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史上最強師兄 作者：八月飛鷹 (已完成)

40.林家妹子出關

　　天中洲廣乘山山門之所在，群山深處一座洞窟石府，乃是廣乘山門人專門閉關清修之地。

　　洞窟外此前一直關閉的石門，突然緩緩打開。

　　一個只有十五六歲大的少女從中走出，一襲白裙，為斑駁的山林染上一抹亮色，如同夜裡靜靜綻放的睡蓮一般。

　　洞窟外，有兩個少年正等在那裡，見少女出來，兩人臉上都露出笑容：「林師妹出關了？」

　　林玉芍溫婉一笑，當先向兩人行禮：「師兄。」

　　兩個少年一起給她還禮，其中一人笑道：「恭喜林師妹此次閉關有重大突破，如果再完成幾個歷練任務，應該就可以穿上藍袍了。」

　　廣乘山的規矩，普通年輕弟子一律身著白衣，似此前的葉景、藍文言等人，以及眼下在此地的林玉芍三人，都是如此。

　　天賦出眾，修為達到一定境界，並且經過足夠考驗和鍛鍊者，白衣之外罩藍袍，習慣上被稱為精英弟子，是宗門重點培養對象，例如司空晴。

　　再上一等，似燕趙歌，白衣之外的藍袍，衣衫邊緣輥黑邊，稱為核心嫡傳，地位又自不同，權利和待遇最高，數量也最為稀少。

　　林玉芍微笑答道：「我修練時間短，根基不穩，外出歷練經驗也欠缺，離藍袍弟子還有很大差距。」

　　「日後若有機會和兩位師兄一起外出歷練，還請多指點於我。」

　　兩個少年相視一眼，都笑起來，心道：「有燕趙歌燕師兄那棵大樹給你遮風擋雨，你還有什麼歷練任務通不過的？」

　　不過對方謙虛恭順，沒有因為燕趙歌而狐假虎威，自然讓兩人心情愉悅，一起笑道：「有燕師兄帶著你，哪還用我們？」

　　「倒是如果能跟燕師兄一起去歷練，對我們而言是巨大機遇，到時候還要請林師妹在燕師兄跟前提一提我等的名字。」

　　林玉芍微笑道：「燕師兄經驗高過我們太多，他自然是有自己主意的。」

　　「不過從小妹個人來講，當然希望能與兩位師兄同行。」

　　對面兩人都是一笑，誰都知道，真正拿主意的人肯定還是燕趙歌，不過林玉芍有這個表態，對他們而言已經足夠。

　　林玉芍問道：「不知兩位師兄可知道，燕師兄此刻，在不在山門？」

　　一個廣乘山弟子搖頭：「燕師兄前一陣子作為帶隊宗師，帶著一群師兄弟們，去了天東洲東唐國鎮龍淵，之後一直停留在那邊，還沒有回山。」

　　「天東洲……東唐國……」林玉芍微微沉默了一下，眼神出現了短暫的飄忽，不過很快恢復如常。

　　那廣乘山弟子看了她一眼，稍微猶豫，然後接著說道：「葉景葉師弟，也一起去了，聽說好像還失蹤了。」

　　林玉芍目光微微一閃，身體有些僵硬，就聽對方繼續說道：「不過，只是失蹤，到底是生是死，還不確定。」

　　另外一人看了看林玉芍，突然低聲說道：「司空師姐也一起去了，倒是有傳言說，這一次從鎮龍淵出來，她對燕師兄，態度似乎有所變化……」

　　林玉芍微微一默，然後神色漸漸恢復如常，輕聲說道：「希望葉……師弟吉人天相。」

　　不管之前有什麼內情，大家畢竟同門，她如此說法實屬正常。

　　只是那兩個廣乘山弟子對視一眼，臉上笑容都微微有些古怪，點頭應和：「是啊，希望他吉人天相了。」

　　三人告辭分別，林玉芍靜靜站在石府門外，仿若雕塑，一動不動。

　　良久之後，她輕嘆一聲，才終於有了幾分生氣。

　　去向宗門長輩匯報過自己閉關修練的成果後，林玉芍申請離山，前往天東洲東唐國。

　　那裡也是她的故鄉。

　　執事長老聽了她的申請，眼色難免就有些曖昧，誰都知道，燕趙歌此刻正在東唐。

　　不過長老也沒有阻止，而是很爽快的批准。

　　林玉芍一如既往的溫文守禮，請辭告退，然後返回自己住處收拾行囊，離開山門。

　　只是她平靜外表下，心情卻複雜至極，連自己都無法辨明，到底為什麼這麼迫切的想要前往東唐國……

　　…………

　　燕趙歌此刻正在鹿遼山脈裡，等著手下人搜索葉景和孟婉的匯報。

　　「能找到就找，找不到也不要緊。」燕趙歌不在意的說道：「不過如果找到葉景下落的話，你們不要動手，確定他的行蹤即可，我親自去處理他。」

　　其他人只以為燕趙歌要親自動手出氣，當然滿口答應。

　　「倒是那孟婉……」燕趙歌心裡琢磨：「晁元龍……蕭升……孟婉……大日聖宗的人這麼密集的扎堆跑到鎮龍淵、鹿遼山脈附近，幹什麼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燕趙歌有些來了興趣。

　　大日聖宗那邊的情報，收集起來自然困難許多，燕趙歌手頭的信息，也零碎而又簡單。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並非為了鎮龍淵異變而來，倒像是在尋找什麼。

　　目前看來，更像是他們的私人行為，並非大日聖宗宗門派遣。

　　「公子。」一個黑衣人這時出現在燕趙歌面前。

　　燕趙歌問道：「找到誰的下落了？」

　　「大日聖宗的那名太陰之女。」

　　燕趙歌無可無不可的打了個響指：「帶路，一起去看看，阿虎那邊讓他繼續搜索葉景。」

　　難得孟婉自己遠離山門落了單，看情況也不像是大日聖宗有高手隱藏在其後下套埋伏。

　　沒機會也就罷了，如果有機會，不做點什麼的話，燕趙歌感覺自己都沒臉回廣乘山。

　　某兩個聖地彼此之間的爭鬥，如果沒有第三方勢力插手，其中一方多出一個武聖或者一件聖兵，已經可以影響戰局平衡，甚至決定勝敗。

　　更別說太陰冠冕非一般聖兵可比，如果催動它的太陰之女踏足大宗師境界，其力量將更加強大。

　　唯一的問題是，做點什麼的話，做到什麼程度呢？

　　……掛掉她？

　　好像有點太狠了。

　　而且消息一旦走漏，整個大日聖宗都要暴走，立刻就是兩大聖地全面開戰的結果。

　　此前寒潭裡孟婉已經受了些傷勢，這些傷勢能否確保她在接下來一次太陰之試中落敗呢？

　　燕趙歌一邊思索著，一邊在群山間飛速前行。

　　「公子。」這時又有手下人來報：「附近還有其他大日聖宗弟子活動，應該是當初與晁元龍同行的人。」

　　燕趙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下有意思了。」

41.這個少女有點彪

　　循著孟婉的蹤跡追尋，一段時間後，卻失去了對方的行蹤。

　　燕趙歌雖然有些遺憾，但也沒有太過介懷。

　　不過，此後不久，手下人傳回訊息，再次發現了孟婉的下落。

　　燕趙歌等人沒有多想，重新跟上，可是翻山越嶺又追了一段路程後，此女的行蹤再次消失。

　　「有問題。」如此反覆，燕趙歌停下腳步，目光幽深。

　　身旁一個黑衣宗師點點頭：「像是在引我們去某個地方。」

　　燕趙歌看了看眼前的崇山峻嶺：「伏擊？不像，一路上經過很多適合設伏的地方了。」

　　思索片刻後，燕趙歌嘴角浮起淡淡笑意：「便看看你搞什麼鬼。」

　　一揮手，示意眾人散開，身週一眾黑衣武者立即無聲的散佈到了密林中。

　　燕趙歌則繼續在山林間穿行，片刻後，一個黑衣武者突然回報。

　　「公子，此地向東兩里外的一處山谷附近，有大日聖宗弟子活動。」

　　燕趙歌看向對方，那黑衣武者點點頭：「都是煉體境界的年輕弟子，當初隨晁元龍一起進鎮龍淵的人。」

　　「看看去。」燕趙歌向東走去。

　　眾人隱蔽行蹤，消無聲息來到山谷附近，登上一旁的山嶺，向谷中望去。

　　就見此刻山谷中，已經有兩撥人在對峙。

　　其中一方，三個人，盡皆身著白衣，袖口輥著紅邊，紋有太陽圖紋，正是大日聖宗門下弟子。

　　三人呈扇形散開，隱現包圍態勢，目光盡皆匯聚於一人身上。

　　同他們對峙之人，卻是一個少女。

　　白衣黑刀，青絲如瀑。

　　少女身旁，蹲伏著一條小小的黑犬，正一臉警惕的盯著面前，包圍自己主人的三個大日聖宗弟子。

　　燕趙歌的視線，落在那少女手中的長刀之上。

　　刀刃漆黑如墨，在陽光照射下，竟不帶一點反光，彷彿不是金屬打造，而是黑炭似的。

　　但即便隔著老遠，燕趙歌也能感受到那漆黑長刀綻放的鋒芒，令人遍體生寒。

　　少女的手穩定的握著長刀，沒有絲毫動搖。

　　雖然一襲白衣，與一般常見的大日聖宗弟子服飾不同。

　　但只看她拿刀起手式，燕趙歌眼皮就跳了跳：「呵，西斜焚天刀……」

　　西斜焚天刀，與中天神掌和夕照殘光千幻掌一同位列大日七法的大日聖宗嫡傳武學，刀道名品，舉世公認。

　　這白衣少女，分明也是大日聖宗出身。

　　「有人偷學武道被追緝，還是同門內訌？」

　　燕趙歌來了幾分興趣，讓手下黑衣武者散開，一方面繼續尋找孟婉，一方面在山谷外圍警戒。

　　那三名大日聖宗弟子，此刻都注視著白衣少女。

　　其中一個年紀稍大一些的青年開口說道：「封師妹，我們也是給蕭師兄幫忙，得罪莫怪。」

　　白衣少女笑道：「多說無益，終究還是要手底下見真章的，看你們也沒有給我讓路的意思。」

　　少女語如連珠，說話速度非常快，但是乾脆利落，每個字都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雖然眼前強敵環飼，但她卻面不改色，談笑自若。

　　另一個較年輕一些的大日聖宗弟子笑道：「路我們自然不會讓了，但似乎也沒必要動手吧？」

　　「封師姐你曾經踏足宗師之境是沒錯，但那是以前了。」

　　「現在你舊傷未癒，又有新傷，罡氣無法催動，內氣也是微弱，十成實力連半成都剩不下來，就別白費力掙扎了。」

　　「老老實實跟我們回去見蕭師兄不就成了，否則這動起手來，再多受點傷，我們於心何忍？」

　　旁觀的燕趙歌笑了笑，雖然看上去佔了絕對優勢，但西斜焚天刀兇猛暴烈，要是少女拚命，幾個大日聖宗弟子也擔心自己受傷。

　　能以言語瓦解對手鬥志，自然最好。

　　最起碼，信號已經發出，時間拖延下去，大日聖宗其他人也快到了，那時候再捉拿眼前少女，就易如反掌。

　　從燕趙歌的角度看去，那少女倒是難得一見的美女，雖不及孟婉明豔，司空晴清麗，但至少與林玉芍是一個級別。

　　生著一張鵝蛋臉，五官柔和明媚，耳朵稍顯大了一些，有點美中不足。

　　但一對眸子中，流露出女性少有的英氣。

　　不似孟婉、司空晴和林玉芍那樣第一眼令人驚豔，卻是個越看越耐看的美女。

　　仔細觀察，又似乎不比孟婉、司空晴遜色了。

　　只是，燕趙歌卻能看出，此女眼中除了英氣，還有遠超尋常的殺氣。

　　她那漆黑長刀，真正見過血。

　　少女哈哈一笑：「那你還等什麼，上來捉我吧，何必色厲內荏，三個對我一個，都還要這般小心？」

　　她笑吟吟的看著對面的大日聖宗弟子：「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

　　那大日聖宗弟子臉色微微一變，哼了一聲，盯著少女，笑容漸漸變得惡毒：「感情封師姐這些日子裡是缺男人了？」

　　「卻不知道你如何解決問題？莫非是用你腳邊那條黑狗嗎？難怪你一直帶著了。」

　　「不過跟狗一起，也太難為師姐你了，要不要師弟我幫幫你？」

　　那少女聞言也不著惱，慢悠悠的說道：「可惜你猜錯了，我家肉肉，是母的。」

　　她腳邊的小黑狗嗚嗚叫了兩聲，目光兇狠的盯著那大日聖宗弟子。

　　不過若仔細看去，胯下確實不帶把兒。

　　少女不緊不慢的說道：「至於師弟你這樣的小牙籤，還是算了吧，對折成兩截，合攏在一起，也就是兩根牙籤的粗細而已，換了哪個女的，都用不成啊。」

　　那大日聖宗弟子聞言，臉色一時間氣得發白。

　　旁邊另一人哼了一聲，盯著少女惡意的笑道：「師姐對蔡師弟的大小這麼瞭解，看來是試驗過啊。」

　　「我猜的。」少女漫不經心的一笑：「至於我猜對猜錯，這位蔡師弟現在把褲子脫了，我們大家一起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說那蔡師弟氣急敗壞，旁觀的燕趙歌此刻也是一臉懵逼。

　　姑娘啊，雖說咱們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你這眉眼體態，八成可能還是個雛兒，兩成可能也是那方面經驗不豐富的類型。

　　說話這麼彪，跟男人比誰更污，合適嗎？

　　姓蔡的大日聖宗弟子惱羞成怒，獰笑著朝少女走去：「我是不是牙籤，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少女揚了揚眉毛，平靜說道：「這位師弟，你其實只要站在原地就好了。」

　　「因為，師姐我會過去！」

　　話音未落，刀光已起！

　　如同大日西斜，太陽墜下！

　　刀鋒所向，彷彿要焚天滅地！

42.刀光起，風雲生！

　　素手如玉，長刀如墨。

　　掀起的卻是道道金色波瀾，猶如熾熱大日。

　　大日不再高懸天上，而是劃過既恢宏又曼妙的弧線，從天而降，焚燒四野！

　　刀風凜冽，三個大日聖宗弟子一時間都生出窒息之感，盡皆惶然。

　　「她此刻修為跌落，重傷在身，也無法發揮這件寶兵的全力，刀勢怎會如此凶悍？」

　　山嶺上的燕趙歌看著這一幕，也覺眼前一亮：「有兩下子。」

　　不動手也就罷了，一動手，只看一招，燕趙歌便知道此戰大局已定。

　　這少女確實重傷在身，原本的修為實力根本無法發揮。

　　不說宗師武者的罡氣無法催動，便是內氣，也微弱至極。

　　煉體武者三重境界，肉身、通脈、導氣，她最多才能發揮出剛剛導氣初期的水平。

　　而她面對的三個對手，也都是導氣初期。

　　但即便如此，以一敵三，勝利仍將屬於這個少女。

　　曾為宗師，遠超當前三個對手的眼力和經驗固然是一方面，但能勝得頗為輕鬆，少女對於自身修習武道的理解和掌握，也強出對手太多了。

　　只看這一刀，燕趙歌就可以斷言，若是同境界，蕭升都未必是此女對手。

　　「大日聖宗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優秀的弟子？」燕趙歌摸了摸下巴：「看模樣也就十七、八歲。」

　　三個大日聖宗弟子，也有一件寶兵。

　　現在大家都是煉體武者的實力，都無法將寶兵力量全面催動。

　　但少女的黑刀，就是能不講道理的壓對方的寶兵一頭。

　　刀鋒所向，風雲激盪，雷霆震動，大日西斜！

　　不過眨眼的功夫，三個大日聖宗弟子便已經盡數落敗。

　　少女手持黑刀，站在他們面前，雲淡風輕的笑道：「說過了，你們只要站在原地等著就好。」

　　那姓蔡的大日聖宗弟子驚叫道：「你敢動我們？蕭師兄和宗門不會放過你的！」

　　「你師祖死了，你師父現在也已經死了，再沒人能護著你了！」

　　少女身子一晃，臉上笑容消失，盯著對方問道：「你說我師父出事了？誰幹的！」

　　蔡師弟哼了一聲：「前陣子東海上炎魔小規模入侵，你師父正好輪值守衛，衝突中被炎魔殺了。」

　　「現在知道了吧？你的靠山已經全沒了，識相的趕緊乖乖束手就擒，否則總有你的苦頭吃！」

　　少女深吸一口氣，神色恢復平常，看著蔡師弟三人：「你們不明白啊，不是我師父護著我，而是她護著你們呢。」

　　三人盡皆愕然，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刀光乍起！

　　蔡師弟一顆大好頭顱直飛天際，剩下兩人膛目結舌。

　　少女平淡的說道：「這兩年以來，你們和其他同門多次追殺我，我打敗你們，卻不止一次留活口，經常暴露自己的行蹤，憑空添了許多危險。」

　　「與你們交手，因為不下殺手的緣故，很多時候反而是我自己添了不必要的傷勢。」

　　「你們以為我心慈手軟？自打從山門逃出來，我孤身闖蕩，一路輾轉，殺過的人，比你們三個這輩子殺過的人，加起來還多。」

　　「但我唯獨沒有殺過本宗的人，你們以為我是怕撕破臉嗎？」

　　「笑話，從那一天起，臉皮早就已經撕破了！」

　　少女說著，又是一刀，再殺一人：「我不殺你們，只是不想還留在宗門的師父她老人家難做。」

　　「現在師父已經不在，我再沒什麼可顧忌。」

　　「這大日聖宗，我反了！」

　　第三刀斬下，又一顆頭顱落地！

　　「至多一死，黃泉路上也有你們給我抬棺！」

　　當場斬殺三人，少女面不改色，收了黑刀，漠然看著眼前死去的同門。

　　她眼中漸漸有悲色流露，卻不是為眼前三人，而是為了自己的師父。

　　「大日聖宗確實不好反，很可能結果就是只有一死。」

　　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少女一驚，轉身看去，就見一個身著白衣，外罩黑邊藍袍的青年出現在面前。

　　「廣乘山的人……廣乘公子燕趙歌？」

　　少女很快鎮定下來，燕趙歌的外貌畫像在八極大世界流傳不少，她也能認出。

　　燕趙歌微微一笑：「不知你犯了大日聖宗什麼門規，遭到追捕，不過此前如果都只是些晚輩弟子間的小打小鬧，那接下來你面對的就是真正高手的捕殺了。」

　　「對了，你知道我是誰了，我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呢。」

　　少女點點頭，落落大方：「我姓封，封雲笙。」

　　燕趙歌微微偏頭，看了她一眼：「呵呵，好名字，刀光起，風雲生，人如其名。」

　　封雲笙看著燕趙歌，乾脆的說道：「不知燕師兄意欲何為？」

　　「若是想要捉了我交給大日聖宗的話，你修為太高，我跑不掉，但我也不會束手就擒，雖然可能結果只是自取其辱。」

　　「若是不捉我的話，我倒是想投身廣乘山尋求庇護，不知有幾分希望？」

　　收容別家叛出門牆的弟子，不是一件小事。

　　便是廣乘山和大日聖宗素來不睦，也不會幹這種事情，有可能讓兩大聖地開戰。

　　這個道理，封雲笙也懂：「我厚顏自誇，養好傷勢，武道一途，我也算是個值得培養的潛力苗子，至少不會比蕭升、晁元龍差。」

　　「大日聖宗的情報，我能提供一些，但是不多，尤其是其武學傳承，恕我不能提供，家師雖然已經故去，但那樣的事情，想來她老人家不希望我做。」

　　「不過我能提供的情報，也有些價值。」

　　封雲笙嘴快，但是談吐清晰，條理分明：「我自知手頭籌碼有限，也不敢抱太大奢望，若是燕師兄不捉我，廣乘山也對我無意，可否當做沒見過我，讓我離開？」

　　燕趙歌饒有興趣的聽她說完，呵呵一笑：「有趣，既然你開門見山，我也不兜圈子。」

　　「你自己也說了，你的籌碼有限，所以想要本門收留你，替你抗下大日聖宗的壓力，可能性有限。」

　　「至少，讓本門不顧一切也要留住人的話，封雲笙，是不夠這個份量的。」燕趙歌笑看封雲笙一眼：「不過，如果是封牧歌的話，情況或許會不一樣。」

　　封雲笙沉默了一下後答道：「從山門逃出來之前，封牧歌就已經是封雲笙了。」

43.他們說了不算

　　姓封，女子，對照其年紀，燕趙歌回憶了半天，終於想起一條模糊的信息。

　　大日聖宗，是最先發現驅策太陰冠冕方法的聖地，同時也是最早開始蒐集太陰之女的聖地。

　　最初，大日聖宗嚴格封鎖消息，注重保密。

　　其他宗門聖地，都不知大日聖宗培養的太陰之女的具體消息。

　　廣乘山等聖地蒐集多時，有價值的情報也寥寥無幾，其中有一條未經確定的情報。

　　大日聖宗的太陰之女，是一個名叫封牧歌的女弟子。

　　可惜除了名字以外，再無其他有價值的情報，長相特徵更是一概沒有。

　　但是等到近兩年前，第一次太陰之試召開，卻是孟婉橫空出世。

　　在那之後，關於封牧歌的傳聞，便被認為是大日聖宗自己放的煙霧彈。

　　可是燕趙歌此刻看著眼前的封雲笙，難免生出一些聯想。

　　如果是一個能夠幫助廣乘山爭奪太陰冠冕的太陰之女，那和其他叛出門牆的大日聖宗弟子，份量自然截然不同。

　　物以稀為貴，大日聖宗有孟婉，廣乘山卻直到現在，都沒有太陰之女。

　　「從山門逃出來之前，封牧歌就已經是封雲笙了。」

　　但是一聽封雲笙這句話，再看她神情，燕趙歌一顆心頓時就微微一沉。

　　對方話裡意思，顯然不是斬斷過去，與大日聖宗訣別。

　　「你的太陰體質，出了問題？」燕趙歌皺眉問道：「在逃離大日聖宗山門前，你就已經失去了太陰之體？」

　　仔細一想，這很有可能，否則大日聖宗不會放任一個太陰之女流落在外。

　　哪怕他們已經有了孟婉，但也不能容忍封雲笙可能令投別家。

　　同時，即使已經有了孟婉，大日聖宗也仍然會下力氣培養封雲笙。

　　不說封雲笙本身武道天賦出眾，至少大宗師可期，單說大日聖宗一家擁有兩個太陰之女，雖然資源耗費會更加巨大，但他們只會更高興。

　　炎魔大世界壓力在外，太陰之女數量有限，太陰之試並不限制一家聖地只能出一人參加。

　　對於大日聖宗來說，封雲笙加孟婉，是雙保險。

　　封雲笙恢復灑脫，笑道：「若封雲笙還是封牧歌，哪怕師祖他老人家過世，蕭升也不敢胡來，之後事情也不會發生。」

　　燕趙歌點點頭：「蕭升、晁元龍他們，果然是在找你，你之前進過鎮龍淵？」

　　封雲笙乾脆的說道：「不錯，為了掩藏蹤跡甩掉追兵，我進鎮龍淵躲過一陣子，現在一身傷，其中也有鎮龍淵的一份兒。」

　　「你的太陰之體是如何失去的？」

　　「一次外出歷練的時候，靠近地獄外圍，誤入一片陰煞之地，陰極至反，以至於損了自身氣脈體質。」

　　雖然燕趙歌的問題直指自己的最痛傷疤，但封雲笙神情不見絲毫變化。

　　「當時便覺得不對，回山之後發現自身太陰之力不斷衰退，最終漸漸消失。」

　　封雲笙嗤笑一聲，目光中帶著幾分嫌惡：「那時恰逢師祖剛剛過世不久，我偏偏失了太陰之體。」

　　「蕭升動了歪腦筋，想佔我便宜，結果被我用師祖留下的護身之寶打成重傷。」

　　「他外祖父大怒，顛倒黑白，污我勾引蕭升不遂，惱羞成怒之下才暗算打傷蕭升，要殺我洩憤。」

　　「所幸得到消息早，我師父暗中助我，我才得以從山門跑出來。」

　　燕趙歌饒有興趣的看著封雲笙，突然笑道：「哦？莫不是蕭升所言才是真相，你現在反而在切詞狡辯，誆騙我吧？」

　　封雲笙一哂：「我就算真要倒追男人，也不找他蕭升啊，黃傑接觸太少不瞭解，唐師兄不比他蕭升強得多？」

　　燕趙歌聳聳肩膀，笑而不語。

　　如果道理真的完全在蕭升那邊，宗門中早有高手出動捉封雲笙回去了，不可能只是一些跟蕭升走得比較近的年輕弟子追擊。

　　蕭升的外祖父雖然是大日聖宗的太上長老，可是還遠遠做不到一手遮天。

　　封雲笙的師祖身故，但大日聖宗裡自然還有蕭升外祖父的對頭將之制衡。

　　但要說為封雲笙主持公道，那就未必了。

　　蕭升與封雲笙私下衝突，缺少目擊者，各執一詞。

　　封雲笙沒被蕭升破身，可蕭升卻實實在在被她打成重傷。

　　「我叛出大日聖宗門牆，更殺死他們三個，大日聖宗絕不會善罷甘休。」封雲笙平靜的說道：「自家宗門，尚且傾向太上長老的外孫，而不是失去太陰之體的我。」

　　「貴派放棄我，也實屬正常，只是希望燕師兄能不要留難我，讓我自行離去。」

　　「大日聖宗的追捕可怕，但至多不過一死，我未必不能闖出一條生路。」

　　「沒了太陰之體，我也還有手中刀，有希望要試一試，沒希望更要試一試。」

　　燕趙歌沒說話，只是細細打量她。

　　封雲笙微微蹙眉，她倒是沒有在燕趙歌目光中看到什麼邪念。

　　但長時間留在這裡，其他大日聖宗的人很可能找過來。

　　只是燕趙歌不說話，她也無法逕自離開。

　　封雲笙搖搖頭，俯身將死去三人的行囊搜刮一空。

　　然後她手中漆黑長刀一揮，催動自己寥寥無幾的內氣，激發出兵刃之力。

　　寶兵靈氣化為實體烈火，落在三具屍體上，頓時熊熊燃燒起來，將屍體吞沒。

　　燕趙歌突然出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封雲笙倒不羞澀，而是一揚眉，直視著燕趙歌不說話。

　　燕趙歌沒理她，而是沉吟片刻後，嘴角漸漸露出幾許淡淡笑意：「封雲笙，未必變不回封牧歌。」

　　封雲笙怔了怔：「大日聖宗宗主當初親自下的判斷，宗裡所有未閉關的頂尖強者也都……」

　　「他們說了不算。」燕趙歌隨意的說道。

　　封雲笙張了張嘴，看著燕趙歌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後，少女頭一次露出苦笑神情：「你倒比我還自信，雖然不知道你的底氣何在，但若能恢復太陰之體，我是受益者，當然該高興。」

　　「燕師兄的意思是，廣乘山可以收留我？卻不知道這件事情，燕師兄究竟能做幾分主？」

　　燕趙歌一笑，剛要說話，耳朵突然微微一動。

　　山谷外也有護衛的黑衣武者人影閃動，向燕趙歌靠攏。

　　有人靠近山谷，且來者不善，修為不凡！

　　很快，一個白衣青年當先邁步進入山谷，一臉大鬍子，赫然正是蕭升！

44.境界壓人，武學克制

　　蕭升踏入山谷之中，目光視線掃過燕趙歌和封雲笙，眼睛頓時瞇成一條縫。

　　寒光在他細縫似的雙眼中閃動，陰毒如蛇。

　　便是粗豪的聲音，也無法衝談那陰冷的感覺︰「好啊，好啊，我今天真是不枉了，同一天裡，同一個地方，與你們兩個都踫上了。」

　　蕭升滿是大鬍子的臉上，露出一個冰冷笑容。

　　燕趙歌微微偏首，上下打量蕭升︰「你這一臉大鬍子，我看著總有些彆扭，卻又說不出原因。」

　　蕭升聞言，眼角肌肉抽動幾下︰「燕趙歌，還記不記得，我當初說過，咱們倆，來日方長。」

　　「卻不曾想，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蕭升的視線轉向封雲笙，聲音陡然低沉了許多︰「封師妹，跟你，我當初也說過，你逃不掉的。」

　　封雲笙無所謂的說道︰「看你模樣，當初確實傷得蠻重的。」

　　蕭升目光緊緊盯著封雲笙︰「封師妹，我從前就知道你無懼生死，現在想來更是如此。」

　　「但不要急，我會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比死亡更可怕。」

　　「而此時此刻，在我面前，你的生死由不得你自己。」

　　蕭升聲音陡然間輕柔了許多，卻透出徹骨寒意︰「相信我，你想自我了斷，都是不可能的。」

　　封雲笙微微一笑，她現在修為只有煉體層次，蕭升卻已經是外罡後期宗師境界。

　　雙方差距之大，確實懸殊到了其中一方生死不能自已的地步。

　　但她的手，將刀握得更緊，神色不見絲毫畏懼︰「蕭升，你該感謝我幫你去除最大的弱點。」

　　「不覺得這兩年以來，你進步比之前更快速嗎？」

　　蕭升目光越發陰沉︰「你還是那麼牙尖嘴利，很好，我最喜歡的也是這一點。」

　　「稍後，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慢慢敘舊。」

　　「你該不會以為你身旁人能護住你，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吧？那你的眼光也未免太差了些。」

　　燕趙歌聞言，噗嗤一笑︰「被你本人震碎的大日聖人木偶，在天上看著你呢。」

　　蕭升聞言並不動怒，反而點了點頭︰「不錯，燕趙歌，你有兩下子。」

　　「必須承認，我以前小看你了。」

　　「不過你若是以為當初佔得一點便宜，就算勝過我了，那你未免太自欺欺人。」

　　蕭升一邊說著，身體站在原地不動，卻有雄渾罡氣外放。

　　罡氣流轉間，淡淡金屬光澤閃動，越來越耀眼。

　　剎那間，蕭升身體周圍，彷彿籠罩一圈金色光環。

　　下一刻，道道金光飛出，在天地間流轉，彷若無數由陽光化成的金色刀劍。

　　金色流光瞬間穿過百步遠的距離，越過燕趙歌、封雲笙等人身後。

　　刺耳聲音中，道道金光或是刺入山岩，或是刺入地面，將燕趙歌身後山谷打得千瘡百孔。

　　那些金光扎在山岩地面中，久久凝聚不散。

　　彷彿真的兵器一般，形成一個半圈，將燕趙歌等人圍在中間。

　　燕趙歌身後一眾黑衣武者，都皺起眉頭。

　　百步禦氣，凝練真實，罡氣可以化為有形氣兵。

　　不論攻防，都又勝過外罡初期宗師罡氣外放一籌。

　　正是外罡中期宗師的標誌。

　　罡氣凝練真實，更可做遠程攻擊，百步禦氣，瞬息即至，讓對手想跑都難。

　　這還不算完，蕭升雙手背在身後，身形赫然開始離地，越升越高，到了半空方才停止。

　　他腳下無物，就這麼懸浮於半空之中。

　　這卻是外罡後期宗師的標誌。

　　比外罡中期宗師更加雄渾凝練，操縱自如的罡氣，方才可以短時間浮空，更可以做短距離移動。

　　做不到相同事情的對手，蕭升對上了，至少都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很簡單，打不過了，直接浮空拉開距離，對手只能瞪眼乾看著。

　　即便對方也凝練氣兵遠程攻擊，但縱使百步禦氣，也仍然距離越近威力越強。

　　蕭升與對手拉開距離，雙方氣兵踫撞地點離他近，他自然大佔便宜。

　　此前以木偶為媒介，同燕趙歌的比試，蕭升確實是在戴著鐐銬跳舞，一身實力根本沒有真正體現出來。

　　而此刻，他方才真正展現出外罡後期宗師，相對於外罡初期宗師近乎碾壓的實力差距。

　　境界壓人，絕非嘴上說說那麼簡單。

　　蕭升身懸半空之中，居高臨下看著燕趙歌。

　　「我外罡後期宗師之境，打你外罡初期，想來你不服，但你如果要插手封牧歌之事，那就怪不得我了。」

　　「便是你廣乘山長輩在此，也仍然是這個道理。」

　　「你要庇護我大日聖宗出逃的弟子，那你我之戰，就不是比武切磋。」

　　蕭升俯視燕趙歌，突然一笑︰「我當場打死你都不在話下。」

　　「不過，就算你不插手封牧歌之事，今天也有的玩呢。」

　　「只不過，是晁師弟先陪你玩。」

　　一群白衣青年這時也出現在山谷中，為首之人正是當日在鎮龍淵裡被燕趙歌擊敗的晁元龍。

　　晁元龍徐徐吐出一口氣︰「燕趙歌，某家要再與你一戰。」

　　他身體周圍，再次有耀眼金光透射而出，彷彿根根針芒。

　　此前鎮龍淵中，晁元龍鼓動自身罡氣，腳下地面盡數碎裂。

　　而此刻，卻是在周圍接觸到的地面上，留下密密麻麻，彷彿蜂窩蟻穴般的無數針孔。

　　罡氣穿透力和凝聚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晁元龍散發的道道金針般的罡氣上，此刻赫然也有淡淡金屬流光閃動，分明是也踏足了外罡宗師境界！

　　封雲笙看著晁元龍，微微揚眉︰「你這是引太陽神針入體，強行砥礪罡氣，達到外放的地步？」

　　燕趙歌臉上露出玩味的神情︰「有所耳聞，不過我記憶中，這法子副作用之大，會讓你日夜疼痛纏身，生不如死，更會大大延遲你接下來的修練進步速度。」

　　晁元龍一臉漠然︰「相比較你給某家的屈辱，些許痛楚，何足道哉？」

　　「此恨不雪，某家誓不為人！」

　　說罷，晁元龍已經一步邁出，直接到了燕趙歌面前！

　　燕趙歌挑了挑眉，右手袍袖一甩，便是一道青光閃電般飛出。

　　「袖裡青龍，來得好！」晁元龍大喝聲中，雙手猛然一錯。

　　卻不是中天神掌。

　　那彷彿根根針芒般的金光罡氣，竟變得柔軟起來，彷彿無數細細絲線。

　　無數絲線化剛為柔，如同萬蛇出竅，纏繞在青色劍光上。

　　燕趙歌劍光一抖，道道青色劍罡暴起，將金色絲線切斷。

　　但那細絲，彷彿無窮無盡，不停纏上，漸漸耗盡了燕趙歌的劍勢。

　　燕趙歌仔細打量晁元龍的武道，嘴角抽動，神色變得有些古怪。

　　晁元龍冷冷說道︰「某家知道你更早成就外罡，但仍不惜以太陽神針入體，速成外罡宗師境界。」

　　「就是為了專門修成這門克制你袖裡青龍的武道！」

　　「今天，你就是條死龍！」

45.爸爸打兒子一樣！

　　劍光如龍，矯矯欲飛。

　　卻有千萬條金蛇一起盤上，將青龍纏住，不停噬咬。

　　青龍抖動身體，將一條條金蛇震斷震死，但金蛇彷彿無窮無盡。

　　漸漸青龍失去了活力，無法繼續騰飛，只能墜入塵埃，為萬蛇所噬。

　　蛇身比之龍身更加柔韌，婉轉盤旋間，便將力量連續卸掉。

　　晁元龍外放的道道罡氣，化百煉鋼為繞指，竟然當真敵住燕趙歌的袖裡青龍。

　　青色劍光漸漸消除，燕趙歌手中的竹枝，重新恢複本來面目。

　　晁元龍雙目中爆發出驚人神采：「燕趙歌，今天你就是換真劍來，也難逃落敗的下場！」

　　「你這根竹子，某家不會毀去，而是留給你，不打的你滿臉是血，難消某家心頭之氣！」

　　燕趙歌沒有說話，只是神情有些古怪的看著晁元龍。

　　封雲笙也盯著晁元龍：「天蛇纏絲手？比太陽金針氣功還冷門，居然讓他練成了。」

　　天蛇纏絲手，顧名思義，陰柔多變，纏絲解扣，乃是極為上乘的小巧擒拿武道。

　　乃是大日聖宗武者無意間獲得，收藏於宗門武庫。

　　因為與大日聖宗功法罡氣不合，需要外罡境界，可以罡氣外放後，方才可以修練。

　　不同武學之間，有時確實會存在相生相剋。

　　晁元龍修成此種武道，一舉建功，克制燕趙歌的袖裡青龍當真有了奇效，比自家大日七法都來得好使。

　　燕趙歌轉頭看向封雲笙：「名字叫天蛇纏絲手？」

　　封雲笙看著燕趙歌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納悶的點點頭。

　　「呵呵……」燕趙歌不再說話，站在原地，笑看著晁元龍。

　　一看見那笑容，晁元龍就氣不打一處來，只感覺臉上早已痊癒的疤痕，再次刺痛。

　　他一聲厲嘯，雙手揮動間，千萬金蛇盤旋，再次攻上。

　　蕭升站在半空中，居高臨下俯視燕趙歌：「你可以換別的好武器。」

　　「你該有件靈兵吧？不妨拿出來我看看。」

　　「不過今天我既然在這裡，隨時可以借兵器給晁師弟。」

　　「你以為你還能在這方面佔上風……」

　　話音未落，就見燕趙歌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直到晁元龍到了眼前，才猛然出手。

　　不是出劍！

　　是出手！

　　恍惚間，眾人眼前齊齊一暗。

　　彷彿日蝕一般，晁元龍周身罡氣鼓蕩，如同太陽似的光彩瞬間昏暗。

　　燕趙歌一拳擊出，手臂彷彿變作一條背生十二對羽翼的巨大蟒蛇，盤踞星海之中，身長難以計數。

　　天蛇之王！

　　傳說中的存在，一身力量更在諸多龍族之上！

　　燕趙歌一拳，罡氣震盪，如若天蛇噬日，瞬間吞沒晁元龍！

　　無比陰柔的力量，連一點風聲都不帶起，爆發起來卻彷彿天崩地裂。

　　眨眼間，向燕趙歌撲去的晁元龍，以比去時更快的速度，被燕趙歌一拳打得倒飛！

　　蕭升和封雲笙都是一呆。

　　然後他們便眼睜睜看著晁元龍的身體劃過一條拋物線，直挺挺的摔在地上，像翻肚的死魚一樣，躺著抽搐，卻發不出聲音。

　　與蕭升、晁元龍同行的大日聖宗弟子，更是再次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情況？

　　晁師兄不是已經練成專門克制燕趙歌的武道了嗎？

　　不是說即便燕趙歌也成為外罡宗師，仍有必勝把握嗎？

　　剛才不還是大佔上風嗎？

　　怎麼轉眼間又成了這個樣子？

　　燕趙歌看著地上的晁元龍，又好氣又好笑：「天蛇纏絲手，聽聽這名字，我就說為什麼看著那麼眼熟呢。」

　　「分明就是六靈魔拳中天蛇王拳的一脈分支演化而成。」

　　「你成就外罡初期宗師境界後才剛剛開始修練天蛇纏絲手，我則是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就在修練。」

　　「我天蛇王拳打你的天蛇纏絲手，爸爸打兒子一樣的節奏。」

　　「你說你不是送菜嗎？」

　　燕趙歌收回拳頭，看向蕭升，攤攤雙手：「他似乎沒法陪我玩了。」

　　蕭升臉上驚訝的神情消失，看向燕趙歌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

　　但也前所未有的冰冷。

　　「都說廣乘公子劍如龍，原來全是假象，想不到你隱藏的這麼深。」

　　蕭升徐徐說道：「可惜你還是不夠聰明，暴露太早了，如果你再忍一忍，將來或許真的是大患。」

　　「現在，哪怕擔起挑動兩大聖地爭鬥的責任，我也真的有些想在今天將你擊殺了。」

　　蕭升雙目中寒光暴漲，一身罡氣徹底放開，恍若大日。

　　道道金光在方圓數百米天地間盤旋，彷彿無數利刃，懸於燕趙歌頭頂。

　　外罡後期宗師的壓迫力，盡顯無餘。

　　莫說直面其鋒的燕趙歌，便是周圍的封雲笙等人，乃至於其他大日聖宗弟子，都生出窒息的感覺。

　　燕趙歌若無其事的點點頭：「不錯，同境界武者中，也是佼佼者了。」

　　蕭升淡淡說道：「我現在承認，你位列四公子不算濫竽充數，如果真是相同境界，我都沒有勝你的把握。」

　　「但你我現在修為境界差太多了，你若是外罡中期境界，或許還能在我手上逃命。」

　　燕趙歌隨行的一眾黑衣武者都沉默。

　　自家公子不久前才突破至外罡境界，雖然很快完成第二次伐骨洗髓，但想要立刻再次突破，卻沒什麼可能。

　　一眾大日聖宗弟子，則都鬆了一口氣。

　　晁師兄雖然敗了，但好在還有蕭師兄。

　　至於境界壓人什麼的，現在也顧不得了。

　　燕趙歌這時的視線，反而看向被同門攙扶的晁元龍。

　　「給你一個機會，所以才跟你同境界交手，沒想到結果卻讓人啼笑皆非。」

　　晁元龍聞言，瞪大眼睛。

　　燕趙歌搖搖頭：「外罡宗師中期，很難嗎？」

　　說話間，燕趙歌全身穴竅震盪，隱約間道道白氣飛騰，仿若冰龍升天。

　　一身猶如鉛汞的氣血激盪，身體周圍罡氣閃動金屬光澤越來越耀眼！

　　燕趙歌隨手在空中一式天蛇王拳打出，滾滾罡氣扭曲盤繞，擰成一股，最後化為一根粗大的黑鞭！

　　黑色長鞭在半空中一抖，一聲炸響，猶如驚雷！

　　凝氣成兵，猶如真實！

　　蕭升眼睛瞪圓：「外罡中期？！」

　　「不可能！」

46.外罡中期，打你足夠

　　看著燕趙歌御氣百步，凝氣成兵，晁元龍頓時眼前一黑。

　　本就重傷的他，再支撐不住精神，直接昏死過去。

　　第二次慘敗在燕趙歌手下，已經讓他鬱悶欲狂。

　　此刻眼看著燕趙歌竟然更進一步，晉陞外罡中期宗師彷彿喝水吃飯一般，晁元龍徹底崩潰。

　　如此一來，他忍著副作用巨大的太陽神針入體之法，強行突破至外罡宗師，還有什麼意義？

　　明明在鎮龍淵裡，大家都還同樣是內罡後期宗師境界，如此短的時間裡，燕趙歌如何能連破難關，這麼快晉陞外罡中期宗師？

　　鎮龍淵之前交手的一切，難道都是幻境不成？

　　晁元龍之外，其他在鎮龍淵裡見過燕趙歌出手的大日聖宗弟子，也都呆若木雞。

　　便是蕭升，都身體一晃，險些從半空直接摔下來。

　　尼瑪！

　　老子當初從內罡後期，到外罡中期，花了多久？

　　蕭升瞪圓了眼睛，心裡甚至不敢繼續想下去。

　　燕趙歌罡氣凝結成手中長鞭，在半空中一抖，再打一個響。

　　「暴露太早？忍一忍？我為什麼要忍？」燕趙歌渾不在意的說道：「你知道了又能如何？說的就像是你能把我怎麼樣似的？」

　　「這世上能勝我者自然還有很多，但其中並不包括你蕭升。」

　　燕趙歌另一隻手揮動，道道罡氣凝聚間，在半空中化為一柄巨大的冰藍色長劍。

　　劍刃之上寒光閃閃，隱約有龍形光影閃爍。

　　道道白色冰舞浮現，將長劍包圍，猶如冰龍隱入雲層之中。

　　蕭升深吸口氣：「燕趙歌，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你現在，還只是外罡中期。」

　　「除非你能立刻晉陞到外罡後期，要不然，今日你必死！」

　　長嘯聲中，蕭升一聲怒吼，從天而降。

　　道道金光，彷彿劍雨，向著燕趙歌落下。

　　燕趙歌手一揮，冰藍長劍在半空中連續斬擊，彷彿神龍飛翔於天際，將金色流光一一截擊。

　　金光雖重，但蕭升畢竟是外罡後期修為，每一道金光都無比凝練，未必就比燕趙歌的劍罡差了。

　　但是燕趙歌的劍罡，每次都能點在蕭升金光最薄弱的位置。

　　以至於劍罡雖然以一敵眾，卻將暴雨般的金色流光攔下。

　　只是那些金色流光，不過是蕭升攻擊的虛招。

　　被劍罡擊破的金光，雖然破碎，在半空中彷彿光霧似的瀰漫，並不徹底消失。

　　眾多殘存金光籠罩四野，卻反而形成一種天地遲暮，夕陽晚照之景象。

　　蕭升嘴角溢出冰冷笑意，雙掌掌法變幻，向著燕趙歌推出。

　　其罡氣所鑄就的漫天金光所化世界，一起朝中心處塌方，轟向燕趙歌！

　　夕照殘光千幻掌的奧妙，這一刻被蕭升徹底催動，遠非當日以大日聖人木偶演繹可比！

　　燕趙歌眼前世界，便彷彿夕陽落山的剎那，最黑暗的黃昏，眼前只剩一片絕望。

　　「哈！」

　　燕趙歌輕喝一聲，雙拳回收，一起收到自己小腹上。

　　左手穩穩的壓在小腹上，一動不動。

　　右手則輕輕顫動，不停的拍打身體。

　　兩隻手，一動一靜，一陰一陽，一沉凝一靈動，達到了完美的和諧狀態。

　　左手六靈魔拳中的定海靈拳，化靈龜之象。

　　右手六靈魔拳中的天蛇王拳，化天蛇之象。

　　龜蛇相交，動靜結合，陰陽交泰。

　　人體小腹上，藏在筋肉內部，有穴竅名商曲，又稱血門，武者氣血循環最重要的中間點。

　　刺激血門，和心臟配合，全身血液立刻沸騰，精力旺盛，爆發前所未有之潛力。

　　大破滅之前，神宮典藏《真武拳經》有云。

　　「血門商曲，北斗真武之神！」

　　一急一緩兩股氣血在燕趙歌商曲穴上匯聚，抱成一團，彷彿天地初開前的混沌元胎。

　　下一刻，氣血元胎轟然震盪，遠超平時的強盛力量，自燕趙歌體內爆發！

　　兩隻手一起向前平平推出。

　　左手罡氣化作巨型盾牌，猶如定海靈龜。

　　右手罡氣化作粗大長鞭，猶如天蛇之王。

　　龜蛇相交，一起轟然向前。

　　一個巨人形象隱約出現。

　　北斗真武大帝！

　　龜蛇合擊，真武顯聖！

　　彷彿推山填海之力，推向蕭升，強行擊破他的夕照殘光千幻掌！

　　蕭升大驚，掌法一變，夕照變殘光，連忙轉攻為守。

　　殘光幻象，迷迷茫茫，令人難辨真假，方向錯亂。

　　蕭升身形在空中極速上升，仗著外罡後期宗師能浮空的優勢，才避開燕趙歌這一擊。

　　他頓時一身冷汗：「這是外罡中期宗師能具有的力量？！」

　　燕趙歌笑道：「外罡中期，打你足夠了。」

　　「再接我一擊！」

　　燕趙歌腳下用力，半個山谷的大地被一腳踏得碎裂凹陷！

　　借助反正之力，燕趙歌整個人衝天而起，砲彈一樣筆直打向蕭升！

　　蕭升冷哼一聲，身在半空，突然一縱。

　　就見他整個人迅猛如雷，瞬間橫移一大段距離，拉開同燕趙歌的距離。

　　大日聖宗嫡傳武道，大日七法之一，大日東昇橫天縱。

　　大日七法中唯一的純粹身法法訣，施展開來，剛猛迅捷，如大日東昇般不可阻擋。

　　蕭升以身法避開燕趙歌一擊後，身形立刻又是一縱，反而向燕趙歌撲來。

　　正是要抓燕趙歌只能憑爆發力直上直下，不能似他一般持續浮空挪移的弱點。

　　蕭升此刻撲上，正是要卡住燕趙歌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時候！

　　一面金輪升起，光照四方，直接砸向燕趙歌！

　　靈兵，輝日輪。

　　蕭升面容冰冷，此刻下手出盡全力。

　　燕趙歌卻早有準備，血門商曲穴積蓄的力量再次爆發。

　　本已經開始下降的身軀，竟然強行在空中停了一瞬。

　　燕趙歌右手袍袖一展，頓時一道如龍青光，咆哮而出！

　　這一次燕趙歌手裡的武器，卻不再是竹枝，而是一柄碧綠色的短劍！

　　劍刃靈光閃動，其中傳出清晰真實，而並非虛幻的驚天龍吟！

　　靈兵，靈劍碧龍！

　　燕趙歌人與劍合，衝天而起，頓時刺破長空，瞬間殺到蕭升面前！

　　劍鋒所向，七星匯聚，北辰拱照，浩大如天！

　　廣乘山嫡傳武道，太上八極之一，七星劍！

　　蕭升無奈，只得以輝日輪敵住燕趙歌的靈劍碧龍。

　　但不等蕭升鬆口氣，就見燕趙歌右手持靈劍碧龍，左手也自袍袖中探出，劈頭蓋臉打下來！

47.外罡後期宗師，你別光顧著跑啊！

　　燕趙歌左手掌心，一片赤紫。

　　罡氣升騰之間，彷彿凝聚一團真實的紫色火焰。

　　火光到處，蕭升一身罡氣頓時有了土崩瓦解的徵兆！

　　一掌之下，他整個人彷彿置身烘爐之中，要被兜率紫火燒成灰燼。

　　和七星劍同為太上八極之一，廣乘山嫡傳武道，兜率掌！

　　燕趙歌與蕭升同時發出輕喝聲，兩人身上除了靈劍碧龍和輝日輪外，又各有寶光亮起。

　　就在空中交手這一瞬間，一件件寶物都爆發出各自威能，相互碰撞。

　　山谷裡的人抬頭望去，天空中光輝閃耀，絢爛奪目。

　　燕趙歌和蕭升二人，都一身是寶，瞬間一起爆發，攻防打作一團。

　　大量寶物的力量互相抵消。

　　但燕趙歌左手兜率掌，最終不依不饒，依然重重打在蕭升身上！

　　蕭升一聲悶哼，口鼻溢血，身形向後跌退飛出。

　　一眾大日聖宗弟子，都驚呼出聲，面如死灰。

　　外罡後期宗師蕭升，對戰外罡中期宗師燕趙歌，結果竟然是蕭升落敗！

　　這個結果，比之燕趙歌同境界下兩次擊敗晁元龍，還要震撼得多。

　　畢竟蕭升並非尋常外罡後期宗師，那也是一個可以在外罡初期的時候，就越級戰勝外罡中期對手的天才人物！

　　先前鎮龍淵裡與晁元龍交手，雙方實力如何先不論，燕趙歌一句話就讓晁元龍不敢動用武器。

　　赤手空拳較量，交手雙方都是少年天驕，各憑修為，可要是用武器，晁元龍縱使是大日聖宗的嫡傳天才，又如何能與老爹是廣乘山巨頭的燕趙歌相比？

　　蕭升則不同，他與燕趙歌一樣，渾身是寶。

　　可是此刻雙方寶物互相牽制，他卻被燕趙歌越級擊敗，境界差距實實在在擺在那裡，不容抹殺。

　　更別說，燕趙歌視境界屏障如無物，外罡初期到外罡中期，隨自己心意，想邁過就邁過。

　　從此前鎮龍淵中見他還是內罡後期境界，到現在外罡中期，時間更是短到讓人難以置信。

　　這樣的燕趙歌，如同高山聳立，讓人見了不由心生絕望。

　　燕趙歌身形自空中落下，沒有絲毫遲疑，右手一甩，靈劍碧龍直接向著蕭升飛擲過去！

　　蕭升咬緊牙關，驅動輝日輪，擋下靈劍碧龍。

　　兩件靈兵頓時鬥在一起。

　　燕趙歌看著蕭升笑道：「外罡後期宗師，你別光顧著跑啊。」

　　說罷，腳下再次發力，瞬間縮短上百米距離，再次朝著蕭升衝來！

　　蕭升瞪眼看他，目眥欲裂，最終一聲鬱悶的低吼，向著其他大日聖宗弟子吼道：「走！」

　　眾人渾身一震，面色複雜的看了燕趙歌和蕭升一眼，全都心喪若死，連忙抬著早已昏迷過去的晁元龍，向山谷外退去。

　　燕趙歌也不難為他們，就專門盯著蕭升繼續胖揍。

　　蕭升鬱悶的施展大日東昇橫天縱，這次卻不是為了突襲，而是一心躲開燕趙歌，然後遁走。

　　雖然心中如同滴血一般，一百個不願意承認。

　　但到了此刻，蕭升也意識到，他真的不是燕趙歌對手！

　　外罡後期宗師境界的他，打不過外罡中期的燕趙歌！

　　靠著外罡後期宗師的浮空之力，和大日東昇橫天縱的迅捷，蕭升險之又險躲開燕趙歌下一擊。

　　但是罡氣到處，蕭升臉上一蓬大鬍子，突然碎裂飄飛。

　　蕭升呆了呆，面容猛然漲紅，殷虹如血，情緒失控下，聲音也無法繼續維持粗豪，發出一聲尖銳而又憤恨的厲嘯。

　　燕趙歌見狀，也是微微一怔。

　　眼前的蕭升，不是鬍子被削斷，而是整片絡腮大鬍子一起脫落，臉龐下巴光滑，連根鬍茬都看不見。

　　沒了鬍子，蕭升的模樣同燕趙歌記憶中的樣子重合，也是一個俊朗青年。

　　但此刻配上那尖銳的聲音，蕭升怎麼看，都顯得有些陰柔，迥異於正常男子！

　　蕭升惱羞成怒的瞪了燕趙歌一眼，然後又充滿怨毒的看了封雲笙一眼，終於沒有繼續停留，轉身就走。

　　燕趙歌嘴角微微抽搐，回頭看向封雲笙。

　　「你說你當年重傷了他，到底傷了他哪裡啊？」

　　封雲笙倒是對蕭升的憤恨毫無感覺，反而一直在注視燕趙歌。

　　她此刻雖然因為重傷，實力只有煉體層次，但眼力見識尚在。

　　可正因為識貨，所以才更驚異於燕趙歌展現出來的一切。

　　直到燕趙歌回身問她話，她一張嘴都還是微微張著，充滿了驚訝之意。

　　聽見燕趙歌的問話，封雲笙回過神來，一臉輕鬆：「他當年小兄弟不規矩，想佔我便宜，我自然就幫他管教一下弟弟嘍。」

　　「……你可以的。」燕趙歌撇撇嘴，突然感覺自己胯下也有點涼颼颼。

　　聽說蕭升的外公膝下只有他母親一個女兒，到了他這一輩兒也只有這麼一個外孫。

　　他父系蕭家，到他這裡，嫡系一脈也是單傳……

　　難怪人家要趕絕你，你師祖死了，大日聖宗也沒人護你了。

　　封雲笙不在意的說道：「所謂大日聖宗，年輕一代初陽四傑，蕭升和晁元龍都各有各的問題。」

　　「晁元龍性格堅毅，不懼危險困苦，但是卻喜歡劍走偏鋒，總想幹成點別人乾不成的事情，似乎只有那樣才能顯出他的能耐。」

　　「其實如果他老老實實按部就班，像其他弟子一樣修練大日聖宗正統武學，而不是太陽金針氣功和天蛇纏絲手這樣的偏門，以他的天賦和毅力，或許近期的實戰實力略低一點，但未來成就只會更高。」

　　封雲笙搖搖頭：「蕭升毅力不如晁元龍，但悟性猶有過之，可惜他這人心思太野，尤其貪花好色，管不住他家那小蕭升，否則成就也會比現在更高。」

　　說到這裡，封雲笙一笑：「我幫他斷了那煩惱根，這兩年他實力進步速度明顯比以前快了。」

　　燕趙歌聞言，翻了個白眼：「他還缺一本葵花寶典。」

　　封雲笙怔了怔：「那是什麼武學，從來沒聽說過。」

　　燕趙歌擺擺手，沒再說話，而是開始檢查自己的戰利品。

　　與蕭升一戰，雙方大量寶物互拼。

　　最後蕭升為了脫身逃走，他與很多寶物之間的聯繫，都被燕趙歌震斷了。

　　蕭升倉皇逃去，自然也來不及收取這些寶物，如今自然全入了燕趙歌的口袋。

　　這其中，兩件中品寶兵，正合自己現在使用，不過中品寶兵，燕趙歌本身也不缺。

　　倒是有一件上品寶兵，算是有價值。

　　但真正比較吸引人，是那件靈兵，輝日輪！

　　這東西和寶兵的價值，可就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了。

　　以燕趙歌的身家，目前也只有靈劍碧龍一件靈兵。

48.最大優點，就是低調

　　輝日輪和靈劍碧龍，都是下品靈兵中的佼佼者。

　　若非燕趙歌和蕭升這樣的家世背景，宗師武者，少有能擁有下品靈兵的人。

　　中品靈兵，燕老爹和蕭升的外祖父，自然也有富餘的。

　　但以燕趙歌和蕭升當前的修為，催動下品靈兵已經是極限，而且目前只能有限發揮其中力量。

　　似太陰冠冕那樣，可以被宗師武者驅動的聖兵，當前八極大世界，也就獨一份兒。

　　莫說其他聖兵了，便是上品靈兵、中品靈兵，宗師武者來驅動，根本理也不會理。

　　靈兵的自主靈性，比之寶兵要高出太多了。

　　所以封雲笙饒有興趣的看著燕趙歌收下輝日輪。

　　靈兵本身靈性自主，對象如果不是大宗師，可不會輕易改變主人，為他人所用。

　　輝日輪只是暫時被靈劍碧龍纏住，並不是已經向燕趙歌低頭臣服。

　　若不是靈劍碧龍纏著，輝日輪怕是早直接飛走，逕自去追尋原來的主人蕭升。

　　現在燕趙歌固然有機會暫時禁錮輝日輪，但自己的靈劍碧龍等於變成輝日輪的枷鎖牢籠。

　　兩件靈兵彼此互相牽制，在解決這個問題前，別說輝日輪，燕趙歌連靈劍碧龍都無法使用。

　　一身綜合實力，其實反而是下降了一大截。

　　下品靈兵，對於宗師武者來說，意義就如同寶兵之於煉體武者。

　　拿下自然是要拿下，但若是接下來再遇敵，難免就有些尷尬。

　　「嗯？」封雲笙突然微微一怔，就見燕趙歌來到輝日輪和靈劍碧龍面前，然後分別伸出雙手，抓住兩件靈兵。

　　輝日輪轟然震動，狂猛的氣息爆發出來，在那一瞬間，就彷彿沉睡的大宗師被驚醒。

　　靈劍碧龍也是相同模樣，兩件靈兵眼看就要鬥在一起，掀起一場在場眾人，無力介入的爭鬥。

　　但燕趙歌雙手輕拂，十指虛握，連續在兩件靈兵上敲擊，蘊含奇怪韻律。

　　靈劍碧龍和輝日輪，再次微微一震。

　　燕趙歌雙目之中，有奇光異彩閃現，眼前景象變化，彷彿進入一重截然不同的天地。

　　這片天地中，一輪金色大日高懸空中，一條碧綠長龍則不斷盤旋。

　　隨著燕趙歌十指不停敲擊，兩件靈兵竟然一起漸漸安靜下來。

　　並非靈兵彼此之間牽制抵消，而是真的一同平靜，暫時蟄伏。

　　封雲笙微微張開嘴：「竟然這麼快就讓輝日輪安靜下來，他究竟怎麼做到的？」

　　「簡直聞所未聞！」

　　回過神來，封雲笙嘖嘖讚歎：「雖然從前也聽過你的大名，但今日一見，方知傳言並非誇大，而是太過保守了。」

　　「聞名不如見面這句話，我從小就知道，但今天感觸最深。」

　　燕趙歌收了兩件靈兵，打個響指：「我這人優點有很多，但最大的優點是低調。」

　　「所以你以後會慢慢發現，你今天的想法，仍然保守了。」

　　封雲笙好笑的點點頭：「好，我等著看。」

　　她問道：「對了，看你晉陞外罡中期宗師境界，他們為什麼那麼驚訝？壓力之下臨陣突破雖然少見，但也並非沒有。」

　　「就我所知，有些人就專門追求生死瞬間，借助壓力突破瓶頸。」

　　燕趙歌身旁一個黑衣武者開口說道：「公子在不到一個月以前，剛剛從內罡宗師，突破至外罡初期境界。」

　　他們一群隨時跟著燕趙歌的人，看見燕趙歌方才突破時，也是呆若木雞，難以置信，比大日聖宗的人強不了多少。

　　封雲笙這次淡定不下去了，一臉見鬼的神情看著燕趙歌。

　　半晌之後，她脫口而出。

　　「你是人？！」

　　燕趙歌笑而不語。

　　封雲笙倒抽冷氣，好半天後才回過神來：「都說你雖然天才，但比之令尊當年相差許多，但現在看來，至少在境界提升速度上，你比令尊還強啊！」

　　大破滅之前，資料湮滅，已經無從查證。

　　而在大破滅之後，有史可查的情況下，燕趙歌的父親，廣乘山當代老掌門的關門弟子燕狄，是史上最年輕的宗師，最年輕的大宗師。

　　同時現在看來，也極有可能成為最年輕的武聖！

　　燕趙歌一笑，相較於內罡後期突破至外罡初期，自己由外罡初期晉陞外罡中期，要容易許多。

　　這其中多少有些機緣巧合，成就外罡境界的同時，便很快完成第二次伐骨洗髓，玄靈寶丹幫助凝練罡氣，冰龍骨魂提供足夠的衝關動力，以及自身修練的特異法門配合等等。

　　「都說我們爺倆是虎父無犬子，我怎麼也要多多努力，不說超過老爹，至少不能落後太多吧？」

　　燕趙歌笑道：「更何況武者修行，同一道關卡，有的人如履平地，輕鬆邁過，有的人卻怎麼也無法突破，蹉跎漫長歲月無法寸進。」

　　「但等到大家都邁過這個關卡，之後某個難關，說不定正好顛倒過來，於是本來落後的人，反而超過之前領先的人。」

　　「這也是很常見的事情。」

　　封雲笙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那也沒見誰像你這麼誇張，一個月從外罡初期到外罡中期，史無前例好嗎？」

　　燕趙歌眉梢一挑，笑道：「所以我一直說，我這個人優點很多，但最大的優點就是為人低調。」

　　說著，燕趙歌話鋒一轉：「說起來，你我相遇，恐怕並非偶然。」

　　封雲笙一怔。

　　燕趙歌看著她，徐徐說道：「我本來，是在尋找孟婉。」

　　「別拿那種眼神看我，她是大日聖宗的太陰之女，我是廣乘山弟子，想辦法讓她贏不了太陰之試，很平常。」

　　燕趙歌摸著自己的下巴：「現在想來，我的人跟蹤她，她有所察覺，結果一路將我引來了你這邊。」

　　「我就說孟婉從不輕易私下離開大日聖宗山門，這次怎麼一反常態，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封雲笙目光柔和了許多：「小婉是為了幫我，師父過世，她知道蕭升親自離山來尋我報仇，所以跑來希望能從中周旋一二。」

　　「引你過來，想來是希望廣乘山能收留庇護我，這樣她自己不用出面，也無需左右為難。」

　　燕趙歌問道：「你們是一個師父？」

　　封雲笙搖搖頭：「不是，不過當年我們同為太陰之女，要接受許多相同的教導與訓練，所以經常在一起。」

49.等待涅槃的鳳凰

　　燕趙歌看著封雲笙輕笑：「你有沒有想過，若非她的存在，你當年即便失了太陰之體，大日聖宗也不會那麼容易放棄你，肯定會嘗試更多的努力，助你恢復？」

　　封雲笙一笑：「沒什麼想沒想過，那是明擺著的事情，但與小婉本身無關。」

　　燕趙歌饒有興趣的問道：「你年紀比孟婉大，當年入門該更早，修為也更高吧？」

　　「你當年才是大日聖宗參加太陰之試的首選？」

　　封雲笙坦然點頭：「不錯，我離山前，已經是宗師境界，小婉當時則是入微之境。」

　　「她應該是第一次太陰之試前夕，才堪堪突破至宗師。」

　　她看了燕趙歌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我誤入地獄險地，太陰之體消失，與小婉無關。」

　　燕趙歌笑了笑：「她和你或許確實感情深厚，但這次引我來救你，又何嘗沒可能是出於愧疚和補償的心理？」

　　「又或者身為既得利益者，展現高姿態，通過幫助你而令她自己獲得滿足感？」

　　封雲笙一笑：「我不習慣一切都從惡意出發去揣度別人，不過我不否認，確實也存在你說的那種可能。」

　　「只是，我相信小婉。」最後這句話，封雲笙神色平靜，但語氣斬釘截鐵。

　　燕趙歌一笑，換了個話題：「不過，她就如此篤定你的太陰之體肯定無法恢復？」

　　「她確定自己不會給我廣乘山送一個太陰之女，日後與她爭奪太陰冠冕？」

　　「這形同資敵，她倒幹得出來。」

　　封雲笙平靜說道：「因為她有自信。」

　　「不論其他聖地是否多添幾個太陰之女。」

　　「小婉她都有信心，為大日聖宗，贏回太陰冠冕。」

　　「所以即便我恢復，她也只會為我高興，因為我會更受廣乘山重視。」

　　「但太陰冠冕，屬於她，屬於大日聖宗。」

　　「這就是她的信心。」

　　燕趙歌聞言，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明豔而又柔弱，一對眸子楚楚動人惹人憐愛的少女模樣。

　　第一次太陰之試的最終勝利者，即太陰冠冕現世後的第一個正式主人，正是大日聖宗，孟婉！

　　按照封雲笙的推測，她當時應該才剛剛踏足宗師境界。

　　封雲笙雙目中流露回憶之色：「別看那孩子外貌柔柔弱弱，其實又聰明，又堅強。」

　　「不管是身懷的太陰之力，還是自身武道天賦，都是超級天才。」

　　「我當年是因為入門更早，修練時間更長，所以我才是首選。」

　　「但其實如果大家同一起點，一起出發的話，我並沒有十足把握佔據上風。」

　　燕趙歌一下笑出聲來：「這話說的，反過來意思不就是，孟婉其實也沒有十足把握能贏你嗎？」

　　封雲笙揚了揚眉毛：「我不妄自尊大，也不會妄自菲薄。」

　　燕趙歌不鹹不淡的說道：「可惜孟婉第二次便失手了。」

　　第二次太陰之試，孟婉棋差一招，太陰冠冕落入水域聖地碧海城弟子之手。

　　封雲笙神色波瀾不驚：「事情我也聽說了，那是因為比試前不久，小婉剛剛催動太陰冠冕在東海和一個炎魔王硬拚了一次。」

　　「第二次比試，她是帶傷出戰。」

　　「等到第三次太陰之試的時候，她會讓世人知道，只要她自身不出問題，太陰冠冕就不會旁落。」

　　「而且，涅槃過後浴火重生的鳳凰，會更加耀眼。」

　　封雲笙語氣平和，似乎只是在敘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燕趙歌看著她，嘴角徐徐露出微笑：「這話適用於孟婉，又何嘗不是在說你自己？」

　　封雲笙一片坦然：「縱使燕師兄真有辦法讓我的太陰之體恢復，現在反而我起步落後小婉太多。」

　　「我不敢說我一定能追上小婉，但如此寶貴的機會，我一定會盡我全力抓住。」

　　「廣乘山在我最危難的時候收留我，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沒別的廢話，唯死而後已。」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在她面臨大日聖宗弟子威脅時，燕趙歌將蕭升、晁元龍打了個灰頭土臉，無疑表明了態度。

　　至於燕趙歌個人的態度，能否代表廣乘山，封雲笙現在沒必要多想，聽從燕趙歌安排即可。

　　燕趙歌則心情不錯，對於封雲笙的太陰之體，已經有了些想法，不過還需要籌劃。

　　雖然進一步開罪了大日聖宗，但一個太陰之女，對於廣乘山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收穫。

　　這份功勞只要坐實了，對燕趙歌，乃至於老爹燕狄，都有莫大幫助，是大功一件。

　　燕趙歌看了看天色：「我們走吧。」

　　眾人一同上路，燕趙歌連續下達指示，幾個黑衣宗師紛紛點頭聽命，散開送信。

　　雖然自己把事情攬下了，但有些人，燕趙歌還是要第一時間通知到的，比方說自家老爹，比方說自己現在在天東洲地面上的正管，廣乘山在天東洲的一把手東洲長老。

　　這次事情非小，遠遠不是當初鎮龍淵裡打了晁元龍他們那麼簡單，大日聖宗的反應，也無疑會激烈許多。

　　蕭升等人遁逃，肯定會有後續動作，自家廣乘山越早得到消息，越有利於應對處理。

　　除此之外，燕趙歌還特意把封雲笙當初太陰之體受損的緣由提了一下，卻是讓人設法通知另一聖地碧海城。

　　幾大聖地中，碧海城同大日聖宗的關係極為惡劣。

　　本著敵人的敵人是朋友之原則，廣乘山和碧海城兩家關係倒是很不錯，近乎盟友。

　　碧海城的太陰之女，是第二次太陰之試的勝者，接下來第三次太陰之試中孟婉最大的競爭對手。

　　各大聖地針對別人家太陰之女的算計手段，這幾年都從來沒停過。

　　對於大日聖宗的節操，燕趙歌從不信任，自然要提點一下碧海城，免得他們被坑。

　　在山脈中穿行，走著走著，燕趙歌突然心頭微動，看向遠方。

　　山間瀑布「轟隆隆」的巨大聲響，卻掩不住一些人的對話聲音。

　　燕趙歌遠遠看去，就見一群人在瀑布邊上，三三兩兩分開站立，似乎正在對峙。

　　「是趙元他們啊？」

　　趙元，乃是東唐國主的皇長子，同燕趙歌也很熟悉。

　　跟他在一起的，還有皇三子趙晟，這位卻是和東唐主事長老嚴旭走得比較近。

　　不過，不管是趙元還是趙晟，此刻都面色不善的盯著一個少年人。

　　那少年看上去十六、七歲模樣，相貌同趙元、趙晟兄弟約有五分相似，也著皇族服飾，但相比趙元他們，顯得簡樸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