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獵天 作者：春天在這裡（連載中）

第五十九章 抱歉，你權限不夠

    作為一個剛剛通過公開選拔，毫無背景毫無經驗的「女主角」，千魂面對導演和已經紅透半邊天的前輩，心有所畏懼是很正常的。無所畏懼才要麼是犯2，要麼是有極硬的後台。

    顯然，千魂不是那種有後台的。她只是一個很單純的，然後因為漂亮、可愛再加上一點點好運氣而臨時成為的一個女主角。

    所以，她的身上沒有半點明星的味道，甚至從內到外，都和那些愛好演戲的女孩子一樣，驟然成為了女主角，心底更多的是惶恐和忐忑。

    至於那個男二號寒月，即使丁零從來不看電視也不看電影，卻也知道，這個以Cool和型男著稱的傢伙放在哪裡幾乎都是男一號。甚至在這個劇本中他屈尊為二號，也完全是因為他長得太好看……而人類王子完全不需要如此俊美的緣故。

    所以，寒月有資格指點，或者說斥責尚未入門的千魂。

    但他卻沒有意識到，千魂的面前，站著她的朋友，而她的朋友，似乎脾氣不太那麼好。

    ……

    「百聞不如一見，都說寒月從來都是不給粉絲面子，以前還不相信，現在我總算是知道了。」零落臉上漾起淡淡的笑意，她輕輕拍著手繼續道：「而且居然還這麼威風，真是大開眼見啊大開眼見。」

    零落這丫頭，從無腦粉絲到粉黑的轉變未免太快了一點吧。丁零看到，那個英氣逼人的男精靈極為好看的皺起了眉，他瞥了零落一眼後就轉過臉，再也不看她——就彷彿，零落長得實在對不起胃口一樣。

    寒月瞪著工作人員，後者立刻三步並著兩步走上前來，語氣還比較客氣：「三位，雖然這是遊戲中，但請你們三位不要妨礙我們的工作。請離開場景好嘛？」

    武術導演此刻也走上前來，人到中年的他氣場十足，沉著臉，毫不客氣的望向站在兩個女孩身後的丁零，用質問的語氣道：「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丁零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火舞流星居然又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於是，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笑著回答。

    「走進來的。」

    丁零看到，武術導演臉上的肉動了動，然後轉向工作人員訓斥道：「這裡的場地不比現實中，去請GM讓他們出去。」

    「好威風。」

    這次，卻不是零落說的，而是丁零說的。因為他看到，零落已經因為憤怒而處於快要暴走的邊沿，而桑葚和她的同學千魂，兩個人則明顯缺少面對和處理類似情況的經驗和顯得徬徨。當然，桑葚更多的是憤怒，她緊緊的抿著嘴，眼中的怒火彷彿快要燃燒起來。而千魂，則焦慮和不安的看著她，連連做手勢讓她趕緊離開。

    「有本事，你就把我給丟出去試試看。」丁零抱著臂膀，懶洋洋的笑道：「對了，還有那個誰，別以為早混了兩年娛樂圈就是老大了……你還嫩得很。」

    寒月騰地轉身！怒目注視著丁零，表情又瞬間的回覆了平均，但聲音卻是冷厲得無比：「你們是沒聽到？」

    特殊場景中，自然有特殊的規矩。這裡不能開PK模式，所以……他們不能動手。當然，就算他們動手，也是找死……而且在幾個「看場子」的工作人員看來，丁零他們是女一號的朋友……對於一個剛剛入道的女孩子，導演和主角完全可以不放在眼中，但普通工作人員卻不得不考慮到女一號萬一大紅大紫了怎麼辦？甚至再往深處想一點，要是人家小姑娘願意獻身，榜上了大少爺怎麼辦？

    所以，工作人員的態度很友好。但面對寒月的憤怒，他們卻也不得不走向GM。

    寒月雖然憤怒，也知道在現實中要趕走幾個闖進來的外人只需要保安往外一架就了事，但在這裡，必須要那幾個看起來比他還拽的GM動手才行。

    丁零毅然站立，嘴角浮現出不可捉摸的笑。

    這時，一直徬徨無措的千魂終於鼓起勇氣，站到了桑葚面前。

    「寒月，我朋友來看我，我並不覺得他們違反了片場規則。雖然這裡沒有我的主戲，但馮導說了，允許我來這邊客串。所以，這不違反探班原則。」千魂說著，眼睛看了一眼遠處導演所在的位置，而後又直視著寒月。

    「探班可以，但你要知道你現在是在學習，而不是大腕。」武術指導悠悠說著，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更何況你也知道，換一張臉譜不比化妝那麼簡單，你就是為了讓朋友『習慣』，你就去麻煩遊戲公司下派的美工，難道不覺得這樣浪費大家的時間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麼？」

    「甚至因為你這幾個所謂的朋友，導致了我們現在還在糾纏這些小問題，你覺得，這應該是劇組成員的做法麼？」

    武術導演接連幾個大道理扣下來，千魂被噎住了，但她還是站在桑葚面前不動。這時，她看到一個GM已經在保安的帶領下走來時，她咬牙跺了跺腳，直接迎向GM。

    桑葚看了看丁零，發現他依然是一臉輕鬆的笑意時候忍不住咬了咬嘴，狠狠的愣了他一眼，隨即轉身不再說話。

    而寒月和武術指導也無視了丁零三人，繼續討論動作去了。他們很篤信，GM肯定會將這三個既不是永眠之眼公會又不是什麼大來頭的無關緊要的人丟跟丟垃圾一樣直接丟出片場。

    丁零看到，千魂和GM說了幾句後，GM只是搖頭，然後指了指寒月，又走了過來。當他站到丁零的身後五米處的時候，寒月轉身，勉強露出了笑：「李工，麻煩你了。」

    GM指著丁零他們：「就是這三人？」

    「是的。」

    GM點頭，隨即舉起一個手機一樣的東西，開始機械的發出聲音：「親愛的玩家，您目前所處的場景為特殊場景，系統將在10秒內將您傳送到最近復活點，為您造成的不便深表歉意。」

    丁零笑了，他轉身，很輕鬆隨意的看著GM：「你試試看。」

    GM依然面無表情，但眼中分明閃著不屑。

    10,9,8,7……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當倒數計時數完整整半分鐘之後，丁零依然在微笑的看著他。

    「你？！」GM大驚，他右手一揮，面前瞬間出現一個虛擬的筆記本電腦，接著，他運指如飛，開始迅速查詢當前玩家的ID和狀態。

    一個紅色的叉出現在調用的過程中。

    GM的耳畔，傳來丁零輕語：「很抱歉，要動我，你的權限還不怎麼夠。」

第六十章 你牛逼

    看著GM一副見鬼的表情，丁零再次笑了。

    叱咤縱橫清道伕界數年，他不知道為那些遊戲公司擦了多少次屁股。所以，他當仁不讓擁有某些特權。

    特殊賬號，並不是說就擁有牛叉武器，幸運裝備……事實上，如果系統不動丁零，那麼丁零就和普通玩家一樣。但如果系統要動丁零，那麼，就只有某些人才能動的了。

    因為他是最牛叉的清道伕，沒有之一。所以，他的一切遊戲數據都屬於機密。

    ……

    看著GM迷茫的眼神，丁零可以斷定，這僅僅是一個權限序列較低的執行GM而已。他根本不知道這個遊戲還有特殊賬號這一設定。

    「沒權限就回去，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丁零又微笑著，用低到只有GM能聽到的聲音道。

    「您是？」

    「別多想了，下線後你去問問姜濤，他會告訴你的。」

    ……

    目送GM離開，丁零又轉身，抱著臂膀微笑的看著表情錯愕的寒月：「在現實中，你可能能牛逼一下。但在這裡……最好還是低調一點。」

    丁零沒有給寒月任何發飆的機會，他望向桑葚和千魂：「我們先到那邊去休息一會。千魂對吧？你去找美工改下臉譜，然後過來和桑葚聊天。」

    「你放心，我保證這個大明星馬上就會對你和顏悅色的。」

    說完，丁零轉身就走。再也不看眼欲噴火的導演和寒月。

    零落和桑葚一步不差的跟著他，千魂也咬了咬嘴唇，猶豫了一下後徑直走向美工。

    走開幾步後，零落壓低聲音道：「你和夜未央的關係真的到了可以罩著千魂的程度了？」

    丁零一笑，很顯然，零落是個極聰明的女孩，她一眼就看出了丁零不惜裝逼的真實意圖——要知道，清道伕最忌諱的就是裝逼，最要緊的就是低調。

    「是，我相信這麼犯2的演員，夜未央應該早就想修理一下了。我只是幫他動下嘴而已。當然，這不重要。」

    「那什麼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我實在看不慣他。」丁零回頭看了一眼臉色鐵青，正在對著工作人員咆哮的寒月輕笑道：「長得帥又不能當飯吃，不就是會演個戲麼？那有這麼牛逼的？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丁零說著，又微笑的看著心情明顯爽了許多的桑葚。

    「我們桑妹子的朋友，可不是隨便誰都能吼的。對吧？」

    零落一笑，確實，桑葚在他們三人之間最小，理應受到關照。君不見上次零落和且聽龍吟公會的發生糾紛，丁零二話不說直接殺過去守人屍體，而這次也是如此……而且從平時對桑葚的瞭解來看，她那種性格的女孩，朋友必定是很少的。這個叫千魂的女孩居然能讓她在線下親自陪著去面試，然後在遊戲中又能來探班……可見她們兩個的關係確實不錯。

    而且零落也注意到了，千魂對桑葚也相當的維護。

    這樣的友情，確實值得丁零幫一次。

    落座後，零落看著遠處的千魂已經恢復了本來的容貌，毫無疑問，也是屬於那種清新漂亮的。只見她快速朝著丁零幾人的位置走來，而她身後，武術指導和幾個工作人員則走向一旁的導演席。

    很顯然，剛才的糾紛只是一個小插曲，並沒有引起導演的注意——他正在和遊戲公司的人探討著如何修改拍攝角度和場景的大問題。

    這時，場地中央突然出現一個光圈，等光芒散盡後，兩男一女出現在場中。

    武術導演，寒月，同時停下，微笑著對著其中的一人打招呼。而另外一人，則轉身，指了指丁零的位置。

    丁零笑了，來人是夜未央和他的老婆以及火舞流星。

    只見寒月急促的對著火舞流星說著什麼，一旁的武術導演也在幫著補充，而走在前面的千魂聽到了他們的話，也忍不住站定然後轉身。

    丁零看到，夜未央和他老婆同時轉過身，面對著丁零，即使隔了老遠，丁零也能看到夜未央臉上帶著的促狹的笑。

    ……

    在寒月和武術導演的詫異眼神中，夜未央走向丁零。而丁零也很自然的站起身來，微笑著望向夜未央。

    「真厲害……不愧是某人口中的牛人，耍威風都刷到我的劇組來了。」

    夜未央微笑著，嘴裡雖如此說著，卻聽不出一點其他的意思。

    「誰讓他欺負小女生的？」丁零笑著，介紹了零落和桑葚。

    「原來這就是零落，那個傳說中老是帶著一張人皮面具騙人的大美女……沒想到今天能夠碰到，真是太好運了。」女獵人對零落伸出手，笑吟吟的自我介紹道：「淺淺如語，叫我淺淺就行。」

    「面具？」丁零聞言大驚，他猛地轉頭，瞪向零落。

    「真是白痴一樣的男人啊……」淺淺如語搖頭笑了。

    零落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用了瞪了丁零一眼，和淺淺如語微笑握手。

    「姐妹們，走，我帶你們去逛逛這裡的場景……讓他們兩個大男人聊天去。對了，千魂，剛才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說看。」

    ……

    目送4個女孩離開，丁零依然有些懵，他實在沒想到，居然零落一直帶著面具？

    夜未央笑問：「怎麼？你是在自責自己沒看透零落一直帶著面具呢，還是覺得女人一旦扎堆就會變得嘰喳？」

    「我是覺得，嫂夫人的行事風格我很喜歡。」丁零回過神，笑著道。

    「呵呵，她比較懂事，我喜歡懂事的人。」夜未央眯著眼，看著遠去的幾個女孩子的背影笑道：「話說，我們的女一號怎麼又和你扯上關係了？」

    「對了，這個事兒要拜託一下。」丁零說著正色道：「既然她有幸被你看中，就請多多關照。還有那個寒月，剛才我實在沒忍住……」

    夜未央擺擺手，輕描淡寫的道：「小事兒，寒月……呵！讓他受個教訓。如果還不醒悟的話……三條腿的蛤蟆難找，會演戲的帥哥還不好找麼？話說你要是覺得不解氣，我讓他過來給你端杯茶如何？」

    丁零笑了：「仗勢欺人的事兒我可做不出來。」

    「你牛逼……所以連GM都趕不走你？」夜未央說著，眼中閃過好奇：「話說，能不能滿足一下好奇心？」

    丁零猶豫了一下，正準備解釋的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在他耳畔。同時，他看到……在屏蔽了所有通話頻道的目前場景中，他居然進入了一個私聊頻道。

    頻道中，只有兩人。

第六十一章 消息

    「真威風！居然敢教訓我的小弟？！」頻道中，一個名叫逗你玩的ID笑罵著丁零。

    丁零笑了：「我身邊有人。」

    「知道，金家大少嘛……放心好了，我在辦公室打給你的。你那邊我幫你屏蔽了語音，咱哥倆可以好好聊聊。」

    「聊？你妹！等等，你說你在辦公室打給我的？」

    逗你玩得意的笑了：「是的，全新的線下直呼線上的通訊系統，是不是很天才的設計？」

    丁零卻皺起了眉頭。

    線下直呼線上的通訊系統，通俗一點講，就是通過將玩家的電話號碼和玩家的私聊頻道綁定起來，然後在現實中就可以一個電話直接打到遊戲了。很顯然，如果僅從方便的角度上來看，這確實是一個了不起的創舉。但是……

    丁零對夜未央示以歉意，沉默了幾秒後嘴角才升起戲謔：「姜濤，你腦子是秀逗了？」

    「尼瑪！什麼意思！」

    「作為一個可以容納千萬玩家同時在線，戰場開闢可以擁擠上萬乃至更多玩家的陣營遊戲……可以預見的，在不久的將來，大型的陣營戰乃至幫戰肯定會出現，而且會如火如荼。如果你想把群體戰鬥做成間諜戰的話，那麼這個通訊系統當然是越早放出越好。」

    丁零聽到，對面傳來一聲吸冷氣聲和啜牙花的聲音，於是他笑了。

    正如他說的那樣，一旦這個線下直呼線上的通訊系統一出來，那麼在大型戰鬥中，雙方肯定會互相派出無數的間諜，然後線下的用兩部電話完成傳聲就可以直接將一方的戰局和部署完完整整的傳到另外一方。

    特別是大型的陣營戰，如果一方埋伏了間諜，那另一方肯定沒得打。

    「尼瑪，這還真是個問題。因為出於**的考慮，我並沒有開放團隊界面的通話狀態接口。畢竟涉及到現實中的私人通話不像遊戲中的密聊頻道。」

    「那就是咯……」丁零聳聳肩，面對姜濤，他心情相當愉快：「你用這種方式來聯繫我，不會就是為了炫耀這個吧？」

    「放屁……你在我小弟面前耍威風這事兒還沒找你呢。」

    「誰叫他要趕我走的？誰讓你當初要給我權限賬號的？」

    「靠！還埋怨起我來了……算了，說正事兒，你沒事參合到金少爺的事兒裡面幹嘛？」

    「娘的，你查我數據……」丁零罵了一聲，隨即聽出來了姜濤語中另外的意思：「怎麼？我不應該參合？」

    「這件事有點難辦，金少爺走的是正規渠道和我們聯繫，而且他本身也是老牌公會的會長，所以我們肯定要支持的。但恰好有另外的人走其他渠道找到了……娘的不說，反正是想和金少爺在遊戲裡面幹一架，想讓我在遊戲中給他們……你懂的。」

    丁零頓時明白了，他輕笑道：「他們想得美！」

    「是，權限現在起碼還在我這裡，董事會還信任我，那麼《World》就不會被任何東西所左右，不管人情還是金錢還是權貴！」

    「呸！」丁零很乾脆。

    「哈哈！看來你是鐵了心的要幫夜未央一把了，其實我的意思也是這樣，不管他們是什麼恩怨，既然都進了我們的遊戲，那麼就讓他們用遊戲裡面的方式來解決恩怨。公會戰也可以，陣營戰也可以，甚至單挑也行，反正別成天煩著老子Make神器就行。」

    「好了，既然你決心幫一把，那我也就只有祝你遊戲愉快了。別到時候求著讓哥給你刷BUFF就行了——友情提示：部落方面的整體實力比你們強哦，再加上黑山老妖的號召力，嘖嘖……除非……嘿嘿！」

    未待丁零出言，姜濤直接掛掉了通話。

    在丁零通話的時候，夜未央一直在慢慢的飲著系統紅酒，見丁零向他望來，他微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太奇怪了，這裡完全屏蔽任何私密頻道，居然能有人直接找上你……」夜未央搖搖頭，卻沒有想要追根究底的意思，他僅僅是很單純的表示疑惑而已。

    丁零笑：「剛才寒月叫一個GM把我踢出場景，沒想到權限不夠，然後就上報告狀，人家是來找我算賬的。」

    夜未央驚訝道：「動你角色還要權限的？難道你的賬號是傳說中的幸運賬號？」

    「哪有那麼傳說，你知道的……因為某些原因，所以遊戲開發那邊覺得我的遊戲數據應該保密，於是他們就給我的賬號加了個密。其實不止是我，很多魚的賬號都是特殊權限賬號，只是他們不知道而已。而且這些賬號沒有任何附加作用，僅在遊戲公司內部要對你進行角色操作的時候才能夠……嗯，裝一下逼。」

    聽著丁零的解釋，夜未央恍然大悟，他笑道：「難怪，你在GM面前都能橫著走。」

    丁零笑著搖搖頭：「他們並不是那種廣泛意義的GM，而是真正意義上的GM。擁有相當高級的權限，不然也不可能派過來給你們場景虛擬。其實他們拽點也很能理解，主要是不在你鍋裡舀飯吃，就沒有必要看你臉色。」

    夜未央輕輕拍掌：「這話說得好，看來得給他們包一點紅包才行。」

    「你不會連這些都沒打點吧？」

    夜未央羞澀一笑：「說實話，真沒考慮到那麼多。」

    丁零有些無語的抿了口紅酒，看著夜未央道：「剛才得到個有關你的消息，嗯，或者說是確定了一個消息。」

    夜未央眉頭輕揚，很快猜出了丁零的意思：「是不是說部落那方面的事？」

    「是的，部落方面的整體實力比聯盟方面強，還有，極有可能你的那些……現實中的『朋友』聯繫上了黑山老妖。」丁零說著，嘴角升起一絲自嘲：「坦白說，黑山老妖的號召力，真的很強。」

    「強到連你都擔憂的程度？」

    「我和他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子，我低調，他高調。我每個遊戲都會換個馬甲，甚至清道伕排行榜的馬甲我也經常換，但他卻一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再加上我在榜單上消失太久，所以……號召力這一點，完全比不上。」丁零慢慢的說著：「更何況我的性格不太適合這種行為。」

第六十二章 那是一道門

    夜未央不留痕跡的拍了他一記馬屁：「要是你是這種性格，你也不是化成傳說的貓了。」

    丁零笑著搖頭：「黑山老妖這種行事風格，給他帶來了極高的聲望和號召力。但他卻沒有賺到多少錢。這樣說吧，與其說他是一個高調的清道伕，還不如說他是一個高級的職業玩家。嗯……簡稱高玩，頂尖的高玩！」

    夜未央靜靜聽著，悠悠然道：「人一旦被名利所累，似乎都會走上和本來目標截然不同的道路。」

    丁零笑了，他深以為然。

    「所以，被名利束縛的人很累，卻也很可怕。所以……當有人和他合作，要奠定他整個遊戲第一人的寶座的時候，他就算知道別人是利用他，他也會在沉默中答應下來。」

    「或許那些人僅僅是為了圖好玩或者為了在現實中有個吹噓的資本——大爺我推動了遊戲的戰爭。而黑山老妖，也在那些人的眼中不過是個衝鋒在前的道具，但在黑山老妖眼中，則完全可以不是這樣。」

    「只要目的到了，管他到達目的之前採取了什麼手段，獲得了什麼助力，這些都不會在他的考慮範圍中。」

    夜未央眉頭輕輕皺起，卻很快又笑了，他恰到好處的補充了一句：「別人看他是工具，他看別人是**？」

    丁零笑著點頭：「就是這個理。」

    夜未央沉默了。從內心深處，他完全不想面對黑山老妖這樣的敵人——兩者根本就沒有成為敵人的可能性。然而，隨著某些勢力的介入，那麼極有可能，他的永眠之眼公會就會在接下來的陣營戰和拍攝中被推到風口浪尖。

    退？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就連傳說中的黑貓，都對黑山老妖抱著忌憚，那還有誰能對付得了？

    看著夜未央陷入沉默，丁零也不說話，慢慢的品著紅酒，他的腦子中也在考慮。

    剛才姜濤的話裡透露出了很多信息。譬如部落的整體實力很強，譬如陣營戰絕對會是50級之後的重點，譬如……黑山老妖不出意外的會成為部落方面的陣營領袖。

    如果丁零並不打算改變行事風格，那麼他大可不必擔心這些。就如同他在以前的遊戲中那樣，這些戰爭都離他很遠，他要的榮譽，他拿到的榮譽，相比這些，都是浮雲。

    但現在，且不說屁股後面一直跟著零落和桑葚，也不說他和夜未央只見的君子協定……光是且聽龍吟對他的期望和他的承諾，他就無法在接下來的陣營戰中置身事外。

    想到此，丁零突然覺得自己太過於低調是不是有點過了……遊戲中，只要一提黑山老妖，誰都知道那是傳說中的清道伕老大，那是OWCG的冠軍，操作榜單上的NO1！但提到黑貓……除了清道伕——而且還得是入行比較早的清道伕，除了骨灰級的老玩家，那些普通玩家愛誰知道他是哪根蔥？

    「聯盟缺少擁有黑山老妖一般聲望的陣營領袖。」夜未央抬起頭，看著丁零，道出了關鍵。

    丁零笑笑：「你能這麼說，想來也知道，現在的我……恐怕是擔不起這個擔子了。」

    「但你的牌子還是可以用的。起碼在聯盟中，還有諸如星辰，滅世，荻花，龍魂……這些老牌公會，如果你能順利的把大家聯合起來，到時候也未嘗不能和部落一戰？」

    丁零卻搖頭：「部落的強勢在於等級壓制。他們目前超過40級的玩家，普遍等級比我們高了1級到1級半左右，他們等級最高的玩家已經49，在衝刺50級了……是的，我承認等級差到了一定程度上就沒太多用。但是50級卻是一個分水嶺，50級，非但擁有相差10級的武器壓制，同時還擁有全新的控場技能和高傷害群體技能的壓制。這個才是致命的。」

    「陣營戰，沒有任何的強制要求。只要等級到了可以突破守衛，那麼就可以完成入侵……而一旦在前期被部落形成碾壓形式，一來我們的士氣會迅速低落，二來，無數的收割團入侵我們的練級點，只需要幾天，他們就可以獲得大量的榮譽值，從而兌換戰階徽章。你知道的，戰階徽章擁有相當高的全系抗性，那幾乎是PVP必備的……」

    「可以預見，在有組織的碾壓收割下，我們甚至會連練級地圖都會被霸佔！以後所有人都只有當蘑菇黨……天天貓在副本裡，然後以副本進度為榮。」丁零說著，眼中閃過深深的擔憂。

    夜未央也陷入沉默。他一開始找到丁零，僅僅也只是為了讓丁零幫助他度過拍攝中的難關。但現在，當聽到丁零的一番分析之後，他也開始為近在眼前的陣營大戰而憂慮了。作為整個聯盟陣營方面整體實力排名三甲的老牌大型公會，永眠之眼可不是光靠刷副本進度才刷上去的。

    在上個，甚至上上個遊戲中，永眠之眼都是一個活躍在戰場上的PVP公會。夜未央雖然被人曝光了現實的身份，卻一直有許多玩家都對他懷著好感，這種名譽可不是花錢砸出來的，而是打架打出來的。

    沉默良久後，夜未央嘴角升起一絲苦笑：「意思就是無解了？」

    「應該……有！」丁零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姜濤最後的友情提示。

    姜濤在掛斷電話的時候，最後兩個字是「除非」！

    除非什麼？

    丁零閉上眼，靜靜的回憶著在測試初期他和姜濤有關於等級上限的一次交流。

    「我明白了！尼瑪！」丁零站起身，興奮的在手中捶了一下！

    夜未央不解的看著丁零，但眼神中卻充滿期待。

    「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50級的系統競技大賽，就是系統為了和諧陣營方面等級不平衡而出的措施！而且，50級……會是一道門！必須要有鑰匙，才能開啟這道門！從而突破等級上限！」

    丁零笑著，他腦海中開始出現家裡的場景。只有回家……他才能捕捉到50級那把鑰匙的蛛絲馬跡！

六十三章 那個術士

    作為遊戲的開發商，肯定不願意見到遊戲因為陣營的實力不平衡而導致玩家生出倦惡感。因為一旦升起這種感覺，往往意味著就要離開。

    所以，從一開始進陣營的時候，《World》就設置了陣營選擇壁壘，避免了陣營人數出現不平衡的可怕局面，但卻無法干涉部落方面的玩家等級和副本進度快過聯盟方面。於是，實現暫時性的等級上限是最好的辦法。

    而且為了削弱陣營雙方的差距，系統特地在50級的時候舉行大型的競技場。可想而知，這個競技場的真正意義也同樣在於吸引玩家的注意力，讓陣營戰爭竟可能的在雙方勢均力敵的時候開啟。

    不得不說，作為遊戲商方面，這樣的安排其實已經很好，很考慮平衡的問題了。畢竟網遊發展到現在，從最初一個服務器最多容納幾千人，到上萬人，再到十萬人，再到迄今為止所有玩家都在同一個服務器，這漫長的百年時間，已經驗證了一個真理——遊戲玩家是很單純的，很可愛的。他們投入大把的時間和精力，在遊戲中的需求小到一個簡單的髮型，一件裝備都可以讓他們開心不已。所以，有太多的人並不在乎陣營歸宿感。

    但玩家同樣也是衝動的，跟風的。或許他們僅僅只是因為一個朋友參加了一場戰鬥，於是他們也就會參加戰鬥，並號召影響自己所能認識的一切朋友來與自己並肩戰鬥。不論結局，只享受並肩的過程。

    然而，夜未央的電影和某些與他不是一個路子的朋友的加入，卻讓系統的努力顯得有些蒼白了。

    事不可怕，怕的是有心人。一旦夜未央的永眠之眼公會進入部落領地，那麼……極有可能戰爭就會提前一觸即發。

    ……

    丁零很仔細的思考著，從姜濤的電話到眼前GM的態度，他愈加相信自己的判斷——對於遊戲商來說，陣營平衡的前提下爆發的陣營戰是一場盛大的PK狂歡。但如果在系統的調解生效前爆發，那麼就是一場悲劇。

    「我突然在想，這個世界真的很奇妙。」丁零升起笑意，搖頭輕嘆。

    夜未央也笑著搖頭：「請恕我愚鈍，我真沒理解到你所說的奇妙。」

    「不是，突然想到了一點事兒罷了。」丁零看著夜未央笑道：「金少爺……你不知道，你和你那些……『朋友』，給遊戲公司製造了多大的麻煩啊……」

    「這怨得著我麼？難不成他不要我玩遊戲？」夜未央微愣，隨即自嘲的笑了：「或者說我應該知難而退？放棄拍攝，然後滾出遊戲？」

    「不，當然不是。你們這群公子哥玩遊戲，系統方面當然會歡迎。甚至你們在裡面一擲千金，養活無數玩家，他們更歡迎——要知道，每一筆道具交易，遊戲公司都要抽稅的。在設備加卡費制下，這種收益源遠流長，相當穩定。」丁零微笑著繼續道：「但你們都想著把對方，乃至敵對陣營都打趴下……這就是系統所不願意看到的了。」

    「換成我是運營商，我也會蛋疼菊緊睡不著覺的。」

    夜未央聳了聳肩。

    「其實關於陣營方面，我們現在考慮得也過多了。」丁零隨即正色道：「而且，對於我來說，能不能夠幫你順利的完成在部落方面的拍攝任務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會上到陣營榮譽感上面去。」

    夜未央笑著點了點頭：「這才是一個職業清道伕的道德觀念。」

    「是的。當然，在某些程度上來說，這兩碼事其實是一碼事，所以我很頭疼。不過還好，應該有化解的辦法。」

    「就是你說的那道門？」

    「是的。最多再過三天，部落方面就會有第一個到50級的玩家，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知道了。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要搶先在部落方面找到突破50級等級上限的鑰匙。」

    「一旦在部落之前完成等級突破任務，那麼我們就能夠掰回劣勢！」丁零說著，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

    「好吧，如你所說，陣營的大事兒太過遙遠，我們說說小事兒。」

    夜未央看著丁零笑了：「你那個坑爹的鑰匙，害的淺淺咬牙重生，直到昨天才升到32級。」

    丁零歉意的笑了：「說實在的，這把鑰匙……關鍵還在於最初的那個稱號，幾乎是獨一無二的。如果系統不更改，那麼在以後的高級寵方面也應該有用的。但在現在，想要抓到史詩寵，也就只有那兩隻了，不過嫂夫人的練級速度也相當快了啊。」

    「幾乎一個小隊的會員24小時跟著她轉，能不快麼？」夜未央搖頭笑道：「昨天晚上，她還在鬼影山混跡，卻不料在酒館中聽到了一些事兒。」

    「哦？」丁零揚眉。

    「首先，我不知道昨天下午你和一個叫老九的做了什麼……會導致征戰公會對你恨之入骨。其次，有個清道伕術士。對了，那個術士還說那個死亡騎士用了一個叫死亡之握的技能，他也僅僅是在封測倒數第三天打隱藏本的時候見到過。」

    夜未央三言兩語，便將重點透露給了丁零。

    「隱藏本……打過隱藏本的清道伕，不會超過40人。」丁零輕聲說著，望向夜未央：「謝謝。」

    「不客氣。不過我實在很好奇，你到底是做了什麼事兒，讓征戰的劍少爺如此發火？而且我也很好奇，征戰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事……惹到了你。難道真的是因為你抓斷牙的那一次被殺？」

    「呵呵，我向來不太喜歡把個人恩怨上升到公會恩怨。只是征戰的人……似乎個個都不太對我的胃口。所以，昨天下午就小小的害了他們一下。當然，說起來也是碰巧了。」丁零說著，考慮了片刻道：「有把鑰匙，你有沒有興趣？」

    「什麼鑰匙？」夜未央雖然這麼問，但他眼神中卻並沒有露出太多的期待。

    「40級傳說飾品。」

    丁零看到，夜未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這時，隨著一聲go！那邊的拍攝也終於開始了。

第六十四章 心氣

    夜未央眼中亮光閃過，片刻後又升起疑惑。

    他知道，傳說中的黑貓絕對不是那種見到錢就走不動的主兒——丁零能夠壓著斷牙鑰匙在半個月後才出售就很能說明問題。

    所以，他疑惑丁零為什麼知道了鑰匙卻又不先給自己搞一件。

    彷彿知曉夜未央在想什麼，丁零注視著遠處的拍攝場景，沒有回頭，卻輕聲道：「對於我來說，任務有難度，而且我現在有墮天使的抉擇。」

    「哦？」夜未央笑了：「雖然我不太願意說這個詞兒，但我還是忍不住要說——錢不是問題。」

    丁零也笑了：「這把鑰匙，是我和老九劫道劫過來的。也就是說，是搶的征戰公會的。你要考慮好……可別到時候怨恨我禍水東引。」

    夜未央微微皺眉，片刻後舒展開來：「怕他幹蛋，不過唯一有點遺憾的是等級太低了……40級，嘖嘖！」

    「知足吧，現在飾品連紫色的都沒幾件，不過據我估計，每個10級，應該都會出一件傳說裝備。好好找找，說不定就能找到50級的鑰匙了。」

    「嗯，那我也把50的先預定了。」夜未央笑著撫掌，將酒杯朝著丁零舉了舉：「我看好你喲。」

    「借你吉言。」丁零笑著舉杯：「等出去後，我問問老九，畢竟是兩個人的東西。」

    「沒問題。」夜未央點頭，然後他站起身，視線轉向遠處的拍攝場地：「下面……我們去看看拍攝。」

    ……

    站在夜未央身旁，丁零感覺週遭的氣氛一下就不對了。無論是片場工作人員，還是演員，甚至是導演，每個人都笑臉相迎。特別是那個寒月，當看到丁零和夜未央並肩而立的時候，他的驕傲早已煙消雲散，甚至還帶著一絲討好。

    丁零在心中哀嘆——這就是要在人家鍋裡舀飯的悲劇。

    不過丁零不是那種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人，就算是剛才他裝逼，也僅僅是為了給自己的女伴出口氣，為千魂墊個後台而已。

    導演面前一個相當大的虛擬屏幕，上面的畫面正在重複剛才錄製的場景——剛剛逃離精靈城的男精靈面對三個前來狙擊的精靈護衛大打出手，重傷兩人後無損逃離。

    畫面中，寒月先伏在樹上，待到護衛進入射程後直接飄身下樹，在半空中給了個特寫，落地後，他瞬發了一個瞄準射擊——光效相當牛叉。接著幾個翻身躲過護衛的攻擊後重傷了一人，接著一邊退後一邊射擊……

    「金少來指點指點？」導演轉過頭，笑眯眯的看著夜未央，看得出，他對這一段畫面是比較滿意的。

    夜未央笑著搖頭，又把臉轉向丁零。

    丁零也笑，鼓了鼓掌後想了想道：「很不錯。不過男精靈的招式太過於現實化了，其實在遊戲中可以做得更花哨一點……當然，這只是個人看法。」

    一直有些沾沾自喜的武術導演表情僵硬了一下，雖然他眼中的不屑隱藏得很好，但還是被丁零捕捉到了。

    夜未央卻彷彿什麼都沒看見似的，用肩膀聳了聳丁零笑道：「要不你來指點指點？」

    丁零搖頭，彷彿是謙虛，又彷彿是裝逼的道：「我？不行……護衛太水，我擔心一個不小心就秒了。」

    這時，一直在一旁註意著丁零的GM笑道：「如果你真想試的話，一旦進入拍攝階段，你的屬性和對手的屬性都會調整，你難道沒注意到麼？連格擋和命中方式的判斷都做了額外的修改。」

    「哦？」丁零頓時來了興趣，他仔細的看著畫面，果然發現了戰鬥中的格擋和偏移完全不像遊戲中的那樣，而是真正的用武器格擋。

    「去！」夜未央再次慫恿丁零。

    「那我試一試？」丁零心中也有些躍躍欲試，這並不是說他想表現，而是他真的想看看，當全真實場景的虛擬下，一個「真正」的獵人會有什麼樣的感受。「對了，對手換一個……換成桑葚吧。」

    丁零說著，看了看在一旁傾聽千魂小聲傾訴的桑葚。

    桑葚轉頭，考慮了片刻後點頭。

    導演明顯覺察到了夜未央的意圖，他笑道：「來，你們看看劇本。」

    ……

    迎著寒月隱藏得很好的怨恨加不屑目光，丁零和零落走向一道若有若無的空氣牆。剛一穿過，眼前的情景又再次變化。

    此時的丁零，已經置身於一片浩瀚的叢林，綠樹成蔭，鳥語花香。他身上的裝扮也變成了和寒月一樣的精靈模樣。

    「這倒是蠻不錯的。」桑葚四下打量著，給了一句讚美：「比遊戲中的場景還要美。」

    「嗯，不過所有場景都這樣的話，不管是個人的主機還是服務器的運算負荷都很大，不太現實。」丁零看著桑葚，只見化身成為精靈的桑葚貌美無雙，淡漠的她正好與精靈外形完美搭配：「還是按照劇本的來，我先上到樹上，你等下追過來。」

    桑葚緩緩後退：「嗯。」

    場外，拍攝場景中的一舉一動都從三個不同的角度完美的傳遞到了虛擬屏幕上。只見丁零小跑幾步後騰空而起，於半空中抓住一根樹枝，整個人便如同靈猴一般蕩到樹幹上。接著，他一個翻滾，整個人便隱藏到了樹後。

    「好身手啊……」一旁的淺淺如語淺笑著，對著零落眨了眨眼：「你和他PK過沒？」

    零落矜持的笑了笑：「沒，不過這種場景應該和PK技術無關。」

    一旁的寒月不屑的表情一閃而逝。

    片刻後，桑葚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只見她身軀微曲，半跪著在地上查看腳跡，片刻後，她將視線投到了丁零所隱藏的樹幹。

    突然間，一道箭矢憑空而至，桑葚反手握匕，在盪開箭矢的瞬間，右手已經一把投擲的小刀如閃電般直撲丁零的藏身處。

    砰！小刀沒入樹幹半截。下一秒，丁零整個人頭朝下直飛了下來，於半空中，他拉弓搭箭，箭矢準確的飛向桑葚。

    桑葚朝左側迅速退後，箭矢擦著她的面頰飛過，而地面上，也被她帶出了一個半弧形的痕跡。

    丁零落地，反手抽出三支箭矢，只是稍稍瞄準，三隻箭矢便呈品字形飛向桑葚，封鎖住她閃避的各個路線。

    只見桑葚臉上露出一絲毅然，她不退反進，於萬急中側身，一刀挑飛正中的箭矢，而另外兩隻，則擦著她的身軀而過！

    這時，丁零再次騰空而起，半空中，一個絢爛的瞄準射擊準確的飛向桑葚，而桑葚在百忙中抬起匕首，箭鏃和匕首濺起絢爛的火花。

    丁零空中收回弓箭，從腰間拔出匕首，接著下墜的力道，他直撲向後退了兩步的桑葚，兩人展開了讓人眼花繚亂的近身戰。

    ……

    「這種算法比遊戲中的刀刀見肉賞心悅目多了。」看著兩人時而分開，時而又戰成一團，夜未央撫掌大讚。他轉過臉，看著武術導演笑道：「張導，遊戲中完全不用考慮受傷的問題，在特殊算法模式下，可以做出很多套讓人賞心悅目的動作。現實中的那種吊威亞才能實現的騰空和飛躍，在這裡幾乎就是一抬腳尖的事。」

    「是是，金少指點的是。」

    「寒月。心氣高是好事，但如果不直面自己的缺點，那就不叫心氣高。」夜未央背負雙手，視線根本沒有停在寒月身上。

    夜未央淡淡說著：「你不玩遊戲，所以不知道遊戲中的一句話……那叫2B。」

第六十五章 再見，護士

    「我想，作為專業的演員，寒月一旦熟悉了遊戲中的操作，在花哨的招式上肯定會比我做得更好。」

    走出拍攝場景，丁零和夜未央並肩走在小道上，淺淺如語則和零落與桑葚落在後面幾步。

    夜未央笑道：「你太謙虛了。即使是在遊戲中，要做出一套花哨的招式，也必須對技能有足夠的瞭解，否則怎麼能在半空中放出瞄準射擊？」

    丁零搖搖頭笑道：「他是沒人指點，你老婆不是獵人麼？隨便提點一下就行了唄。」

    「他？」夜未央笑了，搖頭道：「他還沒資格讓淺淺指點。」

    「那就隨便找個獵人也行嘛。」丁零聳聳肩道：「不過我估計他態度還是要擺低一點才行。」

    夜未央笑道：「所以得謝謝你今天殺下他的銳氣。」

    「我那還不是狐假虎威？要是背後沒你這棵大樹，我可不敢對一個當紅男明星咆哮。」

    「哈哈！」夜未央開心的大笑。

    ※※※

    登上前往塔倫特的船，又意味著一段將近兩個小時的無聊旅程。不過還好的是，丁零他們要了包廂，而且系統在這裡也提供了足夠多的收費道具。

    譬如各種飲料，譬如各種酒水，譬如……麻將，撲克甚至牌九。

    零落百無聊奈的看著窗外的海景，回頭望著丁零：「斗地主？」

    「隨便你。」丁零在桌面上的虛擬屏幕上選了一副撲克——系統立刻扣掉了他100G。「但賭點什麼？總不可能賭金吧？」

    桑葚很乾脆的搖頭：「我沒錢。」

    丁零攤手：「這裡也沒辦法貼字條。」

    「要不真心話大冒險？」零落盯著丁零，似笑非笑。

    丁零一下子警覺起來。但他臉上依然掛著滿不在乎的笑：「你不可能還想扒我的皮吧？不過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摘下面具後的臉……話說，剛聽到淺淺如語說的時候，我真的是驚訝！居然連這個都沒看出來。」

    「那是你笨。」桑葚看著他，不咸不淡的補充了一句。

    零落依然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你真的很想看我摘下面具後的樣子？」

    「不是很想。」丁零熟練的玩著撲克，搖頭道：「桑葚取下面巾就已經讓我很不習慣了。要是你再大變美女……我會更加不自在。」

    零落立刻白了他一眼，望向窗外再不說話。

    三個人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桑葚仔細的看著丁零，突然道：「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丁零一愣，隨即笑道：「你是說千魂的事兒？」

    「不是。」桑葚搖搖頭，想說什麼卻又閉上了嘴。

    丁零乾脆也閉上眼睛，他開始想著下線後要做的事情。

    出院，是肯定的。他不可能一直呆在醫院中——更何況現在林思帆已經不在了。那個漂亮的，略帶蠻橫卻更多時候是溫柔的小護士，讓丁零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卑……

    出院後，就意味著起碼在三個月內，他都將獨自一人拖著「殘疾」的雙腿生活。但如果不出院的話，他根本沒辦法發揮他最大的優勢。

    拆客戶端找到開啟50級大門的鑰匙！這是丁零目前唯一能夠仰仗的了。如果能夠順利的找到鑰匙，那麼兩個陣營之間的不平衡將會打破！甚至，丁零懷疑姜濤從現實中打電話到他的角色上並囉唆了一長串，最根本，最重要的話就在他掛電話之前的那兩個字——除非！

    除非，丁零能夠找到鑰匙，否則聯盟將很難抵擋得過部落的碾壓。

    「對了，忘了告訴你們一件事。」丁零睜開眼，他看到一直在望著窗外的零落瞥了他一眼，又轉頭過去，但眼角的餘光卻在注視著他。

    「我可能要離線幾天忙一些事情，忙完了才能重新上遊戲。」

    零落轉過頭來，卻奚落道：「喲，大忙人……出差？不對啊，你那樣的大魚，不會連自己都養不活還要去忙工作吧？」

    「呵呵，不是出差。」丁零笑著，也沒有解釋：「話說你們兩個可別在我走的時候被人拐走了。」

    零落終於笑了：「放心吧，桑妹子意志堅定，我會幫你看著她的。」

    桑葚白了她一眼，不說話。

    「呵呵，好了。咱們來玩斗地主，什麼都不賭……」

    「不行，桑桑可以什麼都不賭，我們兩個來！輸了的世界喊話，我是帥哥，我是美女！」零落挑釁的望著丁零：「敢不敢？」

    「不敢。」

    「那賭錢？」

    「沒意思。」丁零搖頭否決了，突然他想到了什麼，惡作劇一般笑道：「我們現在都不知道彼此在哪裡，但賭個緣分吧。要是以後有機會見面聚會，就賭洗襪子……」

    零落頓時吸了口冷氣，正要橫眉怒斥的時候。卻見桑葚好奇的看了丁零一眼，然後點頭：「我同意。」

    零落偃旗息鼓了：「我……擁護桑桑。」

    丁零哈哈大笑。

    ……

    踏上塔倫**頭，丁零開心得無以復加。一個小時的斗地主下來，他是最大的贏家，甚至到了最後，一向淡定的桑葚都開始不淡定了。接受了零落屏蔽語音的私聊——兩個人對牌！

    但依然擋不住丁零的氣勢如虹，他獲得了另外兩人分別為他洗30雙襪子的耀眼戰績。

    抵達碼頭後，丁零開始給老九和暗夜飄渺發郵件，在安排好這一切後，他徑直下線。

    回到現實中，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丁零慢慢的坐起身，拿著雙拐試著走了幾步，發現腿腳依然不靈光後，他苦笑著坐到了輪椅上，慢慢走向食堂。

    自從他能獨立起身後，他便謝絕了護理阿姨送飯來的好意，堅持自己前往用餐，這讓他認識了不少開朗的醫生和護士。一路上，他和熟悉的護士打著招呼，然後順便問了一下出院的事情。

    「你要出院？」那個和林思帆一起玩遊戲的護士妹妹詫異道：「不是我留你啊……你現在的狀態，最好還是留在醫院好一點。」

    丁零笑：「家裡有些事總是要處理的。」

    「嗯……那你去找王醫生，看你能不能說動他了。噢，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小帆今天回來了哦。」女護士說著，對丁零擠了擠眼。

    「啊？」

    順著護士的眼神，丁零看到了，林思帆正側面對著他，穿的並不是白大褂，而是一襲淺色的大衣，她秀髮如雲，完美無暇的側臉上瀰漫著笑意，正在和她對面一個年輕的男醫生說著什麼。

    看著林思帆開心的樣子，丁零迅速冷靜下來，他笑著對護士點點頭表示了謝意，然後獨自驅動輪椅前去取了盒飯，背對著林思帆的位置坐了下來。

    他表面雖平靜，注意力卻不由自主的集中在身後不遠處的林思帆身上。只聽得她一直在輕聲的說著什麼，最後起身離開。

    「你去把衣服換了，把車倒出來，我先去看看我的老病號……10分鐘後樓下見哈。」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丁零將頭扭向了一旁。心裡默默唸著：「再見」

第六十六章 回家

    慢慢的驅動著輪椅行在街道上，看著大街上的人來人往，看著大街上蹦跳嬉戲的小孩，丁零笑意滿面。

    他最後回望了一眼呆了兩個月的醫院，在心底說著，再見，再也不見。

    為了今天早上能有精力纏著醫生放自己回家，丁零昨天晚上自從下了遊戲之後就再沒有上遊戲。但當他早上給醫生提出要出院的時候，他原本的說辭一句都沒有用上。

    主治醫師很爽快的答應了他。而且說他就是需要運動——因為他這並不是腿有毛病，而是神經有問題，所以不需要再在醫院呆著了。

    於是，丁零結清了醫療和器械費用便出了大門。

    ……

    如同陌生的遊客那樣，丁零驅著輪椅在大街上遊蕩了一上午才往自家所在的小區方向趕去。

    小區大門依舊，一個上了年紀的保安坐在馬紮上和一個中年婦女交談著，婦女織著毛衣，不時的抬頭望一眼小區門外。當她看到輪椅上的丁零時，婦女一下子站起身來。

    保安大叫：「哎哎，毛線球！」

    「球個毛線——丁丁？你咋個了？哎呀……咋個坐輪椅回來了？」

    中年婦女大呼小叫著，三兩步奔到丁零的面前，臉上升起好不作偽的疼愛。

    丁零抬頭，臉上笑意瀰漫：「王姨，你還是這麼風風火火的。」

    「哎呀！你小子差點沒把人急死……一消失就是好幾個月，半點消息都沒有。我們去報警，結果警察說要直系親屬！去他奶奶的！」

    「呵呵，出了點小事，我這不是完好無損的回來了麼？」丁零伸伸手臂笑道。

    看著丁零輪椅上別著的枴杖，王姨滿臉的心疼：「都坐輪椅了還是小事？你還能站起來吧？」

    「能，最多兩三個月就恢復了。」

    王姨聽了丁零這句話總算鬆了口氣，接著她摸出一串鑰匙遞給丁零：「那就好，那就好……諾，鑰匙給你。這段日子我都很想幫你進屋打掃一下的。但又怕弄亂了你的東西，所以就沒進去。要不等下我幫你打掃一下——對了，中午飯你沒著落吧？就在我家裡吃吧。」

    「謝謝了，王姨，真的不用。我自己來。」丁零接過鑰匙，補充了一句道：「要是換了以前，您這頓飯怎麼都跑不掉。但現在啊，醫生說我就要多運動。所以我得身體力行……」

    「打掃衛生這活兒你總幹不了吧？」

    「我已經打電話叫了保潔公司的人來了。您可不能搶人家飯碗啊。」

    「這孩子……」

    丁零大笑，卻並沒有拒絕王姨推著他走向電梯。

    王姨，小區的住戶之一，她的兒子女兒在三年前因為一場事故全部沒了。剩下老兩口孤苦伶仃的，於是社區就安排了她的老伴當保安，王姨就成天呆在傳達室陪著老伴織毛衣，聊天。

    或許是丁零的身世伶仃，她對身為孤兒又相當懂事的丁零非常的喜愛和照顧，當然，丁零也無比信任這個不是親人的親人。以至於他在醫院的時候，強忍了數次才忍住沒有給王姨打電話……

    現在看來，這到時候讓她愈加的擔心了。

    電梯一路往上，王姨的絮叨也一路未停，她的語言能力之強，幾乎聊聊數句就讓丁零瞭解了這兩個月來小區裡面發生的大事小事。

    「對了，你家那側對面……新來了個女房客。」

    推著丁零走向房門的時候，王姨朝著對面努了努嘴：「據我觀察，漂亮，正點，單身！無不良嗜好！無男人出沒！」

    丁零哭笑不得：「您……老人家能不能……」

    王姨哈哈大笑：「你小子，近水樓台都不懂？整天玩遊戲玩遊戲，遊戲裡面那都是假的！哪有面對面的看得清楚明白的？」

    「是……是……您老趕緊煮飯去吧，要不李叔又得絮叨了。」

    「他敢！」

    ……

    目送王姨離去，丁零推門而入。

    整個屋子的場景，還停留在他離去的那一天。甚至丁零還看到茶几邊上垃圾桶中的雞腿……

    「王姨……你個死腦筋啊！」

    回望著輪椅在地板上留下的長長車轍，看著雞腿上飛舞著的小蟲，丁零無比哀怨。

    他彎腰，接連用一大摞紙張塞滿垃圾桶，驅動輪椅迅速離開現場，移向書房。

    推開門，一尊龐然大物出現在眼前。隨著按鈕按下，風扇的轟鳴聲開始環繞整個房間。

    ……

    保潔公司的人來得很快，她們打掃得也很快——所以，滿屋的煙塵將帶著口罩的丁零逼了出來。

    他驅著輪椅移到公共陽台，享受著深秋初冬的下午陽光，陽光雖不強，卻也讓丁零升起絲絲的倦意。

    這時，一聲輕響，丁零很自然的回頭，他正好看到，側對門的新鄰居打開了房門。她背對著丁零，徑直走向垃圾桶。

    丁零微眯雙眼，看著女孩穿著寬鬆的睡袍，腳踏一雙可愛的卡通拖鞋，雙腿筆直雪白，隨著走路的姿勢，豐滿的臀部若隱若現。

    中年婦女眼光就是毒辣啊……丁零心底輕嘆，光著背影來看，就絕對正點。

    丟掉垃圾後，女孩轉過身，丁零看清楚了她的容貌。一張精緻無瑕的臉龐出現在丁零的眼皮底下。或許是因為穿著睡袍，而且頭髮也略微凌亂的緣故，她整個人看起來慵懶無比。

    看到丁零在注視她，女鄰居眉頭輕皺，下意識扭頭看了看丁零家大開的房門，神色微楞，卻沒有做過多的動作，很乾脆利落的進屋並關上了房門。

    「果然正點，只是這眼神未免冷了一點。」丁零轉過頭，腦海中浮現出遊戲中的畫面，他自語道：「要是再長醜一點，就和零落差不多了。」

    ……

    草草的用過午餐，丁零進了臥室。他首先啟動了遊戲更新模式，在等待了10分鐘後，遊戲卡更新完成。取下遊戲卡，他又來到書房。將遊戲卡插進特製的改裝插槽，同時，他再次啟動了那台龐然大物。

    那是……運行速度達到千萬億次級的巨型機！

    「進入解密程序，請加載密碼庫。」

    丁零右手劃出一道光幕，一個全息鍵盤出現在他面前，只見他運指如飛，很快便完成了指令。

    「密碼庫加在成功，正在破譯中……」

    「破譯完成。」

    丁零微微鬆了口氣，看來遊戲公司並沒有更改加密算法，否則光是解密文件，就起碼得耗費2,3天的時間。

    看著已經打開的文件列表，丁零並沒有忙著下一步操作。他轉身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後又去臥室拿了一個枕頭靠在自己的背後，這才返回書房。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硬仗。

    他需要先打開巨大無比的文件，然後再從成千上萬的代碼中找到有關於50級開門任務的線索……

    這，才是真正考驗意志的活兒。

    抿了一口咖啡，丁零深深吸氣，然後，雙手飛一般的在鍵盤上動了起來。

第六十七章 鑰匙

    曾經在遠古時候，程序員有個極為尷尬的外號，該外號位列十大神獸之後的次神獸——程序猿。

    毫無疑問，不管是從丁零的水平還是從他的外在以及內在表現，他都屬於一個標準的程序員。而且，還是極牛逼的那一種。

    他忽視了自己依然是個「殘廢」的事實，那個多功能的輪椅就成了他的辦公椅，沙發，乃至床。

    從回到家之後的六十多個小時內，他的頭都沒有挨過枕頭。就算是睡眠，也僅僅是靠在輪椅上眯了一會。

    當然，就算讓他睡也睡不著啊……

    第三天的凌晨，丁零終於篩選完了第一批任務鏈，直到這時，他才輕輕的吁了口氣。如果是前兩天是在大海淘沙的話，那現在，就應該是沙裡淘金了。

    丁零有個習慣，在他做篩選的時候，他從來不會考慮任何的誤差，會竭儘可能的保持0誤差。哪怕這樣的工作量會遠遠超過偶爾漏掉一條小魚。

    這個習慣或者說這種嚴謹的作風，對於一個程序員來說，是最寶貴的。但是，作為一個清道伕……這種習慣就未免有些蛋疼了。如果丁零不追求全面篩選，或者只需要幾個小時，就能夠找到足夠多的線索，然後再分類甄別，說不定一下就會找到真正的鑰匙……

    說白了，就是……鑰匙完全可以賭的。

    但丁零不喜歡這種賭博。所以……他蒐羅了500多個相關聯的任務。

    接下來，就應該是從這些任務中找出到底哪個任務才是真正的鑰匙了。

    ……

    鷹爪山上依然人來人往，各個練級點的團隊依然一眼看不到邊。

    「你不是想想他了？」

    趁著打坐休息的時刻，桑葚坐到零落的身旁，她看著望向遠方的零落道。

    零落將視線從遠處收回，不屑的笑了：「人小鬼大，我看到了千魂的資料，她才19歲。」

    桑葚看著她，揚了揚眉：「難道19歲就小了？」

    「拜託……你談過戀愛沒？」

    「沒。」桑葚很自然的搖頭，卻絲毫不打算就此住嘴：「但我總見過別人談戀愛的。你現在這種表現和那些患得患失的熱戀少女一樣。」

    「嘿！」零落坐正了身子，臉上瀰漫起笑意：「難道我現實中就不能有點煩心的事兒了？」

    桑葚臉上終於升起了好奇的表情：「哦？」

    「我斜對門好像新來了個鄰居，男的。不知道是耳朵背還是怎麼，當然，肯定是相當懶的，這兩天都是叫的外賣……」

    「這關你什麼事？」

    「是不管我的事，但你不知道，人家送外賣的又是按門鈴，又是敲門……他都聽不見，搞得我煩躁死了。」

    「不會是人家每次叫外賣的時候你都在吧？」

    「我也叫了啊……而且我住那小區沒得選，要想吃得快一點就只有那個快餐店。」零落說著恨恨道：「甚至昨天中午我飯都快吃完了，送外賣的還在敲門……換成是我，我直接把飯盒丟地上就走人。」

    桑葚點了點頭：「嗯！那確實有點過分了。」

    「是啊……其實依著我的脾氣，我早就想衝過去教訓他一頓了。不過看在他是半身不遂坐輪椅的，這口氣還是嚥下去了。唉！」

    桑葚重複了一下：「半身不遂？」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腿斷了還是什麼，反正我就見了一次，他還帶著個口罩坐在輪椅裡在陽台上曬太陽，我出門丟垃圾，那眼神就直接叮在我身上了……真的是，煩死了。」零落嘆了口氣，雙手重重的托著下巴哀怨道：「這升級啊……升級啊……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零落沒注意到，桑葚的眼神已經暗淡了。她默默站起身，走向怪群，突然回頭道：「落姐，如果你的鄰居真的是腿腳不方便，那麼你沒有必要這麼說人家的。」

    「呀？腿腳不方便……但耳朵總應該好吧。就算耳朵聽不見，點了飯之後等幾分鐘不行麼……好吧，其實我對他有意見並不是因為他是殘疾，而是那天他看我那樣子特別色。我感到有點噁心……呃，還帶口罩！難道長得跟車禍現場？」

    「你……不跟你說了。」桑葚說著，徑直小跑衝向怪群。

    ……

    「托裡恩的囑託……」

    「龍語專家？來自深海的禮物？」

    當丁零反編譯了那些篩選出來的任務名字後，他開始挨個分析各個任務的前置和後置要件。這就是從客戶端中拆數據的麻煩了——要是他能入侵到服務器端，那只需要幾個命令，就能準確的找到任務鏈……

    隨著丁零的整理，一條清晰的任務鏈漸漸浮出水面。當他將每個相關的任務完全標記出來後，他重重的吸了口氣！

    「尼瑪！這簡直就是坑爹啊！」

    起點任務很簡單——在每天晚上0點到2點之間，通過逆風小徑，會看到一個友好的亡靈。如果滿足前置條件——需要完成8個與之相關聯的烈焰平原以及鷹爪山的任務——那麼亡靈就會提供一個送信任務給你，去荒蕪之地找到侏儒工匠，讓侏儒工匠為他打造一個精美的禮品盒送給一個石蠍族或者巨蟻族人，這個任務叫未完成的心願。如果前置條件不滿足，亡靈會交給你另外一個任務……

    當與目標NPC接上頭之後，NPC會讓你帶著他去找尋亡靈。然後，亡靈會講述一段故事——當初部落的鐵蹄踏過荒蕪之地的時候，他們為什麼沒有幫助聯盟的原因——要知道，巨蟻族和石蠍族早在聯盟尚未大分裂的時候，就是人類聯軍的堅定盟友。

    原因源自某一天，深居地下的兩大種族同時發現了來自深淵的敵人——甲蟲人。

    為了將擁有惡魔血統的甲蟲人阻擋在地下，兩大種族暫時攜手，以一己之力抵擋了甲蟲人的入侵，在拼上了兩個種族的神器之後，才將甲蟲之母封印。

    但那是極為詭異的一戰最後的結局卻是，所有參戰的巨蟻族和石蠍族勇士全部陣亡！

    因為陰差陽錯的誤會和骨子裡的驕傲，這兩大種族同時對戰鬥保持了沉默。哪怕昔日的聯盟盟友在打敗部落聯軍的進攻後將他們開除聯盟，並重新書寫了歷史，他們也依然沉默著——因為兩大種族的元氣大傷，根本沒有精力來顧及這些虛名。

    而現在……封印漸漸失去了力量，甲蟲人已經秘密挖掘了一條通往考蘭特峽谷的通道。

    新的戰爭即將爆發。

第六十八章 都會努力

    即使只能從客戶端中的文件中分析出一點大概的劇情，但從那些任務的隻言片語中，丁零嗅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龐大的「史詩」味道。

    而查看遊戲文件的修改時間，是在四個月以前。這意味著，這些任務在封閉測試的時候尚在研發。所以丁零現在就可以確認：沒有任何人掌握這些鑰匙。

    從拂曉到黎明，再從黎明到日上三竿，再到正午，當丁零的肚子覺察到肚子嘟嘟叫的時候，他才想起了自己從昨夜到現在，非但是沒有闔眼，更是水米未進。

    臉上升起疲倦又滿足的笑，丁零下意識的站起來，卻又瞬間坐回輪椅。

    「靠……這樣下去非得變成真殘廢不可。」丁零坐下，苦笑著揉著自己的大腿，伸手抓過枴杖，試著站起身來。卻發現因為餓再加上這兩三天沒鍛鍊，站立已經變得相當艱難。

    他搖搖頭，抬頭看了一眼時間，發現飯點早已經過了。

    「是沒送過來還是我沒聽到敲門？」他揉著獨自，驅動輪椅走向門口，打開門，空蕩蕩的走廊不見一個人影，只見一個飯盒靜靜的躺在門檻外面。

    丁零頓時傻眼了：「靠！居然丟地上！娘的……非得投訴不可了。」說著他恨恨的看了幾眼飯盒，最後還是彎腰撿了起來。

    飯菜尚有餘溫，丁零也懶得再進屋了，他驅著輪椅走向露台，對著陽光開始狼吞虎嚥。他很專心的吃飯，思考，以至於他的女鄰居開門他都沒有覺察到。

    或許是有了幾天前被丁零「色迷迷」的盯著的教訓，女孩這次沒有穿睡衣，但還是很隨意的只批了一件風衣。當她看到背對著她在陽光下微微彎腰並狼吞虎嚥的男人時，她微微一愣，卻也並沒有與那個殘疾男子交流的意圖。

    而就在這時，男子覺察到了走廊的情況，他抬頭，嘴裡還嚼著一大口的食物……

    他的眼睛疲憊無神，頭髮凌亂，就彷彿好幾個月沒洗過一樣，亂糟糟的，而且腿上還蓋著一張毛毯，上面……掉落了幾粒米飯。

    女孩看了男子一眼，眼中迅速閃過一絲驚訝，隨後嘴角微翹，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

    「果然……正點啊。」丁零嚥下飯菜，想起了女孩轉身時的表情，又想起王姨那天的話，忍不住笑了。他把頭湊到不鏽鋼欄杆邊，仔細的看了自己的尊榮，結果嚇了一跳。

    「鏡子」中，他滿面塵垢，頭髮亂蓬蓬的比鳥窩好不了多少，因為熬夜和連續幾天沒洗，連發尖似乎都能泌出油來，鬍鬚倒是在出院之前就剃了，但這三天也長出了新的，那玩意就跟青草一樣，春風吹又生……再加上他通紅的雙眼和若隱若現的眼屎……

    「我靠！這是哪來的乞丐大叔？」

    回到家，丁零第一時間將自己丟到了浴缸裡，好好的洗了個澡，又將換下來的衣服扔進洗衣機，當他拿起剃鬚刀的時候，看到了一旁的襪子，心理很自然的想到了幾天前斗地主的情景……

    「不知道她們48級了沒？」丁零一邊拄著枴杖在客廳和書房慢慢移動，一邊想著遊戲中的事兒。他是個極有毅力的人，在忙完之後，每天兩小時的訓練自然也會堅持下去。想到遊戲中的零落和桑葚，他的嘴角才浮現出一絲笑意。

    自從那天知道了零落也帶了個面具，丁零也就很自然的能夠理解為什麼偶像每次都張口閉口的「兩大美女」了。當然，遊戲中嘛……只要是妹子都是美女。不過丁零還是覺得，零落丑不了哪去。

    而且桑葚……現在的小桑姑娘已經習慣了不帶盜賊面罩，所以每次當她跟著丁零的時候，丁零都會升起一絲……淡淡的驕傲？或者說自豪……或者說？牛逼感！

    行走江湖，隨身帶倆妹子肯定比隨身騎兩自行車牛逼多了。

    不過，就算是現在，丁零也沒有對她們升起什麼異樣的心思，這跟他嚴謹的性格有關，嗯，或者說……自卑感有關。他只是很單純的覺得，和零落與桑葚呆在一起，他會很安心。而一旦她們兩人中的任何一人出了什麼狀況，他會很煩躁……會做出平時很多時候都做不出來的舉動。

    時針緩緩指向3點20。丁零慢慢的挪到臥室中，然後躺在床上。

    ……

    白光閃過，丁零出現在塔倫特城中央花園中。

    作為現在最大的人類城市，作為整個聯盟的中心，塔倫特城修建得異常宏偉。最初，這僅僅是一個修建在山谷的要塞，其最大的戰略意義就是為了給聯盟軍隊保管軍械。然而，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戰爭，大陸曾經最大龐大的人類王國米拉索王國的分崩離析，最後一隻擁有米拉索血脈的貴族遠離了戰場，躲在塔倫特這個後勤要塞中養生休息，並最終將塔倫特發展成了人類最大的王城。

    中央花園中，有無數可供玩家坐下甚至躺下休息的長椅，在花園正中央，是一個大型的魔法噴泉，永恆的水元素源源不斷的從泉眼冒出沖上天空，然後在半空消散——是的，這是一個只見噴水，不見下墜水花的神奇噴泉。

    根據圖書館記載，魔法噴泉有著神奇的魔力，只要在一枚硬幣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和心願，那麼你的心願就會實現……

    所以，成天，有許許多多往來的玩家都會在此停留片刻，為自己的BOSS之旅求個好綵頭。

    丁零上線後，並沒有急著聯繫他的朋友們，而是靜靜的坐在長椅上，看著芸芸玩家來去反覆，看著他們把一枚又一枚的硬幣投進水池，然後虔誠無比或裝模作樣的唸唸有詞。

    甚至，他還看到了許多的中老年玩家也都坐在長椅上，或驚訝，或興奮的注視張望著眼前的一切。

    這些玩家，很顯然是來觀光旅遊的。

    對於很多玩家來說，《World》已經成了一個真正的世界，而不僅僅是一個單純的遊戲。所以……為了維護這些玩家的世界，遊戲商需要努力。

    丁零……也會努力。所以，他歇息了一會後，徑直走向了圖書館。在那裡，他有個老早就知道，但一直沒有去接的任務——學習通用語。而這個40級的任務，正是要遭遇那個亡靈NPC的先決任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