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劃」天魔之沙漠帝國 作者:手槍 (連載中)

 
兔鳥 2016-6-6 13:55:2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 260947
兔鳥 發表於 2016-6-15 11:18
第二集 失魂落魄 第一章 深入危區

  平趴在某根岩柱頂端,周雲彥臉上帶著古怪的神情,看著底下正進行宿營準備的巡禮隊伍。

  周雲彥已經連續三天跟隨在這支隊伍旁邊,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但是三天來的唯一結論便是,好一支亂七八糟的隊伍呀!

  或許正因為這支隊伍包含了五名進行巡禮的周家少爺的緣故,使得這支隊伍不管行宿之間還是狩獵,無不表現出一種多頭馬車的惡劣景象來。

  別說周雲彥這個熟知底細的人了,就是外人從他們的言行舉止,也可以看得出,整支隊伍根本就是分成五個團體,最大的團體當然就是老十周洪所屬的人馬,幾乎佔整個巡禮隊伍的一半,而另外一半則是由其它四個均分。

  儘管今年的巡禮隊伍比起去年要龐大一倍以上,陸行舟更是多達五艘,但是跟去年的隊伍比起來,無論是紀律還是效率,那可真的是差多了。

  隱藏在暗處觀察了三天的周雲彥,一邊嘆息又一邊欣喜,以現在這支隊伍的狀況來看,周雲彥有信心自己能夠順利的混進裡面,這樣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得回到沙領鎮上了。

  一想到這,周雲彥就忍不住一陣激動,他這一年來在這裡實在待膩了,再繼續下去,說不定會被寂寞給逼瘋。

  不過,這一年來狩獵的經驗,讓周雲彥深刻體會到耐性的重要,因此儘管這三天有無數的機會可以混進隊伍,但是周雲彥卻始終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只是待在暗處注視著這群人。

  或許是整支隊伍勾心鬥角,不斷扯彼此後腿的緣故,以至於明明有去年周雲彥他們一行三倍多的人數,但是截至今天為止,獵殺雙尾巨蠍的數目,竟然只與去年隊伍第一天的成果齊平。

  要知道去年獵殺雙尾巨蠍的第一天,整支隊伍還在調整當中,因此收穫可是最少的,之後每天的成績可是隨著熟練度增加而不斷增長。

  暗暗的搖搖頭,周雲彥耐心的等到太陽落下,營地由喧嘩而逐漸沉靜下來之後,他無聲的攀下岩柱,單手輕輕一拳落地,發出了極為低沉的聲音,一團土黃色的煙霧頓時從地面浮起,然後圍繞著周雲彥的身體飛了一圈。

  當這團土黃色的沙塵消失,周雲彥渾身上下已經被一層同樣土黃色的灰塵緊緊覆蓋住,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只是個人形的土塊。

  這是周雲彥在這一年當中學會的,如何利用自己微薄的天能,偽裝自己的外型。

  不可否認的,周雲彥的天能雖然力量薄弱,但是在這種地方,卻也如魚得水,就靠著昏暗的夜色以及外表這一層偽裝,讓他不費吹灰之力的潛進了營區,還直接來到陸行舟裡。

  周雲彥選擇的陸行舟,正是一年前他搭乘的那一艘,靠著對這艘陸行舟內部格局熟悉的優勢,再加上營區幾乎沒什麼警戒,他順利的來到了位於下層的食物儲藏室,抱著一堆食物離開。

  望著眼前這一大堆真空包裝的肉類、蔬菜、水果、清水,周雲彥幾乎有種想要哭的衝動。

有誰能夠想像得到,一個獨居在沙蠍岩地的人,看到前來巡禮的隊伍時,心中浮起的第一個念頭竟然不是終於可以離開,而是這些暌違已久的正常食物。

  幾乎是囫圇吞棗,周雲彥甚至連生火溫熟的打算都沒有,就直接把這些冰凍的食物一一吞下肚。

  好不容易吃飽喝足,周雲彥難得鬆懈下來,一邊看著頭頂上繁星點點的漆黑夜空,一邊閒閒的開口道:「左心,剛剛的偵察結果怎麼樣?」

  聽到周雲彥的話,他的左手臂上輕輕的一顫,隨即一股令人分不清男女的冷硬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成功潛入機率百分之九十八,可供潛藏地點共計四處,依序為冷藏庫、行李庫、輪胎收納庫、空置房間。」

  「考慮回程所需時間、主人的身體狀況及隱密需求,建議以輪胎收納庫為主要藏身地點。」

  周雲彥聞言,頗有同感的點點頭。

  原來他跟踪了這支巡禮隊伍這麼久,一直到今天才採取行動,除了要滿足口腹之欲外,更重要的就是要偵察回去的藏身地點。

  事實上,早在一年前發現自己被周原捨棄之後,周雲彥已經打算離開了,而整個周家唯一還讓他掛念的,除了老米洛以外,再也沒有其它。

  因此周雲彥並不打算讓周家人知道他還活著,只想悄悄回家,然後帶走老米洛,只是一想到老米洛,周雲彥眼角就忍不住一陣抽搐,他還記得離家之前,老米洛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只要一想到這,周雲彥就忍不住想立刻飛回周家去,不過這一年的磨練,讓周雲彥培養出堅毅的心智與耐性,儘管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夠站在老米洛面前,看見老米洛他那無限溫暖的笑容,但是周雲彥依舊閉上眼睛,讓自己進入休眠狀態。

  緊接著第四天、第五天一直到第九天為止,周雲彥就隱藏在陰影中,隨著隊伍不斷游移著,只有在深夜的時候才會潛進營區中,一次又一次的觀察與計劃接下來的暗中隨行方案。

  但是到了第十天,也是狩獵的最後一天,周雲彥卻意外的發現到隊伍的進行方向相當的奇怪。

  整支隊伍竟然夜不宿營,不斷的深入整個沙蠍岩地的核心處。

  巡禮隊伍深入之地,已經完全脫離了昔日周雲彥的活動範圍,這個區域周雲彥也只是試著潛入過兩次而已。

  不過就是這兩次,也給周雲彥帶來了極為慘痛的教訓,要不是周雲彥有左心附身,恐怕早被裡面那無數的沙蠍們殺死了。

  如今看到巡禮隊伍深入到如此可怕的地區,周雲彥無比錯愕的同時,也不得不更改計劃,提前貼上最後一艘陸行舟背後。

  這一艘陸行舟是前尖後圓,高約七八公尺,在最後面的部位,還開了一個可供三四人並列的圍欄平台,而周雲彥就是用自己打造的小工具,吊在這個小平台的下方。

  當周雲彥固定好往下一看,整個陸行舟走過的路面,已經慢慢的聚集起隨行的沙蠍群,遠遠望去,彷彿是一張各種顏色混雜而成的地毯,而且這地毯還有逐漸變大的跡象。

  如此可怕的景象,叫周雲彥看的一陣心驚膽跳。

  整個沙蠍岩地的核心部位,原本就是各種沙蠍族群最密集,也最危險的地方,周雲彥卻萬萬沒想到,在五艘陸行舟前進震動的吸引下,才剛剛進入核心地區外圍,就已經吸引這麼多的沙蠍。

  顯然的,對於此刻的景象感到吃驚的人,不光是周雲彥而已,這支巡禮隊伍當中也有其它人感到恐懼,例如在周雲彥正上方小平台上,負責警戒後面的兩個護衛!

  「組長,你說這次十少爺決定將隊伍拉到核心區域,這到底是好是壞呀?」

  在一陣陣激烈的震盪聲中,一個略顯稚嫩,帶點恐懼的年輕聲音,從平台上傳進了周雲彥的耳朵裡。

  倚靠三條勾繩固定位置的周雲彥,在聽到這個聲音時,腦海中不由得浮現一個扛著大機槍的瘦小少年的景象。

  那是他在靠近這艘陸行舟時看到的,在平台上警戒的兩名護衛之一。

  另一個則是有著黝黑臉孔,叼著煙草吞雲吐霧的高瘦青年,顯然應該就是這個少年口中的組長。

  果然,少年才問完,另外一個略微含糊的低沉嗓音,又鑽進周雲彥的耳朵裡:「你白痴呀!你不看到下面這一大群沙蠍了?你認為被這一大群沙蠍跟隨是好是壞?」

  「應……應該是壞吧?」

  周雲彥幾乎可以想像少年護衛那遲疑的神態,隨即又聽到組長的聲音:「這不說廢話!看看我們不過才進入核心地區才多久,後面就跟了這麼一大群沙蠍,真要把你丟到這些沙蠍群裡面,恐怕不到三五秒鐘,你就要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那十少爺為什麼還要進來這裡,看這些沙蠍群很可怕呢!」

  「還是廢話!你也不想想,我們這幾天狩獵的成績,連去年五少爺的三分之一都沒有,十少爺怎麼可能拿這樣的成績回去交差?」

  「他還不是被逼急了,打算利用最後一天大撈一筆,到時候就算比不上五少爺的成績,最起碼也不會太難看!」

  「可是這裡真的很危險,十少爺一點都不怕嗎?其它幾位少爺又為什麼會同意進來這裡狩獵?」

  「哼哼,難道你忘了?狩獵雙尾巨蠍本來就有專門的狩獵隊伍,幾個少爺不過就動動兩片嘴皮子,有危險的又不是他們,他們又怎麼會怕,會不肯進來呢。」

  說到這,組長又彷彿想到什麼似的,連忙交代道:「對了,你給我記住一點,你千萬千萬不要加入狩獵隊伍,乖乖的跟我留在陸行舟上面,不然你死了,我可沒辦法跟你大哥交代。」

  「出來之前,你大哥可是要我好好照顧你,你可別給我去自找死路呀!」

  少年護衛連忙答應道:「組長你放心,我嚇都快嚇死了,哪裡還敢加入狩獵隊裡面。

  「不過聽說十少爺他們已經宣布,要是明天加入狩獵隊伍的話,可以多得一萬塊的賞金呢!我看有好多人爭著要加入狩獵隊伍當中呢!」

  彷彿是對那一萬塊賞金動了心,少年護衛有點不太甘心的念了兩句,換來的卻是組長的冷笑:「哧!一萬塊確實很多,但是再多的錢也要有命去花,你看看後面那一大群蝎子,你認為明天有多少人可以安全回來?」

  「算了,不要再說這些了,總之你小子乖乖的跟著我就是了,能夠安全回家才是真的,專心堅守吧!」

  「哦!我知道了!」

  聽到小平台上不再傳來聲音,周雲彥看著後面那一大群不斷有族群落隊,又有更多族群加入的沙蠍隊伍,總算明白為什麼隊伍會深入這核心區域了。

  只是他心中卻也不免替那些加入隊伍的護衛們不值,別看沙蠍們一隻一隻的好像很好解決,但是沙蠍群的可怕,他卻再明白不過了。

  一旦讓沙蠍們聚集在一塊,形成蠍山蠍海後,到時候就算有陸行舟的護衛,同樣也是危險萬分。

  這個時候,周雲彥已經開始後悔不該這麼早就跟上隊伍了!

  不過周雲彥也知道,事到如今,後悔也是沒有用的,他只能夠自救了。

  一想到這,周雲彥連忙打開腰間的一個小包,掏出各種瓶瓶罐罐,將瓶罐中千辛萬苦收集,卻一直捨不得用的液體、粉末,不斷往自己的身上塗抹起來。

  當周雲彥塗抹藥物的時候,五艘陸行舟已經深入整個沙蠍岩地的核心區域,被隊伍吸引過來的沙蠍們也不再只是單純的跟隨,而是直接對陸行舟發起攻擊了。

  看到無數不斷飛行、跳躍起來、企圖對陸行舟車隊發起攻勢的各類大小沙蠍,在小平台上擔任警戒的組長與少年臉色大變,組長一邊按下通訊器,一邊狂吼起來: 「注意,注意,沙蠍能夠攻擊到陸行舟,所有人一級警報!」

  「開槍!」


  隨著組長一聲怒吼,周雲彥頭頂上立刻傳來激烈的槍聲!

  一聽到頭頂上的槍聲,周雲彥本能的動作一滯,隨即又加快塗抹藥物的行動。

  相較於隨時可以躲進陸行舟裡面的護衛,兩腳懸空又手無遠程武器的周雲彥,面對著腳下飛撲而來的眾多沙蠍、毒蠍們,情況更危急許多。

  事實上,周雲彥已經開始打算要不要推翻先前的計劃,乾脆現身換取陸行舟的安全維護了。

  不過雖然有這個衝動,但是他卻依舊緊盯著腳下不斷飛撲上來的蠍群。

  突然,從正下方,一道利箭般的黑影朝他急射而來,他忍不住低哼一聲,右腳往背後的陸行舟鐵壁一蹬,微微的側轉半身,同時右臂快速往前一夾,剎時間一聲慘厲的吱吱聲傳進他的耳中,那飛行如箭的箭毒蠍瞬間被周雲彥用手夾斷,重新落回蝎子群當中。

  彷彿是隨手扔掉一件垃圾般,解決了這隻箭毒蠍後,周雲彥雙手未停的又繼續塗抹藥物。

  如果仔細看便能發現,周雲彥身上塗的藥物,主要是一種黑色帶著刺鼻味道的粉末,這是他從弱毒蠍的身上採集而來,將它的內臟曬乾後研磨而成的藥物。

  這種帶著弱毒蠍味道的粉末,能夠讓周雲彥身上帶著弱毒蠍的味道,而向來在整個沙蠍岩地裡,弱毒蠍是一種不受其它蝎子喜愛的蠍種,而周雲彥正是看中它這種奇妙的特性,把自己變成了一隻活生生的人形弱毒蠍,避免眾多蠍群的攻擊。

  果然,當周雲彥抹完弱毒蠍粉末之後,他一個活生生的大人,在底下眾多蠍群的眼中,就彷彿是一個隱形人,它們都不自覺的避開周雲彥,轉往他頭頂上的兩個護衛進行沖擊。

  只聽頭頂上不斷傳來兩名護衛,尤其是少年護衛的驚呼,兩人又是開槍又是敲打的,忙得不亦樂乎。

  幸好此時飛撲上來的都是一些體型正常的蠍種,因此並未對兩名護衛造成多大的傷害,但也正因為蝎子的體型迷你,這兩名護衛顯然已經無法應付越來越多的蝎子攻擊了。

  就在情況開始惡化的時候,周雲彥突然聽到頭頂上傳來第三個極為沙啞的聲音叫道:「讓開!」

  隨著聲音一落,周雲彥只聽到頭頂上傳來轟的一聲,一道高熱的赤紅火焰噴射下來,陣陣火熱的氣息幾乎都快把他的劉海烤焦。

  原來巡禮隊伍對於現在這種狀況也不是沒有準備,竟然帶來了火焰噴射器,這可是對付眼前這類小蝎子的最佳利器。

  果然,在頭頂上的火焰一陣噴灑下,無數跳到半空中的蝎子如同下雨般,不斷的落下,就連周圍的蠍群,也在火焰的威脅下,讓出了大塊的距離,總算是解決了眼前的危機。

  不然以陸行舟龐大的形體來講,最怕的就是碰上這大量的小蝎子,誰也不曉得陸行舟哪裡會出現個隙縫給蠍群爬進去的機會,那時候情況可就真的危急了。

  只是這一連串的火焰攻勢,可苦了平台底下的周雲彥。

  他一方面要小心翼翼的躲避著,另一方面火柱所帶來的高熱,也讓周雲彥渾身汗水直冒,一直到頭頂上的火柱開始弱下,周雲彥總算才鬆了一口氣。

  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火焰噴射器這種範圍性攻擊武器,不然他可不敢就這樣毫不設防的躲在這個安全視角里。

  此時,位於隊伍最前方的陸行舟上,一個胖胖的青年神情緊張的站在駕駛艙上,兩眼緊盯著窗外,一邊問著身旁的人道:「查理船長,還要多久,才能夠到達預定地點?」

  胖胖青年口中的查理,正是一年前說要照顧周雲彥,但是卻棄周雲彥而去的乘風號陸行舟船長。

  如果這時候周雲彥也在駕駛艙裡,必然會發現,不過才短短的一年未見,查理卻彷彿老了十歲般,灰白的頭髮如今已經全白,臉上更是掛著濃濃的暮氣。

  聽到胖青年的詢問,查理有氣無力的說道:「十少爺,還要三個多小時才會到指定地點。」

  十少爺,周原的親二弟、周雲彥的十哥周洪,在聽到查理的回答後,忍不住皺起眉頭來問道:「能不能再加快腳步?」

  查理搖搖頭道:「十少爺,我們對這裡的地形相當不熟悉,我怕再加快的話,容易出問題。」

  顯然的,周洪卻不這麼認為,他先是拿起一旁的望遠鏡,遙望一下周邊的景象,望遠鏡顯示的紅外線景像中,那密密麻麻的綠色光點,讓周洪的臉色有些難看。

  最後他還是轉過頭來,命令道:「查理船長,我不管,我希望能夠在兩個小時內,到達指定目標,再這樣下去,吸引的蠍群只會越來越多,反而更加危險。」

  聽到周洪的命令,查理忍不住皺起眉頭來,但是周洪並沒有給人反駁的機會,反而轉過頭來,對著身旁的直屬親衛交代:「命令下去,所有人進行一級警戒!」

  「是,少爺!」

  親衛對周洪行了一禮後,立刻轉身往駕駛艙外走去。

  而在這時候,周雲彥也感覺到身下的陸行舟正逐漸加快前進的速度,拉開與周圍蠍群之間的距離。

  看到陸行舟主動的提升速度,不光是小平台上的護衛們鬆了一口氣,就是隱藏在小平台底下的周雲彥也鬆了一口氣,不管是誰,面對這樣龐大的蠍群,都受不了蠍群所帶來的壓力。

  解除眼前危機之後,周雲彥終於有餘力,猜測起巡禮隊伍這次前進的目標。

  突然,周雲彥臉色一變,幾乎本能的就想要逃離陸行舟的庇護,往回頭跑!

  原來周雲彥突然想到,當他參加成年巡禮前,曾經查過有關整個沙蠍岩地的資料,他看過其中一筆資料,上面說過,在沙蠍岩地的最核心處,有整個沙蠍族群裡兇名第一的噬金蟻蠍出沒。

  噬金蟻蠍,顧名思義,是一種小如米粒般的蝎子。

  這種蝎子擁有一種極為強悍的麻痺性毒液,往往一隻噬金蟻蠍的毒液,就足讓一個成人昏迷兩三個小時以上。

  而且這種噬金蟻蠍一出動,就是成千上萬億的規模,遠遠望去,如同一片黑色沙海襲來般,所經之處寸草不留,就連金屬也難逃它們的牙口。

  而在噬金蟻蠍的領地範圍中,還存有許多巨大的蠍種,如雙尾巨蠍之流,而這些蠍種與其說是生活在噬金蟻蠍的領地範圍,倒不如說是被噬金蟻蠍當成了牲畜,圈養起來的。

  可想而知,以噬金蟻蠍這極端龐大的蠍口數,它們所圈養的大型蠍種數目,肯定也相當龐大,而這次巡禮隊伍的目標,肯定就是那些被噬金蟻蠍圈養的雙尾巨蠍群。

  也只有獵殺這些被圈養的雙尾巨蠍群,周洪等人的成績,才有可能打平或超越去年的周原,但是卻又必須冒險與噬金蟻蠍正面衝突。

  周雲彥暗罵自己一聲胡塗,看到剛剛護衛們能夠隨手拿出相當罕見的火焰噴射器,就應該要想到,對於數量龐大,本質卻相當弱小的噬金蟻蠍來講,這種通殺型的範圍武器正好就是天敵,只要利用的好,那龐大的雙尾巨蠍還不是手到擒來?

  一想到這,周雲彥也靜下心來,不再想著要脫離這支危險的隊伍了。

  他倒真想看看,他這個現在看來也不簡單的十哥周洪,要如何從噬金蟻蠍的牙口里奪走雙尾巨蠍。

  五艘陸行舟繼續前進了兩個小時,在周雲彥期待的心情下,終於踏進了噬金蟻蠍的地盤!
本帖最後由 兔鳥 於 2016-6-19 02:58 編輯

兔鳥 發表於 2016-6-17 12:15
第二集 失魂落魄 第二章 內部鬥爭

  才踏進噬金蟻蠍的地盤,周雲彥便發現那些一直不死心,始終吊在車隊後方的眾多蠍群,如今已經退去。

  但他卻沒有放鬆心情,反而聚精會神的注視著陸行舟行駛過後的痕跡。

  很快的,周雲彥的臉色慢慢的嚴肅起來。

  因為他開始看到那一塊塊履帶所留下的痕跡上,聚集起的黑色痕跡,雖然無法看清,但是周雲彥明白,這些黑色的痕跡,都是由一個個細小如米的噬金蟻蠍聚集而成的。

  而隨著陸行舟腳步的不停,身後的黑色痕跡也越來越多、越來越明顯,同時一陣細碎如蚊的嗡嗡聲,也開始充斥在周雲彥的耳邊。

  周雲彥知道,這是無數噬金蟻蠍聚集起來後,所產生的共鳴。
就在周雲彥因噬金蟻蠍的數量眾多而怵目驚心之際,在最前方的乘風號駕駛艙中,周洪正一臉得意的看著最前端,那隱約出現的雙尾巨蠍群的身影。

  相較於噬金蟻蠍所帶來的壓力,周洪的眼中只有最前方那因為陸行舟隊來到,而從睡夢中驚醒的眾多雙尾巨蠍的存在。

  早已經做好事先準備的他,一等到陸行舟來到雙尾巨蠍巢穴外圍時,便立刻下令道:「查理船長,傳令下去,執行一號計劃。」

  聽到周洪的命令,駕駛艙的通訊員沒等查理複誦,便主動打開背後其它四艘陸行舟的通訊頻道,將周洪的命令傳遞下去。

  接獲周洪的命令之後,原本一字向前的五艘陸行舟,開始拉開彼此的距離,後方四艘陸行舟更是加快前進速度,拉起一個大弧線,往乘風號左右前進。

  同時陸行舟的舟身兩邊,主動的打開來,釋放出一種奇怪的黑色液體,並且每隔一小段距離便拋出一顆顆拳頭大小、冒著黃色煙霧的物體來。

  黑色液體是什麼東西?

  因為天色昏暗,周雲彥沒辦法看清楚,但是當黃色的煙霧飄過他的位置時,他不小心吸了一口。

  頓時,一種極端刺激的味道刺激著周雲彥的鼻腔,這種獨特的氣味,讓他的眼淚都忍不住流了出來。

  屏住呼吸,周雲彥暗暗叫罵起來。

  他萬萬沒想到這周洪如此大手筆,一下子就丟出這麼多的催淚瓦斯,看來周洪這次是真的鐵了心,要跟周原一較高下。

  在這同時,隨著五艘陸行舟不斷前進,另外一種怪異的,彷彿某種花香,但是卻又帶著另類腥味的味道,也鑽進周雲彥的鼻子。

  這讓周雲彥腦中一昏,他連忙咬破舌尖,同時也取出身上的防毒面具,戴到臉上來。

  這時候周雲彥真的很慶幸,自己早在前幾天就先從陸行舟偷出一套預備的護衛服與裝備。

  如果按照先前那種身無長物的情況,周雲彥恐怕早已被這催淚瓦斯與不知名的毒氣給弄翻了。

  戴上防毒面具後,透過模糊的鏡面,周雲彥很快的發現五艘陸行舟正沿著一個直徑大約一千公尺上下的大圓弧路線,彼此兜著圈子,所經之處,便是一連串的催淚瓦斯與特別毒液。

  這兩種東西,似乎是專為噬金蟻蠍準備的,當五艘陸行舟排放這兩樣東西時,噬金蟻蠍群便出現混亂的跡象,無數的噬金蟻蠍屢屢止步於液體痕蹟之外,不敢輕易的靠近。

  乘風號駕駛艙裡,看到苦心準備的化學藥劑果然阻止了噬金蟻蠍,周洪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來,隨即又連忙的下令道:「時間寶貴,我們只有三個小時,命令所有狩獵人員穿上防毒衣下去狩獵。」

  「還有,通知所有人,本少爺我只要雙尾巨蠍尾巴上的毒腺,其它的部位任憑狩獵隊處置,算是本少爺賞給他們的。」

  聽見周洪的話後,整個駕駛艙傳來了興奮的歡呼,而這個歡呼聲也飛快的傳遍了其它四艘陸行舟。

  一下子,五艘陸行舟的行動彷彿又加快三分,分別沿著五個方位,將雙尾巨蠍群驅趕到中央處。

  接著,陸行舟放出了無數戴著防毒面具、身上披著濕淋淋的黑色布片的狩獵隊員,開花般的開始進行無限度狩獵。

  托原先陸行舟不惜成本釋放毒液與催淚瓦斯之福,這些巨大的雙尾巨蠍,早已渾身發軟失去了反抗能力,淪為這群狩獵隊任意宰割的獵物。

  不到十分鐘,第一批收穫的雙尾巨蠍尾針毒腺,便一堆堆的被搬進乘風號的庫房當中,特地從駕駛艙跑下來的周洪,看著這一大捆的尾針毒腺,不禁樂的呵呵笑起來,心中的得意可想而知。

  突然,周洪連忙喊住一個才經過外出閘門底下的狩獵隊員,隨口交代道:「你,就是你,去告訴你們隊長,別光是割這些蠍尾毒腺回來,還有沙晶,別忘了也多挖一些沙晶回來,記得跟你們隊長說一聲,多多益善呀!」

  志得意滿的周洪並沒有注意到,當他叫住這個手下時,這個手下可是渾身一僵,不經意的做出了一副想要逃竄的微妙姿勢。

  隨即注意到周洪壓根就沒正眼瞧自己一眼,只是徑自的說出指示時,這個手下才鬆懈下來。

  一直等到周洪交代完,轉過身去,那人才轉身離開,只是離去的方向,卻不是前方火熱狩獵的所在,而是另外一艘陸行舟閘口的方向。

  原來這名將面貌隱藏在防毒面具下的手下,就是趁亂混進隊伍中的周雲彥。

  原本周雲彥是想要趁機混進乘風號,誰知道運氣這麼不好,竟然碰上了周洪站在閘門口,讓周雲彥不得不改變主意,換成另外一艘陸行舟。

  果然這樣一來,周雲彥的行動相當順利,他輕易的就加入了狩獵隊伍,成為無數搬運獵物成果的人群之一。

  這一場轟轟烈烈的狩獵運動,延續了將近兩個半小時多,周洪發現底下狩獵的隊伍開始出現傷亡時,拿起了脖子下方的紅外線望遠鏡。

  他赫然發現,狩獵場上原本躺在地上任人屠戮的雙尾巨蠍,少數已經開始有了活動的跡象,其中一些更是趁著狩獵人員不注意進行反擊。

  注意到這個情況之後,周洪皺起眉頭來,再看看天空才出現魚肚白的天色,這比他原本所估計的時間縮短了不少,看來他對藥效的估計有所不足。

  趁著藥效還有作用的時候,周洪連忙下令道:「所有人注意,現在開始收縮隊伍,預定十分鐘後離開此地!」

  聽到周洪透過揚聲器傳來的命令,正忙著跟其它人一塊搬獵物的周雲彥,忍不住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轉向乘風號的方向,眼中流露出一抹讚許的神色。

  周雲彥也沒想到,他這十哥周洪,竟然不貪功,見勢不妙便當機立斷回收隊伍,實是難得,難怪家族會答應讓周洪領隊進來這核心地帶。

  想到這,周雲彥忍不住嘆息起來。

  看到周原與周洪這對親兄弟,周雲彥不得不承認,家族這種直系血親精英培養的方式,所培養出來的子弟,一個比一個不簡單,最起碼在殺伐決斷這方面,周雲彥就自認沒法比得上周原、周洪兩人。

  搖搖頭不再多想,他轉身抱起最後一堆獵物,就要往陸行舟的閘門上走去的時候,突然間,他臉色一變,手中的獵物也被隨手丟下,整個人更是蹲下來,左手緊貼著地面。

  旁邊的人看到周雲彥的舉動,不由得一愣,其中一個地位比較高的、不知是組長還是隊長級領頭,隔著防毒面具罵道:「幹什麼你?還不趕快把東西撿起來,蹲在那裡當死狗呀!」

  對於這個不知道是組長還是隊長級的叫罵,周雲彥壓根就充耳不聞,在感應了地下的動作之後,猛的站起來,不經思考的大吼道:「快跑,噬金蟻蠍鑽過來了,不想死的就快回到陸行舟上面去!」

  呼喊的同時,周雲彥拔腿就往最近的陸行舟閘口奔跑過去。

  自然的,周雲彥的大吼聲也傳入了周邊的人群耳中。

  眾人疑惑的看著周雲彥彷彿火燒眉毛般的狂奔,停頓了將近兩三秒鐘後,才意會到周雲彥剛剛在喊些什麼。

  這時候,堅硬的岩層開始出現一個個小洞,一隻只米粒大小的黑色小蠍子已經爬出地面。

  散佈在五艘陸行舟周邊上百名的狩獵隊員全都慌了,怎麼也沒想到一場愉快的採收工作,如今卻變了。

  想到將要面對這些可怕的噬金蟻蠍,讓所有人一窩蜂的丟下手中的獵物,瘋狂的往陸行舟方向跑去。

  這個時候先走一步的周雲彥,已經順著夾道登上了閘門,才發現自己竟然又一次的跑到乘風號上面來。

  在周雲彥的面前,則是周洪與查理兩人站在閘門口。

  知道周雲彥是引發這一場混亂的兇手之一,周洪忍不住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不過周洪也明白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好時候,因此只對身邊的親衛擺擺手,周雲彥便被兩名親衛一左一右的夾在中間,來到閘門旁邊。

  看到周雲彥被身邊的親衛控制住,周洪往前踏上一步,透過揚聲器安撫底下混亂的場面。

  「安靜!安靜下來。大家不要慌張,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

  「現在聽我的話,時間上還來得及,大夥先把身邊的裝備跟獵物盡量拿上手,然後由各組組長帶領,依序登上各自的最近的陸行舟。」

  「如果有被噬金蟻蠍螫到的,盡快出聲通知附近的同伴,讓同伴攙扶你登舟,不要慌張,時間上還來得及,各位千萬不要慌張。」

  儘管現在面臨著兩側傳來的陰冷目光注視,但是當周雲彥看到底下原本鬧哄哄的上百人,在周洪的安撫下,不但加快了人員登舟的速度,還有餘力將剛剛那些被拋棄的裝備與獵物一一拾起送上各陸行舟,周雲彥就不得不說聲服字。

  不過佩服歸佩服,現在周雲彥更擔心的是,他要怎樣才能夠逃離周洪的審問?

  現在岩地上已經出現越來越多的噬金蟻蠍了,顯然跳下乘風號逃跑,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就在周雲彥絞盡腦汁想辦法的時候,周洪轉過身來,狠狠的將額上的冷汗一把抹去,搖搖頭苦笑道:「還好還好,總算沒有造成最糟糕的狀況。 」

  但是周雲彥此時卻相當壞心的希望這些人完全失控,起碼這樣一來,周洪就不會有時間,用他那無比陰冷的目光注視著他。

  「哼!待會再跟你算帳。把他給我帶下去!」

  看到周雲彥「畏懼」的轉過目光,不敢再看自己,周洪冷哼一聲後,命令親衛將周雲彥押進乘風號後,才又轉過頭來對著查理問道:「查理船長,船隊現在可以出發了嗎?」

  老查理看一下閘門外,依舊源源不絕的往船上登進的狩獵人員,點點頭道:「船隊的引擎一直沒有熄火,隨時都可以出發!」

  周洪點點頭,用揚聲器催促著陸行舟周邊的人加快回舟的腳步。

  事實上,不需要周洪再一次的提醒,整個狩獵隊伍的行動,應該以狂風般的姿態來稱呼。

  畢竟,在這個緊要關頭,每耽擱一秒鐘,就會可能因此而受到傷害。

  看到底下的人員收攏狀況差不多了,周洪一揮手:「走,準備脫離!」

  一旁的老查理點點頭,隨手點了幾個手下後,飛快的往乘風號最前端的駕駛艙方向奔馳而去。

  這時,周洪才有時間來注意到周雲彥的存在。

  看著被兩名親衛挾持的周雲彥,周洪先是湊上前去,隨即又連忙掩鼻急退,神色怪異的看著周雲彥,露出一副嫌惡的樣子道:「把這傢夥帶下去刷洗,乾淨了再帶來找我!」

  說完,周洪轉身也往駕駛艙的方向走去,邊走還邊忍不住噁心道:「真是的,到底是哪個傢夥的手下,怎麼又髒又臭的!」

  防毒面具底下,周雲彥忍不住一陣臉紅。

  在沙蠍岩地生活了一年,平常的水都沒的喝了,又怎麼可能會洗澡? 再加上他又是潛伏又是偽裝又是搬運的,身上不髒不臭那才怪!

  原先他自己也沒有感覺到,但是現在被周洪這一提醒,周雲彥也感覺到自己似乎真的很髒、很臭、很狼狽,一下子周雲彥開始覺得自己渾身都發起癢了!

  也因為如此,當兩名親衛一前一後推著他離開時,周雲彥一點絲毫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來到了乘風號下層甲板區域給人梳洗清理的地方,就著那不算乾淨的水,清理他這足足洗了一年沙浴的身體。

  就在周雲彥忙著梳洗的時候,已經來到駕駛艙中的周洪,來到老查理身邊,隨口問道:「查理船長,現在人員收攏的情況怎麼樣?」

  「人都已經收回來了!」

  一邊盯著駕駛艙裡面唯一一張方桌上的地圖,老查理隨口回答周洪一聲後,隨又將目光轉向周洪,皺著眉頭補充道:「十少爺,有十來個人被噬金蟻蠍咬了,已經讓人注射解毒劑,想來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過,我們現在的情況可不妙呀!」

  沒等周洪回應,老查理拿出筆來,在地圖上畫起來:「十少爺您看,這裡是現在船隊所在的位置,這裡是剛剛我們用藥水圈劃出來的狩獵禁區,而這裡則是這段時間以來,我們偵察人員觀測到聚集而來的噬金蟻蠍所佔領的區域。」

  隨著老查理的圈畫,周洪看到了一個大約零點五公分大小的狩獵禁區,船隊是禁區裡面的一個藍點,但是問題在於在禁區的外圍,足足有七八公分大小的噬金蟻蠍包圍圈。

  而且隨著情報的傳入,在旁邊的觀測助手不斷更改下,這個包圍圈的厚度正以一種相當可怕的速度,不斷往外擴展著。

  看到自己這支隊伍已經完全陷入噬金蟻蠍的完整包圍圈中,饒是早已有心理準備,周洪也忍不住臉色為之一變。

  他不由得抓著老查理的肩膀,急問道:「那還在這裡等什麼?還不趕快進行突圍?」

  老查理苦笑道:「對不起十少爺,由於事先沒有想到雙尾巨蠍的巢穴太小,光憑這裡的空間,不足以讓陸行舟的速度提到最高,而且蟻蠍的聚集速度也超乎意料,因此我們可能要提早動用火器了!」

  「現在就要動用火器?」

  聽到火器兩個字,周洪忍不住反問起來:「我們不是早已經計劃好了,火器只在最緊要的關頭用來打開通路的嗎?」

  而老查理則是在地圖上畫出一條航線,解釋道:「由於事先的估算不足,現在陸行舟需要火器才能打開缺口,讓出一條可以讓陸行舟提速的直線距離。」

  「否則,一旦陸行舟的突圍速度過慢時,很有可能會造成蟻蠍爬上陸行舟的後果!」

  聽到老查理的解釋,周洪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同時又有點後悔不該貪圖獵物,深入這可怕的噬金蟻蠍領地。

  不過,只要一想到那堆積如山的雙尾巨蠍尾針以及沙晶,周洪又忍不住一陣欣喜,這短短的兩三個小時的狩獵,獲得的遠比他想像中的要多。

  周原算什麼? 只要他順利把這些東西運回去,還不把周原遠遠的比下去?

  心情由壞變好的周洪,這下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問起道:「查理船長,那你認為需要動用多少火器,才能夠打開加速空間?」

  揉揉緊皺的眉頭,老查理顯然已經評估過,立刻回答道:「最少需要動用大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火器才行!」

  周洪也皺起眉頭了,他沒想到光是一個打開加速空間就需要這麼多,不過他也明白,老查理既然開口要這麼多庫存的火器,自然有其道理,他也不多比手劃腳,直接揮手道:「既然這樣,那該用的就用吧!」

  不過儘管如此,周洪卻還是使了個巧,命令道:「另外等一下突圍的時候,就以破浪號為頭,然後依序是飛沙號、狂風號、乘風號,然後是裂風號斷尾!」

  「這樣安排沒問題吧?」

  老查理一愣,隨即古怪的看了周洪一眼。

  這次參加巡禮的五艘陸行舟當中,以乘風、裂風兩艘噸位最重,飛沙與狂風號的噸位次之,破浪號的噸位最輕、同時速度也較快。

  按道理講,讓速度最快的破浪號當前鋒這一點,倒是正確選擇,但是偏偏老查理卻想到,負責打開通路的破浪號,需要消耗的火器自然是最多的,而更重要的是,破浪與飛沙,是屬於其它四位少爺領轄的陸行舟,因此周洪的用意幾乎是不言而喻了。

  年老成精的老查理自然也明白,這種事情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陸行舟船長可以置喙的,因此他只是忠實的將周洪的命令傳達給另外四位船長。

  並且在周洪的注視下,很自覺的說出因為突圍行動時間緊迫,所以容不得大家遲疑,就按照他傳遞的命令來辦這樣的響應來。

  其它四艘陸行舟在無法抗議的情況下,只得按照老查理的話,調整突圍的順序,按照原先的計劃循線加速,準備突圍。

  作為整支隊伍開路前鋒的破浪號,那比乘風號還要小上三分的艦身上,還沒等開到狩獵禁區線之前,便在一陣嘰啞碰撞聲中,主動的打開艦身的火力口,露出了前五後三,左右各八,共計二十四個佈滿大型噴火器火力口來。

  在這同時,乘風號上,老查理的聲音也傳遍整支隊伍:「全隊注意!全隊注意!因噴火器燃料有限,故本次突圍戰中,各艦儲備燃料只可動用四分之一至三分之一的儲備。」

  「破浪號注意!破浪號注意!因貴艦負有突圍之責,允許動用至四分之三儲備。」

  「如屆時尚無法完成突圍行動,可依序通知後方船艦前往替補突圍尖刀,破浪號、飛沙號是否接收?」

  「破浪號收到!」

  一個低沉而充滿怒氣的聲音,在乘風號的駕駛艙中響起,這是破浪號船長的聲音,顯然相當不滿自己被指定為突圍前鋒之責。

  於此同時,一個怪聲怪調的年輕聲音也跟著響起來:「飛沙號聽到了,是不是也要用掉四分之三火器儲備後,才能夠動用十弟你的船呀?」

  聽到這陰陽怪氣的聲音,周洪主動的上前接話:「這是為了方便速度較快的小噸位陸行舟突圍,還請六哥你別見怪了。」

  「我哪會見怪?我們幾個人還要十弟你施捨點小東西回去交差,又怎麼敢見怪什麼呢!」

  聽到六哥充滿怨氣的反話,周洪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殺氣,隨即又恢復成笑咪咪的小胖臉模樣。

  而一旁的老查理早在這六少爺出聲的時候,主動的低下頭去看路線方位圖了。

  而同樣在乘風號上,正忙著梳理滿頭亂髮的周雲彥,也停下手上的動作,側耳聽著揚聲器傳來的六哥與十哥的交談,忍不住一陣啞然失笑,早在家裡就聽說過六哥與十哥不對頭,沒想到竟然嚴重到公開口角的地步!

  不過周雲彥回過頭來想一想,這又關他什麼事?

  不再理會這邊,徑自的盥洗著,只是還沒等他衝上幾次水,在浴室裡面的周雲彥便被一陣激烈的震盪弄得搖晃起來,卻是乘風號已經加入突圍行動當中了。

  這下,周雲彥也沒心情再繼續洗下去了,匆忙的隨便衝幾下,便套上另一套比較乾淨的護衛服。

  沒等守在門口的兩名親衛有所反應,周雲彥一個大步向前,左手快速的在兩人臉上猛劈兩掌,頓時兩個親衛只覺得眼冒金星,被擊昏過去了。

  搜索兩名親衛,周雲彥很快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將兩名親衛綁起來丟進浴室的隔間裡,便順著乘風號裡忙著準備戰鬥的人流,悄悄的登上乘風號最高處的甲板上,看著整支巡禮隊伍的行動。

  在乘風號這模擬較高級的陸行舟上方,往往會設置一個可以開關閉合的露天甲板,一方面是方便船上的人員在行進中瀏覽沿途風光,另一方面在遇上敵人時,也擁有居高臨下的攻擊優勢。

  而此時,整個甲板上一片鬧哄哄的,不到三十坪大小的金屬夾板上,塞滿了四五十人,因此多了一個同樣戴著防毒、防沙面具的人,根本沒人會去注意!

  大大方方的擠開人群,周雲彥直接來到整個甲板的最前緣,在他腳下,便是整艘乘風號的駕駛艙所在。

  而周雲彥來到的時機正好,當他站在前端欄杆後,整支巡禮隊伍最前方的破浪號也發出了一連串的砲擊聲。

  剎時間,前端略圓後方粗大、如同半截橢圓的破浪號,瞬間化身成一個燃放火焰的火柱,無數的火柱、火焰、燃燒彈傾洩而出,將周圍半徑三十公尺的地面犁過一遍。

  托破浪號不惜血本的發射各種火器之福,當位於倒數第二位的乘風號行經狩獵禁圈線之時,周雲彥只感到迎面一陣火熱氣息撲來,到處是還沒燃燒完全的火焰及噁心焦臭。

  而原本密密麻麻的噬金蟻蠍群受到火焰的震懾,一時之間竟然主動退開,沒膽步入火焰燃燒範圍內的存在。

  周雲彥忍不住暗暗咋舌,沒想到在眾人眼中可怕的噬金蟻蠍,在這樣火器的攻擊下如此不堪一擊,照這樣看來,只要擁有足夠的火器,噬金蟻蠍也不見得有多可怕!

  只是在甲板上驚愕的周雲彥卻不曉得,在他腳下的駕駛艙裡,周洪卻是臉色鐵青的一掌拍在地圖桌上,怒罵道:「混蛋!找死!」

  原來剛剛踏過狩獵禁圈線後,破浪號竟然在短短的一兩百公尺之間,就投射出將近三分之一的火器庫存,才能造就出周雲彥眼中的震撼性效果。

  但是按照周洪與老查理之間的計算,破浪號陸行舟上的三分之一火器庫存量,如果省著點用,起碼可以突破三四公里的空間來,就算再不濟也有兩三公里的程度,到時候絕對足夠巡禮隊伍的陸行舟提升到最高速,順利擺脫噬金蟻蠍的包圍。

  但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破浪號的船長竟然為了報復自己將他排在開路前鋒,一口氣開出了接近百公尺的缺口來!

  這完全是浪費,徹徹底底的浪費。

  果不其然,就在周洪隱隱感覺到不祥的時候,破浪號才前進不到一千公尺,便開始通知在它後方的飛沙號,它的火器庫存量已經消耗將近二分之一了,請飛沙號隨時準備接替破浪號。

  而叫周洪與老查理為之吐血的是,破浪號與飛沙號之間的聯繫,根本就是直接通過公共頻道,也就是說,整支隊伍裡每一個帶著無線電聯絡器的人,都聽得到兩艘陸行舟駕駛艙的通話。

  乘風號的駕駛艙裡面,周原幾次直接聯繫破浪號的駕駛艙不果,只好打開公共頻道,咬牙道:「破浪號,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破浪號船長那低沉的聲音,立刻傳遍了整支隊伍:「乘風號,前方噬金蟻蠍的數量巨大,本艦不得不消耗大量的火器來開路,還請後方飛沙號注意,隨時準備接替本艦!」

  周洪還來不及回話,飛沙號裡六少爺的聲音便傳出來:「飛沙號收到,本艦亦可觀測到貴艦前方之噬金蟻蠍數量巨大,本艦已準備好隨時接替貴艦開路之責,請貴艦放心!」

  聽到破浪號與飛沙號兩艘陸行舟一搭一唱的,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樣子,乘風號上的周洪怒極,忍不住一陣咬牙切齒:「破浪號、飛沙號,『請』你們顧全大局,如對本艦適才之安排有意見,還請先讓隊伍順利『突圍』後,本人親自向兩艦『道歉』!」

  再白癡的人都聽得出來周洪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請、道歉這些字眼,語氣中的威脅與殺氣,幾乎只要不是聾子都可以聽清楚。

  不過,飛沙號與破浪號裡面的人,可一點都不把周洪的話放在耳中。

  六少爺略帶笑意的話又傳進周洪耳中:「乘風號注意,乘風號請注意!本艦與破浪號確實顧全突圍任務,故不敢輕忽大意,望待會乘風號也能夠顧全大局,準備接替兩艦開路之責。」

  聽到飛沙號的聲音,整支隊伍,包含混進來的周雲彥,心頭全都一片冰涼!

  明顯的,周洪以顧全大局來威脅破浪與飛沙號,讓兩艦盡量節省火器使用,但是兩艦似乎不甩周洪,更對周洪這假公濟私的前後安排充滿了意見。

  因此竟然在緊要關頭,用這種方式來抗議,甚至還反過頭用突圍任務來威脅周洪,不得不說破浪與飛沙號的反擊,確實是夠陰夠狠又夠毒!

  這完全是拿整支隊伍安危開玩笑,直把隊伍裡的其它人弄得心頭一陣冰涼,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本帖最後由 兔鳥 於 2016-6-19 03:00 編輯

兔鳥 發表於 2016-6-17 12:30
第二集 失魂落魄 第三章 順利回歸

  砰砰砰!

  取代破浪號前鋒位置,飛沙號才剛剛行駛到整支隊伍的最前頭,便迫不及待似的傾洩出大量的火焰,完全接續破浪號的作為,開創出一道截面直徑近百公尺寬的大型通道。

  在乘風號駕駛艙中,看到取代破浪號成為第二支火把的飛沙號,又看到刻意減慢速度、慢慢的往乘風號後面位置行駛的破浪號,周洪幾乎快把一口白牙咬碎,陰冷道:「飛沙號請退!狂風號上前,執行開路任務,注意節省火器使用!」

  聽到周洪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一番幾乎等於認輸的話來,飛沙號與破浪號上面四個周家少爺,毫無顧忌的在公共頻道上發出了哄笑聲,顯然對於周洪的讓步相當開心。

  同時六少爺也命令起來:「飛沙號所有人注意,沒聽到我家十弟的話了嗎?節省火器,節省火器使用,我們可還沒離開包圍圈,是哪個讓你們在開路的時候動用這麼多火器的?還不給我省著點用!」

  剎時間,飛沙號的火焰頓時削減了一半都不到,原本足夠四艘陸行舟齊頭並進的道路,也瞬間縮減成不到三十公尺,同時速度也開始減慢,顯然是等著後方的狂風號來接替!

  看到整支隊伍的變化,除了幾個周家少爺之外,所有巡禮隊伍裡的人都鬆了一口氣,總算幾個周家少爺在鬥爭之際還會顧全大局,沒有真的因為意氣而讓隊伍陷入危境當中。

  而周雲彥則是忍不住苦笑起來,按照他對周家大少爺們的瞭解,這場鬥爭還只是開始而已,真正的好戲要等到離開這裡之後。

  周雲彥已經在考慮,他要怎樣才能避開內鬥了!

  才剛剛想到這,乘風號上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同時周洪冰冷的聲音在全艦響起來:「注意!注意!剛剛有人在浴室外面,打昏本少爺的親衛,不管你是誰,自動來本少爺這裡自首,還可以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否則你就等著我最嚴厲的處分吧!」

  「相信你能夠聽到我的話,現在本少爺給你個機會,自動自首吧!」

  聽到周洪的話,周雲彥不由得一驚,同時忍不住暗罵一聲:「該死!怎麼會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周雲彥自然不清楚,在其它人逼迫下憋了一肚子氣的周洪,在找不到可以發洩的對象時,突然想到了這個曾經差點造成隊伍暴動的「兇手」,頓時將滿腔怒火轉移到他身上。

  周雲彥自然清楚,現在的周洪正在氣頭上,真讓他找到了,絕對沒有好果子吃,因此也顧不得再看下去,他立即分開人群往甲板下走去。

  才剛剛離開最上層的甲板,老查裡的命令便傳入耳中了:「乘風號所有人員注意,取下個人防塵面具搜查全艦。」

  「所有火力點值勤人員,由各負責組長確認是否為本艦人員,凡陌生臉孔,一律擒拿後送至上層甲板辨認。」

  聽到這一番命令,周雲彥不得不說薑是老的辣,這種情況下,在乘風號這狹小的空間中,他根本就沒有藏身的餘地。

  幸好周雲彥對這種情況早有計劃,因此趁著還沒真正開始搜查的前一刻,周雲彥直接一頭闖進一個空置下來的艙房,然後打開上層的氣窗,頓時一陣猛烈的風沙洶湧噴入。

  頂著迎面而來的狂風,周雲彥低喝一聲,整個人關節一陣劈哩啪啦,原本就略帶削瘦的身體更顯苗條,艱難的鑽過那看似無法讓成年人通過的氣窗,直接趴在乘風號鐵壁外側,同時將那氣窗給回復過來。

  在這沙蠍岩地的一年裡,為了要埋伏與躲避各種沙蠍,周雲彥經常要跟一些狹小奠與通道打交道,因此在左心的協助下,他學會了卸下關節減少體積的奇妙方法,並戲稱其為「縮骨功」。

  而每一次拆裝關節,都會令他受到極大的痛苦,因此非到必要,周雲彥是絕對不肯使用的。

  短短不到三十秒的脫離行動,讓周雲彥已經痛得臉色鐵青,渾身冷汗淋淋,但是儘管如此,他依舊不敢放鬆,反而忍著痛苦,辛苦的沿著鐵壁往下攀爬。 一直爬到乘風號的巨輪上方,總算找到一個從外面無法直視,勉強可以容身的輪胎支架部位暫時安身。

  說起來,周雲彥選擇的還真不是什麼好位置,在這裡雖然可以躲避搜查,但是上面卻頂著乘風號的船腹。

  一邊是吊起的靜止履帶,一邊則是不斷滾動的巨大輪胎,下面則離地六七十公分,前進間更時有碎石與噬金蟻蠍殘骸被輪胎捲起飛過,讓周雲彥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保護自己的安全。

  不過這也是無奈的選擇,誰叫陸行舟本身設計上鮮少有外露的裝備,能夠有地方存身已經相當不錯了,不然光靠手上的簡陋工具,周雲彥可沒把握可以在外壁掛上多久,起碼這裡還有個橫過的支柱可以落腳。

  現在,周雲彥只能夠祈禱,要不就是盡快脫離噬金蟻蠍的包圍圈,讓整支隊伍停下來休整,他好找機會混到其它陸行舟上;要不就是頭頂上的搜查盡快結束,讓他可以上去找地方休息。

  只是才祈禱完,周雲彥的臉色又一陣大變,竟然直接捨棄這個隱密地點,重新爬到輪胎正上方的外壁上,沿著外壁往上爬。

  周雲彥發現乘風號已經行駛到一個凹凸不平的地帶,地上那時高時低的岩層地表,除了嚴重阻礙乘風號的前進,更時有高起的部位,幾乎是貼著乘風號的腹部,刺激得那些躲過火焰洗禮的噬金蟻蠍,瘋狂的往上彈跳,企圖登上乘風號的船身下腹部位。

  比起被乘風號上的人抓住,這簡直就是更加要命的事情,周雲彥顧不得被人發現的危機,拼命的往上爬著。

  突然,周雲彥上爬不到兩公尺的身體一僵,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懸空的右小腿肚,被某種米粒大小的物體撞擊到。

  周雲彥本能的一甩腿,然後用手上那由蠍螯改裝的爬爪鉤住外壁,一邊拼命的縮起腿來,顧不得體力快速流失,用盡力量往上爬。

  但是周雲彥很快的發現,無論他怎樣努力,始終快不過這小小的噬金蟻蠍,很快的,在他的周邊開始出現無數噬金蟻蠍。

  周雲彥停下攀爬,左手肌肉一陣蠕動,瞬間變化成一隻超現代化的金屬裝甲手臂,同時一枚直徑五公分的透明圓形薄晶,緊緊的被三個基座咬合在掌背中心,散發出微弱的淡黃光輝。

  自從被左心依附後,能晶便由掌心轉移到掌背,並且被左心前身妖蟲的前顎組織牢牢的固定住。

  周雲彥一邊望著自己的左手,一邊環視不斷靠近的噬金蟻蠍,狠聲道:「媽的,老子的操塵天賦搞不定那些大型的蠍子,難道還搞不定你們這些噬金蟻蠍不成?」

  「去你們的,噬金蟻蠍給我聽清楚了,土系一級塵之使,就是你家周雲彥大爺我,注定了就是你們的天敵!」

  周雲彥左手上的能晶,瞬間綻放出強烈的黃色光輝,在狂風中飛舞的沙塵,大量的聚集在周雲彥身邊,在周雲彥身體五十公分處左右環繞,凝聚成一團霧濛濛的黃色蛋形體。

  隨著黃色塵罩成形,凡是靠近周雲彥五十公分以內的噬金蟻蠍,無一例外的全被那黃色塵罩中急速旋轉的沙塵一掃而飛。

  或許正如周雲彥所怒喝的,他這個塵之使確實就是噬金蟻蠍最大的天敵。

  要知道噬金蟻蠍的強大,是於蟻多咬死象的威力,因為細小,所以輕易無法讓人擊中,只有火焰這種範圍性的武器才有功效。

  而偏偏周雲彥所擁有的土系操塵能力,所能夠操縱的只是那無比細微的浮塵,除了偶而用來偽裝,根本沒有威力可言。

  可是這樣的操縱微小浮塵的能力,一旦對上身軀同樣細小的噬金蟻蠍,就好比一個人不停的遭受石塊轟擊,幾乎是挨上即死。

  因此周雲彥完全有這個資格放出豪語,對別人來說極度危險的噬金蟻蠍,對他卻是必殺的弱小生物,天敵之言所言未虛。

  發動操塵天能將所有近身的噬金蟻蠍解決掉之後,周雲彥並沒有得意忘形,反而更加專注的往上攀爬著。

  他很清楚,以他現有區區一級的使者能力,最多不過能支持身外的塵罩不到十分鐘,一旦精神消耗殆盡,他最後只能淪落為噬金蟻蠍的食物。

  同時他所扣留下來的聯絡器中,開始響起了乘風號成員一陣陣的驚呼,顯然已經有噬金蟻蠍威脅到成員的安危了。

  就在這時,周洪的聲音再一次傳進周雲彥的耳朵中:「乘風號進入一級防護狀態,預定於一分鐘後關閉所有對外通道。」

  「請火力口值班人員、甲板監測人員儘速返回個人艙房。」

  「重複一次,預定於五十三秒後關閉對外通道,所有人員必須立即返回個人艙房。」

  周雲彥自然明白,周洪口中所謂的防護狀態,指的是陸行舟在碰到沙塵暴時,會封閉全艦所有對外通道口,以防無孔不入的沙塵鑽進艦內造成傷亡,這種防護辦法,對付起同樣無孔不入的細微噬金蟻蠍,也一樣有效。

  因此當周雲彥聽完這個命令時,不由得大驚失色,手上攀爬的動作又加快五分,再也顧不得什麼隱藏身影,同時,乘風號左右外壁的鐵殼也開始往上活動,整個上層甲板即將完全封閉。

  而周雲彥總算是在倒數十秒鐘的時候,竄過頂層天蓋與甲板之間奠,整個人虛脫的躺在早已經空無一人的甲板上。

  十秒鐘後,周雲彥只覺得眼中一暗,頭頂上的天蓋已經完全封閉起來,留給周雲彥一個不到五十公分高的扁平空間。

  大力的喘上幾口氣之後,周雲彥勉強回復一些體力,這才翻身,在黑暗中往記憶中的信道口處爬過去。

  才剛剛爬出不到幾公尺,便聽到了周邊傳來一種細微的沙沙聲,頓時叫周雲彥臉色狂變。

  他萬萬沒想到噬金蟻蠍這麼快的就爬到了頂層甲板,而且聽這聲音,爬上來的還不是少數。

  這下,周雲彥顧不得爬行,立刻揚起左手,以塵罩護衛住身體,心中感到一陣恐懼。

  因為他才剛剛布起塵罩,透過操塵能力的微妙反應,他感覺到在塵罩成形那一瞬間,最少彈飛了七八隻噬金蟻蠍。

  換句話說,要是再慢上一兩秒,後果將不堪設想。

  懷抱著十二萬分謹慎的心情,周雲彥在因為加速而顯得顛簸的甲板上摸索著前進,花費了幾分鐘的時間,終於讓他摸到了往下的匣門,扭開匣門攀爬下去。

  才剛剛從鐵梯上下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他的背後便傳來相當耳熟的聲音:「上面前的情況怎樣?還有沒有人在上面?」

  周雲彥幾乎是僵硬著身體,慢慢的轉過身來,背後的人竟是他一直避之唯恐不及的十哥周洪。

  隨即周雲彥心中一動,立刻想到周洪應該不會把現在的自己,跟剛剛那個頭戴面罩、渾身臟兮兮的傢夥聯繫在一起,因此他搶在周洪之前回答道:「上面沒人了,不過情況不妙,已經有一些噬金蟻蠍爬上甲板,我剛剛才把上面的閘門關上。」

  周洪忍不住揉揉發痛的太陽穴,自言自語道:「該死的,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這一段路這麼糟糕。」

  「乘風號根本就沒辦法提升到最高速,反而因為路況而放慢了速度,讓這些天殺的噬金蟻蠍有機會爬上來,真該死!」

  周雲彥一挑眉,不過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周洪並不是在徵求他的意見,而是在自言自語,因此他很恰當的扮演一個手下的本分,雙手下垂靜立在周洪面前。

  果然抱怨完之後,周洪指指周雲彥說道:「通知下去,所有人注意自己四周的狀況,一旦發現噬金蟻蠍潛入,就把它們給我挫骨揚灰,能夠跑進來的應該不多,讓大夥多注意一點!」

  「是!」

  恭敬的點點頭後,周雲彥立刻往下層甲板跑下去,只是背對著周洪時,周雲彥臉上忍不住少年心性的吐了吐舌頭,他又一次過關了。

  至於他身後的周洪,則是望著周雲彥的背影,有些疑惑的想了想,似乎覺得此人有些熟悉,隨即又想到都是他的手下,儘管大多數都不熟,好歹也相處了幾天,眼熟當然是很自然的。

  周洪立刻把剛剛的想法拋到腦後,畢竟現在更重要的是自己要怎麼帶領這支隊伍離開險境。

  而此時的周雲彥則是按照周洪的指示,將噬金蟻蠍可能入侵的消息,通知乘風號裡面的成員後,便找個藉口大大方方的進去休息了。

  要知道周雲彥想潛入隊伍,最難的就是給裡面的成員一個「同伴」的印象。

  如今天賜良機的透過噬金蟻蠍的危機,讓周雲彥輕易的瞞過周洪,又在周洪的命令下,跟乘風號的人混了個臉熟,往後只要他再小心一些,完全可以大方的出現在眾人面前,不須擔心自己是混進來的這件事被揭穿。

  果然,當周洪下令火力全開,幾乎將五艘陸行舟的火器消耗一空時,終於衝出了噬金蟻蠍的包圍圈。

  這其中,各艘陸行舟多少還是有人被噬金蟻蠍攻擊,但最後都因為搶救得宜,再加上跑進來的蟻蠍數目並不多,幾乎沒人因此而喪生,可以說除了被周雲彥趁勢混入這個缺失以外,幾乎是大獲全勝。

  而利用噬金蟻蠍危機,成功成為乘風號一員的周雲彥,則是安安靜靜的在船上待了五六天,順利的回到他夢寐以求的沙領鎮上。

  沙領鎮外空地上,周雲彥站在乘風號頂層甲板的前緣,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那熟悉又陌生的沙漠小鎮景象。

  在還沒回來之前,周雲彥日思夜想的,就是希望在下一秒鐘,自己能夠回到沙領鎮上。

  但是當他真的站在沙領鎮外時,周雲彥很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連一絲絲的激動都沒有,對於這個他生長的小鎮,他心中竟然除了陌生,其餘感覺都付之闕如。

  這時周雲彥的肩膀上突然傳來用力一拍,同時一個相當豪爽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裡:「周彥,就知道你小子又跑到甲板上來了,怎麼了?不是才離開半個月而已,怎麼好像離開一輩子一樣的盯著鎮上看?莫非在想你女朋友了?」

  周雲彥心中暗暗的念道,是一年又半個月呀!

  周雲彥再次看一眼這令他無比陌生的沙領鎮,換上淡淡的笑容轉過身來。

  那是一個大約二十來歲,有著黝黑的國字臉,從人到聲音都給人一種豪爽熱情感覺的魁梧青年。

  「炮哥,是你呀!嚇了我一跳!」

  周雲彥背後這個熱情的年輕人,名叫周炮,是乘風號上新招收的船員,負責庫艙管理。

  在周炮的眼中,周雲彥是從狂風號調過來的周彥,是今年招收進來參加巡禮的狩獵隊員,因此熱情的周炮自然而然的以大哥自居,這幾天對周雲彥多所照顧,無意間讓周雲彥混入乘風號的工作添加不少助力。

  看著眼前黝黑而熱情的臉,周雲彥心頭不由得浮現了淡淡的溫馨,雖然多少利用了周炮,但是不可否認,周炮豪爽又不虛偽的個性,讓周雲彥不知不覺的對周炮產生了真正的友情。

  如今看到周炮在百忙之中還跑上來找自己,周雲彥忍不住搖搖頭道:「大哥你別多想了,我只是沒有離開鎮上這麼久,這回來後多少有些感慨,沒什麼! 」

  才剛說完,周雲彥便察覺到周炮似乎有話想說,連忙搶先一步反問道:「對了大哥,你怎麼會來這裡?等一下不是長老他們要過來查驗少爺的巡禮成果?」

  「你不是負責庫房的嗎?怎麼還有空過來?」

  被周雲彥這麼一提醒,周炮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腦袋,一副苦惱樣子道:「對了,說到這個,兄弟,幫大哥一個忙好嗎?」

  周雲彥一挑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就聽到周炮說道:「等一下長老們驗證完之後,船上一些貴重的東西要先搬進庫房裡,我一時之間找不到人來幫我,不知道兄弟你有沒有空?」

  周雲彥本能的問道:「哪裡的庫房?」

  「當然是周家後面的家族大庫房了!」

  彷彿怕周雲彥不肯答應似的,周炮又加強誘惑道:「怎麼樣?這可是一個輕鬆活,不用像其它人那樣還要去搬那些臟兮兮又腥臭無比的巨蠍毒腺,又可以到周家的庫房裡遊覽,這種好事,要不是你是我兄弟,我可不會找你了!」

  這還真是想瞌睡就碰上了枕頭來,對周炮的求助與鼓吹,周雲彥當然是欣然同意了。

  原本在回到沙領鎮後,周雲彥就在傷腦筋該怎麼進去周家豪宅,畢竟沒有正當的理由,要想進去周家後院,還真不是件簡單的事。

  如今正好,周炮所說的周家專用庫房,與當初他住的地方只隔了三道牆、兩條小巷子而已,幾乎是完全不設防的。

  聽到周雲彥肯幫助自己,周炮大喜過望,這下連成年巡禮的完成儀式也顧不得看了,拉起周雲彥的手,就往乘風號最下方的庫房重地而去。

  隨著周炮來到他口中的重要庫房之後,周雲彥終於知道,周炮要搬的是堆滿了一個小庫房的沙晶。

  那一塊塊奇形怪狀的琥珀色晶體,重量多達上千公斤,還真不是周炮一個人可以搬得動的,難怪他要找救兵了。

  看到周雲彥愣愣的看著這些沙晶,周炮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拿起一旁早已經準備好的半人大鐵箱,把其中兩個丟給周雲彥道:「好了別看了,這裡不算什麼,想看的話等一下到宅後面的庫房,你可以盡量看個夠,現在還是先把這些沙晶裝箱好了。」

  說話的同時,周炮已經在一堆沙晶前打開大鐵箱,拿起一塊塊的沙晶放進去,周雲彥見狀也不敢怠慢,跟著周炮拿起沙晶,就往自己面前的鐵箱裡塞。

  就在周雲彥拿起第一塊沙晶時,左手臂突然無法控制的顫動起來,同時左心發出一股訊息傳進他的腦海中,讓他忍不住神情一呆,一種驚喜與後悔的表情,立刻出現在他臉上。

  原來當周雲彥用左手拿起第一塊沙晶時,左心竟然告訴他:「發現低級駁雜能量儲體,是否提純能量?」

  古怪的訊息,差點讓周雲彥忘記自己現在在幹什麼,直接的反問左心道:「左心,你說沙晶是低級駁雜能量儲體,這是什麼意思?」

  反問的同時,周雲彥沒忘記將手上的沙晶放進箱子裡,然後繼續裝載第二塊、第三塊!

  左心的回答傳進他的腦海裡:「低級駁雜能量儲體,是指自然界中天然產生的,能夠儲存能量的物體,大多數為晶體類型,可儲存少量的可使用能量。

  「主人手中之沙晶即為其中一類,因其儲存性能差,儲存之能量種類駁雜,無法讓人有效利用,故名為低級駁雜能量儲體。」

  周雲彥又問:「那提純是什麼意思?對你有用嗎?」

  左心很快的回答道:「所謂提純,分為提取與純化兩類。

  「提取為吸收儲體內部能量,純化為消耗左心本體能量,將儲體內部所儲能量轉化成單獨一類,以供各方面便利應用。

  「主人手上之沙晶,內有左心所需一類能量,可供左心升級時使用,建議主人平時可收集此類能量儲存於左心體內,以供需要時使用。」

  周雲彥一愣,這還是他頭一次聽到左心說它能夠升級,一時之間,周雲彥忍不住想入非非,現階段的左心所具備的功能,都讓他覺得夠強悍的了,沒想到還能夠繼續升級?

  而升級這種事,是個人都明白這表示各方面都能有長足的進展,而功能已經相當豐富與強大的左心,如果能夠再次升級,周雲彥幾乎無法想像,那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強大法?

  遐想之餘,周雲彥也沒有停止手下的工作,只是飛快的問道:「那左心你是想要提純這些能量嗎?對沙晶本身有沒有什麼影響?」

  左心回答道:「經左心提取後,沙晶便失去內部儲存之能量,外表由透明琥珀變為無色透明,可重複使用。

  「純化後,因須將沙晶所含有之雜質排除,故會改變其顏色、外表與體積,並可依需求更改其造型。」

  一聽完左心的回答,周雲彥幾乎是不加思索的,立刻否決了左心的提議。

  還真是開玩笑,在周炮在場的情況下,姑且不論提純沙晶會引發什麼樣的反應,光是提純之後沙晶外表的變化,就足以引發各種猜測與懷疑,周雲彥不是笨蛋,又怎會節外生枝呢!

  但在否定左心的建議之後,周雲彥卻又感到不滿,早知道沙晶這東西對左心有用,當初在沙蠍岩地的時候,他就該多抽一點時間來挖掘沙晶提純。

  只可惜他不知道這件事,以至於那時候的全副心神與時間,都用來訓練、狩獵以及躲避各種沙蠍危機,就這麼白白浪費一年的時間與無數的好機會。

  心中才這麼想,左心便第一時間響應周雲彥的抱怨,結果叫周雲彥在聽到之後,再也克制不住的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來,因為左心說了:「因為主人沒問這件事!」

  周雲彥忍不住苦笑起來,果然是標準式的左心式回答,總是一板一眼的,除非是威脅到他的安危,又或是他親口詢問,否則左心從來不會主動跟他提起任何事情。

  偏偏周雲彥自己對左心的能力與秘密又是不清不楚,就如同左心能夠升級,以及升級需要沙晶能量這類事情,他就是因為完全不曉得,才更不會想到要去問啊。

  搖搖頭,已經完成一隻大鐵箱裝載的周雲彥,拿起第二隻大鐵箱,一邊裝載一邊在心裡詢問:「左心,你所說的升級是怎麼一回事?需要哪些東西?升級後又有什麼好處?」

  誰知道當周雲彥問完之後,得到的答案竟是左心自己也不清楚,它只知道當周雲彥的左手接觸到沙晶時,受到沙晶蘊藏的某種能量激發下,才明白它竟有能力提純能量,而升級這個資訊,也是因為激發而本能的察覺。

  至於周雲彥的問題,左心更是一概以數據不足或無法推算的理由,打發的一乾二淨。

  也幸好這一年多來,周雲彥碰多了左心這種莫名其妙的反應,約略猜得出來左心大概是某種不完整的存在,因此很多有關它自己的事情,它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當然也更無從解釋給周雲彥講明白了。

  因此對於左心的回答,周雲彥也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毛,然後便專心的將大鐵箱裝滿,之後才提著大鐵箱,和周炮一前一後往周家後院的方向走過去。
本帖最後由 兔鳥 於 2016-6-19 03:02 編輯

兔鳥 發表於 2016-6-17 12:43
第二集 失魂落魄 第四章 失魂落魄

  跟著周砲後面,周雲彥低著頭,用眼角掃視沿途的景象,彷彿時光在周家後院凝固了,這一花一木看在周雲彥的眼中,是如此的熟悉而令人懷念。

  當周雲彥遠遠的看到周家後院的小木門時,心中忍不住一陣狂跳。

  從那裡進去後,穿過一座花園、三個門戶,再繞過兩條小徑,他就可以回到幼年生長的那一間鐵皮屋了。

  在那裡有著他最親近最關心,也是唯一帶給他親情的老米洛,不知老米洛現在可好否?

  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克制住自己的蠢蠢欲動,兩眼直盯著周炮的後腳跟,一步一步的往外走著。

  因為他不知道再看那破舊的小門第二眼,是否還有心力克制自己的衝動?

  或許是因為周雲彥看得太過專注了,以至於周炮在走動之間,本能的察覺到背後莫名的壓力,無形中驅策周炮加快腳步,往周家庫房的方向走去。

  這樣一來,以往要走上一、二十分鐘的路程,卻在短短的不到八分鐘的時間就到了。

  遠遠的看到一間聳立在空曠場地裡,周圍佈滿鐵絲網與拒馬等設施的全鋼黑色方形建築時,周炮終於放慢腳步,到最後乾脆在拒馬、鐵絲網廣場外圍處停下來。

  放下兩手的大鐵箱,一抹眉間的熱汗,然後一副古怪表情的抱怨道:「真是見鬼了,以前走這條路時,都很正常呀!

  「怎麼今天走的時候,總覺得後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追似的,忍不住越走越快!真把我累死了!」

  周炮的抱怨,並沒有將周雲彥驚醒過來,此時的周雲彥,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那間鐵皮屋裡面的老人,如今是否安好?

  這種迫切想要知道的心情,讓周雲彥渾渾噩噩的跟著休息夠的周炮,走進了周家庫房。

  他呆滯的看著周炮上交四箱沙晶,又再次跟著周炮回到可以看到那後院小門的地方時,這才打了一個寒顫,完全清醒過來。

  也幸虧周炮是一個粗神經的傢夥,因此周雲彥一路走來的模樣,在他想來實屬正常,因為當初他頭一次看到小山般的沙晶庫存時,他也是跟周雲彥一樣被嚇了一大跳,因此周雲彥失神的表現,在他眼中再正常不過了。

  要知道沙晶這東西,在周家看來或許只是比較珍貴點的材料,但是在周炮這種出身的人眼中,堆積如山的沙晶,代表的就是堆積如山的錢啊,面對這麼多錢,不失神才怪!

  看到周雲彥突然渾身一抖,周炮伸手在周雲彥面前揮揮手,取笑道:「喂喂,兄弟,清醒過來呦,被庫房裡的沙晶給嚇了一跳吧?」

  「想當初我第一次進去庫房裡面,看到那麼多沙晶,我也跟你一樣,真的都被嚇呆了,不過等你多看幾次,習慣也就好了!」

  望著頭又更往下垂的周雲彥,周炮也不好再繼續取笑下去。 在他心裡,周雲彥這個新認識的小兄弟,實在是一個內向過火的人,他也擔心如果取笑過度的話,搞不好真會嚇跑這個難得合胃口的新朋友呢!

  只是周炮卻沒想到,這時候的周雲彥可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只要一想到剛剛失神的狀況,就不由得暗暗責怪自己,幸虧在他面前的是少了個心眼的周炮,換做其它人,說不定會產生什麼不好的聯想。

  只是周雲彥卻沒想到,現在他所在的地方,已經不是那個需要時刻警惕,否則代價便是性命的沙蠍岩地了。

  現在周雲彥對於自己的自責與反省,其實只是一種矯枉過正的本能反應,說的難聽一點,純粹是一種作賊心虛的感覺,試問,誰又會對他突然失神這件事,聯想到什麼呢?

  跟著周炮通過了那扇令他失神的後院小門,從周砲口中,周雲彥得知,將那些採集得來的沙晶入庫後,還要回報給負責周家後勤管裡的總管。

  總管會再跟這次成年巡禮的領航船長與十哥周洪進行雙重核對,一切都沒問題了,周炮的任務才算是完成。

  聽著周炮的講解,周雲彥也頗有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以往一方面是他本身不關心,另一方面是地位與能力不足,因此對周炮來講幾乎是一般常識的事情,聽在周雲彥的耳中,多少可以體會得出,今天周家可以成為整個沙領鎮之王,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光從沙晶這種小東西入庫的查驗手續,就有如此精密而繁多的驗證手段,便可見微知著了。

  不過,周雲彥卻不得不打斷講解興致正濃的周炮,略帶歉意道:「炮哥,真對不起,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不如你先去總管那裡好了,我想去找個廁所。 」

  說話的同時,周雲彥還抱著自己的肚子,一副看起來很急的模樣,面對這人生三急之一,周炮也只能夠無奈道:「好吧好吧!你自己去找廁所吧!」

  「實在是太可惜了,本來我還想帶你去跟後勤總管認識一下的說,說不定下次有什麼好機會的話,搞不好就因為這次總管對你有好印象,而找上你去辦,那你可就走運了。」

  「既然你內急的話,那就只好等下次有機會再說好了!」

  周雲彥一方面對周炮露出感激的神情,另一方面又一副無奈的模樣,沒等周炮說完,他就一溜煙的跑走了。

  周雲彥是很感激周炮替他著想的心情,但是無論如何,他是絕對不敢去見後勤總管的。

  要知道整個周家裡面,如果要說誰對周家人最為熟悉的,那就是總管整個周家後勤工作的總管了。

  因為每個月,這位後勤總管都要將周家人的例錢,發放到個人手中。

  因此儘管已經隔一年未見,又明知自己這一年來的磨煉下,臉型身材已經與一年前完全不同,但是敢在十哥面前閒晃的周雲彥,卻不敢冒險去見這位對整個周家人最熟悉的後勤總管。

  況且周雲彥跟著周炮進周家門,最主要的目的也不在此,而這時候卻是他去找老米洛的最好時機,因此周雲彥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離開周炮之後,才剛剛轉過一個門戶,確定周炮已經看不見自己後,周雲彥立刻放下肚子上的手,邁開步伐依照記憶中的路線,飛快的往他的『家』──那間鐵皮屋的方向奔馳而去。

  說到底,周雲彥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就算再怎樣的磨練,也磨不去少年對自己的家、自己的親人的渴望與期待。

  對於此刻的周雲彥而言,什麼隱藏行蹤,什麼避免人注意之類的顧慮,已經全部被他拋在腦後。

  他一心一意想的,就是想要第一時間看到老米洛那張蒼老,但是卻如同冬天的陽光般,為他帶來親人溫暖的臉。

  而周雲彥的運氣似乎相當不錯,儘管在周家後院裡到處亂竄,但是從頭到尾,周雲彥卻始終沒有碰到第二個人,相當順利的就沿著小徑,來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家」門前!

  但是真當周雲彥站在他心目中的「家」門口時,周雲彥整個人卻如同觸電般,化身成一尊雕像,呆呆的站在門口大開、看起來相當破亂的「家」門前。

  此時展現在周雲彥面前的「家」,只是一間到處生鏽,裡面骯髒淩亂,牆角的雜草都長的有人膝蓋高,一處破落無人居住的廢墟。

  看到這樣的情況,一種莫名的不祥預感湧上周雲彥的心頭,幾乎是顫抖著,周雲彥一小步一小步,帶著遲疑,帶著慌亂,帶著抗拒的心靈,慢慢的靠近這應該是他朝思夜想,夢寐以求的「家」。

  當周雲彥跨過那小小的家門口,看清楚在家中最裡面的牆上,掛著一個曾經帶給他無比溫暖、現在卻讓他心頭冷若寒冰的頭像照片時,周雲彥哭了,他真的哭了!

  在沙蠍岩地上,當周雲彥被周原拋棄時,心中只有恨的他,沒有哭!

  在獵殺沙蠍時,當他身中三種劇毒,全身痛的他死去活來時,身體只有痛,他沒有哭!

  為了鍛煉自己的力量,當他赤拳打擊岩塊,傷痛到指骨都外露時,心中只有怒,他也沒有哭!

  當他一個人,孤寂的在荒蕪的岩柱上,眺望著天空的繁星時,心中無限空虛寂寥的周雲彥,沒有哭!

  當他連續七天七夜,找不到一塊食物可吃,餓的忍不住將沙土當成食物吞下肚時,充滿悲哀的心情,讓周雲彥沒有哭!

  但是此時此刻,當周雲彥看到這張拍的相當完美,笑容很慈藹很安詳的照片時,心中的哀戚,讓周雲彥哭了!

  兩腿一軟,周雲彥雙膝砰的一聲直接落地。

  一膝一滑,充滿著無盡的哀思,周雲彥流著那無聲的淚水,不斷顫抖著身體,緩慢緩慢的,來到了那張笑得一如老人生前那樣和藹,那樣不斷溫暖周雲彥孤寂心靈的照片前。

  他恭恭敬敬的在照片前,砰的一聲,磕下了一個響亮的叩首。

  當周雲彥抬起身來時,在他的額頭上,早已因為太過用力而迸裂出一道鮮血來,但是周雲彥恍若未覺,又是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一直到九叩首,血流滿面的周雲彥,兩眼卻始終只是癡癡的望著那張笑的如此和藹的照片。

  沒有人知道,在周家後院,一間已經失去主人許久,荒廢許久的破落鐵皮屋裡,有著一個人,在無人供奉的靈堂照片面前,靜靜的跪了三天三夜。

  在這三天三夜裡,或許是驗證了哀莫大於心死這句話。

  跪在米洛的靈堂面前三天三夜之中,周雲彥從最初的無聲哭泣,到最後面無表情的看著老米洛那再也無法為他帶來絲毫溫暖的笑容,這其間,沒有人知道周雲彥心中到底想過些什麼?

  又或許什麼都沒想?

  總之,當第四天,東方天空中出現了第一絲朝陽光芒時,進門之後如同泥塑木雕跪立的周雲彥,終於有了這三天三夜來的第一次動作。

  他蹌踉著、掙紮著,如同一個風中殘燭的老人家般,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

  那三天三夜中,一直毫無表情的臉上,那乾澀龜裂的嘴角,卻露出了一抹充滿孺慕的微笑,顫抖著手,輕輕的在米洛的照片上,哆嗦著撫摸著。

  周雲彥乾澀的叫喚出他好多年前,就想要叫喚的聲音:「米……洛……爺……爺……我……回……來……了……我……回……來……看……您……老……人……家……了……」

  「沒……有……我……的……陪……伴……您很寂寞吧……」

  「不過,您放心,這次回來了,我們就不分開了,我想帶您走,相信您會同意吧!」

  隨著周雲彥一字一句,由顫抖到正常的訴說,那彷彿平常的語句中,卻夾帶著某種令人心酸的感情,周雲彥終於承認了,他這輩子,唯一一個親人,已經在他回來之前,就已經失去了!

  顫抖著,但是卻異常的堅定,周雲彥捧起了老米洛的遺照,搖搖晃晃的走出了這間廢屋。

  沒了老米洛的存在,在周雲彥的心中,這便只是一間廢屋,不再是他的「家」了,他又怎肯讓他唯一的親人留在這樣一個廢屋當中呢?

  捧著老米洛的照片,周雲彥搖搖晃晃的沿著記憶中的路線,慢慢的走出了周家後院的小門。

  原本突然走出一個陌生人,絕對會遭受到門外的護衛阻攔與詢問的,但是當這些門後的護衛們,看到了周雲彥時,卻一個個呆若木雞,誰也沒想到要攔下周雲彥詢問,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周雲彥一路搖搖擺擺,捧著米洛的照片遠走而去。

  事後,當這些護衛回想到周雲彥的模樣時,每一個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實在是這時候的周雲彥太過嚇人。

  連續三天三夜沉浸在失去親人悲傷中,滴水粒米未進的周雲彥,整個人看起來就如同一具乾屍般,叫人絲毫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任何生人的氣息。

  而那周身濃鬱到彷彿肉眼可見的哀淒之情,還未靠近他,卻讓人忍不住受到他的影響,不知不覺得跟著陷入了一種極端悲傷、絕望的心態中。

  對於這些不幸碰到周雲彥出門的護衛們而言,捧著遺像的周雲彥,與其說是一個人,倒不如說是一個亡靈,讓人有種白日見鬼的驚嚇。

  在踏出周家後門之後,周雲彥就像個幽靈般,渾渾噩噩的在沙領鎮上來回走著,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在這裡走?

  或許就連周雲彥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不管任何人,看到此時的周雲彥,都得到了跟那些倒楣的後門護衛相同的結論,沒有人願意靠近這樣一個如同亡魂般的人……

  除了一個少根筋,又有點過度熱情的青年人!

  啪!

  一個幾乎傳遍周邊三五十公尺遠,極度響亮的耳光聲,突然在氣氛有些古怪的大街一角傳了出來,嚇的整個沙領鎮某條大街上的路人,一個個忍不住把眼光挪向那聲音的來源處。

  啪!

  同樣響亮的第二個耳光又響起。

  這次,路人們忍不住又拉開更遠的距離,使得原本熱鬧的大街上,突然出現一塊二十公尺長的空白街道。

  在這個空白的街道,只有兩個人站著,其中一個,是捧著一張遺像、形體枯槁如乾屍的周雲彥。

  另外一個,則是街道上公認熱情的老好人周炮。

  只是周炮那張原本笑口常開的黝黑國字臉上,此時卻出奇的嚴肅,還帶著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死命的盯著眼前的周雲彥。

  看著挨了他兩巴掌後,一臉呆滯的望著他的周雲彥,周炮一撇嘴,問道:「醒了沒?」

  「還沒醒嗎?」

  又是一個足以叫人為之膽顫的響亮耳光,然後又是一句問話:「醒了沒?」

  「還沒醒?」、「醒了沒?」

  「還沒醒?」、「醒了沒?」

  「還沒醒……」

  每問一句,周炮便是一記無比響亮的耳光,周雲彥那茫然的眼光中,便增加一絲絲光采。

  察覺到周雲彥眼神的變化,周炮打的更加起勁,到最後他連話都懶得問了,直接大手腳的連續劈哩啪啦十幾二十下正反耳光抽打。

  其力道之大,竟然抽的那不知道是周雲彥嘴角留下的鮮血,還是周炮自己手掌上的裂口鮮血,都甩到一二十公尺外,弄得一個個路人都忍不住驚呼起來。

  連續耳光過後,周炮氣喘籲籲的抓著自己已經抽打到掌心虎口都破裂,汨汨的流出血來的手掌,望著那被他用耳光打的臉腫了破,破了又腫,完全看不出原先模樣,看起來極為恐怖的周雲彥,周炮撇撇嘴,問道:「醒了沒?」

  艱難的點點頭,周雲彥那雖然迷濛但是卻已經充滿生機的眼神,真摯而感謝的看著眼前的周炮。

  周炮臉上那嚴肅的神情,終於被一陣陽光的笑容所取代,微笑道:「醒了嗎?那你就睡吧!」

  說話的同時,周炮張開自己的雙臂,迎向周雲彥。

  周雲彥也艱難無比的點點頭,然後兩眼一閉,整個人就這麼站著倒入周炮那不算厚實與寬大,但此時此刻看起來卻如此雄渾的胸膛中。

  下一秒鐘,一陣響亮的呼嚕聲,便在周炮的懷中響起,直叫周圍的路人無比的驚訝!

  抱著沉睡中的周雲彥,周炮若有所思的看著周雲彥懷裡,儘管沉睡中卻依舊抓著不放的照片,隨即忍不住嘆息一聲,小心翼翼的抱著周雲彥,就往街邊一角走過去,在那裡有著他早已經叫來的醫生等待著。

  小心翼翼的將周雲彥放到擔架上,周炮拉著一旁白髮飄飄的老醫生,懇求道:「醫生,求求你,一定要把我這小兄弟救回來呀!」

  老醫生一邊檢查周雲彥的狀況,一邊抬頭看一下周炮,感嘆一笑道:「放心,就衝著你小子甘冒奇險,硬把這孩子從失魂狀況拉回來的心意,老夫我就算是豁出去這輩子的名聲,也會把這孩子給救回來的,你不用擔心。」

  聽到老醫生就差沒拍胸脯保證的話,周炮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隨即又感覺到不對,忍不住問道:「孩子?」

  老醫生似乎開始不滿周炮一直在旁邊打擾自己診斷病情,忍不住抬起頭來瞪了周炮一眼,怒聲道:「我老人家今年已經七十五歲了,叫一個才十五六歲的人一聲孩子有什麼問題嗎?」

  「就算叫你這個二十五歲的小子一聲孩子,也不算過吧!」

  周炮這次可真的是發現不對之處,欲言又止的,但是卻不知從何說起。

  因為就他所知,之前認識周雲彥時,周雲彥跟他自我介紹時,可是說自己是二十三歲了。

  那個時候,周炮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但問題是周炮知道眼前這個老醫師,可是他們沙領鎮上的名醫,最出名的就是那一雙毒的可以的眼睛。

  不管是什麼樣的病人,被這老醫師的一雙火眼金睛一照,多大年齡、生活習慣怎樣、身上有什麼病痛,全都難逃法眼,這使得周炮第一次,不得不懷疑起周雲彥,為什麼要騙他說他已經二十三了?

  再加上剛剛周雲彥的表現,周炮心中的疑惑更大。

  要知道,打從四天前,周雲彥說他內急,結果一去不回之後,可把周炮急的要死,一度還以為周雲彥發生什麼事情?

  這幾天,周炮幾乎是找遍所有他能夠找到的地方,但是卻始終找不到周雲彥的下落。

  誰知道就在今天一大早,他便聽到很多人在傳聞街上出現了一個怪人,捧著一張遺像,在那裡像個幽靈似的到處亂竄。

  當時,心中隱隱覺得不安的周炮,連忙跑過來一瞧。 雖然短短三天之內形像已經大變,但是周炮依舊在第一眼就認出這個在大街上亂竄,路人口中形同幽魂般的怪人,就是他已經找了好幾天的周雲彥。

  那時候,周炮本能的就要上前去叫住周雲彥的,幸好當時有幾個比較好心的路人見狀,連忙阻止周炮的莽撞。

  他們告訴周炮說,周雲彥的狀況,很像古老傳說中的入魔,又或是失心症,不是專業的醫師,最好別輕易的驚動他,免的發生不可預測的變化。

  於是心急之下,周炮第一個反應便是跑到這老醫師家。

  他硬是把還在診所裡準備開業的老醫師扛出來,請老醫師遠遠的診斷一下周雲彥的狀況。

  憑老醫師的眼力與經驗,自然第一眼就明白,周雲彥外表枯乾的狀況好辦,只是多日不曾進過水米而營養不良之故,只要稍加調養一下就可以解決。

  真正讓老醫師覺得難辦的是,按照周雲彥此刻的神情看來,絕對是那種在精神上受到極大的刺激與打擊後,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因而不自覺的封閉自己,但是又帶著某種連老醫師的經驗都判斷不出來的詭異變化。

  用老醫師解釋給周炮的淺顯話語來形容,就是周雲彥因為米洛過世的打擊,使得他原本正常的精神,在這樣打擊下,濃縮封閉起來。

  就如同一個密封的火藥包一樣,想要解放這樣的精神狀態,要有去點燃密封火藥包、隨時可能因為爆炸而粉身碎骨的心理準備。

  就連老醫師,也估不了一旦將這種詭異精神狀況的周雲彥喚醒之後,他會不會因為無法接受精神上的打擊,而轉變成一個失去理智的暴徒,這一點老醫師自己也不敢保證。

  按照老醫師的講法,最好的狀況,就是周雲彥自己醒悟過來,又或是乾脆承受不住的昏倒過去。

  這樣等他清醒過來後,雖然精神上會受到重大的打擊,甚至有可能造成選擇性記憶喪失,但是總比變成一個失去理智的暴徒要來的好。

  周炮也接受老醫師的說法,小心翼翼的看護在周雲彥身邊,等著他自己清醒或乾脆昏倒過去。

  可是,要知道周炮原本就是一個直腸子的個性,讓他耐心等待短時間可能還行,但是當周炮一直等到太陽從朝陽變成了中午的艷陽,周雲彥那蹣跚的腳步依舊蹣跚,搖晃的身體依舊搖晃,呆滯的臉孔依舊呆滯,完全是跟清晨沒兩樣時,周炮終於忍耐不住了。

  終於在周炮百般糾纏下,老醫生不得不教給周炮這個用打耳光質問的方法,以最激烈的方式,來喚醒周雲彥的真正神智。

  只是用這種方式周炮卻必須承擔,萬一周雲彥的精神狀態真的被刺激到產生異變,周炮很可能會成為失去理智後的周雲彥第一個攻擊的對像這樣的危險。

  性子向來大咧咧的周炮,卻也不把老醫師的警告放在心裡。

  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他這周彥小兄弟不肯自己清醒又不肯倒下,那他這個做大哥的自然有這個責任,要不把他叫醒,要不把他打昏,也總比看著他跟遊魂似的在這裡晃要來的好多了。

  只是當周炮真的按照老醫師的法子,想要打醒周雲彥時,卻把一旁的老醫師差點給嚇得心髒病發,周炮這耳光,哪裡是在叫人? 根本就是在毆打周雲彥嘛!

  但是老醫師沒想到的是,周雲彥精神自我封鎖的狀況,比他從外表診斷來的結果要更加嚴重許多。

  周炮這種完全不知節制的暴力式叫喚方式,卻正好契合周雲彥的狀況,順利的撬開周雲彥心中那一層厚實的冰牆,意外性的把周雲彥給喚回魂來。

  也因為周炮的努力下,終於讓周雲彥順利的度過這一場精神上的重大打擊!
本帖最後由 兔鳥 於 2016-6-19 03:04 編輯

兔鳥 發表於 2016-6-20 23:12
第二集 失魂落魄 第五章 天能異變

  「醫生,我家周彥兄弟要到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

  大清早的,在一座用鐵皮與石塊搭建而成,外面擺了一個白底紅十字招牌的兩層小樓外,一個黑臉青年站在門外,對著門裡面的老人大聲的吼問著。

  坐在屋裡面,正忙碌的替人包紮傷口的老醫生,忍不住嘟囔道:「又來了,他就都不嫌煩嗎?沒多久就過來問一次,他不煩我都快被他煩死了!」

  剛剛被老醫師包紮好傷口的病人,聽見老醫師的嘟嚷,忍不住笑道:「他當然不覺得煩了,每次過來醫師您這,就搶走一瓶營養劑,怎麼會煩呢?」

  說著,病人自己都忍不住呵呵的笑起來,但是卻樂極生悲的讓醫師忍不住在他手臂包紮好的傷口上拍了一下,直疼的病人一陣咬牙切齒。

  說實話,在這四五天裡,醫師的診所前,老是有個青年過來大吼大叫,周邊的人幾乎都把這是當成了一幅奇景在欣賞了。

  剛開始的時候,周邊的左鄰右舍便還在奇怪,為什麼會有個青年無時無刻的來找老醫師的麻煩?

  當然眾人倒是沒有懷疑老醫師是不是治死人了這種事,畢竟老醫師在沙領鎮上開了一輩子的診所,為人醫術是有口皆碑的,因此眾人才會更感覺到奇怪。

  後來經過探問之後,才知道原來之前那一度造成沙領鎮上眾人流言的怪人,現在正在接受老醫師的治療,但是由於那怪人的情況相當嚴重,因此一直陷入昏迷當中。

  而這個無時無刻跑來詢問的黑臉年輕人,就是那個怪人的朋友。

  他因為擔心朋友一直昏迷未醒,再加上又知道老醫師這裡存了不少營養劑,因此這黑臉年輕人倒是打算好了,一方面跑來問問醫師的問題,另一方面順便來跟醫師打打劫。

  反正醫師之前也診斷過,那怪人是因為營養失調而昏迷,既然如此,那多從醫師這裡拿走一些營養劑用在病人身上總沒錯。

  當眾人明白裡面是怎麼一回事後,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也虧這年輕人碰上的是老醫師這種耐心十足的老人家,否則他這種煩人又打劫的行為,恐怕早就惹怒別人了。

  說到這裡,自然明白這個黑臉年輕人是周炮,而被他帶回家休養的病人就是周雲彥。

  那天周雲彥昏倒之後,便一直昏迷至今,一直沒有轉醒過來的跡象。

  不過還好的是,在周炮用無賴手段從老醫師那拿來大量的營養劑,用在周雲彥身上後,儘管周雲彥還一直昏迷,但是臉色倒也紅潤許多。

  這比起前些天那形如乾屍的駭人,現在的周雲彥雖然還是瘦的跟皮包骨一樣,但是起碼看起來還有個人樣了。

  打發走病人之後,老醫師終於再也無法忍耐的走出診所,一副又好氣又好笑的模樣,站在周炮面前,搖頭苦笑道:「我說周炮,你又來了!」

  面對這個老醫師,周炮忍不住搓搓手,一副傻笑嘻嘻的憨樣。

  別看周炮人還沒進門就一陣大呼小叫,實在是因為對這老醫師熟了之後,周炮明白老醫師不會介意他這種作法,但是私心裡,周炮對老醫師的人格醫術,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的,因此周炮一面對老醫師就是一副傻樣,不是怕,而是敬!

  再次的搖搖頭,老醫師嘆息道:「都已經告訴你了,你那小兄弟是因為長久營養失調,又突然遭受到精神上的重大打擊,所以才會昏迷不醒。

  「現階段讓他盡量的沉睡,這對他而言,不管是身心上面,都有極大的好處的。這些你都知道,為什麼還這麼急著來找我?

  「再說你來就來,這樣大呼小叫的,不怕影響到其它病人嗎?急也不是這樣急法呀!」

  面對老醫師溫和但是略帶責怪的話,周炮有點手足無措,但一想到現在躺在家裡的周雲彥,他又不知該怎麼跟老醫師解釋才好。

  最後,他乾脆拉起老醫師的手道:「醫師,我知道你心腸好,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才好,你跟我走好嗎?」

  說著,周炮一副祈求的模樣,望著老醫師的臉。

  老醫師一愣,心裡忍不住暗暗的揣測,莫非周雲彥的病情有變化?

  「你等一下!」

  一想到這,老醫師也坐不住了,連忙拋下一句,說著,老醫師就轉身跑進自己的診所裡,不到一分鐘,老醫師就提著一個大大的醫藥箱走出來,說道:「我們到你家去!」

  周炮見狀,連忙接過老醫師手上沉重的醫藥箱,隨即帶著老醫師繞過七八條街道,終於來到沙領鎮靠近東方鎮外邊緣,一間用大石塊建造而成的方形平房前,這是周炮的家。

  走進周炮的家,看到躺在整個家裡唯有的一張石床上的周雲彥,饒是老醫師自認見過不少病人,卻也依舊忍不住一陣訝異。

  躺在石床上昏迷不醒的周雲彥,身上僅穿有一件小短褲,但是那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明顯的看到一道道高高鼓起的青筋,幾乎佈滿他的全身,乍看之下,還真是有點駭人。

  老醫師這下也顧不得周雲彥的外表看來嚇不嚇人,連忙接過周炮手上的醫療箱,從裡面拿出聽診器來,一下貼在周雲彥的胸膛上診斷,一下翻翻周雲彥的眼皮,順便問起一旁的周炮道:「他這樣多久了?」

  「早上我去上工的時候還好好的,剛剛我本想回來拿個東西,結果他就這個樣子了!」

  搓搓手,周炮一臉擔心的樣子,望著床上靜靜昏迷的周雲彥。

  老醫師看一下屋外的陽光,喃喃自語道:「現在大約上午十點左右,這表示他這樣最少已經兩個小時以上了吧!」

  突然,老醫師目瞪口呆的看著床邊一個鐵盒子,裡面胡亂堆了三、四十根形如食指粗長的空玻璃管,老醫師顧不得再診斷周雲彥,拿起那空空如也的玻璃管,皺著眉頭問道:「周炮,這是你從我那裡拿來的營養劑吧?」

  周炮點點頭道:「對呀!我都把這些營養劑注給我這兄弟了,醫師,別管這些用完的營養劑了,先看看我這兄弟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對於周炮的催促,老醫師突然一陣暴怒的站起來,揚手就是用力的一拍周炮的額頭,罵道:「診斷?診個屁呀!

  「周炮小子,你知不知道,這樣小小一根,可以提供一個成年人四、五天激烈運動所需的營養與熱量,是專門為那些在礦場工作的工人特製的?」

  周炮莫名其妙的摸摸被老醫師拍打的額頭,點點頭道:「知道呀!醫師你有說過呀!」

  老醫師不聽還好,一聽之下更加怒火上升,忍不住又重重的敲打起周炮的頭,怒道:「既然知道,你還敢把這些營養劑給病人用?」

  「算算看,到今天才幾天……六天,六天之內,你這笨蛋竟然一口氣給他三、四十根營養劑,你是不是打算脹死他?」

  說話的同時,老醫師怒氣沖衝的指著渾身青筋狂冒的周雲彥。

  「可是,醫師你不是說我這兄弟是營養不良嗎?我想既然是營養不良,那自然要多補補……」

  看著怒氣沖衝的老醫師,周炮那微弱的解釋聲越說越小,到最後也說不下去了,現在,周炮終於也明白自己是好心辦壞事了。

  醫師搖搖頭:「算了,怪你也沒用,你也是好心,不過你沒有考慮到,一個人,尤其是你這兄弟這樣虛弱的身體,是經不起你這樣折騰的,這正是所謂的虛不受補的道理。」

  「周炮,你趕快到我診所去,在診所最後面有個櫃子,從櫃子裡面有幾包生理食鹽水,幫我把這些東西拿過來吧!」

  周炮連忙點頭,轉身狂跑出去,直看的老醫師忍不住笑罵道:「真是個大冒失鬼!」

  說完,老醫師又繼續診斷周雲彥的情況,一直等到周炮氣喘籲籲的端了七八包點滴回來後,他才連忙在周雲彥的右手臂上,打上點滴。

  看著在周雲彥身邊忙碌不停的老醫師,周炮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醫師,我這兄弟沒事吧?」

  掛完右手的點滴後,老醫師這才沒好氣道:「還好,你這兄弟體質似乎好的嚇人,明明就是營養失調這麼久,還能這麼強壯,而且就算是被你這樣折騰,也還能夠安安穩穩睡他的,真是不可思議!」

  當然在老醫師的眼中,他所謂的強壯,可不是一般人認為的那種四肢發達肌肉高突的外表強壯,而是指周雲彥的體質比一般人要好,不管是耐力還是回復力,都比一般人要好上太多的太多,才能夠支持這麼久,換成其它人的話,恐怕早在不知道多久之前就因為營養失調而死了。

  而老醫師自然不知道周雲彥曾經一個人,在貧瘠的沙蠍岩地求生過,因此他只是純粹的就周雲彥這獨特的體質而讚歎不已。

  但是就在醫師驚訝的同時,更加古怪的事情卻發生在老醫師還有周炮的面前。

  因為老醫師在跟周炮說完話後,想了想又決定幫周雲彥多掛上一袋生理食鹽水,畢竟周炮實在是替周雲彥注入太多的營養劑了,想要順利消化這麼大量的營養劑,是少不了大量的水分,而最快最好補充水分的,當然就是大量的食鹽水了。

  因此老醫師打算在周雲彥的左手臂上,再多掛上一袋生理食鹽水。 只是當他將掛好生理食鹽水注射針,還來不及調整一下輸入速度時,老醫師便目瞪口呆的看到整包生理食鹽水,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的注入周雲彥的手臂中。

  那樣子看起來,就彷彿周雲彥的手臂上有一張口,正大口吞嚥著生理食鹽水。

  老醫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說老實話,周雲彥帶給他的驚奇,或者該說是驚嚇已經夠多了,因此當這一包生理食鹽水被周雲彥的手臂抽光之後,老醫師竟然連想都沒想一下又換上一包新的。

  就這樣一包換一包,老醫師眼睜睜的看著周雲彥的身體在短短不到五六分鐘之間,抽乾六包生理食鹽水。

  灌進足足三千cc的分量,神奇的是這麼大量的生理食鹽水,周雲彥的身體竟然還不動聲色。

  看著重新換上的第七包生理食鹽水,沒有再出現前六包的情形,老醫師不動聲色的將輸入速度,調整成正常的速率之後,拉了拉周炮,示意出去外面談話。

  只是轉身走出屋子的老醫師與周炮,卻沒發現到在他們離開的同時,周雲彥竟然睜開了雙眼。

  只是他的眼神卻充滿著無邊的死寂與茫然,兩眼的瞳孔更是開始極限的擴張著,一種奇異的、極端妖異的詭異黝黑瞳色,逐漸的出現在周雲彥的雙眼中。

  當周雲彥的瞳孔擴張到極限後,周雲彥的雙眼再次的合攏,同時他的左臂突然一陣震動,竟然主動的將老醫師剛剛打進的注射針排出,並且轉變成一隻超現代感的金屬裝甲臂。

  而在手背上那顆能晶,竟然開始慢慢的綻放出極為微弱的黃色光輝。

  同時,一陣奇異而綿延不絕的輕靈顫鳴聲,由微弱而開始慢慢的放大了起來,迴盪著在周雲彥的身邊。

  隨著能晶的輕顫與鳴叫刺激下,周雲彥那昏迷中的大腦,本能的流溢出大量的精神力量,不斷的注入這枚能晶當中。

  每秒每分注入的精神力量,讓這晶瑩剔透的能晶裡,開始生成一顆又一顆微弱又耀眼的美麗黃芒,此起彼落的在晶體中閃爍輝映著,煞是漂亮好看!

  很快的,周雲彥的能晶中那閃爍的黃芒,很快就增生到一定的數量,把原本晶瑩剔透的晶體,映照的彷彿一個黃色燈泡一樣,不斷發出柔和的黃色光輝來。

  隨即被渲染成黃色晶體的能晶,伴隨著黃芒繼續增長,光輝竟然不增反減,看起來就彷彿這些黃色的光芒,正慢慢的被周雲彥的能晶自己吸收一樣!

  如果此時有任何一個人在這裡的話,都可以告訴你,這正是一個使者的能力突破,能晶自我增長、升級,以賦予使者更強大能力的重要關鍵時刻。

  在能晶中閃爍的點點光芒,則是被稱為本源的存在。

  只是正常來講,使者想要提升自己的能晶與能力等級,都是經過長期的磨煉,讓自己的精神不斷的填充進自己的能晶中,並且透過與能晶交互作用下,所生成的一種屬於天賦能力的本源存在,亦即是剛剛周雲彥能晶中那不斷增生的黃色光點。

  這種表示著個人天賦能力的本源光,會以能晶所擁有的能力種來表示,例如周雲彥的能力是操塵,那麼當他的本源光出現時,便是以點點如同浮塵的光輝來顯像,如果換做是一個火系的使者,那就可能是火焰了!

  附帶一提的是,本源光的出現除使者本身意願外,就只有在這種晉級的情況才會主動現身!

  而當一個使者的本源光,在充滿了自己的能晶之後,一旦再進一步達到臨界點,便能促使能晶增長三分,獲得更強大的天能。

  而像周雲彥這樣,突然一口氣爆發出如此大量的精神力量,又肆無忌憚的灌注到能晶中,在最短時間達到能晶晉級程度的狀況,也有一個獨特的稱呼,叫做「越級提升」。

  源星上像這種突然越級提升的使者,周雲彥並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這種越級提升的現象,經常發生在精神力突然大增之後,無論是大喜大悲又或是生死考驗之後,都會造成使者本身的精神力量出現變化。

  但是這種越級提升能力,卻是再危險不過,因為不是每一個使者,都能夠控制住自己突然暴升的精神力量與天能。

  很多時候,越級提升都跟瘋狂與死亡畫上等號。

  而周雲彥很幸運,因為他在越級提升時,整個人是處於渾渾噩噩的昏迷狀況,因此一切變化都是在本能驅使下完成的,這使得周雲彥不需也不用去承擔精神力量突破與天能暴漲後無力控制的危機。

  但是周雲彥也是不幸的,因為這種越級提升最危險不過,在突破期間,受不得一絲一毫的幹擾,否則輕則精神力量消退,重則可能會失去對自己的能晶的聯繫與控制,引發更可怕的後遺症。

  而在這時候,雖然沒人來幹擾周雲彥的能晶升級,但是周雲彥的能晶是鑲嵌在左手手背上的,還被三片無比堅硬的顎齒緊緊的禁錮住。

  由於這三個固定裝置,使得能晶在吸收周雲彥的精神力量來增加本源之力的同時,又無法按照正常程式一樣,刺激能晶的體積持續增長。

  這樣一來,就好比原本只能儲放一百滴水的氣球,在放滿後還繼續放進更多的水滴,但是球體卻沒法擴大,到最後只能被越來越多的水滴撐破而已。

  而現在周雲彥的能晶,在左心的禁錮中,就是陷入這樣的一個危機中!

  但就在能晶無法承受精神力量湧入的壓力時,左臂的左心似乎也發覺了,本質是銀白色的裝甲手臂上,連番閃爍著紅藍青白等五顏六色的光芒,這些光芒慢慢的圍繞在能晶四周,並且開始往能晶中滲透。

  如果有任何人看到這種情況,恐怕會忍不住大呼不可能吧!

  畢竟在常識裡,能晶的本質是人們的精神結晶體,更是一種有形無質的存在,左心能夠將能晶捕捉,並且禁錮在手背上,本身就是一種極端不可思議的現象。

  但是,如果說先前左心可以控制甚至禁錮周雲彥的能晶,還能夠跟周雲彥的左手臂合為一體,本質上,就是周雲彥一部分身體。

  能晶原本也是出現在周雲彥左手掌裡,因此左心自然可以控制甚至是禁錮能晶這個理由來說明,那現在左心竟然在周雲彥完全昏迷的時候,用自己的力量來侵入能晶,那就完全無法解釋了。

  正如先前說過的,能晶本身就是使者本身的精神力量聚合體,在某種程度上就是使者本人的另外一種具現化,而且還是屬於最重要的精神具現化存在。

  而入侵能晶,在某種程度上就等於入侵使者的精神,這樣的後果便是身為能晶使者的本人,要不因為能晶受到極大刺激而崩潰,造成使者等級嚴重後退,要不就因為精神受到入侵力量的污染而失去自我!

  但是作為周雲彥附屬的左心,在它的本能中就是以周雲彥為主,無所不用其極的幫助周雲彥成長!

  受到這種本能控制的左心,有可能會做出這種完全會危急到身為主人的周雲彥的行為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只見左心身上的光輝,在入侵了周雲彥的能晶之後,竟然將能晶中原本獨立的浮塵本源逐一打散,任憑這些被打散成一團的浮塵本源不斷的融入那能晶裡。

  原本晶瑩剔透的能晶,隨著新的浮塵本源不斷出現,然後被打散,最後融合進能晶,慢慢的從本質上,改變了周雲彥的能晶。

  不知過了多久,周雲彥渾身一顫,能晶中終於不再出現新的浮塵本源來,同時左心的奇異光芒也退出了周雲彥的能晶。

  這看似一切回復正常,但是周雲彥的整塊能晶,卻已經蛻變成一塊如同琥珀般,帶著淡黃色的晶體,安靜的鑲崁在周雲彥的左手手背上。

  而周雲彥的能晶安靜下來之後,左心所散發出來的奇異光采並沒有因此而消失,反而往外擴散開來,順著周雲彥周身的青筋,擴及周雲彥全身,並且刺激周雲彥渾身上下的肌肉塊,開始微妙的顫抖起來。

  完全不知道屋裡面的周雲彥產生諸多變化的周炮與老醫師兩人,站在屋外不知道過了多久,誰也不曉得誰對方在想些什麼。

  老醫師突然問道:「周炮小子,有煙沒有?」

  周炮一愣,連忙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煙盒,遞給老醫師,老醫師不客氣的掏出一根,點火抽上一口,卻忍不住一陣嗆咳:「咳咳!該死的,老頭子我沒想到這輩子還有會想抽煙的時候。」

  周炮一旁見狀,也跟著自己點上一根,吞雲吐霧起來,老醫師則是望著那裊裊香煙嘆口氣道:「周炮小子,你對你這兄弟瞭解多少?」

  周炮搖搖頭,苦笑道:「我是之前在周少爺他們成年巡禮回程時,跟我這兄弟認識的,說老實話,原本我以為對他已經瞭解不少了,現在看來似乎還不夠呀!」

  拍拍自己的腦袋,老醫師無奈道:「你呀!原本我看你對屋子裡那位如此盡心盡力的樣子,我還以為你真是他好兄弟呢!」

  「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你也對他不是很瞭解呀!」

  周炮一陣沉默,久久才道:「管他的,認識個兄弟也不一定要知道人家的秘密,我自個認定他是我朋友,是我小兄弟就成了,管他是什麼人!」

  聽到周炮的話,老醫師盯著周炮看了許久,突然一陣微笑:「周炮小子,心腸很好呀!真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如果老頭子我有個漂亮孫女的話,老頭子我肯定逼你娶我孫女!」

  周炮兩手一攤:「我看你是正因沒有,才敢說出這種話來,真有的話你還不敢說呢!」

  「臭小子!」老醫師忍不住又拍了周炮額頭一下。

  說笑兩句後,老醫師與周炮似乎也慢慢的抒解了剛剛發現周雲彥身上秘密時的緊張。

  好不容易邊咳邊抽的,將手上的煙抽完大半,老醫師終究是不習慣這種味道,順手丟下香煙後,轉過身來,對著周炮道:「周炮小子,老頭子我今天是應你之請,過來幫你的小兄弟診斷病情,發現你小兄弟嚴重缺水,幫他吊上兩袋點滴是吧!」

  周炮一愣,隨即點點頭,應和道:「是呀!真是麻煩醫師您了,還好您發現的早,不然我這大老粗還真不知怎麼照顧我這小兄弟呢!」

  周炮是少根筋沒錯,但他可不是笨蛋,自然很清楚老醫師這樣說的用意。

  他並不認為老醫師這樣說有什麼不對,況且他也並不想去探究周雲彥的秘密,因此自然默認了老醫師的說法與藉口了。

  在周炮的心中,他認識的、關心的,依舊是那個在乘風號上,跟他相談甚歡,有點內向,有些靦靦的小兄弟周彥,而不是現在躺在屋裡,渾身充滿秘密的陌生人。

  達到共識之後,老醫師滿意的打算走人,在離開之前老醫師忍不住告誡道:「周炮小子,有些事情,不是我們這種平民老百姓可以知道或探究的。

  「有些事情,更是需要你、我、甚至屋裡面那位就算知道也要裝作不知道的,這樣對我、對你、甚至是對裡面那位都好,明白嗎?」

  周炮默然的點點頭,老醫師這才大步離開!

  老醫師離開之後,屋裡,周雲彥的左臂突然發出了一個訊息,傳入周雲彥此時還在昏迷中的大腦裡:「目標,主人好友及醫師,威脅性輕微,建議處置模式,由寄主決定!」

  發完這個永遠無法讓周雲彥大腦接收到的訊息之後,周雲彥的左手臂再次的陷入沉默,同時加快了調整周雲彥身體的步驟。

  對左心而言,它生來的目的,便是為了輔助寄主,雖然其本身專長在於戰鬥,但是治療自己寄主的身體,也屬於戰場急救的一部分,在有充足到堪稱多餘的營養及水分補充下,調整好自己寄主身體健康,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還是那有些狹小的石屋,周雲彥坐在石床上,目光呆滯的看著前面桌子,那被人細心安置好豎立起來的米洛遺像。

  連續昏迷十來天后,周雲彥終於清醒過來了。

  雖然這十多天倚靠著濃縮營養劑及生理食鹽水度過,但是此時的周雲彥看起來彷彿又長高了幾公分。

  原本略顯薄弱的身體,隱約可看出健壯厚實許多,臉色也相當紅潤,甚至因為多日不曾見過陽光而白上三分,整個人看起來精神的不得了。

  事實上,清醒過來的周雲彥也感覺到,他的身體裡彷彿有無窮無盡的力量,輕輕握拳往前一揮,唰的一聲,周雲彥有些訝異的發現到,自己竟然可以輕易的打出拳風,這在之前,這可是他全力出拳才能夠辦到的事情,而他剛剛不過才出了五分力而已!

  搖搖頭,周雲彥下了床,伸了一個懶腰,渾身上下頓時發出了一連串的聲音,周雲彥只覺得伸展後,渾身上下不知輕鬆多少。

  當周炮回到家時,他看到的便是,周雲彥正背對著他站在床邊,活動沉睡許久的身體。

  周炮忍不住驚喜道:「兄弟,你終於醒來了呀?我都快擔心死了!」

  轉過身來,周雲彥望著周炮,微微一笑,卻也滿是感慨的說道:「是呀!我醒了!」

  周炮一愣,忍不住目光掃了一下桌上米洛的照片,笑容一時之間不由得收斂了起來。

  周雲彥隨著周炮的目光也看到了米洛的照片,一時也陷入了迷惘,但是他隨即將這份迷惘隱藏起來,恢復成最先與周炮結交時那種笑臉,笑了笑問道: 「對了,周大哥,我睡了多久了?」

  可能察覺到周雲彥不想再讓自己陷入那悲戚的心情當中,因此周炮也順勢的說道:「你已經睡了快十四天了。」

  周雲彥點點頭,隨即相當真誠的感謝道:「周大哥,這段時間真的是麻煩你了,要不是你這樣幫我、照顧我,今天我可能沒辦法站在這了,我欠您一條命呀!」

  說著,周雲彥回想起這些天來的遭遇,心中也忍不住一陣害怕,他萬萬沒想到,精神受到打擊,竟會對他造成如此可怕的後果。

  可以說,如果沒有周炮那一連串的耳光,沒有周炮的盡心照顧,他可能真的再也站不起來了。

  而周炮在看到周雲彥如此鄭重的感激,不禁感到一絲的彆扭,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傻笑道:「笨蛋,都是自家兄弟,說這些幹什麼?」

  周雲彥低聲道:「兄弟嗎?」

  周雲彥忍不住想起了那在不遠處,周家裡面那一大群真正與他有著血緣關係的兄弟。

  他們怎麼也無法與眼前這個不過算是萍水相逢,但是卻又如此盡心盡力的照顧著自己的青年相比。

  在周雲彥的眼中,這樣的人才有資格稱呼他為兄弟。

  想到這,周雲彥忍不住上前一步,緊緊的握住周炮那顯得相當粗糙的大手,真摯道:「大哥,請讓我稱呼你一聲大哥,或許大哥你已經有所察覺了,我確實有些事情在隱瞞著你,但是請你相信,我的隱瞞是不得已的,而且絕對對你沒有惡意。

  「而且比起某些人,我叫你這一聲大哥,絕對是誠心誠意,希望能夠這樣叫你。也希望你能夠認我這個兄弟。」

  說話的同時,周雲彥兩隻眼睛彷彿閃爍著一種奇異的黑色幽光,直入周炮的眼神深處,直擊周炮的心裡。

  從周雲彥這一雙黑的近乎妖異的雙瞳中,周炮清晰無誤的感受到周雲彥的真誠,就好比周雲彥透過眼神,直接將他心中最深刻的真實感情,投映在他的心中那樣的清楚。

  「我……相信!」

  此時此刻,周炮完全領略到,古人所說的,眼睛為心靈之窗這句話的真正涵義,直接透過這一雙眼睛,周炮對於周雲彥所說的一點都不覺得有任何懷疑。

  當然了,日後在知道周雲彥真正身分之後,周炮也曾經自己想過,他與周雲彥之間原本就是萍水相逢,而且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在陸行舟上當個小組長的小工人,根本沒有什麼值得周雲彥故意來欺騙他、圖謀他。

  只是這種經過思考後所得到的判斷,在周炮感覺起來,反而沒有周雲彥這一眼那樣的令他覺得自然與信賴,叫那時候的周炮還真有些懷疑,為什麼自己這麼輕易的就完全相信周雲彥所說的呢?

  總而言之,雖然周雲彥從頭到尾一直都沒有說出自己真正的身分與圖謀,但是畢竟是解開了彼此之間那小小的尷尬。

  周炮也沒想過要去探究周雲彥的身分,只是很高興周雲彥終於清醒過來,然後興沖衝的出去買了一大堆酒菜回來,也不管周雲彥才久病初癒,剛剛認了口頭兄弟的兩人,就這樣又吃又喝的過了一整夜。
兔鳥 發表於 2016-6-20 23:29
第二集 失魂落魄 第六章 痛無可痛

  一大清早,天還沒亮,穿戴整齊的周雲彥,帶著感激的眼神,看著那床上還抱著酒瓶呼呼大睡的周炮,輕輕的將一張寫滿字的信紙,放在周炮的枕頭旁。

  輕輕的將周炮懷裡那喝了一半的酒瓶拿起來在一旁擺好後,周雲彥低聲道:「周炮大哥,請你原諒我不告而別!」

  「我知道這可能會讓你很生氣,但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能夠認識你這樣一位大哥,是我的幸運。」

  「但是我要做的事情,卻可能會為你帶來不幸,所以我不得不離開,也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你還認識我這一個人,以免被我牽累了!」

  「最後再叫你一聲大哥,或許你並不知道,在我的心中,除了你以外,還真的沒有人值得我用這個字眼來稱呼了,包含周家那些跟我有著血緣關係的傢夥!」

  搖搖頭,周雲彥再檢查一眼信紙,確定自己已經把需要交代的事情都已經完全的寫在紙上了,這才又深深的看了周炮一眼,然後才離開這間屋子。

  站在屋外,頂著天空上面漆黑的夜空,周雲彥不自覺得摸摸自己的胸口,在那裡面是他放著米洛照片的地方。

  在這同時,周雲彥卻沒發現,當他清醒之後,幾次的心情激動下,他的眼中雙瞳,屢屢不自覺得出現擴大與幽暗的跡象來。

  事實上,早在周雲彥清醒過來之後的第一件事,那就是想要找出有關老米洛過世的原因。

  在周雲彥的記憶裡,他在參加周原的成年巡禮之前,老米洛的身體狀況雖然每況愈下,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但是卻也不是短時間就會過世的跡象。

  更何況在離開之前,周雲彥已經交給米洛治病的醫藥費,因此周雲彥怎麼也不肯相信老米洛竟然就這樣死了?

  況且清醒之後,周雲彥也細心的回想之前在鐵皮屋裡面看到的景象。

  那破敗的模樣,絕對不是短短的三五個月內就可以造成的,甚至周雲彥想到一個極為可怕的可能,那就是在他離開周家之後沒多久,老米洛就過世了。

  因此周雲彥在清醒過來之後,也顧不得調整一下自己的身心,一心想要查出老米洛的真正死因,而正好周炮又買來酒菜慶祝他的痊癒,因此周雲彥也就順勢的將周炮給灌醉,藉此脫身。

  離開了周炮家之後,周雲彥沒有任何的遲疑,直接往周家豪宅的方向奔過去。

  一邊奔跑下,凡是被周雲彥的腳步震盪浮起的路上浮塵,伴隨著周雲彥那變得相當幽暗的瞳孔一縮一放間,不斷的往他的身上聚集過來。

  結果當周雲彥橫過大半個沙領鎮,來到周家豪宅不遠處時,周雲彥渾身已經被一層灰白的浮塵完全覆蓋住了。

  有了這一層偽裝,周雲彥掏出了他從沙蠍岩地帶出來的攀爬工具,順著凹凸不平的大青石圍牆,慢慢的攀爬上去!

  周雲彥畢竟是在周家豪宅居住了十多年的時間,因此他很輕易的就來到印像中的周宅防衛漏洞,只要周家的警衛模式沒有更改的話,相信以他現在這一身偽裝以及在沙蠍岩地上鍛煉出來的靈敏身手,想要進入周家內部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果然,作為沙領鎮土豪的周家,長年的作威作福下,早已經失去了第一代家主開創周家時的豪氣與警戒心。

  整個周家的護宅防衛措施,依舊跟一年前周雲彥記憶中的模式一模一樣。

  這讓周雲彥的潛入工作相當的順利,幾乎不用費吹灰之力,就進入整個周宅的核心地帶。

  在豪華的周宅外院中,周雲彥此行的目的卻不是真正的周家人,而是半個月前,他避之猶恐不及的那位專門負責周家後勤工作的總管─丁志豪。

  對於周家這位掌管後勤的總管,周雲彥的印像一直停留在有些禿頭、矮胖,看人喜歡瞇眼,眼中隨時充滿著一種毒蛇般視線的感覺。

  當周雲彥找到這位總管大人時,他正赤裸的在自己的房間中,跟一個妖艷美女翻雲覆雨。

  周雲彥忍不住暗暗的叫聲幸運,按照他的記憶,別看這位總管大人又矮又胖的,他可是一個土系的四級岩之使,而自己區區的一級塵之使,論等級,誰強誰弱是不用討論的。

  論能力,堅硬的岩與散弱的塵,同樣也不需要比較誰強誰弱。

  雖然周雲彥自認在天能等級還是類型上,完全比不過這位丁志豪總管,但是既然敢找上這位丁總管,除了心中那份不斷催促著,想要釐清米洛過世原因的急切心情,周雲彥更是有自信,憑著他這一年在沙蠍岩地鍛煉出來的身手,只要是在偷襲的狀態下,他有信心可以製服這位丁總管。

  正因為有這份自信,所以周雲彥才將丁總管列為第一號詢問人選!

  但是周雲彥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運氣竟然如此之好,不但一路走來沒有阻礙,甚至當他找上丁總管的時候,卻又正好碰到丁總管正忙碌著人倫大事,正好就是身為一個男人最容易失去戒心與謹慎的時候。

  在窗外埋伏,周雲彥拉開耳朵聆聽屋裡的動靜,而他並沒有等待多久,幾乎不到幾分鐘,周雲彥便感到屋裡一男一女的呼吸與呻吟,已經逐漸的急促與高亢起來。

  當這聲音來到最高點的時候,周雲彥潛伏的身體瞬間發動,衝破了木窗來到屋裡,藉勢一個翻滾,雙手撐地,兩腿大張,直接用腳掌往丁總管的後頸一踢,同時翻身一手摀住女人的嘴,往她的脖子一捏。

  霎時間,兩人同時一抖一抖的昏倒在床邊,直到此時,周雲彥才呼的一聲吐出一口大氣來。

  這一切說來甚慢,實際上周雲彥從發動、破窗到成功打昏兩人,不過才三秒鐘不到。

  周雲彥的動作靈敏俐落,對目標下手更是深得快、準、狠三味,但是對於周雲彥而言,這不過是當初他在沙蠍岩地時,為了狩獵大型毒蠍所學會的狩獵技能的活用而已,根本不算什麼!

  看著床邊那交迭的兩具赤裸身體,周雲彥神情不變的拿起一旁的薄被,撕成布條後將兩人分開綁上,而且還不放心的從懷裡掏出一枚黑色的針狀物,在兩人的身上各刺了一下後,這才劈哩啪啦的送給丁總管幾下無比響亮的正反耳光,將這位丁總管給打醒過來。

  清醒過來的丁總管,突然發現自己的房間裡,出現了一個渾身上下黃澄澄的怪人,雖然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臉孔,但是光從那身高體型,丁總管也確信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

  既然如此,丁總管很快的就判斷出自己已經在房間裡,被人抓住了。

  本能的想要反抗,但是丁總管卻發現自己竟然完全感受不到脖子以下的部位,在這同時,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著丁總管的周雲彥,則刻意的壓低聲音道:「別費勁了,你中了我的毒液,六個小時內不可能解除這種麻醉狀態的。」

  丁總管一愣,同時他也不愧是當了周家一二十年的後勤總管,很快的就明白眼前的周雲彥,既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得侵入他的房間,將他與身旁的女人制伏,但是卻沒有趁著他昏迷時殺死他,那自然是有求於他的。

  因此丁總管很快的靜下心來,同時習慣性的瞇起雙眼,一邊打量著周雲彥,一邊淡淡的問道:「那麼尊駕花費了這麼大的功夫,抓住我這個小總管,到底是有什麼指教?」

  邊說話的同時,丁總管邊不斷猜測的眼前周雲彥的來歷,同時也相當光棍的,在發現自己的立場後,便立刻決定不要觸怒周雲彥這個神秘人物,免得自己的一條小命不保!

  周雲彥顯然是猜測不出在這短短幾秒間,丁總管內心已經轉過這麼多的念頭,不過他找上丁總管的用意很明確,既然丁總管已經相當識相的主動問起,周雲彥也沒打算耍花槍,直接了當的說道:「丁總管請放心,我找你不過想問你幾件事而已!」

  聽到要問他事情,丁總管臉色不由得一陣大變,連想都沒想的直接出聲道:「你休想,丁某再無恥,也不會出賣周家任何秘密的一言一字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看到丁總管顯然是誤會自己的目的,為了順利達成目標,周雲彥只得無奈的安撫道:「丁總管請放心,我並不是要問什麼周家秘密之類的機密,我只想請你幫我找個人而已!」

  聽到周雲彥沒有讓自己出賣周家的打算,丁總管不由得心中一鬆,隨即又不免一陣疑惑,能讓周雲彥這樣的高手找上他,想必他想找的那個人肯定是不簡單吧?

  「我想找在一年前,曾經在你們周家擔任後門守衛的老人,我知道他叫米洛,請總管麻煩一下告訴我他現在在哪?」

  儘管明知道會這樣,但是當丁總管聽到周雲彥說出米洛這兩個字時,眼中瞳孔不由得一縮,卻又忍不住暗叫一聲壞了。

  這時候周雲彥早已經蹲下來,兩眼直直的望著他的雙眼,正所謂眼睛為心靈之窗,透過他的反應,周雲彥肯定是已經明白他對米洛這個名字有印象,這下就算他想瞞也瞞不下去了。

  或許對丁志豪這位日理萬機的周家後勤總管而言,平常有有忙不完的事情要做,哪裡會去注意周家好幾個後院大門上,那些警衛是什麼人?

  但是丁志豪卻偏偏就是知道在後院大門,還真有一個叫做米洛的老人警衛在,而且還對這個老警衛印象相當深刻。

  在明白自己已經逃不開周雲彥的手段之後,丁總管也很乾脆的回答道:「我知道你說的那個人在哪。」

  說話的同時,丁總管兩眼直盯著周雲彥那隱藏在黃色煙霧中,卻獨獨露出一雙黑色的眼睛,想要從中看出點什麼來?

  但是丁總管除了看見一雙黑的相當奇特的雙眼外,卻什麼也看不出來,只好老實的說下去:「不過你來的太晚了,那個米洛已經死了!」

  「時間、地點、死因!」

  雖然心中依舊隱隱為米洛的過世而感到一陣激烈的絞心之痛,但是出乎意料的,周雲彥的外表卻平穩的完全沒有一絲變化。

  別說那如同黑洞般漆黑雙瞳沒有絲毫的變化,就連用來隱藏身影與偽裝的體外黃塵也不曾出現一絲一毫的波動過。

  丁總管越發覺得眼前周雲彥相當神秘,同時也更無法猜測出周雲彥到底是為何而來。

  再加上周雲彥的語氣簡煉,更缺乏可判斷的依據。 丁總管忍不住暗暗一嘆,反正米洛的事情,幾乎整個周宅的人都知道,他也不多隱瞞了,免得真的觸怒了周雲彥就不好了!

  「如果你指的是後院守衛的那個叫米洛的老人,那我可以告訴你,他是在一年前病死的!」

  周雲彥神情不動,只是心中一陣陣激烈的絞痛,茫然的聽著丁總管繼續說道,「說起這老米洛,在一年前,也算是在周家裡鬧出了名堂,到現在幾乎整個周家的人都知道這個人的存在,而且事後的餘波也還沒有平息。」

  丁總管現在總算是完全死心了,無論他怎樣引導表演,周雲彥始終像個泥雕木塑的傀儡,完全不為所動,他只好從頭說起。

  「要說老米洛的死因,還要從另外一個人說起,那人就是周家最年輕這一代排名第三十七的周雲彥少爺。」

  輕咳一聲,丁總管彷彿忘記自己還赤身,小命還被人控制在手中,正打算長篇大論。

  而周雲彥也沒有要他長話短說的打算,便任憑丁總管口沫橫飛的說起來。

  「這周雲彥三十七少爺,也算是個可憐人,出生之後生母便棄他而去,而他的父親又是周家那一代出了名的好色之徒,跟三十七少爺根本一點親情都沒有,完全放任他自生自滅。」

  「但是這位三十七少爺在周家倒也不是完全孤獨,因為他有一個跟他感情勝過親爺孫的長輩,那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個,負責看守後院的老米洛。」

  「但是也怪兩人之間的緣分薄,這老米洛竟然患了一身的肺病,而且完全是病入膏肓。」

  「而我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周雲彥少爺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好孩子,跟他那個廢物父親完全不同,這位少爺為了替老米洛籌措治療肺病的錢,竟然加入了去年的成年巡禮,以換來替老米洛治病的機會。」

  「不過令人惋惜的是,周雲彥少爺卻這麼一去不回,當去年的巡禮考驗隊伍返回周家之後,帶來的除了無比豐富的豐收,附帶的,就是周雲彥少爺的死訊!」

  「不過說句老實話,當時誰也不會注意到周雲彥的死訊,畢竟在之前他也不過是周家子侄裡,一個默默無聞的存在,像這樣的人在周家最年輕這一代,起碼還有三四十個呢!」

  「只是整個周家的人不在意,並不代表老米洛就不在意,當他得知了周雲彥少爺一去不回之後,先是在自己的鐵皮屋裡待了好幾天。」

  「在那段時間,曾有下人看到當時負責駕駛乘風號的船長老查理,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這個人?」

  周雲彥漠然的點點頭,示意他知道後,丁總管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繼續說道:「那個下人只是隱約聽到,當老查理進去老米洛的屋子之後,很快的便傳來一陣爭吵聲,不久,老查理就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但是隔天一大早,有很多人看到,老米洛神情極其憔悴與憤怒的找上了周原少爺,嗯,就是去年那場成年巡禮考驗的周家五少爺。」

  「由於周原少爺被老米洛找到的場合,正好在鎮外的空地上,很多人遠遠便看到老米洛神情憤怒,幾乎是以下犯上的責問著周原少爺。」

  「在遠處圍觀的人中有些耳朵比較尖的,還聽到老米洛大聲怒罵些什麼陷害、拋棄、害人之類的詞句。」

  「但是不管怎樣,老米洛也只是個下人,而且還是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下人,他說不到幾句話,就被周原少爺身邊的人押走,關回他的屋子去了。」

  「後來不知哪來的消息,聽說周原少爺相當不滿老米洛的冒犯,竟然叫人收回當初周雲彥少爺換來的治病錢。」

  「當然了,這個傳聞是真是假,我們畢竟是周家的下人,也不曉得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所以也不好插手。」

  鬼使神差的,原本丁總管說到這裡,他想說的應該是整個事件就到此為止這句話,但是面對著周雲彥無比幽暗的雙眼,他的嘴巴彷彿失去了控制,說出來的卻是: 「不過當初老米洛是被周原少爺關在屋裡,勒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就連醫生也不行,到最後才病死的,這是事實!」

  「可憐當初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也都聽見了那間鐵皮屋不斷傳來越來越激烈的咳嗽與哭泣聲,只是那聲息一天比一天低落,直到最後完全沒了為止!」

  「說實在的,我也偷偷的經過那鐵皮屋,聽過米洛的哭泣與咳嗽聲,而當我終於聽到老米洛病死時,我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的,反而覺得老米洛真是死的好,他總算是解脫了,也終於可以去見到他最疼愛的周雲彥少爺了……」

  很怪異的,丁總管覺得今晚自己這一張嘴,完全失去了控制,而且還相當徹底,竟然讓他在這個無比神秘的黃色人面前,說出了心中最私密的觀點。

  當丁總管越說越小聲,到最後整個房間裡,只剩下那還在昏迷的妖豔女子的呼吸聲後,丁總管終於可以管住自己的嘴巴,有點忐忑不安的看著面前的周雲彥。

  見多識廣的丁總管,隱約的察覺到,他今晚如此失控,應該是面前周雲彥的影響所致。

  只是丁總管卻不知道,在他解說的同時,周雲彥只覺得心中的絞痛隨著丁總管的言語,一字一句的激烈起來,尤其是到最後,丁總管忍不住宣洩自己看到、聽到米洛最後那段日子的經歷時,周雲彥只覺得自己心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那種內心的痛,更是痛到他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來瞧瞧,為什麼能如此之痛?

  但是當內心的疼痛達到最高點的瞬間,當周雲彥以為他會就此死去的時候,這股痛竟然就這麼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 周雲彥暗暗的告訴自己,他還是可以感覺到這股痛依舊存在,依舊是那樣的令他痛不欲生,但是或許是痛到最後便會麻痺吧!

  正因為太痛了,所以竟然無法再感受到這股痛了,周雲彥的心情正是如此的矛盾著。

  「十萬塊拿來!」

  「咦?」

  前一句話,是周雲彥突然對丁總管說出的要求,後面那一聲則是忐忑不安的丁總管,誤以為自己幻聽了所發出的疑問!

  「錢……或者死!」

  周雲彥的嗓音雖然因為掩飾而有些奇怪,但是語氣的肯定,丁總管相信自己絕對不會聽錯的。

  差點沒在床上上演一個殭屍跳的高難度動作,丁總管幾乎在第一時間回答道:「在我的床底下,有一個保險箱,密碼是左轉七右轉六左轉五右轉一,裡面有八十七塊綠晶,你可以全部拿去,只要饒我一……」

  沒等丁總管說完,他便感覺到這黃衣人一動,隨即眼前一片暗黃閃過,丁總管又再一次的昏迷過去了。

  昏迷過去的丁總管,沒聽見周雲彥的聲音。

  「不需要那麼多,十萬塊,是周家欠我們的,是我與米洛爺爺的買命錢,所以我只要十萬!」

  說話的同時,丁總管與他那個妖豔女人全被周雲彥丟下床,然後掀開床板,裡面有一個青銅色的保險箱,按照丁總管說出的密碼打開後,裡面果然堆了一大堆有半個巴掌大、透明翠綠色方形卡片狀物體。

  這種透明的翠綠色卡片,便是丁總管口中的綠晶,一張價值等於一萬塊錢的貴重物品,有著相當大的用途,但是最大的用途卻是因為其珍貴且便於攜帶,成為源星上的人們,拿來當成龐大交易金額的計算單位。

  不過有的時候一張綠晶的價值,往往還高於市場公定的一萬塊錢,能夠收集這麼多珍貴綠晶,也算丁總管的本事不小了。

  說到做到的周雲彥,數了十張綠晶拿出,然後將床鋪回復正常,而十張綠晶的分量,也就等於十張撲克牌迭起來而已!

  收走綠晶之後,周雲彥也懶得再把丁總管跟他的女人抬回床上,就這麼任由兩人躺在冰冷的地上。

  只是想要離開的周雲彥,卻突然身影一頓,喃喃自語道:「對了,都忘記問問這死胖子,周原那傢夥住哪了?

  「不過算了,反正今天問的問題已經夠了,時間上也來不及了,明天再來問這胖子吧!」

  自言自語間,周雲彥一溜煙的,又竄出丁總管的房間,趁著天將快亮前,這最為黑暗的片刻,安全的從周家豪宅中跑了出來。

  站在周宅對面民居巷子的陰影處,抬起頭來隔著大街,看著周宅那大而豪華的大門,周雲彥臉色相當平靜,要不是那眼角迸裂處,還殘留著一絲絲血淚殘留的鮮紅痕跡是騙不了人的話!

  已經卸下身上偽裝,相當乾淨清爽的周雲彥,就跟大街上已經開始出現,正要晨運的人們沒兩樣!

  深深的看著周家豪宅那逐漸清晰起來的身影,周雲彥的神情有一種平靜到令人覺得詭異而毛骨悚然的平靜。

  在這平靜之中,周雲彥自言自語道:「很奇特呢!明明覺得心很痛很痛,痛的想將某些人碎屍萬段,但是又為什麼我覺得我很平靜呢?

  「真的是很平靜呀!平靜到我竟然還能夠耐住衝動,站在這裡盤算,我的復仇該從哪裡開始?哪些人可以活?哪些人不可以活?而我又該怎麼著手? 」

  慢慢的轉過臉,周雲彥那異常黝黑的茫然瞳孔,彷彿穿透了重重的障礙,看到了那間位在周家豪宅後方的破落鐵皮屋。

  周雲彥摸摸自己的胸口,突然微微一笑:「米洛爺爺,是你在跟我說話嗎?」

  「嗯,我聽到了,我感覺到您在跟我說話了!我明白的,我知道,我會聽您的話。」

  「復仇,是一個辛苦活,太衝動的話對整個復仇來講很不好,我明白的,我會控制自己的,相信我,我一定會替我們討回公道的!」

  再次的抬起頭來,周雲彥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周家豪宅,喃喃自語道:「周家嗎?周原?」

  轉過身去,低下了頭,周雲彥平穩的踏出一步步的步伐,慢慢的沿著沙領鎮的街道,慢慢的走著!
兔鳥 發表於 2016-6-23 14:18
第二集 失魂落魄 第七章 初到羅客

  周雲彥很不高興,真的很不高興!

  自從清晨離開周家之後,周雲彥便發現自己一直處在一種彷彿強迫的平靜狀態之中。

  雖然他明白這種彷彿被某種力量強迫的冷靜狀態,對他來講未必是福,但是他卻希望能夠一直維持這種平靜的狀態……

  最少在他達成目的之前!

  但是就在剛剛,當他平靜的吃著早餐時,卻不小心聽到幾個客人聊天的內容,讓他感到非常不高興!

  當然不高興這種情緒,才剛剛出現在心頭,便被強制性的平靜心態消磨掉,以至於周雲彥現在必須用想的,用「想像」自己現在很不高興,來表達他對於幾個萍水相逢的客人,所說的內容的不滿!

  這些客人談論的內容,自然是不離沙領鎮上發生的一些近期時事之類的問題。

  這些原本並不是現在這個狀態下的周雲彥所關心的,但是偏偏周雲彥耳尖之下,讓他聽到了客人交談中,帶出了一個令他相當在意的名字─周原。

  拉長了耳朵,周雲彥這下吃飽了以後也沒有急著走了,反而坐在原位聽起來,而兩名客人的談性也很濃,三言兩語間,就將周雲彥想聽的消息說完。

  一直等到這幾個客人結帳離席之後,周雲彥才慢吞吞的跟在後面離開,邊走邊喃喃自語道:「羅客城是嗎?原來周原竟然被周家人給派到那裡了,這下倒讓我省事多了,不用擔心為了周原一個人,還要跟周家對上。」

  心中有所決定的周雲彥,不待耽誤時間,直接來到了沙領鎮上一處對外聯繫的陸行舟碼頭處。

  在這裡每天都會有一班陸行舟往來鄰近鎮落,當然想要搭乘這裡的陸行舟,也是需要相當昂貴的船資的。

  沙領鎮的旅客專用陸行舟站,是一條長方形的兩公尺高的平臺,在平臺的一端有著售票口,周雲彥先在碼頭平臺的售票口查證一下,赫然發現到羅客城大約需要七至八天的時間,這還是周雲彥尋找到最快速的陸行舟。

  如果想再快就只能夠搭乘空飛艇了,而那所需的票價,絕對不是手頭上只有十萬塊的周雲彥所能夠承擔的。

  而且就算周雲彥手上有足夠的錢,在這個沙領鎮上也沒有空飛艇的站點,只有在像羅客城這種能夠以城為單位的地方才有這種設施。

  搖搖頭,周雲彥不客氣的花上三、四千塊,買下一張直達羅客城的船票,就這麼待在碼頭上,等著一天只有一班的陸行舟來到。

  原本按照周雲彥的打算,他是想要在這裡待上幾個小時,反正今天的陽光嫵媚,比起沙蠍岩地上那幾乎把人烤焦的烈陽曬起來,要舒服多了。

  再加上他又是喝了大半夜的酒整夜沒睡,現在倒也有些昏昏欲睡,正好趁著等候的時間補眠。

  就在周雲彥剛剛睡下沒多久,原本安安靜靜的長條形碼頭上,也開始逐漸的出現了人影,看來都是為了要趕這一班陸行舟的人。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周雲彥的身體卻突然莫名的一動,右手瞬間往外一彈,隨即一陣令人聽聞後為之心酸的慘烈叫聲,立刻將熟睡中的周雲彥驚醒過來。

  原本還有些迷糊的周雲彥,在兩眼睜開的那一瞬間,雙眼立刻由迷濛轉變為清醒,同時也發現自己的姿勢相當的古怪。

  原先在入睡前,周雲彥是坐在碼頭平臺邊緣、專門讓客人使用的一排石椅上休息的,但是當周雲彥清醒過來時,卻發現自己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身體,此時已經蹲跪下來,右手更是握拳直伸。

  而在他的面前,有一個面目兇悍、染著一頭五顏六色頭髮、看起來怪裡怪氣的小混混,正摀著自己的肚子,慘叫的跪立在周雲彥的面前,看他的位置,顯然是被周雲彥這一拳打中了。

  另外在他的四周,也同樣有七個穿著打扮跟這個小混混差不多的人,正一臉驚疑的望著他,而更遠處,還有幾個提著行李的人們,正圍得遠遠的看熱鬧。

  周雲彥眼珠子一轉,雖然還不太清楚這些人是怎麼來的,但是周雲彥確認他們是沙領鎮的一個流氓團夥,專門從事打架勒索的工作,顯然他們是看到周雲彥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打算找上他了。

  只是這個混混有些倒楣,他卻不知周雲彥在沙蠍營地當中時,早已經養成了對各種危機的本能反應,再加上有個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的左心在身,肯定這個小混混想對他出手,結果卻引來了他身體的本能反擊。

  從地上站起來後,周雲彥看一下周邊幾個躍躍欲試的小混混,突然兩眼一瞪,眼中瞬間發出一種莫名的光采,死死的瞪了幾人一眼,然後再次轉身,就要另外找個地方坐。

  對周雲彥來說,雖然這幾個混混試圖傷害他,但是畢竟也受到了教訓,而且在這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好節外生枝,因此周雲彥根本就懶得理會他們。

  只是周雲彥卻萬萬沒想到,他實在是太低估這些小混混的「勇氣」了。

  在這些混混眼中看來,自己人吃了虧,必然不能夠放過周雲彥,再加上他們又人多勢眾,而且周雲彥又已經「怕」了他們了,怎麼可以輕易的放過周雲彥呢?

  明顯是帶頭的大哥,一個幾人中最高大的混混,指著周雲彥的後腦勺,大聲的叫罵起來:「小子,你給我站住,打了我兄弟就這麼悶不吭聲的想走嗎?」

  隨即,在說話的同時,這個帶頭的混混更是一個跨前,揮舞拳頭就要往周雲彥的背心搥下。

  轉過身去的周雲彥,始終一直留意著背後的動靜,當這名老大動手時,周雲彥幾乎是不加思索的,直接大腳往後一踹,直接將這個老大一腳踹開,同時順勢的轉過身來,微微一屈膝,兩手自然下垂,握起拳頭,猛力的往左右一揮。

  結果倒楣的三人幾乎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周雲彥的拳頭印上他們的臉,慘叫著往後倒去。

  但是更倒楣的卻是那個趁著周雲彥沉睡動手,但是卻被他本能的一拳擊倒的混混,好不容易挺過肚子疼痛的感覺,才剛剛站起來,迎面而來便是一條橫掃的大腿,然後又是一聲慘叫,隨他的同伴而去。

  三拳兩腳的解決這一夥混混之後,周雲彥輕呼了口氣,突然一愣,他敏感的察覺到自己在打個瞌睡之後,好像又恢復了本性,沒有入睡前的那種異常的平穩心態了,否則自己也不會在一怒之下,對這些混混大打出手。

  微微一皺眉,周雲彥同時也發現,他現在似乎沒辦法進入之前那種異常平穩的心態。

  這種奇妙的變化,當下讓周雲彥心中一陣驚奇,也懶得去管這些被他打倒的混混們了,徑自找到另外一個安靜的角落,開始研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久,周雲彥等待已久的客運陸行舟終於來到,那是一艘比乘風號要大上兩倍有餘,但明顯缺乏足夠厚實裝甲的青銅色長型陸行舟。

  順著人潮,周雲彥上了陸行舟,至於剛剛那夥混混,則早已經被他給丟到腦後去了。

  但是周雲彥把人家丟到腦後去,可不代表人家也同樣不敢再惦記他了!

  看著周雲彥踏上陸行舟的船艙裡,在碼頭最前頭的售票站前,剛剛被周雲彥三拳兩腳打的鼻青臉腫的那夥混混們,一個個咬牙切齒,看著周雲彥的背影消失在了閘門之中。

  唯一受到周雲彥兩次打擊的混混,幾乎是哭喪著臉,同時不平的叫道:「老大,難道我們就要讓那小子這樣離開了?他可是足足打了我一拳一腳呀!」

  混混的老大,那個更加高大的混混摸摸自己留下一個明顯腳印的胸口,恨聲道:「放心,兄弟們什麼時候看豹哥我吃過虧了?」

  「我雷豹既然敢帶兄弟們在這塊地盤上討生活,我自然有我的把握,像這種不長眼的傢夥,豹哥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說著,雷豹轉過頭去,對著售票站裡的一個中年站長,冷聲道:「我說票頭,你查出來剛剛那小子是要去哪了嗎?」

  中年站長似乎相當畏懼豹哥,一聽到他發話,連忙討好道:「豹哥,我知道,剛剛那年輕人是要到羅客城。」

  「他是今天早上第一個來,而且是當場現金交易的,所以我記的很清楚,他是買了一張到羅客城的船票。」

  「羅客城嗎?」

  雷豹忍不住喃喃自語起來:「該死的,別以為你跑到羅客城,你家豹哥就會放過你。」

  「哼哼,你小子可能不知道豹哥我,就是從羅客城來這避難的吧!」

  說著,雷豹一揮手道:「走,跟豹哥我回去,我要聯繫一下羅客城的兄弟,相信等這小子到達羅客城之後,絕對會有個驚喜等著他的!」

  只是得意洋洋的雷豹,卻用力過度,弄得自己又一陣激烈咳起來,這才摀著自己的胸口,再一次恨恨的看了一下正在裝卸人貨的陸行舟,離開了這個碼頭站。

  可憐周雲彥,此時根本不曉得,他不過是在碼頭上教訓一下幾個存心不良的混混,卻有可能為他的羅客城之行,帶來更大的變化,如果他知道會如此的話,恐怕早就狠下辣手處理雷豹這一群人了吧!

  搭著緩慢但是相對平穩許多的客運陸行舟,周雲彥一路修身養息,終於在八天后來到了他的目的地─羅客城。

  這是周雲彥生平頭一次離開沙領鎮方圓百里之外的地方,對於周雲彥而言,絕對是一件相當新鮮的事。

  要不是心中還梗著周原這件事,恐怕周雲彥早已經被這比沙領鎮要繁榮上百倍,規模也大上百倍的羅客城的景緻所震撼了。

  按照周雲彥在陸行舟上,與同行的一些客人與行商有意無意的閒聊,周雲彥總算是對這羅客城有些瞭解。

  羅客城,位於源星北半球第一山脈米米達拉靠近赤道地帶的山脈尾端,是整個源星十八個大型都市之一,同時也是一個交通要塞。

  因為其獨特的地理位置所致,使得很多前往南北半球或是橫越米米達拉山脈的人,都需要經過羅客城這一個中轉站,因此繁榮的商業與交通,造就了羅客城這樣一個大型都市的存在。

  從陸行舟上下來以後,望著眼前這堪稱巨大、雄偉又繁榮的陸行舟碼頭,周雲彥心中不由得一陣的驚訝。

  正當周雲彥被眼前的熱鬧景象刺激的有些不知道該往哪裡去時,空氣中卻傳來了他目前最需要的引導指示。

  「歡迎西運二七一號班次旅客來到羅客城東部客運碼頭,各位現在所在碼頭為西運十一號碼頭,如欲離開之旅客,請沿著出口字樣箭頭行進。」

  「如欲轉站之旅客請按照指示到其它碼頭等候,本碼頭下一次進站為西運二九二號班次,謝謝各位光臨!」

  揚聲器裡面略帶平淡而缺乏熱情的歡迎詞,不斷的重複了三次,雖然聽起來沒什麼意思,但是總算也讓周雲彥這個第一次來到這種繁榮都市的土包子知道,該怎麼離開這個陸行舟碼頭。

  按照揚聲器裡面的內容,周雲彥有些辛苦的沿著出口字樣的箭頭,花了快七八分鐘,這才走到這個所謂東部客運碼頭的出口處。

  才剛剛走出大門,頓時迎面而來便是一個極度繁華而熱鬧的景象,讓周雲彥深深的感受到這個羅客城的魅力所在。

  深吸一口氣,周雲彥突然發現他有些不知道該往哪裡去的感覺,因為他此行的目標雖然是想要找到周原,但是羅客城的繁榮顯然大大的出乎他的想像,這讓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周雲彥有些遲疑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客人,第一次來羅客城嗎?」

  周雲彥一愣,轉身一看,在他的身後,不知何時竟已經來了一個看起來年約五十來歲,有點福態,穿著一件繡有「風速」無扣背心,頭上戴著一個菊黃工程帽的中年人,正笑咪咪的看著他。

  周雲彥點點頭,隨即便看到中年人臉上的笑容清晰起來,眼中更是不斷閃爍著親切的光芒,自來熟的走上前來,伸手就要拍周雲彥的肩膀。

  周雲彥本能的一縮,往後退一步,讓中年胖子的手落了空,也使得中年胖子臉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

  但他隨即又像沒事人一樣,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微笑道:「我就說,看客人你這樣子,就知道你對這裡不是很熟悉,怎樣?有沒有興趣雇個人當導遊?」

  「導遊?」

  周雲彥古怪的看了一下這個中年胖子,這時候他才注意到,中年胖子從剛剛跟他打招呼開始,都一直用客人這兩個字來稱呼他,看來他所謂的導遊,指的應該就是他自己。

  本能的,周雲彥就想要拒絕這個中年胖子招攬的生意,但是這時候,中年胖子已經滔滔不絕的介紹起來。

  「是呀!客人您不知道,我們這羅客城實在是太大了,可以玩的地方也太多了,很多像你這樣第一次來到羅客城的人,往往都不知道要往哪去。因此就有很多像我們這樣的導遊,專門引導客人到他想去的地方遊玩。」

  說著,中年胖子指了指周圍,果然有不少身穿背心,形形色色的男女站在大門附近,不斷跟從碼頭裡面出來的行人招攬著生意,而周雲彥與中年胖子兩人,只是其中一組人而已。

  同時中年胖子也一副很得意的樣子:「不過說起導遊這職業,客人,不是胖子我在貶低我那些同行他們。」

  「實在是跟胖子我比起來,他們又有哪一個能夠跟我一樣,幹起導遊這工作,數十年如一日,對整個羅客城更是瞭如指掌。」

  「不管客人你有什麼需求,想要買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甚至是想到什麼地方,我都可以帶您去。」

  「當然了,胖子我固然有這個自信跟客人您誇下這個海口,但是胖子我有自己的職業道德,也不得不跟客人您提醒兩句,雖然自認服務周到,但是胖子我的價錢卻也比一些同行們要來的高。」

  「如果客人您覺得合意的話,才跟胖子說一聲,如果覺得不合意,那胖子也不會對客人您死纏爛打的。」

  周雲彥不由得一愣,原本聽胖子一口胖子胖子的稱呼自己,讓他覺得挺有趣的,誰知道說沒兩句,竟然就又提到僱請他並不便宜,這樣一來,倒讓周雲彥暫時沒了拒絕的心。

  看到周雲彥的模樣,胖子不由得心中暗笑,當了這麼多年導遊工作,他自然很明白一些顧客的心理。

  像這種先是極度的自誇自己的本事了得,隨即又用誠懇的口氣委婉說自己的收費不低,很多時候,客人的心裡都會想,他既然敢開口這麼說,那麼自然有他的倚仗,往往這一單單的生意,就是這麼說成的。

  當然先決條件是,胖子自己對於自己的工作,那可是絕對有自信的,要不如此,又憑什麼來說服這一個個客人呢?

  而周雲彥也確實如胖子所想那樣,他確實是心動了,因此看著還想繼續推薦下去的胖子,周雲彥截口問道:「羅客城裡面,有什麼掛上羅東兩個字的? 」

  中年胖子心中一喜,聽到周雲彥開口,胖子立刻明白這是周雲彥對他的考驗,只要能夠順利通過,往往這一筆工作就成功了。

  因此知道現在階段很重要的胖子,順著周雲彥的話題反問道:「羅東?在咱們這個羅客城裡,名字上掛上羅東兩個字的有不少。

  「從大的方面來說,整個羅客城區分為東南西北四區。其中就有一個羅東區,中的來說,有羅東園、羅東街、羅東路等等,如果是公司組織的話,羅東礦產、羅東百貨、羅東商運、羅東組、羅東……」

  聽到中年胖子隨口一連串羅東,周雲彥忍不住頭痛的摸摸自己的太陽穴部位:「行了行了,我想知道,僱請你的話需要多少錢?」

  中年胖子嘿嘿一笑,伸出了一根手指,說道:「不多,只要這個數……一千塊一天!」

  事實上,當中年胖子說出這個數之後,除了當事人的周雲彥因不瞭解行情反而沒反應外,其它周圍幾個沒有成功招攬客人,因而好奇的停留在兩人周圍的那些導遊們,不約而同的倒抽了一口氣。

  胖子還真是敢獅子大開口,平常僱請導遊一天,公定價是一天兩百塊,而胖子竟然一口氣提出五倍的價碼,實在是太誇張了。

  剛開始雖然不明白價碼而沒什麼反應,但是看到周圍人群的眼色,周雲彥自然也明白胖子絕對是開出了極高的價格。

  但是周雲彥並不打算還價,只是從懷裡掏出一張綠色的小卡,直接丟給胖子,同時說道:「胖子,這是你十天的工資!」

  看到胖子接過手的綠色小卡,周圍的人齊齊的倒抽一口氣,當中有些比較年輕氣盛,又或是好心人,想站出來揭開胖子獅子大開口的真相,但是卻往往被他們的同伴給拉住了,任憑胖子喜孜孜的將這張綠晶收進懷裡。

  當然了,很多人在羨慕胖子的財運同時,心中也不免暗暗的詛咒起胖子來,希望胖子趕快倒大黴吧!

  真的是開玩笑了,能在這個繁榮的碼頭外招攬客人的導遊們,哪一個不是耳聰目明的傢夥?

  看到周雲彥臉色不變的就丟出這麼一大筆錢來僱請胖子,又哪裡不明白周雲彥絕對是別有所求的人了?

  像這種客人,大多數的導遊都自認為自己消化不了,因為很多時候太高的費用,往往就代表著災難,也只有像胖子這種經驗豐富又老奸巨猾的傢夥,才有膽找上周雲彥這樣的客人來。

  看到胖子收了錢,周雲彥淡淡道:「先幫我找個落腳的地方好了,就在你所說的羅東區好了!」

  胖子從善如流道:「好的,客人,正好羅東區最熱鬧的鬧街中,有一棟羅東旅館,設備跟服務都很不錯,而且價錢也不貴,正好適合客人您。」

  「而且在那邊,附近還有羅東武館等等客人您可能會感興趣的地方,不知客人您意下如何?」

  一揮手,周雲彥相當滿意胖子的機敏,點點頭道:「你帶路吧!」

  當胖子帶著周雲彥離開碼頭之後,沒過多久,突然一大群穿著黑色短袖上衣,一個個滿臉橫肉,渾身肌肉鼓鼓的人,來到碼頭大門口處。

  看著大門口那稀疏的人流,帶頭一個頂著大光頭,比常人要高出兩個頭,下巴有著一條猙獰赤紅傷痕的大漢,忍不住大力的一踢路邊的招牌欄杆,當場留下一個深凹後,才掏出一個巴掌大的聯絡器,大聲的說道:「喂!是老大嗎?我是大頭。」

  任何聽到光頭大漢自稱的人,都忍不住臉上湧上一股笑意,隨又因這群黑衣大漢那兇悍的氣勢而誰也不敢真的笑出來。

  大頭對著聯絡器繼續說道:「老大,真是對不起,路上耽擱了一下,結果來的晚一點,人好像都走光了……」

  「是……知道……明白……我明白的……我曉得………」

  很快的跟自家老大通聯完,大頭轉頭對著身旁那三四十個手下大漢命令道:「老大說了,來的太晚不是我們的錯,但是要我們把那傢夥的下落盡量找出來。」

  「大家分開下去,多問問,看看有沒有人跟那傢夥接觸過,或是知道那傢夥下落的?」

  聽到大頭的命令,一干黑衣大漢們立刻轟的一聲,往下四散開來。

  其中三分之二的人衝進碼頭裡,三分之一的人留在大門外隨便抓人就問。

  而光頭大漢則是左顧右盼一番後,大步的來到大門外一個露天的小棚子前,正好就是導遊們在等待新客人來到時,休息的地方。

  高高的站在小棚子外,大頭大聲的問道:「喂!你們是這裡的導遊吧?」

  小棚子裡面的導遊們紛紛點頭,大頭維持著兇悍的氣勢,大聲問道:「聽說你們導遊的眼睛都很亮,可以看得出來一個人有錢沒錢,那麼我想問你們一個人的下落,應該是沒問題吧!」

  沒給導遊們響應的時間,大頭繼續說道:「我問你們,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大約一百七十三四公分高,二十來歲,有一頭黑色的亂發,穿著一套黃色的戰鬥服裝,走起路來喜歡低著頭的人?」

  聽見大頭形容的人,眾導遊們不由得一愣。 隨即一個個眼中露出了興奮的光采來,大頭不由得一愣,隨即一陣大喜過望,導遊們的神態,無不告訴他,這些導遊絕對是知道他所問的那個人。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大頭繼續問道:「那人應該是搭乘西運二七一號陸行舟過來的,而且沒有帶行李,是空手的。

  「怎樣?你們有看過這個人嗎?」

  大頭越說,導遊們的眼光就越亮,到最後,幾個比較衝動的,就已經忍不住點頭了。

  大頭一喜,連忙從懷裡掏出一迭厚厚的錢幣,揚手道:「知道的話,就趕快跟大爺我說,這些錢就是你們的了!」

  導遊們無不貪婪的望著大頭手上的錢,當中一個立刻站起來說道:「如果你說的時間跟外表還有特徵沒錯的話,我們確實有看到一個跟你說的很類似的人。」

  「不過剛剛他已經跟我們其中一個導遊離開了,好像是要去羅東區的羅東旅館下榻吧!」

  一聽到羅東區的羅東旅館,大頭這下可樂了,忍不住喃喃自語道:「還真他媽的冤家路窄,哪裡不去,偏偏去了羅東區的羅東旅館,難道這小子不知道羅東旅館可是咱們羅東組罩的嗎?這下看你還能往哪跑?」

  說著,大頭直接把手中的錢,一把塞進這個快嘴的導遊手上,同時笑咪咪道:「小子,幹的不錯,賞給你的。」

  「另外,還能不能告訴我那個帶他走的導遊是誰?叫什麼名字?長得是什麼樣子?」

  說話的同時,大頭又從懷裡掏出另外一迭錢來。

  當下沒等這個接過錢的導遊開口,旁邊已經有好幾個耐不住的導遊立刻站起來,七嘴八舌的交代起來,甚至還有更機靈的,還把周雲彥與胖子之間的交易過程說的詳詳細細的。

  大頭忍不住暗暗的嘀咕起來,五十來歲的中年人,小胖、綠豆眼,喜歡一口胖子一口胖子的叫自己,名字就叫王胖,還真是有趣的傢夥!

  暗暗的把導遊們透露出來的消息記下來後,大頭直接把手中的錢塞進剛剛那個對周雲彥與王胖之間交易,說的相當清楚的導遊手上:「說的很詳細,這些錢就給你們分了吧!」

  說完,大頭也不再理會這些僥倖的賺了一筆外快的導遊們,轉身站到大門中央,食拇指放入大嘴裡,撮嘴發出一記響亮無比的口哨聲,大喝道:「兄弟們收隊了,小兔崽子跑不掉的,大家跟我回去吧!」

  說完,原本散落開來的黑衣大漢們,紛紛來到大頭的身邊,在大頭的帶領下,如同剛剛來到時那樣,也是一擁而退。

  等到大頭這支隊伍完全離開之後,剛剛坐在小棚子最外面,也是最靠近大頭的一個一臉精明樣的導遊,突然搖搖頭道:「這下胖子可有好戲看了。」

  「這些人,我注意到他們胸口都繡了血紅的牛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就是羅東組的血牛隊了。」

  說著,精明的導遊又一臉好奇的自言自語道:「不過這倒奇怪了,這羅東組可是幾乎佔了整個羅東區三分之一地盤的大型組合,那個人到底是跟羅東組發生什麼事了?竟然能夠讓羅東組三大精英隊之一的血牛隊都派出來找人?」

  聽見了精明導遊的話,剛剛那個第一個跳出來回答大頭問話的導遊,只是美滋滋的一邊清點手上那迭鈔票,一邊無所謂道:「管那個是什麼人?老子只知道今天我賺了一筆,而那個討厭的胖子準備要倒大楣了。」

  「真是開玩笑,能夠跟血牛隊扯上關係的錢,是那麼好賺的嗎?」

  聽到他的話,包含精明導遊在內的其它導遊,不由得妒忌的看著他手上的錢,隨即又一個個幸災樂禍的笑起來。

  可見胖子在他這些同行的眼中,人緣是壞到什麼程度了!
兔鳥 發表於 2016-6-26 23:38
第二集 失魂落魄 第八章 又見周原

  羅東區的羅東旅店中,周雲彥幾乎完全不用動手,就看著他僱請的這個王胖導遊一陣忙碌後,替他安排了一間位於六層、面向熱鬧大街的套房。

  在套房隔間裡,胖子坐在周雲彥的對面,搓著手問道:「老闆,還有什麼需要我辦的嗎?」

  看著王胖一副我很有用的樣子,周雲彥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胖子拿的工資很高,但周雲彥卻不得不承認,高付出果然有高所得。

  如果不是胖子這一路忙進忙出,還趁機為他講解一些事情的話,他這整一個鄉下土包子,恐怕連羅客城的東南西北都搞不清楚,更別說繞過這些如同迷宮一樣的大小街道,住進了這麼一家感覺不錯的旅館中。

  而且胖子也沒有騙他,這家羅東旅店確實不錯,周雲彥對物資的需求雖然不大,但是看這一間房一天只花他一百塊,周雲彥真的深刻體會到有胖子在身旁的便利。

  周雲彥幾乎開始考慮,是不是在羅客城的這段時間裡全程僱傭胖子算了?

  不過,想到胖子這高級服務下的高級薪水,周雲彥還是忍不住搖搖頭,還是算了,胖子的薪水太高,不是他這個窮人用得起的。

  不想浪費自己的高薪,周雲彥等胖子喘口氣之後,便正色道:「胖叔,你先別忙,有些事情我想跟你通通氣!」

  這一路走來,周雲彥對於王胖多少已經有些瞭解,同時為了方便稱呼,胖子稱呼周雲彥叫老闆,而周雲彥則用胖叔來稱呼他,反正以王胖的年紀來講,確實是承擔得起周雲彥這個稱呼。

  看到王胖擦擦汗後端坐起來,周雲彥繼續說道:「其實我這次來羅客城,主要是想要找一個人。」

  王胖一愣,隨即問道:「找人?那人有什麼特徵,你掌握什麼消息了?是不是跟羅東這兩個字有關?」

  基於職業道德,目前受聘於周雲彥的王胖,並沒有問周雲彥為什麼找人,只是很單純的站在導遊的立場,問出周雲彥掌握的消息,好方便活動。

  周雲彥皺著眉頭道:「我只知道,他是在大約半個月前被派來羅客城,一個叫做羅東的不知道是地名還是其它什麼樣的地方辦事情的。」

  周雲彥說完,胖子不由得一愣:「就這樣?」

  周雲彥苦笑一下,事實上,當他真正來到羅客城之後,他才明白,之前他太異想天開了,一直在沙領鎮上活動的他,完全無法理解羅客城的複雜,與那單純的沙領鎮完全是兩個世界!

  「想要在羅客城這樣一個都市找一個人,卻只知道他來羅客城的『羅東』,那根本就是像在沙海裡找石頭一樣的困難。」

  周雲彥想了想,又補充道:「嗯,如果沒有什麼變化,他應該比我還高一些,長相挺帥氣的,個性有些驕傲,還有他的名字就叫周原。」

  王胖這下真的是忍不住苦笑了,只知道一個名字叫周原的帥氣又驕傲的年輕人,在半個月前來羅客城的羅東辦事,光憑這些要他找出這個人,王胖不由得嘆口氣,這不是為難他嗎?

  「果然,一天一千塊的錢是不好賺呀!」

  低聲的嘟嚷兩句周雲彥聽不清楚的抱怨,王胖努力的維持著臉上的笑容道:「那好,我盡量去試試看能不能找到這個人!」

  周雲彥點點頭,隨即也想到自己這樣要求也確實有些過分了,忍不住抬起頭來說道:「胖叔對不起,為難你了!」

  王胖揮揮手道:「沒事沒事,既然我敢開出這麼高的工錢,自然要讓老闆覺得物有所值,否則我胖子的名聲不就毀了?」

  「像你這種找人的事,確實有點困難,這一點胖叔我也不瞞你,但是難還是得做,況且類似這種不好辦的事,我在當導遊的期間也沒少碰過。」

  「而那些難辦的事,我都這麼過來了,你這件事想來也不會例外,所以你就不用擔心了。」

  說著,王胖站起來,就要離開,而周雲彥自然也跟著站起了身來,送王胖到房門口。

  王胖轉過頭來,咧嘴一笑,正想要說些什麼時,原本緊閉的鐵門被人一腳踹開,強力外彈的門板,當場砸中王胖的後腦勺,痛得他忍不住痛叫一聲昏了過去,胖胖的身子也被門板拍往周雲彥。

  本能的張開手抱住王胖,周雲彥身不由己的隨著王胖帶來的力量連退好幾步,差點就往後翻滾過去。

  突然受到這樣的突襲,周雲彥自然的燃起怒火,但是更多的卻是疑惑,為什麼有人來踹門?

  順勢將王胖往旁邊的床上一丟,周雲彥警惕的望著門口,便看到一個相當高大的光頭大漢,一臉獰笑的走了進來。

  看著這個破門而入,足足比自己高大近兩個頭的魁梧兇漢,周雲彥的臉色不禁一沉。

  而這光頭大漢則是嘿嘿冷笑的上下看了周雲彥幾眼,陰聲道:「身高大約一百七十三、四公分高,看起來二十來歲,有一頭黑色的亂發,穿著一套黃色的戰鬥服裝,看來就是你了。」

  「小子,你的事見光了,別讓大爺我費事,乖乖跟我走吧!」

  周雲彥一挑眉,儘管兇漢那猙獰的表情,讓心中警鐘不斷作響,但他卻不得不分心在兇漢說的話上面。

  他的事見光了? 什麼事見光了?

  周雲彥並不是一個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的人,而且,就在幾天前,他還劫了丁總管一筆钜款。

  雖然周雲彥是把這筆錢當成了應得的買命錢,但也明白丁總管不會善罷幹休,莫非這人是丁總管找來的?

  一時之間,周雲彥不由得一陣震驚,周家一個小小負責後勤的總管,竟然就神通廣大如斯,這叫他真的難以想像。

  不過,周雲彥很快便發現一切都是自己嚇自己,因為這兇漢已經主動揭開秘密。

  只見兇漢突然伸手朝周雲彥豎起拇指來:「小子,真夠膽,連我家老大的情婦的小弟都敢打,還這麼大剌剌的跑過來我們的地盤,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不知者無畏,還是說你是自找死路呢?」

  雖然明白這兇漢不是周家或是丁總管找來的人,但是新的疑惑又在周雲彥的心中滋生。

  看到周雲彥一臉疑惑的樣子,兇漢嘿嘿一笑,比了比自己的鼻子一下,陰笑道:「不明白是不是?」

  「老子先自我介紹,我是羅東組血牛隊的小隊長大頭大爺,我家老大,自然就是我們血牛隊的隊長,血牛王清大爺了。」

  「八天前,我們家老大突然接到一通聯絡,是件壞消息!」

  「據老大說,好像是他那個最疼愛的情婦的弟弟,被人家打了。」

  「當然了,別說我,就是我家老大也都明白,他那個情婦的弟弟,完全是個頭上長瘡腳底流濃的王八蛋,除了惹是生非之外,什麼事也乾不了。」

  「否則也不會因為犯下大事,被我家老大發配到沙領鎮那個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鄉下地方去避難,免得走在路上被人幹掉。」

  「但是,誰叫那個王八蛋有個漂亮又妖艷還很會哄男人的姊姊呢?而很不幸的他的姊姊又正好是大爺頭上的老大,所以不幸的大爺我被派來追你這個不幸的,毆打過那個王八蛋的兇手,這樣明白了吧?」

  被大頭一連串你大爺他大爺,你不幸我不幸的話搞的一陣頭昏腦脹,周雲彥至少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八天前那個被他踢打幾下的小混混,原來還是個有背景的人,眼前這個大頭,就是小混混的靠山派出來抓自己的人了。

  只是看到周雲彥臉上還是有所疑惑,大頭嘲弄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在你屁股都沒坐熟的時候,就眼巴巴的跑過來是不是?」

  周雲彥默然以對,大頭得意的笑道:「誰叫你不聽清楚剛剛我的自我介紹,還記得這家旅館叫什麼名字嗎?」

  「羅東旅館!」周雲彥淡淡的說道。

  這時他已經想通了,這大頭是羅東組的人,而他住的地方也叫羅東,顯然就是人家的產業,在人家的地盤被堵住了,而且還是自己送上門來,周雲彥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但是他怎麼會知道羅東組在找自己? 又怎麼會知道這家羅東旅館竟然是羅東組的產業?

  對此周雲彥只能夠感嘆,自己的運氣真是太糟糕了!

  不過雖然是自認倒楣,周雲彥也不打算就此認輸,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手握拳護住前胸,兩腳一前一後微屈,擺出了開打的姿勢直視著大頭。

  看到周雲彥這不倫不類的架式,大頭的獰笑更加清晰,下巴上的赤紅傷痕,隨著大頭的笑容不斷蠕動,益增三分的猙獰與兇悍!

  大頭極端輕蔑的看著周雲彥,慢慢的抬起巨大的雙拳,一枚直徑高達二十公分長的圓形能晶,浮現在他的拳頭上,接著整個沒入他的胸口。

  兩隻拳頭更是迅速脹大,直到跟人的頭差不多,顏色也被灰色的岩狀外層所取代時,大頭怪笑道:「知道大爺我為什麼綽號叫大頭嗎?」

  搖晃一下巨大的岩石雙拳,大頭得意道:「那就是因為大爺我這雙手握起拳來,幾乎跟人頭一樣大,打起別人的頭來更是一點都不含糊。」

  「其實我最初的綽號,是叫打頭的,不過叫久了,打頭就變成了大頭,雖然我不喜歡這沒特色的綽號,但是因為叫的順口,所以我就沒改了。」

  周雲彥眼中的瞳孔不由得強烈一縮。

  能夠將能晶與本體融合,再看能晶的大小,絕對是超過四級以上的岩之使,周雲彥可一點都不敢小看大頭畸形笨重的雙拳,誰不曉得土系使者最強大的一點,就是將天能用在自己的肉體上?

  周雲彥本能的喚出自己的能晶,左手臂也異化成銀色的裝甲手臂。

  看著周雲彥奇特的左手,大頭忍不住瞇起眼,「呦!真是難得呀!竟然還會碰上一個跟我這麼類似天能的小子,不過看你的等級,不過才一級而已,你小子不會真的蠢到以為左手鋼手的賣相好,就真的能夠勝過我這對四級的岩手了吧?」

  雖然大頭純粹是為了諷刺周雲彥而已,但是他的話,卻如同閃電般,劃破了周雲彥腦海裡的迷霧,讓他忍不住瞥了一眼自己金屬化的左手臂。

  可不是嗎?

  當他喚出左心之後,再加上鑲嵌在左心背上的能晶,這不就活脫脫的一個土系一級鋼之使,將天能用在左手臂上時的景象嗎?

  心中彷彿好像想到了很多的想法,只是此時大頭已經耐不住的揮舞雙拳,夾帶的強大的拳風,往周雲彥當頭砸下。

  在這種情況下,容不得周雲彥分心想其它事情,只得打斷自己的遐想,直接一低頭,然後左手五指微屈成爪,不甘示弱的往大頭的雙拳迎上。

  顯然的,大頭對於自己的天能還有這雙岩石巨手很有自信,面對周雲彥的鋼手,他連閃都懶得閃,只是微微的改動一下出拳的路線,存心想讓周雲彥吃個大虧。

  但是大頭對自己的手有信心,周雲彥又何嘗不是對左心有更大的信心呢?

  回想在沙蠍岩地時,一旦左心現身,劈石破岩對左心不過是小意思而已,更多兇悍而堅甲硬逾岩石的蠍種,不也同樣被左心一舉破穿?

  同樣對自己的手都有極大信心的兩人,終於不偏不倚的硬碰了上了,拳爪交接之際,一種相當難聽,彷彿是兩鐵塊摩擦的尖銳聲音響起。

  在這同時,周雲彥的痛呼聲掩蓋了交手的聲音,整個人完全往後飛出,背部硬生生的撞在牆面上,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摔倒在地難以爬起。

  勉強的抬起頭來,周雲彥口含熱血,無比自傲的喘息道:「呵呵,大傢夥,你……輸了!」

  說話的同時,周雲彥顫抖著,伸出自己幾乎變形的左手,在那嚴重扭曲的五指上,明顯的留下了鮮紅的血跡。

  而這時候,一陣陣彷彿水滴落土的聲音,在大頭的腳邊響起,仔細一看,大頭的拳頭上,出現了五個明顯流出鮮血來的圓形傷口。

  抬起受傷的右手,大頭不敢置信的望著自己的拳頭,臉上由平靜到開始瘋狂,終於忍不住大呼道:「不可能,這是不可能,你這小子怎麼可能打傷我的拳頭?這是不可能的!」

  原來周雲彥雖然又是倒地吐血又是左手骨折的,看起來狼狽無比,但是這純粹是因為周雲彥的身體比不上大頭。 可是他左臂上的左心五指,卻穿破了大頭引以為傲的堅硬拳頭,直接在上面留下了恥辱的五個圓形傷口,這對一向相當自傲,有雙堅硬而強大的岩石巨手的大頭而言,絕對是難以想像的嚴重打擊。

  尤其是周雲彥的天能在他看來,不過才一級而已,一級的鋼手打破了四級岩手無堅不摧的神話,這才是真正讓大頭無法接受的打擊。

  彷彿覺得大頭的打擊還不夠似的,勉強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抹去嘴邊的血沫,周雲彥刺激大頭道:「嘿嘿,四級岩之使,很脆弱的天能呀!」

  聽到周雲彥的刺激,大頭突然紅著眼看著周雲彥,大吼道:「不過是憑著天能本質比較好一點罷了,殺了你,我的岩石巨手依舊天下無敵。」

  聽著大頭的怒吼,又看到大頭發瘋般,完全不顧拳頭上的傷口在他這樣的揮舞下,足以在最短的時間因為缺血過多而暴斃。

  周雲彥巧妙的利用房間裡的小空間與眾多傢俱,靈巧的躲避著大頭那狀若瘋虎般的撲擊拳打,直刺激的大頭忍不住開始破口大罵起來,說什麼周雲彥不過是個小屁孩,要不是仗著自己的天能本源強悍,怎麼可能是他這雙岩拳的對手!

  又罵周雲彥沒有土系的骨氣,只會跟風系一樣,用這種小人步數來暗算人等等。

  聽著大頭一邊失態的亂吼亂叫,破壞著整個套房,周雲彥心中那個冤氣,其實一點也不比大頭小。

  對於大頭指控他不過是仗著天能本源比較強悍而已,根本就不是真正打破他的岩手,周雲彥完全不予置評,如果要論天能本源的話,周雲彥才是真正委屈的那一個,比起岩之本源,他的塵之本源算得了什麼?

  如果真的是靠本源克制來取勝,周雲彥才真的會得意起來,只是真正擊穿岩手防禦的,不是周雲彥的塵之本能,而是極度強悍的左心的威力。

  而指控周雲彥學風系的靈巧,不跟大頭正面對打,那更是笑話一則,明明都已經試出自己的身體不是大頭的對手,如果周雲彥還傻傻的跟這大頭正面互毆,那才是頭殼壞掉了。

  不過從大頭的叫罵中,周雲彥到也清楚了一件事,如果以後跟風系本源的使者對上了,那要小心風系那靈活的身法了,聽大頭叫罵那個憤怒,以前肯定沒少吃風系使者的虧。

  兩人這樣在小套房裡,一追一逃,再加上大頭不斷的製造破壞與怒罵的噪音下,終於驚動了整棟羅東旅館裡面的人,也吸引了很多人不斷的往周雲彥所在的樓層聚集。

  終於當人群聚集的差不多時,周雲彥預定居住的套間靠近走道這一面牆,終於已經承受不了大頭那雙岩手的蹂躪,發出了一陣低沉的崩裂聲,破出了一個大洞來,弄得原本看守在外面的血牛隊的人,紛紛往外逃竄出去。

  看見這個好機會,周雲彥也顧不得搖搖欲墜的牆面,悶不吭聲的突然一個踏步,大腳在危牆上用力一踹,瞬間將原本就已經半殘的牆面剩餘部分再次打破。

  他整個人卻也藉力往上一彈,又順勢在天花板上一蹬,耍出了一個相當漂亮的三角彈跳,直接往後朝瘋虎般的大頭高高落下。

  雖然被周雲彥刺激的失去了平常心,但是大頭也是個身經百戰的戰士,看到周雲彥突然耍出了這一招,本能的舉起岩手,擋在自己的頭上。

  只是大頭卻不曉得,當初為了捕獵巨蠍,周雲彥練的最熟練,也最強大的一招,便是這一記淩空落下的腿招,他還為自己這腿招取了個神氣的名字,叫做「落雷斬」。

  當然了,周雲彥的腿招,絕對不可達到落雷那種震撼天地的威勢,不過在熟能生巧的磨練下,周雲彥已經能夠做到將自己本身的重量、落勢與腿勁,揉合一塊集中在腿掌上,並且收束在一定的範圍內,發揮出一加一加一大於三的威力來。

  而對此一無所知的大頭,雖然如願以償的正面跟周雲彥來個硬碰硬,但是有心攻擊與匆忙擋架,在加上高與低的位置差別之下,從那不斷掉落、擴大的危牆空洞中,眾人只見到人高馬大的大頭,在硬擋周雲彥一腿之後,竟然發出了一聲哀嚎,整個人往後掀倒,背部撞擊到地板時,發出了悶雷般的震盪聲響。

  但是更叫外面眾人倒抽一口氣的是,大頭一雙引以為傲的岩石巨手,不但手臂本身呈現一種怪異扭曲的骨折現象,最為堅硬與強大的手掌部位,更是出現了無數的裂縫,大量的鮮血不斷湧出。

  大頭在這一塊地方,多少也算是一個名人,那一雙無比堅硬的岩石巨手,更是叫人無比的羨慕,但是這樣的大頭,竟然會被人一腳廢去的最強大的武器。

  幾乎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個落在大頭身邊,踮起一腳,低著頭,彷彿在看著大頭的慘狀,又彷彿在看自己的腿的瘦弱少年。

  就在眾人心中充滿對周雲彥好奇之際,周雲彥慢慢的轉過身來,緩緩的往外走著。

  彷彿是挾帶著挫敗大頭的威勢,當周雲彥低著頭,穿過那破爛的牆面大洞,走出套間時,原本守在門外的大頭的手下,竟然沒有人想到要阻擋他離去,任由周雲彥慢慢的走著。

  就在此時,走道的另一邊,傳來一聲詢問:「這裡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有這麼多人擠在這?」

  或許這聲音對看熱鬧的人而言,不過是某個剛剛過來的陌生人隨口一問而已,但是聽在這場風波中心之一的周雲彥耳中,卻完全不亞於雷霆一般,讓一直低著頭的周雲彥,火速的抬起頭來。

  一雙挾帶著無盡殺氣的視線,穿越過重重的人牆,直接落在最外圍,那剛剛發出疑問的聲音主人的身上!

  周雲彥的眼紅了,徹徹底底的紅了,他怎麼可能會忘記這個聲音呢?

  因為就是這個聲音,曾經一度說服他加入偵察隊,害得他吃盡苦頭。

  也是這個聲音,曾經在他最危險的時候,捨棄了他,讓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希望不斷的遠離。

  更是這個聲音,發出了不准任何人去接近米洛,讓米洛在痛苦與哭泣中度過了最後一段日子,也讓他從此失去了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於這個聲音,周雲彥捫心自問,他今生今世,又怎麼可能會遺忘這個聲音呢?

  「周原,我要殺了你!」

  驀然,周雲彥突然發出一聲彷彿垂死野獸的悲吼,震懾了整個樓層,讓人不由得一陣心悸,臉色蒼白的看著破落牆前的周雲彥。

  只見周雲彥兩眼血紅,眼角迸裂的流出血淚,森森白牙咬著下唇,如同最瘋狂的野獸般顛簸著腳,往走道盡頭那個身穿華麗黑服,有著英俊相貌,嘴角掛著一絲邪笑,才來到羅東區不到半個月,便已經成為無數少女夢中情人的俊秀青年─周原,直奔而去。

  就在周雲彥瘋狂往周原的方向衝過去時,周圍那些大頭的手下們,突然眼神一變,剛剛這些人因為周雲彥的舉動,讓他們不自覺的受到震懾,一時之間竟然不敢出來阻攔周雲彥。

  但是當周雲彥失態後,顯現出他的腿傷,這表示他打敗大頭時也受了傷。

  意識到這一點,原本被震懾的心神頓時回復過來,霎時間,七八個短衫黑衣人立刻衝出,直接攔在周雲彥面前。

  眼中只有周原存在的周雲彥,發現有人阻攔自己通往周原的位置,下意識的,左臂左心再現,同時一聲怒吼:「給我滾!」

  伴隨著怒吼,是周雲彥左臂上銀亮的裝甲手臂上,突然出現一團灰濛蒙的黃光,然後數以千百計的浮塵瞬間發出,雖然不足以致命,但是打在一干短衫黑衣人眼睛裡,卻造成了諸多黑衣人們忍不住轉移各自的視線,眨起眼睛來。

  而周雲彥則是趁機穿過無數黑衣人的阻攔,並且強硬的沖開人群,直接往周原殺過去。

  就在周雲彥即將來到周原跟前時,突然在他背後,傳來一聲不亞於周雲彥剛剛發出的怒吼,同時一連串尖叫驚呼聲,不斷的在他背後響起,同時更有一陣狂風在周雲彥背後卷來,只是這些跡象,全部被眼中只有周原存在的周雲彥直接忽略。

  因此當周雲彥幾乎來到周原面前,觸手可及之處時,周原只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相當優雅的往旁邊一閃。

  已經一條腿受傷的周雲彥,根本無法改變自己衝刺過度的身形,而且就算有能力改變,也躲不過那背後突然傳來一股幾乎要粉碎他五臟六腑的強大震力,直接衝撞到周雲彥的背後。

  在大力撞擊的瞬間,周雲彥勉強的扭過頭來,往後看一下,卻是一個如同岩石所鑄的高大怪人,正露出猙獰無比的表情,狂吼道:「你斷我雙臂,我要你的命!」

  猛噴出一口鮮血來,周雲彥瞬間被這股大力衝擊的撞破羅東旅館那相對薄弱的走道通氣孔,直接從六層高的空中往下墜落。

  在大街上傳來的驚叫聲中,周雲彥那微弱卻充滿憎恨穿透力的聲音傳來:「周原,我會回來的!」

  「我一定會回來的!你要等我!」

  顯然的,比起重傷自己的大頭,周雲彥眼中始終只有周原這個仇人,就算是在重傷之際,依舊不忘宣告自己的仇恨。

  一下子,周雲彥那充滿堅持與憎恨的恨意,完全震懾住整個樓層裡的人,就算是才剛剛打落周雲彥的大頭,在感覺到周雲彥如此刻骨銘心的憎恨之時,也依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時之間,他竟有點後悔,不該聽從老大的話,前來抓拿周雲彥,更不應該把他打下樓去,萬一這下沒死的話,那他還不天天做惡夢?

  在大頭忍不住為自己擔心之際,突然一個有些疑問的聲音響起:「那個……請問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為什麼那個怪人一直叫著我的名字?還說要殺我?」

  「請問有沒有人能夠告訴我,到底這裡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剎時間,整個樓層近上百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剛剛說話的周原身上,隨即又瞬間移開。

  在這同時,大頭如夢初醒般吼道:「該死的,馬上派人下去抓那傢夥,那小子肯定不可能會這麼簡單就死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大頭一方面指派手下的同時,一方面卻也忍不住瞄了還一臉莫名其妙、相當疑惑的周原一眼,但是不管是大頭還是其它人,沒有任何人願意上前替周原解答疑惑。

  真是開玩笑了,能夠讓一個人恨他恨到不顧一切的,又豈會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如果不是周原對周雲彥幹出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會讓周雲彥恨到這種地步嗎?

  再聯想到周雲彥的憎恨模樣,所有人只覺得心中涼涼的。

  幾乎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周雲彥早已恨周原恨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所有人都不想被他給惦記上。

  萬一哪天巧合,那個恨到絕對不可能這樣簡單死去的傢夥又找上門來,而自己又正好跟這個英俊的傢夥在聊天,搞不好可能會被他當成周原的同夥一併解決。

  只要一想到有這個可能,那後果絕對是眾人無法想像的,一下子,整個六樓親眼目睹整個經過的人,無不打定主意,打死也不能夠跟周原打交道。

  你有仇家沒關係,因為我們也有!

  但是你能夠弄到一個如此極品的仇家,那是你的本事,跟我沒關係! 千萬別把你那極品仇家也牽拖到我身上來,那就不妙了!

  懷抱著相同的信念與態度,一下子,整個六樓的人連跑帶跳的全走了個精光,只留下周原一行人極端氣惱而且莫名其妙的望著空曠的走道,到底有誰可以告訴他,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兔鳥 發表於 2016-6-28 11:19
第三集 弱小天賦 第一章 淪為奴工

  深夜裡,城市清理大隊開始出動,清理整個城市環境。

  所謂的城市清理大隊,是羅客城的一項特殊單位,主要是為了讓四面八方來到的旅客或商人,對這座都市有一個好印象。

  這麼一支專門從事清道夫工作的單位,每隔幾天就會輪流打掃羅客城。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羅客城清理大隊是一項非常低賤的工作。 畢竟,穿著一身骯髒的黑色制服在大街小巷裡到處灑掃、掏垃圾,顯然不是什麼能夠令人羨慕的工作。

  但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這個忙碌而髒亂的工作環境裡頭,究竟蘊藏了多少的利益。

  老頭子的本名已經不可考了,認識他的人只知道,老頭子在清理大隊已經混了三十幾年,可以說是清理大隊中最資深的前輩之一。

  這也是為什麼清理大隊的人都稱呼他「老頭子」的原因,日子久了,反而沒人記得他真正的名字。

  今天老頭子著實相當高興,在完成昨夜的例行工作後,便吆喝幾個比較好的朋友,也不管時間才一大清早,就整治了一桌相當豐盛的酒席吃喝起來。

  幾個人喝酒喝得酒酣目赤之後,趁著老頭子高興之餘,幾個好友終於忍不住打聽起來:「老頭子,今天你是吃錯藥了?怎麼這麼大方,整了這麼一桌好菜不說,竟然還肯叫我們幾個過來喝酒?」

  大大的一口氣幾乎喝乾手裡的酒瓶,老頭子那黝黑而蒼老的臉上,情不自禁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來。

  老頭子有些神秘的舉杯讚道:「老頭子我今天高興,終於也時來運轉,讓我逮著機會,大賺了一筆,自然就叫你們幾個過來,陪我樂和樂和兩下了!」

  老頭子的幾個朋友忍不住交換一下眼色,連忙追問起來。

  得意洋洋的老頭子,也沒有想到要隱瞞,直接解開謎底道:「你們都知道的,昨天不是輪到我去清理十三巷嗎?」

  「雖然十三巷是咱們這附近最髒最亂,也最陰暗的地方,平常大夥也都不太想去。」

  「可是老頭子我運氣好,就在昨晚,讓我在十三巷裡面撿了一個受傷的流浪漢,我看他可憐兮兮的模樣,於心不忍,就把他扛到第六街的邁爾奴隸行去……」

  老頭子的話才說到這裡,他的幾個好朋友都已經忍不住紛紛叫罵起來,無非就是一些「你老傢夥運氣這麼好?」、「哇靠!真沒同情心!」、「天呀!你這傢夥賺大了!」之類的話。

  對於朋友們似真似假的指責,老頭子只是嘻嘻一笑,不以為意。

  在清理大隊乾了三十幾年,他自然明白,像這種不用本錢的拐賣流浪漢、乞丐之流的人口買賣工作,在清理大隊之中,幾乎是司空見慣的行為,畢竟減少街頭上的「垃圾」、美化市容,不就是他們清理大隊的工作嗎?

  在笑罵聲中,老頭子繼續說下去:「沒想到那傢夥竟然是個還不錯的『貨色』,年紀輕不講,體格也很不錯,身上雖然有傷,但傷勢其實也沒有多重,只要休養個幾天就能派上用場,加上正好又碰上了大買家急需補充奴隸,結果你們知道邁爾奴隸行開價多少錢嗎?」

  一聽到老頭子的問句,其它人又哪裡還不曉得老頭子肯定是大有所獲,一個個都忍不住追問起來。

  享受夠了吊胃口的神秘感後,老頭子這才神秘兮兮的伸出三根手指,得意洋洋道:「三百塊,足足三百塊呀!」

  一聽到這個價碼,頓時所有人忍不住起哄,一個比一個大聲的叫罵起來,幾乎人人都羨慕起老頭子的好運氣來。

  就在老頭子一夥人起哄的同時,那個帶給老頭子一筆大收入的倒楣鬼,也就是好不容易從羅東組據點負傷逃出的周雲彥,卻依舊處於迷迷茫茫的半昏迷狀態之中。

  在這陣昏昏沉沉的迷濛中,周雲彥依稀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搬動,又好像被人抬進一個狹小、惡臭又擁擠的地方。

  隨即又感覺到自己的背上,被人相當粗魯地抹上了一種火辣的刺鼻液體,接下來身下一陣搖搖晃晃的,最後他終於什麼也不知道的徹底昏迷過去。

  就在這種昏昏沉沉的狀況下,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周雲彥終於在一天晚上清醒過來。

  睜開眼睛,周雲彥神思還有些呆滯,瞪著頭頂上凹凸不平的岩質天花板,忍不住眨眨眼,終於確認自己現在應該是在一個類似山洞的地方。

  周雲彥努力的挺起有些酸痛與酥軟無力的上半身,仔細地觀察一下四周。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石床上,在他的左右與對面,也都有類似的石床存在,看起來這裡是一個病房或是宿捨一樣的地方。

  初步判定自己所在的環境後,周雲彥還沒來得及瞭解一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在洞口的亮光那一面,便傳來了一陣充滿譏諷與輕蔑的聲音:「終於醒來了嗎?廢物!」

  周雲彥眼神一凝,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那是一個赤裸著上半身,穿著一件破舊長褲,肩膀還繫了條長鞭,臉上有著說不出的猙獰與殘酷的短髮中年人。

  看到這個人,周雲彥心中不由得一跳,這人給他的感覺相當熟悉,跟他記憶中,周家那些在工廠裡負責監督奴工們工作的奴隸頭非常的相似。

  這個中年人接下來所說的話,也完全符合周雲彥對他的身分所做的猜測。

  「醒了?既然沒死成,那就別在這邊拖死狗,已經讓你多休息兩天了,再不把你欠的工作量補回來,當心我給你一頓粗飽!」

  中年人大刺刺的走到周雲彥的身邊,一把將周雲彥還沒回復的身體拽下了石床。

  他也不管自己粗暴的動作會給周雲彥帶來多大的痛苦,反而用一副相當不滿意的口氣嘟嚷道:「真是的,不知道上面在想些什麼!就算想要省錢,也別老是買這些垂死的奴隸吧?」

  「這些奴隸才過來,什麼都還沒做,就得先花上一筆醫藥費在他們身上,怎麼算都劃不來!」

  對於中年人的嘀咕,周雲彥從頭到尾就只聽到「奴隸」這兩個字,一瞬間,周雲彥本能的就想反駁這個中年人,他可不是什麼奴隸!

  不過周雲彥理智的壓抑住險些脫口而出的話,只是從地上爬起來,盡量撐著石床邊緣,沉默的看著中年人。

  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周雲彥仍能感受到身體的虛弱與無力,在這種狀況下,他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本錢可以跟這個中年人抗議,因此他選擇靜默,想看看中年人將如何處置他。

  試出周雲彥到目前為止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中年人想了想,瞪了周雲彥一眼,忍不住又罵了一聲:「真是個廢物!」

  周雲彥一愣,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怒火,忿恨的瞪著中年人,但是換來的卻是中年人的一拳。

  肚子上傳來的劇痛,讓周雲彥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嚎,整個人更是直接癱倒在地,中年人又踹了他一腳。

  輕蔑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周雲彥,中年人冷笑道:「哼哼,看你這鬼樣子,就算只讓你去搬搬石頭大概也吃不消吧。

  「也罷,就讓你這廢物再多休息兩天,總不能夠讓我們花大錢買下來的奴隸,連成本都回收不了吧?」

  「記住了,從三天前起,你就是隸屬我們尼斯曼德商團名下的採礦奴工,必須連續工作十年,商團才會還給你自由之身。」

  「小子,你應該慶幸的,這源星上面,已經沒有多少商團能夠跟我們尼斯曼德商團一樣仁慈,願意讓奴工恢復自由之身了。明白的話,現在就好好休息,這張床,就是你未來十年的床鋪。」

  說完,中年人完全不給周雲彥發出任何疑問的機會,只是看了他一眼後,便直接轉身走了出去,離開這個石洞居所。

  直到此時,周雲彥才發現,那看似寬大的洞口上其實架著一面圍欄,每根欄杆都是有著手臂粗細的鐵條,看來就是為了預防洞裡的奴工逃跑的措施。

  花了好大力氣才爬起來,重新坐回中年人指定給他的石床上,周雲彥喘勻了氣,又左顧右盼了一陣子。

  他這才發現到,這間石室裡其實不只他一個人。

  在更靠近山洞的裡側,還有七八個同樣躺在石床上的身影,隱約還能夠聽到這些人混亂的呼吸聲,以及病痛的呻吟聲。

  緊緊的皺起眉頭,周雲彥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雖然他還不能夠確認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但無疑的,他似乎真的成為這個名為尼斯曼德商團的奴工之一了。

  對此周雲彥相當不悅,但是現階段他卻沒有能力去反抗。

  因此,在確定自己的處境後,周雲彥只能默默地在石床上躺平,閉上眼睛休息,並在不知不覺中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已經逐漸昏暗下來的洞穴中,已經點燃了一種帶著異味的昏黃火把。 雖然沒能為偌大的洞窟裡帶來多少光明,但起碼也避免了讓周雲彥必須摸黑行動的困擾。

  洞口柵欄外傳來的吵雜腳步聲把周雲彥從睡夢中驚醒,他勉力撐起上半身,向洞口望去。

  只見山洞外拉拉雜雜的約有兩三千人,正疲憊的往山洞這個方向走過來。 人潮在洞口前不遠處分成了數十道支流,其中一支大約五六十人的隊伍,便往周雲彥所在的這個山洞走過來。

  當這些人靠近之後,周雲彥有些驚奇的發現,這些奴工們臉上固然不乏疲憊的神情,但無論是穿著打扮或神情上,卻可以讓人清楚地感受到,這些奴工並不是被人壓制剝削的一群。

  相反的,比起自家裡的那些奴工們,周雲彥感到這些奴工們的神態,更像是一般用勞力來換取薪資的工人。

  剎那間,周雲彥終於想起了,剛剛那個明顯是奴工首領之一的中年人所說的,用十年勞役來換取自由這件事。

  第一次,周雲彥真正相信,這世界上真有這種對奴隸這麼好的組織存在,而尼斯曼德商團這個名字,也完全的被周雲彥放進腦子裡。

  周雲彥頗感有趣的看著奴工們走進山洞。 他們一邊跟身旁的同伴,或者那些手持武器的監工們打鬧,一邊隨便將手中的十字鎬、圓鍬往洞旁一間像是工具間的房裡一丟,然後嘻嘻哈哈著走進這個山洞當中。

  周雲彥有些呆滯的看著這些奴工們,隨即一股莫名的微笑不由得湧上心頭,從這種小地方,周雲彥再一次,對這個把自己當成了奴工看待的尼斯曼德商團,產生了相當的好感。

  只是在好感之餘,周雲彥忍不住敲敲自己的頭。 不知怎麼的,他似乎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聽過尼斯曼德這個名字?

  周雲彥努力的想了一會,還是想不起來,乾脆也就不想了。

  他放倒身子,又躺回床上。 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最是明白,更何況還有左臂上的左心不斷提醒著他,周雲彥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把身體養好,其它的可以等到了以後再說。

  不過,雖然周雲彥想要靜心休養,可並不表示他就一定能夠稱心如意。

  那些奴工們回來之後,發現到周雲彥終於清醒過來,紛紛擁上來賀喜,對周雲彥終於熬過了傷病,表示了相當誠摯的喜悅。

  看著周圍這些陌生但卻真誠為自己高興的奴工們,不自覺的,周雲彥對於這些奴工的印象又更好了一些。

  不過可惜的是,不擅與人交際的周雲彥,對於這些熱心關切他身體狀況的奴工們那種熱情,實在是無法承受。

  所以他只能在草草應付幾句之後,便藉口自己還很疲憊,就又重新躺下休息,就連晚餐都沒有去吃。

  兩天之後,自覺身體已經恢復了四五成的周雲彥,沒有讓監工催促,便在天才剛的亮時候,跟著洞窟裡的奴工們走出洞穴。

  站在洞口外,周雲彥總算是看清楚目前所在的位置與地勢。

  尼斯曼德商團的這個礦位於沙漠之中,是一座呈V形向下延伸的沙漠山谷,而他所站的地方,是整個山谷靠近出口位置,在山壁上穿鑿出來的簡陋洞口。

  當周雲彥回頭一看,只要他一抬起頭來,便可以看到在洞穴的正上方有個大大的K字,兩邊則分別是J、L號洞穴,林林總總約有二三十個洞口。

  如果按照他所在的洞穴可以容納五十個人來計算,那麼尼斯曼德商團在山谷中,最少也有一兩千名奴工。

  如果再加上商團本身派駐在這裡的人力,那麼最少也有三四千人以上。

  以周雲彥對商團這種組織的瞭解,很明顯的,這個尼斯曼德商團應該也是一個相當龐大的組織。

  稍微搖了搖頭,在不瞭解商團實力的狀況下,周雲彥暫時沒有用武力脫離奴工身分的打算。

  目前他寧可先維持自己奴工的身分,一方面可以休養身體,盡快讓傷勢復原,另一方面則是靜待時機,看能不能脫離商團的控制。

  按照這個想法,周雲彥在監工的催促下,隨便拿起一把十字鎬扛到肩上,然後加入整個採礦隊伍中,往山谷最深處的礦洞移動。

  在這兩天裡,洞窟中一些熱心的奴工,已經跟周雲彥講解過,尼斯曼德商團的這個礦場,是一座光水晶礦場。

  所謂的光水晶,在源星上其實還有著另外一個稱呼,叫做萬用晶體!

  也就是說,光水晶是一種應用範圍很廣的實用性礦藏。

  事實上,上自各種武器裝備,下至各類民生用品,都可以看到光水晶的存在。 而且它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用途,就是透過與其它物質的組合轉化,將光水晶變成儲藏能量用的能量水晶。

  一般而言,光水晶的原礦只會出現在各大型沙漠的深處,本身是一種極為脆弱、如同玻璃般易碎,無法使用大型工程機械開采的脆弱礦物。

  因此尼斯曼德商團只能夠大量購買奴工,用這種極端落後與緩慢的方式,來開採光水晶原礦。

  明白這是什麼樣的地方之後,周雲彥也沒有想太多,只是跟著熟悉的奴工,走進山谷底層那個四通八達的礦洞當中。

  在監工的安排下,他跟幾個奴工一起窩在某個小礦洞裡面,默默的開採著光水晶的原礦。

  說老實話,礦洞裡的環境相當糟糕,周雲彥所在的礦洞狹小姑且不提,通風採光也都極端惡劣,加上他傷勢只好了一半,使得他才剛剛進了礦洞沒幾分鐘,就忍不住渾身悶熱,呼吸不良起來。

  看到周雲彥難過的樣子,旁邊幾個同一地點的奴工,忍不住幸災樂禍的嘲笑起來:「果然是小屁孩,這麼一點點苦就受不了,將來你還有好幾年的時間,都要待在這暗無天日的地道裡,你怎麼受得了?」

  周雲彥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些嘲笑他的人。

  放眼所見,全都是一些陌生臉孔,不是他已經熟悉的,那些跟他同一個洞窟的難友奴工。

  周雲彥沒有回嘴,只是默默揚起手中的十字鎬,用力往下一敲。 十字鎬與礦洞岩層碰撞的反作用力,透過十字鎬的木柄,震得周雲彥兩手一陣發麻,只覺得又酸又痛,幾乎都快抓不住了。

  儘管如此,周雲彥依舊固執的用自己酸麻的手,用力抓緊了十字鎬,繼續不斷的敲擊著。

  一邊敲擊,忍受著手上傳來的反震力,周雲彥一邊默默的思考著。

  看來,商團對於奴工的管制並不是只有表面上那樣的寬鬆與優待。 最起碼周雲彥便很清楚地感受到,在監工的刻意安排下,他的周圍盡是一些陌生的臉孔,這樣就算他有什麼不好的心思,恐怕也找不到機會找人商量!

  一想到這,周雲彥也懶得跟這些嘲笑他的奴工交流,況且以他自己的性子,就算想交朋友,也不可能找這些人。

  就這樣,周雲彥從頭到尾只是半低著頭,沉默不語,一下又一下的揮舞著十字鎬,不斷挖掘著堅硬的岩壁。

  就這樣一天兩天,一個禮拜兩個禮拜過去,周雲彥始終如同普通的奴工一樣,每天早出晚歸,用手中的十字鎬,為尼斯曼德商團挖掘出一塊又一塊的光水晶。

  事實上,早在周雲彥加入挖礦行列一個禮拜不到,他身上的傷勢便已經完全復原,更經歷過一次商團補給車隊的來到。

  以周雲彥完全復原的身體狀況,想要混入補給車隊離開這裡,絕對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但是周雲彥卻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是因為,在他復原之後,左心對他身體的健康檢查結果,給了他一個相當意外的驚喜,所以才改變了他第一時間離開的決定,反而決意逗留在這裡,老老實實的當一段時間的採礦奴工。

  在左心的檢查中,周雲彥訝異的發現,除了身上的傷勢完全復原以外,自己的臂力、肺活量、腰力等各方面係數幾乎都獲得了成長。

  雖然這個成長只是極細微的,須經由左心對照他以往的身體素質,才能夠明確地分辨出來,他本人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察覺。

  但是成長畢竟是成長,尤其是在這種重傷初癒後,身體素質不但沒有削弱反而成長的狀況,立即引起了周雲彥的注意。

  同時周雲彥也立刻想到,他這樣的成長,唯一的原因,絕對是因為他這一兩個禮拜都在礦洞挖礦。

  雖然用人力來挖礦,對礦工本身而言,絕對是一件相當辛苦的差事,但是不可否認的,這也是一種相當好的訓練方式。

  在挖礦的同時,本就能夠鍛練到臂力、腰力甚至是腿力,而礦洞又悶又熱的環境,更是不斷考驗著礦工的意志力。

  至於礦洞裡面那可能引發礦工肺部病變的飛揚塵土,對於擁有操塵天賦能力的周雲彥而言,倒是完全不用擔心,甚至還可以作為他自我訓練的科目之一。

  事實上,周雲彥很快就發現到,當他主動利用挖礦工作來訓練自己時,得到的成果絕對是相當可喜的。

  畢竟被動的辛苦工作與主動的磨練自己,除了心態有所不同,所獲得的成果也是大大的不一樣。

  在周雲彥決定留在礦場鍛煉自己之後,偶然間發生的一件意外事故,更讓周雲彥感覺到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那是在周雲彥到礦場滿一個月那一天。

  日落之後,他拖著疲憊的身體,扛著數十斤的水晶原礦,從礦洞的深處走出來,正準備上繳今天的收入,然後跟大家一起回到休息的洞穴「臥窟」。

  就在他剛剛跨出礦洞門口時,便聽到一陣激烈的爭吵與口角,他忍不住看向聲音的來源,卻是礦場監工們平常用來監督礦洞,不讓奴工逃出的金屬涼棚中。

  在涼棚裡,監工們分成兩邊,正激烈的爭吵著。

  爭吵的原因周雲彥無從得知,但是當他看到這個景象時,兩邊人馬已經從爭吵發展到動手的地步。

  兩邊誰勝誰負,周雲彥完全不關心,但是偶然間的一瞥,卻讓周雲彥一臉訝異的抬起頭來,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涼棚外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形。

  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周雲彥在清醒過來後,在臥窟床上,所看到的第一個人——那個給了周雲彥他一拳一腳的監工。

  這時候,這個監工正在與另外一個監工打架。 他召喚出自己的能晶,那是一枚大約有三十公分大的土系圓形能晶。

  但是真正讓周雲彥感到興奮的是,這個監工竟然也是一位操縱系的天賦,而他所操縱的,是整個沙漠中數量最龐大的沙粒。

  周雲彥清楚的看到,監工操縱著一團飛沙,將他的對手整個人徹底包圍在飛沙當中,讓對手失去了直接目視他的機會。

  另一方面,他又控制三團沙粒,在胸前凝聚成三顆相當結實的沙團球,然後一口氣射進飛沙團當中。

  接著周雲彥只聽到連續三聲痛叫,當這監工散去他所控制的飛沙之後,所有人都能看見,他的對手已經眼淚鼻涕齊流,痛苦地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然後,這名監工還不罷休,他將沙粒凝固成一根黃澄澄的棍子,然後用這根沙棍,從背後結結實實的敲昏了另外兩名監工。

  看完這場戲,周雲彥回到臥窟的這一路上,甚至那一整晚裡,腦海中都始終浮現著監工操作沙粒,變化成飛沙、沙團與沙棍的景象,讓他久久無法入睡。

  從某個角度上來說,這個監工的天能類型,與周雲彥的天能實在是非常的相似,差別僅在於監工操縱的是細小的沙粒,而周雲彥操縱的則是更加細微的浮塵。

  這個極具衝擊性的範本,使得周雲彥對於自己能力的發揮重新有了希望,忍不住浮想聯翩。

  深夜裡,尼斯曼德商團光水晶礦場K號臥窟中,辛苦了一整天的奴工們正鼾聲大作,睡得正熟時,周雲彥卻一個人跑到臥窟最裡面沒有床位的角落裡,皺著眉頭看著他的手掌。

  一顆不到小指指甲五分之一的灰色小圓珠,正在他手掌上滴溜溜的轉動著。

  周雲彥伸手,輕輕的往灰色小球上一撚,掌心裡的小球頓時被他撚成一小塊扁平狀的小圓餅。

  周雲彥吹出一口氣,將手裡的小圓餅吹成飛灰後,深深的憋了一口氣,然後擠出一句話:「又失敗了!」

  這是他第十五次的嘗試,試著將他所能夠操縱的浮塵聚集成一個固體,靈感自然是於下午所看到的,那名監工的天能使用技巧。

  只是周雲彥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看似簡單的,將所操縱的物質凝聚在一塊的技巧,真正做起來竟然是這樣的困難。

  下午的時候,周雲彥明明看到,監工所凝聚合成的沙團球,能夠直接將對手打得頭破血流,堅硬的程度絲毫不比一般的石塊差。 更別提他後來的沙棍,更是能夠直接把人打昏過去。

  而他現在嘗試凝聚浮塵後,剛開始的幾次,別說凝聚成一個小圓珠了,只要他一撤掉天能的控制,那看起來好好的小圓珠,立刻就會分解成原來的塵土。

  好不容易嘗試了大半夜之後,終於在他一發狠的情況下,幾乎花費了一半的精力,才成功的將一團巴掌大的煙霧般浮塵,極限凝聚成一顆小小的圓珠,而且在不加以控制下,依舊維持原狀。

  但是還沒等他高興完,他便發現自己費了大半夜苦心凝聚出來的小圓珠,其實根本承受不了絲毫的外力,別說剛剛用撚的情況,就是稍微大力一點呼吸,都可能把小圓珠給吹散了。

  無比失望的回到床上躺下,周雲彥終於確認,那個監工看似簡單輕巧的聚沙成形,都有著他所無法想像的苦工與技巧在其中,絕對不是他這個外行人,隨隨便便花點時間,就能夠辦到的!
兔鳥 發表於 2016-6-28 15:52
第三集 弱小天賦 第二章 聚沙成塔

  羅普吉姆瑞德,現任尼斯曼德商團光水晶礦場監工之一,天賦能力為土系四級操沙使。

  現年三十七歲,個性陰沉孤僻,喜好喝酒、虐待奴工,單身無家累,實力中等,人緣極差。

  周雲彥嘴裡念念有詞的是,他花了三天的時間熟記著,從其它奴工與監工口中所探聽到的,有關那名監工的一些基本資料。

  躺在床上,長長的嘆出一口氣後,周雲彥忍不住皺起眉頭來。

  像這樣一個孤僻又陰沉的傢夥,他應該要怎樣做才能夠接近他,並且從他身上探得他的操沙技巧呢?

  他可不認為他直接去求教,這個羅普監工就會願意教他。

  要知道任何天能使用技巧,對於一個使者來說,絕對都是最重要的機密,想要平白獲得人家的技巧,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想來想去,周雲彥最後只能想到一個笨法子。 那就是想辦法去靠近這個羅普,然後找機會從他身上,偷走他操沙的技巧。

  但光是要想找機會接近他,恐怕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周雲彥可不敢忘記,這個羅普在監工中,也是一個極端孤僻、不合群的古怪傢夥,再加上消息裡面也說了,羅普可是一個喜歡虐奴的變態,他可不想技巧還沒偷到,人卻先被這個變態給玩死了。

  雖然周雲彥有自信,以他現在的能力,要幹掉這傢夥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但是他的目標卻不是殺了他。

  因此,只要一想到這些,周雲彥就忍不住一陣頭痛,想到頭都快炸了,卻依舊沒有其它辦法。

  然而,就在周雲彥苦惱之際,事情終於迎來了一線曙光!

  這天,周雲彥相當不幸的,在他被分派前往的挖掘坑道中,碰到了一個以毒舌著名的年輕奴工。

  說起來也是這條毒舌自己倒楣,原本說話就很難聽的毒舌,今天也不知道是吃錯藥,還是哪條神經搭錯線,竟然在挖礦的時候,對周雲彥那古怪的挖礦姿勢有了很大的意見,忍不住對這件事情冷嘲熱諷起來。

  要知道周雲彥為了鍛煉身體,往往會配合著左心的偵察與評估,不斷使用各種姿勢與方式,變化著自己挖礦的方法,因此有時候,周雲彥的挖礦姿勢會與正常情況大不相同,說多怪就有多怪。

  平常的時候,由於個人性格使然,加上周雲彥並不想出任何風頭,只想靜靜的窩在礦坑,用挖礦來訓練自己,所以他對旁人的指指點點,往往都是不以為意。

  但是,周雲彥這段時間以來,為了不知該怎麼不著痕跡地接近羅普而傷透腦筋,所以脾氣要比平常暴躁許多。

  偏偏這個時候,毒舌奴工又不識相的自己撞上來。

  剛開始周雲彥還不太想理會他,任由他去胡說八道,想說沒理這傢夥之後,他應該就會無趣的停止,不再挑釁了。

  但是周雲彥怎麼也沒想到,這條毒舌確實不愧毒舌之名。

  看到周雲彥沒反應,他反倒以為周雲彥軟弱好欺,是個好捏的軟柿子,於是變本加厲,越說越難聽。 周雲彥原本就很煩躁的心情,也被他的毒言毒語刺激得逐漸往憤怒的方向轉變。

  就在此時,周雲彥遠遠看到,礦坑通道外正好轉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再加上心中已經開始對毒舌感到強烈的不滿,周雲彥心中一動,一個絕妙又毒辣的念頭頓時閃過,轉眼形成了一個可行的計劃。

  放下了手中挖礦的工作,周雲彥站起來,擦擦額頭上的熱汗,默默的轉過身來。

  他背對著通道出口的方向,正面對著毒舌奴工那張令人望而生厭的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突然一揮手中的十字鎬,將鎬頭大力的撞擊在毒舌的肚子上。

  毒舌顯然沒想到,他整整嘲諷辱罵了大半天卻一直沒有反應的周雲彥,一來就是直接下毒手,一時間竟然忘記肚子上傳來的痛苦,只是愣愣的看著周雲彥。

  隨即毒舌才感到肚子上的疼痛,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抱著肚子坐倒,同時旁邊的奴工也不禁的發出了連連驚叫。

  而剛剛那個正好經過這個通道口的人影,也被毒舌的痛叫以及其它奴工的驚叫所吸引,停下了繼續前進的腳步,轉過身來好奇的看向這個通道。

  接著,他按捺不住好奇,開始邁動腳步往這裡走來。

  當這個身影經過通道叉路口,透過路口上的昏黃燈光,周雲彥終於確認無誤,這個人正是他想方設法要接近的羅普監工沒錯!

  一直注意著身後變化的周雲彥,發現羅普往他們這個支線礦坑走進來後,不由得閃過一絲企圖得逞的得意神情。

  但他隨即又恢復成原來的面無表情,來到蜷曲身子窩在地上痛叫的毒舌跟前,眼中毫不遮掩的流露出一抹厭惡。

  「讓你諷刺了這麼久,也該是讓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了,就讓你成為我接近羅普的踏腳石吧!」

  心中默默的叨唸幾句之後,周雲彥伸腳將這毒舌的左手撥開來,然後腳尖極為殘酷的瞬間對準了他的食指一腳落下。

  托勤練落雷斬之福,周雲彥在運用自己雙腳打擊敵人時,有著出奇的準確度,想要踏碎食指骨,就絕對不會傷害到中指。

  剎那間,毒舌發出一陣慘烈至極的慘叫聲,幾乎震得礦洞都落下塵土來。

  低著頭,周雲彥面貌平和的望著腳下瘋狂的想要掰開他腳尖的毒舌,他溫和平靜地說道:「作為一個喜歡多嘴多舌的傢夥,說老實話,你的確是挺討人厭的,不過我是不在意啦!反正你用嘴蚌多少東西,那我就回報多少在你身上!」

  說話的同時,周雲彥單腳連點,毒舌在完全無法抽回手掌的情況下,被周雲彥一一踏碎了五根手指頭。

  但是周雲彥並未就此放過他。

  只見周雲彥在踏碎毒舌的五指之後,又在毒舌的肩膀處連點兩下,霎時間喀啦兩聲響起,毒舌兩眼一翻,整個人被肩膀骨折的劇疼折磨得直接昏過去了。

  看到毒舌昏過去了,周雲彥忍不住搖搖頭,近乎嘆息的自言自語道:「看你小子口水這麼多,害我還以為你真有什麼本事,沒想到小小幾下就受不了,真掃興!」

  說話的同時,周雲彥微微抬起頭,那看似溫和的黑白分明的雙瞳,輕輕掃過同一礦坑裡的奴工。

  在他平淡冷漠的目光下,這些旁觀的奴工們都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一個個不由自主低下頭來,跟著轉過身去,瘋狂的開挖起來,彷彿從來沒有看到周雲彥對毒舌的教訓一般。

  周雲彥愣了愣,這才轉過身來,這時候,羅普已經站在距離他不到五步之處,陰鬱的臉上毫不遮掩的露出欣賞的神情,摸著下巴看著周雲彥。

  周雲彥神情平淡的掃了羅普一眼,拿起剛剛丟下的十字鎬,繼續著自己的工作,彷彿沒看見羅普一樣。

  周雲彥如此冷淡的反應,反倒是讓羅普一愣。

  他還真沒想過,周雲彥在他這個監工面前廢掉一個奴工之後,竟然還能夠如此冷淡地對待他的存在?

  但是,不得不說,這些心理陰暗到近乎變態的人,心中自有其一套想法。

  周雲彥如此作為,反倒是讓羅普心中更加欣賞,這時候的他早已忘記了,周雲彥就是當初挨了他一拳一腳的那個少年。

  不過表面上,羅普倒是開口放話了:「小子,膽子不小,在我羅普大爺面前,竟敢廢了一個人?」

  「不過看在你膽量不小的分上,大爺我也法外開恩一次,底下那廢物在還沒復原上工前,他的工作量就由你補上了,報上你的名字吧!」

  手上挖礦動作未停,周雲彥微微偏過頭來,冷冷淡淡地應了一聲:「K字號臥窟周雲彥,我知道了!」

  羅普嘿嘿的一陣怪笑,隨即吆喝旁邊那些幾乎都快嚇破膽的奴工,然後又看了一眼周雲彥平穩如故挖礦的背影,在一陣怪笑聲中,走出了坑道。

  當羅普離開之後,其它的奴工也藉著羅普的命令,要抬著毒舌離開這裡,一下子,整個坑道裡就只剩下周雲彥而已。

  將握十字鎬的位置調整一下,幾乎是緊貼著十字鎬頭直接揮舞,開鑿礦石,忍受著手中傳來的激烈反震力,周雲彥嘀咕起來:「看來第一步已經奏效,我似乎給了羅普『很好』的印象,接下來就要更加小心了。」

  不得不說,周雲彥用這種虐待他人的方式來接近羅普,實在是相當的成功。

  接下來幾個星期間,周雲彥接連幾次碰上羅普。

  在自己有意、羅普有心的安排下,又對幾個倒楣鬼猛下殺手之後,周雲彥不但在奴工之間贏得了一個「沉默殺手」的名號,更是兇名在外,成為奴工之間,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可怕人物。

  所謂的沉默,指的是平時在奴工之間,周雲彥往往一整天都悶聲不響,要不是有人聽到他開口,搞不好真以為周雲彥是啞巴。

  至於殺手,倒不是說周雲彥殘忍好殺,草菅人命什麼的,而是因為他專殺人家的手而得名。

  事實上,這段時間以來,周雲彥固然多次出手,卻是相當仁慈的,從來沒有一個人死在他手中。

  但正因為如此,反倒是讓奴工們更懼怕他。

  因為周雲彥不出手則已,一旦動手,就是直接廢掉人家的雙手。 雖不致命,但對一個靠手幹活的奴工來講,被廢掉雙手那幾乎是比死還不如。

  因為這種不能工作的人,商團通常會直接把他賣掉,自然也就讓這個人失去了重獲自由的希望。

  在這些人當中,最有名的,莫過於上個星期某奴工團體的老大。

  這位老大看不慣周雲彥下手狠辣,有心要給他一個教訓,所以藉機找周雲彥麻煩,結果卻被周雲彥一根根踏碎手指,最後就連小臂、大臂與肩膀也沒逃過被周雲彥一踏兩斷的命運。

  據奴工們所知,這名老大可是一個挺有名的流氓,足足比周雲彥要高上兩個頭,這樣一個孔武有力的大漢,也在周雲彥靈活的雙腿打擊下,難逃同樣下場。

  更叫人感到震驚的是,這名老大上午剛被周雲彥給廢了,下午就被監工們標上拍賣字樣,準備下次補給車隊過來時,跟著送回去賣給其它人。

  要知道這名老大可是只剩下不到三個月,就滿了商團規定的十年勞務之期了,竟然還落到如此下場,又怎麼不叫奴工們膽顫心驚呢?

  當然了,奴工們並不知道,決定要將這些被周雲彥廢掉的人賣出去的監工,從頭到尾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羅普。 這一切,純粹都是羅普一個人的主意。

  在這段時間裡,羅普並沒有去找過周雲彥,同樣的,周雲彥也絲毫沒有主動去靠近羅普的跡象。

  他們兩人彷彿是在比耐性似的。 每次周雲彥動手的時候,羅普總是會遠遠的走過,而周雲彥則彷彿是不知道羅普存在似的,其它奴工怎麼過生活,他就過怎樣的生活,一點也不曾露出他的企圖來。

  終於,在廢掉那名剩下三個月不到就自由的老大之後,周雲彥終於成為奴工之間人見人怕的鬼見愁,就連平常在臥窟裡面,也從來沒有人靠近他五公尺以內。

  而睡在周雲彥左右的奴工,更是寧可去跟其它人搶一張床,也不願意睡在周雲彥旁邊的空床位上,無形間,讓周雲彥變得形單影隻起來。

  只是這種情況,純粹只是外人的想像,對於周雲彥來講,他還真巴不得能夠長期處在這種「安靜」的情境之下。

  沒辦法,誰叫他有個左心可以隨時出來跟他交流,誰又叫他一心只想親近羅普,好從羅普身上偷取技藝。

  皇天不負苦心人,周雲彥這一番有意無意的作為後,終於讓他在進一步成為其它奴工們共同仇視的敵人前,引來了目標。

  一天晚上,當奴工都休息之後,羅普突然讓人將周雲彥叫到他的房間,或者該說是臥窟去。

  不得不說的是,儘管監工們所居住的臥窟,也是開鑿山壁打造出來的,卻也是奴工們居住的臥窟所不能比的。

  就以羅普的臥窟來講,裡面無論是佈置或裝潢,如果不認真看,恐怕還會以為是一間普通的民居,而且還是三星級豪華單人套房的水準。

  當周雲彥走進羅普的房間時,羅普正背對著他,坐在一座沙發上,面對著一張藍天白雲、碧草大海模樣的巨大圖畫,自飲自酌著。

  聽到了周雲彥的腳步聲,羅普頭也不回的說道:「很不錯的圖畫吧?這是某位不知名的畫家,按照我們人類祖先所流傳下來的傳說,所畫出來的故鄉模樣!」

  羅普看著面前的圖畫,忍不住著迷地喃喃自語道:「真是不可思議!傳說中,我們人類的故鄉名叫『地球』,是一顆地表被一種叫『海洋』的東西所覆蓋的美麗藍色星球。

  「據說海洋佔據了地表百分之七十的面積,想想看,那是覆蓋地表百分之七十的水呀!多麼龐大的水量!

  「相較之下,我們現在所居住的源星算什麼?不過就是一顆乾旱貧瘠的垃圾星球,我真的好想到我們的故鄉去看看,看看那美麗的海洋,是怎樣一個波濤洶湧法?」

  周雲彥站在沙發後方,默然不語。

  對於羅普所說的,人類的故鄉地球,周雲彥也沒少聽到老一輩的人說過,但是那又如何?

  他現在終究是在源星不是嗎?

  儘管源星就如羅普所說的,是一顆乾旱、貧瘠的垃圾星球,但這裡畢竟是他出生成長的地方,就算環境再怎樣惡劣,依舊還是他們源星人的故鄉不是嗎?

  地球,不過一個遙遠而無法企及的美麗傳說罷了!

  似乎只是一時之間的感嘆,羅普很快的就恢復他平常的陰沉模樣,從沙發上站起來,轉身面對著周雲彥,命令道:「抬起頭來吧!我發覺你似乎很喜歡低頭,不讓人真正看到你的臉?」

  「沒什麼,只不過是不喜歡看到別人的眼神而已!」按照羅普的命令,周雲彥緩緩的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淡漠而平凡的臉孔,淡淡的回應道。

  羅普點點頭:「明白了,外人的目光似乎曾經帶給你極大的傷害,又或者讓你不喜歡或不自在,所以乾脆連讓別人看清你的機會都不給。」

  「我有點明白你的心態了。果然是個極度自卑後,反而被刺激得產生了極度自尊的小傢夥!」

  周雲彥忍不住眼神一縮,目光死死盯著羅普的臉孔,隨即又收斂下來,重新回復成半垂著頭默立的姿態。

  打了一個響指,羅普望著周雲彥,淡淡的說道:「知道我欣賞你哪一點嗎?」

  似乎也沒期待周雲彥回答自己,羅普徑自說下去道:「我觀察你很久了,發現你是一個相當自卑又極有自尊的傢夥,明明沒什麼實力,但是卻偏偏依靠聲勢與猛下毒手這兩種手段,在你們奴工之間,贏得了一個鬼見愁的地位。」

  周雲彥暗暗地冷笑兩聲,沒有實力?

  他自然明白,羅普所謂的實力指的是天能,事實上這也是源星當中,衡量一個人武力的唯一標準,但是羅普真的明白他的力量嗎?

  只要不是碰到太誇張的天能類型,憑著自己的肉體力量,周雲彥絕對有自信,能夠跟一個四級天能使者一較高下。

  自然,那也包含眼前的羅普在內。

  不知道周雲彥心中想法的羅普,繼續說道:「但是更讓我欣賞的是,你這小子出手狠毒,又不留餘地,相當狠厲。」

  說著,羅普張開雙手,充滿著誘惑語氣道:「小子,來跟我吧!別的不敢說,在這一畝三分地裡面,只要你肯跟著我,我便能給你所想要的一切。」

  第二次抬起頭來,周雲彥定定的看著羅普,久久之後,才點點頭道:「好,只要你給我想要的,我就跟著你!」

  羅普滿意的笑了,在這個極端排斥他的山谷礦場裡,他終於也有第一個手下了。

  從這個晚上開始,周雲彥白天雖然還是照常扛著十字鎬下坑道挖礦,但是只要他一有時間,便會跟在羅普身邊,變成了其它人口中的,羅普變態的狗腿子,專門替羅普辦事或打架。

  在大多數人的眼中,周雲彥就如同一個影子般,只要羅普出現在哪,周雲彥便會出現在其方圓五公尺以內。

  成為羅普的手下之後,周雲彥雖然不曾主動淩虐山谷裡的奴工,但是只要羅普一聲令下,無論是鞭打奴工,或與其它監工手下鬥毆,周雲彥從來不曾缺席,下手更是一貫的既狠又毒。

  久而久之,在這座山谷當中,人們發現不知何時開始,周雲彥幾乎成了一個魔王般的存在。

  最起碼山谷裡的大多數人都曾經看過,周雲彥在羅普的命令下,與人鬥毆之後,明明打得一身是傷,甚至鮮血淋漓,站都站不穩了,還是強撐著身體,硬是把對方手腳一一折斷,非把人都給廢了不可。

  對周雲彥這個唯一的手下,羅普當然是滿意到不能再滿意了。 周雲彥強悍的肉體與悍不畏死的狠毒作風,讓羅普在山谷裡的地位,水漲船高起來,甚至有時候,就算是山谷裡的監工首領,都不得不顧忌他的眼色行事。

  但要說羅普對周雲彥完全滿意? 那倒也不見得。

  事實上,對於周雲彥每一次聽他命令出手時,一定要將對手打得頭破血流,非把人家四肢打斷,就算是羅普出言也阻止不了這一點,他就不是太滿意。

  因為在周雲彥的這個習慣影響下,許多往往原本只是單純言語不和的場面,最後都會演變成拔刀相向的事件。

  因此在這幾年間,羅普也因為周雲彥下手過度狠辣,而使得他與周雲彥在小山谷裡樹敵越來越多。

  到後來,羅普已經很少讓周雲彥出手,更多時候是把周雲彥當成了一個震懾工具,一個打起自己不要命,也不要別人的命的瘋子般的存在。

  但是羅普卻不知道,今天這種局面,其實是周雲彥刻意營造出來的。

  對周雲彥來講,成為羅普的手下,畢竟只是他親近羅普,獲得信任的手段,而不是想要助紂為虐,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偷竊羅普的操沙技巧。

  周雲彥永遠無法忘記,當他第一次在羅普的命令下,親手將一個不小心碰撞了羅普的無辜奴工折斷雙手雙腳時,對方看著他的那股怨恨憎惡的神情,讓周雲彥在事後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狠狠的大吐了一場。

  其實周雲彥也明白,他根本不必做到這樣的地步,想要獲得羅普的信任,還有更多的途徑與辦法。

  但是周雲彥始終無法忘記,當初大頭還有二十七號對他的打擊,使得周雲彥對力量有著極度的渴求。

  而羅普是他目前第一個看到的,與他的天能類似的人,而且明顯的,羅普對操沙能力有著相當獨特的見解與技巧。

  因此,在不想成為羅普真正的打手,又希望獲得羅普信任這兩個前提下,周雲彥對每一個羅普的敵人都是猛下狠手。

  一方面是嚇阻其它人來招惹羅普,另一方面也是要給羅普一個概念。

  那就是,只要他周雲彥動手,絕對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因此如果不想把局勢弄糟,樹立太多敵人的話,那就少叫他出手!

  周雲彥的這個策略,確實是正確的。

  他待在羅普身邊這三年中,除了第一年羅普經常叫他出手外,後來已經很少叫他動手,最近更是已經隔了四五個月,羅普不曾叫他出手教訓人了。

  而且,透過最近身的觀察與有意無意的誘導,周雲彥終於如願以償,從羅普身上探知了操沙技巧的奧秘,那是被羅普稱呼為「聚沙成塔」的一種操沙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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