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李氏大宅
水原，原來叫做水原都護府、水原郡，不僅環境優美氣候宜人，更是韓國的歷史文化名城之一，李經明的祖父就住在這裡。
一座綠樹掩映的小山，上面都是私人領地建了一大片韓式的宅子，自朝鮮覆滅之後義親王便在這裡購置了產業，如今算起來這片宅子也是有幾十年的老宅子了。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李經明自己開著車子在前面進了大門，而後面跟著的幾輛車裡則是李勝民和他麾下的一些人。進了大門依舊是山林，還繼續開了幾分鐘李經明才下車，和平時隨意的t恤運動褲裝扮不同，他現在穿著考究的白色襯衫，筆挺的黑色西褲，鋥亮的皮鞋，甚至一直覺得累贅不舒服而不怎麼戴的手錶也戴了一塊，他此時不是再那個玩世不恭的李經明，而是李堪。
宅子的中央有一座大屋比周圍的房子都要大，大屋是一座佈局分為三層的大型建築，作用相當於禮堂與食堂的結合體，老式的韓式風格，連個座位都沒有。現在這座大屋裡面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而越是地位高的越是最後到，比如李經明的祖父便還沒有來。
第一進的大廳裡坐著的都是李氏家族下屬的重要人物，比如李勝民就會坐在這裡；兩扇移門後面的第二進坐著的是李氏的一些外戚和三代子弟，女兒女婿之類的和小輩們會在這裡聚集；最裡面一進就是李氏的家族核心所在的地方，只有李氏的當代家主，主母，二代兄弟三人，李家媳婦們以及李經明這個唯一的三代嫡長孫會在這裡就坐，與外面一樣大的地方卻只坐了九個人。
每家的面前放一條桌子，地方就只容兩個人坐下，大家按輩分地位入座，只有李經明坐在自己父親旁邊單獨用一張桌子，這是嫡長孫的特權。李氏真算起來宗族和分家一共能有數百人，而這個大廳名為大廳，因為佈局的關係連五十個人也坐不下，所以能進來到這裡的都是李家的精英。
宗族大會一年三次，基本都是和端午中秋與春節這三個傳統節日聯繫在一起的，這與祭祖活動不同，沒有固定的時間，但是其重要性質絲毫不弱。
滿桌子的韓食李經明看得直皺眉頭，這些都是大師做的沒錯，味道自然也不差，可是該有大醬的依然放了不少，這讓他光是看看嘴裡就又泛起了「jessica牌」三明治的味道。等人到齊之後開飯，李經明的這頓飯吃得不是滋味，其實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因為大家都知道重頭戲在飯後。這裡吃飯的時候沒有普通家庭的那種其樂融融的氣氛，所有人都是淺笑低語，行為止乎於一個「禮」字。
終於等吃完了晚飯，桌子也撤了下去，宗會才算是正式開始。李氏的李訶和閔氏的閔苡位坐最上首，這是李經明的祖父和祖母。開始都是晚輩們匯報的一些小事，誰家的孩子升學去了某個學校，哪家又辦了什麼新的產業；等到中間就是關於韓華集團和其他家族產業的業績匯報，大家等著分紅，對此都比較關心，這時候會議就不再像家庭聚會，倒像是股東大會一樣。兩位老人家坐著，面無表情，只有時不時地一聲「嗯，不錯。」讓人知道他們確實是在聽著。
「堪兒，聽說你最近又開始折騰了。」老爺子揮揮手，對其他事情似乎聽得不耐煩了，直接問起了李經明。
「勞煩爺爺問起，只是玩鬧而已。」李堪還是懶散地坐著，連頭也沒抬，全家幾百人也就只有他敢在老爺子面前露出一副憊懶的樣子。
「從小到大你都說是玩鬧，可每回動靜都不小，說說吧。這次怎麼看上了娛樂產業。」李訶撐起身子看著李經明，這個孫子可說是他的驕傲，要說自己的孫子跑去說要做明星他開始也大皺其眉，但是他知道李經明從來不做「單純」的事，瞭解了一下，原來是看上了娛樂產業。
在韓國，市場狹小，想要賺錢必須要在外部市場尋求出路，而韓國的娛樂事業看似紅火，卻只是表面文章，美國可以一部大片在國際市場上狂攬幾億十幾億美元，而韓國呢，那些「韓流」明星們開幾十場演唱會也賺不了這麼多。韓國只有流行歌曲行業和電視劇能在亞洲有點市場，至於一直垂涎的電影業，天朝的電影業之強大，日本的電影業之多產兩邊基本夾死了韓國的出路。在韓國搞娛樂可以說根本賺不到多少錢。
李經明在乎的從來不是錢。
「咱們李家的韓華在內，新韓、韓進、樂天基本都是傳統行業，在韓國基本已經做到了極致，沒有走下坡路就已經是各位父輩經營有方了，可是三星之流卻仍在進步，說明他們有我們所沒有的優勢。」李經明用餘光掃視外面兩進的一眾李氏族人，「大家都明白，可是卻又沒人願意做，那就我來吧。」
「堪兒這話可不對，現在三大台裡面可是有一家和我們很『近』啊。」說話的是李璞，李經明的二叔父，他指的是kbs電視台，裡面有不少都是李家的人。
「二叔說到三大無線綜編電視台，那我就先講一講，kbs全韓國的人都知道是國家台，什麼時候和我們走得『近』了？」李經明對自己的叔父也是毫不留情，他在家中一向是咄咄逼人的樣子：「不會是人家每年送點二台的廣告份額過來，就真把人家當作小弟了吧，能在kbs一頻道里面加點咱們的私貨嗎？我們在kbs不能，三星卻能在sbs做到這一點。」
sbs是股份制，與國營的kbs完全是兩種模式，看似sbs大股東里面沒有一家叫三星的公司，背後站著的卻是三星沒錯。
「kbs裡面確實有一些高層和我們關係很好，可那是國營的，我們永遠做不了主。」李經明跪坐著繼續道，「現在的韓國人每天都在看娛樂、追明星，那些咱們以前看不上的人現在已經越來越有話語權了，我的想法很簡單，別人能搞我們一樣可以搞，還可以比他們做得更好，是時候讓大韓民國也聽聽我們的聲音了。」
「這叫師夷長技以制夷。」李經明斬釘截鐵地說道。
李訶沉吟一會兒，「這想法家裡早已經有過，可是我們的身份敏感，那些人不會坐視我們在這方面有所建設的，只要我們一有動作那邊就會針對過來，不太好辦啊。」
「就是，真的那麼容易還用等到現在。」李璞不屑道。
「真是可笑，難道天下就只有韓國嗎。」李經明嗤笑一聲，連自己祖父也算在了可笑的範疇內，「不會聽多了那些胡言之後，真的覺得宇宙裡就是大韓民國最大？」
「我把話說得直白一點，別覺得不好聽，咱們韓國人有一個弱點，雖然談不上崇洋，卻絕對媚外，可說媚外之極，這點如果利用起來的話就是我們的出路。」李經明冷笑道，「只要在別的國家有點成績就能在韓國變成英雄，這英雄其實好做得很，不妨我來做一回。」
「爺爺說的那些人管得再遠也管不到美國去，任他們把這裡箍成鐵桶，我在外面一把大火也能燒穿。」
「我知道堪兒你在美國有點底子，不過你不是要服役了嗎，家裡派去點人幫你打理打理吧。」李璞這時說起了李經明在美國的產業。
李經明看著這位二叔真不愧一個「二」字，這在美國的產業不說他自己，就是父親李珃也不可能讓他人染指，他還沒說話祖父李訶先開口了：「李璞，家裡派人到哪去的事你已經能做主了？」
「不敢。」
「堪兒，要是真的有想法不必自己親自去吧，大男人去唱歌跳舞的也不像樣子。」李訶對李經明的神色正相反，一片和顏悅色。
「敢問爺爺，我這一輩子有機會坐上韓國總統的位置嗎？」李經明反問道。
「絕對沒有。」韓國人不可能同意舊王朝的繼承人做韓國總統的。
「再問爺爺。我這一輩子還有機會將李氏朝鮮重建嗎？」李經明又問道。
「絕對沒有。」李訶從自己的這兩個絕對沒有中已經知道了李經明的心意。仕途道路受限於李經明的出身，即便能有建樹，卻絕對不可能到達頂峰，越是向上越是會經受非難阻力。李經明前世已經有過一回經驗，焉能不知。
「爺爺，這不是去做一個明星，而是去做一個偶像，真正的偶像。」李經明站了起來，轉而又講到了自己去做明星的事情，「若用得好，這力量將會強橫無比，我怎麼可能把刀交到別人手上。」
「記得你十四歲那年的中秋，我問你想做什麼你可不是這麼說的。」李訶笑道，「那時候你說願做班超第二，我可有記錯，如今怎麼要去做偶像。」
「如今之勢，定遠已不可為，請先安內。」李經明向祖父一禮。
「說說你要做什麼樣的偶像。」李訶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李經明昂首挺胸，臉上儘是堅毅：「所謂偶像，就如引導航船的燈塔，指明方向的路標，鼓舞士氣的旗幟，他們有兩個共同的特點，他們不僅高高在上需人仰望，而且都處在正確的位置上。」
李訶眼睛一亮，「我活了七十四歲，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精闢的見解，堪兒不負我的期望，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了，也罷，我就支持你去做這個偶像。」
此時大廳裡內外三進所有人全都跪坐著，唯有李經明傲然挺立，就像他自己說的一樣高高在上，而且處在正確的位置上。
「堪兒，不是哈佛的碩士唸完了嘛，正好你四姑父是剛從日本回來，當眾辯難如何？」李訶這是來了興致。所謂辯難，興盛於天朝文士如林的東西兩晉，在新文化運動中又以新的形式煥發又一春，在李家，辯難也是交流思想考校能力的一種方式。
李經明的四姑父是牛津的博士，學的是哲學，這位姑父之所以能娶李經明的四姑媽，能力自然是非常強的，家世也是一方面。他姓具，樂喜金星（lg）的那個具氏。
「岳父玩笑了，咱們這幾家人裡面，誰不知道李堪侄兒談鋒之利無人可以相敵，與其我呆會自辱，不如現在直接投降好了。」這位名為具俊浩的四姑父倒也光棍，李經明的四姑媽只比李經明大十歲，今年三十又二，這位四姑父也只有三十六歲，現在正在日本打理具氏家族的一些事務，按理說他不該出席李氏的家族宗會，這次只是正好有事來商談，恰逢其會罷了，卻不想李訶要他辯難，他想了想還是沒有同意，而是直接認輸了。
「好，也罷。」李訶心情似乎正好，沒有放在心上，但是他改口速度之快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就等著說也罷二字。「要是沒什麼事情就先散了吧，李珃，你同我來一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