。若是你用的是極樂真人親手所繪的靈符,我說不定就看不到你了。」

    石生心性淳樸,自出生之後,除了母親之外,便沒有與外人接觸過,還保留著一份天然純真的靈覺,因此本能的覺得來人沒有惡意,不禁大著膽子問道:「前輩認識我母親嗎?」

    那矮瘦老者笑道:「我名朱梅,與你母親一樣,俱是青城門下。算起輩分來,你母親還需叫我一聲師伯呢!」

    石生福至心靈,連忙拜倒道:「原來是師伯祖,孫兒有禮了。」

    「好,好!」

    朱梅見石生生得面如凝玉,目若朗星,長發披拂兩肩,玉耳滴珠,雙眉插鬢,雖然是個小小幼童,卻帶著一身仙氣。更難得的是他心思淳樸,靈機福源皆是上乘,頓時心中歡喜不已,又知道他未來名列峨眉七矮,僅次於三英二雲,不同俗流,因此一見就心生愛護之情。

    朱梅一面虛扶起石生,一面笑罵道:「難得你孤身一人,還能如此懂得禮數。只是你膽子也太大了些,只是聽了旁人幾句言語,就要洩露行藏,安知那人不是虛言哄騙,故意引你上當的呢?」

    石生有些諾諾的道:「可是,可是他說有我母親的親筆書信……」

    朱梅微微搖頭,笑罵道:「你個小小孩童,哪裡懂得人心鬼蜮。且不說書信有可能是作假的,就算是真的,也未必是你母親真心實意所寫。你想想,你母親飛昇前是怎麼吩咐你的?」

    石生聞言,頓時想起母親臨走時的遺命。讓自己不准出山偷盜,壞了門規家法,也不許與外人交接,受外魔引誘,誤入旁門左道。只能等洞外石上瀑布乾涸之時,才能外出,遇到峨眉接引之人,才算出頭。

    一念及此,石生頓時心生慚愧,知道自己一時關切母親,竟然差點違了母親的囑託,受外人拐騙。不禁向朱梅連連叩頭,感謝不已。

    朱梅面含微笑,手捋短鬚,道:「你年紀尚小,又自幼生活於世外,不與外人接觸,不識得人心鬼蜮,此事原也怪不得你。」頓了頓,又看了一眼正耐心叩問石壁,不斷叫門的金須奴,詼諧一笑道:「你且躲在這裡,不要露面,看我怎麼將這些惡客趕走。」說著,身形一閃,轉而消失不見。

    那石壁半空,金須奴已經按照陸蓉波的描述,找到了洞府的門戶,正耐心的叩問敲門,卻忽然聽到身後一聲譏笑道:「你這個海怪,又在此做甚?莫非這次不做小賊了,改行拐騙幼童,做花子賊了?」

    金須奴聞言大吃一驚,連忙回頭,正好看到朱梅悠閒的臥於一株矮松之上,正一臉譏笑的看著他。

    「原來是矮仙師!」

    金須奴昔年未入紫雲宮前,也曾遍訪三山五嶽,尋求名師,在嵩山之巔,也曾遇到過嵩山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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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以彼之道還彼身

    當時嵩山二老在嵩山絕頂對弈下棋,金須奴因見他二人生的矮小,生了輕視之心,便偷偷的躲在二人背後,以禁法撥弄棋子,試圖戲弄二人一番。結果沒想到班門弄斧,被嵩山二老以劍光壓住,足足在原地跪了七天七夜,直到嵩山二老一盤殘棋全部下完之後,才放了金須奴。

    金須奴吃了大虧後,也曾找人打聽,最終知道了二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嵩山二老,頓時後悔了好多年,直到後來入了紫雲宮,學了玄門上乘功夫,才漸漸的將這些事情拋之腦後。

    不過,因為舊日經歷在,金須奴看到朱梅,還是微微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拱手見禮之後,訕笑道:「矮仙師一向可好!」

    矮鬼朱梅目光炯炯,上下將金須奴掃視了幾圈,見他化形之後,不但丰神俊秀,儀表非凡,就連根行根器也變得無比深厚,頓時頗為滿意,不過當看到他一身玄門正宗法力,分明是出自峨眉嫡傳的《九天玄經》之後,不禁微微皺眉:「你即有天大福門,有緣參修上乘功果,怎麼不在你那地闕仙宮,安心精修,跑來這裡做甚?」

    金須奴性情溫和,又知對方乃是玄門前輩高人,雖然朱梅這幾句話說的沒頭沒腦,聽著十分彆扭,他也不覺得升起,只是笑道:「我來此,是奉我家宮主之命……」

    就在金須奴和矮鬼朱梅不斷搭話的時候,一直藏在石堆之中,悄悄的望著上面的石生,忽然有聽到有聲音傳來。

    「真是個漂亮的小娃娃,你在看什麼呢?」

    石生又是一驚,猛然回頭,正好看到一個霧莞冰紗,宛如天仙的絕美少女,正笑吟吟的立在她身後。

    有過一次被人從背後突然出現的經驗,略過最初的驚慌之後,石生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一臉好奇的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女,只見她面容和氣,笑意盈盈,渾身清流繞體,道氣盎然,即讓人感覺不到敵意,又不像是邪派中人。

    石生不禁大著膽子問道:「你是誰?是和師伯祖一起來的嗎?」

    獨孤鳳不禁一笑道:「真是個單純的小娃娃,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連姓名家底都沒問,就敢認人家當什麼師伯祖,也不怕被人拐了去。」

    石生聞言不禁微微臉紅,他剛剛見了朱梅,只覺得這老頭不像壞人,又望之可親,下意識的就相信了他,因此當獨孤鳳提起來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有些羞愧,雖然那矮仙師未必是壞人,但是他也太不謹慎了。

    獨孤鳳輕輕一笑,也不多言,只是上前一步,摸摸石生的腦袋,笑道:「走吧!我帶你找你媽媽去。」

    「等一等,你是——」連續被兩個人看破行藏,教訓了一番,石生終於知道要警惕陌生人了,連忙搖了搖腦袋,要避過獨孤鳳撫摸他腦袋的玉手。

    獨孤鳳卻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輕輕一拍他的肩膀,笑道:「等見了你媽媽就知道了。」說著,帶著石生走了出去。

    石生被獨孤鳳拍了一下之後,頓時心神迷迷糊糊,只覺得眼前的人是極為可親可敬的人,一下子忘記了所有想要問的問題,不知不覺的跟著獨孤鳳走了出去。

    矮鬼朱梅正以老前輩的姿態大模大樣的教訓著金須奴,突然心中所感,發覺不對,連忙轉過頭去,正好看到獨孤鳳帶著石生走出他布下的太清禁制,頓時臉色巨變。

    「宮主……」

    金須奴亦是心有所感,連忙向著下面看去,正好看到獨孤鳳帶著石生從隱身處走了出來,頓時驚訝萬分,沒想到這趟外出,宮主除了吩咐他前來之外,自己也暗中跟了過來。不過他亦是心思敏捷之人,從剛剛矮鬼朱梅突然出現,他就覺得哪裡不對。如今見了獨孤鳳親自現身,頓時若有所悟。

    「你……」

    矮鬼朱梅的先是落到獨孤鳳身上,緊接著又落到緊緊跟在她身旁的石生身上,頓時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根根鬍鬚如利劍一般豎直,雙目中神光爆射,如刀子一般的緊盯著獨孤鳳,冷聲道:「是你!」

    獨孤鳳卻是理也不理矮鬼朱梅,嵩山二老,在未來好大的名頭,不過他現在也不過修道百餘年,威懾一般的旁門散仙足夠了,但是對獨孤鳳來說,還不夠看。因此她像是沒有看到矮鬼朱梅一般,向金須奴微微招手道:「事情已了,走吧!」

    獨孤鳳雲袖一捲,正要帶著石生離去,卻見矮鬼朱梅搶先一步,攔住獨孤鳳的去路:「慢!」

    獨孤鳳的目光落到矮鬼朱梅身上,磅礴的壓力如山而至,淡淡的道:「何事?」

    矮鬼朱梅的衣袖無風自動,一股淵渟嶽峙的氣勢同樣沖霄而起,與獨孤鳳的目光穩穩對峙,冷聲道:「道友要走遍走,只是要留下石生。」

    獨孤鳳向來對矮鬼朱梅的好感欠奉,也懶得和他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的道:「憑你的修為,再修煉個四五百年,或許有資格攔住我一時半刻。但是現在嘛……」

    「哼!」

    矮鬼朱梅不禁冷笑一聲,他雖然是第一次見到獨孤鳳,卻早已經從長眉真人哪裡知道了獨孤鳳的來歷,縱然她是天人轉生,但是修道年限不長,修為也未必深到哪裡去了。他矮叟朱梅,又豈是尋常修道人所能比。

    矮鬼朱梅性情自傲,受了獨孤鳳的嘲諷,正要反唇相譏,話還未來得及出口,突然臉色巨變,慌忙揚手打出一片金霞。

    金霞鋪空,天地無聲。

    矮鬼朱梅打出的金霞燦若雲錦,將他的身形團團護住,然而虛空之中,似乎是有一團無形的力量在不斷的切割著金霞一般,力量激盪之中,摩擦出一團團的金色火星,宛如天花煙火,此起彼落,美麗無比。

    「太清玄門無形劍氣?」

    矮鬼朱梅臉色難看,在金霞和無形劍氣碰撞的瞬間,矮鬼朱梅就已經從這熟悉的感覺之中看出了來歷,如此無形無色,幾乎讓人難以察覺的劍氣,除了峨眉嫡傳的太清玄門無形劍氣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家了。

    「錯,是先天紫府七弦無形劍氣。」

    獨孤鳳十分好心的提醒著矮鬼朱梅,他喊錯名字了。她這一次可是大大方方的出手,不是偷襲,要不然矮鬼朱梅絕對不可能這麼輕鬆的就放出護身金霞,由太清無形劍氣變化而來的先天紫府七弦無形劍氣,可不是只有隱去劍光那麼簡單。若是全力施展,無論是峨眉的太清玄門劍氣還是合沙道長一脈的五行真氣,都難以匹敵。

    獨孤鳳昔日看蜀山劍俠傳時,最討厭的角色就是這個矮鬼朱梅,因此懶得和他打什麼交道,上來就準備給他個教訓,讓他不要老是倚老賣老,惹人討厭。

    獨孤鳳五指連彈,原本無形無色的劍氣暮然分化,七彩的劍圈將矮鬼朱梅的護身金霞牢牢的困在當中,七彩的劍圈宛如彩虹一般,不斷旋轉流轉,每轉一圈,就將矮鬼朱梅的護身金霞磨去一層。

    彩光流轉,內外分明,遠遠的看去,矮鬼朱梅就像是被一個七彩的磨盤定在空中一般,在流光溢彩之中,被層層打磨。

    「玄門法力,確實不凡,只是都是些烏龜殼!」

    獨孤鳳劍圈流轉,不斷的收縮包圍圈,卻是感覺越往內層,遭遇的反彈之力越大。不禁微微感嘆,蜀山的玄門法力,確實有不同凡響之處,是真正的越壓越強,縱然修為相差懸殊,想要秒殺一個有重寶護身的玄門高手,也是幾乎不可能。她雖然修為境界比這矮鬼朱梅略高,但是想要真正打破他的防禦,重創甚至擊殺他本人,只靠普通的劍氣外放的話,很難突破。而真正有大殺傷力的劍陣,又是需要時間展開。

    獨孤鳳心念流轉,正決定是不是要給這矮鬼朱梅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的時候,突然若有所感,望向虛空某處,微微皺眉。

    「算了,現在還不是和峨眉正面碰撞的時候。」

    獨孤鳳感知著那遙遙關注著這裡的數個龐大意志,以及那正從數個急速靠近的強大氣息,心念微轉之下,已經否定了現在就和峨眉一脈正面開戰的想法。

    獨孤鳳雲袖輕揮,一道如雲似水的明光將石生、金須奴、楊鯉三人包裹,明光一閃,瞬息消失不見。

    獨孤鳳剛剛離去片刻之後,一道金光閃過,一個宛如幼童的身影暮然出現,他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左右,穿著一件鵝黃短衣,項下一個金圈,赤著一雙粉嫩的白足,活像觀音菩薩座前的善才童子。

    這個童子的身影剛剛顯現,又有一道靈光閃爍,一個有著顯眼壽眉的道者也從金光中走出。

    此時矮鬼朱梅剛剛從獨孤鳳遺留的彩光劍圈中掙脫出來,正自臉色難看,不過當看到兩個剛剛出現的身影后,不禁微微一愣,旋又反應過來,連忙俯身參拜:「拜見極樂師伯,長眉師叔。」

    如今駕馭遁光及時趕來的兩個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極樂真人、長眉真人這兩位當代玄門最頂級高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4 12:43
第七十五章 心劍靈光心弦遁

    極樂真人微微頜首,示意朱梅起身。長眉真人掃視了一眼現場,又和極樂真人互相對視一眼,拱手為禮道:「極樂道兄也來了。」

    極樂真人亦拱手向長眉真人還禮,道:「事關我青城門下,不得不來。」頓了頓,又道:「我還算有自由之身,趕來倒是無妨。道兄閉關正在緊要關頭,又何必因這些小事,親身出關呢!」

    玄門修行,貴在一個勤字,就算到了他們這等境界,其實也是沒有多少閒暇的,尤其是長眉真人正在練就太清仙篆,證就金仙位業的緊要關頭,一趟出關就要浪費許多功夫。不比他極樂真人,雖然本體做關,但是卻有五行真英凝聚的元嬰作為第二軀殼可用,還算是有著一些自由的功夫。

    長眉真人笑道:「此事本就因我而起,又事關我峨眉未來傳承,我又豈能不重視。」若是對手是一般的旁門散仙,他只需要幻化一個元神分身前來,就足以禦敵,只是獨孤鳳的修為境界神秘莫測,無法摸清虛實,謹慎起見,他還是要用本體前來。

    極樂真人明白長眉真人的話中意思,雖然無論是陸蓉波母子還是朱梅都算他青城門下,但是今天的這些衝突的緣由還是因峨眉而起,長眉真人首當其中,比他這個正宗的青城老祖還關注也是理所應當的。

    極樂真人微微點頭,也不在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微微抬頭,目視著獨孤鳳離去的方向,微微皺眉道:「道兄可看出來了?」

    長眉真人與極樂真人看向同樣的方向,神色亦是微微有些凝重:「似乎是玄門靈光遁法,只是又有很大不同,更接近佛門的心光遁法。」

    無論是玄門靈光遁法,還是佛門的心光遁法,都是這個世界最頂級的一種遁法,只是在初學者手中,也能飛行絕跡,一瞬千里,而在長眉真人、極樂真人這種玄門最頂級的高手手中,更是幾乎念動即至,瞬息神遊千萬里。

    不過這兩種遁法卻是有很大的不同,玄門靈光遁法是以玄門先天一氣為根基,以一點先天靈光返虛挪移,不但自身飛行絕跡,快速絕倫,還能帶上許多人和物體。而佛門心光遁法則是定中生慧,參透色空虛相,心之所在,身之所至。兩者一動一靜,各有玄妙,卻又根本不會混同。

    而獨孤鳳飛遁時施展的遁法,卻介於兩者之間,看似以本名靈光遁入虛空,但實際上卻是如佛門心光一般將天地納入本心,既有玄門靈光遁法帶人的方便,又有佛門心光遁法念動身至的迅速。

    修為境界到了極樂真人和長眉真人這般境界,都已經能夠舉一反三,見微知著。如今見到獨孤鳳劍氣和遁法,自然已經能夠揣測到她的修為境界大致到了何等程度,更能看的出她所走的並非是純正的玄門道路,反而是已經在旁門之路上摸索出了不小的成就。

    極樂真人的眉頭只是微微一皺,旋又很快舒展開,他望著長眉真人,若有所指的笑道:「道兄的這位同門,果然是大有來歷。她的這番舉動,連你我事先,都沒有預料到。只怕未來長眉道兄你的麻煩不小啊!」

    長眉真人卻是沒有絲毫算計落空的神色,反而爽朗一笑道:「天機渾濁,難以看清,不過正如一潭渾水,只要靜心沉澱,總有澄清之時。只要立身守正,不偏不執,峨眉大興,就是不變之定數。」

    極樂真人微微一笑,卻是明白長眉真人的意思。如今的天數一團混亂,就如同被一支無形的打手攪得渾濁不堪的池塘一般,關於未來的變數變化,所有人全都沒法看清楚。不過這種攪動力量有限,只要不亂動插手,自然就會很快清澈明晰。

    而且如獨孤鳳這樣的域外之人,縱然能夠一時矇蔽天機,不落因果,但是隨著在世的時間越長,一舉一動必然沾染上許多塵緣,自然會被納入整個因果體系之中。如今天機正一步步明朗,雖然此次被獨孤鳳搶先一步,出乎預料的出手搶走了石生。但是這番因果的直接聯繫,也意味著獨孤鳳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輕易的矇蔽她的存在,未來獨孤鳳的許多舉動,他們必然會得到很多感應。這樣一失一得,好處實在難以說盡。

    朱梅聽到極樂真人和長眉真人的對話之中,絕口不提石生之事,不禁面帶愧疚,向兩位前輩請罪道:「弟子慚愧,沒能遵照兩位師伯的吩咐,將石生護住。還請師伯責罰。」

    極樂真人道:「無妨,此時不怪罪你。那人的行蹤心意,別說是你,就連我與長眉道兄也無法算計。此次是我們失策,沒有算到她會不顧身份親自前來。」

    長眉真人亦嘆道:「此時是我之錯,先前行事太過依仗天機預算,雖然心中已經警醒,但是仍然不免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這番失策失算,未免不是一次提醒。」

    如長眉真人這等境界,心境通明,無所遺漏,又脫情離欲,不受凡俗執念干擾,犯錯之後,自然很快察覺問題出在哪裡,立刻檢討反省,不會如凡人一般糾結忸怩。

    極樂真人亦是微微點頭,這番失算,沒有預料到獨孤鳳竟然親自前來搶奪石生,歸根究底還是以往他們太過於習慣預算天機,將過去未來一切都看透後,就早早佈局,而下意識的忽略了天機混淆之下的變數。

    不過,這番失算,對他們來說,也不是太過嚴重的損失。陸蓉波命中本就有紫雲宮之厄,需在紫雲宮住滿三百年餘才能解脫,而石生雖然此時不該入紫雲宮,但是峨眉七矮三英二雲等三代弟子大興還在三百多年後,三百多年的時光足夠發生很多事情了,倒是不用太過擔心石生無法回歸。

    更何況陸蓉波母子對獨孤鳳來說,更像是一個魚餌,只要有他們這一層因果在,極樂真人一方就能提前把握不少獨孤鳳的動向,不再像以前那樣一片空白。因此無論是極樂真人還是長眉真人,都很有默契的不急於追回石生。

    極樂真人向長眉真人道:「道兄既然已經出關,那就先不必急著回去,先到我無憂洞一敘吧!」

    長眉真人點頭道:「正有許多事情要與道友商議。」

    極樂真人又向朱梅道:「你也一同來吧!我和長眉道兄商議之後,只怕還有許多事情要麻煩你去做。」

    朱梅自然無所不從。

    極樂真人袍袖一展,捲起一片金光,施展玄門靈光遁法,帶著朱梅挪移而去。

    早在長眉真人和極樂真人在原地討論獨孤鳳的時候,獨孤鳳已經施展自己獨創的心弦劍光遁法,一路跨越數十萬里的距離,由中土蒼莽山,返回東海南海交界處的紫雲宮。

    蜀山世界空間結構獨特,很難進行點對點的直接空間跳躍,除非是使用無形無質的元神神遊,才能如瞬移一般,瞬息間跨越數千萬里的距離,不然就只能以遁光的形式,高速飛行。

    不過獨孤鳳的遁法神妙,劍光鋒芒無匹,有斬破虛空之能,因此她的劍光遁法也是別有玄妙,不是如一般的遁光一般是一條連續的長虹,而是如連續躍遷的電子一般,直接在路途之中,留下了一個個不連續的光點,每個光點間距之間,都是如瞬息一般。

    獨孤鳳一路之中,留下十數個閃爍的光點,最終紫雲宮中現出身形。

    金須奴還是首次在獨孤鳳的帶領之下飛遁,他只覺得自己好像在一幅幅畫卷中跳躍一般,完全不同於平時的遁光飛行體驗,只來得及看到幾個不同的靜止畫面閃爍,還沒來得及回憶畫面的內容,就已經出現在了紫雲宮中了。

    獨孤鳳也不理會金須奴和楊鯉的震驚和驚訝,只是輕輕怕拍石生的腦袋,笑道:「小傢伙,別迷糊了。你媽媽來了。」

    石生被獨孤鳳一拍了一掌,頓時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過來,看到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正要驚慌,卻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無比驚喜的望著自己。

    「石生!」

    「媽媽!」

    兩個身影緊緊的抱在了一起。

    石生雖然已經出生數十年,但是因為是天生的仙胎仙骨,成長緩慢,修道之後,又很早就骨骼,所以至今還是個小小仙童摸樣。而那邊陸蓉波因為是元嬰固體,所以也不過是個女童摸樣,因此兩人抱在一起,不像母子,倒像是姐弟更恰當些。

    對於陸蓉波表現出的母子情深,獨孤鳳並不以為然。說起來,陸蓉波雖然是陸敏的女兒,卻沒有繼承老爹女兒控的精神,對於兒子石生,只看她元嬰一成,就急不可耐的飛昇,絲毫沒有兒子還未長大成人的顧慮,就知道她對石生實在是沒有多少留戀之情。

    在獨孤鳳看來,陸蓉波實在不是個深情之人,與這款母子相逢的深情戲碼相比。獨孤鳳覺得楊鯉的表情或許更有趣點。

    昔年我未娶,你為嫁,兩小無猜。哪裡知道多年之後再相逢,心上人的孩子都已經能打醬油了。這種感觸,實在是不能說不複雜。

    獨孤鳳頗有意趣的看著楊鯉,說起來,這個楊鯉如果和陸蓉波走到一起的話,還算是經典的喜當爹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4 12:43
第七十六章 明罰刑賞別有意

    楊鯉此番受異人指點,隱去本身真實姓名,化名韋容,就是專門為陸蓉波而來。此時見了陸蓉波真人,不禁悲喜交集,喜的是數十年不見,故人風采依舊,悲的是世事變遷,昔年的青梅少女已經身為人母。縱然他知道這個孩子的來歷神奇,不是陸蓉波另有男人,但是仍然心中不免微微覺得酸楚。

    獨孤鳳在一旁見楊鯉的表情心情盡收眼底。她自然知道楊鯉的真實來歷與身份,此時的情景與原著不同,陸蓉波並非是被自願的脅迫進紫雲宮,自然不需要楊鯉捨身營救。不需要推算,只看楊鯉現在隱姓埋名的樣子,就知道他必然是受人指使,故意藉著陸蓉波的機會潛入紫雲宮做臥底。

    不過長眉一方可以借助陸蓉波楊鯉這些棋子窺探她的虛實,她獨孤鳳更是要用這些人完成一些佈局呀!正所謂世事變幻,塵世如棋。對於他們這些能夠前知後察,默算千年的人來說,未來種種,本就是一種棋局交鋒。對於雙方來說,棋盤其實是透明的,真正決出勝負的,還是各自的佈局謀算,以及本身的實力。

    因此獨孤鳳也不揭穿楊鯉的偽裝,只是笑看著楊鯉與陸蓉波的種種表演,將之當做一場有趣的電視劇。

    作為棋手之一的獨孤鳳,自然是對長眉真人、極樂真人等等其他棋手的這番動作的用意瞭如指掌。很顯然,無論是長眉還是極樂,或者其他的佛道玄門高人,都對於獨孤鳳十分的關注。

    陸蓉波和石生母子互訴衷腸之後,也注意到了楊鯉,他鄉遇故知,又是當年良友,自然是件十分讓人高興的事情。陸蓉波並不知道楊鯉乃是專門為了自己而來,只當他原本的師傅凌虛子是散仙,所學介於正邪之間,不能求證上乘功果,楊鯉既然跟著金須奴而來,多半是為了轉頭紫雲宮,求學玄門道法。

    陸蓉波正要和楊鯉打招呼,卻又見楊鯉故意錯過目光,一副不認識自己的模樣,不禁心中暗暗驚訝,不知道楊鯉這般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是什麼意思。不過她畢竟也是修道中人,心思靈敏,反應快捷,見楊鯉不願意說破兩人的關係,她也裝作不認識楊鯉的樣子。

    獨孤鳳狀似不經意的看了楊鯉一眼,向金須奴問道:「這就是你尋來的弟子?恩,資質稟賦倒是不錯。叫什麼名字?」

    金須奴連忙道:「稟宮主,他名喚韋容,原是海外散仙弟子,因慕求正道,期盼拜入……」

    獨孤鳳卻是淡淡的掃了楊鯉和陸蓉波兩人一眼,似笑非笑的道:「韋容?為容。陸道友,這人看起來和你倒是頗為有緣呢!」

    楊鯉聞言頓時臉色大變,獨孤鳳的這幾句話,宛如晴空霹靂一般,震的他心慌意亂,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不用獨孤鳳明說,他已經明白,自己的真實身份多半已經被獨孤鳳看破。

    而陸蓉波卻是又驚又羞,這才恍然大悟,明白楊鯉的這個化名另有深意,「韋容」也就是「為蓉」,如此赤裸裸的表白,怎麼不能讓她又驚訝又是羞澀。她忍不住的偷偷看了楊鯉一眼,又恰好看到楊鯉正一臉慌亂的往她看來,雙目一接觸,兩人都是心理一跳,連忙又錯開目光。

    獨孤鳳看的心中暗暗好笑,這個楊鯉資質不錯,除了情關難過之外,別的方面倒是個可堪造就之才。他雖然是長眉真人一方刻意布下的棋子,但是其實與峨眉青城並無任何的關係,他化名前來紫雲宮,只是為了陸蓉波而已。只要讓他發現陸蓉波並不是獨孤鳳等人故意囚禁,他自然也就沒有理由與紫雲宮敵對。相反,只要有陸蓉波在紫雲宮一日,他就一日不捨的離開。

    因此,獨孤鳳雖然是用言語略略點了楊鯉一句,卻不再明面上說破,而是向楊鯉問道:「你的根骨資質都還不錯,符合我宮中收錄標準。以你之才,做個宮中侍童,卻是委屈了。我問你,你可願拜入金須奴的門下,正式成為我宮中的一員?」

    楊鯉頓時頗為糾結,他前來紫雲宮,乃是受一位異人指點,說是陸蓉波在紫雲宮有數百年之厄,若無人照應,只怕劫難難以渡過。他因舊日與陸蓉波的情誼,又因無意害的她處子懷孕,十分的愧疚,所以沒有多想,就自告奮勇的主動按照那異人的吩咐,化名潛入紫雲宮。

    哪裡想到宮中主人的法力高強,幾乎一見面就看出了他的身份來歷。悴不及防之下,讓楊鯉不禁十分慌亂。不過當他看到獨孤鳳只是微微一提,沒有繼續追究的意思之後,才略略放下心思。

    只是獨孤鳳直接問他是否願意拜入金須奴門下後,正式成為紫雲宮的一員之後,他不禁十分的猶豫。有些事情,說開了和未說開,完全是兩回事。他畢竟是有師傅有師門,在師傅沒有飛昇轉劫,也沒有將他開革出師門之前,他貿然拜師,轉投他派,是徹徹底底的欺師滅祖的行為。

    若是獨孤鳳沒有認出他的身份,他還可以用隱姓埋名,解脫友人的名義來做理由,但是獨孤鳳暗暗點出他的身份之後,他再拜師的話,那就是真正的欺師滅祖了。

    楊鯉心中猶豫不已,看看陸蓉波,又回想起師傅凌虛子的諄諄教誨,再三猶豫之後,猛的一咬牙,向獨孤鳳拜倒道:「晚輩先前所言,多有隱瞞,還請前輩恕罪。晚輩本名楊鯉,本有師門,家師乃是南海聚萍島白石洞凌虛子崔海客。前日晚輩前往蒼茫山拜見陸蓉波道友,聽聞陸道友飛昇遇劫……」

    事到如今,楊鯉也不再隱瞞,除了受異人指點那一段之外,將其他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獨孤鳳坦然承認。

    陸蓉波聽的滿目含羞,雙頰通紅,萬萬沒有想到昔日的好友,竟然對自己這般關心。

    金須奴初時還微微驚訝,不過看到獨孤鳳胸有成竹的笑容之後,也就釋然,明白她早已經對這一切心知肚明。

    獨孤鳳神色平靜,不過心中卻是對楊鯉的表現暗暗點頭,如果他故意矇混過去,想要繼續欺瞞的話,那就說明他的本性有問題,哪怕資質再好,也不能收留。現在他能坦然承認錯誤,可見心中還是有底線的,算是個可造之材。

    只是讚歎歸讚歎,無論是獨孤鳳還是紫雲宮,都是自有其尊嚴,不能任人欺騙觸犯。因此哪怕楊鯉的出發點再好,獨孤鳳也要必須給予懲罰,以維持紫雲宮的尊嚴。

    獨孤鳳神色不變,向金須奴道:「他與你頗有緣分,又是你引入宮中的。你說該如何處分?」

    金須奴看了楊鯉一眼,心中頗是為難,就本心來說,他還是頗為喜歡楊鯉的,確實是真心想收他為徒。只是自從當年黃晶殿分寶,議定宮規之後,三鳳姐妹以身作則,宮規森嚴,不可違反,就算金須奴有心開脫,也不好開口。

    金須奴想了片刻,躬身向獨孤鳳道:「按照宮規,宮中弟子,凡別有用心,隱瞞出身,私下勾結異教他派者……按所犯罪行不同,分別處於追去靈光、打落輪迴,廢除修為,逐出師門等等處罰不等。只是楊鯉現下還未正式拜入我門,又主動說明情況,可從輕發落……」

    獨孤鳳看了金須奴一眼,似笑非笑的道:「那依你之見,該怎麼個從輕發落呢?」

    金須奴道:「依宮規,虛言偽詐,試圖矇混入宮者,可罰三十金鞭,或執苦役十年,再逐出仙宮,以示警戒。」

    陸蓉波聽得要處罰楊鯉,顧不得自己客人身份,連忙上前求情道:「宮主,此事皆是因我而起,楊鯉有心欺瞞。還請宮主……」

    獨孤鳳看了一眼陸蓉波,正要說話,卻見楊鯉上前一步,躬身拜道:「楊鯉虛言偽騙,冒犯貴宮,確實有罪。願在宮中執苦役十年,以償其罪。」

    陸蓉波頓時瞪大了眼睛,料不到楊鯉竟然如此乾脆的認罪。而金須奴亦是為楊鯉的果斷而驚訝不已。

    唯有獨孤鳳心中暗笑,楊鯉可是真正的情種,為了陸蓉波能夠不惜自貶身價,化名潛入紫雲宮,與之相比,現在甘願執苦役十年,又算的了什麼。獨孤鳳敢說,只要自己給他與陸蓉波朝夕相處的機會,哪怕是把這個苦役延長到五百年,楊鯉也肯定是十分願意。

    正所謂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楊鯉既然願意做苦力,獨孤鳳自然也不會拒絕,她面色不動,微微點頭,向金須奴道:「好,既然楊鯉願罰,那就有你來安排他的執役吧!」

    其實仙家宮闕,清淨無塵,處處都是用禁法來維持,除非是故意的用法術懲罰,不然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重役。此番說法,不過是給楊鯉一個光明正大的留在紫雲宮的機會而已。

    獨孤鳳既然要以旁門證道,與峨眉為代表的玄門別苗頭,除了要廣開山門,多收門徒之外,還要儘可能多的聚攏旁門中人,建立一條極為廣泛的統一戰線才行。

    而楊鯉的師傅凌虛子雖然修為一般,但是交遊廣闊,與天下正邪各派的許多仙人都頗有交情,正是統一戰線極好的統戰對象。有著楊鯉的事情做引子,獨孤鳳可以大大方方的派金須奴上門和凌虛子結交。仙人之間,如果交情深厚,互相索要弟子,作為自己的衣缽傳人,也是很普遍的事情。

    比如長眉真人,本是峨眉三老中太元真人的弟子,卻被鄂散子要去,做了嫡傳弟子。再比如屠龍師太,本是長眉真人的女弟子,卻被心如神尼要去做了傳人。再比如峨眉三代弟子中的許多人,也都是異派轉頭,不是峨眉培養的嫡系。如此種種,再這個世界是很普遍的事情。只要將來金須奴能夠和凌虛子打好關係,那將楊鯉真正收入門下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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