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7章 生母與養母
銀河中心,神墓金字塔內部。
握在第一日和第六日手中的兩個女人,一個是將夏雷生下來扔在天台上的少女,一個是他的養母。這兩個女兒,前者是根據老爹夏長河的描述,夏雷捕捉老爹的腦電波構建的記憶畫面,如同親見。另一個是他的養母,雖然去世得早,可他自己是有印象的,一眼就能認出來。
敵人的手中握著他的生母與養母的命,他怎能不怒?
「看見了嗎?」第一日的聲音,「我手中的籠罩裡囚禁著你的生母,如果我現在殺了她,就算你有媲美冥亞斯的黑暗能量,你也擁有過去之石,過去之水,你也無法再將你的生母截取回來。」
生命有限,而死亡永恆。一個人只能死一次,而那一次便是永恆。利用黑暗能量、過去之石、過去之水截取過去之人,不管是從什麼截取點截取,靈魂只能抽取一次,這也就意味著死去的人只能被截取一次。如果截取之人死了,那就再也無法截取了。
第六日的聲音,「我的手中握著你的生母,你的決定也決定著她的生死,答應我們的條件,你就可以帶走她們。一萬年的時間,對於整個人類來說或許有些短暫,但對於你和你的母親,還有你的妻兒來說卻是一個無比漫長的時間,難道你還不滿足嗎?」頓了一下,第六日又補了一句,「醒來!」
這是一個催眠指令,這一聲指令之後第六日的血肉神像手中的夏雷的養母睜開了眼睛,第一日的血肉神像手中的夏雷的生母都睜開了眼睛。兩個母親一個還是少女,一個是中年女人,彼此不相識。她們驚恐地看著將她們握在手中的千米之高的神像,她們待在這裡顯然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知道發生在這裡的邪惡的事情,所以她們才不會認為這六個千米之高的血肉神像是什麼神靈,而是魔鬼!她們還沒有看到地面上的夏雷,而就算她們看見也是看不清楚的,因為畢竟隔著差不多千米的高度,夏雷在她們的俯瞰的視角裡大概只有指甲蓋大小,哪裡能看清楚。可就算是看清楚了,她們又怎麼會認出這就是她們的兒子?
夏雷的嘴唇忍不住動了動,想要叫一聲母親,可這個親熱的稱呼終究沒能出口。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地點,如果他見到生母和養母,他肯定會很高興,會叫一聲母親,可是現在不行。因為他很清楚,只要他流露出哪怕一絲母子之情,這六個造物主都會察覺到,然後變本加厲地用他的生母和養母要挾他,逼迫他就範,叫出世界之盒。
可就算夏雷保持沉默,不流露出一絲兒子見到母親的情感,六個造物主卻仍是要要挾他,逼他就範。
第二日的聲音,「夏雷,你不是說愛是這個宇宙之中最偉大的能量嗎?你這個擁有無限之愛的人類兒子見了你的兩個母親,為什麼連母親都不叫一聲呢?還是,你根本就是一個冷漠無情的人,就連自己的母親都不救?」
第三日的聲音,「夏雷!叫一聲母親吧,讓我看一看你所謂的愛的能量有多麼偉大,它能幫你做什麼。」
第四日的聲音,「夏雷!交出世界之盒,不然我們殺了你的母親!你沒有選擇,她們都是真的,不是生化材料製造的生化人。」
第五日的聲音,「或許,我們可以先殺一個,給你一點壓力。不如你來選一個吧,生你的母親,還是養的母親,你想要誰死?你想要誰活?」
六個造物主都說了一句話,但意思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交出世界之盒,換取籠子中的兩個母親。
兩個女人也聽到了六個造物主的話,也都能聽懂,因為六個造物主用的是漢語。她們的視線也忍不住移到了夏雷的身上,雖然看不清楚,可她們還是想要看見那個被稱作是她們的兒子的青年。
兩個母親的反應也不一一樣。
生母在夏雷出生後不久就將他扔了,那個時候的夏雷還只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根本就看不出將來會長成什麼樣子。可她卻是記得她扔過一個孩子的,而且那件事也成了她人生之中犯下的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這原諒,不是那個孩子的原諒,或者是別人的原諒,而是她自己無法原諒自己。直到她死,她都活在良心的自責和痛苦之中。現在,那個被她扔掉的孩子就在下面,可她卻害怕了,不敢面對面相見。
養母在夏雷幾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她也不敢相信她撫養的孩子已經長這麼大了。她和夏長河不是真正的夫妻,她也知道夏雷娶她不過是想要一個身份的掩護,可她卻在夏雷和夏雪兩個孩子身上付出了真正的母愛。聽到那六個造物主大聲叫出「夏雷」這個名字,她便知道是她的孩子,心裡也迫切想見到夏雷的樣子,看看她的孩子長什麼樣了。
對於夏雷來說,出現眼前這種情況是他絕對沒有想到的,現在看來他也低估了六個造物主的卑鄙無恥的程度。在黑暗死亡世界掌握截取過去之人的技術之後,他不是沒有想過將兩個母親截取回來,給她們一個新的人生。可他一直都在猶豫,因為他的內心其實也很難去面對將他拋棄在天台上等死的生母,那夜下著大雨,如果不是夏長河出現的話,他真的會死。從拋棄的時間、環境來看,他的生母其實是真想他死。就算她當時年少無知,驚慌失措,可他作為那個被扔在天台上等死的兒子,他要怎麼才能面對這樣一個生身母親?
還有他的養母,老爹夏長河與她的關係大概是僱傭的關係,或者是上級與下級的關係,老爹夏長河愛的是永美公主朱玄月,現在也與朱玄月在一起。他要截取養母之前肯定要和老爹夏長河溝通一下,不然老爹怎麼面對她?還有,他要是同時見到了養母與朱玄月,他該怎麼稱呼?這些,都是他猶豫了這許久都沒有截取兩個母親的原因。
現在看來,就算他想,他也截取不了,因為機制已經先他一步這麼做了。
神墓金字塔內部的空間突然就陷入了一片怪異的氣氛之中,也沒有了聲音。
六個造物主也沒有再催促夏雷交出世界之盒換取他的兩個母親,在六個造物主看來他們已經握住了夏雷的命門,掌控了一切。
差不多一分鐘的時間之後,養母終於冒出了一句來,「你……你是我的孩子……夏雷嗎?」
這聲音猶豫、膽怯、激動,還有喜悅與期待。
夏雷也終於開口了,「媽,是我,夏雷。」
「啊!」養母激動失聲,「你、你都長這麼大了?我這是怎麼了?我……我是在做夢嗎?」
夏雷說道:「媽,你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我是你的兒子夏雷。你的女兒夏雪,她快要當媽媽了。」
生母卻突然情緒失控,用手摀住了耳朵,不敢聽夏雷的聲音。她也不敢看夏雷,她背過了身去,瑟瑟發抖,眼淚從她的眼眶之中奪眶而出。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她卻很清楚她無法面對那個被她扔在天台上等死的孩子。
夏雷的身體懸浮了起來,轉瞬便到了與兩個籠子相等的高度。
六個造物主並沒有採取什麼防禦性的動作,因為不管夏雷有多快,他都沒有辦法同時從兩個籠子救出兩個人質。這其實也是第一日挾持夏雷的生母,第六日挾持夏雷的養母的原因,因為第一日和第六日的血肉神像對面而站,就算夏雷出手救人也只能救一個,而另一個就可以從容殺死另一個人質。所以,六個造物主根本就不怕夏雷出手救人。
夏雷懸浮在虛空之中,與他的養母面對著面。兒時被她溫柔呵護的畫面一張張閃過腦海,他的眼眶忍不住濕潤了。他也看到了他的生母,她背對他,不願意面對他。他的心中莫名刺痛,悲傷漫上心頭,差點就流下眼淚。
也倒是的,雖然你當時年少不懂事,害怕,你將你的親生的孩子扔在暴風雨中,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母子相見,你就不能正眼看一眼嗎?
養母哽咽地道:「我的兒子已經長這麼大了,都長這麼大了……還成神仙了,媽媽知道神仙才會飛……」
她的思維還算清晰。
夏雷的聲音也有點哽嚥了,「媽,爸現在過得也很好,時不時跟我提起你。」
夏長河根本就沒有提起她,可他覺得養母想聽見這樣的話。
養母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長河,長河……我和你父親……知道你們過得很好我就開心了,媽媽不傻,我知道我已經死了。」
夏雷頓時愣了一下。
養母說道:「這六個壞人把媽媽從陰間帶上來,用我來要挾你,是不是?」
夏雷還沒有說話,六個造物主的聲音便鎮壓了下來,「閉嘴!」
就在這個時候夏雷的生母忽然移來視線,看著夏雷。她的眼裡滿是淚水,她的臉上滿是愧疚與痛苦,她張大了嘴巴,可好半響才說出一個字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