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民間絕密檔案 作者:吳一(已完結)

 
BloomCaVod 2016-3-23 18:02:2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5 20185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3 18:08
第十章 拾荒者

    王濤問我認不認識破風水的人,我問他幹嘛,他苦笑著說老弟,我這是為你好,你兩眉之間烏氣重重,印堂發黑,肯定是最近被鬼纏身了,找個會開光的人給你驅驅邪啊!

    我心想你他媽接著忽悠,我現在這樣不都是被你們害的。

    我跟王濤說這事我會考慮清楚的,盡快給他回覆,其實他說那麼多的時候我已經有些動搖了,但礙於這王八犢子嘴裡的話是真是假,我還真不敢確定。王濤這貨看來是真的著急,一個勁的跟我說如何如何,真不愧是做生意的,說的天花亂墜。我趕緊告訴他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回去的路上,我把弄著手機,突然想起吳一說我昨天晚上給他發短信求救,我趕緊打開短信箱,結果還真看到一則短信:我在單位被困,速來!!!

    一連三個感嘆號,我真不敢相信是我發的,時間是十二點十二分。對於這條短信我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剛回到學校,吳一突然聯繫我,問我有沒有時間陪他去一趟大牛村,我問他去那做什麼,他說有點事需要解決,我要是沒時間就算了。

    吳一這個人給我的印象雖然不差,但礙於他和劉姐的關係親近,讓我不得不對他有所提防。如果不是上次因為幫我而斷臂,我絕對不會領他這份人情,猶豫了片刻我告訴他我得先回趟學校,要跟輔導員請假,這幾天已經耽擱了不少課程,如果因此而沒法把學分修滿,會耽誤畢業。

    見面的時候吳一開了輛桑塔納,我問他去大牛村是要解決什麼事?吳一說到了再講,一路上沒什麼話,我靠在副駕駛座半眯著養神,到了地方,吳一招呼我下車說前面路況不好,車開不了,只能步行。

    來到農村讓我有種回到老家的熟悉感,吳一說他是來找個高人,聽朋友講大牛村有個對凶宅極有研究的人,說不定能幫到我們。我反問道應該是能幫到你和劉姐吧?

    吳一愣了下,說你不也一樣被困在大樓了嗎,如果這棟樓能消停下來,對大家都好。

    我心想劉姐肯定給這貨不少錢,要不然他怎麼會如此幫她賣命,連斷了只胳膊都不肯放棄。

    剛走到村口,『哞哞』的牛叫聲傳了過來,一隻綁在老樹上正在舔樹皮的老牛突然掙脫繩子穿了出去,我尋思這牛一定有瘋病,剛想提醒吳一躲開,那老牛朝著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吳一臉色有點凝重,走到那老牛拴著的樹跟前觀察了一陣子,說咱們趕緊走吧,等天黑了就不好回了。

    說也奇怪,這大牛村裡的屋子不少,就是沒見著啥人,吳一和我敲了幾家人的門都沒有反應。我問吳一你那朋友靠譜不,該不會忽悠你的吧。吳一說不會,可能是白天人都下地了,等等。

    傍晚的時候,我和吳一坐在河壩旁邊看兩隻狗游泳,我尋思這農村的狼狗還真有靈性,要是擱在城裡,恐怕沒幾條狗樂意下水,尤其是有隻狗游泳的姿勢,乍一看,還以為是個人哩。等了很久,終於有幾個老鄉提著鋤頭回來了,吳一趕緊走過去問話,誰知道那倆漢子直接朝吳一啐了口唾沫,罵道:娘希匹的,滾滾滾。

    我頓時不樂意了,我們不過是問路,講話也夠客氣,咋就碰到這麼刁的農民。我剛要理論,吳一抹了把臉拉著我就要走,我心想吳一看起來冷峻,原來也是怕事的主兒,剛走到村口,吳一突然停下腳步說,那倆人是在救咱倆。

    我沒反應過來,吳一則說,還記得那頭黃牛不,你猜它當時舔的是啥?我說樹皮唄,還能有啥,你該不會連牛舔樹皮都不知道吧?

    吳一面色沉定的搖搖頭說,老黃牛舔的不是樹皮,而是人血。

    我心裡一震,問他怎麼發現的,吳一說自己天生對血腥味過敏,剛才到那樹旁邊的時候就聞到不對勁,最後發現那樹皮上泛著血跡,還有,那大壩裡的兩隻狗很奇怪,你記不記得他倆狗游泳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我們,就像監視似的。

    被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了同感,起初我以為是那狗通人性,但再通人性的狗也是有個度的,仔細想想,那倆狗還真是非常奇怪。我打了機靈,下地回來的那兩個漢子沖吳一發飆的時候,目光是朝著那倆狗的方向的,緊接著那倆趴在河壩中間的狗就開始往上路游,然後灰溜溜的跑走。

    吳一說,看來那個高能確實厲害,咱們先回車裡,晚上再來!

    我說要不還是明天再來吧,村里路拐彎子多,晚上怕是會迷路的。

    吳一像是心意已決,從兜裡掏出一團紙包的東西遞給我,然後說你晚上待在車裡等我,我速去速回。我尋思這貨膽子真大,不怕死的主兒,上次丟了只胳膊,這次就不怕沒命!?我打開紙包,發現是糯米粒,吳一叮囑我天一黑就把糯米粒撒在車周,最後要留一把在手裡,以防萬一。糯米是驅邪的這個我知道,吳一說如果碰到啥怪東西,就把手裡的糯米往它身上扔,十一點之前他沒回來的話,就讓我自己開車走。

    我說你丫就不怕死嗎?

    吳一奇怪的看著我笑道,沒事的。

    我說算了,我陪你一起去吧,還能有個照應。

    吳一愣了愣說不用了,你晚上還要值班,萬一耽擱了,誰來關靈梯?

    我心想吳一雖然跟劉姐是一路人,但畢竟也幫過我,我這人最不願意欠人情。我說你也別說了,我一個人擱這兒也害怕,咱們一起吧。

    吳一也沒再推辭就說好吧。

    天黑之後,吳一從後備箱拿了些東西出來,都是什麼符文、硃砂、避邪的玩意,用小包裝了起來。我問他這些東西靈不靈,他錯愕了下,說他也不知道,是從道觀搞來的。我打趣道,那道觀的人沒說你印堂發黑,最近總撞鬼嗎?

    吳一苦笑著說扯淡,我雖然不懂道術,但對相術還是有所研究的,根本沒這印堂發黑一說,那都是江湖騙子忽悠人的那套。

    我一聽,立刻聯想到王濤那個大忽悠,心想這貨又蒙我!

    我和吳一繞著大牛村轉了一圈,我說你既然不知道要找的人在哪兒住,那不去球嗎,乾脆明天再來吧。吳一說這人神出鬼沒,沒幾個人曉得他的去處,不過就沖今天那幾個村民對他的態度,這人肯定不會住在村裡,而是在村外。

    我說是啊,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搞這種迷信,可不得人人喊打。

    吳一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作了個噓聲的動作,小聲說你瞧前面。

    我心裡緊了緊,用手機往路口照了照,一個背著麻袋,牽著頭老牛的人正往我們這裡走來。吳一提醒我把手機關了,我嗯了下,剛裝進兜裡就聽見那頭老黃牛撒歡的叫了起來。

    那背麻袋的男的罵了幾句,老黃牛才消停下來,吳一頓了片刻說:大哥,像你打聽個人,周瘸子你認識嗎?

    不認識。背麻袋的男的冷冷的說,還帶著濃重的口音。

    吳一干笑道:這黃牛天生青光眼,還被人灌狗血,嘖嘖。剛才那麼沖,怕是看到什麼東西了吧?我也不跟你打啞謎了,方九哥讓我來找他的,你不會不認識吧?

    方九?

    吳一嗯了下說,大家都是道上的人,有個簍子需要他幫忙補,事成之後,不會虧待他的。

    麻袋男的走近幾步,瞪著吳一道,你是啥個人?他這麼一近身,把我倒是嚇了跳,剛才沒注意,離近才看到這人長的也忒丑了,五官不僅擠在一起,典型的三角眼更是讓人膈應。

    吳一說,方九是我表哥,十年前你欠他個人情,他讓我找你要,你提江西贛江老爺廟他就知道了!

    麻袋男身子抖了下,說知道了,你讓我辦什麼?

    吳一怔了怔,打量了眼前這人兩秒鐘,淡淡的說:最近接了個活,東城古樓那邊麻煩簍子有點大,我一個人補不了。

    麻袋男轉過身牽著黃牛往回走,啞著聲道,知道了,我會去找你的。

    吳一顯然有點著急,追問道啥時候?那男的沒吭聲,走遠了後突然來了句:你朋友有髒事,用老酒糟淘米水,沖一沖。

    吳一看了我眼,然後轉頭對那人說了句謝謝。

    上車後我問吳一那人是誰,他說可能是能救我們的人。回去的路上吳一跟我說起了他的身世,他祖籍江西,爺爺是給人測凶宅的,誰知道到了67年被舉報抓了起來,死在了看守所,他家傳的《百尺丈木經》和完整版的《雜卦傳》等書都被燒了,他現在學的是從老爹那掌握的《周易》,後來自己看《中明堂事》懂了點風水皮毛,也就開始做了起來。

    吳一皮肉不顫的說,我表哥以前替周瘸子的娘續過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3 18:09
第十一章 橫死

    吳一見我驚異的看著他,苦笑著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但是這種事屬於逆天而為,我表哥八年前被診斷腸癌,現在一直在做化療,時間不多了,所以,這就是命。

    開了有一段路了,仍然沒到平路,車子在泥濘的鄉間小路上下晃悠,我問吳一是不是走錯路了,吳一搖搖頭說不可能。

    車子突然一個傾斜,隨著底盤和地面的咯噔撞擊聲,緊接著就開始傳來發動機抖動的長鳴,而車子動彈不得,我知道這下壞了,車身被卡住了。吳一我倆下車後,就開始四下找石頭看能不能把車子墊起來,因為來的時候天沒黑,小坑小窪都能看清楚,可回去這段路卻沒那麼容易閃避。

    想了好幾個辦法都行不通,最後吳一說要不我們走回去吧,我說也行,不能耽誤去單位上班!

    剛打定主意,我突然覺著出不對勁,我問吳一來的時候記不記得有塊堵路中間的大石頭,吳一說有印象,我說咱們開了這麼久怎麼還沒碰到,我記得那大石頭離村子不是很遠的。吳一說難道我們真走錯了?回去的路就一條,怎麼可能繞錯!?

    我問吳一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離這兒不遠,有點像一群人在哭叫。吳一說附近要是有人的話,倒是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找幾個幫手,光靠咱倆是不能把車弄出來的。我說聲音好像在後面,吳一點點頭說去看看。

    走了幾百米,吳一指著不遠處的田地裡亮著的幾間棚子,光線比較暗,我也不看不清到底是什麼,但能確定的是棚裡肯定有人。吳一拉住我說,你仔細聽,是不是有人在弔唁!

    哭叫聲是從棚裡傳來的,吳一提到『弔唁』,我心涼半截,尋思還真是靈棚。一般農村家裡死人有個習慣,就是搭建靈棚,靈棚越長則顯得這家人走的越風光,算是對離開的人的尊重!我說要不咱們再想想辦法吧?吳一說時間不夠了,要是十二點趕不回去靈梯怎麼辦?

    我一想也是,就硬著頭皮跟吳一一塊往靈棚那邊走去,沒走幾步,突然出現兩條狼狗,這倆狗竄出來,把我跟吳一都嚇了一跳,我罵了句畜生,那倆狼狗興許是被我呵斥到了,屁顛屁顛的跑了開。吳一低聲說該不會是下午碰到的那倆狗吧,我說管他呢,先進去問問看能不能找幾個幫手,把車子弄出來才是正事。吳一說咱們不能空手進去吧,這樣不吉利,沒準還會被轟出來,你把褲腰帶反綁在外面,外套脫下來套頭上,這樣就不會失敬。

    吳一我倆前後腳走進靈棚,哭聲不僅沒間斷,還更加慘烈了許多,我尋思這家人肯定是走了長輩,要不然不會這麼悲痛。靈棚裡有二十多個人,無一不穿著白麻衣,戴著孝頭,有的趴在地上痛哭,有的則跪著抹眼睛。吳一小聲跟我說,咱們等等吧。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這幫人非但沒有停止,還越哭越凶,那聲音到後來有點像狼叫,不僅我覺得不對勁,連吳一都有點變臉了。

    吳一說我去問問吧。

    他剛走過去,後面跪著的幾個人同時轉過臉,那一霎,我剛好看到了他們的臉,雖然光線比較暗,但那張血肉模糊的面容還是讓我心驚肉顫,我倆腿哆嗦了下,差點沒站穩。

    吳一倒退了幾步,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他猛地轉向我道:跑!

    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大步竄了出去,因為天黑,加上擔心吳一沒跑出來,我一扭頭的功夫腳下恰好被什麼東西絆了下,等我爬起來的時候,兩雙幽幽的眼神正緊緊的瞪著我,我感覺身下膈的難受,用手一抓,摸出一隻人骨頭出來,我瞪大了眼睛趕緊把它丟了出去,誰料到我剛丟手,那兩隻狼狗『嗖』的一下就衝了過去,發出『嗚嗚嗚嗚』的低吼,爭相把那塊人骨頭咀嚼。

    我趕緊站了起來,剛才屁股底下壓著的半隻森森手骨讓我眼前發昏,這時吳一已經跑了出去,不過在他身後陡然冒出十多雙手臂,吳一好不容易脫身,衝我吼了一句,我倆二話沒說,把腿就往路上逃去。

    背後哀嚎聲不絕於耳,我心想今天真是要掛了。

    吳一喘著氣說,你先走,我引開他們。

    我說那些玩意兒是鬼嗎?

    吳一倒吸了口涼氣,臉上的恐懼顯而易見,他說,咱們今天真是撞大邪了。

    我說那倆狗竟然吃人骨頭!吳一臉色變了變,說一定是有人給咱們使了什麼障眼法,要不然不會走岔路,跑到這鬼地方!

    我手忙腳亂的把手機打開,微弱的燈光只能照到一米左右的路,吳一突然指著前面說媽的,那塊好像有個廟,進去躲躲。

    吳一問我帶糯米沒,我說兜裡裝了一把,他點點頭說好。

    跑了幾十米,吳一和我直接鑽進廟屋,吳一趕緊問我要糯米,我從兜裡掏了出去遞給他,他直接撒到門口,然後又從自己包裡掏出硃砂,全部撒在門口。吳一反手就把門關了上,透過門眼我倆大眼瞪小眼望著外面。

    追在我們後面的那幫人張牙舞爪的堵在門外,有幾個眼珠子都掉在外面的最凶,但一靠近門就退了回去。我心想這玩意兒還真管點事,可是我們現在被困在這廟裡,想要跑是跑不出去了。吳一哎喲一聲,從包裡掏出幾張黃符,舒了口氣道,咋還忘了有這玩意兒,吳一把黃符捏在手裡,給了我兩張,說等下看看有沒有機會衝出去,總不能等死啊!我苦笑著說,他們人那麼多,除非長翅膀,否則跑不掉的。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順勢往後靠了下想就勢休息一會兒,冷不丁的,有什麼東西磕在我肩膀上,一下,又一下……很有規律,我一回頭,驀地發現半空中飄著一隻套著黑布鞋的腳,腳尖正對著我。我瞬間頭皮發麻起來,我拍了拍吳一,他正盯著門外的狀況,被我一拍,顯然也有些失措,我指指後面示意他看看,吳一應了聲,不出我意料之外的,吳一看了後,也是直冒虛汗,吳一示意我往上看,我一抬頭,心跳瞬間提了上去。

    周瘸子!

    小廟不高,也就兩米的樣子,周瘸子穿著一身黑衣,脖子上套著白布,直挺挺的立在半空,身子自然的來回晃蕩。

    我嚥了口唾沫,吳一低聲說把他弄下來先。

    周瘸子個頭不高,當然也不重,我倆很輕鬆的就把他放了下來,結果一摸鼻息,已經完全沒氣了,身上還有溫度,應該是剛死不久。吳一跟我相視一眼,彼此都是一臉迷惘。

    這時門口傳來兩聲狗吠,我和吳一趕緊湊到門縫前,又是那兩條狼狗,對著大門汪汪叫了兩聲,我心想這倆畜生是要幹嘛?吳一讓我盯著,他在屋子裡找找看有沒有周瘸子留下的東西。

    我盯著那倆狼狗,突然,另外一條嗅著鼻子往地上湊了湊,緊接著,鮮紅的舌頭陡然間在地上舔了起來,蹲在旁邊的狼狗也湊了上去,兩條狗同時舔起地上的糯米和硃砂。

    我趕緊呵斥了兩聲,可那條狗好像知道我不敢出去似的,低低的嗚了聲,似乎還略帶挑釁的瞪著我,然後繼續吃糯米。

    我簡直快要瘋了,如果不是門口此刻站著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虎視眈眈,我他媽拎著棍子出去非把這倆破狗腿打斷!

    這時,另外一條狗突然用後腿在地上蹬了兩下,然後翹著腿撒了泡尿,原本那些畏懼硃砂和糯米的『活死人』已經準備離開,倆狗這麼搗亂,有十幾個已經翻轉回來,惡狠狠的看著這裡。我肺都要氣炸了,心想要是早知道這倆逼狗這麼鬧事,今天下午就把他們弄死在大壩。怪不得那些村民那麼煩這狗,敢情是沒人喂養的惡狗,連人骨頭都吃,想想都覺得可怕!

    我剛要回身叫吳一,廟門猛地被什麼重物撞擊,我靠在門前,差點沒被撞飛,我從門縫瞄了一眼,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我說吳一,你快想想辦法,我可不想死在這裡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3 18:09
第十二章 豢鬼壇

    吳一興沖沖的跑了過來,手裡捧著一個酒罈,我沒好氣的說都他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把人家釀酒的罈子抱出來。

    吳一說這玩意兒不是酒罈,是養小鬼用的,我說你扯犢子呢?

    吳一皮笑肉不笑的說,我算是知道了,外面這幫人都是周瘸子豢養的,剛才咱們看到的靈棚肯定也是為周瘸子搭建的,周瘸子一死,他們沒有了主人,可不得沖人要命。我估計這幫東西都是孤魂野鬼,但是後來被周瘸子用邪術豢養了住,說是豢養不如說是囚困,周瘸子心也夠狠的,怪不得我表哥說如果不到逼不得已不要找他。

    我著急忙慌的道,你廢話少說,現在怎麼辦?

    吳一說能咋辦,悶頭試試吧,你把門打開,退到後面。

    我說你要幹嘛?

    吳一把手裡所有的黃符都遞給我,低聲說要是出事了,你就把黃符塞嘴裡一股腦往外跑,不用管我。

    我心裡一暖,退到吳一身後。

    十幾個張牙舞爪、血腥大口的『活死人』突然就撲了進來。吳一坦然自若的站在那裡,單手高舉罈子,冷聲道:你們不想投胎嗎?豢鬼壇在我手裡,周瘸子死了,你們要想輪迴,就退回去。

    我把黃符塞嘴裡,因為害怕,噎的我差點沒直接吞進去。吳一這麼一喊,門口闖進來的活死人忽然間都不敢動了。吳一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先出去,我剛想說話,他又狠狠的瞪了我一下。

    我朝他點點頭。

    吳一冷聲道:只要把豢鬼壇砸了,你們就能脫生了是嗎?

    我站在門外,聽著廟內吳一和那些活死人的交談,心亂如麻,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吳一手裡拿的真是豢鬼壇嗎,而不是一般的酒罈?

    如果不是能讓他們解脫的豢鬼壇?那後果……

    我趕緊把黃符吐出去,心想要是出事,我絕不能見死不救,吳一肯捨命救我,我也得為他拚一拚。剛要動身往廟內去,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抓住了我,心裡一驚,回頭看去,竟然是那個小女孩。

    她朝我柔柔一笑說:哥哥,這是他們的恩怨,和你無關,走吧。

    我說不行,吳一還在裡面。

    她定定的道:走!

    一股無形的力量牽扯住了我,讓我怎麼也挪不動步子,這時廟裡突然傳來一聲暴喝,緊接著嘶喊聲突然傳來,我以為吳一發生了意外,剛要動身,小女孩抓著我的手臂讓我動彈不得。我說我得去救吳一,你放手,她決絕的看著我,一言不發。

    淒厲的慘叫不絕於耳,那聲音就像是有把刀子鑽入人的心口,然後不停的攪拌著,聽的我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突然,兩個滿身燒著火焰的人跑了出來,而之後,一個佝僂的身影踉踉蹌蹌的鑽了出來,我張大嘴巴道:周瘸子!

    他不是死了嗎,他不是上吊死了嗎!?我看向小女孩,而她卻眸如止水的盯著這一切。

    眼前的兩個火人不斷的燃燒,到最後,化為灰燼。我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活生生的人,被燒的連根毛都沒有,我吸了口氣暗道:他們本來就不是人,本來就不該存在……

    緊接著,吳一艱難的爬了出來,我趕緊沖上前去扶他,而屋內,幾十隻眼睛凶狠狠的看著我們,隨時都有可能衝上來撕碎我們。

    我注意到吳一的右臂被咬掉了一大塊肉,此刻已經血肉模糊,慘不忍睹。我說我背你走吧,這時他突然擺手道,你自己走!

    我不解的看著他,這時我注意到周瘸子的目光突然盯在了我身後,吳一說周瘸子專練邪術,囚了這麼多孤魂野鬼,是不十足的惡人。我怕他對小女孩下手,趕緊擋在她面前,冷冷的道,有什麼你儘管衝我來,老子眨下眼都不是男人,別為難我妹。

    周瘸子又驚又疑的上下打量著我,最後握著手裡的鉤子,指著我道:你要想死,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周瘸子像是有顧忌似的接著說,不想死,就跟吳一一起滾蛋,永遠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吳一可能是受傷的緣故,渾身都在打顫,咬著牙說,為什麼要算計我們?難道你忘了我表哥對你娘有救命之恩,要不是為了救你娘,我表哥也……

    閉嘴!周瘸子喝了聲,怒道,干俺們這行的,講個屁的情誼,過的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你他娘的知道老子剛來大牛村,被人打的半殘不殘,呵呵,老子早就看破這世人了,你以為我想變成這樣?都是他們逼的,老子不想像狗一樣苟延殘喘。

    我心寒不已,尋思原來這一切都是周瘸子安排的,可是他是怎麼起死回生的?要知道我們把他從吊樑上抬下來的時候,他已經沒氣了,難道,難道詐屍了?

    不過看吳一的樣子一點也不像起屍,除了露著臉上凶煞之外和正常人沒有什麼區別。吳一臉上陰晴不定,冷笑了下說,你就不怕死無葬身之地嗎,豢鬼養魂是傷天害理的事情,有朝一日等你死變成鬼的時候,你後面的那幫人還會放過你嗎?

    周瘸子道,老子給了你走的機會,你偏偏來糾纏,還敢壞我好事!

    吳一說你他媽真是狼心狗肺,我表哥當初瞎了眼救你娘,還落到半身不遂的地步,嘖嘖,逆天改命都是沒有好下場的,我表哥今天的境遇就是不久之後你的下場,你會死的更慘的!

    周瘸子臉上陰晴不定,顯然是被氣的不行,鐵鉤子上還滴著鮮紅的血液,讓人看的有點噁心。

    這時,一隻冰涼的小手再次抓住了我的胳膊,幽幽的聲音道:哥哥,我們走!

    扶起吳一的時候他渾身都在發抖,我尋思如果再不送這貨去醫院,他這條腿肯定完蛋了。警惕的盯著周瘸子手裡的鐵鉤,我尋思這犢子別突然給我一鉤子,其實要是真幹起來,我不怕他,但一想到他身後站著的那群不死不活的東西,渾身都開始發毛起來。小女孩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這種危險,她牽著我的手臂,毫無顧忌的跟在我後面,每走幾步,我都悄悄回頭瞥上一眼,周瘸子就那麼定定的站在原地,看不清樣貌。

    我問吳一週瘸子是怎麼死而復生的?

    問完之後我就後悔了,吳一此刻非常虛弱,說話的時候帶著顫音,整個人隨時都有可能因為失血過多暈過去。我們走了很久才趕到車停的地方,我趕緊脫掉外套幫他把腿部傷口綁上,我手一按上去,吳一痛的直喊爹,我說你就忍忍吧,要是周瘸子再追上來,咱們還得繼續逃。我也沒敢耽擱時間,雖然手上沾著吳一的血讓我胸口作嘔,但還是強忍著嘔吐四下找東西把車墊起來。

    吳一疲憊的說,我上去發動,你在後面推。

    我說你拉倒吧,你他媽就剩一隻手,一隻腿,叫消停一會兒吧。

    吳一堅決不肯,說我不想讓別人跟我陪葬,找幾個石頭墊下,然後你去推車,我來開。

    說實話我不得不佩服吳一的意志力,見他拖著疲憊的身體爬上車,我也沒在猶豫,徒手挖了些泥土石子往車輪下塞,填了有一陣子,吳一說試試吧。

    我使勁在後面推,吳一則發動汽車,折騰了半天,車子總算挪動了些地方。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的小女孩突然說了句話:哥哥,咱們走吧,就算你現在救了他,他也必死無疑。

    小女孩的話讓我渾身一驚,我實在想不通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竟然能說出這麼冷酷的話,這時車子再次熄火,吳一推開車門緩緩的爬了下來。

    你們走吧,我本來是想幫你的,沒想到周瘸子不念舊情,還連累了你,她說的沒錯,周瘸子剛才沒有殺我一定是顧忌什麼。說這話時,吳一掃了眼那個小女孩,然後繼續道,他從我腿上剜了塊肉,肯定是有用處的,周瘸子做事一向決斷,他肯定怕我回去找他報仇,所以留了一招。

    小女孩淡淡的道:他要弄死你的辦法有很多種,豢鬼壇裡裝著的都是那些亡魂生前的血肉,周瘸子以此禁錮他們,膽敢違背他的就會像剛才看到的一樣,烈火焚燒、化為灰燼,而且不能投胎,否則,那些東西也不會這麼懼怕於他。

    吳一陷入沉默,半天笑了下道:都怪我當時沒有及時摔了那個豢鬼壇。

    幼稚!

    我和吳一都是一愣,錯愕的看向小女孩,她不屑的道,周瘸子真會那麼傻把豢鬼壇放屋裡?豢鬼人以活人血肉秘製鬼壇,鬼壇一般都會埋在至陰,至冷,濕氣重的地方,你找到的那個不是豢鬼壇,是周瘸子的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3 18:10
第十三章 沒皮的人

    吳一立刻道,你怎麼知道?

    小女孩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默默的走到我的身邊,說哥哥,咱們快走吧,時間不夠了。

    我怔了下,下意識的離她遠了幾步,我說要怎樣才能救吳一?

    小女孩頓了頓說,只有找到豢鬼壇才行!

    我回過頭對吳一道,我去幫你找周瘸子要豢鬼壇!

    吳一還沒說話,小女孩一把抓住了我,低聲說,哥哥你傻不傻,你這麼去不等於送死嗎!?

    吳一也苦笑著說,李凡,咱們不過一兩面之緣,你沒必要為我豁出命,不值。

    我說你上次救過我,我不能白白讓你送命啊。這時,小女孩突然道,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我們先回去吧。

    吳一坐在原地,低聲說,李凡你先走吧,我給劉姐打電話讓她來接我,事不宜遲,你快回單位吧!

    我說,靠,你一個人行嗎?

    吳一不耐煩的道,比這操蛋的時候我都碰到過,有什麼不行的,男子漢大丈夫,別這麼墨跡了!

    我心說你個王八蛋,老子為你好,反倒成我的不是了,我說行,要是周瘸子追上來把你弄死了,可跟我一點關係也沒,哥已經盡力了。

    吳一說你趕緊滾吧。

    我氣的攥了攥拳頭沒說話。沿著鄉間小路快步往回走,我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十點半了,要是回去的路上碰不到出租車,我他媽就是以百米賽跑的速度也趕不回去了。

    小女孩一直不緊不慢的跟在我身後,一路上她也不說話,走了半個多小時才遇到一輛面包車,還是往岔路走的,好說歹說司機才同意載我去城裡,一口價一百,我咬咬牙說沒問題。我心想如果擱在平常,估計二十塊錢不到就能回去,可就算被宰也沒轍,誰讓我坐的是買命車。

    開始我沒注意,後來尋思不對,一回頭發現後面座位上沒人,我趕緊問師傅剛才有沒有見過一個小女孩上車?

    那司機疑惑的看著我說,你丫攔車的時候就你一個,哪來的小女孩?

    我說不對,那小女孩十六七的樣子,我倆是一路的。

    司機猛地停下車,罵罵咧咧的說,你這一百塊錢我不賺了,趕緊下車,俺不敢賺死人的錢。

    不管我怎麼解釋,司機就是不聽,拉拉扯扯迫於無奈我只好下車,那司機嗖的一下就跑了,邊走邊等看能不能碰到其他車,好在已經是城郊區,雖然路上沒什麼人,但總能看到來回的出租車,就是大多已經載客。

    我正納悶那個小女孩怎麼憑空就消失了,回來的時候我一直注意到她就在我身後,難道因為我不理她就扭頭自己走了?我心想不對,叫車的時候她還在旁邊,怎麼司機卻一口否定沒有兩個人,還一驚一乍的說我是見鬼了。正在這時,一輛出租車鳴笛朝我開來,我趕緊招招手,上車後司機問我去哪兒,說了目的地後我就陷入了緘默,那司機比較話嘮,一直在給我找話題聊天,我嫌煩,敷衍了幾句,他大概也是見我不願說話,後來就不吭了。

    回到單位,我趕緊跑到監控室,把攝像頭調出來看看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好在一切都比較正常,也沒發生什麼狀況。只是奇怪的是,昨天之前的記錄都被人刪了,我記得吳一說過,劉姐那天之所以悶著頭離開,正是因為懷疑我把監控記錄刪了。可那天,我明明被那倆逼打暈了,連靈梯關閉的時間都差點錯過,更別說再去刪監控了。這裡面絕對有蹊蹺,當天晚上除了我,就剩下黃毛和瘦猴,還有那個女的,難道是那倆逼刪的?

    為了消除作案證據?

    我覺得有可能,但唯一的不足是監控室的鑰匙只有我有,而我醒來的時候,鑰匙還在我內兜裡裝著,如果真是他們幹的,未免也太心機了。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劉姐的電話,她告訴我吳一已經被送進醫院了,這幾天單位就由我一個人先照看,有什麼事給她打電話。

    我多嘴問了句他情況如何,劉姐說挺好的,沒啥大礙。

    到了晚上,我忽然覺得有點餓,就把背包帶來的泡麵拿出來用開水燙著吃,正嚼著泡麵呢,一聲若有若無的叫聲讓我頓時停了下來,我豎著耳朵仔細去聽,聲音又沒了。沒幾秒鐘,又是一聲纏綿的叫聲傳來,這次我聽清楚了,是貓叫,大晚上碰到貓叫很正常,尤其是這個時候,貓到了晚上都會叫春的。

    我沒管,繼續吃麵,這時,監控室的玻璃突然傳來『滋滋滋』的聲音,我不淡定了,趕緊拿著手電過去看。因為外面比較黑,也看不清是什麼東西,我尋思會不會是颳風刮的,但潛意識裡覺得不對勁。

    用手電筒挨個往玻璃上照,也沒發現有什麼古怪,我剛轉過身,一聲清晰的貓叫聲忽地傳了過來,讓我後背直起了身雞皮疙瘩。

    我把手電筒朝外面再次照了過去,這次倒是看到了一隻趴在角落裡的黑貓,這貓渾身通黑,毛髮濃密,不仔細看,還真瞧不見大半夜蹲著一隻貓。貓的眼睛很奇怪,一隻是琥珀色的,另一隻不知道是閉上了還是其他原因,竟然看不到。

    我心想,這貓咪也真夠貪吃的,八成是尋著我吃泡麵的味道來的,我笑了笑,朝它喚了兩聲,把泡麵盒往外面湊了湊,我心想它要是想吃,我就從窗戶給它遞過去。誰知道這黑貓突然朝我使起厲害,齜牙咧嘴的發出『沙沙』的聲音,爪子還使勁扒玻璃。我怔了住,尋思這黑貓真是不知好歹,就提起腳假裝踹它,我本來是想把它嚇唬走的,誰知道這黑貓膽子大,嗖的一下竄上了玻璃窗上,猛地就從半開的玻璃窗戶外爬了進來。

    這把我給氣樂了,我就納悶了,我一腳都能踹飛的半大貓咪還敢跟我囂張,就在我準備收拾這小癟犢子的時候,冷不丁的發現這隻貓的另外一隻眼睛並不是閉上了,而是竟然是黑色的,沒有燈光的情況下,乍一看還以為是瞎了眼呢!

    我怒道,媽的趕緊滾出去,要不然小心我把你皮扒了。

    這貓突然衝我邪魅的咧了咧嘴,我渾身汗毛倒立,倒不是貓咧嘴有什麼可怕,而是那一瞬,我陡然有種怪異的感覺,像是面前有個披著貓皮的小孩在衝你撒潑,這貓,真不對勁!

    就在這時,窗戶又傳來一聲貓叫,只不過這只個頭大的多,跟半大的狼狗似的,在外面連續叫了兩聲。

    我心想瞧老子不把窗戶關了,弄死你個癟犢子,大晚上在這兒給我使厲害!

    我快步衝到窗戶邊把窗戶合了上,順手就把沙發上的雞毛撢子抽了過來,我嘖嘖笑道,你再咧嘴試試!?

    那黑貓真的咧著嘴衝我張牙舞爪起來,我一來氣,上去就拿東西抽它,這逼貓跑的快,連打了兩次都沒打到,就在追著它跑到樓道里的時候,我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那黑貓徑直竄上了二樓,我剛沒走幾步,突然聽到二樓傳來細微的聲音:不要……龍哥……別……啊…

    我心想不對勁,三步並作兩步的爬到二樓,就在我沖上去的時候,猛地發現兩個男的正在把一個女的扒光衣服戲弄。背對我的是個黃毛,而另外一個正側著身拽著女的頭髮。

    黃毛和瘦猴子!

    看到這倆逼,我立刻火冒三丈起來,怒吼了聲草泥馬,都給我住手。然後掄起拳頭就要衝過去揍他倆,就在我踏出第二步的時候,驀地怔住了,與其說是呆住不如說是被嚇到了。

    黃毛扭過臉的時候還滴著血,瞳孔沒了,眼睛裡面空空的,而瘦猴子也是。那女的轉過身的時候,臉皮上血肉模糊,身上更是一絲不漏,被脫光了衣服,只不過,她的皮膚並不像正常人的樣子,而是渾身都帶著血的,這時,她哽嚥著對我說:救…救命。、

    瘦猴子伸著手朝我指來,他這一指,剛好把袖子露了出來,一隻森森白骨觸目驚心。

    我大喊了聲媽呀,而隨後一隻黑貓竄了出來,剛好落在那女的身邊,在她的腿上舔了舔舌頭,接著朝我又是齜牙又是咧嘴,我心裡一陣惡寒,手直抖,不敢再留下來多呆,拔腿就往下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3 18:10
第十四章 黑狗驅煞

    跑回監控室,我把門窗全部關緊,生怕那隻吃人的貓再鑽進來。

    冷靜了片刻我選擇報警,警察到了之後,我們直接去了二樓,可是也奇了怪,到了二樓又如昨天一樣,大廳裡啥都沒有。警察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心想如果不老實交代,成了我報假警,沒準還會把我扣進去;但是如果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他們肯定不信,於是我就說我看見倆混子把一個女的綁在這裡,想要謀殺,就趕緊報警了。

    警察問我仨人長啥樣,我說一個頭髮是黃的,另一個很瘦,女的沒瞅清。

    那警察年紀四十來歲,看起來挺幹練的,他先是把周圍審查了一遍,接著從兜裡掏出三張照片遞給我,不卑不亢的問道,你看下,是不是這仨人。

    我接過照片,心裡頓時一涼,我說是,就是這幾個人。

    那警察瞄了我兩眼,低聲說,你確定?

    我點點頭說確定。

    那中年警察揮揮手,示意另外兩名幹警四下里搜查一下。然後那中年警察點了根菸,把我叫到窗戶旁邊談話。我心裡雖然餘悸未消,但有這麼多警察在,也不是那麼害怕了,就是腦子裡猛然翻轉起剛才那些畫面時,會有些胸悶作嘔。

    小夥在這兒工作多久了?那警察問。

    我說沒多久,不到一個月。

    警察眯著眼說,你膽子挺大嘛?

    我心裡一沉,問他咋啦?警察苦笑著說,沒咋,就是接到你報警的時候,沒幾個人敢往這兒來。

    不一會兒,兩名幹警就轉了回來,跟那個中年警察說沒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

    中年警察點點頭說你們下去等我。

    那兩名年輕幹警應了聲,就先下樓了。中年警察轉向我說,小夥,這地方不適合你這種年輕人呆,今天的事你也別說出去,因為案子我們已經破了,剛給你看的照片上的人,都死了,而且被拋屍在河邊,我們昨天半夜接到的報警電話,把人撈出來的時候,那個女的人皮都被剝了。

    中年警察朝我使了使眼色,繼續道,我們通過調查發現那兩男一女是附近藝校的學生,據他同學說,他們一直想來樓裡探險,你來時間雖短,但也知道這樓裡經常發生些不好解釋的東西吧。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雖然震驚,但更多的是恐懼和驚疑。中年警察說那仨人的屍體是在河邊找到的,死的那個女的被人剝了皮!這麼說,我剛才見到的都是……我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我說我懂了,今天發生的事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中年警察滿意的道,其實案子已經結了,兇犯也已經抓到手了,是一個三十歲的變態,之前就有過案底,這次總算抓到了,對了,你要是感興趣,可以留意下最近的報紙,會有真實報導的。

    我心涼半截,我說好的,麻煩警察同志了。

    那中年警察一走,我也坐不住了。連警察都認定兇犯是另有其人,我當然不敢繼續說跟二樓的東西有關,再說我也沒證據,總不能一口咬定是兩隻貓把那女的肉皮給咬下來的?還有瘦猴子的手!

    我尋思我手裡既沒有證據,而且監控記錄已經被人刪了,就算我錄口供,警察也不會信。加上那中年警察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兇犯已經找到,他接到報警肯趕過來已經很有職業精神了,換做其他人,知道樓裡的古怪是打死都不會來的。看來這棟樓裡的古怪,也只有我這種外地學生,沒頭腦的敢闖進來。

    回到監控室,我坐立不安。想給劉姐打電話,但尋思這女人忒不簡單,而且這些日子不見,不知道謀劃害我的事進展如何!

    吳一這會應該還在醫院……

    我唯一想到的人,就是王濤了。

    我直接打電話給王濤,問他在哪,現在方不方便過來一趟?

    王濤笑著說你想通了?我說少廢話,趕緊過來。

    王濤到的時候已經凌晨三點了,我把我親眼看到二樓兩隻貓吃人肉的事情給他說了一遍,接著告訴他就在前天晚上,那倆混子把一女的帶到樓上企圖強暴,我阻止未及,還挨了棍子。

    王濤笑著說你活該。

    我冷笑了聲,說媽的都死人了,你還這麼開玩笑。

    王濤接著說,他三個也是作死,不是有句話嗎,不作死就不會死,你出去問問,十個人就九個知道東城鬼樓是生人勿進的禁區,明知故犯,不是作死是什麼!?

    我說現在怎麼辦,萬一再有人闖進來,被害死了咋整?

    王濤說你操的都是費心,感情你叫我過來是為了救別人的,靠,我還以為你回心轉意要跟我聯手呢!

    我說你先別管那麼多,現在有什麼辦法能把二樓的怪東西弄走?

    王濤說當然有辦法,不過得置辦點東西,我來的匆忙,而且時間已經過了,等你下班,咱們分頭行動。我問王濤都需要置辦什麼,王濤說,需要五隻活物,紅公雞、生鯽魚、灰老鼠和海棠兔,還有一個比較難搞,我來弄就行,不過到時候得由你上去引蛇出洞。

    我說為什麼你不去?

    王濤說我是半個活人,它們對我不一定感興趣。

    我說不試試怎麼知道。

    王濤苦笑道,老弟,我還能害你不成,讓我做誘餌也行,但是你又不懂用四隻活物佈陣,而且中間還有其他地方要動手腳。

    我說我能不害怕嗎,上次你把老子弄到亂葬崗,還碰到了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掌燈人,差點沒把我嚇死,鬼知道你會不會再給我下陰招。

    王濤不解的道,什麼意思,什麼亂葬崗,掌燈人?

    我冷笑著說你就裝吧,那天咱們見完面,你送了我一塊玉,緊接著我就不知不覺的躺在了老墳地,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周圍都是墳頭,你說,老子要不是帶了你給我的玉,能好端端的往死人地跑嗎?

    王濤認真的說,不管你信不信,那塊玉絕對沒有迷人心竅的能耐,我之前也給你解釋了,它是噬魂玉,能替你藏魂,短暫的維持不被人嫁接陰婚,你仔細想想,是不是有人故意給你使了什麼迷魂法,把你騙過去,故意讓你把玉丟掉的,畢竟那東西能保你一定時間平安。

    我怔了住,說不可能。

    王濤說那就算了,不想了,咱們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我感覺這幅軀殼已經漸漸支撐不了我的靈魂了。

    我一直不敢相信,王濤是半人半鬼,我問他是怎麼起死回生的?王濤說這玩意兒講不清楚,總之當你醒來發現你還活著,這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接下來就是珍惜和保護生命,我都快死了,哪還有時間想那麼多。

    我問他認不認識周瘸子?王濤搖搖頭說沒聽過。

    早上分開之後,王濤跟我約好晚上九點在單位見面。白天我專門去了趟菜市場,把四樣活物帶到單位,見面的時候,王濤拖了個大籠子,用黑布簾蓋著,我問他裡面裝的是什麼,王濤說是只黑狗,不過暫時不能讓它見陽光,要不然就不靈了。

    我說你從哪兒知道的這些奇門異術,王濤說是上網查的,我不信。

    王濤讓我把四件活物分別以東南西北的方向,把它們拴在二樓四個角落裡,而那黑布簾蓋著的鐵籠子則放在中間。王濤又接了盆水,說要驅驅煞氣,要不然怕那貓靈不敢出來。我問他到時候如果倆貓都跑出來,我該咋辦,王濤笑著說你怕啥,你五柱裡有貔貅凶獸守護,怕個球啊,而且那貓靈通常都是會用眼睛讓人產生幻覺,你只要別看那兩隻貓的眼睛就行,切記,一旦那倆貓出現,你就立刻把窗戶關上,回頭就把狗籠子打開,我會在門口做一條『引路橋』把倆貓騙出來,然後就大功告成了!

    我說說起來簡單,萬一那兩隻貓把我弄死了咋整,我可不想變成皮包骨,再被人拋屍河裡。

    王濤說不會的,事成之後,咱倆一人一隻貓靈,到時候誰也不能支配我們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3 18:10
第十五章 半夜鬼敲門

    王濤最後叮囑我,狗籠一開,就立刻拽緊狗繩,他說這狗凶性大,怕亂跑咬到人,讓我一定要抓住不能放手。

    我心想王濤說誰也不能支配我們了是什麼意思,難道暗地裡也有人在掌控著他的命運,還是說他背後其實隱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王濤在大廳裡又撒了些白粉狀的東西,一直撒到門口,我走過去問他這些是什麼,該不會是糯米粉吧?王濤白了我一眼說,糯米粉煞氣那麼重,會把貓嚇跑的,我這是專門引誘它出來的東西。

    王濤說時間未到,我們就先回了監控室。

    閒著沒事,我問王濤,你能認真的回答我,你到底是人還是鬼嗎?這是我心裡一直未解的謎團。

    王濤坐在窗戶旁邊,嚼著我燙的泡麵,吸溜了好幾口說,你真想見到鬼是什麼樣的嗎?

    我說是不是就跟昨天我看到的三人一樣,沒血沒肉,特別恐怖?王濤說鬼不完全都是那樣的,我以前研究過物理天體學,你過來,陪我看看天空,你能不能瞧見那顆最閃爍的恆星?

    我說我問你是人是鬼,你直接給我一個回答就行了,倆大老爺們看星星玩蛋去吧!王濤頗為傷感的凝視著夜空道:其實我們肉眼所看到的星星大多都已消失在太空了,我們之所以能看到它,是因為在幾萬億光年以前它還存在著,彌留的光穿越了幾萬億光年的時間才來到地球,理論上來說,它明明已經死了,卻還存在著,這又是為什麼?

    我說王濤,你丫嘴裡什麼時候有句實話呢?一會兒說自己是個生意人,一會兒又說自己是研究天體物理學的,你回頭是不是還要給自己整個阿富汗總統的身份?

    王濤瞪了我一眼說,真他媽不懂夢想,你小時候難道就沒有對世界充滿好奇過?

    我說,你是出生在大城市的,要擱在俺們小地方,小時候恐怕連口飯吃都是問題,別說夢想,好奇了。

    王濤說人活著得有夢想,其實科學不能解釋的東西很多,但真的是不能解釋嗎,不是,而是為了愚民罷了。

    沒一會兒,王濤說可以了,你上去吧,我在門口接應你,一旦發現情況以吹口哨為準。

    我剛走進去,就感覺有陣陰風吹來,王濤說他就在樓道里,有事叫他就行。我也沒想太多,尋思這兩隻成精的貓害人不淺,要是不依靠王濤把它們除掉,恐怕以後還會繼續害人,就算它們害的是壞人,我也覺得太過殘忍。

    沒多大會,被我拴在角落的紅公雞突然『疙瘩疙瘩』的叫了起來,我趕緊走過去踢了它一腳示意讓它安靜,別把那兩隻貓給整跑了。我剛回過身,就猛地窒了住,面前一個和王濤身材相似的男人剛好站在我前面,背對著我。

    我嚇了一跳就說你老兒什麼時候進來的?

    他也不吭聲,就背對著我,突然往前走了兩步,低下頭說我忘了一個環節,所以進來查看下。

    我說那你檢查好,別出啥意外,我還想多活幾年。

    王濤嗯了聲說:衛生間的窗戶好像沒關,你去看下。

    我心裡怪滲的,心想大廳裡本來就沒光,嘀咕著了聲你怎麼不去,就打開手電筒往衛生間走去,我在大廳裡轉了一圈,也沒找到衛生間在哪,倒是有一個小道直通一間隱秘的小屋,我心想這二樓設計的真有意思,廁所還放那麼隱秘,打著手電就照了過去。

    誰曾想我剛擰開小屋門,就被人一腳踹了進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門被反鎖,這間窄小的房間哪裡是廁所,明明就是一個儲物間。我趕緊站起來,用力砸門,我吼道:王濤你個王八蛋搗什麼鬼啊?給老子開門,開門!

    無論我怎麼喊,王濤都像是沒聽見似的,我心想這王八犢子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要知道靈梯到了十二點是要按時關閉的,他要過河拆橋?

    我這邊再怎麼焦急不安都沒用,王濤那犢子就是不放我出去!

    我心想王濤這貨真是用心叵測,簡直可以去拿奧斯卡了,媽的,這次又上了他的當。

    正兀自坐在地上焦頭爛額的想辦法,一聲貓叫突然把我的神經帶了起來,我趕緊站起身趴到門上聽,那聲音來自大廳,綿綿不斷,像是一對情侶在嘮嗑秀恩愛似的,我一聽,心想不對,該不會是兩隻貓正在交媾吧?仔細聽時,聲音更似農村大晚上老貓交配時的樣子。

    在農村,聽到貓叫春是不吉利的,而如果半夜碰到兩隻貓在交媾,更是要躲得遠遠的,因為會容易撞邪。貓是通靈的,而且極其敏感,一旦它們發現自己的好事被撞到,就會想辦法給那人招惹麻煩。

    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心想這個時候不敢再撞門了,萬一被那兩隻靈貓發現我可就慘了,這可是在人家的地盤,兩男一女的死狀我還歷歷在目,不敢想像。在心裡我早就把王濤那個王八蛋的全家都問候了一遍,雖然無濟於事,但也算解解心頭恨。

    就在這時,我依稀聽到一樓傳來『噹噹』的敲門聲,聲音雖然不大,但因為一樓大門是玻璃門,儘管是特製的,但有人敲門的話聲音還是比較尖銳入耳的,這是為了防盜。我心想大晚上的還有人敢瞧鬼樓的門,真是不想活了,但是心裡又希望是吳一或者劉姐,這樣的話我就有救了。

    我不知道王濤的意圖如何,是把我關在這裡一直到第二天天亮,還是有其他目的,如果是前者,那麼他的算盤就一定是在靈梯上。我第一次錯過靈梯的關閉,放出了三個人,小女孩是其中之一,接著是白衣女人,最後是王濤……如果這次再錯過,我不知道從裡面還會走出什麼樣的東西!

    就在這時,一聲刺耳的貓叫傳來……

    我雞皮疙瘩都差點掉一地,冷靜了片刻,我決定試著撞門,就在這時,又傳來了幾聲狗吠,叫的很凶,就像是要把什麼東西掐死似的!

    那隻黑狗似乎掙脫了籠子,四下狂吠,我心想再厲害的貓也總會怕狗的吧,就趕緊跟著撞門,這門也夠結實的,我使勁撞了好幾下都撞不開。外面傳來一陣又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貓叫、狗吠、雞鳴……亂作一團。

    過了很久,才安靜下來。

    這時,我所呆的這間儲物室突然發出一絲光亮,緊接著門就被擰開了。

    王濤!?我先是一怔,緊接著就是憤怒。

    王濤率先說話:你怎麼在這兒?

    我立馬上去拽著他的衣領怒道,你把老子關這裡是何居心?

    我撲向王濤的時候,發現他臉上全是被抓的傷口,樣子頗為恐怖,一道一道的,像是貓抓的,但痕跡很深,然而奇怪的是竟然沒有出血。

    王濤一把推開我道:你說什麼呢,我一直在外面等你,等了半天,聽到大廳裡傳來貓叫才尋思是不是出事了,我剛跑進來就被兩隻貓撲了上,你看我臉!要不是我把那隻大黑狗放出來,估計還鎮不住它們,看來咱們真是掉以輕心了!

    我說那兩隻靈貓呢?

    王濤哭笑不得的道:操蛋的,被黑狗咬死了!

    我沒好氣的說,早他媽把黑狗放出來不就行了,弄出這麼多麻煩事,那兩隻靈貓的屍體呢?

    王濤頹喪的說,現在好了,倆貓都死了,貓靈也拿不到了。

    我走到大廳,發現那隻大黑狗正發著低低的吠聲將什麼東西壓在身下,一靠近,那黑狗猛地朝我齜了牙,我趕緊倒退兩步,黑狗低下頭,滿嘴的貓毛,兩腮更是猩紅一片。

    我舒了口氣,王濤說,這下好,你的心願滿足了,但是貓靈是用不著了。

    我說你剛才有沒有聽到樓下有人敲門?

    王濤疑惑的說,沒。

    我說你現在再聽!

    王濤頓了幾秒鐘說,你下去看看,我把二樓清理下馬上過去。

    我說好,臨走的時候,我問他二樓的髒東西是不是完全清理了?王濤說二樓一直都是貓靈在作怪,現在身子都被黑狗吃了,還能有啥古怪?

    我仔細打量了下王濤的身形,忽然間覺得剛才那個把我鎖進儲物室的人好像還真跟他有些不同,只不過,那個人又是誰?

    走到一樓,敲門聲不緊不慢的傳了過來,我打了個冷戰,快步走了過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3 18:11
第十六章 謎團

    我用手電筒往大門照了照,發現一個瘦小的身影站在那裡,我冷著臉道:幹什麼的?

    有了上次黃毛他們的教訓,這次甭管是誰,我都得立刻把他轟走,免得再發生什麼意外。我心想老子攆你們走,都是為你們好,鬼樓不是誰都能闖的。

    站在門口的是個老太太,衣著很破,還提著個蛇皮袋,像是撿破爛的。我愣了下,趕緊說,老人家這裡已經下班了,你趕緊走!

    那老太婆衝我笑了笑,嘴巴半張著,牙齒都已經凋落,紅紅的腮環讓人有點不自在。老太婆操著濃重的鄉音說:你是不是李凡啊?

    我怔了住,走過去道:你認識我?

    老太婆點點頭說:嗯,你放過我兒子吧,他變成現在這樣也是為了我,你們別為難他了。

    我說,你兒子是誰啊,我和他很熟嗎?

    老太婆淡然道:我兒子姓周。

    周瘸子!?我驀地退了兩步,身上汗毛倒立,我說:你是周瘸子他娘?

    外面涼風陣陣,老太婆穿的衣服又破又髒,儘管大門緊閉,但我也能感覺到外面的溫度不高,尤其是站在老太婆旁邊,更是有種陰冷的感覺。我說,我們也沒有為難你兒子,是他剜去了吳一腿上的一塊肉,還差點弄死我們。

    老太婆幽幽的道:俺兒不會害你的,他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幫俺入土為安,你答應俺,以後別去找他了,行嗎?

    我說只要他別害人了就行。

    誰知道老太婆臉色陡然一變,冷冷的說,俺兒子從不害人。

    我心想真是有其母,便有其子,害死了那麼多人,豢鬼壇養了如此多的亡魂,卻還袒護他!?我說,你走吧,再不走一旦出什麼意外我可保不準。

    老太婆乾笑道,難道你還會對我一個老太婆動手嗎?

    我無奈的說,我怎麼會跟你一般見識,行了,你趕緊走吧,這裡不是你呆的地方!

    老太婆應了聲,提著蛇皮袋扭過頭準備走,忽然她說了句:待會別再去二樓了。

    我打了個寒顫,接著她又說句:免得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我剛想追問,一回頭的功夫,那老太婆已經不見了。這時,樓上傳來王濤的聲音,叫我上去幫忙,我在原地站了幾秒鐘,猶豫了片刻,告訴他我馬上上去。然後徑直去了監控室,我手心全是汗,點開二樓監控之後,我定定的凝視著監控上模糊的畫面,王濤正牽著那條黑狗往籠子裡塞,其他地方都很正常。

    我舒了口氣,站起身,豁然感覺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你不是說有人敲門嗎,誰啊?

    聲音很熟悉,我緩緩回過頭,當看到是王濤時,我那一瞬間有種呼吸冷卻的感覺,我強行嚥了口唾沫道:沒、沒人。

    王濤哦了聲說:還有泡麵沒,我餓了。

    我說,沒了,已經吃完了。

    我偷偷把鼠標移動到其他位置,雙擊之後把二樓的監控畫面趕緊縮小放置在一邊,生怕這一舉動被『王濤』看到。

    『王濤』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似的,繞著監控室轉了一圈,背著手有一茬沒一茬的跟我搭話。我悄悄瞄了眼監控,裡頭的畫面讓我全身如墮冰窟,我盯著『王濤』的背影看了好一陣子,依舊分不出到底哪個才是真的王濤!

    這時,『噹噹』兩聲輕巧的敲門聲傳來,我警惕的掃了眼『王濤』,他攤手道:你去開門啊。

    我說你去吧。

    『王濤』笑著說:開個門還推來推去的。

    我嘿嘿道:我不是怕你突然給我一悶棍嗎?

    『王濤』愣了下,旋即又笑道:老弟你真會開玩笑,我去開吧。

    『王濤』剛走過去,監控室的門突然被風吹開,他走了一半,臉『唰』的黑了下來,我趕緊握住手邊的保安棍,心想兩個『王濤』撞一塊了!

    不管哪個是真的,我都得提防,可以確定的是這其中一個就是當時把我關進儲物間的。

    突然,『王濤』回頭朝我笑了下說:原來你約了客人啊,那我,我先走了。

    我一怔,什麼客人?

    我心想我哪有約什麼客人,難道……我倒吸了口涼氣,直到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走進來時,我才緩過來。監控室的門是虛掩的,怪不得『王濤』能不動聲色的走進來讓我一點都沒發現。

    『王濤』嘿嘿道:我就不打擾了,李凡,回頭再聯繫。

    我說好,心裡卻尋思這貨八成就是那個冒牌的,得通知二樓的王濤讓他趕緊下來,我剛要起身,小女孩突然走過來抓著我的手道:哥哥,今晚你說什麼也不能再去二樓了。

    我愣了住,我說你不知道,就在剛才,那傢伙把我鎖進二樓儲物間,要不是王濤及時出現,我說不定就被那兩隻貓玩死了!

    小女孩鄭重的看著我說:你為什麼一定要清理掉他們呢?

    我說,你什麼意思?

    她說,貓靈。

    我苦笑著說,因為它們害人,把人皮都給扒掉吃了,簡直比畜生還畜生,不弄死他們誰知道還會不會有其他人死於非命!

    她說,好,你執意這麼做,我必須警告你,哥哥,這棟樓真沒你想像的那麼簡單,你和那個怪人動了二樓的貓靈,有些老傢伙已經不高興了,剛才那個男的就是貓靈的主人,那兩隻貓被他養了九十多年,現在被弄死了,你想想,他會放過你們嗎?

    我說,怎麼會有人養這種孽畜,我親眼看到它們吃人血肉!

    小女孩嘆了口氣說,古宅裡……哦,不,這棟樓裡無奇不有,哥哥我勸你老老實實呆著,明年鬼節後,你就可以離開了!

    我說,劉姐會放過我嗎?她想方設法得到我的生日,肯定會給我下陰婚的,我可不想跟鬼結婚,想好好活幾年,不想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小女孩沉默了片刻,帶著淡淡的憂傷說,她雖然不是好人,但至多只是幕後的一枚小的不能再小的棋子,而且她已經得到教訓,不會再對你動手了。

    我說你拿什麼確定?我現在都已經不知道該相信誰了,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如何活下去?如何擺脫他們?但最後都是只能硬著頭皮往鬼樓裡鑽!

    我和小女孩同時陷入緘默。

    監控室裡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我把目光轉向監控屏幕,這時,我注意到二樓的屏幕突然變成『雪花』模式,我好奇的用鼠標移動到那裡,結果顯示沒信號。我心想壞了,王濤還在二樓呢,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這時,小女孩突然道:記不記得那個人從你這兒拿走了什麼東西嗎?

    我咦了聲,心想『王濤』悄無聲息的進來後,就開始四下閒逛,看樣子確實是在找東西,難道……我趕緊去查看電源,發現監控系統的電源好端端的插著,並沒有人碰。我心說奇了怪了,小女孩說什麼也不讓我上樓,我問她為什麼,她說不想讓我牽扯進來。

    我坐在屏幕面前,有些發呆,我告訴自己,王濤不是什麼好人,他利用過我,而我為什麼不能利用他?哪怕他現在被那個『王濤』弄死,又和我有什麼干係?他已經幫我除掉了二樓的貓靈,接下來我就不用擔心再有人闖進來會死於非命!

    我痛恨自己不夠冷血無情,在人命面前,總是那麼脆弱!

    王濤不是人,他早該步入輪迴的,這是生死天命……我安慰自己。

    我問:剛才那個跟王濤很像的人,到底是誰?你別說你不知道。

    小女孩怔了下道:四樓的主人。

    我定了定神,道:這麼說,每棟樓都有主人咯?

    小女孩點點頭:與其說是主人,不如說是宿主,它與每層樓的命運緊緊相連,生息相隨。

    我說:二樓是兩隻貓,三樓是你一家人,四樓是剛才那個男人,而七樓則是王濤,也就是說每層樓都有一個宿主?這麼說,東城鬼樓之所以經常出事,就是因為這些樓層的宿主?

    小女孩點點頭說:對,不過我不是三樓的,三樓只有那個女人。

    我好奇的道:你不是說。

    小女孩直接道:我爸早就死了。

    我說:不對,我看過報導,上面好像還有你的照片。我立刻想到了舍友老張給我看的那個報導,以及網上搜尋的資料。

    小女孩呵呵笑道:那不是我,報紙都是騙人的。

    我看了眼外面的天空,星星很少,突然想起王濤說的那句話:想看鬼的模樣,就抬頭吧,那些穿越了億萬年才來到地球的光就是鬼……他接著說,我不想死,醒來後發現自己還活著是多麼快樂的事。

    我說:讓我出去吧,我不能看著王濤就這麼掛掉。

    小女孩搖搖頭說:不行,我跟他們有過約定,終生約定!

    我苦笑著說:什麼約定?

    小女孩幽幽的說:誰也不能碰你,否則,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3 18:12
第十七章 婚約

    我問她為什麼要幫我,她不吭聲,問我記不記得那張紅紙,我說記得,那紅紙難道是你寫的?她笑著說,要是我寫的,那你會不會娶我?

    我心裡咯噔了聲,我說你開玩笑呢吧?人鬼殊途,再說,你就一小屁孩。說到這裡時,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臉上燙的很,我擺擺手讓他別搗亂,然後問她王濤和那個男的會幹起來不?

    她眨著眼睛,好奇的盯著我,我問她你盯我幹嘛,她說哥哥,你很熱嗎?我說不熱咋啦,她說那你臉紅什麼?我心裡一陣不安,總覺得這丫頭的眼睛賊的很,我幹咳了兩聲說你先回答我問題!

    她笑了下說,王濤肯定死了。

    我渾身一震,王濤肯定死了?按照小女孩的說法,另外的『王濤』之所以把我關進儲物間,其實是饒了我一命,他為了對付王濤,所以把我晾在一邊,沒想到王濤也不是吃素的,弄死了他的貓靈。而剛剛,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中斷了二樓的監控畫面,想必也是為了不讓我看見而實施行動。

    小女孩笑著說,哥哥,我剛剛有注意到那個男人偷拿了一把剪刀,我猜他肯定剪掉了某根控制線路,所以你的監控屏才會看不到二樓的畫面。

    我心裡微微有些驚訝,這小女孩太聰明了,聰明的讓人有些害怕,而且,當她講道『王濤肯定死了』時我發現她沒有一點異色,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就算死人,也是意料之中。我尋思如果她想害我,應該會有一萬種方法弄死我。

    而後幾天,我沒敢往二樓多走一步,每次到達樓道口的時候,一股強烈的好奇心和恐懼讓我糾結之下徘徊好久,我真的很想知道王濤到底怎麼樣!?儘管他曾經害過我,但我還是不免覺得他是有苦衷的,為了活命……自那天后,王濤的電話就成了『空號』。

    吳一重新回來上班後,整個人變得更加消沉,以前是偶爾會跟你主動說兩句話,現在每次坐在監控屏幕都能一動不動到第二天早上。

    那天白天,我接到吳一的電話,說帶我一起去拜見一個高人。

    見面後,他開著那輛桑塔納,我倆直接去了小鳳街,下車後拐了幾個老巷子徑直來到一家民宅。吳一說到了,我開玩笑說這房子有點年頭了吧,要是賣,估計得個百十萬吧。

    吳一搖搖頭沒說話,進去後才知道吳一帶我見的是他表哥。

    這民宅上下兩層,面積不大,古風古色的,接客的是吳一的老舅和老舅媽,談吐之間都比較客氣,就是兩個老人的臉上明顯寫著不少憔悴。吳一跟我和他們寒暄了兩句,就說要帶我去見表哥,我們直接來到二樓,吳一說他表哥身體弱,不方便見客,我們進去說。

    二樓相對一樓更加古樸,等我倆進去的時候,我才知道為什麼吳一老舅、老舅媽,乃至家裡上下所有人的臉上都愁眉不展。吳一的表哥就躺在那間小房裡,房裡的光線比較暗,不過對於我這種經常在鬼樓上班的人,則早就習慣了。吳一表哥似乎也感覺到有人進來,平躺在紗床裡的他虛弱的抬了抬胳膊,然後咳嗽了兩聲,說誰啊?

    吳一說哥,是我,我把李凡給你帶來了。

    我一聽,心想不對啊,聽吳一的意思是他表哥要找我?我跟他表哥素未謀面,他怎麼想到要見我?難道吳一跟他表哥說過我的一些事,我心想有可能,畢竟從吳一那裡得知,他表哥是個遊方大能,什麼大山術士、算命先生,跟他表哥比起來都是小嘍囉。畢竟能逆天續命的手段,在我看來,也就只存在於小說中,此刻見到給周瘸子娘續命的人,心裡多少還是有點敬畏。

    吳一說,你們聊,我先出去。

    我問吳一這是干嘛,他拍拍我的肩膀說,我哥要跟你說些事,說不定對你現在的情況有幫助。

    吳一表哥緩緩的直起身子坐了起來,他招招手示意我也坐下。我看在眼裡,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按說正常人起床的動作要麼快,要麼會用手臂支撐,吳一的表哥坐起來的那段時間,就好像有個看不見的人在扶著他。我心想摸不準他是練了什麼絕密的功夫,身體柔韌性極強也有可能。

    他劇烈的咳了兩聲,然後深呼吸了兩口氣,看樣子病情不是一般的嚴重,我見他不說話,只好率先道:我是吳一的同事,我叫李凡,聽吳一講過你。

    他點點頭,緩了好久才開口說話,聲音瘖啞,要不是周圍異常的安靜,很難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你叫我九哥就行,我姓方,大家、都叫我方九。

    我說九哥,你找我有什麼事?我們應該是頭回見吧。

    方九應了聲,這時我注意到方九手邊不遠處的茶櫃在緩緩移動,直到移動到方九的手邊,他端起茶櫃上的杯子,抿了一口,然後放下。我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方九的臉上有很多皺紋,隔著床紗,也能看到他老的不像樣的模樣,我尋思他父母都沒見的有他這麼衰老,看來真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才導致現在這樣的。記得吳一說過,方九替周瘸子的娘續命之後,就開始接連遇到倒霉事,後來大禍臨頭……

    我以前不相信因果輪迴,如果吳一說的是真的,那麼看來無論再高明的人,都難逃老天爺的懲罰。

    方九說:是頭回見,不過我也聽一子說過你,所以請你來家裡坐坐,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吧。

    方九的聲音又弱了一分,看樣子是在硬撐著跟我談話。

    我說,九哥,你要是不舒服就先休息,改天我再來拜訪。

    他搖搖頭說沒事,就說兩件事,就行。

    我疑惑的看著他,方九要去動手端茶杯,我見他很費力,就準備過去幫忙,就在這時,杯子突然浮了起來,自動送到方九的嘴邊。

    他抿了口水之後淡淡的說:她叫小玲,是我賤內。

    我心裡一陣惶然,我說這屋裡除了我和方九,還有其他人,不對,其他鬼?

    方九說:我跟你經歷相似,不同的是,我從小就被人種了陰婚,十七歲那年和賤內成親,她幫了我很多忙,周瘸子那次,要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我心裡驚恐交加,心想這世上還真有跟鬼成親的人嗎?

    陡然間,我想到了在農村老家,那個給人走馬的瞎子老太,她每次出去都會拎著一個菜籃子,裡面裝著水果和香,她逢人就說這些水果是她老頭生前最愛吃的,給人看那種事之前,她也會先插香,供上水果才開始。難道……給人看仙兒的其實不是她,而是她死去的老頭?

    我嚥了口唾沫,不敢抬頭再去看他,屋裡面的陰氣讓人不寒而慄。

    方九接著說:東城鬼樓與其說是鬼樓,還不如說是一個未知奇點,很多同行都想去破解,但都沒有好結果。

    我說,什麼是未知奇點?

    方九道,幹我們這行,有行腳的、看相的、走陰的、修道的,也有偏門比如出馬仙,大多覺得東城鬼樓就是因為髒東西怨靈難消才造成的,但久而久之,去的人多了,卻沒人能破解,更有甚搭進了性命。有人才發現,東城怪樓不僅邪祟難除,最重要的一點是地盤位置的原因!我記得有個風水師講過,古代有帝王為了讓自己的子孫後代受福,將自己的墓穴葬在龍脈之上、龍穴之內,長年受蔭,以此來讓祖孫後代繼承偉業,但時日一久,乾坤顛倒,龍脈就會變成龍墟,而子孫後代就會相繼倒霉。這個鬼樓,年代很久了,而它的坐落之地好像與風水中的龍脈有些許關係,所以住在樓裡的人,不管生死,都難逃其中,就是死了,魂魄也很難歸輪迴。

    方九乾咳道,所謂奇點,就是那個誰都破解不了的未知。

    方九說:我弟弟一直想破了鬼樓的局,不管我怎麼勸,他都不聽。

    我點點頭。

    方九說:我要講的就是這些,希望對你有用吧。

    其實我早就坐不住了,見他終於躺下,我也就趕緊起身告辭,走出這間屋子,頓時有種撥開雲日的感覺。

    吳一在門口抽菸,見我出來,就說走吧。我問他又去哪兒,吳一說劉姐打電話了,讓回單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3 18:12
第十八章 怪圈

    到了單位的時候,劉姐等人已經在了,這次劉姐身邊多了幾個身穿西服的男人,站在門口像是在等我們。我和吳一相繼向她打了聲招呼,劉姐嗯了下,說老闆在上面,我帶你倆上去見見他。

    我心裡一個機靈,尋思這棟鬼樓的老闆終於出現了?膽子還怪大的,竟然敢往二樓跑,跟劉姐上樓後才知道,老闆身邊原來有好幾個穿著怪異打扮的保鏢。光頭戴眼鏡,穿著花色大馬褂的是王老闆,而他身邊的則是風水師,其中一個摸著地板搗鼓了半天說一直自言自語不知道在說什麼。

    劉姐跟我說這些人都是王老闆從全國各地找來的能人異士,專門破解大樓裡的怪事的,從十年前開始就已經先後有人過來試手,但從來沒什麼效果,有幾個人還把命搭進去了。劉姐忽然小聲跟我說起了一個人,王濤!

    劉姐說王濤是個能人,當初拿了王老闆的重金,沒想到後來事沒辦成,就失蹤了。本來以為他是拿錢跑路了,沒想到,竟然死了!

    我趕緊問,你怎麼知道王濤死了的?

    劉姐說在二樓儲物間找到了他的屍體,已經發臭了,死相很慘,腿上竟然還有些不知道什麼動物的毛髮,一團一團的。

    劉姐還沒說完,我就趕緊跑向了儲物間,剛走進兩步就聞到腐臭的味道,我心裡的疑團更加厚重了,王濤昨晚跟我一起除掉貓靈後就消失了,就算慘遭另外一個『王濤』的毒手,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身體發臭,腐朽。這在科學上,怎麼也解釋不通的。

    可當我看到現場的時候,我還是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王濤的身體非但發臭,而且肉體早就腐爛,看樣子像死去很久,他的身上趴著一群黑乎乎的蒼蠅,有的更是粘在上面,陷入掙扎。我捂著嘴跑了出來,吳一剛好也趕過來,進去看了現場後,臉上露出些許不堪,我問他怎麼看?他搖頭說,不清楚,還是等專業人士鑑定後再說吧。

    王老闆走過來問我:二樓的邪祟是我除掉的嗎?

    我說,不是我。

    他問那是誰?

    我注意到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視到了我這裡,我說,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但事實就是這樣,躺在儲物間的那個人!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這些人的臉上沒有任何反應,而王老闆溜光的臉上則顯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一股邪火從我腦子裡冒了出來,我問王老闆:既然這棟樓有古怪,為什麼不拆除?你知不知道,光我來的這些天,都已經死了多少人!?

    王老闆一怔,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跟他說話。劉姐趕緊走過來,拉住我說:他新來的,不懂事。

    我一把推開劉姐,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陰謀,劉蓉,你之所以招我,不就是看中了我的五行命格嗎?利用我嫁接陰婚,討好女鬼,然後幫你打發掉這些髒東西,嘖嘖,你門都在利用我罷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我突然變得異常的激動,手腳、身體都很冰涼,像被人倒了盆冰水一樣,憤怒和懊悔充斥著我。

    如果當初不是因為缺錢來這裡上班,我會淪落成現在這幅不倫不類、整天與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打交道?

    二樓的貓靈,三樓的奪命女鬼,七樓的王濤,四樓的神秘男子……

    我抱著頭道:我受夠了,媽的,真的受夠了。

    劉姐看向我時,眼裡有一絲不可思議,緊接著吳一就走過來抓住了我的肩膀,讓我冷靜下來。我說我冷靜不下來,我現在命都掌握不在自己的手上,還怎麼冷靜?我說劉蓉,你他媽到底要利用我到什麼時候,給個痛快話!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後腦勺受到什麼重擊,剛要發火,腦子『嗡』的一下亂了,緊接著就暈暈乎乎的趴在了地上。醒來的時候,王老闆和他帶來的那幫人都離開了,監控室裡只有我跟劉姐、還有吳一。

    劉姐見我醒來,問了我一句沒事吧,我點點頭,然後說誰打的我?

    吳一指了指自己,低聲說,你被鬼上身了。

    我說,去你大爺的,你才被鬼上身!

    吳一面無表情的說,那你現在想想,記不記得在二樓你都做了什麼事?

    我說,我不過是拆穿了他們的陰謀,如果換做是你,你會願意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嗎,嘖嘖,王濤就是一個例子!

    吳一指了指劉姐的額頭,又把自己我手掌攤了開。我注意到,劉姐的頭上好像有擦碰過的痕跡,紅紅的,而吳一的手掌上纏著厚厚的紗布。

    見我一臉不解,吳一道:你當時拿著水果刀威逼劉姐,我看情況緊急,一把把她推倒在地,然後用手抓住你了你的刀,其他人費盡全力才把你捆住,這些你還記得嗎?

    我錯愕的搖搖頭,我雖然不相信劉姐,但吳一的話,我多半是信的,誰會傻到把自己的手掌割破來圓這個謊言,有那代價他不如找點其他的幌子。我說,這些是真的嗎?

    吳一沒說話,倒是劉姐走了過來,盯著我道:李凡,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笑了下,冷冷的道:誤會?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劉姐說可以。

    你為什麼找到我來這棟鬼樓工作?

    劉姐說,你朋友介紹的。

    我說,還有呢?

    劉姐沉默了片刻說,好吧,我承認,是我吩咐你那個朋友幫我找一個生日在4月4日的人的,最好是79年出生的,沒想到,真讓他給我推薦了你,剛開始我只知道你是4月4日出生,命裡帶剛,不容易撞鬼,到後來才知道你就是那個注定因緣的人!

    我說,是應該最容易被你利用的人吧?

    劉姐面對我的譏諷,沒有一絲生氣,相反很平靜,她說,你今天把心裡所有的疑問都問出來吧,有些事,也該給你說了。

    我哼了聲,說:送到十四樓的紅紙,以及紅紙上的生辰,到底是什麼意思?跟我有關係的吧?

    劉姐說:沒錯,這也是當時我看到紅紙內容時,第一時間追問你的生辰的原因,紅紙上生辰的主人很有可能跟你有莫大的因果。

    我呸了聲,繼續道:十四樓的女鬼凶煞無比,但是如果找到合適男子以陰婚聘之,是不是可以利用她以凶治凶,把樓中的邪祟清理掉?你敢說你們沒有這麼幹過?

    劉姐搖頭。

    我失望的笑了下,說道,不是嗎!?

    劉姐搖頭說,不是,不過曾經,三年多前吧,有個遊方術士找到王老闆,說他有本事給鬼樓消災,當時王老闆就許諾他重金,可是得知需要用『生男』祭奠的時候,王老闆一口否決了,其實就是拿處男的命去換。後來,這個術士又提出用『陰婚』來破凶,王老闆擔心他是邪門歪道,就給了他十萬塊錢,說樓裡的事比較複雜,如果你想去看看,隨時都行,但這種陰柔之術最好還是別用,以免傷及無辜。

    劉姐道,你知道王老闆的全名是什麼嗎?王一舒!

    王一舒!?我愣了住,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我們老家有個小學就叫一舒小學,聽校長說是一個叫王一舒的商人捐助的,不僅如此,他還幫我們縣修建了中學,免費資助十多名困難生上學,這些都是有實例的。想到今天我怒氣衝衝的朝王一舒發火,心裡有些懊悔,暗想自己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劉姐說,王一舒的人品如何,整個市的人都清楚,他想賺錢有多種方法,絕對不必利用一棟鬼樓的升值,而且這棟樓的價值對他來說就是毛毛雨。其實,這棟寫字樓,與他有一些不解的淵源,他之所以這麼想把樓裡的古怪清理掉,其實是因為,六十年前,她母親在這裡生下的他,當時兵荒馬亂,生死就在一線間,當時這裡還是一個古宅,但就是這座古宅救了他母女倆的命。換做任何人,都會對這裡難以割捨的吧,何況他現在身價過億,當然想用重金把這裡還原。

    劉姐說,接著剛才那個怪咖術士說,他後來獨自一人跑到了鬼樓,十二點之後,他通過靈梯徑直上了七樓,沒人知道他為什麼會去七樓,也沒人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但唯一的答案,則是,他再也沒下來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3 18:13
第十九章 老神廟

    我說,再也沒下來過,意思是死了嗎?

    劉姐說,是,也不是,幾年後的今天,你見過他。

    我渾身一戰,問道:王濤?

    劉姐點點頭說是的,事情過了這麼久,要不是今天王老闆帶著那麼多人過來勘察,結果發現二樓有『靈物消失』的跡象,結果一核查,不僅找到了破解二樓古怪的那個遺陣,還發現了王濤的屍體,當時大家正在研究對策,突然間你就發瘋起來,其中一個人說你是鬼上身,然後他用酒罈燒了兩道符,蓋在你的天靈蓋才好。

    吳一突然道,照這樣說,那二樓的怨念應該是從王濤的屍體發出的,我看過監控記錄,在視頻裡他一直都是一團黑乎乎的影子,看不清影像,起初我還以為他只是個魂魄呢,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大的能耐。

    劉姐說,這是借屍還魂,他借的屍本身就是腐屍,而且還不是他本人的屍體,後來屍體宿主找上門,兩個人大打出手,王濤本身就是個活死人的狀態,雖然生前有一身本事,無奈還是被擠走出肉身。

    曾經的種種記憶,不斷的在我腦海裡像走馬燈一樣播放著,從與王濤相見,到之後的亂葬崗、貓魂、噬魂玉……

    豁然間,我有種撥開雲日的釋然,種種的謎團也終於有了一些眉目,我說這一切應該都是王濤的作為吧?他為了真正的起死回生,佈陣捉貓靈,結果沒想到陣毀人亡,他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螻蟻尚且貪生這個道理。

    確切的說,吳一沒有真正害過我,而且,他給了我很多訊息,他所想要的不過是我能助他一臂之力,可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有沒有幫過他?王濤說,他受夠了禁錮,他想擺脫命運,我起初以為是因為他背後還有看不見的勢利!而實際上,他指的不過是自己的這幅軀殼,他對生命的渴望,就像星空上的星星,飛躍幾萬億年才讓人類看到他的存在。

    劉姐說,這個世界充滿太多奇趣,李凡,你注定要被牽扯進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你是這棟樓唯一的鑰匙。

    你知道前些內勤都是怎麼死的嗎?劉姐說,換個角度來說,並不是因為他們自作自受,當然也有他們貪財好色的原因,但更多的則是這棟來自民國的古宅並不認可他們,貓能成精,樹久則妖,萬物皆有靈性,你能在鬼樓幹這麼久還毫髮未損,正是因為你體內的特質,和他們對你的認可!

    我慌了:他們是誰?

    劉姐道:也許明年清明節,你就能看到他們了。

    我怒道,他們到底是誰?

    劉姐說,百鬼,也可以說是百妖,百靈,這樓裡有上百雙眼睛,盯著我們。

    我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我說,我不過是個學生,一個普通人罷了。

    吳一忽然道,李凡,你真是普通人嗎?

    我愣了下,一臉疑惑看向吳一,他道:我表哥跟你說了什麼,我不知道,但他絕不會平白無故跟你說那些話,我表哥行腳數十年,看淡了紅塵,最終選擇了安息過最後的日子,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他一定有在向你傳達什麼的!

    劉姐和吳一離開後,我一個人打車回到學校。

    週而復始的夜班生活,讓我對上課下課有種麻木感,教授講課時我在睡覺,做實驗的時候同學提醒了我好幾次讓我注意精神。回到宿舍,我舒了口氣躺在床上休息,舍友老張看到我後,像是躲瘟神似的避著我,自從他們勸我離開鬼樓,而我執意每天去上班後,他們就一直這麼躲我,好像我身上帶著什麼髒東西似的。不過我也已經習慣了,有時候,不得不信命,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就得付出些東西!

    我倒寧願他們離我遠遠地,這樣的話,儘管孤單,但至少不會把倒霉運傳給別人,我暗暗的想,以後發生什麼事,我都會自己扛,自己擔……

    睡夢中我夢到了一個步履瞞姍的小女孩朝我招手,然後拍著我的肩膀說:我比你大,你應該叫我姐姐。

    我不屑的說,我是男生,比你高,比你壯,你叫我哥哥,以後我保護你。

    那小女孩嘿嘿道:你真能保護我?

    我說,當然了,我是男的。

    她笑著說:哥哥。

    然後我牽著她的手走在鄉間小路上,結果路上碰到了一隻癩蛤蟆,我準備去拿棍子打,她說不能打,豆豆有毒,成精的豆豆還會報復人的。我說扯淡,找個石頭就把那癩蛤蟆砸死了,血濺了一地,我說怕球,以後誰敢擋我李大凡妹妹的道,我就像弄死癩蛤蟆一樣弄死他!

    小女孩破涕而笑。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我上完晚自習準備出發去單位,走到學校路口突然撞到一男一女在燒紙,走近一看才發現是同學於冰和馬強。於冰邊燒紙邊哭,馬強則在旁邊安慰她,我想過去打個招呼但又覺得不方便,於是低著頭裝作沒看見。剛走幾米,就聽見身後馬強叫我的名字,我愣了下,回過頭時,馬強和於冰同時朝我看了過來。

    馬強強笑著說,李凡你去上班啊?

    我說是的。

    馬強嘆了口氣,把我拉到旁邊說:於冰的爺爺去世了,於冰這兩天考試回不了家,就拉著我過來跟她在大道上燒紙,說是給她爺爺燒的,希望她爺爺別記恨她。

    我點點頭,說那你們繼續,我得走了。

    馬強又拉住我說,李凡,咱們同學一場,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我看了他一眼,苦笑著說,什麼忙,要是借錢我可沒有。

    馬強笑著說,哪能啊,是這樣的,我們聽說你在,咳咳,你在寫字樓裡給人當保安?

    我嗯了聲,馬強嘴角抽了兩下說:是在那棟鬼、鬼樓嗎?

    我心裡驚了驚,勉強笑著說:哪有那麼多鬼,就是一個沒人住的樓而已。

    馬強說,你膽子真大,呵呵。

    他見我有點不耐煩,趕緊道,你知道的,我最近在追於冰,這次於冰家裡出這事,我一點忙沒幫上。我聽說西頭郊區有個老神廟,據說晚上去那燒香特別管事,你看,於冰爺爺死了,她也沒回的去,我就尋思,要不帶她去老神廟那燒香許願,保佑她爺爺一路走好,今天於冰跟我提過,但是……我一個人、一個人害怕,要不,能不能陪哥們去一趟。

    我說你有病吧,大晚上的往廟裡跑。

    馬強說,他追了於冰兩年了,如果這點事他都推脫,以後肯定沒戲。然後就一個勁的求我跟他一起去,我說大晚上往廟裡走,農村人講這是不吉利的,如果碰到髒東西,廟也分三六九等,你說的那個老神廟如果是個小廟就更不太平了。

    馬強說就知道你在鬼樓呆那麼長時間,一定有見識,所以小弟才來求你幫忙的,大家同學一場,以後畢業了總能有個照應的。

    就在這時,於冰楚楚可憐的走了過來,看向我時,眼角還有淚水。我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

    於冰突然拽著我的手道,李凡,你知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見鬼?我想見我爺最後一面。

    我嚇了一跳,我說你瘋了吧。這時,馬強也拉住了她,低聲說,於冰,你別哭了,要不我現在就帶你去老神廟?

    於冰冷笑了下,說,你不是不敢嗎?

    馬強懦弱的低下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沒有說話。

    於冰再次把目光投向我,哀求道,班裡人都知道你在鬼樓裡上班,而且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我知道你能幫我見我爺!

    我心裡忽然有些膈應,我在鬼樓上班是誰傳出去的不知道,但我也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麼這段時間我在班裡幾乎沒人跟我搭腔的原因。當我聽到『人不人,鬼不鬼』的時候,我心裡忽然有種反感,我攥了攥拳頭。

    馬強說,鬼有什麼好見的,你就不怕鬼害你嗎?

    於冰說,他是我爺爺,他能害我嗎,你真夠懦弱的,膽小鬼!

    我說,我真不知道怎麼見鬼,我也勸你打消這個念頭,鬼的執念很重。

    馬強突然推了我一把,氣呼呼的說,李凡,虧老子當初還借過你錢交學費,讓你幫於冰一個忙就那麼難嗎,操,就當我當初看走眼了!

    我怔了怔,於冰開始不停的抹眼淚,這時,馬強看我的眼神也開始變得毒辣起來,一邊安慰於冰,一邊跟她說我陪你去,我陪你去。我猶豫了片刻,心想王濤和劉姐都說過,我五行命格硬,小鬼是擋不住的,現在時間還早陪他們去一趟也無妨。

    要是這倆人隻身前往,沒準真會碰到啥意外,我說:行,我陪你們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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