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悍明 作者:青史盡成灰(已完成)

 
Babcorn 2016-2-17 12:38: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3 151859
Babcorn 發表於 2016-2-17 14:24
第九十章 粗鄙
  


    薊國公原本是南明搞不清楚狀況,給大漢奸吳三桂上的封號,還盼著聯虜平賊。有了顧振華將北方的情況說清楚,南明也不敢妄想拉攏吳三桂了,薊國公的桂冠落到了顧振華的頭上。

    當然一個國公還不至於讓顧振華喜出望外,他最在乎的就是兩個字:開府!

    有了這個權利,就意味著顧振華能夠聘用幕僚,光明正大的建立班底,甚至可以任免官員,手握生殺大權,儼然一個土皇帝!

    遍觀明朝的武將,還沒有人有這個殊榮。強如左良玉,雖然事實上成了一個軍閥集團,但是也沒有得到這種待遇,顧振華一躍成為了南明武將的第一人。

    多少人看著眼紅,尤其是東林黨的諸位君子,更是憤恨填胸,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馬士英這傢伙也會辦事,在發佈聖旨之前,已經遍發公文,詳細記述了顧振華如何衝破千難萬險,歷盡艱辛,帶著太子南歸。

    在民間甚至有說書唱戲的將這段經歷搬上了舞台,正處在迷茫之中的南明百姓,急需一個英雄任務,瞬間顧振華頭上的光環越來越大,簡直就是一個小太陽!有了民望,沒誰敢反對他。

    「元輔大人,陛下登基,氣象一新,正好是恢弘士氣,準備北伐的好時候,我想這幾天離京,立刻整頓軍隊,做好出征準備。」

    馬士英急忙笑道:「顧老弟,將士們千里南下,都辛苦了,怎麼不在京城多休息幾天,再說了,新朝草創,有你在身邊,我心裡也有底啊!」

    顧振華哈哈一笑:「金陵繁華,脂粉氣太濃了,在這裡呆久了,軍隊就廢了。越是苦,越是累,就越是練兵的好時候。更何況東林黨的那些傢伙,賣弄唇舌可以,實則不值一提。」

    「不然。」馬士英苦笑道:「俗話說吐沫星子淹死人啊,我這個首輔說白了就是小媳婦的位置,要盯著上下兩頭,又在這麼一個艱難的時候,真是左支右絀啊!」

    「哈哈哈,元輔,既然如此,就更該放安**離開了。有我在外面打幾場勝仗,你的面子上也有光啊!」

    「那是自然。」馬士英也笑道:「既然老弟下了決心,我就不多說了。你有什麼需要,只管和我說,能幫的我一定幫忙。」

    顧振華笑著將一張地圖攤在了馬士英的面前。

    「元輔,世人常說南京是虎踞龍盤之地,可是遍觀歷朝,長江天險都不足持。我要經略中原,就是要在山東,河南,湖廣,陝西之間,構築一條中原防線。然後在加上江北四鎮,你也該擴建水師,封鎖長江。如此一來,構成了三道防線,就算是北兵南下,一一突破,但是也能消耗他們的力量,最差也能維持一個南宋的局面!」

    顧振華一面說著,一面指著地圖,馬士英看得清清楚楚,他也陷入了沉思。

    「顧老弟,你這個計畫太好了,只是有一點啊,想要在中原構築防線,要多少人馬?要多少財力?要是個無底洞,我可承擔不起啊!」

    顧振華微微一笑:「我哪敢讓老兄為難啊,這樣,比照四鎮,每年供應增加一倍就成了。另外再給我多分一點工匠,全部要製造火銃火炮的能手,再能招募一些洋人傳教士就更好了。」

    江北四鎮是按照三萬定額,每年二十萬擔米,四十萬兩銀子,顧振華翻了一倍,也不過是四十萬擔米,八十萬兩銀子,算起來真的不多。

    「顧老弟,我記得當年孫閣老在遼東建防線,一年耗費四百萬兩。你要在幾省建立防線,這點銀子能夠麼?」

    「哈哈哈,馬老兄,照著孫承宗的方法,到處修城堡,就算是成祖時候的國力,也給修空了。我要修的是人牆!」

    「怎麼講?」

    「組織各地民兵,廣泛建立抗清武裝,再優中選優,作為野戰主力。只要有兩萬大軍在中原,滿清就不敢輕易南下!說起來我要的錢糧也不過是為了維持第一年而已,等到能屯田收租之後,說不定就能自給自足!」

    「妙!」馬士英頓時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老弟只管放手去做,有什麼事情,我一定鼎力協助。只盼著咱們聯手,能恢復大明江山,做一個中興名臣,也不負男兒之身!」

    馬士英的確有理由興奮,顧振華的才略他還是欽佩的,不光把太子帶到了南方,還拐了那麼多的部隊,甚至連吳三桂的牆角都挖了,這是何等的本事啊。

    更難得是顧振華不怕滿清,敢到中原發展,在最前線頂著,這樣的人物實在是難得。而且自己主內,顧振華主外,要是真能打幾個勝仗,首輔的位置誰也別想撼動!

    「來人,馬上去府庫清點,給安**先撥三十萬擔糧食,五十萬兩白銀,其餘軍械工匠隨意挑選!」

    馬士英也格外的大方,可是命令下達沒多久,就有戶部的官員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元輔大人,現在戶部的倉庫只有十萬擔糧食,銀子不過五萬,一時拿不出那麼多啊。」

    「胡說八道。」馬士英氣得一拍桌子:「賀侍郎,我沒記錯的話,就在十天之前,剛剛從江西解送了三十萬擔糧食,怎麼轉眼就沒了?」

    「啟稟元輔,是史閣部帶走了!」

    「史可法?」

    「沒錯,史閣部剛剛調走了糧食,犒賞三軍了。」賀世壽答道。

    定策之功被馬士英搶走,可是史可法還頂著首輔的位置,他也知道坐不下去了,因此就主動請令,去江北督師四鎮,馬士英也樂見其成,自然就同意了。

    當然史可法這個督師管不到顧振華的頭上,這也是顧振華拿到了開府權力的好處,要不然憑著明朝的尿性,二品武將都要給四品文官磕頭。就算頂著薊國公的頭銜,比起大學士還是差的太遠了。

    「哼,史可法簡直豈有此理,我同意他去江北督師,是讓他整飭軍隊,保境安民,不是讓他送禮!安**功勞卓著,領賞也該是第一份,他這麼做,簡直是胡鬧。」

    剛剛答應了顧振華,現在就辦不到了,馬士英也沒有面子,當即就要發作。顧振華卻擺了擺手,攔住了他。

    「史閣部也是忠心國事,一點東西我也不斤斤計較了,只要後續能夠補齊就可以了!」

    「老弟寬宏,我佩服之極,只是安**糧餉都夠用嗎,千萬別耽擱了大事。」

    「老兄放心,我帶過來不少東西。」

    馬士英一聽這話,指著顧振華笑道:「老弟,我是真想不明白,你怎麼弄得,比起打了勝仗的將軍還威風,繳獲還多啊?」

    顧振華也微笑不語,不過他在心裡可是暗暗說道:史可法,我敬重你以死殉國,放了你一馬,不過要是還想和我耍心眼,那就不客氣了!

    在南京逗留了第三天,終於傳來了消息,夏守禮的船隊從海路南下,已經駛過長江口,馬上進入南京江面!

    顧振華一聽這個消息,也是大喜過望,糧食終於來了!

    「走,咱們去碼頭等糧食啊。」

    「七哥,是不是有了糧食,咱們就要離開南京了?」

    「破虜,你還沒住夠啊?」

    岳破虜臉色漲紅:「七哥,夢裡頭的天堂也不過如此啊!」

    「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顧振華嘆了一口氣:「你們等著,離京之後,挨個增加訓練,誰不過關,我就狠罰,你們兩個也不例外。」

    顧振華露出了惡魔一般的笑容,嚇得岳破虜和周英傑直吐舌頭。

    他們帶著人到了碼頭,船隊還沒過來。

    「七哥,看見沒有,那個望江樓酒樓,咱們邊吃邊等著。」

    顧振華微微點頭,他們幾個人上了酒樓,食客一看這幫武夫上來了,都嚇了一跳,有些膽小的乾脆悄悄跑了。

    顧振華也不在意,找了一張桌子,幾個人圍坐在了一起。不光是顧振華,岳破虜,周英傑,其他的親兵也都跟著坐下。

    這也是顧振華一路走來,和大家同吃同住的默契,不過看在別人的眼裡,就格外的怪異,這還有沒有尊卑上下啊!

    岳破虜沒有注意到別人的目光,直接叫過來小二。

    「有什麼好吃的沒有?」

    「幾位軍爺,正是立夏前後,吃狗肉的好時候啊!」

    「那好啊,宰兩條大黑狗,再來一個大號的火鍋。」

    「您瞧好!」

    小兒轉身要走,顧振華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金元寶,塞到了他的手上。

    「我先付錢了,省得你們擔心。」

    「軍爺,小的可不敢啊,您這不是折煞小店麼?再說,也,也不要這麼多啊!」小二嚇了一跳,連忙擺手。

    顧振華笑道:「多餘的錢賣幾條狗,好好燉上,給碼頭的兄弟也都送去。」

    「好嘞,我這就去辦!」

    小二急匆匆的安排,不一會兒頭號的紫銅火鍋送來,加好了料和狗肉,水花翻滾,頓時香氣撲鼻,食指大動。

    顧振華他們都是甩開了筷子,一個個大吃大嚼,酣暢淋漓。

    「有句話怎麼說來的,狗肉上不了席面,有些從土堆裡頭爬出來的人,就是改不了俗氣。」

    「侯兄,這年月天地顛倒,世間混亂,還不是壞了規矩麼,長幼尊卑都不懂,有辱斯文啊。」

    「可惜啊,我們空有奇才,滿腹經綸,結果昏官不用,我看著大明江山要完蛋啊!」

    一旁雅間竊竊私語,顧振華也聽到了,頓時眉頭皺了起來。

    註:有關史可法問題,並非污衊,他在江北督師,四個月要了一年半的軍餉,結果還說糧餉不夠,史可法有德,但是未必有才有略…
Babcorn 發表於 2016-2-17 14:34
第九十一章 與君歌一曲
  


    「湯滾肉爛,香氣撲鼻。就是有那麼幾個不知道好歹的臭蟲,擾了性子,我現在就去剁了他們下酒。」周英傑說話之間,就把手按在了刀柄上面。

    顧振華笑著擺了擺手:「別那麼衝動,誰人不說人,誰人不被說,老實吃肉,要是不夠,再殺了兩條。」

    「夠了,夠了,只是這肚子裡有氣,吃不下去啊!」岳破虜在旁邊也說道。

    「我這個人啊,人家逼我,我退一步,人家再逼我,再退,接著逼,退到了牆了,那就宰了你丫的!」

    顧振華說這話,聲音很高,滿酒樓的食客聽了心裡都是一顫,吃的差不多的紛紛起身,貼邊就溜了。

    雅間之中,那幾位說話的公子哥也嚇了一跳,顧振華雖然背對著他們,但是那個雄壯的背影,還是有著無與倫比的壓力。尤其是一團殺氣,籠罩在了他們的頭上。

    在這個時候,他們最怕的就是這頭猛獸突然回過頭,舉刀把他們都砍了。互相看了一眼,就要起身悄悄離開。

    可是就在這時,靠近窗戶的一個雅間款款走出來一個女子。二十出頭的模樣,一身白紗素服,落落大方,行動之間,風情萬種。肌膚細膩,紅潤白皙,配上一身的白衣,更像是雪中的梅花。

    雙目有情,嘴角含笑,尤其是鼻樑挺直,江南女子的嬌羞之中,竟然帶著一絲英武之氣,倘若生得男兒身,也是一個人物。

    她走出了雅間,周圍的不少食客都忍不住側目,那幾位公子也都呆住了。

    反倒是顧振華他們幾個,根本沒有在乎,一直聞到了一陣香風,顧振華才猛然回頭。只見一個俏麗的佳人,亭亭玉立,站在了對面。素服黑髮,身材修長,落落大方,按照後世的說法,這絕對是最頂尖的氣質美女,顧振華也是一愣神。

    「這位夫人,我們可都是行伍之中的莽漢,不懂什麼風雅,有失禮之處,不要見怪。」

    「軍爺客氣了!」女子飄飄萬福,然後粲然一笑:「岳武穆曾說壯士飢餐胡虜,笑談渴飲匈奴血。身為男兒大丈夫,正當報國之時,幾位軍爺的豪氣實在是讓小女子佩服。小女子斗膽問一句,你們可是安**的人?」

    「沒錯,夫人有什麼事情嗎?」

    「小女子聽聞安**扶持太子南下,功勛卓著,堪稱天下表率,心中佩服。尤其是薊國公更是忠義無雙,甚想一睹風采。」

    岳破虜一聽,臉上就露出了笑意,推了推顧振華,笑著說:「七哥,人家可是開看你的!」

    女子一聽,也是瞪大了眼睛,她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傢伙,竟然是風頭正盛的薊國公顧振華。堂堂國公,和幾個大頭兵坐在一起,就這麼吃肉喝酒,實在是太出人預料了!

    女子稍微一愣神,顧振華笑道:「這位夫人,我就是顧振華,粗人一個,不過是適逢其時,進了點本分。」

    女子也是見慣了大場面,稍微愣神之後,就笑著作揖說道:「小女子有眼不識金鑲玉,還請國公不要見怪。您說的本分二字,雖然普通,可是試問這天下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啊。文恬武嬉,指點江山,慷慨激昂者有之,然則能救民水火,陣前殺敵,匡扶社稷的賢臣,卻是萬中無一。要是這些人都進了本分,天下何至於此啊。」

    說著,女子疾步捧過了酒杯,滿滿的斟了一杯酒。

    「國公爺,江南半壁,全靠著忠勇將士了,小女子敬您一杯!」

    長長的粉頸揚起,酒水順著喉嚨劃過,女子竟然一飲而盡。

    顧振華也是哈哈大笑:「夫人真是女中巾幗,我也幹了!」

    一杯酒下肚,女子臉色微紅,配著鮮明的白衣,竟然越發的動人。顧振華也暗暗讚嘆,這位女子論起容貌,一點不比陳圓圓和梅珺若差,而且渾身上下還帶著一股子男人才有的豪氣,實在是世間奇女子!

    就連顧振華都讚歎,別人看的更加眼饞了,那幾位正準備離開的公子,有一人突然忍不住了,到了樓梯口,卻笑道:「河東君,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見到,實在是難得啊。」

    河東君?

    顧振華聽到了這個名字,頓時一愣,莫非這個女人是……

    就在顧振華盤算的時候,三位翩翩公子已經走了過來,走在最前面的一位二十出頭,也是一身白綢衣衫,手中拿著象牙小扇,模樣十分俊俏,標準的小白臉。

    後面兩位一個三十出頭,一個四十來歲,也一身的綢緞,衣著華麗,書卷氣十足。只是後面這兩位都面有難色,頭微微低著,並不敢直視顧振華他們。

    女子聽到了說話,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回過頭,款款施禮:「原來是侯公子,方公子和冒公子,如是有禮了!」

    「河東君,你怎麼獨自一個人在這,錢先生呢?」

    「啊,有些私事去處理了,我等了他一個時辰,還沒回來,奴家也告辭了!」

    柳如是轉身就要走,侯公子卻伸出了小扇,十分不客氣的攔住了,笑著說道:「河東君,方才你說這國家無有救時的賢臣,我看這話不對。我大明人才無數,野有遺賢,就拿錢謙益老大人來說,文采**,當世無雙。家父也是如此,再有方兄,冒兄,也都是當時的才子。有這麼多賢才,只是朝廷奸佞當道,正人君子不得入朝,才致使有了今天的局面,真是可悲可嘆!」

    「你說誰是奸佞?」一旁的周英傑早就聽這幾個傢伙說話不順耳了,按住了刀柄,厲聲質問。

    「我不過是說了一個奸佞而已,大明不以言獲罪,何必這麼著急對號入座呢?」

    「你?」論起言談鋒利,周英傑哪裡是對手,氣得他一下子拔出了佩刀,就要動手。

    「你,你想幹什麼,在酒樓殺人,還有沒有王法?」

    「收起來!」顧振華冷笑道:「什麼事情也值得拔刀弄槍的,周營長,你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咱們的刀是殺韃子,是殺漢奸的,是保護社稷萬民的,太值錢了,有些人根本不配!」

    顧振華這話一出口,頓時把一個牙尖嘴利的侯公子給堵了回去,小白臉一下子就漲紅了。

    顧振華不緊不慢的笑道:「要說奸佞,我不知道,可是昏聵無能之徒,本朝倒是不少,有一位名聲卓著的侯督師,在崇禎九年的時候,面對流寇裹足不前,被扔到了大獄。按理說苦修了七年,也該有些長進了,可是接著帶兵,指揮不動手下,居然刨開了黃河,沒淹死闖賊,倒是把自己的黎民給淹了,還幫著賊人破城了,似這種帶兵奇聞,古今少有啊!」

    「你!」那位侯公子聽著小白臉都變得黑了,拳頭攥得咯蹦蹦直響。

    「顧振華,你身為薊國公,卻和士兵坐在了一起,大吃大喝,有辱朝廷體統。現在又公然譭謗家父,我,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和你周旋到底!」

    「哦?」顧振華斜著眼睛,笑道:「你就是侯方域,侯恂的寶貝兒子,要說文采**,也算是一個人物。如你這般的富家公子,其實應該去秦淮河,找一座酒樓站著,頓時天下婦人垂青,有的人賞十兩,有的送百金。偶爾寫了首詩詞,便有無數人跟著唱和,天下佳人任由你欣賞,豈不是美事嗎?」

    「你,你欺人太甚。」

    侯方域說風涼話的時候,並不知道是顧振華,要是知道是薊國公,他早就跑了。

    實際上侯方域這次是來和友人辭行的,他聽說阮大鋮要被起用了,兩個人有著仇口,因此侯方域想著逃跑。

    可是這位公子哥偏偏一見柳如是,就犯了賤,非要湊過來。顧振華早就清楚這些草包公子的德行,也不會客氣,結果侯方域弄得沒有了台階。

    「竟然將本公子說成歌女,簡直,簡直有辱斯文!」侯方域氣得渾身亂抖。

    「說實話,你還不如歌女有用呢。」

    「薊國公,既然你這麼說了,在下就要向你討教,有本事就比試一番。」

    岳破虜一聽,頓時眼睛就瞪了起來,冷笑道:「比試什麼,想要比武,不用國公爺,我打你十個!」

    「哼,武夫粗鄙,有河東君在這裡,當然是比文的。要是我贏了,國公只需將剛才污衊家父的話收回,在下必定登門謝罪,要是我輸了,那就治我以下犯上的罪!」

    柳如是眉頭緊皺,這個侯方域真會投機取巧,竟然和武夫比文采,一技之長,攻人之短,實在是太不厚道了。

    「侯公子,你詩詞聞名,文風古樸,人所共知,這未免太不公平了?」

    「河東君,在下當然不會比詩詞,我想和國公爺比比唱歌,燕趙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要是國公爺能唱兩句,在下就認輸了。」

    侯方域這小子腦筋轉得很快,顧振華身為國公,不唱輸了,唱一些粗鄙的市井小曲,更是失了體面,這分明就是一個陷阱。

    顧振華看著侯方域充滿了挑釁的目光,微微一笑:「侯公子,你唱,本爵奉陪到底。」

    「好!」侯方域說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就唱道:「清虛殿,集群真,列綺筵。桂花中一對神仙,佔**千秋萬年。會良宵,人並圓,照良宵,月也圓。」

    「哈哈哈,果然有歌女的天賦,唱的真不錯!」

    「哼,薊國公,該你了!」侯方域也不管顧振華的冷嘲熱諷,一門心思的想要看他出醜。

    顧振華則是微微一笑:「那本爵就唱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2-17 14:35
第九十二章 意外重逢






    顧振華一臉的自信坦蕩,柳如是反倒是芳心亂跳,她也看明白了侯方域的打算,可是偏偏又沒法說出來。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就算不敢往前來,也都遠遠的注意著。久負盛名的大才子,和當朝新貴,這種較量,絕對是噱頭驚人。

    柳如是生怕顧振華一開口唱出了什麼不倫不類的東西,那一世英名,就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丟人丟到家裡了!

    她擔憂不已,而岳破虜和周英傑他們倒是不怎麼擔心,這位顧爵爺在他們的眼中,基本上已經成了全能型天才了,唱唱歌,根本難不住他。

    顧振華大腦快速的盤旋,要讓這個時代的人接受,還要唱出水平,最好能感染聽眾,並不是容易的事情。想到了這裡,顧振華也忍不住看了一眼柳如是。

    只見她神色之中,帶著一絲的惶急,顧振華的心頭也是一暖。

    「北地山河破碎,狼犬遍地,萬民哀嚎,妻離子散。此情此景,不免心中悲憤,或許當年金滅北宋,蒙古滅南宋才有!」

    哦?這是要自度一曲了,柳如是妙目之中,閃過了一絲光彩。

    「千里刀光影,仇恨燃九城。月圓之夜人不歸,花香之地無和平……」

    重整河山待後生!

    金嗓歌王駱玉笙的千古絕唱,老舍名著《四世同堂》的主題曲。同樣的國家危亡,同樣的絕望吶喊,慷慨赴國難,屈膝降蠻夷,時隔三百年,中國人又一次做著同樣的選擇。

    走過大半個世紀風雲的京韻女王,駱玉笙老先生用飽含深情的嗓音,完美詮釋了一代國人的吶喊拚搏,悲愴激烈!

    顧振華當然沒有老藝術家的本事,可是經歷了北京淪陷,目睹了韃子入關,也真的懂了那份亡國奴不屈的怒吼。

    情到了,自然進入人心,一開口,聲音蒼涼悲愴,微微帶著一絲沙啞,彷彿能聽到百姓在屠刀之下的絕望怒吼,彷彿能聽到不甘做亡國奴的吶喊。憤怒彙集在一起,無數志士湧現出來,為了尊嚴,為了這塊祖宗留下來的土地,奮死一搏!

    柳如是出身**,對於音律非常精通,從顧振華一開口,她就眼前一亮,這絕對是一種全新的旋律,也是全新的曲辭。情好,詞好,人,人更好!

    冷冷清清的河東君竟然臉色漲的通紅,隨著顧振華的演唱,將拳頭攥得緊緊的。周圍看熱鬧的食客也是大吃一驚,紛紛伸長了脖子,生怕錯過一個字。

    「一腔無聲血,萬縷慈母情。為雪國恥身先去,重整河山待後生!」

    短短八句歌詞,顧振華唱到了最後一句,兩滴淚水從柳如是的眼角流了下來,其他人也忍不住用袖子擦著眼淚。就連侯方域身後的方以智和冒辟疆也忍不住攥住了拳頭,鮮血灌瞳仁。

    一曲唱完,顧振華也陷入了沉思之中,《重整河山待後生》這種歌曲並不容易,需要有京韻大鼓,乃至京劇的底子,年輕人知道的非常少。顧振華會唱,是因為有一位老首長喜歡,顧振華能有機會踏足地產,其實也是這位老首長的一句話。為了討好老人,顧振華多方打聽,知道老人喜歡京韻,才特意學了。

    當初學是為了討好,可是現在唱出來,感情卻完全不一樣。同樣是異族入侵,同樣是血灑山河,數以千萬計的同胞慘死,所不同的是一次中國人贏了,一次卻輸了,自己到了這個時代,就該扭轉這個歷史!

    顧振華心中湧動著強烈的使命感,站在了這樣一個高度,再看侯方域這幫公子哥,和他們針鋒相對,簡直就是浪費時間,真是丟身份。

    顧振華自嘲的笑了笑:「侯公子,如今大明社稷崩毀,正是重整河山的時候,你們都是滿腹經綸的才子。吟風弄月救不了國,憤世嫉俗,今天罵這個,明天罵那個,也救不了國。送你們一句話,做點實事。想上陣殺敵,就好好練練武術,想當一個好官,就去田間地頭,真正看看老百姓想要什麼,把心沉下來。

    你們東林黨為什麼失敗,不要把責任推到別人的身上,好像天下除了你們,誰都是奸賊一樣。你們失敗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說空話大話的人太多,真正能辦事的人太少,天啟初年你們秉政,國家亂了,崇禎初年,眾正盈朝,結果大搞黨爭,不干正事,耽擱了救災,才讓流寇趁機作亂,大明到了今天,東林難辭其咎!」

    顧振華說到了這裡,又看了看柳如是,笑道:「柳夫人,聽其言,觀其行,話可以說的好聽,但是事情卻很難做的漂亮。我還有正事,告辭了!」

    顧振華說著,揚長而去,只留了一個高大雄壯的背影,柳如是的眼神全都隨著這個背影走了。

    聽其言,觀其行!

    說得不正是錢謙益嗎!自己一個花一樣的年齡,為什麼甘心情願侍奉一個老糟頭子,不還是這位老頭子聲望卓著,名動天下。在自己的心目之中,這就是英雄,這就是救世主,跟著他,吃苦受罪,遭人白眼,什麼都值得了!

    可是正如顧振華所說啊,聽其言,觀其行。錢謙益被人急匆匆的叫走了,他去幹什麼,柳如是可十分清楚,老錢正是托關係,去聯繫馬士英,阮大鋮,希望能再次復出!

    罵人家奸佞,說什麼閹黨,可是到頭來,為了陞官發財,不還是要求到這些奸佞的手上嗎!為什麼在要求別人的時候,雞蛋裡挑骨頭,到了自己身上,就不斷的打折扣,這還是君子的作風嗎?

    自己跟著這麼一個人,到底值不值啊?柳如是竟然一下子呆住了。

    一旁的冒辟疆和方以智也被顧振華說得滿臉通紅,羞愧無比。國家將亡,有人被堅執銳,滿腔的怒火,浴血奮戰。家中老母縫衣,妻子倚門,百姓哀哀泣告,盼著有人能拯救水火。

    而自己這些人卻在飲宴歡笑,爭強好勝,這還對得起兼濟天下的宏圖大志嗎?

    「侯兄,告辭了!」

    方以智轉身就走,冒辟疆連一句話都沒說,恨恨的跺了跺樓板,也轉身離開,只剩下了侯大公子,還站在當場。

    比權勢地位,比不過人家,比武力氣度,也不是對手,投機取巧,想要靠著唱歌贏回一點面子,結果反倒被抽了臉。

    根本不用評價,顧振華唱完之後,全場多少人都淚灑衣襟,對薊國公的氣度才情敬佩到了極點,就算顧振華離開,還有不少人眼巴眼望的,不住的回味。

    相比之下,自己就成了實實在在的跳樑小丑,簡直是丟死人了。想到了這裡,侯方域竟然將一股怒火湧到了柳如是的身上,要不是這個該死的禍水,自己也不會失心瘋了一般,非要和顧振華挑釁。

    被人家像是孫子一樣,教訓了一頓,還有什麼臉面充當大才子啊!

    就在他羞憤焦急的時候,樓梯板響了,一個五十出頭的華服老者走了上來,這個老者眉頭緊皺,一臉的不痛快。

    「如是,你怎麼站在了這裡?」老頭這麼一問,柳如是才回過神了。

    「老大人,妾身失禮了!」柳如是轉身回到雅座。

    一旁的侯方域卻抓住了這個機會,笑道:「錢先生,方才薊國公一曲高歌,繞樑三日,正所謂高山流水,知音難得啊!」

    「薊國公?」錢謙益睜大了眼睛:「你說的是顧振華嗎?」

    「還有第二個薊國公嗎?」

    「好一個賤婢,你竟然如此輕薄,迎奸賣笑,還不跟我滾回家去!」

    柳如是一聽這話,頓時眉頭立起,眼中淚水噼裡啪啦的流了下來。

    ……

    顧振華並不知道酒樓上的情況,教訓了侯方域之後,他就直接到了碼頭,正好這時候夏守禮押著船隊也感到了南京,龐大的船隊,一眼望不到頭。這裡面可全都是寶貴的糧食物資,也是未來安**發展的寶貴資源,重要性自不必說了。

    「夏先生,這些天沒見,你更瘦了!」

    夏守禮眼窩深陷,後背彎曲,更像是一個大蝦米,不過臉上全是笑容。

    「爵爺,小人可是聽說您成了薊國公,要不要普天同慶啊?」

    「普天同慶就免了,不過我準備聘請夏先生出任將軍府參議,兼任安**後勤督辦,你看怎麼樣啊?」

    「多謝爵爺洪恩,小人勢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別要死要活的,說說好事,運過來多少糧食?」

    「爵爺,從天津出發的時候,一共有六百三十艘商船,運了一百二十萬擔糧食,沿途我們遭了兩次風暴,不過仰賴士兵們用命,只損失了兩艘萬石商船,還有十六艘小船。另外遭遇一次海盜,又損失了十二艘。前後損失糧食十一萬擔,再加上海水淋濕的,最後差不多能有一百萬擔。」

    「不少了,海運艱難,這個損失還可以接受。傳我的命令,所有水兵船工,加開一年的餉銀,死傷的優厚撫卹。」

    「多謝爵爺!」

    「多謝爵爺!」

    聽到了這話,船工士兵全都忍不住歡呼起來。夏守禮也十分高興,官越來越大,顧振華出手也越來越大方,跟著這樣的領頭人舒心啊。

    「想拿錢,大家還要辛苦一點,運河走不了大海船,給我換成小船,馬上運到徐州。」

    顧振華一聲令下,夏守禮馬上動了起來,船工人手不夠,夏守禮就帶著人去碼頭的人市。

    「你們聽著,顧爵爺說了,凡事給安**幹活的,可以領三倍工錢,大家都快點去啊,別錯過了機會。」

    「顧爵爺,顧爵爺!」在人市旁邊,一老一小兩個要飯花子互相看了一眼,小的忍不住驚叫起來:「六爺爺,這個顧爵爺是不是四叔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2-17 14:35
第九十三章 國公一怒

  


    「爵爺,徐州可是南北通衙,不好防守啊。」

    「守不住也要守,沒了兩淮,江南就沒了障壁,被攻破是遲早的事情,別看說什麼南京虎踞龍盤,那是胡扯,掰著手指頭算算,這裡出了幾個長命的朝代。」

    顧振華一面指揮著搬運糧食,一面對夏守禮說道:「其實我也不準備在徐州常駐,訓練一下新兵營,只要有了一定戰鬥力,馬上挺進中原,那才是用兵的地方!」

    「爵爺有了打算,我們這些人聽命令就是了。」夏守禮笑道。

    「大傢伙都加把勁,快點幹,本爵已經安排人去買幾口肥豬,一會兒就在碼頭上燉了,凡是來幹活的,一人盛一碗肉湯,再加兩個饅頭,這是白送的,不算在工錢裡頭。」

    那些從人市過來的力巴一聽,全都是欣喜如狂,他們幹重體力活的,最需要的就是吃肉,要是肚子裡總沒有油水,很容易吐血。顧振華不只給了三倍的工錢,還送了一碗肉,這可是天大的恩惠,大傢伙幹得更賣力氣了。

    就在碼頭的另一邊,一老一小也顫顫巍巍的到了招工的地方。

    「軍爺,我們也能幹活,不要工錢,能賞口飯吃就行。」

    「老頭兒,一袋子大米,一兩百斤重,就你們老的老,小的小,能扛住嗎,聽我的別湊熱鬧了,這錢你們掙不到。」

    一旁另一個總旗瞪著眼睛,撇著嘴說道:「別和他們廢話了,兩個臭要飯的,還不快滾,要是惹惱了爵爺,把你們都砍了?」

    「爵爺,什麼爵爺啊?」老頭哆哆嗦嗦的說道。

    「當然是薊國公顧振華顧爵爺了!」

    「真是顧振華啊,快,帶老頭子去見他,我是顧振華的六叔啊!」

    「呸,老不要臉的,什麼親戚都敢攀,我打死你。」

    這個總旗揮起了鞭子,就要抽老頭,哪知道這個老頭不躲不閃,竟然一把抱住了他,雙手格外的用力。

    「順子,快去,見你四叔去,咱們的冤屈都靠他了!」

    「六爺爺,你瞧好!」小的含著眼淚,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撒腿就往裡偷跑。

    「四叔,我是陸順啊,四叔,快來救救我們啊!」

    「小兔崽子你找死!」總旗被老頭給抱住了,一時沒法脫身,氣急敗壞,狠狠的砸了老頭兩拳。

    「老東西,滾一邊去!」他一把將老頭推出去,轉身就追那個小的。

    「站住,你給我站住!」

    「站住就被你抓了!」陸順一邊低頭狂跑,一邊推到了不少米袋子,面口袋,弄得碼頭都亂了套。

    「小崽子,我饒不了你。」總旗在背後追擊,數量越來越多,眼看著去路都被攔住了。

    「四叔,救命啊!!」

    顧振華一手提著一個米袋子,快步送到了一旁臨時的倉庫,甩手扔在了米堆上面。

    「爵爺好力氣啊,這兩包怕是有三百來斤啊。只是這活太髒了,您還是別幹了。」夏守禮笑著說道。

    「力氣是越用越有,與其閒著沒事掄石鎖還不如搬米袋子呢,破虜,英傑,你們兩個也別閒著,以後啊,不光是搬運東西,說不定耕地施肥都要學著,安**要走屯田的路子啊!」

    顧振華正在說話之間,突然看到了碼頭的另一邊雞飛狗跳的,頓時皺起了眉頭。

    「這是怎麼回事?」

    「爵爺,好像有個年輕人非要見您,弟兄們正攔著他呢。」

    「胡鬧,我又不是蠟人,難道還能看化了。這是碼頭,南北的客商都看著呢,你想讓人家怎麼說安**?飛揚跋扈,欺壓百姓嗎?」

    顧振華說著,邁開了大步,快步走了過來。

    「小猢猻,我看你還能翻上天去,老子把你捆起來,扔到江裡頭。」

    「啊!」陸順看準了,猛地咬了這傢伙的手指頭一下,頓時鮮血就冒了出來,手一鬆,陸順又大聲的喊了起來:「四叔,救我啊,他們要把我扔到江裡去!」

    「小崽子,還敢亂叫,老子打死你!」

    「住手!」

    這個總旗剛剛還凶神惡煞,可是聽到了這話,頓時像觸電了一般,立刻停住了。

    「爵爺,都是小人無能,讓這個小崽子衝了進來,請您責罰!」

    一面說著,一面偷眼看了看顧振華,可是這麼一看,一下子把這個總旗嚇得魂飛魄散。只見顧振華根本沒有搭理他,而是搶步到了那個小崽子的前面,一把從地上抱了起來。

    「順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

    「四叔,我可算是見到你了!」陸順一頭紮在了顧振華的懷中,放聲痛哭啊,拳頭狠狠的砸著顧振華的胸膛。

    「四叔,你又陞官發財了,怎麼都不知道管我們了,我們被人家欺負慘了!」

    顧振華也是一臉的歉意,急忙說道:「別哭了,四叔保證給你出氣,抓你的傢伙賞他一百軍棍,讓他知道厲害。」

    那個總旗一聽,頓時癱在了地上,自己這是捅了馬蜂窩啊,屁股還不得開花啊!

    「四叔,誰說他了,你給我們的東西和土地都被搶了!」

    顧振華一聽,頓時眉頭也皺了起來:「順子,別著急,你先告訴我,人怎麼樣,賀六叔他們呢?」

    「六爺爺就在那邊!」

    顧振華頓時撒腿就跑,百米衝刺的速度,一路上不知道撞倒了幾個搬運工,終於跑到了碼頭邊上。幾個士兵正守在這裡,地上趴著一個老頭,發出了痛苦的聲音。一看那個背影,顧振華頓時心就像針扎的一樣,沒有這個老頭,只怕自己早就死了。

    「六叔,您沒事?」

    「都給我一邊去!」顧振華趕走了士兵,幾步到了近前,一把拉住了老人的手。

    賀忠厚勉強抬起來頭,一見顧振華,頓時淚如湧泉。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賀忠厚竟然蒼老了好幾年一般,臉上皺紋成堆,厚厚的一層泥垢,身上衣服也是破破爛爛,有的地方還露著肉,能看到青一塊紫一塊的。

    「六叔,什麼都別說了,先讓大夫給你檢查一下身體,人別出問題,剩下的慢慢說,我給您老出氣,不管是誰欺負了你,我都讓他十倍百倍奉還!」

    「振華,都是六叔無能啊,辜負了你的信任啊!」

    老頭悲聲淒慘,這時候夏守禮也趕了過來,陸順也跟著過來了。

    「四叔,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陸順眼睛瞪得圓圓的,幾乎冒出火來,咬著牙說道:「太好了,有了這些兵,就能剮了那幫狗官!」

    這兩人都淪落到了要飯的地步,其中的委屈絕對不少,顧振華先找來了大夫,幫著兩個人檢查了一下身體,然後有洗個澡,換一身新衣服。

    他們身體沒多大問題,有幾處皮外傷,再有就是好多天忍饑挨餓,身體虛弱了。顧振華正好讓人在碼頭燉肉,立刻就讓手下弄來了兩碗肉湯。

    賀忠厚和陸順喝了之後,終於恢復了一絲精氣神,老頭看著身邊圍著的一大堆的將官。忍不住問道:「振華,這些都是新面孔啊,你這是又陞官了?」

    「嗯,我把太子送到了南京,剛剛登基稱帝了。我現在可是薊國公,建威大將軍,那幫文武大員,要說惹不起的,還沒有幾個,您有什麼委屈,只管說出來。」

    「好,好啊!」

    賀忠厚老淚縱流,死死的攥著顧振華的手,說道:「振華啊,我當初聽你的,帶著田契和古玩字畫到了江南,最初都很順利,我把田產都收了,按照你的意思,準備往出賣。然後又準備把古文字畫全都出手,哪知道我們賣了幾幅字之後,突然一天夜裡,上千兵丁把我們宅子給圍了。湯展熊他們都被抓了,說是流寇,逼著我們一老一小把財物都交給他們。我也沒辦法,只能把古玩字畫都交出去了。結果這幫人把我們爺倆捆起來,扔在了宅子裡,然後放火,把宅子都給燒了!」

    「可惡!」顧振華頓時把拳頭攥得咯蹦蹦直響:「六叔,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當然是我的功勞了!」

    陸順笑著拍了拍胸脯,從褲腿裡頭掏出了一把匕首刀。

    「四叔,我看你隨身都帶著匕首,我也帶了一把,當時火著了起來。我掙紮著掏出了匕首,把繩子割斷了,才和六爺爺死裡逃生!」

    顧振華一聽,眉頭擰成了疙瘩:「我顧振華搶了多少人,這回黑吃黑,竟然搶到了老子頭上,簡直是找死。六叔,你們知道是誰下的黑手,湯展熊他們都怎麼樣了?」

    「下手的江寧知縣,叫夏衛,聽說是東林鴻儒錢謙益的學生,他搶我們的古玩,原因是東林黨有人看上了。不只是我們,就連幫著出賣古玩的老闆都被抓起來了。我們打聽了,他們給湯展熊等人定的罪名是流寇,那個古玩店的老闆是通匪。當時就要斬立決,結果為了立皇帝的事情,吵吵嚷嚷,沒有殺成!」

    陸順也說道:「四叔,我們爺倆還想著一路要飯,怎麼也要北上找你。可是北方不斷有消息傳來,都按照四叔當初說的發生了。我們想著您遲早能到江南,才咬著牙,等著您給我們出氣啊!」

    「順子,誰敢欺負你,我廢了他。」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陸勇,孫誠他們幫著夏守禮押運船隻,也終於到了南京,大傢伙親人團聚,別提多高興了。

    「把眼淚先擦了,隨著我去江寧縣衙!」顧振華沉著臉,冷笑著說道:「有些人,他們會後悔活在世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6-2-17 14:35
第九十四章 嘴臉
  


    南京一城分兩縣,上元和江寧。知縣雖小,卻是百里之侯,一天青天,遮住了幾十萬人。不過在南京當知縣,卻是誰也遮不住,上面有六部九卿,勳親貴戚,還有鎮守太監,小小的知縣只能戰戰兢兢,誠惶誠恐。

    夏衛這個知縣當得並不舒服,尤其是這段時間,更是窩心。

    「黃師爺,按理說,恩師都答應幫著我活動,外放一個知府,可是眼下他老人家都沒有事由,我這不是更白扯嗎?」

    「縣尊老爺,照我說啊,現在馬士英秉政,東林君子都受到排擠,聽說張慎言,姜曰廣,劉宗周等等都陸續離職了,哪有什麼機會啊。您也不能一棵樹上吊死,該走走門路了。」

    「我也想啊,可是找誰啊?」

    「阮大鋮,馬士英已經幾次準備啟用他了,聽說要取代史可法,執掌兵部,縣尊走他的門路,保準沒錯。」

    夏衛低著頭想了想,然後為難的說道:「這阮大鋮是閹黨中人,和東林格格不入,走他的門路,我怕讓人看不起啊!」

    黃師爺一聽,頓時哈哈大笑:「我的縣尊大人啊,實不相瞞,您的老師錢謙益先生,名聲夠大,罵人夠凶,我聽說都去找阮大鋮了,還說什麼文官督師,前有孫承宗,後有馬士英!」

    「什麼!」夏衛一聽,豁然站起,忍不住說道:「怪不得是老師呢,轉的夠快的,我也該學著。」

    轉了兩圈,夏衛對師爺說道:「去,把上次弄來的寶貝挑出幾樣,把那副顏真卿的真跡帶上,我要去拜見阮大人!」

    「遵命。」

    黃師爺起身就走,可是剛剛邁出了兩步,迎面跑來了一個衙役,正好和黃師爺撞在了一起。

    「混賬,急著奔喪搶孝帽子啊!」

    「縣尊,黃師爺,大事不好了,衙門被兵給包圍了。」

    「什麼,哪的兵,敢這麼大膽子?」

    「安**的兵!」

    夏衛話音沒落,從外面就衝過來上百的精銳士兵,將他們全都圍在了中間,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顧振華,陸勇,孫誠等人。賀忠厚和陸順也都跟著,一見夏衛,陸順咬著牙,眼珠子都紅了,猛地衝了過來,照著夏衛連扇了十幾個巴掌。

    夏衛這傢伙個頭不高,身體橫寬,是個白胖子,平時走路都喘,打架更不成了,幾個嘴巴子下來,頓時臉更像豬頭了。

    「別打了,咱們不能不教而誅,把事情弄明白了,扒皮萱草,全都隨你。」

    陸順一聽,也只能放手:「哼,狗官,死到臨頭!」

    顧振華幾步走了過來,仔細的看了看夏衛,然後說道:「知道為什麼打你嗎?」

    夏衛勉強睜大了眼睛,看了看顧振華,撲通跪在了地上,磕頭像是搗蒜一般。

    「國公爺,下官認識您啊,聖上冊封的時候,下官可是拍手稱快,我朝的第一大忠臣,人所敬仰。下官自思,沒有得罪您的地方啊,要是下官哪裡失職了,立刻改正,您可不能殺我啊!」

    「改正,有點晚了?」顧振華冷笑著指了指賀忠厚和陸順,然後說道:「你認識他們?」

    夏衛這時候才注意到這兩個人,睜大了眼睛,仔細一看,頓時臉色變色煞白,眼中全是驚恐,嘴角的肥肉顫抖起來,渾身的肉也都跟著顫抖,癱在了地上。

    「國公爺,下官不知道這是您的人啊,下官有罪,下官有罪啊!」

    「你是有罪,本爵也不會放過你,不過你要是能老老實實,把事情交代清楚,我或許可以網開一面。本爵築過京觀,在海河邊剮過奸商,還用油烹了孔有德。這處置人的手段,本爵多得是,弄得你死去回來,一點問題沒有!」

    夏衛聽著冷森森的話,就好像掉在了冰窖裡頭一般,脖子根冒涼氣,直打冷顫。

    「國公爺,這事出有因,真不是下官的問題啊。」夏衛涕泗橫流,講起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賀忠厚他們將古玩交給了一個姓李的古董商,讓他幫著變賣。有一個東林士子到了古董店,發下了一副蘇軾的字,頓時見獵心喜,想要買下來,可是價錢談不攏,生意也做不成。

    李老闆並沒有在乎,可是過了三天,突然有一夥公差把他抓了起來,在他的店裡搜出了不少好東西,全都是賀忠厚寄放的。

    這些官差就說小小的古董店,不可能有這麼多好東西,一定是勾結流寇,替流寇銷贓。他們將李老闆抓起來,嚴刑拷打,李老闆也算硬氣,愣是沒供出賀忠厚。

    可是這些官差派了人,盯著古董店,正好湯展熊去看看情況,被他們盯上了,一直找到了賀忠厚他們。到了晚上,夏衛直接帶著人把他們給包圍了,抓了人,搶了東西,還放了一把大火。

    聽完了夏衛的介紹,顧振華冷冷的問道:「是誰讓你這麼幹的」

    「回稟國公爺,最先看到蘇東坡真跡的是侯方域,是他向錢,錢謙益說的。」

    「然後錢謙益為了貪圖寶貝,就指使你栽贓陷害,搶奪寶物,還想著殺人滅口,簡直可殺不可留!」

    「國公爺,下官也是人生父母養的,這種違心的事,我也不願意做啊,可是錢先生說突然出現了這麼多古玩字畫,多半就是流寇安排銷贓的,我,也是秉公辦理!」

    「呸!」陸勇飛起一腳,就把夏衛踢出好遠。

    「秉公,那你為什麼放火燒了宅子,還不是毀屍滅跡,想獨吞寶物,我就不信錢謙益沒有給你好處。來人!把縣衙給我仔仔細細的搜了,一寸土地都別放過。」

    「別著急。」顧振華冷笑著擺擺手:「夏衛不過是小蝦米而已,當務之急,是抓到錢謙益,我倒要看看,這個東林大儒的真正嘴臉!」

    ……

    「賤婢,你給我跪下!」

    在望江樓分別之後,錢謙益帶著柳如是直接回了家,老傢伙在書房悶坐,越想越生氣。他剛剛被約出去,就是見了阮大鋮。

    錢謙益把老臉都賣出去了,就是想換個一官半職,可是阮大鋮告訴他有人堅決反對任命東林黨的人,其中最堅決的就是薊國公顧振華。

    有這位擋著,東林黨別想升到高位。斷人財路,殺人父母,斷人官路,簡直不共戴天。偏偏在這個時候老傢伙聽說愛妾和顧振華高山流水,眉來眼去,他怎能不怒。將所有能砸的東西,全都砸個稀巴爛。最後還不解氣,又讓人把柳如是叫了過來。

    「你說,你說,和顧振華是什麼關係,你們這幫水性楊花的東西,是不是又看上了權柄在握的新貴,想要另尋高枝兒?」

    柳如是一聽這話,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乜呆呆的跪在了地上,眼睛都噴出了火焰。

    「老大人,奴家雖然出身低賤,可是自從過門以來,盡心侍奉,從來沒有半點異心,你要是還疑心,奴家立刻削髮為尼,遁入空門!」

    「哼,少拿出家嚇唬我,老夫不吃那一套。實話告訴你,要是真看上了顧振華,我也不攔著,要是能拿你這麼個貨,換一個部堂高官,我也認了。現在我就給你收拾行囊,送到顧振華的軍營!」

    「錢謙益,利慾熏心,你還算是人嗎?」

    「人?老夫如何,不是你們這些卑賤的東西能議論的。蘇東坡何等人物,不一樣把歌女姬妾當成玩偶嗎,互相餽贈,也是美事。柳如是,你也別自視甚高,說白了和架上的鸚鵡,水裡的游魚,沒有什麼區別!」

    每一個歌女,心中都有本賬,知道自己的地位,但是偏偏每一個都在憧憬,自己是一個例外。尤其是柳如是,不顧幾十歲的差距,嫁給了老糟頭子錢謙益,就是想著這位文壇巨擘能夠人如其名,好好待她,最起碼能把她當人看。

    幾年下來,錢謙益也算是客氣,柳如是還總覺得自己走對了,可是今天老傢伙在盛怒之下,終於吐露了心聲。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匕首刀一樣,狠狠的紮在了柳如是的心頭,讓她倍受傷害,鮮血淋漓!

    「聽其言,觀其行,日久見人心。錢謙益,你這個老匹夫,我和你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仇敵。就憑你這種人品,還想著陞官發財,除非了老天爺瞎了眼!有顧爵爺這樣的奇男子在,就沒有你這個宵小得逞的機會!」

    「好你個賤婢,老夫殺了你!」

    錢謙益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顧振華三個字,老傢伙氣得豁然站起,一把從牆上摘下了寶劍。刷拉寶劍出匣,閃過一道寒光。

    「賤婢,你再說一句,就休怪老夫無情。」

    「你什麼時候有情了?」

    「好賤婢,真真牙尖嘴利,老夫砍了你!」

    錢謙益猛地一揮寶劍,正好砍中了柳如是的肩頭,鮮血一下子就冒了出來,佳人香軀摔在了地上,當時卻沒有吭一聲,眼中沒有一滴淚水,只有無窮的怒火,死死的盯著老東西。

    「我在十八層地獄等著你,你也會下地獄的!」

    「我砍死你!」

    錢謙益高高舉起寶劍,惡狠狠的就要往下亂剁。

    就在這時候,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管家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老爺,大事不好了,安**把府邸給包圍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2-17 14:36
第九十六章 以毒攻毒
  


    晨曦之中,龐大的船隊北上,沿著運河,前往徐州,船上裝著火炮軍械,還有大量的工匠,作為安**經營中原的資本。首輔馬士英更是一路綠燈,對顧振華傾力支持,要什麼給什麼。

    「國公爺,馬首輔送來了幾個番鬼,您要不要見他們?」

    顧振華一聽,笑著說道:「別那麼不客氣,人家是仰慕中華文化的外國友人,我當然要見見了。」

    「友人?」胡山翻了翻眼皮:「國公,他們渾身都是毛,就和猴子一樣,也配叫人嗎?」

    「你這話也不錯,他們還真是猴子變的。」

    「猴子變的,孫猴子麼?」胡山瞪大了眼珠子:「他們會七十二變不?」

    「別胡說了,我可告訴你,以後讓兄弟們都禮貌一點,這幫傢伙說不定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你可別忘了,魯密銃啊,佛朗機炮啊,都是仿製他們的,人家有好東西,咱們就要學習。」

    顧振華他們說著話,就到了碼頭一端的空地上。只見有四五個西洋人站在這裡,他們清一色的長袍儒衫,頭戴著四方平定巾,站在最中間的,還穿著藍色的官服,儼然大明的官員。

    看到這裡,顧振華也有種恍惚的感覺,想想清末的時候,傳教士何等猖獗,他們誰會迎合滿清,剃個陰陽頭,穿上馬蹄袖啊!說到底,這個世界的道理就是一個,誰有錢,誰最富強,誰就會成為世界的標竿。顧振華敢打賭,眼前這幾個傢伙,絕對不會認為吃狗肉是不文明的!

    「眾位西儒,給本爵介紹一下,你們都叫什麼名字,精通什麼領域?」

    中間穿著官服的那個西洋人急忙緊走了幾步,撲通拜倒在了顧振華的腳下,一張嘴就是標準的官話。

    「下官湯若望見過薊國公!」

    「湯若望?」顧振華一聽這個名字,也是嚇了一跳,他怎麼跑到這來了。

    「湯先生,本爵聽說你不是給滿清做事了嗎?」

    「國公,冤枉啊!」湯若望嚇得面如土色,連連磕頭:「下,下官絕對沒有投降滿清啊,下官也不會給韃虜做事。那些野蠻人的軍隊攻佔北京的時候,下官就和幾位朋友一同南下了,還請國公明鑑!」

    其實原本歷史上,老湯的確投靠了滿清,不過由於有了顧振華的出現,對滿清的罪惡提前大加宣傳,老湯也預感到不妙,因此早早的跑路了,輾轉到了南京。

    顧振華向馬士英討要西洋傳教士,老湯就被派了過來。

    當然顧振華對這些內情並不在乎,他希望用的之時湯若望的才華,讓他們幫著自己造槍造炮,帶來西方先進的天文數學,推到中國社會的變革。

    「湯先生,請起。」

    顧振華笑著攙起了湯若望,笑著說道:「湯先生,我知道你來大明,是希望傳播福音。在這一點上,本爵會鼎力相助,我的軍隊,我的駐地,你們傳教都會受到保護。」

    「多謝國公洪恩,我等感懷不盡。」

    「哈哈哈,湯先生,說實話,我建議你多研究一下釋教的歷史,搞清楚一個外來宗教怎麼在中國社會生存。我聽說大明的官場,乃是宮廷,都有不少皈依基督了,可是你覺得他們是真正虔誠的教徒嗎?」

    湯若望等人漂洋過海,不遠萬里來到中國,最大的精神驅動力就是傳教,顧振華一見面就談起這個,湯若望自然十分欣喜,可是顧振華的問題,又戳到了湯若望的軟肋。

    「國公,說實話,他們並不是真心的,我,我覺得,他們就像是多拜一個神仙而已?」

    「沒錯!」顧振華大笑道:「中國人講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一個廟裡,可以放著佛門的金剛,道家的天王,結果抬頭一看,正神是關夫子。這就是中國社會的包容,你們想在中國傳教,應該追求的是在同一座廟裡,再填上幾個天使。而不是把那三尊神都打碎了,唯獨留下一個主,你們明白麼?」

    湯若望沉思一會兒,痛苦的點點頭:「的確是這樣,只是那些頑固分子會認為我們是叛教的。」

    「你們能把福音傳播到比西方更大,更強盛的國家,這就是天大的功德,凡事過猶不及啊。」

    「沒錯,多謝國公爺指點明路,只是要做到這一點,恐怕不容易啊。」

    「容易,只要我願意幫忙。」顧振華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們熟悉天文數學,懂得造槍造炮,你們只要給我的部隊傳授這些知識,然後幫著他們造槍造槍。士兵只要打贏了戰爭,就會對你們心懷感激,這時候我就可以在軍隊設立教堂,設立祈禱室,有士兵犧牲了,你們也可以一同祈福。只要軍隊接受了你們,我的這支部隊征戰四方,每到一處,你們的十字架就會隨著勝利的隊伍一起出現,自然就會深入人心。」

    「多謝國公!」湯若望聽到了顧振華的話,頓時激動的無以復加,渾身都顫抖起來。

    為了傳教,他們走過上層路線,也走過底層路線,但是並不成功。上層將西學視作一個玩物,而底層卻因為傳統觀念而難以接受,一旦出格,就會受到老百姓的抵制。

    該怎麼選擇,他們格外的困擾。而顧振華則是打開了一個新領域,從軍隊下手,讓福音伴著勝利的隊伍進行傳播!

    雄壯的隊伍,百姓豔羨敬佩的目光,這時候要是出現了一個十字架……一想到這裡,湯若望簡直覺得顧振華就是天使下凡,給他指出了最好的道路。

    「國公,我編寫過《崇禎曆書》、《遠鏡說》,還封崇禎先帝的命令,督造過二十門大炮,我完全有能力幫著貴軍建造更多的火器。」

    說著湯若望又激動的指了指另外幾位傳教士,笑著說道:「他們都是從西洋剛剛過來的,帶來了大量的西方最新的天文曆法的書籍,我認為對大明都是有幫助的。」

    「好,湯先生,你現在就是將軍府參議了,我會設立西洋局,專門負責吸收西學,同時指導你們傳教。」

    「多謝國公!」

    湯若望他們點頭哈腰,顧振華也十分得意,當即就讓夏守禮幫著安排,送他們去徐州。

    就在這時候,馬士英也派人來請顧振華了,眼看就要離開了,顧振華也有事情和馬士英交代,因此急急忙忙的就趕了過去。

    「元輔大人,不知道有什麼賜教啊?」

    「老弟太客氣了,我哪有什麼賜教啊,只是希望老弟能多在京城住一段時間,也好讓我安心啊。」

    「不成啊,安**又不少新軍,還沒訓練出來,我要是不回去,只怕這幫小子就荒廢了。而且戰事緊緊,元輔放心,只要我北上,半年之內,必定幹出一番動靜了!」

    「那我就靜等老弟的好消息啊!」馬士英笑道:「說起來老弟你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順案打擊了東林的氣焰,緊接著又抓了錢謙益,把東林黨的嘴臉昭示天下,實在是大快人心啊!」

    顧振華也說道:「元輔,國勢危機,最需要的就是上下一心,平時他們叫嚷幾句,就當是烏鴉了,可是現在不成。他們謾罵政府,指責執政,只會動搖民心,削弱士氣,遺禍無窮啊。元輔,你要是借助這兩個案情,將東林黨一網打盡,尤其是那幾面大旗,以及冒出頭的幾個年輕士子。把他們全都抓起來,只要進了監獄,就想辦法弄死,永絕後患。」

    馬士英一聽這話,頓時面露難色:「老弟,這個辦法我不是沒想過,只是難度太大了,不說東林在民間的影響,就說那個侯方域,他已經逃往湖廣了,我也沒法抓啊。他爹侯恂是左良玉的恩主,現在左良玉擁兵數十萬,勢力龐大啊。」

    「哼,別聽他吹噓,不過是幾十萬頭豬而已,左良玉打過一次像樣的勝仗嗎?也就是欺負欺負張獻忠而已。」

    顧振華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還是比較忌憚的,畢竟安**的新軍營沒訓練出來,那些老兵也沒整頓好,如果有半年時間發展,他自然不怕左良玉的烏合之眾,只是眼前還不成。

    「元輔,你是準備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了?」

    馬士英嘆口氣:「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朝廷亂不得啊。」

    顧振華眉頭緊皺,顯然他不願意放過這個好機會,眼珠轉了轉,突然笑道:「元輔,我有兩個主意,你聽聽如何?」

    「願聞妙計啊!」

    「第一,我們不殺人,不抓人,但是要抄家,把他們的財產都拿出來,一方面可以充作軍需,另一方面,也是讓天下百姓看看,他們這些正人君子,又不經商,是怎麼積累這些錢的。老百姓只要有了懷疑,東林黨的根基就動搖了!」

    「至於第二條,就是以毒攻毒,東林黨為什麼能屢仆屢起,原因很簡單,他們結成了團隊,年輕學子只要投靠他們,日後在科舉考試之中,就可以一路綠燈。科舉作弊怎麼回事,元輔比我清楚,學子一輩子就是為了考中當官,因此他們會源源不斷的加入東林黨復社。要想遏制這個勢頭,我們為什麼不能自己辦書院,安排先生講課,錄取的時候,只要讓士子看到跟著咱們才能當官,就等於是刨了東林的祖墳。」

    馬士英聽著顧振華的話,呼吸都急促起來,伸出了兩個大拇指:「高,實在是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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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大開殺戒





    「這錢謙益也是東林領袖,名聞天下,你們先等在後面,抓到了把柄之後,再去和他當面對質。」

    「四叔,用得著這麼麻煩嗎,直接殺進去不就行了。」

    「那就等著被吐沫星子淹死!我告訴你,要整人,不光要整死,還要整得身敗名裂,一敗塗地,這樣才算是解氣。」

    顧振華說著,昂首闊步,走進了錢謙益的府門,身後胡山等十幾個士兵跟著,全都是彪形大漢,雄壯威武。嚇得錢府的那些家丁傭人戰戰兢兢,渾身亂抖。

    「錢先生,晚生冒昧前來,還望先生不要見怪啊。」

    顧振華洪亮的聲音,傳出老遠。錢謙益正帶著管家跑過來。說曹操曹操到,顧振華突然跑來,把錢謙益也給嚇壞了,他根本不知道顧振華為何而來。

    難不成真的是看上了那個賤婢,想要搶走?按理說一個女人,不值什麼錢,可是就這麼交出去,自己的面子往哪放啊!

    錢謙益胡思亂想,正好聽到了顧振華的聲音,急忙小跑著到了顧振華的面前,躬身施禮。

    「不只薊國公駕到,在下有失遠迎,望請恕罪啊!」

    顧振華也打量了一下錢謙益,五十出頭的樣子,保養的相當好,皮膚白皙,鮮有皺紋,長長的鬍鬚,風度翩翩,堪稱一個老帥哥。

    「錢先生太客氣了,您名滿天下,道德文章,舉世無雙,在下也是仰慕的很,因此才前面拜望。手下人都有些魯莽,在下也是莽夫一個,有失禮的地方,還請先生不要見怪。」

    「哪裡,哪裡啊!」錢謙益一看顧振華說話很客氣,他也鬆了一口氣,急忙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國公到正廳。」

    顧振華邁著大步,跟在錢謙益的後面,剛剛走過正廳,忽然一個丫鬟誠惶誠恐的跑了過來。

    「老爺,不好了,柳夫人投井了!」

    「哼,鬼叫什麼,不知道老夫有貴客臨門嗎,找人救上來就行了。」

    柳夫人?柳如是!剛剛還見過面,怎麼就想不開了,顧振華眉頭微皺,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錢謙益,發現老傢伙的腦門上面有了一層細膩的汗珠。

    其中有鬼,絕對不能讓這個佳人香消玉殞了!

    「錢先生,人命關天,不可草率啊,胡山,你帶著幾個兄弟過去,幫忙把人救上來,再去找幾個郎中。」

    胡山點頭答應一聲,慌忙帶著人跟著丫鬟跑過去。錢謙益生怕出事情,就想過去看看。可是顧振華卻拉住了他的手,笑著說道:「錢先生,雖然貴府出了事情,在下理當迴避,可是過兩天我就要去徐州督師了,還有要事請教先生,請您不要推辭啊!」

    顧振華說的很客氣,錢謙益也摸不著頭腦,可是他也沒有膽量拒絕這位如日中天的薊國公,只能隨著顧振華到了大廳之下。手下的丫鬟像是蝴蝶穿梭,香風陣陣,獻上了茶水。

    顧振華故意把眼光落在了丫鬟的身上,看了半晌,才笑道:「早就聽說江南多嬌娃,秦淮好風月,只是無福得見啊!」

    「國公,秦淮就在眼前,要是國公願意,老夫願意給您當引路之人啊。」

    「不必了,帶兵打仗就要吃苦,在溫柔鄉里時間一長啊,這心腸就軟了,心腸軟了,就等著掉腦袋。」

    「國公真是我朝武將的楷模,老夫佩服!」

    「錢先生,在下兩天之內就要離開南京,到前方督軍打仗。可是後方不寧不成啊,馬大人已經舉薦了阮大鋮接掌兵部,可是打仗不光要兵部,還要戶部。尤其是涉及到了銀子的問題,更不能放鬆,必須有一個清廉之人,我是想讓先生出掌戶部,不知道您願不願意啊?」

    錢謙益一聽,頓時把眼睛瞪得老大,嘴角都流出了口水。他不惜背著罵名,去見阮大鋮,就是希望能出仕。本來老東西都有點絕望了,哪知道竟然峰迴路轉,原本最大的麻煩顧振華,居然主動找到了自己,還要把戶部交給自己!

    錢謙益簡直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麼了,老東西面露喜色,急忙說道:「國公爺,只要下官能出掌戶部,絕對一心為國公效力,前線不論需要多少東西,我都一力承擔。」

    「好,這才是辦事情的樣子!」

    顧振華看著錢謙益熱切的模樣,心中暗笑,老傢伙這是上鉤了,但是表面還是微笑著。

    「錢先生,本爵眼下出兵就有一個困難,錢糧被史可法徵用了,我缺少二十萬兩的軍餉,不知道錢先生能不能在兩天之中解決啊?」

    錢謙益一聽,頓時就大吃一驚,他老於世故,還有什麼不懂的,這是顧振華開價了啊。想要戶部尚書容易,拿出二十萬兩銀子,這個價碼可不低啊!

    放在以前,錢謙益還拿不出來,可是他剛剛發了一筆橫財,拿出二十萬兩還沒有問題。只是就這麼公然的買官賣官,自己的名聲不好聽啊。

    老東西眼珠亂轉,想了半天,終於說道:「安**將士功勛卓著,理應嘉獎,當然現在國用不足,也是艱難。老夫素好金石,頗有些書畫古玩,就捐給安**,充當軍餉了,不知道國公爺以為如何啊?」

    「錢先生高義,有您這樣的戶部尚書,弟兄們有福了!」

    錢謙益一聽這話,渾身骨頭節一陣舒爽,老夫又要發達了!

    「管家,還不快去,將我的珍藏都拿過來,請國公爺過目。」

    「遵命!」

    管家也是格外的高興,撒腿就跑,心裡頭暗暗說道:老爺這條潛龍終於發達了,宰相門前七品官,自己這個管家,怎麼也值五品啊!

    越想越高興,管家跑到了後面,帶著人氣喘吁吁的抬來了一個大木箱,裡頭全都是古玩字畫。有錢謙益自己的收藏,但是更多的是從賀忠厚他們手裡搶來的。

    錢謙益拿到了東西之後,夏衛留了一點,他又挑了不少精品,送給了東林的朋友,剩下的全都被他自己收入了囊中。

    家丁將這一大箱子送到了正廳,放在了顧振華的面前。

    「哈哈哈,東西不少啊,部堂大人有心了!」

    顧振華的稱呼已經變成了部堂,錢謙益心頭一喜,看來自己真的做對了。

    就在這時候,顧振華擺了擺手:「去把李老闆還有老太爺都請過來,讓他們也看看。」

    錢謙益聽著這話有些不對勁,可是也不知道這李老闆和老太爺是誰,只能呆呆的站在了當場。

    不多時賀忠厚和一個三十多的中年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孫誠,陸勇,陸順等等一大幫人。呼啦啦將大廳圍了個水洩不通,一個個怒目橫眉,盯著錢謙益。

    「李老闆,你看看這些東西,是不是從你的店裡頭拿出去的。」

    李雲聰點了點頭,手掌按在了木箱上的時候,青筋血管,蹦了出來,他猛地掀開了箱蓋,仔細看了起來。這時候賀忠厚也湊了過來,兩個人一起看著。

    「沒錯,爵爺,這裡面有七成以上是賀老先生先生交給我販賣的,都被這幫狗官給貪墨了!」

    「你胡說八道,我謙謙君子,豈會做這種下作的事情?」

    錢謙益也不傻,一看這個陣仗,頓時腦袋嗡了一聲,知道了不好,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能搶奪古玩和顧振華扯在一起。要是鬧開了,自己絕對沒有好下場,現在只能抵死不認。

    「顧爵爺,這些東西老夫已經獻給了安**,那就是你們,何必再用這種手段陷害老夫呢。身為國公,大權在握,可是總該顧忌一下這天下人的物議!」

    「混賬,敢說東西是你的,要不要臉?」賀忠厚也氣得鬚髮皆乍,老頭大聲說道:「順子,你去把那些字畫都打開,把軸卷拆開,裡面全都有一個顧字,這是老頭子特意寫上去的,一看便知!」

    錢謙益哪裡料想到人家還有證據,頓時臉色就變了,李雲聰這時候也從袖子裡頭掏出了一份賬冊。

    「這是賀老先生送東西過來的時候,我給他立下的賬冊,裡面記載著送來的種種東西。他們嚴刑逼供,李某抵死也沒有拿出來,現在不妨就對一對,看看是不是真的?」

    真憑實據擺在了面前,錢謙益瞬間就摔在了地上,像是一攤爛肉一般,嘴裡頭吐著白沫,眼神都散了。

    清點了之後,不只發現了大量的古玩,還找到了一百萬畝的田契,這些正是顧振華交給賀忠厚的,罪證確鑿,錢謙益是怎麼也沒法抵賴了。

    「把錢大儒拖到內閣,我要去見元輔!」

    顧振華拿下了錢謙益,而且還是以殺人害命,貪圖財物的罪名抓起來的,這下子就像是一枚超級核彈,在東林黨人的頭上爆炸了!

    這幫以君子自詡的傢伙,天天反對巧取豪奪,為了不交稅,能夠鼓動老百姓,暴打稅監礦監,還為五個替罪羔羊,寫出了天下雄文《五人墓碑記》。

    可是事情到了他們的頭上,竟然如此的不堪,如此的下作,栽贓陷害,圖財害命,結果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將搶奪的東西,送給了其他的東林人士。

    馬士英拿到了顧振華送來的鐵證之後,只是嘆了一口氣:「要大開殺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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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秦淮女






    馬士英對於顧振華的提議,是一百個贊同,不過老馬想了想之後,又忍不住說道:「老弟,辦書院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而且就算是開科取士,太過偏袒同樣惹來物議,想要立刻破壞東林的根基,恐怕難度不小啊。」

    放在平時,或許可以事急緩辦,徐徐圖之,可是放在眼下,絕對是不成。顧振華眉頭緊皺,想了想之後,突然眼前一亮。

    「元輔,科舉大事不好下手,可是我的將軍府沒有問題,我現在手下只有一幫武夫,能辦事的文人並不多。況且我準備恢復中原,需要人才眾多,正好可以開一個臨時考試,招募合用的人員。我想天下的士子會足夠聰明的,只要他們看到有路子可以當官,就知道怎麼選擇了!」

    顧振華這麼幹,既刨了東林黨的祖墳,又給自己招攬了人才,兩全其美。馬士英一聽,也頻頻點頭,他也沒有雄心恢復中原,顧振華願意怎麼折騰,就隨他去。更何況考試招募官員,正好可以給這幫閒的沒事幹的讀書人找點營生,也省得天天抨擊時政,給自己找麻煩。

    「這麼一說,是非要老弟去經略中原了,也罷,沒有別的,馬某敬酒三杯,給老弟踐行!」

    喝完了酒,顧振華又照例去辭別小皇帝朱慈烺和監國福王朱由菘。小皇帝自不必說,他這一路走來,對顧振華是既敬又怕,把他當成了最大的靠山。

    「薊國公,此去北伐,安**兵不滿萬,錢糧又有限,朕有些擔心啊,更何況朕也離不開國公啊!」

    「陛下,臣北上走得越遠,陛下就越安全,要是哪天臣跑回來,那才是天大的危險。至於軍隊的問題,臣儘量想辦法解決,也希望陛下,監國,還有馬首輔能夠提供幫助。從京城出來,兵不過幾百,現在已有上萬兵丁,只要有足夠的自主性,臣有把握建立起一道銅牆鐵壁,擋住滿清南下!」

    「有薊國公這句話,朕就放心了。中原的事情全都託付薊國公,您一力承擔就是了!」

    一切都交代妥當了,顧振華就正式辭別了小皇帝,直接前往了碼頭,準備北上。

    「七哥,我們剛剛查抄了幾個東林高官的家,別看這幫人道貌岸然的,好像拿一點錢,都玷污了他們的名聲,可是誰都不禁查。光是錢謙益的財產,經過清點之後,就有三萬畝水田,五千畝桑田,另外金銀超過十萬。老東西被發配瓊州了,其他幾個也都差不多,乾脆都讓他們死在煙瘴之地算了,省得禍害人間!」

    周英傑氣哼哼的說道:「七哥,他們不光是田產金銀眾多,府上全都是漂亮的丫鬟,弟兄們都看得眼睛直了,隨便挑出一個,都趕上天仙了。」

    顧振華哈哈一笑:「那就派幾個人,把這些丫鬟都買過來,到徐州之後,誰老老實實的訓練,我就幫著他做媒!」

    「七哥,你這招太高了,我保證大傢伙都得賣了命。」

    「安家立業麼,弟兄們的個人問題,肯定要重點解決,心安定下來,一切都好辦了。」

    顧振華說著,拿出了一封聖旨,塞到了周英傑的手裡。

    「這是我向皇帝討來的,追封周總兵的,你們周家一門忠烈,朝廷也特別褒獎,追封晉王,准許周總鎮配享武廟!」

    周英傑一聽這話,撲通雙膝跪在了地上,將聖旨高高的捧過頭頂,涕淚橫流。

    「多謝七哥,我們周家謝謝您了。」

    「不用客氣,該謝的人是我們這些活著的。以後凡是戰死的弟兄,咱們都要建祠堂供奉,他們的家人也要好好照顧!」

    「叩謝國公洪恩!」

    刷拉,碼頭上的士兵全都一同跪倒,感動的熱淚盈眶。他們願意跟著顧振華,除了顧振華言出必行,給他們豐厚的待遇之外,還有一種東西更為珍貴,那就是尊重。

    發自內心的尊重,顧振華可以十分自然的和他們坐在一起,啃著幹糧,同甘共苦,絕不會像其他的將領一般,高高在上,視士兵為家僕,任意打罵。

    其實等級制度,是中國文化當中,一個非常致命的糟粕。當然相對西方的貴族,還是非常先進的。

    不過嚴密的等級存在,會產生很多負面的效果,比如中國雖然早早的廢除了奴隸制度。但是明朝依舊有奴籍,比如犯官的妻女,比如大家族的傭人,全都是半奴隸的存在。

    至於明末軍隊當中,家丁制度更是奴隸制的一種延續。在這種制度之下,很多士兵並不知道在為了什麼打仗,沒有獨立的人格,只是盲從上面。沒有了挺直的脊樑,也就沒有了拚死一戰的鬥志,對軍隊的戰鬥力,是一個相當大的影響。

    顧振華也清楚數千年的積弊,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但是他要從軍隊開始做起,給予士兵尊重,灌輸他們大家都是兄弟,都是戰友,人人平等的念頭,讓他們找到自己的價值。

    讓每個士兵都能覺得死得其所,這正是顧振華要做的第一步。顯然普通的士兵也是感同身受,格外的振奮,碼頭上呼喊萬歲之聲不絕,引得來往客商一陣愕然,他們還沒見過這麼狂熱的軍隊。

    就在顧振華準備上船離開南京的時候,突然有兩頂轎子一前一後,趕了過來,從前面的轎子下來一個高大威嚴的老頭,疾步走到了顧振華的面前。

    「下官阮大鋮,見過薊國公。」

    顧振華也知道馬士英早就要啟用阮大鋮,說起來阮大鋮雖然被當成閹黨,罵的底朝天,但是平心而論,人品固然不成,但是至少還有些干才。南京本來就是失敗官員集中營,阮大鋮算是失敗者之中,稍微好一點的了。

    就在拿下了錢謙益之後,馬士英成功壓制了東林黨,果斷的啟用了老戰友阮大鋮,顧振華對於這個任命,也沒有什麼意見。

    「阮兵部,走得唐突,沒有來得及向大人告別,實在是失禮啊!」

    「哪裡,國公爺志在中原,下官也是佩服之極,日後兵部一定全力協助國公。」

    「多謝阮大人了!」顧振華笑著拱了拱手。

    阮大鋮又說道:「國公爺,朝廷新立,無威無望,尤其是江北四鎮,更是仗著定策之功,飛揚跋扈,欺壓百姓,需索無度。下官甫一上任,就連續來了三份催要軍餉的公文,照著他們這麼幹,朝廷就算是有一座金山,也都要搬空了啊!」

    「哈哈哈,打仗不怎麼樣,一個個爭著逃跑,要東西倒是挺勤快的。阮兵部,你放心,北上之後,我會想辦法配合兵部,壓制他們的氣焰。」

    「有國公這句話,下官就放心了。」

    阮大鋮如釋重負,笑著指了指後面的一頂小轎,說道:「國公,下官還有一件東西相送,還請國公上眼!」

    阮大鋮拉著顧振華,到了小轎的前面,輕輕撩開簾子,顧振華也閃目往裡面看。只見在小轎之中,坐著一個二十左右的女子,低垂著粉頸,一身淡綠色的衣服,清新脫俗。雖然是坐著,但是身高不低,肩膀瘦削,腰身細瘦,身材相當動人。

    簾子撩起的一瞬間,這個女人也抬起了頭,正好和顧振華四目相對。白玉一樣的額頭,彎彎細眉,黑葡萄一般的雙眼,高高的鼻樑,小巧的嘴唇,尖尖的下巴,完美的勾勒出一個江南美女的形象。

    一眼看去,就彷彿是仕女圖一般,優雅嫻靜,落落大方,一股別樣的嫵媚之氣,侵入了心頭。

    阮大鋮也在偷眼看著顧振華的表情,一見他眼前一亮,頓時心中就是一喜。他能順利復出,和顧振華壓制東林黨有著莫大的關係,因此阮大鋮一直在琢磨著送點什麼。

    就在查抄錢謙益府上的時候,他就聽到了風言風語,說顧振華把柳如是給搶走了,阮大鋮一聽這個消息,頓時心中起意,立刻找來了一個美女,親自送到了顧振華的手上。

    「薊國公,此女名叫李香君,原本,原本是跟著侯方域的,只是那小子畏罪潛逃,下官斗膽自作主張,將她送到了國公這裡。」

    李香君!

    這也是八豔之一啊,算上陳圓圓,已經有三豔在自己的手上,只是秀色在前,卻一豔都沒來得及品味。想到了這裡,顧振華的心頭也湧起了一股邪氣,他笑著說道:「阮兵部有心了,這份禮物很不錯。」

    「國公滿意就好,下官告辭了。」阮大鋮立刻離開。

    李香君這時候已經從轎子之中站了起來,冷冷的盯著顧振華,問道:「那首《重整河山待後生》可是您唱的?」

    「李姑娘以為如何啊?」

    「不如何,相比侯郎的文采**,你差的太多了,奴家已經身許侯郎,就斷然不會做背叛侯郎的事情!」

    李香君說著咬咬牙,猛地從袖子之中抽出了一把剪刀,對著胸口就紮了下去。

    「侯郎,奴家去泉下等著你……啊!」

    就在李香君要戳中自己的時候,顧振華手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像是老虎鉗子一樣,柔弱的李香君紋絲不能動。

    顧振華臉上露著得意的笑容:「李姑娘,說起來你們秦淮河也真是有趣的地方,教你們詩書,是為了取悅文人。結果反過來你們倒是信了忠孝仁義,那幫讀書人卻把這些東西都忘了,實在是可嘆啊。」

    顧振華說著,伸出了健壯的臂膀,將李香君緊緊的摟在了懷中。

    「李姑娘,既然把你送給了我,就別想逃出本爵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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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大練兵





    嗨,嗨喲喲,呵嗨,拖呀,拖、拖拖拖……

    縴夫喊著整齊的號子,船隊緩緩北上,大船壓著水面,濺起絢爛的水花。安**終於吹響了北上的號角。

    正所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此時的安**最需要的就是一塊能夠安心發展的沃土。顧振華坐在船頭上,看著濤濤的運河水,心裡頭不斷想著下一步的行動。

    而此時船艙裡頭,也有兩雙眼睛,在不時的看著他。

    「這女人啊,就像是天上的風箏,花花綠綠的,高高在上,看起來風光無限,可是實際上,線都在人家的手中,只要人家不高興,就能把你扯下來,塞到哪個角落,幾年不見天日也是有的。也有些女人就覺得自己可以自由,可以掙脫這個命運,拼了命的將繩子弄斷了,結果飛出去之後,不是落在了爛泥塘裡,就是掛在樹上粉身碎骨,還不如不跑呢!」

    「如是姐姐,你說的可是我嗎?」

    「我不也是這樣嗎,非要附庸風雅,嫁了一個老糟頭子,可是在人家的眼裡,連個玩物都不如。我也想開了,出家,遁入空門,青燈古佛,才是咱們的歸宿。」

    「如是姐姐,我不甘心,侯郎不是這樣的人,他會回來找我的。」

    柳如是微微冷笑:「東林黨的那些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難道妹妹還沒領教麼,再說了,就算找回來了,你還有面目見你的侯郎嗎?其實這兩天我一直在後悔,當初我要是尋個可靠的人嫁了,哪管窮一點,苦一點,就算是鄉下的農夫也好,總不至於落到今天。」

    李香君咬了咬牙,突然站了起來:「姐姐你說得對,咱們這樣的人,從踏入秦淮河的那一天,就是死人了,本就不該有什麼奢望!」

    「要是連點念想都沒了,那活著就真沒意思了!」

    兩個人正在聊天之時,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她們急忙回頭,正好顧振華笑著走到了船艙。

    李香君一見,還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退了幾步。

    「本爵又不是洪水猛獸,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顧振華說著,毫不客氣的坐在了柳如是的對面,笑道:「柳姑娘,聽說你精通音律,不知道你懂不懂崑腔啊?」

    「懂,當然懂,爵爺想聽嗎?」柳如是微微一笑:「要不是爵爺手下人相救,奴家早就淹死在水井了,給爵爺唱一曲,也是應該的。」

    柳如是笑道:「這裡也沒有樂器,其實香君妹妹是個中高手,琴瑟琵琶,無一不精。」

    「柳姑娘,你要是能唱一曲,那是再好不過了。只是我想知道,你能不能幫著改改曲子,讓韻律更加適合北方的口味,對白直接換成官話。」

    「這恐怕不成,吳言儂語的段子,改了韻味,就不好聽了!」

    顧振華低頭想了想,突然一開口唱道:「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

    柳如是聽著顧振華的唱,眼前一亮,接著就陷入了沉思,而旁邊的李香君也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曲調沒聽過,詞也沒聽過,不過聲音極富磁性,聽起來很舒服。

    眼前這個武夫真有本事自己創造一個曲種嗎,這可不是一般人的能耐啊,難道他真有這個才情,一瞬間李香君也默然了。

    一段唱完,柳如是笑著拍了拍巴掌。

    「國公爺,這段是您自己寫的嗎?」

    「算是!」顧振華只能這麼回答:「這是根據三國之中的空城計改出來的段子。我有一個想法,這野獸要是會了吟風弄月,要是喜歡上了聽戲唱戲,那就不再可怕了。」

    「野獸怎麼會懂曲子啊?」李香君有些吃驚的問道。

    柳如是微微一笑:「妹妹,你還沒聽明白嗎,爵爺這是要用靡靡之音,對付滿清韃子啊!」

    「柳姑娘真是冰雪聰明,韃子之所以可怕,講一句俗話,就是窮山惡水出刁民。他們為了生存,天天騎在馬背上,日日練習弓箭,悍不畏死,所以才有了戰鬥力。可是一步踏入中原花花世界之後,他們就會被繁華迷了眼睛,聲色犬馬,最能腐蝕人的心智。我在想著,弄一個適合滿清韃子的曲種出來,讓他們聽得如痴如醉,五迷三道,這幫野獸就會變成病貓。」

    「不戰而屈人之兵,爵爺一招就抓到了用兵的訣竅,奴家佩服!」柳如是笑道。

    「有什麼可佩服的,還不是把我們女人當成玩物。」李香君毫不客氣的說道:「如是姐姐,就算是新的曲種弄出來,總要有人唱,到時候把你送到了京城,圍著一群韃子轉,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柳如是為了報恩,才毫不猶豫的答應,可是聽李香君這麼一說,頓時也沉吟了。

    「爵爺,奴家雖非清白女子,可是也不想侍奉韃虜。」

    「柳姑娘,李姑娘,你們是小看了曲子的重要性啊,不光能腐蝕敵人心智,就算到了戰場上,也是有大用。你們有重要使命,哪裡會輕易派到北都啊。」

    「哦?還請爵爺指教啊。」

    「戰場紛亂,怎麼統一步調,提振士氣,齊唱軍歌!硝煙瀰漫,看不見人影的時候,歌聲傳來,你就知道戰友在身邊,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自然就不會恐懼。你們聽說過營嘯,在軍隊之中,常年戰鬥,士兵情緒極為壓抑,戰戰兢兢,再加上吃不好,穿不好,拉幫結派,互相欺壓,心裡頭都有怨氣。三更半夜的時候,就會有人發瘋,拿著刀亂砍,一個人瘋,十個人瘋,甚至一個營的人馬都會自相殘殺,最後全軍崩潰。」

    聽著顧振華的話,柳如是也忍不住摀住了嘴巴,李香君更是叫出聲來。

    「國公爺,您是說這唱歌能消除營嘯的問題嗎?」

    「當然,不光要唱歌,還要多搞一些活動,轉移注意力,要是天天想著殺人或者是被殺,用不了多久,誰都會發瘋。」

    「這麼一說,曲子竟然這麼重要嗎?」李香君忍不住問道。

    「那是自然了,所以我準備聘請你們擔任軍樂司主任,不知道願不願意?」

    「軍樂司,這是什麼東西?」

    「當然是將軍府的下屬機構了,編寫曲辭,譜寫樂譜,對滿清傳播靡靡之音,對我們自己的士兵,推廣昂揚向上的戰歌。」

    柳如是一聽這話,撲哧一笑:「這麼說,我們還是官員了?」

    「當然,暫定九品,你們要是干好了,本爵還會陞官的。」

    李香君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吃驚的問道:「哪有女人當官的?」

    「怎麼沒有,遠的有婦好,有花木蘭,本朝還有秦良玉,女人一樣可以撐起半邊天。兩位姑娘,你們出身泥淖,但是心氣都很高,不過光指望著找一個好男人,把你們救出火海,那是做夢。能流連在秦淮河上的,沒有英雄。你們想得到好結果,就要靠自己,先挺直了腰桿。」

    柳如是和李香君聽到了這話,全都愣住了,她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可是顧振華這麼一說,卻正好戳中了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柳如是呆了半晌,才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爵爺一語點醒夢中人,如是從頭到尾都錯了!」

    李香君更是心碎,眼淚像是斷線的珍珠一般,撲簌簌的落了下來,一邊抽泣著,一面說道:「說這話有什麼用,什麼軍樂司,落到你的手上,還不是要成為玩偶。說得再好聽,不過是畫餅充饑而已!」

    顧振華看著珠淚連連的兩個美人,微微一笑:「本爵把你們帶出來,就沒有想過鬆手,但是你們要是把自己就看成了花瓶,本爵也不過是玩玩而已,用不了幾年,年老色衰,自然有新人替你們。漂亮是暫時的,本事才是一生的,何去何從,你們自己想。」

    「不用想了。」柳如是堅定的說道:「爵爺的話很不好聽,但是說得卻是真的,如是自負才學不下於男兒,爵爺能給一個機會,如是自然願意效力。」

    李香君也拭去了淚痕,撅著小嘴說道:「只要你答應不用強,我就同意。」

    三個人談好了,軍樂司也就正式出籠了。

    柳如是說道:「我粗通音律,香君樂器精熟,只是還缺一個填詞的,要是圓圓在這裡就好了,我們三個就能把軍樂司撐起來。」

    圓圓!

    顧振華一聽這話,頓時露出了怪異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柳姑娘,不要著急,說不定馬上就能見到圓圓姑娘了。」

    船隊沿著運河,一路到了徐州,李濟伯,李旭,郭雲龍等等,全都站在了碼頭,迎接顧振華。

    就在朱慈烺登基之後,對安**也是大加封賞,除了顧振華高昇國公之外,其他人也都各有封賞,李旭郭雲龍他們都掛上了總兵銜。

    沿途犧牲的將士也由小皇帝親自主持祭祀,為英靈招魂。

    其實當初選擇跟著顧振華,就是一場豪賭,毫無疑問,他們全都賭贏了,而且是收穫驚人,每個人都是喜笑顏開,歡天喜地。眾星拱月一般,迎接顧振華,不過顧振華見面第一句話就讓大家脖子根冒涼氣。

    「諸位弟兄,安**雖然打了幾次勝仗,但是平心而論,都有運氣的成分。憑著我們現有的力量,根本沒法承擔起恢復中原的使命,因此從現在開始,全軍要展開大訓練大比武,新兵老兵一齊訓,將官士兵一齊訓。誰完不成任務,輕者鞭笞,連續三次考核不過關的,給我滾出安**!」
Babcorn 發表於 2016-2-17 14:36
第九十九章 千招萬招只一招
  

    農家講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三四點鐘,天色剛剛發亮,就要爬起來下地干活,不管老少,沒有例外。

    一個十二三歲的半大小子扛著鐮刀,跑出了家門,穿過草叢,去河邊割豬草。沒走出多遠,冰涼的露水就濕透褲腿,忍不住打冷顫。

    少年甩開了雙腿,快速的奔跑起來,身上漸漸的湧起了一股熱氣,抵住了寒意。來到了河邊,草叢濃密,他揮動著鐮刀,割下成片嫩草。

    這時候在草叢之後,不時有蚊子飛出,憤怒的小蟲,被人擾了清夢,它們發瘋一樣,在少年身上留下一個個的紅點子。可是少年也顧不得這些,只是埋頭幹活,只是疼極了,才揮揮手。

    太陽漸漸的升了起來,少年面前已經有了兩大捆的嫩草,用草繩捆好之後,挑起來,撒腿就往家裡跑。一面跑著,少年的肚子就像是打雷一般,發出了隆隆的響聲。

    在昨天夜裡,他只喝了一碗稀粥。正所謂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又要干體力活,這點東西真的不夠。少年也清楚,家裡頭是真的沒有更多的東西了,他用力勒緊腰裡的麻繩,忍受著胃酸的折磨,疾步跑回了家裡。

    「軒子,回來了,看看爹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少年剛走進家門,就聽到了老父的聲音,他急忙撒腿跑進了屋中,只見在小桌上面放著一隻棗紅色的烤鴨,油汪汪的肉皮,透著一股醉人的香氣,聞一下,口水就忍不住流了出來。

    「爹,您怎麼捨得賣烤鴨啊?」

    「還不是給你小子的,快吃,先來個大腿。」

    少年也顧不得擦手,一把接過來,埋頭就啃了起來,三口兩口,就把一隻鴨腿給啃光了。

    「孩他爹,孩子跟著咱們命苦啊,一年到頭,都吃不上一點葷腥。」看著狼吞虎嚥的兒子,婦人眼中流出了淚水。

    「不用愁了,咱們家有門路了!」男人笑著說道。

    「死鬼,這些年你折騰的還少了,我們娘倆不還是一樣受罪麼?」

    「不一樣,這次不一樣了!」男人笑著說道:「你們知道不,往常賣一口豬,都要送到縣城的何屠戶家裡頭,走得又遠,給的錢又少,一口豬就換幾斤鹽的錢。可是現在不同了,安**在各個鎮子都設了收豬的點,一口好豬能給一兩銀子。」

    「一兩?這麼多?」

    「嗯,以前最高才是七錢銀子,這次不只價高,而且還是有多少,要多少。」

    「孩他爹,這安**幹什麼啊,怎麼要這麼多的豬啊?」

    「孩他娘,我不也是心里納悶嗎,賣了豬之後,我就和藥鋪的小夥計一起坐車去了徐州。在城裡打聽了一下,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別賣關子了,快點說!」

    少年也在一旁目光灼灼的看著,男人嘿嘿笑道:「我可聽說了,安**要訓練新兵,天天都給肉吃,成千上萬的小夥子,一天要百十斤的豬,把徐州城裡的豬都買去了,還特意跑到鄉下收豬呢。」

    「人家收豬,咱們家就一口,賣了就賣了,還能咋樣啊?」

    「說你頭髮長見識短,你就是這麼回事,咱們家的賣了,難道咱不能到別的地方收去嗎,有些鄉下五錢銀子就能買一頭,跑跑腿,這錢不就賺下了。」

    婦人一聽,也露出了笑容:「孩他爹,別說,你這腦袋還挺靈的!」

    「敢情!,家裡頭就是沒錢讀書,不然憑著我的腦袋,最起碼混個舉人噹噹。」

    夫妻正在說笑的時候,少年突然抬起了頭。

    「爹,安**真的真麼好嗎,天天有肉吃?」

    「好不好的,你老實給娘呆在家裡頭,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捻釘。這年頭兵荒馬亂的,你要是出了點什麼差錯,娘對得起你們吳家嗎?」

    「孩他娘,你還別說,說不定啊,這是我們吳家改換門庭的好機會!」

    ……

    顧振華從南京回到徐州已經一個月了,這一個月的時間,他幾乎都泡在了新兵營裡頭,一門心思的訓練新兵。

    這些新兵幾乎都是在天津招募的,本來這些小夥子的素質就相當不錯,一路南下,其實也是一場行軍訓練,他們已經不算青澀了,不少人都趾高氣揚,沒有把訓練當回事。

    可是真正等到了顧振華親自督促之後,他們頓時叫苦連天。早上天不亮起床,開始越野長跑,從十公里起步,不斷增加。吃完早飯之後,上午兩個時辰隊列,下午兩個時辰還是隊列,走得暈頭轉向。晚飯之前,是石鎖木樁的力量訓練,幾乎一刻不休。

    到了晚上,還要有兩個時辰的文化課,這可是要了多少人的命。當初顧振華說過要教他們讀書識字,這幫小子還當是美差事,可是真正施行之後,他們才知道了難度。一個時辰識字,一個時辰學習算術,每天都要考評,凡是不合格的,第二天訓練加倍,連續三次不合格,就要送到炊事班。

    人家當兵打仗,自己當兵做飯,好說不好聽。這幫小子也都咬著牙撐著,不得不說年輕人的潛力就是好,經過了一個來月的壓榨,他們竟然能夠承受下來。至於基礎本來就不錯的康樂笙等人,更是甘之如飴。

    不過練兵的一個原則就是不斷的折磨,絕對不能讓他們舒服了。顧振華的花樣也越來越多,半夜三更,號角震天,緊急集合,有誰晚了,一棚,乃至一哨的人都要跟著受罰。

    人要臉,樹要皮,看著因為自己,其他戰友都要吃苦頭,這種心理壓力可想而知,每個人都咬緊了牙關,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替其他人想想。

    顧振華這麼不分晝夜,風雨無阻的訓練,讓李旭他們都忍不住皺眉頭。

    「想當年,戚爺爺訓練戚家軍也不過是三天一小訓,五天一大訓。似賢弟這種訓練方式,只怕士兵吃不消啊?」

    「吃不消也要吃,我們面對的對手比起倭寇凶殘十倍,所以我們的士兵也要比戚家軍強大十倍,非如此不能克敵制勝!」

    聽到了顧振華的話,李旭眼睛也瞪得老大,嘴巴能塞進一個鵝蛋。說起戚繼光,對於大明的兵將來說,那就是高高在上的老天。能學到戚繼光的一星半點,就能打遍天下了,可是顧振華竟然說出了要超過戚家軍的話,讓李旭也目瞪口呆。

    「二哥以為我們做不到嗎?」

    李旭低著頭,一語不發,顯然是信心不足。

    「擺在我們眼前的是一道必選題啊,要是超不過戚家軍,打不贏滿清韃子,我們只有戰死一途。全軍上下務必戮力同心,不只是新軍營,原本的關寧軍、山西兵的老弟兄,也都要把訓練跟上來,這是咱們的命!」

    李旭也只好點點頭:「我會督促訓練,只是要是這麼晝夜不休的訓,就算是頓頓吃肉,我也擔心士兵受不了啊。」

    「我們搞一場比武!」顧振華突然笑著說道:「知恥而後勇,咱們就舉行一次新老兵的比武大賽,看看究竟誰是英雄,誰是狗熊。」

    李旭頓時眼中露出了怪異的表情,忍不住說道:「七弟,新兵滿打滿算,訓練不過一兩個月,哪能和那些老於行伍的弟兄們比啊。我可沒有質疑七弟能力的地方,只是差得太多了,要是能有半年的時間,或許新軍還可以勉強一戰。」

    顧振華擺了擺手:「韃子不會給咱們這麼長時間,十天之後,新軍和老兵就比一場。如果新軍僥倖獲勝,我們就要重新編組軍隊,將新軍的模式推廣到所有部隊,以後招兵也要按照新軍的辦法施行。至於那些老弟兄,能跟上,自然陞官加爵,要是跟不上,不願意吃苦,我這有銀子,有土地,保證他們做一個富家翁。」

    聽著顧振華說到了這裡,李旭也不是傻瓜,頓時清楚了,這是顧振華要徹底整頓安**。以往的整編成十個營,說到底是臨時的舉措,安穩下來,也有了根據地,顧振華就要組建完全屬於他的部隊。

    李旭這個時候,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老爹英明!

    李濟伯在到達了徐州之後,就一直提醒李旭,要緊跟顧振華的腳步,怕是老頭子早就看到了今天。

    「請國公放心,卑職一定全力以赴,打好這場比賽!」

    顧振華也笑著攥住了李旭的大手,兩個人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

    十天為期,安**全都驚動了起來,一幫乳臭未乾的毛孩子,想要和老行伍比試,簡直是壽星佬吃砒霜,活膩歪了。

    「猴子,你說咱國公爺是不是有什麼絕招啊?」胡山一邊啃著饅頭,一面問侯三懷。

    「我又不是國公爺肚子裡的蟲,我怎麼知道。只是我聽說,這都過了三天了,國公還是在訓練隊列,沒有什麼變化,真不知道國公爺打得什麼算盤啊。」

    別人都是一頭霧水,而顧振華卻是信心十足。

    「弟兄們,大家也聽說了比武的事情,你們有沒有信心?」

    「有!」康大力等寥寥幾人喊了出來,其他人眼神都閃閃爍爍,不敢和顧振華對視。

    「哈哈哈,大家擔心,情有可原。不過本爵有一個絕招,能保證你們克敵制勝!」

    「國公爺,到底是什麼絕招啊,您快點說?」

    「很簡單,不管他們有千招萬招,你們只學一招,接下來的七天,不分白天黑夜,給我練熟了,吃透了,到了比武的時候,我保證你們旗開得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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