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紅纓記 作者：東郊林公子（已完成）

1020清場

　　煙雨飄搖的猩猩灘，正上演著一幕全江湖都無比矚目的對決。

　　在大江湖時代，讓東方不敗處於下風和劣勢，這絕對是一件極為了不起的事情。阿飛猶記得，上一次出現過類似的場面還是在崑崙山上，抱著必死之心的何足道曾經完成過這個世人矚目的偉業。

　　而現在朝廷和蒙古最後的精英們也聯手做到了這一點。他們群毆東方不敗，原本在意想之中的一場慘烈之戰，竟是很快有分出高下的跡象。當東方不敗被那紅櫻刺了一劍，並受了幾大高手的聯手一擊之後，她那霸道無雙的驚人氣勢終於開始弱了下來。

　　在眾人的眼中，她的氣勢衰弱的如此之快，以至於人們都以為她是因為流血過多，身體支撐不住的緣故。當她再一次被無情發出的如蝗蟲般的暗器擊中了大半個身子之後，她終於是發出一聲略帶痛楚的怒吼。

　　NPC們如聞仙音。因為這代表著東方不敗終於要敗了，無敵的她也終於快要抵擋不住了。於是每一個NPC都是打起精神，加緊圍攻，力爭一鼓作氣的擊敗這個如大山一般壓在他們心頭的敵人。

　　三個回合後，燕狂徒終於找到了機會，與她正面對了一掌!

　　這一掌讓燕狂徒倒飛了出去，竟是第n次被拍出了圈外，但東方不敗這一次沒有像以前那樣紋絲不動，而是蹬蹬蹬蹬退了四步，每退一步都是吐出一口血，四步之後，她身前已然是一條血路。

　　玩家們都是一片驚呼，紛紛伸長了脖子屏住了呼吸看著，今日之戰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了！東方不敗會在落敗身亡嗎？她稱霸江湖的大業會在今天戛然而止嗎？玩家們心裡各種念頭叢生，每個人都架起了系統視頻，想要記錄下這個可能的歷史性時刻。卻見東方不敗臉色極為蒼白，身子晃了一晃，差點兒就要倒下了。不過她還是擦了擦嘴，吐出一口血之後，用一種奇異的腔調說了一句話。

　　NPC們聽了登時臉色大變，因為東方不敗說的是「化血歸元」這四個字！

　　化血歸元，這是葵花寶典中的功夫，能夠在短時間內將自己的武功提升三倍，事後有著嚴重的後遺症，包括數天內不能動武，以及武功被隨機和強制性削弱等。這個技能是江湖公認屬於東方不敗的殺手鐧，當日在京城一戰，她就是用這個功夫一劍秒了一大堆的NPC和玩家，從而轟動了整個江湖。

　　後來也有兩個玩家弄到了這個變態的技能，分別是雲中龍和苦命的阿飛。作為這個技能的修習者之一，阿飛自然是知曉這個技能的威力了，只是他聽了這四個字之後心中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因為東方不敗的語調非男非女，像是一種走調的詠歎。阿飛心想，這難道是因為東方不敗受傷太重，以至於她武功境界降低，將「他」原本的性格都顯露出來了？

　　說完那四個字之後，東方不敗的氣勢卻驟然拔高，比之前巔峰的狀態更加逼人，而且還繼續往上攀升著。NPC們也都知道其中利害，一群人同時圍攻上去，想要趁其尚未準備完畢的時候打斷她的化血歸元，正所謂「渡河未濟，擊其中流」，若是東方不敗此時被擾亂，極有可能造成她更大的內傷和反噬。

　　電光火石的一彈指，數道掌、拳、劍、指，同時擊中了東方不敗！她又是大大的吐了一口血，臉色忽然間變得通紅。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聞到了空氣中一種奇異的香甜味道。

　　毒藥？眾高手微微一愣，不過都不以為然。武功到了他們這種境界，下毒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處，而且東方不敗也不是隨身帶著毒藥的人。這或許只是某種藥粉被打碎了瓶子而已。

　　只有諸葛正我在腦海中轉了一轉，忽然間他「咦」了一聲，臉色大變，瞬間一個移動擋在了葉孤城的面前。

　　「怎麼了？」，阿飛覺察到了異常，不由得驚呼一聲。但忽然間他感覺到自己的雙手被人牢牢的捏住了，他心裡一驚低頭一看，發現原本都快掛了的綠柳正躺在地上微笑著看著他，自己的雙手手腕正被他給捏住了。那綠柳張開嘴朝他微微一笑，說了一個無聲的口形，阿飛竟然猜的出來，那個口形的意思是「再見」二字，旋即他被一股大力擊中，整個人朝圈子中落去。

　　「綠柳他偷襲我？」

　　人在半空中的阿飛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腦子一片空白。接下來他耳中下意識的聽到了幾聲驚呼，似乎在玩家的人群中同時發生了一些變故。在一片天旋地轉之中，他竟是看到了岳不群也同時朝圈子中飛去。他甚至聽到遠處似乎有人在大聲的喊著他的名字，不知道是賜你一槍還是其他什麼人。

　　下一秒，他就被一片紅色遮住了雙眼。

　　------紅纓記------

　　從東方不敗受傷吐血，到阿飛被偷襲扔到了圈子中，這一切都發生在那一彈指的時間內。佛家言，一彈指是六十剎那，足夠發生很多事情了。當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原本如強弩之末，施展了化血歸元的東方不敗忽然間哈哈大笑兩聲，整個人忽然間膨脹起來，然後「砰」一聲巨響，竟是炸成了血霧。

　　那片血霧輕輕一晃，然後瞬間膨脹，幾乎在剎那間便吞沒了整個圈子的所有人。登時一片慘呼之聲響徹天地，竟是來自於那圈子裡面！

　　「爆，爆了？這是什麼鬼！」

　　見到這一幕的玩家驚呼一片，而靠近圈子的幾個玩家也是被那片紅霧沾染，也都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玩家們看到了極為恐怖的一幕，那些人的身體竟迅速開始融化，幾乎在一秒之內便是化作了白光，直接的掛了！

　　這其中不乏苦菊、步行嫣嫣等高手，即便是他們竟然擋不住那片紅霧的片刻侵蝕，這委實太過於驚人了。

　　「這霧氣有毒！快跑啊！」

　　不知誰喊了一聲，殘餘的人迅速開始撤退，場面在剎那間混亂不堪，各種慘叫聲、喊叫聲充斥著這裡。不過他們也沒有跑多遠，很快一些氣勢驚人的NPC迅速的出現了。他們有的蒙面，有的手持長劍，但無一例外見玩家就殺，武功極為驚人，玩家甚至都不能抵擋個三招兩式。而一開始被打出圈子的燕狂徒、紅纓和綠柳也重新變得生龍活虎，開始配合那些NPC殺人，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這裡原本站著的人就根本沒有幾個了。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殺手們停了下來，那片紅霧卻依舊存在，兀自翻滾著，彷彿有生命一般透著一種滲人的氣息。一個身材胖胖，手持長劍，但一臉人畜無害的NPC看了那紅霧一眼，臉上的驚色一閃而過，然後才淡淡道：「腐屍功……以教主的全部功力和化血歸元施展出來，這天下應該沒有人可以抵擋的住吧！」

　　站著的幾個氣勢各異的NPC都沒有說話，似乎也同意他所說的話。

　　這裡面每個人都知道，方才那爆炸如絢爛禮花的，並不是東方不敗而是東方白。他被灌了等同於東方不敗全盛時期的葵花真氣，然後易容成東方不敗的樣子，用自己為代價拖住了所有的敵人。而在他的體內早就種了某種劇毒，當他的真氣受損到一定的程度之時，那劇毒就會爆發出來，從而把他在一瞬間轉變成一個超級大號的腐屍。

　　若說威力，這足以堪稱是武俠界的原子彈了。方圓一定的範圍內人畜不留，幾乎沾身即亡！

　　那李秋水就曾想過用這個法子對付東方不敗，她想用慕容博為媒介。這種功夫極為惡毒，被當做媒介的人武功越高，威力就越強，但顯然設計眼前這一切的人遠比她要來的大手筆的多。楊蓮亭不愧是日月神教的大總管，他要做的可不是要殺一個人，而是要一勞永逸的殺掉所有的人。朝廷、蒙古、苦命的阿飛，甚至還算計了岳不群、任我行和無花。只可惜無花沒有出現，否則這一戰的成果就更驚人了。

　　當然，即便是如此這一戰也堪稱是空全絕後了。圈子裡的NPC都中了招，在這種超級腐屍功的覆蓋之下，他們連反應過來的機會都沒有。

　　過了一會，同樣看著這一幕的綠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目光在之前說話的那個胖子臉上停了一下，緩緩道：「諸位，我看到幾個身影朝外逃去，但是不知道他們是誰。我想我們還要繼續追上去做事了。」

　　他認識這個微胖的人，他的名字叫做薛笑人，看似人畜無害實則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主。殺手盟就是他創建的，一手劍法與他的哥哥薛衣人不相上下，傳說中的楚留香都不是其對手。這種人最不能得罪，否則你都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會被偷偷幹掉。

　　果然那薛笑人笑了一笑，道：「原來還有漏網之魚啊！這真是萬萬想不到了。可即便他們逃出這裡，怕是也難逃一死。這毒可是楊大總管親手配的……」說完他又將長劍插回鞘中，道：「諸位，為了保險起見，那我們分頭行事吧！呵呵，誰若是逃脫了自己的獵物，楊大總管說不定會不高興的。」

　　他將對手說成是獵物，目光中更是變得如狩獵的猛獸一樣，即便是紅櫻綠柳這個老江湖見了也是極為不舒服，慌忙移開了目光。

　　那燕狂徒卻是冷笑一聲，道：「楊蓮亭這時候或許已經死了，他不高興有什麼用！老夫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追殺殘餘的敵人就交給你們了！告辭!」

　　說著他大袖飄飄，竟是一個人遠去了。

　　那薛笑人卻是笑眯眯的看著，等了一會忽地揚聲道：「燕兄，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嗎？聽說你這次肯出手，只是因為楊大總管答應過你，讓你有機會和教主痛快的戰上一次。這一次你和那個東方白鬥了一場，算是心願已了，是否以後就不回神教了？」

　　但那燕狂徒走的極快，很快不見了身影，遠處只是傳來他縹緲的聲音：「這裡已經沒有人值得我出手，我留下來何用？我和諸位也無話可說，日後也不要來尋我了。若是東方教主日後問起，就讓她自己親自來吧！」到最後聲音已經幾不可聞。

　　在場的幾位高手相視一笑，那薛笑人晃了晃腦袋，道：「真是個怪人啊！他名字中有個『狂』字，性子倒是和那任狂有點兒相似。不過他走了也好，大夥兒也省去了一些心事。諸位，咱們也該做事了，楊大總管一戰而定鼎天下，這個江湖還需要我們輔助教主，一口一口的吞下呢！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他仰天大笑，聲音如穿雲霄。他身邊的幾個NPC或歡喜或冷笑，也都是各有神色。

1021醒來

　　阿飛在一陣顛簸之中醒來，他剛剛恢復一點兒清醒的意識，就立刻感覺到一股劇烈的頭痛，這讓他差點兒又要疼暈過去。旋即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胸口，內力注入他的四肢百脈，一人緩緩道：「不要動，你受了重傷。」

　　阿飛當然知道自己的狀態，因為系統已經提醒他正處於重傷瀕死，只要再有人戳他一個手指頭他就掛了。不過讓他感覺到稍稍安心的是，說話之人竟是慕容博！他心裡一寬，旋即又是大為疑惑。他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也不知道慕容博為什麼來了，開口想說話，嗓子卻是沙啞痠疼，竟也是說不出話來。

　　「這下可搞大了!竟然連嗓子都傷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心裡頭這般想著，頭腦中一片混亂。那慕容博卻繼續道：「先別急著說話，我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你一條命，之前你已經不成人形了。現在朝廷一邊全軍覆沒了，只剩下了葉孤城一個人，日後應該有你的幫大忙的時候。你可不能這時候掛了。」

　　什麼？！

　　阿飛聽完這句話整個人都呆了，他掙扎著想起身，卻不小心創口崩裂，大叫一聲，再度被系統弄昏了過去。

　　在疼痛超過一定的強度的時候，虛擬系統允許通過這種類似斷線的機制來製造短暫的昏迷效果，玩家戲稱這是「小黑屋熔斷機制」。這種機制也被廣大玩家所接受，成為大江湖世界的一個特點。有這種體驗的玩家不在少數，一般都是在一些重大或特殊的場合才會觸發，尋常玩家的自虐不包含在內。

　　顯然這次的確是發生了大事了，即便慕容博不說阿飛也心裡清楚。

　　當他再度清醒，卻是已經在一個野外的山洞中了。外面的大雨已經停歇，空氣中透著一種雨後的清新味道。這次他感覺自己的傷勢好了很多，雖然還是重傷但性命已經無礙。慕容博在地上升了一堆火，忙忙碌碌的給阿飛包紮了傷口，然後又給他喂了一些水。阿飛這次就躺在篝火的旁邊思索了半響，一直沉默不語。慕容博也沒有打擾他，任由他自己思考人生，好一會，阿飛終於開口了，他對慕容博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是楊蓮亭晃點了我們？」

　　慕容博轉身，將一串烤好的雞翅遞給了他，笑道：「這麼短的時間就猜出真相了，也還不算笨！嗯，你嗓子應該可以吃點東西了……別張嘴等著我喂，我可不習慣喂一個男人！」

　　阿飛終於坐起來。雖然重傷，但吃點東西是沒問題的。他拿著雞翅發呆了一會，搖搖頭道：「系統都發公告了，我還能裝傻不成?只是我有很多事情不明白罷了。」說著他擼下一隻雞翅，三口兩口就吞了下去，想來也是餓了。

　　慕容博看著他狼吞虎嚥的吃東西，點點頭道：「其實沒有什麼不能理解的，這事情說來也是簡單，楊蓮亭用東方白冒充東方不敗引你們上鉤，然後一舉格殺所有人。這是一個典型的通殺之局。」

　　慕容博言簡意賅，阿飛目光有些發直，嚥下一口雞肉道：「那楊蓮亭現在……」

　　「死了，或者被系統收回了」，慕容博淡淡道，抬頭看了阿飛一眼，又道：「說來你比我應該更清楚。你們不是有個聯手協議嗎？系統的通知你難道不會看？」

　　阿飛沉默了一會，道：「我只是想確認一下罷了。在我昏迷的期間我的系統消息已經刷爆了。你還知道些什麼，不妨都說給我聽聽，我也懶得一個個去翻了。」

　　慕容博知道阿飛剛醒來，能夠有這個反應已經算是不錯了，他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大部分是當前的各種江湖傳言，但和事實八九不離十。那東方白的大腐屍術殉爆之後，日月神教的人馬也殺了過來，開始追殺殘餘之輩。整個朝廷的人馬在這一波殉爆中全都掛了，也包括諸葛正我這樣的大高手。說起來，葉孤城正是在關鍵時刻被諸葛正我奮不顧身的救了出來，而保龍一族的那個橫刀也勉強活著，他護衛葉孤城逃了很遠，並且最終犧牲自己抵擋住了日月神教的追兵。等葉孤城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他身邊已經一個人也沒有了。

　　至於蒙古一方的高手，毫無意外的全軍覆沒，強如邀月、水母陰姬也死的連渣子都沒剩下一點。這一次事件導致蒙古最後的江湖力量也化作流水，基本宣告它退出了江湖爭霸的舞台。

　　現場的玩家和NPC們也是各有死傷，據說現場的玩家全掛了，除了宋靈官和白靈鬼那兩人。而NPC中，梅莊三小強運氣不錯，他們參原本就在外圍觀戰，發現事情有變，便立刻帶著岳靈珊撤退。或許是因為不想得罪令狐沖，日月神教的追兵們也沒有為難他們，因此他們竟得以逃出生天。

　　即便是阿飛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聽到了這些結果也不禁心裡直跳。江湖三方勢力，兩方幾乎被打殘剿滅，剩下的日月神教東方不敗完好無損，此外還有逍遙侯、快活王、連城璧、紅纓綠柳這等大高手輔助，這幾乎已是意味著東方不敗已經要君臨天下再無障礙了！這個結論讓阿飛的渾身有些發冷。

　　這裡面倒是發生了一個極為有趣的事情。那東方不敗的忠實護衛岳不群，竟是在關鍵時刻被燕狂徒直接一抓，拿住了穴道之後給扔到了圈子中，應該是當場死在了這場大腐屍術的衝擊中。阿飛聽得也是訝然，當即道：「為什麼要對付岳不群？他可是東方不敗的忠實保鏢啊！」

　　慕容博笑了，道：「這就要問楊蓮亭了。哦，楊蓮亭掛了，或許這就成了一個秘密了！不過我猜想，是因為楊蓮亭信不過岳不群，所以也趁機將他給做了。」

　　「這，楊蓮亭這廝真是無情啊……」，阿飛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慕容博卻道：「所以說楊蓮亭這人不簡單。他設計了這個計謀，幾乎將全江湖的人都算計了進去，所有不安分的人以及對日月神教不利的人幾乎都死光了。有消息說，他還計畫把無花、任我行那些人也引過來，不過不知是什麼緣故那些人沒有出現。當然了，他自己也搭了進去，順帶還搭了岳不群和整個明教……」

　　阿飛就這樣默默的聽著，一面吃東西一面運功療傷，好一會他抬起頭道：「怪不得今天的東方白這麼強勢霸道，和以往的東方不敗大不相同。葉孤城呢？」

　　「他在另外一個安全的地方」，慕容博道，「我覺得你還是養好了自己的傷再去找他，現在可不是你關心別人的時候！我可不想自己辛苦救下的人就這麼掛了。說實話，在你醒來之前我還挺擔心的，怕你一得到消息就要尋死尋活的去找葉孤城。」

　　阿飛聽到這裡終於放下手中的雞翅，眼中顯出一絲疑惑的神色：「慕容老爹，你也太小看我了。不過今天你為什麼會及時出現還救下了我？我不是懷疑你，只是你來的太湊巧了！」

　　慕容博古怪的一笑，道：「我就知道你有這個疑惑，是不是已經在心裡忍了很久，到了現在才問出來？」

　　阿飛一愣，旋即訕訕一笑，低頭啃了一口雞翅以作掩飾。那慕容博卻道：「我這次能及時來，其實是出於我娘的指示。那，我就知道你會這個表情。你不用皺眉頭，我就直說了吧，我那老娘與楊蓮亭有過接觸，這一次也她還幫了楊蓮亭……」

　　阿飛聽到這裡整個人都是呆住了，要不是重傷他現在就要蹦起來了，只是口中大喊：「你娘和楊蓮亭是一夥的！」神色甚是吃驚。

　　慕容博笑道：「說一夥的也是錯了。我娘只是受楊蓮亭的請求，協助他做一件事情。楊蓮亭知道你當時和我在一起，便是通過你轉手了一枚聖火令給她看。同時，他還給了我娘大量的神教寶庫的秘籍，並告訴她關於王重陽他們比武論道的事情。作為交換，他想求得我娘手中的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

　　阿飛聽得瞠目結舌，他完全想不通這幾件事其中的關聯。首先他就不理解，楊蓮亭既然要算計自己，之前為什麼還要給自己一枚聖火令？這是安慰獎品嗎？而他手中那麼多的武功秘籍，為什麼還要求那本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而且還是用了這麼多的條件來換？至於那場比武論道，現在看來簡直更是一個笑話。李滄海竟然也跑去聽，實在是匪夷所思。

　　慕容博察言觀色，咳嗽一聲笑道：「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疑惑！關於聖火令這事情，嘿，千萬不要以為楊蓮亭是好心。我打聽過了，其實日月神教手裡有了其他三枚聖火令，憑藉那三枚聖火令，可以隨時知曉其他任何一枚散落在其他地方的聖火令的位置。嗯，這六枚聖火令本來就有著一些奇異的關聯。」

　　「臥槽，這豈不是一個隨時定位系統！」，阿飛倒吸一口冷氣，忽地一拍大腿吼道：「媽蛋，我知道了，楊蓮亭還怕我不死，萬一我跑路，他用這個來追殺我的！」說著他慌不迭的往懷中掏東西，想要拿出那枚聖火令。

　　慕容博一笑，道：「別忙了，我早替你扔了。否則我們還有活路不成。」

　　阿飛這才住了手，臉上一副驚慌未定的神色。他並不可惜那枚聖火令，只是在心底裡冒冷氣，好一會才道：「楊蓮亭這個人太可怕了……對了，他要你娘的長春功是為何？要自己修煉，還是要充實他的神教寶庫？我怎麼感覺他付出了這麼多的努力，都是為了一本長春功？」

　　慕容博搖搖頭，道：「他是為東方不敗求的。」

　　阿飛睜大眼睛瞧著他。卻聽那慕容博道：「具體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娘說，這門功夫對東方不敗來說極有價值。甚至可能補上她最後的一環……這門功夫價值太大，所以我娘也沒有答應楊蓮亭。即便如此，楊蓮亭也沒有生氣，而是繼續與我娘合作，條件是日後肯讓東方不敗看上一眼。哎，說到這裡我也有些佩服這個大總管了。他為了東方不敗謀劃了這麼多事情，簡直是嘔心瀝血了。若東方不敗真是個女子，說不定也會被他感動了。只可惜他把自己也謀劃了進去。阿飛，你說這世間真有無私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的人嗎？我以前可不會相信。」

　　阿飛卻是低頭思索，心想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它就是個養顏美容的功夫罷了，為何對東方不敗的意義這麼大？

1022離別

　　山洞中的火堆燒的旺旺的，發出輕微噼啪的聲音，阿飛聽的入神，心裡兀自盤算著那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的奧妙。他想是不是東方不敗要變成女人了所以才對這養顏的功夫這麼上心，否則這根本無法解釋的通。

　　慕容博不知從何處摸出一瓶酒，喝了一口，接著道：「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娘去參加了那場論道，她原本是想去聽一聽所謂高手們的精妙高論的。沒想到這場比武論道，嘿！」說到這裡他嘴角古怪的一笑，似乎是想起了這其中的荒誕。

　　阿飛心有靈犀的揚了揚眉毛，這讓他的心情多少高興了一些。

　　現在全江湖都知道了，那場所謂的論道，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東方白在那裡忽悠人，不知王重陽他們知道了會怎麼想。不過阿飛忽地又想，當時東方白說出來的一番話都挺有道理的，好像也不是完全胡說八道。否則以王重陽、黃裳等道家大拿的見識，若是東方白大放厥詞，他們自然能夠識別出真假來。到最後那兩人卻一副朝聞道夕死可矣的表情去了，顯然也是有真正的收穫心得。

　　這麼說起來可就是奇怪了，難道東方白的見識也高到了那個境界？不過阿飛更傾向於是有人提前告訴東方白要這麼說的，至於那個人是不是東方不敗就不為可知了。

　　那慕容博自顧自的笑了一會又道：「我娘告訴我，她當時在場，其實一開始就發現了一些異常，但是她也不敢篤定。」

　　「哦，什麼異常？」，阿飛訝然道，這個消息可有些驚人。

　　「當時她和東方不敗打招呼，報了自己的姓名。按理說，東方不敗若是聽到她的名字，或者是不老長春功的名字，一定會有所驚訝，甚至是激動不能自抑。但當時完全不是這樣。那東方不敗表現的極為冷靜，甚至是有些漠然了。所以我娘當時便是起了疑心，覺得轎子中這個人有些古怪」，慕容博沉聲道。

　　阿飛「啊」了一聲，待了一會不說話。心想李滄海竟然做出了這個結論，是因為這個不老長春功嗎？難道這門功夫的魅力真的這麼大，連李滄海都這麼有信心？他想了一會才試探性的問道：「李前輩當時就懷疑了？她這麼肯定？」

　　慕容博點點頭，道：「若非如此，她怎麼會讓我來尋你？當時她心有懷疑，但是那時候東方不敗表現出來的氣勢還是不容置疑的，天下除了東方不敗外的確不做第二人想。因此她也不敢篤定。不過出於謹慎，她離開的時候，特意用一句話來給你們示警了。」

　　示警？

　　阿飛一愣，忽然間吟道：「曾經滄海難為水？」

　　慕容博「哈哈」笑道：「看來你想起來了。那你怎麼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我勒個去啊！」阿飛都要抓狂了，「大俠，誰知道你娘的這句話是這麼個意思，我一直以為她是詩興大發！」

　　「你怎麼罵人呢？」

　　「……我是說李前輩的那句話。哎！這都是些什麼事啊！你接著說吧！」

　　慕容博攤攤手，道：「沒啥可說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你，我娘回來後，左思右想總覺得奇怪。她明明是示警了，你們玩家沒反應還好，怎麼連燕狂徒等人也是無動於衷呢？他們可是楊蓮亭的人。於是她覺得事有蹊蹺便讓我來一次。還好我這次是來的巧了，若是晚來一步，你現在早已經死了。」

　　阿飛聽得只是嘆息，道：「說來我還不如當時死了重生，一了百了，免得受這種無妄之罪。現在倒是好了，葉孤城成了光桿司令，我若是不去幫他還真沒有人幫他了。東方不敗這次恐怕真是要成大事了！」

　　「哦，連你也這麼想了？這麼快就沒有信心了？」，慕容博笑道。

　　阿飛搖搖頭：「此戰之後，強弱之勢已經很明顯了，日月神教又蒐羅出了一堆高手，加上東方不敗還健在……媽蛋，這麼經典的局面只有一些狗血的小說才會這麼寫！我想只要是個玩家都會讓信心不足……不過事情還是要繼續做的。慕容老爹，你有沒有辦法把我送到葉孤城那裡？」

　　慕容博道：「辦法倒是有，不過要等你恢復了才行。」

　　阿飛攤攤手，笑道：「有你在我還擔心什麼？你能在大腐屍術中把我救出來，再把我送到皇宮卻是小事一樁了！說實話我至今還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你只需要找一輛馬車……」

　　慕容博卻是搖頭，道：「阿飛，你還不明白嗎，我不能再幫你了。」

　　阿飛愣了，道：「什麼意思？」

　　慕容博嘆口氣，語氣轉為低沉：「根據系統的要求，在笑傲江湖的任務中，我的劇情任務其實已經結束了。而且我是少林派的NPC，在掃地僧敗給東方不敗之後，所有的NPC都需要各有歸宿，比如歸隱。所以我的時間不多了，接下來我不能陪你出行，更不能與日月神教的人動手。救你出來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

　　阿飛瞠目結舌的看著他，良久才結結巴巴道：「你這是要走了？這是真的還是假的？那你之前救我不算違規？」

　　慕容博笑了，眨眨眼睛道：「不算，因為我這次不是來救你的，而是出於我那個派發絕學任務的劇情延續，我為了感謝你幫了我和少林寺，便特意來與你道別的。但不湊巧我正好看到你身處險境，為了完成劇情便救了你一次，所以這在系統大神看來也不算是違規。」

　　他的目光有些狡黠，阿飛說不出話來了，慕容博的這個理由明顯是很牽強的。NPC也需要和玩家來告別嗎？這簡直是太不合常理了。不過他也明白了慕容博的意思，他找了這個理由做掩飾來幫助自己。若非如此，他會被系統大神零零發帶走的。

　　「看，我可不是信口胡言。這是我給你最後的任務獎勵」，那慕容博笑了笑，從懷中掏摸了一下，還真的遞給阿飛一個薄薄的冊子，阿飛看了一眼，發現上面竟然寫了幾個梵文的大字，不知是什麼武功秘籍。他翻了幾下，忽然驚呼道：「梵文的，是易筋經嗎？」

　　慕容博嗤聲一笑，道：「你倒是想得美，怎麼可能給你易筋經!這是天竺瑜伽術，你練了之後可以增強你的瑜伽術……說穿了就是個武功熟練度的獎勵。聊勝於無吧！」

　　阿飛閉上了嘴，隨意的翻了一下，忽然間覺得手中的這本小小的冊子變得很重。

　　是的，慕容博原本沒有必要來救自己。對一個NPC來說，他可是冒了極大的風險。有可能死亡不說，更有可能被系統大神發現，無論任何一個結局，都會被踢出這個大江湖的世界，這可是不小的利益風險。

　　人生總有很多選擇的，江湖也是一樣。不過也總有些選擇是超脫了利益之外的。於是阿飛沉默了一會，伸手一拍將這個獎勵學了。系統提醒他瑜伽術的熟練度增加，他感受到自己武功的變化，抬頭對慕容博笑道：「我說，慕容老爹，你這個蹩腳的理由能騙過零零發嗎？」

　　「誰知道，或許可以吧！系統大神畢竟是很忙的，處理楊蓮亭的事情足夠消耗他的大把時間了」，慕容博聳聳肩。

　　阿飛哈哈大笑，慢慢的站起身來，道：「好吧，說起來，現在還讓你這般年紀的老人帶著我到處跑的確不夠敬老的。不過你還要幫我最後一個忙。」

　　慕容博道：「如果我能做到，我一定盡力。吶，找東方不敗打架我做不到，我娘也不會同意。」阿飛大笑道：「聽起來前輩管的還挺嚴。不過東方不敗的事情輪不到你了。你只需要替我向李前輩問聲好，這個忙可以幫吧！你知道我接下來可能很忙，身為武林盟主，我沒有時間去見她老人家了！」

　　慕容博做了一個挑動眉毛的動作，顯然這是學阿飛的。阿飛伸了個懶腰長長的出了口氣，道：「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先趕回門派，然後再去找葉孤城。不過要多謝你的雞翅，呃，酒你還有嗎？我想帶一瓶在路上解渴。」

　　慕容博點點頭，取出了一瓶酒扔給了阿飛。阿飛接過之後衝他做了他一個手勢，然後走到洞口放出了赤兔馬。等他騎到馬上又回頭道：「慕容老爹，下次我要是再遇到這次的局面了，你可不要來救我啦！」

　　「下次……即便是你喊我來，我也來不了了！」，慕容博道。

　　阿飛笑了，笑的差點兒喘不過氣來，好一會他才停下來道：「老爹，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東方不敗嗎？因為她一來，好多我認識的人都走了。對我們玩家來說，死了只不過是從頭再來，不過對你們NPC就不一樣了。我可不希望多年之後再見你們，會面對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這樣的江湖可真是沒趣了。我走啦！後會有期！」他催馬前行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哪怕是他知道再見慕容博會是很久很久以後了。

　　馬蹄聲消失了很久，慕容博坐在地上默默的喝完一整瓶酒，直到篝火熄滅了。

1023殺人的薛寶寶

　　阿飛騎在馬上慢慢趕路，同時默運玄功恢復著傷勢。周圍是一片荒郊野路，從地圖上看，他距離長槍門還有一百里路不到。慕容博還是很夠意思的，他將阿飛帶到這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想來也是用了不少的心思。

　　在收拾了些許傷感的心情後，他打開系統面板，看到的是各種江湖消息和傳聞，阿飛匆匆的看了一遍，大致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弄了個清楚。

　　被玩家們稱為「猩猩灘大災變」事件之後，唯一的贏家日月神教立刻開始行動了，先是派出幾位高手持續清剿和追殺殘存的NPC和玩家，然後又遣出足足幾十路的人手，同一時間行走了全江湖大大小小的門派和勢力。在這之前，規模最大的江湖十大門派已經被東方不敗清掃一空了，剩下的一些中小門派，則是在這一次風波之中被統一「拜訪」了一遍。

　　由於東方不敗受傷未癒，神教十大長老和宮九等NPC也早已經身死殉教，日月神教這次的「拜訪」幾乎沒有什麼高手帶隊。饒是如此，江湖勢力也都不敢輕舉妄動，當前東方不敗和日月神教如日中天，有點見識的門派都會很識時務的。於是大部分的中小勢力都妥協了，如恆山、崆峒、鐵掌幫等，都選擇了隱居和退讓。少數有理想有抱負加之性子火爆的門派與他們爆發了衝突，卻很快被後續趕來的逍遙侯、薛笑人等清剿一空，門派NPC盡皆戰死，玩家們也是損失不小。

　　隨著一個個勢力關門大吉，再加上系統之前宣佈的「門派任務禁止令」，導致行走在大江湖的NPC在短時間內急速下降，近乎到了一個空白的程度。大部分玩家們只能看到自家門派的那個代理人，而且連門派任務都沒得做了。

　　一時間整個江湖的生活節奏都被翻天覆地的改變了。傳統上「做任務」和「泡武館」這兩種最常見的增強武功的方式徹底的失去了意義，玩家們想要獲得修為進步，竟只能真正的動手廝殺才行，哪怕是與自家兄弟的切磋比試，也只能獲得一點兒微薄的武功熟練度。

　　於是擺在玩家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了，一條是儘可能的參與笑傲江湖的大任務，弄到為數不多的獎勵；另一條路就是開展玩家之間的幫會戰，以戰促武。短短的時間內，幫會戰的申請已經開始滿天飛了，即便是深諳處世之道的無敵門也收到了好幾個幫會戰的請求，還好對方態度也算不錯，名曰「以武會友」，實際上是給玩家自己尋找一條大黑暗時代的娛樂方式。

　　等阿飛消化了這些消息，魔山八門的駐地秣陵城也近在眼前了。一路上他和好友們也都聯繫上，談起了這短短半天內發生的事情，每個人都是感慨唏噓，更多人表現出來的卻是興奮。

　　作為玩家，任何的時代變遷都是一種新鮮的體驗，儘管有「江湖黑暗時代」這種悲天憫人說法，卻也遮掩不住每個玩家內心裡的悶騷和蠢蠢欲動。黑暗時代自然有黑暗時代的樂趣，黃金時代也有黃金時代的繁華，若是連這個覺悟都沒有的話，那就不是玩遊戲，而是被遊戲玩了。

　　賜你一槍問：「阿飛，你是否已經到了秣陵了？」

　　阿飛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說馬上就進城。

　　一夥兒幾乎異口同聲道：「等等，不要！」

　　阿飛大為好奇，那群人卻解釋，今天秣陵城不知何時來了一些裝束奇異的NPC，應該是日月神教的斥候。他們散落在秣陵城的人群聚集之地，更有意無意的在長槍門外面溜躂，應該是為了尋找他的。玩家們嘗試與他們接觸，那些人卻是快速離開，輕功很好堵都堵不住。

　　阿飛明白了，看來日月神教殺他之心已經昭然若揭了，竟然將耳目都佈置到了秣陵城。若是他阿飛被殺死了一次，就會被排除在紫禁城的那一戰之外。雖然現在日月神教已經佔據了絕對的上風，但絲毫不想冒一點兒風險，日月神教的新任大總管童百熊果然也是個謹慎的人。

　　想了一會，阿飛忽地咧嘴一笑。

　　他心裡並不緊張，反而是越發的興奮。這個江湖越來越有趣了，這和他想像中的那個江湖越來越像。於是他撥通了大師兄的頻道，說：「我馬上進城，你幫我準備一些事情。」說著他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陣。

　　賜你一槍聽完了一笑，道：「你還真不怕把事情弄大。」

　　「那是，誰讓我是武林盟主呢！」，阿飛有些驕傲的說道。

　　賜你一槍哈哈大笑，肯定道：「是了，誰讓你是武林盟主呢！你放心吧，這事情我來安排！保管你出一個大大的風頭。你自己怎麼樣，傷勢恢復了嗎？」

　　阿飛笑道：「我沒事，和NPC單挑都沒問題！就看是哪個倒霉孩子來找我了。」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看了一眼遠處的秣陵城，忽地大喝一聲「駕」，赤兔馬便風馳電掣的奔跑起來。風吹動他的頭髮，灌滿了他一顆迎風欲揚的江湖心。

　　------紅纓記------

　　不多時阿飛便進了秣陵城。

　　秣陵城的玩家比以往要多不少，想來原本窩在武館之中的玩家們都出來了。當看到那匹紅色的駿馬，大夥兒的眼睛都直了，竟是起了一片歡呼之聲。對於玩家們來說，苦命的阿飛已經是這個江湖的一個名片，是大江湖最閃耀的一顆星星！尤其是這一次單挑戰勝岳不群之後，他已經是江湖上無可爭議的第一人。傳統雙雄，大劍神和雲中龍都有被他徹底拉開差距的趨勢。直到此時，他才真正的取代了原本雲中龍在玩家們心中的位置，代表了玩家們對這個江湖的探索和征服的最高成就。

　　面對萬眾歡呼的場面阿飛倒是略顯淡定，他騎在馬上緩緩前行，不時揮揮手做出一副領導人檢閱的模樣，眾玩家的歡呼和哄笑聲更甚。大江湖的玩家總是很情緒化的，即便是有人對阿飛不感冒，也不妨礙他們在參與這種場合中的過程中尋找各自的樂趣所在。

　　阿飛在一片矚目下了馬，他沒有直接去長槍門，而是來到了一家酒館。這是秣陵城最大的酒館，大廳中人來人往，竟是有客滿的跡象。見到阿飛推門進來，人們都停止了吹牛和說話，如群體意識般扭頭看向門口，整個大廳在數秒之內安靜了下來。

　　阿飛覺得這個場面有些尷尬，便咳嗽一聲道：「大夥兒吃好喝好不用理我。那個誰，能拚個桌子嗎？」

　　話音剛落，旁邊登時站起來好幾個「那個誰」，他們同時道：「飛哥肯賞臉，我們當然樂意了。」其中一個卻是老熟人，他嘿嘿一笑，衝著阿飛招招手道：「到我這裡坐吧！找你很久了。」

　　旋即他拿出一個空的杯子，順手倒了一杯清酒。

　　那人是落日，他旁邊坐著的是偷心的帥哥，這兩人自從在神龍教任務中搭過伙以來，就一直廝混在一起，很有天齊道人和鬼牙的風采。阿飛嘻嘻一笑，他朝其他幾個人一拱手，便大喇喇的走過去往凳子上一坐，端起酒杯就喝。大廳中眾人彷彿又都活了過來，聊天聲和喧鬧聲再度響起，只是在吹牛之餘不時把目光朝阿飛的方向瞟來。

　　阿飛視若無睹，繼續坐在那裡一口一口的悶酒，順便吃點熟牛肉下酒。落日在一旁伺候著，看著阿飛連乾了三杯之後，便停下來笑道：「這麼飢渴，難不成是餓了三天了？」

　　阿飛一抹嘴，笑道：「一會兒有事要做，所以要吃飽喝足了。」

　　「哦，什麼事情？」，落日來了興趣。

　　阿飛笑了一笑，朗聲道：「等一會你就知道了。」

　　「靠，和我你還賣什麼關子？」，落日不爽道。

　　「不是賣關子」，阿飛笑道，忽地他神色一動，放下了酒杯道，「吶，說曹操曹操到！冤家來了！」

　　阿飛這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落日等人順著阿飛的目光看去，卻見酒館的大門忽地被推開，出現了一個NPC的身影。那人身材高大，體型有些肥碩，一張臉也是人畜無害的表情。但他手中握著的一柄長劍殺氣四溢，大夥兒看的幾眼，甚至覺得眼睛生疼了，趕緊移了開去。

　　這是一個很古怪的人，他那雙三角的眼睛看似是在微笑，實則是充滿了陰冷之氣。此刻他在酒館中一掃，很快將目光落在了阿飛的身上，用一種興奮的語氣道：「苦命的阿飛嗎？讓我等了這麼久啊！」

　　說著他大踏步的走了進來。周圍的玩家迅速滾開了一個空位，他就站在那裡，似笑非笑的看著阿飛。

　　阿飛掃了他一眼，將一粒花生米扔到嘴中，左手卻將紅纓掏出往桌子上一放，緩緩道：「來者報名，紅纓槍下不殺無名之輩。」

　　玩家們一片嘩然，旋即好多人也都是笑了。大夥兒都看得出來人武功極高，阿飛這一下明顯是故意的。不過很多人也樂意看阿飛裝逼，至於是好心壞心就不好揣測了。

　　那人也不著惱，嘿嘿一笑道：「都聽說玩家中的武林盟主是個愛說大話且大言不慚的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是薛笑人，我有一個號稱『天下第一劍客』的哥哥，你怕不怕？」

　　眾人發出了一聲意料之中的驚呼聲。這個薛笑人最近火的很，他是東方不敗新招納的高手，也是現在日月神教的核心戰力之一。此人武功很高，偏偏還有一群武功同樣很高的殺手手下，當年的中原一點紅就是他一手教出來得。論戰鬥力，他比楚留香要高，絕對是一個不好對付的人物。

　　阿飛卻微笑道：「原來你就是那個練功練傻了的薛寶寶！這次是來殺我的嗎？聽說今天雲中龍也被你殺了！」

　　聽到阿飛說到「薛寶寶」三個字，薛笑人臉上怒色一閃，不過也是忍住了，道：「你是說華山派那個玩家嗎？哼，還號稱會獨孤九劍呢，我一劍就殺了他。怎麼你想給他報仇不成？」

　　阿飛卻是搖頭，道：「我為他報什麼仇，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只可惜那個大劍神不是你殺的……作為感謝，一會兒我一定給你留個全屍。」

　　薛笑人終於是怒極反笑，他哈哈兩聲，緩緩抽出長劍，咬牙道：「好一個苦命的阿飛，今日我就要看看，你怎麼給我留一個全屍！我需要你的一個零件來換大總管的獎勵，乖乖交出你的頭顱吧！」說完他縱身一躍，眨眼間便是到了阿飛面前，手中長劍在半空已經出鞘

1024遛彎的阿飛

　　當薛笑人的劍刺到阿飛的身前，阿飛抓起紅纓長槍，靈活的往後一躺，整個人貼著地板溜到了幾米開外的空地上。這一手倒是玩的精妙，玩家們紛紛叫好！只是他坐的那張桌子卻是在一股沛然無匹的劍氣之下變得粉碎，彷彿是一塊豆腐般不堪一擊。

　　落日等一干玩家都躲閃不及，被那些碎屑弄了一身加一臉。他們站起來呸呸兩口，對著那薛笑人破口大罵，更是拔出長劍準備動手。但薛笑人不理會旁人，身子靈活的一扭又朝阿飛刺了過去。

　　他的目標就是苦命的阿飛，只要殺了阿飛，他就能從日月神教領取一筆不菲的好處。從實力上對比，他自信比瞎了一隻眼睛的岳不群要強上許多，即便知道阿飛有點實力卻也絲毫不放在心上。按照他的估計，他要殺那苦命的阿飛應該不會用三十招。

　　等到他的長劍再度逼近了苦命的阿飛，阿飛小蠻腰一扭，留下一句「其他人都不要出手」，便嗖一下從窗戶中跳了出去。薛笑人一楞，旋即冷笑道：「想跑嗎？已經晚了！」他仗劍飛了出去，人在半空就已經看到了阿飛正扭著屁股往一個方向逃竄。薛笑人運起輕功追了上去，心中的殺意卻也更盛了。

　　玩家們紛紛湧到窗口去圍觀，發出一陣陣「啊啊」的興奮聲音。由於阿飛先前那句話，不少想幫忙的人都收回了手中長劍停下腳步，但也有輕功不錯的人已經跟了上去。

　　此時的秣陵城著實有不少人，一旦有風吹草動就是全城皆知。阿飛和薛笑人剛剛出了那酒館，便有無數人喊著看熱鬧的口號，在四通八達的系統頻道的指引之下朝同一個方向匯聚而去。眾人跟的一會，發現阿飛竟是朝長槍門的方向去了。

　　薛笑人的輕功在NPC中並不算頂級，一直保持著與阿飛二三十米的距離不被拉下。他也不著急，一面追一面大聲道：「苦命的阿飛，你是想跑到門派尋求庇護嗎？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現在各大門派的NPC都是職能NPC，沒有人可以替你出手了！」

　　阿飛兀自不理，繼續發足狂奔。

　　薛笑人又冷笑道：「難道你想找旁人幫忙？別說我沒提醒你，要是你聯合其他人圍攻我，出手之人都會被認定為日月神教的敵人。神教會派軍隊來血洗這裡！你這麼做可是想過了你門派的兄弟了？」

　　這薛笑人是典型的惡人心態，在他看來這句話足以讓苦命的阿飛猶豫很久了。無論是江湖上大俠還是小俠，都素來標榜仁俠義氣，這種給自家人帶來大麻煩的事情向來都是不屑為之的。

　　不過阿飛依舊充耳不聞。也就是半柱香的功夫，兩人便一前一後已經奔到了長槍門的駐地。阿飛終於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薛笑人，大笑一聲道：「薛寶寶，你要是有膽就和我到門派中做過一場。我把你引來，就是要取你的頭顱給厲若海上個墳！」

　　薛笑人大怒，喝道：「小子真是不知好歹！好，今天我就把你這個小小的長槍門鬧一個底朝天！」

　　那阿飛仰頭一笑，嗖一聲鑽進了長槍門的山門。薛笑人一臉的殺氣的衝了進去。後面看熱鬧的玩家也想跟進去，不曾想系統提醒長槍門暫時對外關閉，僅限自家門派的玩家出入。這一下大夥兒不滿了，大聲喊著門戶開放的口號要求觀戰，但長槍門似乎是鐵了心要關門打狗，對廣大觀眾的呼聲毫不理會。

　　很快那山門裡面傳來一陣陣大響，似乎是有人在交手，不過動靜大的異常。外面的玩家們心裡直癢癢，心想這一定是長槍門在集體圍攻薛笑人了！

　　若是長槍門一起動手，用人數堆死薛笑人應該不是問題。只是這樣一弄，日月神教的軍隊也要殺來了。系統有嚴格的規定，不允許NPC軍隊肆意對付玩家，否則以玩家們的弱勢早就不知道被殺多少遍了。但若有玩家去挑釁他們，這些NPC也被允許發起反擊，就比如今天這種情景。那薛笑人若是聰明，他可以立即轉身跑路，然後再引神教的軍隊殺來，如此完全可以把長槍門給血洗了。顯然阿飛和長槍門的這個打算並不算聰明。

　　且在人們紛紛猜測的時候，幾個呼吸之後，長槍門的山門竟然吱呀一聲打開了。裡面煙塵滾滾，似乎有一個影子正在緩緩走出。眾人發出一陣哄響，心想這才過了多久就結束了？是薛笑人回頭跑路了吧！

　　人群登時散開一個區域，卻見那人慢慢走出山門，左手拎著一桿紅纓長槍，右手卻是拎著一個人頭，竟不是薛笑人而是苦命的阿飛！而薛笑人已經成了一顆人頭，兀自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著血。

　　他竟是已經被殺了，而且被砍下了頭顱！

　　「臥槽，已經殺了薛笑人了？」

　　「這麼快！」

　　人們一片嘩然，渾然不敢相信。沒有人相信阿飛能一個人乾掉薛笑人，哪怕是長槍門集體圍攻，恐怕也是效率太高了些吧！

　　阿飛卻是提著那薛笑人的人頭環顧四周，咳嗽一聲道：「各位讓讓，我要帶著這人頭跑路了。一會兒神教大軍就會殺來，不要徒增無謂的傷亡。」

　　人們面面相覷，一個熟悉阿飛的玩家大聲道：「飛哥，就你一個人跑路嗎？長槍門的其他兄弟呢？要不要我們幫忙？」

　　阿飛已經爬上了赤兔馬，將那顆人頭往馬背上一放，大聲笑道：「不用了，因為只有我一個人動的手，日月神教的人也只會跟著我跑。」

　　「不會吧，你一個人殺了薛笑人？」

　　「吹牛也要靠譜一點啊！盟主！」

　　「那可是薛笑人啊！」

　　面對一片質疑之聲，阿飛哈哈大笑，道：「日月神教的騎兵已經來了，大夥兒小心嘍！」說著他一拉韁繩，赤兔馬揚蹄而動，嗖一聲竄了出去。人們剛剛讓開了一條路，遠處卻是馬蹄聲聲，竟是來了一支百人規模的騎兵隊伍，依稀便是日月神教的打扮。那隊伍中有一個領頭人，見了阿飛便是遠遠喊道：「抓住那玩家，他殺了我們神教的人！」

　　旋即騎兵們啟動，喊打喊殺的跟著阿飛的煙塵去了，果然沒有一個人往長槍門殺去。眾人看的瞠目結舌，這事實已經很明顯了，凶手只有苦命的阿飛一個人，長槍門的其他人果然都沒有動手！

　　「這，這不科學！」

　　「啊啊啊啊，連薛笑人都不是阿飛的對手了嗎？我不相信！」

　　「苦命的阿飛一定是用了什麼手段了！」

　　「要是真的，這個江湖還有我的未來嗎？」

　　玩家們的世界觀有動搖的跡象，即便是阿飛的熟人也不敢相信阿飛真能一個人乾掉了薛笑人。有人探頭往長槍門裡面看去，卻驚訝的發現裡面的一條山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堆著各種山石、巨木，彷彿是被狂風橫掃過一樣。賜你一槍等人卻是笑嘻嘻的站在附近，伸手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紅纓記------

　　阿飛騎著赤兔馬狂奔，回頭看看那群騎兵，都是不近不遠的綴著。赤兔馬的腳力和速度要遠強於其他的馬匹，因此日月神教的騎兵根本都追不上他，要不是阿飛有意要引他們跟著，他早就甩開這群人了。

　　這群騎兵的規模並不大，目測也就是百人左右。阿飛心裡大概有數了，系統應該是根據玩家的數量來派出復仇的大軍的。派出的人數和玩家比例大概在一百倍左右。

　　這已經算是極為恐怖的差距了，若是有一百個玩家參與動手，豈不是會有萬人的騎兵呼嘯而來？日月神教大概也是用這種方式來提醒玩家不要輕舉妄動罷了。阿飛將這個結果發給了賜你一槍，賜你一槍聽了連連皺眉，回道：「一百倍，那可就不好辦了。這麼大的差距玩家們還怎麼玩？是因為你幹掉的薛笑人太重要了，還是因為你幹掉他的方式太特殊？」

　　阿飛哈哈大笑，道：「我只是利用長槍門的那些陷阱，應該不算是違規。這些陷阱機關原本是給東方不敗準備的，東方不敗是無敵模式，這薛笑人可沒有這種待遇。系統犯不著給我來個特殊……不過你說的前一種也有可能。要不要你再找個人試試？若是弄好了，我們就會發現了一條打怪升級的路子。」

　　賜你一槍嗯了一聲，很快沒了消息。阿飛知道他一定是去準備了。果然過了十分鐘，好友頻道中便是傳來了消息，三戒在秣陵城中偷襲幹掉了一個神教斥候，而根據三戒的反饋，大概有五個騎兵來追殺他了。

　　這一下大夥兒登時熱鬧起來。果然系統還會根據損失的大小來調整復仇的力量。阿飛幹掉了薛笑人，日月神教派出一百人來報仇。三戒幹掉了一個普通的斥候，對方只派來了五個人。這個規律讓人們興奮不已。若是一百倍的差距，玩家們就只能跑路了。但倘若只有五倍的差距，玩家則是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很快三戒在另外三人的配合之下，偷襲幹掉了那五個騎兵，竟是得到了不菲的武功熟練度。但系統很快又派出了二十人的騎兵殺來。這一次賜你一槍等人也是上陣，三十多個玩家一起動手又抹掉了這二十人的騎兵。不過這一下卻是陷入死循環了，又有一百多人的騎兵殺來，大有源源不絕的趨勢……

　　阿飛笑了，覺得這似乎開啟了一個嶄新的遊戲模式，雙方可以不斷地加碼，直到某一方真正的倒下。不過從現在看來，系統是不會倒下的，弄出點騎兵來也不過是GM小手一抖的功夫，玩家們可沒有這個基礎。

　　好在賜你一槍也夠聰明，他不再讓更多人動手，而是保持之前那三十幾人的規模，將那一百多騎兵引進了長槍門，學著阿飛，利用陷阱將這一百多人乾脆利落的坑殺了。

　　這一下系統終於不再派人來了，這一次玩家與NPC的交戰終告一段落。

　　玩家們大喜，終於摸索出來了規律！

　　只要玩家不再增加人手，NPC們若是被幹掉了就不會再派新的人來，反之就會陷入死循環。當然若是玩家被殺了，NPC們也會退去。看來系統也只是會施展一次報復，並不會無限期的追殺玩家。這個消息很快在江湖上流傳，玩家們登時興奮起來，大黑暗時代的第一個席捲全江湖的娛樂活動就這樣開始了。

　　旁人玩的不亦樂乎，阿飛卻是在繼續跑路，他領著一百人的騎兵隊伍，繼續浩浩蕩蕩的在荒野中遛彎。不過他也不是完全沒有目標，他的目標是紫禁城，因為那裡有葉孤城在。

1025葉孤城的手

　　當阿飛終於遛到京城的時候，他身後的那群NPC都開始不耐煩了。按照系統設定，只要目標人物不死亡，或者這群騎兵沒有被全部殲滅，這一場追逐戰就不會結束。按照這個節奏，阿飛可以繼續遛上一整天。

　　不過阿飛也沒有這個閒心，當京城的高牆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他自己也是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依舊跟在身後吐舌頭的騎兵們，他深吸一口氣，對著城門仰頭大聲道：「我是苦命的阿飛，快開城門！有客人上門啦！」

　　這句話的風格頗像「姑娘們快出來接客了」，而那城門果然也是大開，湧出一群姑娘，哦不，是一群東廠的番子。這群人一撲出來，立刻目標鮮明迎上了日月神教的騎兵，於是一場NPC之間的小規模衝突便在京城之下上演了。

　　阿飛這次沒有出手，只是靜靜的坐在馬背上看著兩伙人扭打在一起。他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已經不需要他出手了，這是江湖勢力之間的碰撞。畢竟這裡是京城，葉孤城腳下，朝廷的地盤，區區一百個日月神教的騎兵在這裡無異於送死。

　　東廠的番子們沒有讓阿飛失望，在絕對的人數和實力碾壓之下，神教的騎兵們全軍覆沒，連浪花都翻不起幾朵。死之前還有騎兵大聲喊著口號，順便指著阿飛說一定不會放過他云云。阿飛翻了個白眼，卻只看到一個廠督模樣的NPC朝他走來。

　　「苦盟主，皇上有請！」，那人朝阿飛微微彎腰，表情不咸不淡。

　　阿飛看著他空蕩蕩的衣袖，點頭道：「原來是魏公公。勞煩帶個路吧！」

　　此人便是魏忠賢了，他朝阿飛看了一眼，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魏忠賢在歷史上是個大名人，在大江湖時代也曾是朝廷的一員戰將。可惜他在京城一戰被廢了一隻手臂，之後脾氣暴躁，逐漸失勢，以至於洪門達這等人物都開始跑到他頭上了。阿飛見葉孤城派他來迎接自己，心裡也是暗暗感慨一聲。看來朝廷這邊的確是無人可用了，放在以前這個魏忠賢可能就是個炮灰。

　　想著這些事情，阿飛原本擊殺薛笑人和神教騎兵的喜悅漸漸淡去。他跟著魏忠賢走進了京城，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

　　整個京城籠罩在一股奇怪的氣氛中，或者是感受到了猩猩灘大災變事件的巨大壓力了。說來也是，朝廷的主力折損盡矣，作為大本營的京城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裡去。阿飛就這樣跟著魏忠賢走了一段路，忽然道：「魏公公，你修煉的是葵花寶典嗎？」

　　他是看了魏忠賢的腳步身法忽然奇想的，那魏忠賢一愣，停下腳步緩緩道：「苦盟主說笑了。咱家修煉的只是一些宮裡頭流傳的口訣罷了。」

　　阿飛不解，拱手討教。那魏忠賢和阿飛也不算熟，不過他沉默了一會還是道：「皇宮裡的太監多，修煉的武功也是種類不同。有一些專門給我們太監的武功便是以口訣的方式流傳下來。沒有人知道這口訣是什麼武功。」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又道：「不過苦盟主猜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宮裡也有傳聞，說這些口訣來自當年的鄭和公公，或許和那葵花寶典有些關聯。」

　　阿飛心裡一動，道：「這些口訣豐富嗎？我是說，它有內功和招式嗎？」

　　魏忠賢一笑，道：「苦盟主說笑了，口口相傳的口訣能有多少？咱家在宮裡混了這麼些日子，也不過是聽說了十六句口訣，多是些運氣的法門。我們太監在宮中動手的機會不多，很多人甚至都將其看做了道家養生的口訣。」

　　「道家嗎？」，阿飛聞言沉默。那魏忠賢卻是咳嗽了一聲，提醒道：「苦盟主，咱們還是快些去吧，免得皇上久等了。」

　　阿飛卻不搭話，從懷中取出一物，塞到了魏忠賢的手中。

　　「魏公公，這東西你不妨看一下，是否和你的口訣有些相似？」

　　魏忠賢驚訝極了，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發現那是一件袈裟。攤開之後讀了幾句，登時臉色大變，一隻手微微顫抖，竟是激動不能自抑。

　　阿飛心裡有數了，口中道：「怎麼樣，是否與公公所學的口訣有些相似？」

　　那魏忠賢深吸一口氣，道：「相似，但內容上豐富了何止百倍千倍，甚至還有招數……」說到這裡他將那件袈裟輕輕一抖，看到了那袈裟開頭寫的幾個字，不由得精神一震，脫口道：「武林稱雄，揮刀自宮……這是那闢邪劍譜嗎？」

　　阿飛笑了，道：「這正是當年林遠圖所創的闢邪劍譜。看來我猜得不錯，公公所練的功夫應該就是傳自那葵花寶典。這闢邪劍譜和葵花寶典系出同源，所以公公覺得熟悉那是最正常不過了。既然如此，這件袈裟就贈給公公你吧！」

　　魏忠賢愣住了，看了一眼阿飛，良久道：「這……」

　　阿飛擺擺手，嘆息一聲道：「朝廷這邊高手凋零，葉孤城正需要你這種忠心之人護衛。我看你的武功原本與葵花寶典類似，再練這闢邪劍譜也是事半功倍了。這事情你就不用推辭了，江湖上想要這本絕學的人不再少數，我也是為了給葉孤城增加點勝算……」

　　那魏忠賢也知道這是自己莫大的機遇，身為NPC，如果沒有重大劇情，是不可能改變自己的武功修為的。魏忠賢能夠坐到今日這個位置，可不是靠的他的武功。於是他按下了心頭激動，用握著那袈裟的手臂朝阿飛做了一禮，道：「苦盟主果然處處為皇上著想！雜家若是再推辭就是對皇上不忠了。苦盟主放心，這幾日我定當勤修苦練，希望那日能夠為皇上盡力分憂。即便是拼了我這條老命也要護衛皇上週全。」

　　阿飛笑道：「魏公公言重了，能多做點準備總是好的。咱們去見皇上吧！也不知他傷勢到底如何……」魏忠賢微微一頓，道：「苦盟主見到皇上便是知曉了。」阿飛聽了這話心裡沒來由的一沉。

　　他知道，若是葉孤城完好，魏忠賢不會說這種話的。

　　------紅纓記------

　　阿飛在上書房見到葉孤城的時候，他正背對著大門，出神的看著牆上的一幅畫。這幅畫阿飛也認識，它是一幅虎嘯山居圖，名字不特殊，不過它曾經掛在神侯府裡面的，這就意義不同了。

　　當日神侯府出事的時候，元十三限也是看著這幅畫出神。時過境遷，元十三限和諸葛正我都在這一波流的江湖風潮中掛掉了，無論他們生前做了什麼事情，鬥得誰勝誰負，但到最後都是同樣的結局，這不禁令人感慨唏噓。

　　不過更讓阿飛唏噓的，卻是眼前的葉孤城。

　　他依舊站的挺拔如鬆，一身衣服也是筆直整潔，飛仙劍跨在他的腰間，一如以往的白雲城主。只是他的衣袖空蕩蕩的，兩隻手竟然都看不到了。

　　阿飛的呼吸驟然急促，不禁道：「老葉，你的手……」

　　葉孤城轉過頭來，看著阿飛一笑，朗聲道：「你終於來了！」說著他輕輕一揮衣袖，示意阿飛過來坐下。阿飛卻是站在原地不動，他看得清楚，葉孤城的兩個手臂竟都是齊肘而斷！

　　世人皆知白雲城主的兩隻手都可以握劍，都能施展出天下無雙的天外飛仙來。但如今這兩隻手都沒有了，那麼葉孤城還能用劍嗎？

　　不能用劍的葉孤城，還是葉孤城嗎？

　　阿飛的一顆心沉了下去。

　　葉孤城卻是笑吟吟的看著阿飛，道：「怎麼，被我這副樣子嚇壞了？」

　　阿飛張了張嘴，乾澀道：「我沒想到你的手……」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唯恐刺激到葉孤城。

　　葉孤城卻是哈哈一笑，道：「當時東方白在我眼前爆炸，我的雙手都沾染了劇毒，如果不是諸葛小花果斷的砍斷了我的手臂，又用身體護住了我將我送出，我現在或許已經死了。兩隻手換一條命，這筆買賣卻是值得的。」

　　阿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想葉孤城的心裡一定不會好受。當一個絕世的劍客不能再握劍，那他一定是生不如死的！

　　不過他沒有讓負面情緒在自己心裡停留太長，一切傷感都不適闔眼前的場景。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強笑道：「我記得上一次在上書房見到原來的皇上的時候，他身上也少了一點東西。這一次又見你，沒想到你也少了些東西。這是身為皇上的宿命嗎？」

　　那葉孤城一愣，旋即仰天大笑，道：「或許吧，大江湖時代的皇上本來就不是那麼好命。畢竟他要面對那號稱無敵的東方不敗。過來喝杯茶，我不方便給你倒！」

　　「是！」，阿飛趕緊答應了一聲，快步走上前來。不過他身邊的魏忠賢更快，已經先阿飛一步走到桌子旁，拿出兩個茶杯，小心翼翼的倒了兩杯茶，然後又緩緩地退到了一旁，垂首而立。

　　葉孤城卻是笑著看了他一眼，道：「闢邪劍譜？是阿飛給你的？」

　　魏忠賢弓著腰，道：「皇上慧眼如炬！苦盟主為皇上著想，將闢邪劍譜贈給了老奴。」

　　葉孤城一笑，道：「還真是捨得啊！你下去吧，雖然東方不敗兩天後就要來紫禁城了，但是能多練一會是一會。」

　　魏忠賢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然後慢慢退去，順手也將房門掩上。等到他走後，阿飛和葉孤城各自坐下，阿飛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忽然間想起一事，便是尷尬的放下茶杯，看著對面的葉孤城。葉孤城嘻嘻一笑，道：「怎麼，怕我沒有雙手，不能喝茶了？」

　　阿飛一滯，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葉孤城卻是長聲一笑，他衣袖一捲，真氣注滿了衣袖，竟是將那茶杯捲了起來。在阿飛的詫異目光中，兩個原本空蕩蕩的衣袖，竟似手臂一般將茶杯送到了葉孤城的嘴邊，他輕輕地啜了一口，發出一聲回味茶香的感慨。

　　「看，沒有雙手，我也是能做很多事情的!」，葉孤城笑道。

　　「那你還能拿劍嗎？」，阿飛幾乎是下意識的問道。

　　但他發現自己是嘴賤了，因為這一次葉孤城卻是搖了搖頭。

1026五個劍神的劍陣

　　似乎是感覺到了阿飛的驚訝和低落，葉孤城笑道：「你不用這個表情。雖然沒有了雙手，但是我依舊可以使用武功。比起前任的皇上我還算是比較幸運的，至少還保留了身為男人最重要的東西！」說到這裡他哈哈大笑，心情竟是不錯。

　　阿飛無語了，半響才道：「老葉，從一個玩家的角度來看，我更希望你失去的是那個東西，留下你那雙珍貴的雙手!這可是能拔劍，能用天外飛仙的黃金之手啊！」

　　葉孤城臉色明顯有些黑，好一會他才訕訕道：「你這麼說就沒有意思了……你這次來不會是想勸我練葵花寶典的吧？」

　　阿飛的臉色總算是好了些，因為他感覺到葉孤城的心情還算是陽光，並沒有那種受了致命打擊的沉淪和垂暮。他重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緩緩道：「葵花寶典嗎……之前沒有這麼想，不過見了你之後覺得這個主意也不錯。反正你的雙手沒了，很多東西留著也沒用……吶，開個玩笑，身為白雲城主的你沒必要這麼小氣！」

　　葉孤城卻是抖了抖眉毛，嘆息道：「我知道你是開玩笑，不過我也能理解之前的皇上面對你的調侃是什麼心情了。我們說正事吧，這段時間你幫了我，我不會昧下你的獎勵。你幫我滅了明教，還殺了薛笑人，我這裡還有大把的額外獎勵……」

　　「等下，你這麼急著給我獎勵，是怕後面沒機會給了？」，阿飛打斷他道。

　　葉孤城哈哈大笑，道：「本來沒這麼想，但聽你這麼一說，我想到了一條賴賬的好法子。」說完他自己也是搖搖頭，好一會才道：「給你們玩家發點獎勵，也是為了盡力增強你們的實力。如果江湖上能像你一樣，多殺幾個薛笑人這樣的NPC，我在兩天之後也會壓力小很多！」

　　阿飛翻了個白眼，道：「老葉你還真能想。殺薛笑人主要是靠了我門派的機關和運氣。那一排機關原本是為了東方不敗準備的。現在江湖上有這種機關的就只有長槍門和華山派了……東方不敗兩次上山後，大家都知道她是無敵模式，這種機關根本就沒了用處，所以後來的門派也懶得去建了。」

　　葉孤城笑道：「嘖嘖，我只是變相誇獎你而已，看你說的……」

　　阿飛卻是難得正色道：「老葉，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即便是我這樣的武功也絕不可能是薛笑人的對手，我趁著他躲避機關，受傷的空擋偷襲，才一舉取了他的腦袋。而且經過了薛笑人的事件，日月神教不會再讓NPC高手隨意冒險了。即便是要冒險，也是要先渡過了兩天後的紫禁城一戰再說。退一步說，即便是我們玩家把快活王、逍遙侯這些人都殺了又如何？你有什麼辦法對付東方不敗嗎……」

　　阿飛說的比較直，最後越說越快直接就到了最核心的話題。他覺得不能再浪費時間了，這是他今天來見葉孤城的目的。不過他還是意識到自己太心急，因為葉孤城臉上的笑容正漸漸斂去。阿飛住了嘴，他不想去刺激葉孤城，知道此時葉孤城面臨的壓力不是他能想像的。

　　那葉孤城收斂笑容後只是嘆口氣，緩緩道：「阿飛，我和諸葛正我之前曾設計過一個對付東方不敗的計畫，你要不要聽聽？」

　　阿飛愣了，關於朝廷對付東方不敗的計畫他從來沒有聽葉孤城說過。自從他和楊蓮亭達成協議以來，他便認為朝廷與楊蓮亭的聯手便是對付東方不敗的最主要計畫。卻見葉孤城慢慢站了起來，走到了那幅虎嘯山居圖前，又背對著阿飛入神的看著，如同阿飛一開始走進來看到的畫面一樣。阿飛看著葉孤城的背影，空蕩蕩的衣袖在他身邊搖擺著，聽著他的聲音在房間裡如空靈般迴蕩著。

　　「在你和楊蓮亭達成那個協議之前，我和諸葛先生曾設計了一個幾乎必殺的法子。那是一個近乎無敵的劍陣，只要東方不敗被這個劍陣困住了，她便是幾乎必敗無疑了！只是後來因為楊蓮亭的出現，我們便將這個劍陣作為一個備用方案。」

　　葉孤城的話中充滿了自信，阿飛卻聽得驚訝極了。這江湖上有無敵的劍陣嗎？阿飛不知道。他只知道江湖上有很多厲害的劍陣，但都不能稱為無敵。全真派有七星劍陣，武當有八卦劍陣，少林有羅漢陣不過那用的是棍法。至於兩人用的劍陣有古墓劍法和全真劍法的雙劍合璧，威力堪比頂級絕學。三人用的有三才劍陣，以及四人所用的正反兩儀劍法和刀法，也都是各有出彩之處，但要說無敵就難說了。

　　葉孤城似乎能夠猜得出阿飛的感覺，他又笑道：「我知道你熟讀武俠著作。你是否還記得，當年曾經有一個劍陣，是擁翠山莊的六位高手來圍困楚留香楚香帥的？」

　　阿飛待了一會，苦苦思索，好久才恍然道：「我想起來了，是畫眉鳥劇情裡面的……當年天下第一劍客李觀魚的兒子李玉函假傳聖旨，找了六個頂級劍客弄了個陣法，想殺楚留香，結果被楚留香設計擊敗了。我知道那個劍陣，不過它不能稱為無敵，因為它被楚留香給破了。連楚留香都能破掉的劍陣，更無法困住東方不敗了。」

　　葉孤城一笑，道：「這個劍陣被破了，卻不是因為劍陣本身，而是用劍陣的人出了問題。楚留香很聰明，猜出了其中一個是雙手劍客……我和諸葛先生仔細研究了這個劍陣，覺得如果選擇合適的人，那它就一定能夠發揮出最強的威力出來，即便是東方不敗也破不了。於是我們將這個劍陣稍作改變，覺得六個人催動起來太臃腫，便將人數精簡為五位，並精心選擇了催動這個劍陣的人。」

　　阿飛聽著聽著，一顆心不由自主的跳了起來。

　　葉孤城道：「我們選的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用劍之人。首先是西門吹雪，然後是謝曉峰，而經過你的幫忙之後，我們又有了浪翻雲和獨孤求敗，再加上我，一共這五個人。」

　　阿飛心裡一個激靈，從心底裡發出一種無聲的呻吟！

　　原來是這五個人！

　　是了，葉孤城、西門吹雪、謝曉峰、浪翻雲、獨孤求敗！他們都是劍神級別的大高手，每個人的劍道都修煉到了極致，他們的劍都曾是天下無敵，掃蕩了不知多少妖魔梟雄。而當他們組合起來成為一個整體的劍陣，五個人如一人般同時揮動他們的劍，散發出來的劍氣又會是怎樣的鋒利無匹？！

　　阿飛腦海中當即想像到了那一日的紫禁之巔，東方不敗在那五個人的劍勢之下如風一般滾動，她雖然快，卻快不過那漫天的劍氣，只能如困龍一般無可奈何……

　　這畫面太美，阿飛都不敢看了！

　　他這下相信了，如果這世間什麼法子能夠擊敗東方不敗，那麼一定是這個劍陣和這五個人的聯手！

　　原來這是葉孤城的最終計畫！

　　但現實總是很殘酷，短暫的美好想像之後，阿飛的嘴角很快嘗到了一絲苦澀。

　　現在西門吹雪死了，浪翻雲也死了，剩下的謝曉峰不知所蹤，葉孤城雙手殘廢……即便是獨孤求敗還沒有出場，但是五大劍神已經去掉了四個，這一仗還怎麼打？

　　那葉孤城嘆口氣道：「現在看來這個計畫似乎不可行了。平定鎮以及猩猩灘這兩戰，我們大敗虧輸，所選的人去掉了大半，連我也成了半殘之軀……而原本作為臥底埋伏在東方不敗身邊的謝曉峰也聯繫不上了，我想應該是那楊蓮亭的出手。」

　　阿飛心裡一沉，緩緩道：「這都是我的錯，我太輕信楊蓮亭，從而給你和朝廷帶來了滅頂之災。」

　　葉孤城哈哈一笑，道：「胡說八道，這事情怎麼會你的錯？楊蓮亭和你達成協議的時候，他自己也沒有想過會有今日的計畫。我聽說他也是最近幾日才改變了主意開始與童百熊合作的。我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促使他做出了這個改變……不過他竟然連自己都肯犧牲，我倒是開始佩服他了。」

　　但葉孤城這麼說並未讓阿飛覺得好受，自從猩猩灘的變故發生以來，阿飛就一直覺得自己是背負有責任的。他一直想，如果當時不是他和楊蓮亭達成了聯手對付東方不敗的秘密協議，楊蓮亭也不會有機會設計了這樣一個驚天的陰謀，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他……如果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或許最後那五大劍神的聯手，完全可以將東方不敗斬落在紫禁之巔！

　　且在阿飛低頭嘆息愧疚的時候，他感覺到葉孤城的衣袖落在了他的背後，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葉孤城甚至都不能用手像往常一樣拍著他的肩膀，在這一瞬間，阿飛的眼眶濕潤，心裡的愧疚感更強了。

　　卻聽得那葉孤城「扶」著他的後背，大聲道：「阿飛，我知道你這個人的性子，無論我怎麼說你都會覺得自己有錯。所以我就不說了，到了這個時候，你我也不必再說其他的東西。我把朝廷這邊所有剩下的力量都拿出來，和你商量一下咱們的新計畫。嘿，在這之前，我先介紹一個熟人給你認識。」說著他對旁邊的一個屏風高聲喊道：「你進來吧！」

　　一個人影閃了出來，看裝束竟是個玩家。他進來之後先是對著葉孤城拱手道：「見過皇上！」然後又轉向了阿飛，笑道：「阿飛盟主，咱們也好久不見了！」

　　阿飛吃驚的看著來人，道：「無花果，你怎麼會在這裡？」

1027天一神水

　　阿飛沒想到他會在葉孤城的上書房見到無花果。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無花果了，印象中上一次見面還是在蓮花山谷。而且阿飛更沒想到無花果與葉孤城還有合作。據他所知，這貨最近正在積極參與逍遙派武學的任務，與那段譽正打的火熱。

　　見到阿飛那無花果卻顯得淡定多了，他先是對葉孤城一笑，然後又對阿飛道：「阿飛兄，這段日子沒見，聽說你又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啊！連岳不群和薛笑人給都被你打敗了。嘖嘖！說來我真是羨慕……」

　　「……你不是在忙逍遙派的任務嗎？」，阿飛打斷了他，用狐疑的目光看著他。

　　「我靠，真是能人無所不能，這你也知道？」，無花果微微吃了一驚。

　　「是林遠圖，恩，渡元禪師告訴我的，他說你為了逍遙派的任務已經入了迷，連門派的事情都不管了。他對你這個南少林的大師兄有點失望」，阿飛簡單說道。面對無花果他向來是口直心快。那無花果聞言臉色微微一變，忽地笑道：「沒錯了，畢竟這是逍遙派的任務，是江湖上頂級的絕學大本營，兄弟我沒有你的本事，所以想試試自己的運氣。」

　　阿飛沒說啥了，逍遙派的任務有多麼複雜他是很清楚的，即便是他都不敢說自己能有幸成功。於是他摸摸自己的鼻子，道：「原來你也為朝廷做事！以前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

　　「阿飛兄說笑了，我是為大理段家那邊做事。嚴格意義上說，我是中立玩家，大理段家在江湖上目前算是中立勢力……不過這一次他讓我聯絡皇上，看朝廷這邊有什麼需要的地方。」

　　「哦，段譽要來幫忙對付東方不敗嗎？」，阿飛驚喜交集，他想到了現在段譽的本事，那可不比葉孤城差。大理段家還有一燈大師、天龍寺等一干高手，甚至是原本四大惡人的老大段延慶，據說也在雲南附近隱居。這些高手可是一個不小的勢力。

　　「可不能這麼說」，不曾想無花果搖搖頭，「大理段家作為一個江湖勢力，它牽扯委實深大。即便是改變立場可是要深思熟慮。現在它和梅莊令狐沖關係交往甚密，也不方便來對付東方不敗。不過今天之後，日月神教如此強勢，大理段家也都感受到了壓力。現在他們只是派我來與皇上接洽一下。」

　　「不幫忙啊……」，阿飛極為失望，「還有什麼可以接洽的？難道是接洽後事嗎？等到東方不敗橫掃了朝廷，你們和她接洽不是更好！」

　　這話就有些頹廢了，葉孤城接口笑道：「阿飛，江湖人做事總有江湖人的風格。作為中立勢力需要和各方做好聯繫，無論是朋友、過客還是仇家，大理段家這個時候來和我們接觸，至少比不接觸要好得多。」

　　「接觸了又有什麼用呢，又不能幫我們對付東方不敗」，阿飛嘆了口氣，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也不理會眼前這兩人。

　　無花果卻是笑道：「我今天來也是帶來了段家的一個態度。如果可以，在紫禁城那一天，大理段家可以幫助朝廷牽制一部分日月神教的勢力。畢竟之前段家和日月神教的關係也有些緊張，雙方偶有摩擦卻並未公開撕破臉。不過他們還不能派出高手參與紫禁城裡的一戰。」

　　阿飛臉色好看了許多，這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好消息。那葉孤城表現的比較淡定，想來是之前就已經聽說了。無花果接著道：「嗯，同時我個人也帶來了一點東西，需要給兩位看看。」

　　阿飛甚是不解，皺起了眉頭。那葉孤城卻在一旁淡淡道：「阿飛，無花果之前找到我，說他有個東西可以協助我們對付東方不敗的，不過要見了你才肯說。我原是準備讓他直接找你去的，不過考慮到此時和東方不敗有關……無花果，先前你不肯明言，現在阿飛既然來了，你總算可以說了吧！」

　　那無花果點頭稱是，忽地搓搓手，道：「關於對付東方不敗，不過可能需要和阿飛兄你做個交易。」說到這裡他臉上顯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神色，道：「我這個交易可能來的不是時候，有點趁火打劫的味道……」

　　「媽了個蛋，你說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女人了。快點說正題」，阿飛終於聽得不耐煩了，當即罵了一句。

　　無花果一笑，道：「好，那我就直接說了。這個東西就是用來對付東方不敗的方法！」說著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白色的瓶子，往桌子上輕輕一放，「想辦法讓東方不敗服了就行。」

　　葉孤城和阿飛都是極為詫異的看著這個瓶子，阿飛眉毛動了動，道：「毒？」

　　沒想到無花果點點頭，道：「毒！」

　　「開什麼玩笑！」，阿飛嗤聲道，「拿毒來對付東方不敗，你還真能想！你這是什麼毒，氯化氫還是鶴頂紅？毒這些東西，即便是讓東方不敗幹了一整瓶，她都能用內功化解了。」

　　沒想到無花果搖頭道：「這是全天下最厲害的毒，呃，之一吧！只要一滴就能讓東方不敗失去大半的功夫。天一神水你們聽說過嗎？」

　　「天一神水！」，葉孤城和阿飛同時低呼了一聲，兩人相視一眼，眼中都閃出了一絲光芒。好一會葉孤城才緩緩道：「天一神水，來自神水宮的天一神水，是水母陰姬從水中提取出來的精華，號稱一滴可以有三百桶普通水的重量。這玩意無色無味，天下奇毒，沒有任何的解藥。」

　　「這玩意你是怎麼弄來的？」，阿飛渾然不敢相信。

　　「你忘了，我之前可是為妙僧無花做過事」，無花果笑道。

　　「原來是這樣！」，阿飛嘆了口氣。

　　天一神水之前一直在神水宮，後來因為妙僧無花才流傳出江湖，很多高手便因此無端斃命。無花果手裡有這種東西倒也說得通了。

　　「還有，這天一神水除了能殺人，還可以練功的」，無花果道。

　　「練功？毒功嗎？」，阿飛想到了自己的玄冥真氣。

　　無花果搖搖頭，卻見他微微運氣，然後慢慢的舉起了左手的一根手指，彷彿極重一樣，甚至還要用右手托著。這個動作剛出現，阿飛就是「啊」了一聲，大叫道：「我想起來了，這，這是你在武林盟主大會上用的功夫！」

　　無花果點點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頭，緩緩道：「這手指頭裡面就是一滴天一神水。這是一種奇特的功夫，將天一神水凝聚在手指尖，在與人動手的時候，利用其極重的特性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阿飛長出了一口氣，道：「怪不得我當日感覺你的手指頭真古怪，這個謎團總算是揭開了。那日你就是用這個法子擋住了我的驚豔一槍了……不過這天一神水是毒藥，你怎麼敢用到自己的身上？」

　　無花果笑道：「阿飛兄說笑了，我可不敢服用。我只是用一種奇特的東西包裹了天一神水，然後找到江湖名醫將其植入到了手指之中，外層再用真氣包裹。這是那妙僧無花鑽研出來的功夫，其中倒是有東瀛忍術的影子。若是練好了，平時甚至都感覺不到天一神水的重量，在必要的時候調動真氣，將它的重量釋放出來，一滴水的重量甚至都可以壓死人！」

　　「嗯天一神水真的很重啊！你這是一整瓶嗎？」，阿飛說著也伸手去取那瓶子，拿到手中一試，果然這個瓶子沉重得很，他差點兒沒有拿起來。

　　「很重，但也沒有傳說中那麼重。一滴頂三百桶那都是傳言，也不科學！」，無花果笑道，「一桶水就要好幾十斤重了，三百桶就要上數千斤。這個重量別說是給別人用了，就是拿也拿不起來。所以大江湖時代它是一種毒藥，雖然很重卻沒有那麼誇張。」

　　阿飛點點頭，知道這個解釋靠譜。他將這個瓶子晃了晃，道：「你準備用天一神水對付東方不敗嗎？」

　　「不是我，是你們」，無花果提醒道。

　　阿飛看了無花果一眼，又看了看葉孤城。葉孤城道：「無花果並不是朝廷這邊的人，他不能出手對付東方不敗，否則就直接失去中立者的身份。恩，這天一神水若是讓東方不敗服了，或許可以影響她的武功，不過用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方法，我是不讚成的。與東方不敗的一戰，我要打的堂堂正正的，無論輸贏！」

　　阿飛微微一愣，然後一笑沒說什麼了。

　　是了，像葉孤城這樣的絕世劍客，素來都是高傲的很。他們都講究堂堂正正的對決，只相信手中那把劍，從不把下毒、暗器這些東西放在眼裡。所以無花果拿出這瓶號稱天下第一的毒藥出來，葉孤城並不感冒。

　　更何況還有一個更大的難關，這藥的確很毒，但是怎麼才能讓東方不敗服下去呢？

　　這可是個大問題！

　　無花果笑道：「所以這只是我個人的一個小玩意，段譽段皇爺也說皇上是不屑為之的。不過若是兩位真的有意，這瓶天一神水以及修煉天一神水的方法我都交給兩位，在雙方交手的時候，只要能夠戳中東方不敗一指頭，那東方不敗就會深受此毒的影響。而我拿這個東西只需要換阿飛兄一個承諾的，恩，是關於逍遙派的任務……」

　　阿飛神色一動，正要說話，葉孤城卻道：「罷了，此事就不必談了。無花果，你可以走了！去給段譽覆命去吧！」

1028不等價的交換

　　葉孤城忽然下了逐客令，無花果甚是吃驚，他想再說幾句話，但葉孤城變得不耐煩了，只是客氣了幾句，語氣中送客的意圖十分明顯。

　　無花果無奈，只得起身作別。阿飛也沒說什麼，自顧自的端起茶杯喝茶去了。等到無花果離去，葉孤城道：「他想用天一神水換你的逍遙派任務，真是可笑了！漫說值不值得換，即便是換了，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我豈會用之？」

　　阿飛放下茶杯笑道：「或許天一神水真的有用……若是諸葛先生會怎麼想？」葉孤城一愣，嘆了口氣道：「諸葛先生或許會接受，或許不會接受。但是他已經去了，所以接下來只能是我來做主，我不讚成對東方不敗下毒！」

　　「那你也可以問問我的意思」，阿飛笑道。

　　「你一個玩家湊什麼熱鬧！」葉孤城忽地大聲道：「與東方不敗那一戰是我們NPC的事情，你就不要費心了。你只需要幫我聯絡一些人。再說了，即便是你上場了也起不到什麼作用，說不定還會拖累我。就這麼定了，此事休要再提！」

　　說到最後他兩個空空的衣袖同時一揮，甚是武斷。阿飛一笑正要再說，那葉孤城果斷的終止了這一次談話。因為這個時候魏忠賢忽然敲門走了進來，他告訴葉孤城有人要找他。

　　看魏忠賢的模樣，阿飛知道找葉孤城的人應該不簡單，葉孤城只得去見，並和阿飛約定一個時辰之後再會。阿飛欣然同意。不過他留了一個心眼，拉住了也特意慢走一步的魏忠賢，問起是誰來了。

　　魏忠賢說，是一個老頭子，又老又醜，他以前也從來沒有見過。阿飛驚訝極了，心想又老又醜的老頭子，那會是誰呢？不過鑑於武俠史上的各種習慣，但凡是這種其貌不揚的老頭子都是前輩高手，難道是葉孤城請來的後援團嗎？

　　原來葉孤城還有其他幫手啊！

　　這讓他多少有些小激動。

　　鑑於時間還有一個時辰，阿飛也不能呆坐在這裡等著，於是他溜出了上書房，在傳說中的紫禁城中溜躂了一圈。紫禁城很寬闊，阿飛走了十幾分鐘，眼前依舊是一條條光滑而深幽的石子路，不知道通往哪裡。怪不得歷史上刺殺皇上的大俠幾乎都沒有成功的，因為刺客一進這裡就會暈頭轉向，從而迷失在這個豪華的迷宮之中。同時他也深深的同情皇上這個職業，皇上只是一個人，何以記得後宮三千小主的每一條路呢？

　　不過阿飛還是在其中一個路口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站在路的盡頭，正微笑著衝著他招手。

　　這人不是什麼小主，他是個男人。

　　阿飛愣了一下，慢慢走了過去。

　　「阿飛兄，我知道你會來的」，等阿飛走近了，那個男人笑道。

　　阿飛也定定的看著他，好久才道：「你還沒走啊！無瓜果！」

　　「事情沒辦完我怎麼會走呢！」，無花果笑道，「阿飛兄果然如傳說中那樣義薄雲天，你還是來找我了。」

　　阿飛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便是一笑道：「你可別誤會，這事情或許有些湊巧，葉孤城有事所以我才會出來遛個彎……你在這裡等了很久了？」

　　「也沒有等很久，只是阿飛兄出來的及時。不管阿飛兄是出於什麼目的而來的……」他也沒有廢話，而是拿出了那瓶天一神水，看了一眼阿飛伸手遞給了他，「一瓶天一神水，裡面有十六滴。如果省著點用，可以殺死上千人。」

　　阿飛伸手接過，握著這個白瓷瓶子感受到其中的重量，好一會才道：「怎麼用？」

　　「這是它的使用方法，其實很簡單，你只看看一眼就知道了」，無花果又將一張紙遞給了他，「最常見的方法是放在手指中，當然也可以放在武器中，比如你紅纓槍的槍頭上。如果你能擊中東方不敗一次，那麼她一定會中招。」

　　阿飛笑了，搖搖頭道：「這個江湖沒有絕對的事情。天一神水也並不是無藥可醫……誰能保證它一定對東方不敗有效呢？以東方不敗的武功，她完全有可能化解這種奇毒。」

　　無花果沉吟了一會，道：「阿飛兄或許說的有道理，不過它的確是最有效的法子之一。總有人要冒這個險，不是嗎？」

　　阿飛抬起頭，目光在無花果的身上轉了一轉，良久才道：「這是逍遙派的那本畫卷，現在它屬於你了。」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捲軸，毫不猶豫的遞給了無花果。

　　無花果臉上的激動一閃而過，他握著那捲軸，展開看了幾眼，雙手都有些顫抖。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氣，道：「阿飛兄，為了葉孤城，你真的願意放棄了逍遙派的任務？說實話，事到如今我還不敢相信。」

　　阿飛笑道：「不能說是放棄，是交換罷了。」

　　「可這個交換的價值可不對等」，無花果搖頭道。

　　「是不是對等，要看需要的人怎麼說」，阿飛道。

　　那無花果沉默一會，抬頭道：「阿飛兄對葉孤城當真是不錯！這種犧牲都可以做出，我聽說你還把闢邪劍譜送給了葉孤城的人……」

　　阿飛將天一神水放入懷中，笑道：「不，你不明白。這不是我對誰不錯的問題，我雖然支持葉孤城，卻不代表我可以為了他付出我所有的東西。」

　　「不是為了葉孤城，那又是為了誰？」，無花果詫異道。

　　阿飛哈哈一笑，道：「沒有為了誰之說。無花果，我和你也算是舊識了。我也不瞞你，你說在這個江湖中，我現在應該追求些什麼？」

　　無花果一愣，道：「更強的武功和絕學？」

　　「我已經是天下第一了，身上的絕學我自己都記不清了。我甚至可以和岳不群打一個平手，對付其他玩家我有絕對的優勢，哪怕是大劍神和雲中龍聯手對付我，我都有信心不敗」，阿飛微微抬了抬下巴。

　　無花果的眼睛微眯，他將阿飛的這番話在心裡揣測了一番，良久才出了一口氣道：「阿飛兄所言不錯，論武功你已經站在了我們玩家的巔峰，甚至連我都要高高的仰視你。那，你想建立自己的勢力嗎？有了雄踞天下的幫會，你就可以號令天下，縱橫江湖！」

　　阿飛啞然失笑，道：「我是武林盟主，還有一大堆好友，我一句話就能召喚來成千上萬的玩家，號令江湖這種事情最簡單不過了。至於縱橫江湖，憑我胯下赤兔馬，手中紅纓槍，江湖之大我盡可去的。哪怕是東方不敗的黑木崖我都可以去闖一闖，我現在就可以縱橫江湖無所畏懼了。既然我現在已經可以做到了，為何要退而求其次的建一個幫會呢？」

　　「你可以有很多手下，你一句話就可以影響整個江湖，左右百萬玩家的生活！」，無花果道。

　　阿飛搖搖頭，道：「這就更扯淡了。這不過是個遊戲，即便是無數的手下，左右了數百萬的玩家又能如何？如果僅僅是為了滿足心理的那種高高在上，還不如在現實中去努力……」

　　無花果沉默了，好一會他才道：「你還可以更拉風，吸引美女的目光……咳，我說這些作甚，江湖都知道飛哥你最那個啥的，不喜歡遊戲中的姑娘……」

　　阿飛也是一笑，道：「沒有人不喜歡姑娘，但這是一個江湖，更是一個遊戲。在這樣虛擬的世界中，總有些選擇和行為與現實世界截然不同的。沒錯，遊戲中的金銀財物，姑娘美女，一直以來都不是我遊戲的重心。我一開始追求武功，與NPC互動，無非是想享受這江湖的氛圍和武俠的情懷。等我武功的武功漸高，在玩家中天下第一了，我便自然而然的開始了對這個江湖的探索和參與，去征服一些看似遙不可及的高峰。只有在這樣的過程中我才能感受到江湖的樂趣，才能兌現年少時期對武與俠嚮往。這和為了誰無關……如果說在現實中的世界，生活和責任是第一要務的話，那麼在這個虛擬的江湖中，體驗武俠的人生才是我的第一目標。所以現實中有很多無奈的選擇，遊戲中就可以有很多灑脫的選擇。我無論選擇什麼還是放棄什麼，都不會違背我在遊戲中的這個目標。」

　　這一番大話聽得無花果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口中發出嘖嘖的聲音似是感慨又似是嘆息。他將那份捲軸拿在手中握緊了，良久才道：「阿飛兄，你的境界真是高。我現在或許不能和你比，我還要追求更高的武功……所以我選擇了這份捲軸。」

　　阿飛笑道：「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選擇，如果我與你易地而處，說不定也會這樣做。所以我才會和你做這個交易。這無關乎是為了誰，說到底只是為了自己罷了。」

　　無花果點點頭，終於將那捲軸收到了懷中。他深吸一口氣看著阿飛道：「既然這樣，阿飛兄，我們的交易就算是達成了。不過我總有一種佔了大便宜的感覺，恩，我可以再免費送你一個消息。這天一神水雖然珍貴，但是我知道還有一個人有，那就是大劍神。他和那妙僧無花走的近，所以有時候你也要留意了。」無花果做了一個小心的手勢。

　　阿飛點點頭。那無花果一拱手告辭離去，走了幾步他忽然回頭道：「阿飛兄，你說你遊戲的第一目標是為了體驗這個江湖的樂趣，那你會像那蒙面客一樣，為了達到這個目標而……而做出那樣的事情嗎？」

　　阿飛哈哈一笑，道：「蒙面客就是大劍神，他的目標或許也是為了尋找遊戲的樂趣，不過我可不贊同他的手段，這就取決於每個人的做事風格了。」那無花果聞言一笑，快速的去了，阿飛見他身法飄忽，似乎比以前更有精進。

　　待到無花果不見了，阿飛才喃喃自語道：「不過那蒙面客的目標，也不一定全是為了尋找遊戲的樂趣了……咳，我管這些作甚。」他自顧自的撇嘴一笑，轉身便是朝上書房掠去。

1029葉孤城的變化

　　幾分鐘後，阿飛回到上書房，見葉孤城還是沒有回來，他便是悠閒的喝著茶，順便和好友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心情倒也是不錯。

　　聊天中他瞭解到，現在各門各派的玩家也都開始用之前摸索的經驗與三大江湖勢力頻繁的互動起來。有的故意去招惹日月神教的騎兵們，然後設計圍殺，以賺取那越來越難弄到的武功熟練度和經驗。甚至有人還殺了一些厲害的npc，據說雲中龍就在單挑中殺了一個堂主，整個過程雲中龍用獨孤九劍佔了絕對的上風，不用十劍就搞定了對手，端地瀟灑帥氣。

　　無獨有偶，大劍神也沒有閒著。不過他沒有去招惹日月神教，而是帶領兄弟會的人突襲了一個衙門，劫了監獄，放出來部分坐牢的玩家。而幾個捕快也被大劍神親手斬殺，用的正是長生劍。

　　這個事件登時轟動了江湖。在玩家們的普遍認知中，監獄這種東西屬於系統機構，玩家們怎麼可能攻破這種系統設施呢？如此一來，整個江湖豈不是要亂了？

　　當即也有其他玩家開始嘗試這種反朝廷的行為，畢竟這太刺激了，結果這些玩家很快被無敵狀態的捕快們砍了個精光，甚至因為衝撞系統設施而被捕。

　　前後的反差讓眾人疑惑不解。很快江湖日報就爆出消息，原來隨著江湖的演進，一些和劇情任務相關的監獄也開放了允許劫獄的設定。玩家被抓之後，系統會提醒此人可以被救出，於是他的小夥伴們就可以行動了，只要擊敗系統守衛就可以救出該玩家，還能在這個過程中獲得不菲的獎勵。

　　這個新的設定無疑是增加了很多趣味，不過也間接的增加了玩家的傷亡。尋找「可以被劫獄的衙門」這個過程本來就風險不小，一時間因為攻擊系統設施而被殺或者被關押的玩家不在少數。

　　阿飛卻想，這樣一來，朝廷這邊豈不是會面臨更大的壓力了？日月神教步步緊逼不說，玩家們也開始對這些原本屬於朝廷的機構下手，葉孤城的江山一時間壓力巨大啊！

　　當然阿飛也看出了系統的一絲陰謀在裡面。最近接連的幾次大事件已經讓玩家們出現了大規模的死亡和掉級的現象，加之大黑暗時代的降臨，玩家們武學進步的步伐終於被徹底羈絆住了，部分玩家甚至還有了退步的跡象。雖然江湖越來越熱鬧，但當玩家們發現自己折騰了大半年，武功沒有進步反倒是隱隱退步後，大夥兒在遊戲中的行動就開始變得謹慎多了。

　　這裡面有一個有趣的消息。在中原武林持續混亂的時候，步行嫣嫣帶著她的人手去了一次蒙古，想要趁著蒙古那邊高手凋零來撈點好處。他們先是去了移花宮，擊敗了一群阿貓阿狗的NPC之後，還真是蒐羅出了一堆武功秘籍，雖然不是絕學但也足以讓玩家們欣喜若狂了。興致高昂的玩家們往下一站進發，準備將蒙古大地來一次橫掃，不過他們在轉戰神水宮的時候遭遇了一番苦戰，步行嫣嫣都掛了，玩家們不得不退回來。而事後傳出風聲，蒙古那邊似乎冒出來兩個高手，竟然是玄冥二老。

　　阿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很驚訝。玄冥二老可是久不出場了，阿飛都以為這倆貨已經死了。現在看來，這兩個老頭應該是蒙古那邊僅存的高手了，蒙古想用這兩個人進軍中原已經不可能了，但用來威懾一下玩家們還是可以的。鑑於都修煉了同樣的內功玄冥真氣，阿飛對玄冥二老總有些特別的關注。他甚至想，是不是找個機會與這兩人見個面，說不定還能弄到點好處呢……

　　且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葉孤城終於回來了。他推門進來，看了一眼阿飛，訝然道：「你沒出去轉轉？一直都在書房？」

　　阿飛聳聳肩，做了一個無趣的表情。

　　葉孤城卻瞪著他，良久才道：「你這性子還真是古怪，書房有什麼可以待的，如果不是因為談事情我從來都不來。」

　　「……我這個人其實喜歡安靜。在這個紛亂的江湖上我一直都想做一個安靜的槍客」，阿飛道。

　　「安靜的槍客……這句話怎麼這麼彆扭！不過還別說，你這種性格挺適合練劍的。練劍之人要經得起寂寞，經常一個閉關就要幾個月，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學劍法」，葉孤城道。

　　阿飛翻了個白眼，「啪」一聲將紅纓槍往桌子上一放，齜牙道：「老葉，這時候還說這廢話不覺得無聊嗎？你連用來擼那啥的手都沒了，還想教我劍法……還是趕緊說正事吧！方才找你的是哪個老前輩，是來助拳的嗎？難不成是鄭和公公？能讓你風風火火的跑過去接見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阿飛如機關槍般說了這一通話，沒想到葉孤城點點頭，緩緩走到桌子旁坐下道：「他的確不是普通人。他是阿吉，他是謝曉峰。」

　　「謝曉峰」這個名字如一道閃電擊中了阿飛的內心，他跳了起來，驚呼道：「三少爺，謝曉峰，阿吉!他還沒有死啊！」

　　三少爺，謝曉峰，阿吉，這三個名字說的都是同一個人。葉孤城點點頭，面色無喜無悲。阿飛發出一聲嘆息，謝曉峰是古系的劍神，與西門吹雪一樣，在古系的武俠史上有著偶像般的奪目光芒。之前這個謝曉峰作為一個成功的臥底內應，都潛入到了東方不敗的閨房中了，但是大災變事件之後，大夥兒都以為他已經遭遇了不測，不曾想他竟然還活著回來了。

　　這貨一定是看了東方姑娘不少的隱私……

　　阿飛又連忙問：「他人呢？我想問個八卦，啊呸，我想見見他！」

　　「他已經走了」，葉孤城卻道。

　　阿飛的臉上顯出了一種古怪的神色，半響才道：「什麼意思，他是來告別的嗎？這個時候跑路，也太不夠朋友了吧！」

　　葉孤城搖搖頭，道：「不要胡說八道，是我讓他走的。他本來就是來義務幫忙的，若不是為了見識東方不敗的武功他也不會來找我。這次他潛入日月神教，和東方不敗面對面了。當時他並沒有傳出消息，我們以為是他是遇到了不測，實則是被東方不敗給困住了。」

　　阿飛吃了一驚，道：「原來是東方不敗親自動手了！咦，不對啊，東方不敗不是受了重傷嗎？難道重傷狀態的東方不敗都能拆了謝曉峰的老骨頭？」阿飛說到最後還是倒吸一口冷氣。

　　葉孤城搖搖頭，用衣袖指了指茶杯。阿飛連忙給他倒了一杯茶，卻見他繼續用袖子當手喝了幾口，喘了幾口氣接著道：「東方不敗是受了傷，但也不至於能夠拿下謝曉峰。但她和謝曉峰打賭，僅僅是口述手劃，談論劍道與武道，謝曉峰自認不敵，困坐黑木崖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之後他自行走出了黑木崖，然後又來到了我這裡。」

　　阿飛聽了心裡一動，消化了這個情報之後道：「原來謝劍神這個臥底早就被發現了。是了，有了楊蓮亭那個死鬼，我們的秘密都不是秘密了！哎，白費了你和諸葛先生的一番謀劃！」說到這裡他拍了拍桌子，語氣極為氣憤。

　　葉孤城臉上也有一絲說不出的神色，如果他有手，說不定也會和阿飛一樣拍著桌子。這便是葉孤城和諸葛正我的不同了。好一會那阿飛才平復下來，又道：「不過謝大俠為什麼這麼傻，和東方不敗打什麼賭！趁她正虛的時候，上去一劍先廢了她的手腳，然後再捆起來拎到皇宮，如此江湖定矣！」

　　葉孤城搖頭道：「謝曉峰的本意並不是動手，而是去尋道的……」

　　「哼哼！」，阿飛鼻孔出氣。他想起了王重陽、黃裳和林朝英這三個被人忽悠的傻鳥。

　　葉孤城接著道：「……當時東方不敗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但她沒有動手，而是與之盤膝論道，這原本就是謝曉峰想要的。如果我和他易地而處也不會動手。再說了，當時在場的還有一堆高手拱衛東方不敗，謝曉峰也沒有把握殺了東方不敗。」

　　「嘖嘖，恐怕最後一句才是真正的理由了」，阿飛道，「那他這次來就純粹是和你打個招呼，告訴你他也無能為力然後你好自為之，然後他退隱江湖？這對整個劇情有幫助嗎？」

　　葉孤城長長的嘆了口氣，道：「他和東方不敗論道，領悟了很多東西，所以他要回他的劍廬去閉關思索。在這之前，他將這份感悟傳給了我，包括他用劍的心得，無形之劍的境界！」

　　阿飛聽了一臉的迷惑，半響才道：「什麼無形之劍？」

　　葉孤城笑道：「謝曉峰的手是廢的，你知道的，他把自己的雙手都割去了拇指，所以他整個下半生都不能握劍。但也正因為如此，他脫離了有形之劍，悟出了無形之劍，也就是無劍的境界！」

　　阿飛「哎」了一聲，半響才神色古怪道：「手中無劍，心中有劍？」

　　葉孤城一笑，道：「大概是這個意思。」

　　「這個爛大街的境界你難道不懂嗎？」，阿飛又問。在他心中葉孤城也是個劍神。但凡是劍神，都多多少少懂一些無劍的境界的。畢竟這個無劍的境界實在是爛大街了，搞得江湖上若不說「無劍」二字都不敢說自己的劍道高手。

　　葉孤城仰天哈哈一笑，道：「我以前大概懂一些。只是現在更懂了！謝曉峰是把他數十年苦修的劍道傳給了我，所以我現在雖然沒有了雙手，但是依舊可以用出劍法。劍就在我心中!我就是劍！」說完這句爛俗的話，葉孤城渾身上下透出一股鋒利如劍的氣勢出來，他腰間的飛仙劍竟然發出一聲顫抖的鳴叫，似乎在應和著什麼。

　　阿飛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大叫一聲道：「老葉，你這是升級了嗎？你已經是頂級NPC這個級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