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吸術 作者：獨奏二胡（已完成）

第三十章 國之歌



    笑聲戛然而止，樊劍鋒收好儲物袋，小心翼翼的走到洞門口。

    「小師弟，你在嗎？」這是王浩的聲音。

    樊劍鋒頓時汗毛倒豎，小心肝撲通狂跳，難不成這龜孫子暗奪不成來明搶？

    「開不開門？開門就有危險，但不開門那就意味著告訴他我已經知道他就是昨天那黑衣人了！」

    樊劍鋒心念電轉，若對方有心，剛才自己得意狂笑的聲音肯定被對方聽到了，裝作不在，肯定騙不過他。

    開門不行，龜縮也不行，樊劍鋒一瞬間急了個滿頭大汗。

    「轟隆」

    便在此時，忽聽得外面轟隆一聲響，隨之隱約聽到典史的聲音，想必是恰好典史沒有修煉，聽到聲音走了出來。

    樊劍鋒舒了口氣，典史啊，你就是我的恩人吶。

    忙拿出玉片打開洞府，果然，洞外典史正跟一個人說著話，正是王浩。

    「咦？王師兄，剛才是你在找我嗎？」樊劍鋒故作驚訝。

    王浩呵呵一笑，道：「我弄錯了，我以為你這裡是小天的洞府，剛才典師弟一說我才知道弄錯了。」

    樊劍鋒心中冷笑，墳前燒報紙，你糊弄你先人呢？

    只聽王浩笑道：「打擾了兩位師弟修煉，實在不好意思，好了，你們繼續修煉，我去看看小天修煉的如何。」

    回到洞府，樊劍鋒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這王浩，竟然明火執仗欺上門來，無奈自己修為不及對方，這可怎麼辦才好？

    「老子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許久之後，樊劍鋒低罵一聲，心中做出決定，從明天起，開始輾轉其他四大分壇，只要不在演武場，其他地方至少相對安全些。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他在演武場當著王浩眾人的面，告訴武鋒自己以後晚上都要徹夜修煉，沒有什麼事不要來打擾，就算來了，他也不開門。

    他說這話的目的，其實就是為自己不開門找了個理由，你王浩就算再厲害，我不讓你進洞，你總傷不到我？

    武鋒本來就對樊劍鋒死心了，也懶得理會，自是毫無異議，甚至當樊劍鋒提出日後一段時間不會來找人打架之後，他也沒有意見，甚至沒有問樊劍鋒去哪裡。

    當天下午，樊劍鋒那猥瑣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北峰鳳凰琴分壇。

    樊劍鋒一直弄不明白，北冥宗的四大分壇為何要起諸如琴棋書畫的名字，到了鳳凰琴分壇，他本來以為鳳凰琴分壇的弟子們是不是都是把音樂融於修煉了。

    可走了一圈之後發現，弟子們修煉的依舊是一些普通的術法，並沒有什麼唱歌就能把人唱死，彈琴就能把人彈死的情況。

    「奇怪，北冥宗的創始人為何非要用琴棋書畫命名四大分壇？嗯，想必是當初北冥宗的創始人喜歡這些東西！」

    放下心中疑惑，樊劍鋒直奔藏書閣，說來也奇怪，沒人將音樂融於修煉，但藏書閣中卻有不少樂理方面的書籍。

    「附庸風雅，指不定這北冥宗的創始人其實就是個書呆子！」

    心中腹誹一陣，但他還是挑了好幾本樂理書籍找了個角落翻看起來。

    偌大的藏書閣，前來看書的人幾乎都聚集在記載著修煉術法的那塊區域，樊劍鋒這裡就像千畝地中的一根獨苗苗，顯得異常顯眼。

    藏書閣門口的那位管理員老頭，渾濁的雙眼掃過樊劍鋒這裡，卻忽然精光一閃。

    樊劍鋒似有所覺，抬頭看去，卻見那老頭依舊在那裡打著瞌睡，四下並無人看向自己這邊。

    搖搖頭，嘆道：「宮商角徵羽，好麻煩，還不如哆來咪發唆！」

    說起哆來咪發唆，樊劍鋒忽然就想起了前世的華夏國歌，每次大型拳擊賽結束後，得到冠軍的他都能無限榮耀的聽著自己祖國的國歌奏響。

    想到此處，不禁臉含溫柔笑意，口中哼道：「哆咪唆唆啦嗦，咪哆唆唆唆咪哆，唆唆唆唆唆唆哆……唆哆哆…」

    這正是前世華夏國歌《義勇軍進行曲》的譜子，樊劍鋒哼道情動處，前世光榮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又想起這幾日來自王浩的威脅，不禁出聲唱道：「我們萬眾一心，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前進，前進進！」

    一曲出，他直覺信心大增，什麼王浩，什麼覬覦樊家的惡人，在這一刻，他們都是渣渣！

    他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還是被那管理員老頭聽到了，老頭睜開爬滿眼屎的混沌眼睛，看向樊劍鋒這邊，起身走了過來。

    「藏書閣重地，怎能隨意喧嘩？」老頭的聲音比他的眼睛還要混沌。

    樊劍鋒忙站起身來，躬身道：「弟子讀到歡喜處，不禁失態，弟子有錯！」

    那老頭哼道：「本來錯不大，可你這說謊的錯可就大了！」

    樊劍鋒愕然：「說謊？」

    那老頭雙眼一瞪：「你拿的這些書籍中有你剛才唱的那首曲子嗎？」

    「呃……」樊劍鋒傻眼了，搓了搓手，滿臉惶恐，腦中卻在飛速盤算怎麼糊弄過去。

    忽見那老頭瞥了眼四周，那模樣就像個做壞事的小偷一樣，低聲道：「你那曲子是自己做的？很有勵志作用，再唱一遍給我聽聽。」

    樊劍鋒又是一呆，茫然地點點頭，傻傻地看著老頭，張口低聲唱道：「我們萬眾一心……」

    五音不全，塞葫蘆破嗓子，聽得那管理員老頭連連掏耳朵，怒道：「小子，好好唱！」

    樊劍鋒從呆愣中回過神來，心中卻是大奇，這老頭為啥非要聽我唱國歌？

    「管他呢，跟他糊弄好關係，以後來到這裡看書也方便些！」

    想到此處，忙輕咳一聲，深吸一口氣，心中暗道：「偉大的祖國母親，你救助了我十多年，我也勵志紮根基層，為祖國建設做貢獻，爭榮耀，可如今我實在是無能為力了，再見了，我的祖國，再見了，俺滴媽媽，不過我將我們偉大的國~歌帶到異世，試問那十多億同胞們有這個能力嗎？」

    心中毫無節操的嘀咕一陣，他心中雖毫無節操，但對這首無數次膾炙其心的歌是存著無比敬仰與狂熱的，定了定心神，飽含深情的唱出聲來：「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一曲罷了，那老頭大喜，擦了擦眼角屎，喜道：「好，好，果真勵志勁十足，不過長城是啥？」

    樊劍鋒張口便道：「那就是一座長長的，無懈可擊的堡壘之稱，那段某某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刻的意思，其實就是某個部落或者……宗門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管理員老頭大讚：「好，好個長長的、無懈可擊的堡壘，好個最危險的時刻！」

    他忽然抬頭看向樊劍鋒，道：「小娃子不錯，跟我來！」

    說著不理會呆愣的樊劍鋒，直接往藏書閣中的一間小屋走去。

    樊劍鋒其實還沒從歌曲帶來的感傷中回過神來，直到腦中忽然響起電子提示音：

    「宿主成功觸發資質系統，涉及六藝之樂，資質提升5%，目前宿主修煉資質45%」

    樊劍鋒愕然，這都可以？

    不過他還沒來及多想，管理員老頭便已將他拉進小屋，砰的一聲關上了屋門。

    「你把這首曲子送給我如何？」老頭原本昏濁的雙眼此刻卻像兩顆星星一樣明亮。

    樊劍鋒一怔。

    那老頭緊接著開口：「我給你一套音樂術法！」

    樊劍鋒又是一怔：「音樂果然可以成為術法？」

    老頭見樊劍鋒這等神情，一咬牙道：「丹藥、靈石，你要什麼？」

    樊劍鋒從驚訝中回過神來，茫然地看著老頭。

    老人顯然以為樊劍鋒還不滿意，怒道：「你若再不答應，我直接去找峰主，那時候你什麼都得不到！」

    樊劍鋒見他氣急敗壞的模樣，反倒笑道：「我都不知道我們峰主是誰，你這麼一說，我還倒希望你介紹我知道呢！」

    老頭一愣，卻聽樊劍鋒道：「我說的是真的，主峰峰主是誰？」

    「哦？你是主峰的？嗯……那你跑到鳳凰琴分壇來幹什麼？」他頓了頓，煩躁的揮揮手，又道：「你說，怎樣你才肯將這首曲子給我！」

    樊劍鋒撇撇嘴，暗道：這老頭為啥不告訴我主峰峰主的名字？

    嘴上卻笑道：「就前輩剛才說的那些！」

    他此刻若還看不出這老人非等閒之輩，那他這雙眼睛就跟『有眼無珠』一般無二了。

    人家身為前輩並沒有恃強搶奪，自己若蹬鼻子上臉想要討價還價，那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好，痛快！」

    老頭大喜，一拍腰間儲物袋，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遞給樊劍鋒：「這是音樂攻擊的最基礎之法，你收好了！」

    樊劍鋒正要隨手翻看，老人忽道：「等回去再看！」

    說著又拿出五枚靈石，以及一隻白色玉瓶。

    「好了，東西都給你了，你快將曲子寫下來！」

    樊劍鋒沒有猶豫，接過老頭遞過來的紙筆。

    「毛筆？」他愣了愣，苦著臉道：「這個……這個有點難度啊，老頭……對了，前輩如何稱呼？」

    老人不耐煩道：「什麼有點難度？難道你想反悔？老夫曲戰！」

    樊劍鋒忙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對了，曲老前輩，您能不能……你這裡有沒有火？」

第三十一章 坑爹

    曲戰盯著樊劍鋒，似乎要看清這小子究竟想玩什麼花樣，忽然抬手，右手食指上『噗』的一聲燃起一朵橙黃色的火焰。

    「嘶……本命火，不過顯然比年老頭的等級要低，年老頭的是青色的，而這曲戰的才是橙色……唉，年老頭說過，達到赤級五層的人可以感應是否可以凝聚出本命火，看來我是沒有了。」

    心中微微一嘆，倒抓狼毫，將另一端竹竿探上火焰，只是片刻時間，筆桿便已燃燒。

    等燒了一陣，樊劍鋒向著曲戰微微一笑，示意他收了火焰。

    一口氣吹熄筆桿上的火，頓時一根炭筆已經製成，樊劍鋒嘿嘿一笑，提筆便寫。

    曲戰瞪大了眼，喃喃道：「這也可以？」

    寫完之後，又反覆唱了幾遍，曲戰顯然對音律極為通曉，只是三遍，他便可以完完整整的唱出來，只不過其中『某某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刻』被他改成了『北冥宗門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不理會沉浸在曲子中的曲戰，樊劍鋒直奔藏書閣，繼續看書。

    這些音樂方面的書籍，大部分記載的是長虹大陸知名的曲子，樊劍鋒翻看之略有有點嗤之以鼻，修煉者中雖然相對開放，但俗世還是頗為封建的，遠不及前世那麼開放，這也就導致音樂一途自由發揮的空間極小。

    但為了修煉資質，樊劍鋒還是老老實實的將藏書閣中的書翻看了個遍，這一看便是整整五天時間。

    期間除了服用了一顆御食丹，以及曲戰找他，又送了他幾枚御食丹之外，其餘時間他都將自己埋在書山之中。

    這幾日的收穫的確不小，樊劍鋒前世的歌雖然會唱的很多，但真正的樂理知識卻知道的不多，幾日惡補，他竟發覺自己有點喜歡上了音樂。

    直到第五日傍晚，樊劍鋒這才合上最後一本書籍，揉揉發脹的腦袋，吁了口氣道：「音樂的世界原來也有這許多彎彎道道，以前可當真是孤陋寡聞了。」

    「接下來就是熟悉各種樂器了…」

    曲戰彷彿剛從睡夢中醒來，看到樊劍鋒終於停下了，忙走過來，嘿嘿笑道：「小子，你腦袋還能使喚嗎？」

    樊劍鋒嘿嘿一笑，道：「曲老，有什麼樂器，給我研究研究如何？」

    曲戰皺眉道：「你放著大好的時間不修煉，儘管研究這些干嘛？難不成你真的要做世上第一隊友？」

    「世上第一隊友？」樊劍鋒微微一怔，疑惑道：「那是啥？」

    曲戰一拍腦袋，道：「沒什麼，既然你要看，那我就給你，跟我來！」

    還是那間小屋，可樊劍鋒進去的時候卻嚇了一跳。

    屋中無論情形還是佈局，竟然跟幾天前完全不同，牆壁上掛滿了古箏、洞簫、橫笛、琵琶、七絃琴等樂器，花花綠綠的極為耀眼。

    「不要問，想要研究什麼直接研究，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必須出來！」

    曲戰根本不給他問話的機會，甩下一句轉身就走。

    樊劍鋒揉揉腦袋，滿臉的難以置信：「這房間難道在這幾日被改造了？」

    不過他來這裡是研究樂器的，可不是研究房間的。

    走到靠牆一張長桌邊上，緩緩撫摸著那張古琴，小指微微勾動，頓時叮叮咚咚的琴音響起……

    三天後，樊劍鋒滿臉笑意的從小屋中走出。

    這將近十天的惡補沒讓他失望，修煉資質提升了10%，如今的修煉資質為50%！

    50%，也就意味著他的修煉資質達到了五層，已經屬於一般資質了，不低也不高，但比起他以前的修煉資質，卻是提升了整整一層。

    修煉資質提升的剎那，盤膝修煉的樊劍鋒明顯覺察到四周的天地元氣湧入體內的速度快了不止一星半點。

    以前靈氣入體時，就像抽絲剝繭一般，動不動少一分心好會徹底消失，而此時此刻，樊劍鋒感覺就像是一眼不算大但也絕對不小的泉水，一股一股的被吸收。

    隨著靈氣入體，被身體吸收之後匯聚到丹田之中，樊劍鋒更是直觀的發現，自己的丹田也擴大了許多。

    修煉資質，決定靈力的修煉速度，決定丹田的容納程度。

    從此，樊劍鋒就算依靠自己修煉，靈力也恢復的相對快了許多。

    「禮樂射御書數，六藝已研究其四，若盡快將『禮』與『數』研究，屆時修煉資質應該可以達到70%！」

    樊劍鋒看著藏書閣門口射進來的夕陽，心中卻迸發出如朝陽一般的生命活力。

    趁著傍晚時分外出人少，樊劍鋒回到洞府，這才拿出當日曲戰給他的那本小冊子。

    「所謂音樂攻擊，分為心理攻擊與樂理攻擊，攻擊之時，以靈力配合曲子獨有的意境，進行心理攻擊，擊潰敵人心理防線。」

    「樂理攻擊，適合於殺伐意志頗強的曲子，以靈力催動音符，達到攻擊效果，但，非名曲不得盡其用。」

    「綜上，音樂攻擊乃團隊戰以及大型戰無可取代的輔助之術，可提升己方士氣，削弱敵方銳氣；可提升己方攻擊，削弱敵方攻擊；可引動風雲變幻，改變交戰環境……」

    樊劍鋒越看頭越大，半晌後一拍腦門：「我去，怪不得曲戰那天不讓我看，這音樂攻擊，合著是最強的輔助型術法啊，怪不得他說我要成為世上第一隊友……我……我法克！」

    他趕忙打開那個小玉瓶，登時一張臉都黑了，裡面孤零零的躺著一枚……復元丹。

    「耍了，我被這曲老頭給活生生擺了一道！」樊劍鋒哀嘆一聲，「不過買賣雙方，進行交易時錢貨兩清，當面驗明，事後概不退還，這是交易的基本原則，我自己當時太聽話，沒有細看，那也怪不得人家……」

    「心理攻擊還是算了，看起來樂理攻擊還有點苗頭，只不過這所謂的殺伐意志強甚至名曲……我翻看了這麼多天的音樂書籍，就沒找到一曲殺伐意志強烈的曲子！」

    他懊惱地拍拍腦袋，半晌後揉揉臉頰，自語道：「不過我研究音樂，又不是為了學習攻擊術法，只是為了提升修煉資質而已，這點得失，無傷大雅！」

    定了定神，他繼續向下翻閱，果然，其中記載的大多是如何將音樂所反映的意志跟靈力結合起來，進而達到種種團戰時的妙用。至於樂理攻擊，記載的很少，也含含糊糊，只有個大概。

    既然精研六藝中的『樂』，所得的修煉資質獎勵已經有了，樊劍鋒也懶得再去浪費時間瞎捉摸這些幾乎沒用的術法，起身走到裡間，盤坐在靈泉邊上，緩緩修煉起來。

    這一修煉，他終於體會到了修煉資質提升之後的美妙，伴隨著靈泉湧出的大量靈氣入體，丹田內雷鳴陣陣，更時而有海潮之聲澎湃作響。

    「世間一苦海，人之丹田擬苦海而化，若達赤級五層，於丹田內築虹橋，虹橋引世間苦海，登彼岸，證逍遙。」

    樊劍鋒口中喃喃自語，靈力修煉法訣中描述，達到赤級五層以後，便可在體內開始築造七彩虹橋。

    七彩虹橋以七珠為基，雖說是七珠，但細分下來，實則是有六十三珠，每一級則有九枚基珠，九枚基珠凝為一枚之時，自是修為突破之時。

    七彩虹橋的完美程度由七珠決定，而七珠的完美程度，則看個人機緣以及造化，甚至修煉資質而定。

    七珠因完美程度劃分為普通基珠、有缺基珠、完美基珠。

    普通基珠之上有九道裂痕，丹田內吸收的靈力會有大部分從裂痕中流逝。

    其次有缺基珠，九為極，完美則為無缺，有缺者，其上有一道裂痕，凝聚出有缺基珠之後，靈力外洩極少。

    從普通基珠以及有缺基珠之間裂痕的差距，便可以看出兩種基珠的強弱，整整八道裂痕的差距，也可以想像得出有缺基珠凝聚之難。

    最上則為完美基珠，顧名思義，基珠之上沒有任何裂痕，其內靈力自然毫不外洩。

    「以我現在的修煉資質，就算凝結基珠，那也是普通基珠，所以先不急著凝聚基珠……」

    放下心中雜念，樊劍鋒繼續沉入修煉之中，許久之後，感覺丹田內所能容納的靈力已經達到飽滿，便停下修煉，任憑靈力自行拓展丹田。

    「修煉資質不斷提高，那日後，這拳靶系統豈不是沒用了？我想拳靶系統不可能這麼簡單，它既然有資質系統、世界信息系統等子系統，那以後應該還會出現其他的子系統…」

    樊劍鋒沉思半晌，起身之後，腦中默念《龍圖騰》功法，半晌後低喝一聲「赤龍映日」，頓時雙手爪心，兩隻紅色小龍翻騰而出。

    「小龍比幾日前壯了幾分。」

    滿意地點點頭，樊劍鋒正欲繼續修煉，忽聽洞門傳來輕輕的敲擊之聲。

    「王浩？又來？」

    心中一凜，他緩緩走到洞口，貼著石壁傾聽。

    「樊劍鋒，開門！」

    聲音輕柔，竟然是上官碧雲的聲音。

    「這都差不多天亮了，她來做什麼？難道是為了那件高級法器？」

    樊劍鋒眉頭微皺，他可不相信美人夤夜來訪，是為了跟自己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

    「如果真是，她要，我給她就是了！」

    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樊劍鋒轟隆一聲打開洞府，果然一身紫色長裙的上官碧雲就站在洞口，在她那雙長腿面前，樊劍鋒就像個身材比例失調的畸形。

第三十二章 望鵬塔



    「上官師姐？」樊劍鋒故作驚訝。

    上官碧雲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大長老喚你前去！」

    樊劍鋒大奇：「這個時候？」

    上官碧雲冷哼一聲，抬起纖指，指了指典史以及巫小天的洞府：「去把他們也喚醒！」

    樊劍鋒這才舒了口氣，一一將典史二人喚醒。

    聽說大長老傳話，兩人頓時興奮起來。

    上官碧雲法器之上難以承載四個人，因此四人只得徒步上山。

    「師……師姐，王浩王師兄說…晚上不准上主峰…這個…」過了演武場，巫小天忽然囁囁喏喏開口。

    上官碧雲秀眉一蹙：「王浩怎麼教導你的？宗門規矩是晚上子時，尤其是正子時不准上主峰！」

    巫小天舒了口氣，四人再度抬腳，這一路竟然直達峰頂，到了峰頂，樊劍鋒發現居然還有十多人，這十多人赫然都是和他們一起被分到其他四大分壇的十二人。

    十二人站在一身黑色長袍的大長老身後，大長老抬頭注視著眼前唯一的建築，一座八層高塔，四野一片寂靜。

    月光下，這座高塔氣勢磅礴，雕樑畫棟一一在目，但卻看不到任何奇特之處。

    聽到腳步聲，大長老回過頭來瞥了一眼，眼光在樊劍鋒身上略一停頓，而後掃了眼十五人，淡淡道：「這座塔名叫望鵬塔，現在你們一一登上塔頂，向南極目眺望，記住每一層所看到的景象，無論看到什麼，都不准喧嘩，也不准說出來！」

    「望鵬塔？」樊劍鋒疑惑不解，從名字上很難猜到來歷。

    這時已有一人邁步走出，走進塔中，巫小天等人跟在後面，一一走了進去。

    塔中陳設極為簡陋，一張方桌，桌上燃著一盞油燈，桌下放著一張蒲團，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第一人緩緩走到窗口，此時天邊已泛出淡淡的白光，那人看了一會，神色極為精彩的搖搖頭，轉身往二層走去。

    眾人依次上前，待得所有人都離開，樊劍鋒這才走到窗口，向南方望去。

    北冥宗主峰本就是北冥山的最高處，此刻站在主峰巔上的望鵬塔中極目眺望，整座北冥山南部盡收眼底，樊劍鋒睜大了眼看去，可除了層層疊疊的山巒，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別人神色那麼精彩，很顯然是看到了什麼奇異的事物，我怎麼看不到？」

    他這麼一想，抬眼再看，這次果然看到了不同。

    他看到了南邊的天比剛才亮了……因為天快亮了。

    大長老在一邊看著他，此刻忽然說道：「將靈力運至雙眼，再看！」

    樊劍鋒一愣，回頭看了眼大長老，默默運轉靈力至雙眼，然後再次看去。

    「怎麼樣？看到了什麼？」

    樊劍鋒喜道：「看到了，我看到外宗廣場了，只有指甲蓋大小！」

    大長老猛地咳嗽一聲，揉揉腦門，嘆道：「去二層！」

    樊劍鋒『哦』了一聲，轉身向二層奔去。

    身後大長老眉頭緊皺，望著樊劍鋒的背影，目中露出沉吟之色…

    「耗子，你剛才看到了什麼？」樊劍鋒看到巫小天還在排隊，悄悄問道。

    巫小天瞪大了眼睛，低聲道：「長老不是說了，不准說出來的嗎？」

    樊劍鋒撇撇嘴，心知難以問出什麼，只得耐心等待。

    直到太陽升起老高，十五個人這才來到塔頂。

    別人每看一層，眼中都流露出或難以置信，或驚訝，或沉思的神情，但樊劍鋒在每一層看到的，只是太陽初升的畫面，從天邊泛白，到泛出魚肚白，再到一抹嫣紅盡染天邊之雲，再到一輪紅日跳出地平線……然後越升越高，然後…然後遠方一片霧靄，啥都沒了。

    到了頂層，幾人正準備從窗口眺望，大長老忽然道：「好了，先停一下，你們告訴我分別看到了什麼！」

    大長老伸手指了指那第一個走入塔內的年輕人。

    這人名叫柴榮，樊劍鋒也僅限於知道他的名字。

    「弟子再第一層看到的是一隻巨大的鷹爪，第二層看到的似乎也是一隻鷹爪，於第三層，弟子看到的是如遮天之雲一般的巨大尾巴，第四層，弟子看到……」

    大長老忽然抬手，看向典史，問道：「典史，你在第四層看到了什麼？」

    典史沉吟半晌，道：「那是一隻翅膀，很大的翅膀。」

    大長老轉頭看向巫小天：「你在第五層看到了什麼？」

    巫小天撓撓頭，小聲道：「弟子……也看到了一隻翅膀。」

    「六層七層呢？」

    巫小天臉露駭然之色，驚道：「都是一隻銳利的眼睛，被那兩隻眼睛盯著，就像被毒蛇盯上似的。」

    樊劍鋒眉頭一皺，聽他們描述，似乎看到的是一隻極為巨大的飛禽，聯想到這座塔的名字，樊劍鋒忽然明白過來。

    「望鵬塔，那就是說，他們看到的是一隻大鵬鳥！」

    猛地，他腦中想起了當初拳靶系統的一句話，那是他臥病在床的時候，童心大起，跟父母玩鬧，拳靶系統曾提示說『宿主心性改變，符合長虹大陸修煉之逍遙意念』。

    腦中連鎖思維，他前世對於大鵬鳥的認識就僅限於高中時學過的一篇古文，那就是《逍遙游》！

    「大鵬，逍遙……不對，還有北冥，乖乖，莫不成我重生到逍遙游的世界中去了？」

    不過這很顯然不是的，拳靶系統同步的世界信息並非如此。

    「樊劍鋒，說說你看到了什麼？」

    大長老的聲音忽然傳來，樊劍鋒呆了呆，張口便道：「第一層弟子看到天由暗轉白，第二層弟子看到天泛青色，第三層泛起魚肚白，第四層層雲盡染，第五層……」

    他說到第四層時早已有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後他「第五層太陽出來了，第六層太陽升起了，第七層太陽升高了……」

    三句話一出口，非但那十多人，就連一邊的上官碧雲大笑出聲，失態了。

    大長老黑著臉，正欲訓斥一頓，卻聽樊劍鋒怒道：「笑什麼？長老問我看到了什麼，我據實回答而已，你們因何發笑？就因為你們看到的東西跟我看到的不同？那有什麼奇怪，一千個人心目中有一千個哈姆……」

    他知道就算說出來，這些人也不知道什麼叫哈姆雷特，索性懶得再說，瞪了眼依舊捂著嘴偷笑的上官碧雲。

    「好了，大家看到的都差不多，沒錯，你們看到的東西，組合起來，就是一大鳥，也是就是傳說中的鵬，這就是望鵬塔的來歷，你們可知道我們北冥宗的來歷？」

    一旁上官碧雲忽然低聲道：「長老，還漏了個環節。」

    上官碧雲一頓，猛地一拍腦門，瞪了眼樊劍鋒，剛才被樊劍鋒這麼一打岔，他竟然忘了還有一件事。

    當即輕咳一聲，正色道：「好了，這第八層你們所看到的，將會是一隻巨大的金色利喙，現在，不管你們看到看不到，都走到窗前，閉上眼睛感悟！」

    眾人忙湧至窗前，第八層的窗口頗大，十五個人站在窗前也不顯得擁擠。

    見眾人閉上眼睛，樊劍鋒心道：「大長老說這裡看到的是一隻巨喙，我是不是也能看到？」

    當即瞪大了眼睛，極目眺望，可入目除了太陽下一片蒼茫的大山，再也沒有任何東西了。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便也作罷，這才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這一口氣吸進去，樊劍鋒忽然發現裡面竟然蘊含著濃郁的天地元氣，心中大喜，當即運轉靈力修煉法訣，瘋狂修煉起來。

    但也只是幾個吐納之後，這股濃郁的天地元氣忽然消失了，樊劍鋒隱約間似乎看到身周的天地元氣急速剝離，只是眨眼間，居然連一絲一毫都不剩。

    「又在玩什麼花樣？」

    心中念頭剛落，他忽然覺得腦中似乎響起了一聲綿綿悠長的鐘鳴之聲。

    「當……當……」

    鐘鳴之聲漸漸明亮起來，一聲聲悠長的鐘鳴聲，彷彿是來自於遙遠的未知大地，又似乎是從遠古時期滾滾而來，聲音中所蘊含的蒼涼、厚重，使得樊劍鋒的心、呼吸都不由自主的跟鐘聲保持了同步。

    「當…當…」

    鐘聲更近，樊劍鋒幾乎覺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但並不是真的耳膜，他此刻就像是睡著了，這鐘聲就是他在夢中聽到的聲音。

    可隨之，他『看』到了一隻巨大的青銅鐘。

    一座上接青天，下觸大地的青銅鐘『轟』的一聲落在了自己眼前，似乎整個天地間就只有這口巨大的青銅鐘。

    浩瀚蒼茫的古老氣息迎面撲來，這一瞬間，他彷彿回溯到了無數年前的上古時代，陣陣威壓滔天來襲，樊劍鋒直覺心旌動搖，身如敗絮。

    青銅古鐘之上，刻有斑駁的繁複符文，每一道符文都能讓樊劍鋒一看之下就迷失其中。

    不過好在這大鐘還在不斷敲響，每當樊劍鋒不小心迷失，一聲鐘鳴會立刻讓他清醒過來。

    而此時此刻，同在窗邊閉眼而立的眾人接二連三噗通噗通摔倒，大長老搶步上前，一一救醒，示意他們在一旁修煉。

    眨眼之間，窗口只剩下樊劍鋒跟巫小天，還有當日在山門口被凍成冰疙瘩的田不二。

    不過不到數息時間，先是田不二，其後巫小天，兩人先後昏迷倒地。

第三十三章 南冥有妖

    於是偌大的窗口，僅剩下樊劍鋒一人依舊閉目。

    大長老眼中精光大作，黑色袖袍下，雙手不禁緊緊握在了一起。

    鐘鳴聲依舊，不過卻在漸漸減小，樊劍鋒不敢抬頭，他見識過那些符文的強大之後，便不再抬頭去看。

    鐘聲終於停止了，樊劍鋒心中細數，前後總共十四聲。

    便在此時，忽聽頭頂風聲大起，隨之『轟』的一聲巨響，他直覺大地一陣劇烈的顫動，眼角瞥見一道銅鐘之上，一物從天而降，砸落地面。

    他再也忍耐不住，抬頭看去。

    只見巨大銅鐘之上，垂下一道不知材質的條幡，條幡蓋去了銅鐘上的符文，其上密密麻麻的大字歷歷在目，緊接著那銅鐘之中忽然傳來一個蒼涼而古樸的聲音，所說之話，正是這幡上所寫：

    「南冥有妖，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撼天地，撼天道，是為逆天，故天降妖，地降妖，人亦降妖，誅而分屍，封於望鵬塔。」

    「六荒六府世代封妖，不可違天道，不可違人道……」

    樊劍鋒先是陣陣心驚，可越聽越是糊塗，人家大鵬長的大就撼天地、撼天道了？就叫做逆天了？還有後一句，更是無稽之談，拳靶系統早就將世界信息與我記憶同步，八荒六府，什麼時候變成六荒六府了？

    想到此處，不禁破口大罵：「無稽之談，什麼是天道？這世上有天道嗎？若是有，我前世為何一出生就沒老子？若真有狗屁天道，世上那麼多受苦受難的人，天道又在哪裡？」

    那銅鐘之中的聲音忽然沉默了，似乎…能夠聽到樊劍鋒的話似的。

    樊劍鋒見那蒼涼而古樸的聲音停下，反倒嚇了一跳，忽然後悔自己唐突了。

    轉念又想，老子就要說，老子前世心中積壓了二十年的不平跟怨恨，你若真是天道，就憑這直接跟蒼天對話的機會，老子拼了！

    當即朗聲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所謂天道，連大鵬的來歷都不知道，更談何人家撼天道？更談何人家逆天？」

    這話雖說的大義凜然，但他心中也是連連犯嘀咕：莊子老先生啊，我可是照本宣科啊，要是不對……

    他話音剛落，那巨大銅鐘之上，忽然『轟』的一聲又落下一物，跟剛才那條條幡一模一樣，只不過，其上的字……

    樊劍鋒傻眼了，那密密麻麻的大字，竟然是自己剛才說的話，而且一字不落的被烙印在了上面。

    「我靠，搞什麼把戲？」

    樊劍鋒一呆，陡然間那銅鐘巨響一聲，其內那蒼涼而古樸的聲音再度出現：「改命者，歡迎出現！」

    隨著這幾個字落下，那巨鐘好像瘋了，『噹噹噹…』震天價連響十三聲，而後瞬間歸於平靜，巨大青銅鐘瞬間消失。

    「當……」

    忽然間，又是一聲響徹九霄的鐘聲炸起，但這次的鐘聲卻不是在樊劍鋒腦中，而是在他身旁！

    樊劍鋒猛地睜開眼來，循聲望去，只見塔頂不知何時多了一口大鐘，說是大鐘，跟剛才他『看到』的大鐘比起來……無異於大象比之螞蟻。

    與此同時，長虹大陸八荒六府其餘十三處望鵬塔上，同時憑空出現一座大鐘，大鐘無人自響，響徹千里的鐘聲幾乎傳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北冥宗主峰之上，這口大鐘的聲音自然也傳遍了整個北冥荒。

    鐘聲響起的一瞬間，孽海天機壇中，那深不知幾何的天機海底部，原本閉目盤膝而坐的一名白衣中年人陡然睜開雙眼，目中碧綠色幽光掠過之處，海水頓時沸騰，瞬間被汽化。

    「天災骨鐘被敲響，而且還是在我北冥宗……是福？還是禍？至少對我來說，是福！」

    眼中碧綠色的幽光隱去，那人緩緩起身，抬腳一步跨出，另一腳收回時，人已在孽海天機壇中。

    南冥荒，南冥宗所在大山之中，一座環山翠湖邊上，一名垂釣老者乍聞鐘聲，臉色慘變，雙手一顫，魚竿跌落。

    原本上鉤的一條肥魚幾個撲騰吐出魚鉤，緩緩浮上水面，便在此時，那雙魚眼竟然動了，其中竟滿是怨毒，瞥了眼那老者，竄入水中眨眼間消失不見。

    「天災骨鐘敲響，而且是在北冥宗，是福？是禍？對我來說……這是禍！」

    老者目露陰狠之色：「唯有尋找人禍羌鼓，以敲響天災骨鐘之人之皮製成鼓膜，敲響人禍羌鼓，此劫可化！」

    老者忽然仰首望天，深吸一口氣，淡淡說道：「老傢伙們，該行動了！」

    在他開口之後片刻，整個長虹大陸數千年的古井無波終於震動了。

    八荒之中，除了北冥荒，其餘七荒無數巨頭宗門一片風聲鶴唳，風雨欲來。

    而此時此刻，北冥宗孽海天機壇，樊劍鋒卻茫然地看著跪伏在大鐘之前的大長老，腦中猶在想著剛才『看』到以及聽到的一幕幕。

    「長老，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是你？怎麼是你？臭小子，怎麼會是你？」

    大長老沒有回頭，樊劍鋒身後卻忽然響起一個滿是不可思議甚至恐慌的聲音。

    「年老，你怎麼來了？」

    樊劍鋒回頭看去，只見腰桿筆直的年過豐不知何時已來到了峰頂。

    「年老，什麼是我？」樊劍鋒微微一怔。

    「怎麼是你？怎麼會是你？」

    年過豐滿臉淒然之色，忽然看向大長老，厲聲喝道：「閆煌，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否則他們入門還不到三月，你就讓他們上望鵬塔？」

    樊劍鋒一頭霧水，卻見大長老閆煌依舊跪地，誠惶誠恐道：「閆煌不敢，閆煌的確發現了……」

    大長老厲聲道：「說來！」

    閆煌瞥了眼樊劍鋒，顫聲道：「前些日子，樊劍鋒誤上主峰，我卻…卻見到了他們…」

    年過豐臉色微微一變，忽然長嘆一聲：「他們並沒有殺掉樊劍鋒，所以你斷定樊劍鋒是最合適的人選，所以你就生出讓他代替明十一的想法？為了更加確認，你不惜損耗自己的修為開啟望鵬塔，你這麼做……哼，除了沸騰之血，老夫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

    大長老神色慘變，忽然他猛地抬起頭，望著年過豐，大聲道：「老祖，咱們北冥宗歷代宗主，除了當年您老成功化為人形，其他離去的幾位，任務結束後都死了，都死了啊！宗門耗不起，北海宗這幾年蠢蠢欲動，咱們整個宗門內憂外患，您老一個人是支撐不起的。」

    樊劍鋒在一邊聽的一愣一愣，老祖？大長老稱年老頭為老祖？怪不得當日在外宗廣場，年老頭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怒罵大長老，大長老卻不敢生出絲毫不滿。

    可他仔細推敲一陣，化成人形？那是什麼？他隱約間似乎抓住了什麼，但卻又覺得毫無頭緒。

    年過豐愣住了。

    許久之後，這才輕嘆一聲，道：「罷了，你去找明十一，要他即日起關閉山門！」

    大長老示意上官碧雲等人，一通離去，北風呼嘯的望鵬塔頂，只剩下樊劍鋒與年過豐兩人。

    「年老……」

    樊劍鋒撓撓頭，不禁開口。

    「你見過狸貓了？」

    年過豐忽然怒道：「誰是你的指導者？沒告訴你規矩嗎？」

    樊劍鋒無奈道：「前後兩任指導者都還沒來得及告訴我…」

    「前後兩任？」年過豐滿臉疑惑，隨即點點頭，嘆道：「想必是你的修煉資質惹來的麻煩？」

    不等樊劍鋒回答，他又問道：「你還看到了什麼？」

    樊劍鋒沉吟半晌，便將當日看到五隻狸貓挑糞的情景說了一遍。

    年過豐默然不語，許久之後，忽然一把抓住樊劍鋒手臂，沉聲道：「跟我下山！」

    樊劍鋒大奇：「下山？年老，下山做什麼？」

    年過豐長嘆一聲，道：「你還是回家去，如今的局面，你家裡比這裡更安全！」

    「老祖，不可！」

    一道惶急的聲音忽然響起。

    樊劍鋒回頭看去，只見一白衣中年男子凌空飛來，倏忽間便已落在塔頂。

    「明十一，你既然願意接血旨，那就該旅行你自己的職責，你身為我北冥宗宗主，連這點擔當都沒有嗎？」年過豐看向來人，怒斥一聲。

    明十一卻依舊滿臉狂熱，探手指向樊劍鋒，叫道：「老祖，不是十一不去，而是上天不讓十一去啊！剛才大長老已經告訴我了，五位老宗主當日為什麼沒有殺他？那就是說他才是解開這個詛咒的應劫之人，也只有他，才能救我北冥宗！」

    他忽然又抬頭看向塔頂那口大鐘：「而且這天災骨鐘是他以『斷辭』敲響的，天災骨鐘敲響，這不正是咱們北冥宗的見天之日嗎？該去的人，是他啊！這最後一人，也是他啊！」

    樊劍鋒雖不明所以，但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年過豐冷眼相看，忽然哼道：「十一，天災骨鐘敲響，對我北冥宗來說，那是大難，對你來說，卻是大福，你想借此子矇混過關，那是休想！」

第三十四章 你可願化身狸貓?


    明十一一張俊臉瞬間猙獰，可轉瞬間便已恢復平靜，沉默半晌道：「老祖說的是，再過兩月，又一次**便至，我不能因個人福禍而拋開宗門晚輩…」

    年過豐淡淡道：「你去，他們若要來，必須尋找到人禍羌鼓，在此之前，他們是不會貿然來到北冥荒的。」

    明十一離去，樊劍鋒卻依舊是滿頭霧水，什麼天災骨鐘，什麼人禍羌鼓，為何自己又能替明十一擋去災厄？

    他沒有開口，他在等，他相信年過豐會說的。

    但他猜錯了，年過豐並沒有給他解惑。

    「明十一的性格我知道，他是不會放過你的，不過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動手。」

    樊劍鋒急道：「年老，我糊塗了，你倒是給我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年過豐沉吟半晌，忽然喟然一嘆，道：「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等你以後強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樊劍鋒一陣無語，年過豐已抬步往塔下走去。

    他跟在年過豐身後，忽然問道：「年老，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麼敲響天災骨鐘的嗎？」

    年過豐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眼樊劍鋒，深吸一口氣，道：「我為什麼要知道？我只需要知道，天災骨鐘遇到合適的人，自然會敲響，而那人，將會陷入無窮的殺機之中。」

    樊劍鋒汗毛一豎：「殺機？誰要殺我？除了宗主，還有別人？」

    年過豐默然不語，半晌後這才道：「很多，很多，而且都很強大……一旦他們找到人禍羌鼓，那時候定會殺到北冥宗來尋你，一旦找到你，並抓住你，以你皮肉為鼓膜，敲響人禍羌鼓，對方才能從此高枕無憂！」

    樊劍鋒強笑一聲：「年老，你在給我講故事嗎？」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笑容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我先帶你回家，然後再圖他策！」

    年過豐抽出煙桿，裝上煙絲，一邊走下望鵬塔。

    走出望鵬塔時，他足足抽了三鍋煙。

    時隔一個月，樊劍鋒再次踏上來時之路，心中雖然有無窮的疑惑以及擔憂，但一想到見到父母以及師公，心中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樊府依舊一片火熱，下人來往不斷，顯見家裡生意依舊紅火。

    柯掌金早已覺察到年過豐來此，年過豐剛到門口，他便已經迎了出來。

    廳中，父母容顏依舊，樊劍鋒心下稍安，噓寒問暖片刻，柯掌金這才看向年過豐。

    「老夥計，怎麼突然帶鋒兒下山了？」

    年過豐苦笑一聲：「鐘聲聽到了嗎？」

    柯掌金頓時沉默了，熟料緊接著年過豐一語一出，柯掌金立時蹦了起來。

    「鐘，是鋒兒敲響的！」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鋒兒？這怎麼可能？」

    柯掌金神色大變，顫聲問道。

    樊明禮自幼就跟這位老師在一起，從來沒有見到過他如此失態，心中先是一驚，隨即便是一沉，他已料到準沒好事。

    「明禮，你和素心先去打理生意！」

    過了許久，柯掌金恢復平靜，向著樊明禮開口。

    樊明禮夫婦雖有不願，但師父之命，卻不能違，滿臉擔憂地看了眼樊劍鋒，相攜走了出去。

    「老夥計，你說的都是真的？」

    年過豐揉揉腦門，緩緩點了點頭。

    柯掌金一瞬間彷彿渾身沒有了一絲力氣，隔了許久，這才掙紮著坐起身子，低聲道：「該怎麼辦？」

    年過豐沉吟不語，只是一口一口抽著旱菸，半晌後，他忽然一頓：「躲不是辦法，尋找人禍羌鼓雖然難度不小，但以他們的力量，只是遲早的事情。」

    柯掌金渾身一顫，道：「你是說……讓鋒兒化…」

    他頹然坐到椅中，喃喃道：「也只有如此了……就算給他們天大的膽，也不敢去動封印，只是鋒兒…」

    年過豐回頭看了眼樊劍鋒，嘆道：「就看他的造化了，不過他敲響了天災骨鐘，這無形中也就多了一層變數。」

    樊劍鋒再也忍耐不住，大聲問道：「年老，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就告訴我，無論什麼事情，既然跟我有關，那決定權就在我手上，別人休想幹預！」

    兩位老頭對視一眼，卻齊齊搖了搖頭。

    樊劍鋒頓時為之氣結，怒道：「我的事情我做主，這有錯嗎？」

    兩個老頭這次根本理都不理他。

    樊劍鋒直覺自己就像全力一拳轟出，卻打在了一團棉花上，呆呆的竟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化成一隻狸貓，你願意嗎？」

    年過豐忽然問道。

    樊劍鋒大吃一驚，心念電轉，脫口道：「你是說讓我去挑糞？」

    年過豐徐徐點頭。

    樊劍鋒瞠目結舌，直覺這話匪夷所思，半晌後嗤笑道：「我連什麼情況都不明白，你們就要我化成狸貓？我好好的一個大活人，為什麼要化成狸貓？」

    「不為什麼，你若是不想死，最好就化成狸貓！」柯掌金正色說道。

    樊劍鋒大怒：「換做你，你願意一輩子去當一只狸貓嗎？而且是挑糞的……不對，年老頭，你是說，北冥宗那五大尊者……難道本來都是人？」

    年過豐點點頭，抬頭直視樊劍鋒：「沒錯，他們原本都是人，而且是北冥宗歷代的宗主！不但他們，包括我，也曾經做過挑糞的狸貓！」

    樊劍鋒恍然大悟，猛地想起之前大長老說過的話：「……老祖，咱們北冥宗歷代宗主，除了當年您老成功化為人形，其他離去的幾位，任務結束後都死了，都死了啊！宗門耗不起……」

    「除了您老成功化為人形，其他離去的極為，任務結束後都死了……」

    樊劍鋒猛地抬起頭，寒聲道：「年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北冥宗歷代宗主都要執行某個任務，那個任務就是挑糞？而且還是化成狸貓去挑糞？」

    年過豐默然不語。

    樊劍鋒又道：「任務結束後，並不是一定可以化成人形，而你是個例外對？」

    他不給年過豐說話的機會，道：「我不會答應你們的！」

    年過豐急道：「為什麼？這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

    樊劍鋒嗤笑一聲：「活命？活命自然好，但一輩子以一隻狸貓的形態活命，這種活命，我寧可被人家扒了皮弄成鼓膜！你不要告訴我你知道如何再次化成人形的法子，你若是知道，那些化成狸貓的人，早就化成人形了！」

    年過豐頓時怔住了，隔了許久，這才嘆了口氣，悲聲道：「沒錯，化成人形並沒有特定的法子，因個人機緣而定，我的確無法告知你具體化形的法子，但你不一樣，天災骨鐘因你而響，整個長虹大陸因你而動，你的變數比別人多出許多。」

    樊劍鋒沉默了，他透過窗戶，看到了老遠處呆坐在院中的父母。

    他想到了身後張開的那張大網，那隻黑手。

    「我前世為了打拳，累的母親臥病在床，無人照應，最終悲苦而去。這一生……我若一意執拗，屆時年老頭口中那些強大的勢力殺來，父母也必遭殃及，我怎可再負了他們？罷了，罷了……」

    心中掙扎許久，忽然抬頭看向年過豐，淡淡道：「年老，我答應你！」

    年過豐先是一愣，隨即看向柯掌金，四目相對，兩人同時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

    便在此時，樊劍鋒忽道：「但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保護好我父母！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所以我這條件不是向你們提，而是向宗主提的！」

    「好！」年過豐想也不想便開口答應。

第三十五章 赤級六層


    樊劍鋒並不懷疑年過豐的話，他相信年過豐，也相信年過豐的實力。

    屋中頓時陷入一片死寂，過了許久，樊劍鋒這才說道：「什麼時候？」

    年過豐道：「不急，你必須達到橙級才有資格去，而且必須在**之前達到橙級，可你……唉，根本不可能啊！」

    樊劍鋒點點頭卻不說話，心中尋思，如今靈力距離赤級六層尚需800點，這些日子以來，雖然沒有跟人打架，但是隨著修煉資質的逐漸提升，自己修煉的想必也不少。

    距離那不知多少個百年的宗門慶典還有不到三個月時間，達到橙級……難度不小，但樊劍鋒必須達到！

    「也不知現在靈力是多少…」

    他忽然抬頭看向師公柯掌金，微微一笑，道：「師公，你打我一拳！」

    柯掌金苦笑一聲，在他看來，樊劍鋒剛才答應在**之前達到橙級，無疑是痴人說夢，此刻又要求他打他一拳，不禁想起了半年多前，樊劍鋒向樊明禮提出的要求。

    心中一動，暗道這小傢伙還真難以常理來判斷，當即遙遙探出右手，輕輕一掌拍向樊劍鋒。

    他知道自己這徒孫充剛剛達到赤級五層不久，這一掌也僅僅使出了赤級五層的力量。

    樊劍鋒本就全力以赴防禦，好不吃力的接了接下這一掌，向柯掌金點點頭，隨即閉目等待起來。

    數個呼吸之後，腦中電子提示音響起：「成功觸發拳靶系統，宿主共吸收轉化靈力100點，距離赤級六層尚需100點。」

    樊劍鋒心中頓時唱起了豬八戒背媳婦。

    他實在是太開心了，前些日子拳靶系統提示，距離赤級六層尚需800點靈力，這幾天他並沒有打架，只是在學習樂理的時候，以不到50%的修煉資質單純的修煉吐納，這些日子修煉下來竟然足足修煉了600點靈力，勉強算作自己十天沒有打架，那這十天，每一天自己依靠修煉得來的靈力就足有60點！

    「師公，再來一次，重一點。」

    柯掌金面無表情，看了樊劍鋒半晌，這才點點頭，道：「我這次攻擊力將會控制在赤級六層，半年前你和你父親不是發現了這種方式的缺點了嗎，如果攻擊力太低，你根本吸收不到傷害。」

    樊劍鋒點點頭，笑道：「放心，您就當打一頭畜牲！」

    柯掌金笑罵道：「這混小子……」話音剛落，忽然起身，腳下斜步跨出，右掌凌厲之極，『呼』的一聲拍向樊劍鋒肩頭。

    樊劍鋒悶哼一聲，寧心靜氣，全身靈力更是全力湧向肩頭。

    「砰！」

    一聲巨響，樊劍鋒被這一掌直接拍飛，從窗口飛出。

    遠處在院中呆坐的樊明禮夫婦大吃一驚，忙奔了過來，卻見樊劍鋒猛地鯉魚打挺，翻身而起。

    他一起身便抬手示意眾人稍等，自己則閉眼等候起來。

    此刻的樊劍鋒臉色蒼白，嘴角含血，樣子頗為狼狽，年過豐四人站在他身邊不遠處，心中惴惴不安的等候著。

    不過好在它們早就熟悉了樊劍鋒挨打後呆立半晌的行為，雖然心中不安，但倒也不怎麼緊張。

    「成功觸發拳靶系統，宿主共吸收轉化靈力110點，恭喜宿主達到赤級六層，距離赤級七層尚需1390點靈力，往宿主再接再厲。」

    腦中拳靶系統再次提示，緊接著便是問答次數的提示，許久之後，腦中電子提示音終於停止了『聒噪』，樊劍鋒直覺丹田之中轟鳴之聲久久不絕，一浪蓋過一浪，彷彿體內海潮翻滾，若再有雷鳴電閃，樊劍鋒真懷疑自己丹田中變成了海上雷雨夜了…

    同時全身每一處血肉、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像是喝了紅牛，似有無窮的力量蘊含其中，導致樊劍鋒有種錯覺，要是稍不小心，自己的身體就會爆裂開來的錯覺。

    過了許久，樊劍鋒這才揉揉腦袋，睜開眼來。

    剛剛睜開眼，他便嚇了一跳，只見四個人頭，八隻眼睛，每隻眼中都帶著彷彿砍怪物一樣的神采。

    「喂，我說，我的親娘嘞，親爹嘞，師公，年老，你們這是要嚇死我啊？」

    柯掌金忽然大聲叫道：「你……你達到赤級六層了？」

    樊劍鋒嘻嘻一笑，囂張地昂起頭，道：「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樊明禮連連咳嗽，樊劍鋒這才收起尾巴，忽然看向年過豐，正色道：「年老，以我這種速度，再加上五層的修煉資質，何時能突破到橙級？」

    年過豐皺眉道：「以你這速度……」

    他話還沒說完，樊明禮忽然打斷他，搶道：「兒子，你…你說你的修煉資質是幾層？」

    年過豐似是終於反應了過來，瞪大了眼睛：「幾層？」

    樊劍鋒道：「五層啊！」

    所有人自然不信，於是又以測驗石測驗一番，半晌後，一個個化成石雕彷彿看了傳說中蛇女美杜莎的眼睛，齊齊都石化了。

    「這孩子，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異變……」

    許久之後，柯掌金喃喃自語，眼中現出迷惑，隨即陷入沉思……

    年過豐和柯掌金並沒有將樊劍鋒的事情告訴樊明禮夫婦。

    當樊劍鋒再次跟著年過豐回到北冥宗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

    夕陽從主峰巔上灑下，整個北冥宗都沐浴在一片血色之中。

    樊劍鋒盤坐在年過豐煙桿的煙鍋中，他怎麼也沒想到，這菸槍竟然會是一件法寶。

    不過一路而來他的好奇心早已淡去了，沉著臉想著什麼。

    「年老，你是怎樣重新化為人形的？」

    眼見山門已在眼前，樊劍鋒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年過豐緩緩停下，收起菸槍插在背上，抬頭望著北冥宗山門，搖搖頭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當年能夠再次化為人形，是因為我挑了兩次糞之後便不去了，我心想若是不能再次化為人形，還不如死了算了，既然終歸是要死，我何必挑糞？所以我便整天睡覺。沒想到到了任務結束的那一天，我卻毫無徵兆的化為了人形。」

    樊劍鋒大奇：「睡覺？」

    年過豐點點頭。

    樊劍鋒搖頭苦笑：「你這兩個字，指不定害了多少宗主呢！」

    年過豐臉現悲慼之色，悵然點頭道：「是啊，後來每一任的宗主臨去前都要問我是如何化為人形的，我自然毫無絲毫隱瞞，可是……」

    「可是他們都是一去不回，他們究竟是死了還是……」樊劍鋒上次只看到了五隻，北冥宗建宗都有萬餘年了，每隔百年一次，那宗主也有近百位。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消失了，去了何處、是生是死並不清楚。」

    樊劍鋒揉揉腦袋，眼角的傷疤一陣酥癢，他抬頭看了眼天，長長舒了口氣，道：「走，又要下雪了。」

    ……

    「十一，你將沸騰之血給樊劍鋒！」

    主峰孽海天機壇，年過豐看著滿臉驚喜，甚至難以置信的明十一，淡淡說道。

    「給，我給！」

    明十一大喜，沸騰之血固然神妙無雙，但那也要在有命的前提下，化身狸貓，雖然並不能確定是否一定會死，但他可沒膽量去賭這一點點的概率。

    兩顆圓溜溜的白色珠子，白色中泛著一點點殷紅，並不顯眼，但卻給人有種玄妙的感覺。

    「這裡面便是兩滴沸騰之血，沒有綠級的修為，千萬別觸動。」明十一一臉鄭重。

    樊劍鋒微微一笑：「我都化身成狸貓了，修煉到綠級似乎是不可能了。」

    明十一尷尬一笑，道：「你放心，只要我明十一還活著，你的父母一定安全！」

    樊劍鋒朗聲道：「多謝宗主，如此，弟子告退！」

第三十六章 化身狸貓


    明十一忙道：「不忙，化身狸貓最低要求是達到橙級，你現在修為還不夠，距離**還有兩個月時間，這兩個月我會幫你盡快突破橙級。」

    樊劍鋒咧嘴一笑，連連道謝，心中卻冷哼：「你幫我？怎麼幫？」

    為何北冥宗的宗主要化身狸貓？為何要挑糞？挑的糞又是誰的？挑多久？……

    這所有的問題，樊劍鋒都沒有問，若是別人對某個地方或者某件事沒有明確的認識，那他寧願不要去聽他們所說，不完全認知話語會導致自己產生先入為主的觀念，致使自己的認知不自覺的發生偏頗。

    到時候，一旦真正到了某個和地方或者遇到某件事情，腦海中情不自禁甚至連行動都會不由自主的去印證之前別人所說的話。

    就比如說一個人去了一座眾人都不敢去的大山，他在山中並沒有見到老虎，但回來的時候告訴別人，那山裡很危險，很有可能有老虎。

    於是當有人進入那座山的時候，心中不自禁的就開始擔心碰到老虎，甚至在沒進山之前，自己也準備了大量對付老虎的器具，可真正到了山裡，或許根本沒有老虎，也或許沒有老虎反而有狼。

    回到自己的洞府，樊劍鋒依舊認認真真的修煉，並沒有因為以後是生是死而有所滯礙。

    他的心一片寧靜。

    直到他雙手不經意間觸碰到了自己的中指。

    「這對戒指父母要我以生命保護，可我自己都生死難料，如何保護這東西？不行，我得還給他們！」

    想到此處，他站起身來，快步向洞口走去，他要回家！

    剛剛打開石門，一股寒風夾雜著雪花撲面而來，大雪之中，竟然站著一個白衣人。

    樊劍鋒嚇了一跳，定神一看，原來是宗主明十一。

    「見過宗主！」

    「你要出去？」雪花落下，到了明十一身側，卻彷彿遇到了一道無形的屏障，紛紛向兩側飛落。

    樊劍鋒張了張口，道：「弟子只是想出來透透氣。」

    明十一點點頭，轉身離去，口中卻道：「跟我來！」

    樊劍鋒心中略一思量，自己如今已經答應替他完成任務了，只要自己不逃走，這人應當不會害自己。

    心無所慮，樊劍鋒快步追了上去。

    兩人衝風冒雪，明十一修為高，也就罷了，樊劍鋒哪裡捨得體內的靈力護體擋雪，不到半盞茶時間，頭頂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積雪。

    一路上主峰，過了演武場，明十一卻在當初樊劍鋒見到五隻狸貓的地方停了下來。

    樊劍鋒心頭一跳，宗主在這裡停下是要做什麼？

    「把沸騰之血先交給我。」明十一看向樊劍鋒，頓了頓，又道：「放心，我只是確定一下你是不是能被選中之人，畢竟要化身狸貓，必須有上任宗主所化狸貓的血旨。」

    樊劍鋒大奇，上任宗主所化狸貓的血旨不是已經發給你了麼？難道還要再給我發一次？

    心中雖然疑惑，但嘴上卻道：「宗主考慮的是！」

    兩人靜立風雪之中，也不知過了多久，手腳都凍得有點發麻的樊劍鋒耳朵卻微微一動，松林中隱隱傳來了一陣陣短促而快速的踏雪之聲。

    「來了！」

    狸貓踏雪本無聲，但五隻狸貓邁著整齊的步伐，還兩兩抬著一隻小桶，這聲音就不小了。

    聲音戛然而止，也不知是幻覺還是事實，樊劍鋒忽然覺得，在這聲音落下的一剎那，天地間的風雪似乎也變小了。

    天地一片寂靜，偶爾傳來松林中樹上積雪打落的聲音。

    過了半晌，腳步聲再次響起，而且越來越明顯。

    只是眨眼間，五隻狸貓相繼走出松林，碧幽幽的五雙眼睛瞪視著明十一與樊劍鋒。

    不，準確的說，是瞪視著樊劍鋒。

    有過一次經驗，樊劍鋒這次還勉強鎮定一些，可便在此時，風雪忽然大作，五隻狸貓之中，正中央一隻狸貓忽然『喵』的叫了一聲，隨著它張口的一瞬間，口中一道紅光竄出，快若閃電射向樊劍鋒。

    樊劍鋒下意識的探手一抓，猛覺右手一陣滾燙，待看之時，手中躺著一枚小小的紅色玉簡。

    他疑惑地看向那隻狸貓，卻見那貓眼的瞳孔似乎在一瞬間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那漩渦彷彿從瞳孔中延伸而出，伴隨著一陣陣極強的吸扯之力，直挺挺向樊劍鋒而來。

    「宗主！」樊劍鋒大吃一驚，驚呼一聲，轉頭看向明十一。

    明十一眼中滿是狂喜，背在身後的手，似乎都在輕微顫抖。

    樊劍鋒頓時明白過來，明十一這是為了沸騰之血！

    可是，年過豐不是說只有修為達到橙級才能有資格化身狸貓嗎？

    「怎麼會這樣？」樊劍鋒駭然失色，巨大的漩渦早已到了眼前，瘋狂的吸扯之力傳來，髮帶『啪』的一聲崩斷，滿頭長發被扯得筆直，緊接著全身衣服早已緊緊貼在身後，獵獵作響。

    明十一瘋狂的大笑之聲傳入耳中，樊劍鋒根本無力去抵擋這股吸扯之力，身子不由自主向漩渦飛去，隱約間回頭，他看到了明十一那張因為極度興奮而逐漸扭曲的面孔。

    腦中轟鳴陣陣，樊劍鋒呻吟一聲，昏死過去……

    樊劍鋒感覺自己似乎在夢裡，而且就像夢魘了一般，呼吸困難，極為不順，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很久，可耳中卻突然傳來了癲狂的笑聲。

    他猛地清醒過來，睜眼時，卻發現世界都變了，這個世界……好像變得更大了。

    笑聲從一個高大的身影口中傳出，樊劍鋒抬頭一看，那人竟是宗主明十一。

    他猛地想起之前的事，腦袋一轉，他便看到了身邊那五隻狸貓。

    他再低頭一看，頓時如遭雷擊。

    渾身潔白的毛髮，小小的身軀，兩隻同樣雪白色的小爪。

    這便是他如今的模樣——他變成了狸貓！

    儘管他早就有心裡準備，儘管他已說服了自己。

    可真正變身成為一隻狸貓的這一刻，他只覺萬念俱灰，就彷彿……他原本的世界明明依舊，可對他來說，卻隔著一道看不見的牆。

    「明十一！」樊劍鋒大怒，化身狸貓，他並不恨明十一，可這時機卻不對，他手上的兩枚戒指還沒有交給父母，這是他心頭最大的恨。

    可他沒能喊出來，耳中聽到的，只是一聲最他來說並不熟悉的貓叫。

    「喵……」

    無力、毫無感情、單調，樊劍鋒忽然有種發瘋的衝動，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人矇住了口，他大聲的吼叫、大聲的怒罵，可卻喊不出來，叫不出聲。

    「沸騰之血，沸騰之血，這是真正屬於我的沸騰之血，樊劍鋒，好，好，好！你果然是我的福星！妙算子，多謝了！」

    明十一瘋狂的笑聲傳入耳中，他話音剛落，一道人影電射而至。

    「明宗主，恭喜恭喜！」

    樊劍鋒瞪大了眼，那人……居然是大長老，閆煌！

    閆煌緩緩蹲下身來，看著五隻狸貓中多出來的『樊劍鋒』，似在喃喃自語，道：「你的命數縱然在我妙算之外，但卻在我人算之內。我無法以衍術推演你的命數，但無法演算的，便可被推算。」

    明十一好奇道：「你…你說他的命數在你妙算之外？」

    閆煌徐徐頷首：「沒錯，我第一次見到他，就發覺他的命數不在我妙算之內，超脫妙算之術的命數，除了應劫之人還會有誰？所以他來到內宗之後，我每天都在上面等候，我算不出他的命數，但我還不會推算嗎？」

    「所以他當初上來你就沒有阻攔，他若被幾位老宗主殺了也就殺了，若不殺，那他的身份……」明十一恍然。

第三十七章 道在屎溺

    閆煌哈哈笑道：「是的，果然，那天這幾個老傢伙並沒有殺他，而且我出現之後，他們也沒殺我，那就說明此子堪比北冥宗宗主，所以我斷定他就是應劫之人，既是應劫之人，一切自不可以常理推斷，但無論如何，他都會化成狸貓。」

    他頓了頓，看了看化成狸貓的樊劍鋒身後，恨恨道：「但要化為狸貓，必須要達到橙級，我又給他靈石、丹藥甚至連高級法器鳳羽扇都給了他，助他快速修煉……命數難測，命數難測啊！」

    大長老此刻後悔的只想跌足，若早知道樊劍鋒化成狸貓根本不需要橙級的修為，那他早就收回那鳳羽扇了，可是如今……這狸貓身上，哪裡還有儲物袋？

    而且，他並沒有說，他建議明十一帶樊劍鋒來此，也只是猜測！

    這話他當然不會說出來。

    「原來都是這人一手策劃的！」樊劍鋒心中大恨。

    「不對，我既然能聽到他們的話，這五隻狸貓也應該可以啊，可他們明知道自己被人耍了，為何無動於衷？」

    心中泛起疑惑，可看到閆煌眼中那幸災樂禍的獰笑，頓時怒不可遏，腳下一點，小小的身子頓時竄出。

    這一跳他自己都懵了，身體的靈敏程度遠超以前無數倍。

    閆煌似乎還沉浸在得意之中，他必須得意，超脫妙算之外的應劫之人，終究還是被自己推算出來了，這是他天演術一脈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唯一成就。

    他根本沒料到狸貓會攻擊自己，畢竟只要和宗主在一起的人，狸貓不會攻擊。

    但因果循環，既是超脫天演妙算的樊劍鋒，那麼一切都將會發生變數。

    『樊劍鋒』張嘴便咬中了閆煌的手臂，尖利的牙齒刺入皮肉，頓時滿嘴血腥。

    閆煌大驚之下一掌拍出，滾滾靈力根本不是樊劍鋒可以抵擋，可就在這時，其餘五隻狸貓齊齊低吼一聲，眼中各種顏色的猶如實質的光芒閃爍而出，閆煌根本沒來得及閃躲，瞬間便被這些光束刺成了蜂窩煤。

    明十一驚叫一聲，閃電般後躍，幾個起落便已逃遁而去。

    五隻狸貓顯然並無追趕之意，望著明十一離去，這才齊齊轉頭看向樊劍鋒。

    樊劍鋒卻呆住了。

    原來就在剛才，閆煌的鮮血到了他口中之後，他直覺腦海深處微微一熱，隨即記憶中莫名其妙多出了一本古籍。

    「《天演術》？難不成是剛才閆煌口中的什麼妙算神通？」

    他微微一愣，可是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自己記憶中。

    咂咂嘴，樊劍鋒猛地反應過來，難道是……鮮血？

    口中血腥味瀰漫，樊劍鋒卻有點呆滯了，吞下大長老的血，卻得到了大長老的《天演術》，這也太逆天了？

    難道是拳霸系統的能力？

    但此刻顯然不是研究這個問題的時候，如今他已化身狸貓，他必須盡快弄清楚來龍去脈。

    想到此處，他抬起眼睛，看向身邊跟他此刻一模一樣的五隻狸貓。

    「改命者！」

    樊劍鋒腦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蒼老而雄厚。

    樊劍鋒一愣，狸貓有語言嗎？他不知道，但此刻這只狸貓跟他交流的方式，卻讓樊劍鋒想起了靈魂傳音之術。

    此術唯有達到黃級方可研習，可見剛才傳音的這只狸貓有著至少黃級以上的修為。

    「他們都是北冥宗歷代宗主，修為自然不弱，可問題是，我不會此術……」

    他心中一陣焦急，甚至有種異常的煩躁，有口不能言，這種痛苦他此刻方才領悟。

    「跟我們走！」

    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樊劍鋒掃了眼五隻狸貓，無奈看起來一模一樣，他實在分不清傳音的是哪個。

    五隻狸貓轉身便走，行到松林深處，樊劍鋒頓時聞到一股惡臭，正是當日聞到的臭味。

    雪地中擺放著兩根小小的木棍，兩隻小桶，惡臭正是從桶中發出。

    五隻狸貓兩兩一組，趴在地上將木棍拱到後頸，剛剛抬到背上，樊劍鋒瞳孔頓時一縮。

    他清楚的看到，那看似小小的木桶，卻讓這兩隻修為不俗的狸貓一個勁的打擺子。

    「這究竟是什麼糞便？」

    樊劍鋒心中喃喃自語。

    跟隨著五隻狸貓走在松林間，樊劍鋒暗呼僥倖的是，雖然化身為狸貓，但修為還在，身體結構雖然不同，但修煉行功路線幾乎沒有多大差別。

    走到一處灰黑色的光幕邊上，那隻沒有挑糞的狸貓忽然走到樊劍鋒身後。

    「跟緊，進去！」

    腦中聲音響起，樊劍鋒下意識的調動體內靈力，護住周身，跟著前面挑糞的狸貓一步踏入光幕之中。

    前兩隻腳剛剛踏入光幕，樊劍鋒忽覺後腰劇痛，彷彿那光幕忽然變成了鋒利的鍘刀，瞬間破開自己土雞瓦狗般的靈力防護，要從自己後腰鍘下去。

    他大吃一驚，想要運轉靈力，卻發現體內靈力蕩然無存，這一驚非同小可，沒有靈力催動，腳下根本邁不出一步。

    樊劍鋒毫不懷疑後背的這道切割之力，這一鍘刀鍘下，身體必分家。

    「我草，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老子就要死了？老子……我不甘心啊。」他心中濃濃的不甘，不禁大吼一聲，可傳入耳中的，卻是一聲淒厲的貓叫。

    陡然間，後臀一熱，他明顯感覺到兩隻貓爪按在了後臀之上，隨之一股極強的推搡之力從那雙貓爪之上傳來，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將他狠狠推進光幕。

    直直撲出數丈有餘，樊劍鋒這才停下，一顆心兀自砰砰狂跳。

    百忙中回頭看去，那光幕又恢復了原樣，片刻後一雙貓爪忽然探了進來，隨之便是剛才推他的那隻狸貓的腦袋。

    那隻狸貓前身剛進來，只見那光幕忽然化作一台鋒利的鍘刀，自上而下極速鍘落。

    便在此時，先前挑糞的狸貓中，兩隻早已扔下糞桶，撲到光幕邊上，鋒利的爪子一把抓住之前推他的那隻狸貓的雙爪，狠狠一扯，將那隻狸貓扯了進來，但那隻狸貓前肢之上也被利爪撕裂，溢出絲絲鮮血。

    「呼……」

    眼見那隻狸貓被拉了進來，樊劍鋒也不禁舒了口氣，畢竟對方剛剛救了他一命。

    「小傢伙，不錯。」

    看到自己長舒口氣的模樣，那五隻狸貓齊齊點了點頭，似乎頗為滿意，剛才被拉進來的那隻狸貓忽然口吐人言。

    樊劍鋒一愣，下意識的說道：「多謝前輩！」

    這一開口，他頓時大喜，原來他也可以口吐人言了。

    「好了，到了這裡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過去休息一下！」

    樊劍鋒抬眼四顧，只見這裡是一片面積不大的山谷，谷中陽光明媚，綠樹紅花，環境竟然極美。

    谷中央卻有一潭佔據了山谷三分之一大小的黑潭，陣陣惡臭撲鼻而來，正是那糞便的味道。

    五隻狸貓招呼他一聲，便抬著小桶往黑潭處走去。

    越靠近黑潭，臭氣越濃，樊劍鋒直欲作嘔，可他忽然發現，這惡臭之中，竟然蘊含著濃郁到了恐怖程度的靈氣。

    「此為鵬之糞便，世上再也沒有任何地方的靈氣能濃郁過這裡。」

    一隻狸貓淡淡開口說道，四隻狸貓將桶中的糞便緩緩倒入那黑潭。

    樊劍鋒心中一驚，那看似小小的糞桶，很顯然是一種法寶，其中的糞便足足倒了盞茶時間，這才倒完。

    「怪不得讓他們打擺子，原來裡面竟然裝著這麼多糞便……」

    「不過…鵬之糞便……我靠，那就是鳥屎啊！」樊劍鋒頭皮一麻，直覺匪夷所思。

    可忽然，他想起了昨日在望鵬塔頂上，他閉眼看到的一幕幕。

第三十八章 吸術


    「南冥有妖，其名為鵬……難不成，那銅鐘中所說的鵬，便是拉出這些腌臢之物的……鵬？」

    「下來，給我們說說外面的情況！」

    樊劍鋒清醒過來，這才發現那五隻狸貓此刻竟然都泡在那糞便之中。

    樊劍鋒心頭的疑惑早已蓋過了噁心，此刻心中不禁暗嘆：「貓本是極愛乾淨的動物，可……這……竟然讓人化成狸貓，與這些糞便為伴，總覺得，這其中有種惡作劇的意味……」

    忽然，他發現鼻中的臭氣竟然不是那麼臭了，正覺驚訝，卻聽一隻狸貓道：「等你習慣了，也就不覺得臭了，小傢伙，放下往日的清高，道在屎溺，呆在裡面久了，你會發現它的好處的。」

    樊劍鋒喃喃道：「道在屎溺？」

    一語出，身子已踏入黑潭，原本潔白的毛髮頓時被染成了一片漆黑。

    可樊劍鋒卻猛地打了個機靈，被這些大鵬糞便包裹的一剎那，他直覺全身每一處毛孔中，精純的靈氣如同溪流般灌入體內，直奔丹田而去。

    他體內甚至生出了陣陣轟鳴之聲，彷彿大河滔滔，滾滾而過一般。

    「在這種環境中，我可以毫無顧忌的凝結基珠。」

    樊劍鋒心中的驚駭無以復加，這種情況，無疑是他凝結基珠最好的環境，根本不用因靈力不足而發愁，他甚至有種感覺，自己不但可以凝結基珠，而且能夠凝結有缺基珠。

    「呵呵，這只是好處的十之一二，先不急，給我們說說外面的情況。」

    一隻狸貓話中滿是笑意。

    樊劍鋒點點頭，沉吟半晌，這才問道：「幾位前輩是……」

    五隻一模一樣的狸貓微微一怔，之前救了樊劍鋒的那隻貓笑道：「倒忘了介紹了，我是在你之前百年來此的。」

    其後餘下四隻也各自介紹，樊劍鋒這才知道，這四個都是北冥宗歷代宗主，其中最遙遠的一個是十萬年前的一任宗主，名叫方圓，餘下三隻化貓之前都是最近幾百年的幾位宗主，救他的那只是上一任的宗主，名叫蒲葦葉。

    他們外貌雖然一模一樣，但可以從尾巴端的黑毛來判斷身份，黑毛面積越大，則呆在這裡的時間最長。

    「晚輩聽年過豐說，沒能化成人形的前輩……都死了，可是……」樊劍鋒看向方圓，疑惑道。

    方圓瞳孔閃爍，喃喃道：「不是死了，而是消失了，不過死了的的確有幾位，但其他的都消失了！」

    樊劍鋒心中一凜，忙道：「幾位前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方圓搖搖頭，眼中忽然煥發出神采，道：「不可說，若這次來的是現任宗主，我們自然會一一告知，可來的是你，改命者！」

    改命者，樊劍鋒又一次聽到這三個字，腦中不禁又響起了當日那銅鐘內的聲音。

    「前輩，改命者又是什麼？」

    方圓哈哈笑道：「自然是改變命運、改變命數，實不相瞞，上次看到你，我們就已經感覺到你的不尋常了，果不其然，這才短短數十日時間，他便選中了你，孩子，放心，你不用像我們這樣一輩子都是一隻狸貓。我們也因為你的出現，會化成人形，我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他終究還是來了。」

    樊劍鋒呆了片刻，他？他是誰？鵬？

    卻見那幾隻狸貓都閉上了眼，似在修煉。

    他心中尋思：「方圓的話應該不假，他化成狸貓已有十萬餘年，對這裡的瞭解程度想必相當之高，可他卻不說……罷了，總會知道的！」

    想到此處，他心中一動，心中輕聲道：「拳靶系統！」

    「叮，問答系統開啟，請問宿主有何疑問？」

    樊劍鋒想到自己化成狸貓了，這拳靶系統竟然沒出來表示一下關懷，頓時怒道：「我都變成狸貓了，還能不能變回人形？」

    過了老半天，腦中電子提示音這才響起：「經系統分析，宿主目前身體與拳靶系統的契合度更加完美，更吻合修煉之逍遙意念，故問，宿主為何要恢復之前形態？」

    樊劍鋒呆了呆，拳靶系統向來都是有問必答，這次為何卻突然反問了？難不成系統升級以後出現了什麼異變不成？

    「貓的身體與拳靶系統更加契合？更吻合逍遙意念？」

    他順著話反問一句，熟料拳靶系統似乎又恢復了正常，說道：「經系統分析，宿主再次恢復人形的關鍵在於沸騰之血。」

    樊劍鋒身子一震，沸騰之血？可沸騰之血不是被明十一奪走了嗎？

    不過隨即他便反應過來，年老頭說過，血旨中蘊含著兩滴沸騰之血，自己只需煉化血旨，便可得到。

    微微鬆了口氣，他忽然想起腦中莫名其妙多出的《天演術》，忙問道：「大長老閆煌的《天演術》為何會出現在我的記憶中？」

    「拳靶系統從溫豆思叉劈系統升級為溫豆思七系統之後，將不再單純的吸收對方攻擊傷害轉化為靈力，還可隨機吸收對方術法。」

    樊劍鋒吃了一驚，隨之一陣狂喜，吸術？

    「隨機吸收？為什麼是隨機吸收地方術法？」很快，他便捕捉到剛才拳靶系統中的敏感詞。

    「系統在升級過程中缺失部分信息，導致升級並未完善，因此想要吸收對方術法，只能隨機選擇，且只能通過地方血液來獲取敵方術法！」

    樊劍鋒貓眼一瞪，缺失部分信息，升級不完善？

    「那怎樣才能完善？」

    「叮……恭喜宿主開啟任務系統，任務：完善拳靶系統。」

    「時間：不限。」

    「任務提示：研究父母所贈之物，再次翻閱《女子七大名器》一書，從中尋找系統缺失信息！」

    樊劍鋒呆了，半晌後忍不住抬手往頭上撓去，可他忘了如今是狸貓之身，而且在這惡臭的糞便之中。

    手沒抬起來，抬起來的卻是一隻前爪，黑乎乎的前爪碰到腦門，頓時惡臭撲鼻，但偏偏濃郁至極的靈氣隨著呼吸被身體吸收，甚至讓他生出想要……喝上一口的念想。

    他心中一驚，撲騰了幾下，心中卻是一陣無語：「父母所贈之物，自然是那對戒指了，父親說過，達到橙級便可使用。但《女子七大名器》……那本畫滿光溜溜女人的書籍？那本著重特寫女性某些部位的書籍？難不成那本書還有什麼秘密？」

    「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次化為人形了，那本書……就看緣分！對了，拳靶系統……呃，這麼稱呼好麻煩，我可以稱呼你為靶子嗎？」

    「系統正在識別……系統無法識別，宿主可稱呼『拳靶』、『系統』」

    樊劍鋒原本只是隨口一問，可直到拳靶系統後面一句話說出，他的表情頓時精彩起來。

    他可以肯定，拳靶系統從叉劈系統升級為溫豆思七系統以後，似乎具備了某些人性化的東西。

    「拳靶是用來被打的，箭靶是用來被射的，菊花是用來被爆的，嗯…試試這『菊花』能不能識別…」

    心下無良的尋思半晌，隨即問道：「菊花如何？」

    「系統正在識別……識別成功，宿主可稱呼拳靶系統為：菊花！」

    「咳……」樊劍鋒猛地一嗆，腦袋晃蕩，要不是嘴上的鬍鬚觸覺敏銳，指不定他此刻已經啃了一口鳥屎了。

    定了定心神，樊劍鋒這才仔細思考起來，可忽然間，他鼻中聞到一絲微弱的血腥味。

    也幸虧他如今是只狸貓，才能從這惡臭之中分辨出血腥味，否則要是個人，那想也別想。

    他睜開眼往一邊看去，血腥味的來源正是救他的那隻狸貓，也就是上任宗主蒲葦葉前肢上的傷，為了拉他進來，挑糞的兩隻狸貓鋒利的爪子抓傷了他。

    不過此刻蒲葦葉的傷已經癒合了大半，僅剩下不到一寸長的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樊劍鋒心頭一跳，幾乎毫不猶豫，探首張開嘴巴，猩紅的舌頭吸溜一下，在那傷口上舔了一下。

    「呵呵，小傢伙，放心，在這裡，任何傷勢的復原速度，比起任何靈丹妙藥都要有效。」

    蒲葦葉以為樊劍鋒這麼舔一下他的傷口，是心懷愧疚與感激，心中不禁對樊劍鋒又喜歡了幾分。

    樊劍鋒尷尬一笑，點了點頭，不過那張貓臉上卻看不到任何尷尬。

    蒲葦葉剛剛閉上眼睛，樊劍鋒便發現記憶中多出了一套名為『蒲葦十八纏』的術法，但看名字，樊劍鋒便知得到寶了。

    人家名叫蒲葦葉，而這招術法名叫『蒲葦十八纏』，以自己名字命名，可見應該是此人的獨創術法。

    他大喜之下便即著手研習，可剛剛看了開頭，心中頓時一苦。

    對修為的最低要求，乃是橙級！

    嘆了口氣，樊劍鋒失落了一陣，心中想道：「就算再精妙的術法，我不到橙級的靈力施展出來有什麼威力？人家橙級、黃級甚至綠級的高手，放個屁都能崩死一大片。不可貪多，老老實實修煉才是王道，不過這《天演術》……倒是跟六藝中的『數』牽扯不小！」

    想到此處，他心念一動，記憶中那《天演術》頓時浮現出來。

第三十九章 封妖道


    「天之道，九為極，亙古不變。天演其道，使萬物無不明前後，斷前生，判來世，理陰陽，析成敗……」

    句句晦澀難懂的古句翻滾而出，樊劍鋒只覺一股睥睨之氣繚繞其中，似有一言斷天下，一語道天機的霸道之氣。

    所幸他於半年前勵志學霸，年老頭那一大堆的書籍沒有白讀，此刻倒也能讀懂，不過其中所蘊含的晦澀大道，卻非一朝一夕所能領悟。

    繼續向後翻閱，樊劍鋒眼中漸漸露出了興奮之色。

    他所料不差，《天演術》最初級的斷言之術是以術算為根本。

    樊劍鋒不求其他，他要的就是術算，通過精研六藝中的『數』，從而提升自己的修煉資質。

    這片天地中沒有日夜交替，天空之上永遠懸掛著一輪紅日，樊劍鋒也不知自己醉心其中過去了多久，但他卻知道，自己兩世為人，第一次這麼認真的學習數學。

    「要是老子能再回到前世，定要寫一本書，名字就叫《學渣的逆襲》！」

    術算之道，重在規律，樊劍鋒自打修煉了靈力之後，無論記憶力還是理解能力，都比之前世強了不止一個檔次，這術算中的精妙，愣是被他一口氣學到了手。

    「數學，果真是一門奇特而又高深的學問，若我所料不差，某些陣法，都是建立在奇門遁甲以及術算之道的基礎上的。」

    心中回味咀嚼良久，直到腦中電子提示音響起，他才清醒過來。

    「成功觸發資質系統，宿主精研六藝之『數』，修煉資質提升10％，目前宿主資質為60％，恭喜宿主！」

    聲音落下，樊劍鋒長長舒了口氣，便在此時，耳中聽到蒲葦葉的聲音：「小傢伙，該出發了！」

    樊劍鋒睜開眼來，卻見五隻狸貓紛紛上岸，蒲葦葉正在岸上望著自己。

    「出發？去哪？」

    「哈哈，當然是挑糞了。」蒲葦葉哈哈一笑，朝著樊劍鋒揮了揮前肢，踩著細碎的貓步往遠處走去。

    「挑糞？難道要去那大鵬所在的地方？」

    心中疑惑，樊劍鋒忙爬出黑潭，留下一路的黑色腳印，快步跟了上去。

    五隻狸貓在西南角的一條小溪中洗乾淨了身子，望著依舊在水中撲騰的樊劍鋒，緩緩轉頭，彼此對視一眼。

    「一切就看今天了，幾百年的漫長等待啊！」一隻狸貓輕聲開口。

    方圓苦笑一聲，抬起一隻前爪，這只前爪竟然在微微顫抖。

    他不說話，但這只顫抖的貓爪，已經明明白白的表明了他的心情。

    樊劍鋒美美的洗了個澡，抖去毛髮上的水珠，抬頭看到無雙火熱的目光，他沒來由的菊花一緊。

    「走，葦葉，辛苦你了！」方圓看了眼樊劍鋒，轉頭向著蒲葦葉說道。

    蒲葦葉道：「應該的。」說著張嘴吐出一隻指尖大小的木桶，看向樊劍鋒道：「化為狸貓之後，儲物袋會消失，你來之前，每兩人的儲物袋會化成一隻糞桶，這只桶便是你我二人的儲物袋所化，糞桶的容量，取決於儲物袋的容量。」

    樊劍鋒大喜，還好自己的儲物袋不大，要是自己的儲物袋是年過豐口中那可以裝山納海的儲物袋，那化成的糞桶，非壓死自己不可。

    六隻狸貓，兩兩擔著一隻糞桶，往來時的入口處走去。

    「這道光幕名為封妖道，乃是數百萬年前人類強者聯手結成的封印，無懈可擊，其中蘊含封妖意念，意念更是衍化成出其獨有的道，只有我北冥宗弟子方可通過。」

    方圓眯眼看著眼前的光幕，輕聲嘆道，神色迷離，似在追憶著什麼。

    樊劍鋒心頭震撼不已，封印衍化出道，這該是多麼強大的封印？如此強大的封印，難不成是封印鵬的？

    「呵呵，這又算得了什麼？這只是後來人模仿前人的而已，待會你就知道了，這根本不算什麼。」

    方圓看出了樊劍鋒眼中的震撼之色，開口笑道。

    樊劍鋒默然不語，方圓安排他第一個穿過光幕，隨後幾隻狸貓彼此配合，出了光幕，在松林中快步前行。

    「咦？怎麼是白天？」樊劍鋒大奇。

    「去時日中天，來時月中天。去時履幻境，來時踩故土。日月當空，虛實幻境，回思仿若一夢。虛虛實實，時令交替，皆為虛妄，人生啊，一夢而已。」

    方圓似乎極有感悟，長嘆一聲。

    樊劍鋒怔了怔，眼前的松林其實並非北冥宗的松林，而是幻境？方圓為何又知道的這麼清楚？

    「前輩，你又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方圓腳下一頓，其餘幾隻狸貓也都停下了腳步。

    「傻小子，你稱呼有誤！」蒲葦葉忽然說道。

    樊劍鋒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奇道：「稱呼？」

    方圓卻搖搖頭，澀聲道：「虛妄而已，你問我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那是因為……這本就是我定下的規矩！」

    樊劍鋒大吃一驚：「你……定下的規矩？」

    方圓點頭，嘆道：「十萬年前，長虹大陸極北之地驚現酷似上古『鵬』的糞便，修士皆認為是封妖道出現紕漏，於是模仿前人封妖道之印，於極北極南之地出現疑似鵬之糞便之地再結兩處封妖道，不過他們封印的，卻是這些糞便。」

    「那時我已是青藍級七顆基珠的修為，依靠自己修煉，極難有寸進，於是在極北封妖道處建立了北冥宗。」

    樊劍鋒聽得茫然，這才知道，這方圓竟然是北冥宗的老祖宗！

    雖有諸多不解之處，但此刻心中越發詫異，不禁問道：「提升修為跟建立宗門有什麼關係？」

    方圓嘆道：「你也在這糞便中待過了，應該知道這糞便的奇異所在。」

    樊劍鋒恍然大悟，方圓建立北冥宗，其實是為了這些來歷不明的糞便。

    「修煉者中，覬覦此物的人多不勝數，但他們不敢，因為這些糞便太像上古傳說中被封印了的『鵬』的糞便，萬一真有一日，鵬破封而出，必死無疑。」

    方圓重重嘆了口氣：「我那時只為突破，至於那鵬是否真的存在都不確定，更別提他破封而出了，於是當初結成偽封妖道的一眾修煉者對此毫無意見，承認了北冥宗的存在。」

    「直到百年過後，極南之地也出現疑似鵬的糞便，於南海之中噴薄而出，他們又在極南之地結成了一座偽封妖道。」

    「這世上為了修為而不怕死的人並不是只有我一個，於是極南之地便出現了南冥宗。，進而長虹大陸六荒六府演變為八荒六府。多出的北冥宗與南冥宗，其實就是偽封妖道的守護者。」

    樊劍鋒腦中忽然轟的一聲，當日在望鵬塔頂，那口銅鐘上的條幡中便是說長虹大陸有六荒六府，如此看來，那銅鐘至少也是十萬年前就存在的東西。

    只聽方圓又道：「當我又一次等到糞便噴湧而出的時候……」

    樊劍鋒打斷他道：「為什麼是又一次？」

    方圓看了眼樊劍鋒，緩緩說道：「這蘊含濃郁靈氣的糞便每隔百年出現一次，以百年為期，如果第一次那糞便在北冥荒出現，百年之後會在南冥荒。」

    他頓了頓，忽然問道：「我剛才說哪兒了？」

    樊劍鋒一陣尷尬，道：「當你又一次等到糞便出現的時候……」

    方圓點點頭，道：「兩地雖然又結成了封妖道，但畢竟只是模仿而已，噴薄的糞便依舊有少量會出現，這糞便為天地奇物，若不以秘法收集，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消逝，可我正要收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