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生化之末世傳說 作者:量子永生(書坊) (已完成)

 
feijer 2016-6-23 18:04:2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3 166997
feijer 發表於 2016-6-25 19:07
第十章 我能想到最瘋狂的事

    聽到葉知秋說出這句話,西園寺真衣定定的看了葉知秋一會,才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不過這世界本來就是瘋狂的。”

    就算丁飛羽一向自負聰明,這個時候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兩個人指的更瘋狂的事是什麼,以他的性格,人家不說,自然不會追著去問,插話道:“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們兩個舊情人能不能等一會再玩默契。”他說道:“我們現在還在艦炮的射程之內嗎?”

    葉知秋哼了一聲,無畏級用的ak130最大射程29公裏,這裏離海邊隻有兩三公裏,就算怕擱淺,找個水深七米的地方也用不著離岸二十公裏,十海裏快出阿拉斯加灣了。也就是說,隻要俄國人發現不對,他們就得麵臨炮擊的危險,這個時候的確不適合說廢話,於是上前一把拉起西園寺真衣,說道:“帶我們去找我們的人。”

    西園寺真衣站了起來,她的身材很高,足有一米七五,比起丁飛羽也差不了多少,她向葉知秋笑道:“不把我的手解開嗎?”

    葉知秋歎了一口氣,轉頭向丁飛羽說道:“我突然不想知道我們的人在什麼地方了。”

    丁飛羽隻好向西園寺真衣說道:“小姐,如果你肯相信我的話,請不要刺激他。”

    “我當然相信。”西園寺真衣看了葉知秋一眼:“八年前他就是以心狠手辣著稱的。”

    葉知秋冷冷看了她一眼,搶先竄出洞口,在洞裏待了這麼一會,他就從心裏感到不舒服,總有一種會被人甕中捉鱉的感覺,能早一點離開最好。

    丁飛羽看著他出去,轉身向西園寺真衣溫和的笑了一下,把hk53放在地上,伸手在西園寺真衣的身上摸了一遍,西園寺真衣很配合的站著不動,讓丁飛羽上下其手。好在丁飛羽並沒有存心調戲,很快收回手,撿起步槍說道:“sorry,走吧,要我扶你嗎?”

    “不用。”西園寺真衣很自覺的走到他的前麵,說道:“你很謹慎。”

    “小心無大錯。”丁飛羽笑道:“如果不是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西園寺真衣,我也用不著這麼小心?”

    “那為什麼不讓他殺了我?”西園寺真衣笑道,語氣輕鬆得像在談論別人的生死。

    丁飛羽嘿了一聲,說道:“我不喜歡殺死沒有反抗能力的人。”

    “很廉價的騎士精神。”西園寺真衣評論道。

    說話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走出了洞口,葉知秋正拎著osv站在機槍陣地的上方,低頭看了他們一眼,問道:“怎麼才出來?”

    “我們隻是互相認識了一下。”丁飛羽很輕鬆的回答,然後問西園寺真衣:“哪個方向?”

    西園寺真衣退了幾步,一個助跑,也跳上了葉知秋站的地方,她的雙手被反綁起來,很難掌握平衡,但是這個動作做下來,都沒有任何瑕疵。她站在石頭上,四處打量了一下,用下顎指了一下,說道:“那邊。”

    這句話是用日語說的,葉知秋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的握起m4a1,走在了前麵。丁飛羽皺眉道:“能不能說漢語,我日語水平不行。”

    葉知秋在前麵聽了,忍不住說道:“麻省的博士不會說日語嗎?”

    “我的專業,日語不是必要的。”丁飛羽示意西園寺走在中間,然後握著槍跟上,有葉知秋做尖兵,倒是沒有什麼可不放心的,不過他得照顧後路,還要看著麵前這個在間諜界很有名的女人,任務也不輕鬆。

    西園寺真衣快步跟上葉知秋,嘴裏問道:“你真是麻省的博士。”

    “當然,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西園寺真衣頭也不回的說道:“中國的諜報人員素質提升得很快啊。”

    丁飛羽笑道:“我是臨時征召的。”

    “是嗎?”西園寺真衣曬道:“你們倒是很有閑工夫,臨時征召的人也培訓世界諜報史啊?”

    丁飛羽立刻就明白了,是自己剛才一口叫出西園寺真衣的曆史,讓這個精明的女人察覺出了問題,不禁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麵的葉知秋,他可是特戰領域的傳奇,絕不會像普通士兵那樣好糊弄,不禁在心裏歎了一口氣,自己還是經驗太少,不知不覺就會露出馬腳。

    就在這個時候,葉知秋低聲喝道:“都閉嘴,不要閑聊。”

    西園寺真衣很老實的閉上了嘴,倒是丁飛羽嘿了一聲,突然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到阿拉斯加的?”

    西園寺真衣沉默的跟上葉知秋的腳步,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走在前麵的葉知秋冷冷的說道:“你以為是什麼時候?她一直負責歐洲事務,沒有大事,怎麼可能到美洲來?”

    “你也是災難發生後才來的?”丁飛羽愕然道:“你怎麼沒穿防化服?”

    “我們也沒穿。”說話的又是葉知秋。

    “fuck!”一向自喻有修養的丁飛羽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然後問道:“我不是和你說話,謝謝。”

    葉知秋冷笑了一聲,閉上了嘴巴。西園寺真衣沉默了一會,慢慢說道:“現在全世界都知道這裏發生了生化災難,但是大家也都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受到了感染,所以我國的專家推測,這種感染不是百分之百的,應該有幸存比例。”

    丁飛羽愣了一下,終於明白葉知秋所說的更瘋狂的事是什麼了,皺眉問道:“於是你們就這樣全無防護的上岸了?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隻有你一個人幸存?”

    西園寺真衣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我們的處境一樣……”丁飛羽解釋道:“當然,現在看來,你比我們更糟一點,但是既然你們用人命來填這個窟窿,也許我們能推算一下感染比率。”

    西園寺真衣沉默了一會,繼續跟在葉知秋的身後,慢慢說道:“我們一共登陸了一千四百一十四人,活下來七個。”

    “fuck。”丁飛羽又一次罵了一聲,說道:“不足百分之零點五。”

    過了一會,他又問道:“你的同伴呢?”

    西園寺真衣側頭向遠處看了一眼,低聲道:“我們遭到了俄國人的偷襲,隻有我還活著。”
feijer 發表於 2016-6-25 19:13
第十一章 現在隻剩我們兩個人

    聽到西園寺真衣的控訴,丁飛羽呃了一聲,正想表示一下同情,葉知秋已經譏笑道:“一千一百一十四,這個數字還真是來送死的,不過你們當然是坐船來的,如果俄國人在阿拉斯加灣裏,他們當然也不會老老實實看著你們上岸。”他搖了搖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海角另一側的威廉王子灣就是個不錯的登陸點。”說到這裏,他回頭看了西園寺真衣一眼,後者很平靜的看著他,沒有任何表示。這個女人從臉蛋到身材,都不像以小著稱的日本女人,特別是因為家庭出身的關係,她身上總有一種優越感,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一個女人越是表現得凜然不可侵犯,越是容易讓男人升起摧毀的欲望,她是一個資深間諜,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他能想到,她當然也知道他能想到,現在的問題是,丁飛羽能不能想到?也許自己應該提醒他一下。

    葉知秋舔了一下嘴唇,問道:“你們的登陸點離這裏有多遠?一百六十公裏還是一百四十公裏?別告訴我你們這些人徒步穿越海角,隻是為了來打醬油的。或者人道主義援助?”相對於提醒內心驕傲的同伴,葉知秋認為還是打擊對手比較容易,至少應該讓她形成自己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準備好了的感覺。

    所以他嘲諷的笑道:“俄國人的吃像雖然難看,也隻是順手偷襲了你們,比起你們千裏迢迢的來偷襲別人還被別人偷襲了,實在不知道高明多少。”

    西園寺真衣靜靜的聽葉知秋說完,看著他輕聲說道:“你說得對,我們沒安好心,但是你以為你們的人就隻是來做學術研究的嗎?”

    葉知秋定定的看了看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轉身走開。西園寺真衣大聲說道:“死在這裏的人,沒有無辜者。”

    “走吧。”丁飛羽溫聲在她身後說道:“文青是一種病,得治。再說了,怎麼看這都應該是我的詞吧?你怎麼搶我的台詞?”

    有了這個短暫的插曲,大家都失去了說話的興趣,三個人沉默的走了一程,西園寺真衣揚頭示意道:“那裏就是你們的人原先待過的地方。”

    葉知秋偏了偏頭,打量了一下四周,從背包裏摸出一架高倍軍用望遠鏡出來。他在艾爾門多夫空軍基地順了不少好東西,那隻m24算一樣,這架望遠鏡也算一樣,直到現在,他才結束了使用民用望遠鏡的經曆,對於一個軍人來說,使用民用版的望遠鏡絕對是對自己眼睛的不負責任。

    他找了個高一點的地方,趴在地上用望遠鏡張望起來,以他的眼光看來,遠處那個藏身地點的確很不錯,那裏是三麵較高的岩石圍起來的一塊地方,大約有足球場的大小。因為角度的關係,他看不到中間的地形,但是可以肯定,那裏麵應該很適合防禦。不過現在那塊地方布滿了炮擊的痕跡,ak130的炮彈重達27公斤,這個重量比起野戰榴炮來說算不了什麼,比起航彈來更是差得遠。但是雙聯裝的ak130理論上每分鍾可以傾瀉近百發炮彈,在彈幕籠罩下的人絕對可以體會一把彈落如雨的感覺,在這種感覺上,27公斤重的鐵疙瘩就算不爆炸,像下雨一樣掉下來也受不了。

    他仔細觀察了一會,打消了過去勘察現場的念頭,現在這裏可不太平,俄國人不知道還有沒有後援,日本人也未必就直的死絕了,這要是被人偷襲了,可就太冤枉了。

    他輕輕溜了回來,問西園寺真衣:“他們到哪裏去了?”

    西園寺真衣很無辜的聳了聳肩,她常年在歐洲執行任務,行動舉止很多都沾染了歐洲人的習慣,她嘲諷的向葉知秋笑道:“你以為我是上帝嗎?俄國人都找不到他們,我怎麼能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裏?”

    葉知秋皺了皺眉,不再理她,拎著望遠鏡轉過身去,重新觀察起四周來。丁飛羽湊到西園寺真衣的身邊,拄著槍坐到地上,問道:“那你還說知道我們的人在哪裏?”

    西園寺真衣用看白癡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你以為你們的人來做什麼?災區多日遊嗎?他們中有病理專家,還有大量設備,人手在炮擊中又損失很大,怎麼可能走遠?我猜他們現在還在附近。”

    丁飛羽想了想,又問道:“他們不怕俄國人再次找到他們?”

    “小弟弟。”西園寺真衣笑了起來:“哪有那麼容易?他們這幾天應該是發現了很多東西,所以一直在進行無線電通訊,所以暴露了目標,以他們的戰術水平,俄國人就算把水兵都撒出來,在死光之前也未必能找得到他們的準確位置,你以為無畏是武庫艦嗎?可以火力覆蓋這麼大一片地方?你們中國人不是有一句話嗎?叫做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丁飛羽頓時啞然,半響才說道:“你倒是中國通。”

    西園寺真衣笑道:“你以為呢?腳踏實地的研究身邊的每一個可能的對手,無論對手強弱,這是我們的傳統,隻有了解對手,才能占勝對手,這可不是喊幾句口號,抵製一下別國民用產品就能做到的。”

    丁飛羽聽了,曬然一笑,沒有做聲。西園寺真衣盯著他,說道:“這種人好像在你的國家叫做憤青。”

    還沒等丁飛羽說話,葉知秋已經彎著腰走了回來,一麵整理背包,一麵低聲道:“做憤青不需要腦子,是一種低碳環保的生活方式,建議你可以試一下。”然後對丁飛羽說道:“我過去看看,你看好她。”他指出一個方向,說道:“那邊有一個地方,很適合隱藏,你把她帶到那邊去,等我回來。”

    “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嗎?”丁飛羽聽說葉知秋要獨自行動,不禁有些吃驚,連忙問道。

    葉知秋愣了一下,看著他說道:“我是去找咱們的人,你跟我去幹什麼?是一邊走一邊大叫‘你們在哪裏’?還是說‘隊長別開槍是我’?如果是後者,建議你先剃個光頭。”

    丁飛羽嘁了一聲,向葉知秋比了一下中指,說道:“我這樣濃眉大眼的家夥是不會叛變革命的。”他其實也知道他說得有道理,說完這句話,伸出手去說道:“要我幫你拿包嗎?”

    “不用。”葉知秋說道,丁飛羽的建議不錯,不過葉知秋除了背包外,還有一支m24,一支osv,光這兩隻槍就有近五十斤重了,丁飛羽體力再好,帶著這些也影響行動,更何況這裏還危機四伏呢。本來他認為丁飛羽雖然年紀輕一些,但是行事還算老練,沒想到和西園寺真衣在一起的這一段時間,他總是問一些很天真的問題,很顯然,這個年輕人有敏銳的頭腦,也許還有豐富的知識,但是很缺少經驗。葉知秋可是知道西園寺真衣的厲害的,他的確不放心讓丁飛羽和這個女人單獨待在一起,特別是在丁飛羽表現出對她的興趣之後。可問題是,他既不願意在丁飛羽明確表示反對的情況下殺死西園寺真衣,又不可能帶著他們一起行動。

    “我送你們過去。”他說道。

    對這個建議,丁飛羽沒有異議,無論如何,葉知秋這樣的老兵布置的藏匿點肯定要比自己做的要強得多,別看他總和葉知秋抬杠,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葉知秋仔細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布置後,沉默的收拾好自己的攜行具,葉知秋看到他隻帶上m4a1和少量彈藥,卻在背包裏裝上了帶來的所有藥品,不禁有些擔心。葉知秋笑了一下,沒有解釋,他是去與戰友彙合的,無論能不能成功,都不是為了打架去的,就算戰友不承認他,也不可能還擊。而且職業軍人撤退的時候再匆忙,也會盡量多的攜帶彈藥。倒是他們剛剛遭受了襲擊,藥品和食物很可能緊張,如果不是小心為上,葉知秋很可能要把丁飛羽帶的那一份也帶走。

    離開之前,葉知秋再次看了一眼安靜縮在角落裏的西園寺真衣,低聲向丁飛羽說道:“這裏地勢開闊,隻要你不溜號,應該沒人能夠突然襲擊你,但是我要提醒你,她才是最危險的人。”

    “我知道。”丁飛羽抱著hk53點頭道:“如果發生衝突,我就殺了她去接應你。”

    “但願吧。”葉知秋不置可否,他走了幾步,突然回頭說道:“如果你要xxoo,綁縛係的會比較安全。”

    “快滾吧。”丁飛羽虛踢一腳,罵道:“當我像你那麼混蛋?”

    葉知秋笑了一下,轉身快步離去。

    看著遠去的葉知秋,丁飛羽抱著步槍沉吟了一會,終於轉過身來,看著安靜坐在角落裏的西園寺真衣,笑道:“要吃點東西嗎?現在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了,補充一下體力,對你有好處。”
feijer 發表於 2016-6-25 19:14
第十二章 同行是冤家

    西園寺真衣沉默的看著丁飛羽,雖然她一直在努力誘惑他,但是現在這一幕來得太容易,反而讓她產生了一種危險的感覺,所以幹脆不在說話,等著丁飛羽自己說下去。

    丁飛羽放好背包,低頭對西園寺真衣說道:“你說得對,我和他不一樣,我們才是同行。”

    西園寺真衣很有興趣的看著他,問道:“你想說什麼?”

    丁飛羽猶豫了一下,板起臉說道:“你是這一行的前輩,應該知道我都學過哪些東西,老實說,我佷少有機會學以致用,不知道現在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給我實踐的機會?”

    西園寺真衣仔細看了看他,嫣然笑道:“那要看你想要的是什麼,雖然我不太喜歡毛頭小子,但是可能也會給你一些甜頭。”

    丁飛羽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搓了一下手,說道:“那好吧,我假設你是故意的。”他說道:“我的經驗不多,可能不會讓你感到愉悅,如果弄痛了你,那麼很抱歉。”說著話,他從背包裏摸出一卷細尼龍繩,又從腿上的刀鞘中拔出軍刀,很誠懇的向西園寺真衣說道:“請多指教。”

    西園寺真衣皺了一下眉,她知道丁飛羽說得對,事實上,全世界的間諜們學得都是同一套東西,這個與陣營和理念無關,完全是職業特性決定的,所以從丁飛羽從背包裏掏出繩索之後,西園寺真衣就已經知道丁飛羽想做什麼了。不過知道對方要做什麼,並無助於讓西園寺真衣感到好過一點,事實上,配合上丁飛羽的表情和動作,西園寺真衣完全可以判斷出,這個家夥的的確確是個菜鳥。

    很多時候,人們都會希望自己的對手是個菜鳥,一般情況下,菜鳥總是比較容易對付的。但是在有些行業,菜鳥卻並不總是受歡迎,比如沒有人會希望有一個菜鳥醫生給自己做手術。

    西園寺真衣的身體狀態很好,雖然有點餓,還有點脫水,但是遠遠沒有達到需要動手術的地步,但是丁飛羽現在也不是想給她動手術,他想用刑。

    做為一個資深間諜,西園寺真衣有很堅定的意誌,她對丁飛羽準備采取的刑訊方法沒有任何恐懼,因為每一種刑訊手段都是有缺點的,這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事物,很不幸,刑訊方法也要遵循這個原則。

    但是西園寺真衣同樣也知道,丁飛羽選擇的這個方法對於刑訊人員的要求有多高,那絕對不是像丁飛羽這樣的純粹理論派能夠勝任的,就像一個人無論看過多少愛情動作片,也不能金槍不倒,隻可能精盡人亡一樣,所以她可以很肯定的確認一件事,如果任由丁飛羽進行下去的話,結果隻能是一種,她自己死亡。

    西園寺真衣不怕死,或者說,她並不畏懼死亡,但是能活著的時候,她當然也不想死,特別是在這個時候,她更加不想屈辱的死在一個毛手毛腳的小男生手裏,既然明確了這一點,她當然也就沒有必要接受丁飛羽的折磨,那種在最後一刻叫停的經典鏡頭並不適合她們,對於在場的兩個人來說,她們都很明白故事的發展和結局是什麼樣的。

    於是西園寺真衣歎了一口氣,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丁飛羽並沒有對西園寺真衣的轉變感到意外,這就像下象棋,他們都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也知道對方可能有哪些應手,如果西園寺真衣真的不肯示弱的話,他也就隻能嚴格按照套路打下去。所以當西園寺真衣開口之後,他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你們的人真的隻剩下你一個人了?”丁飛羽毫不猶豫的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西園寺真衣又一次露出嘲諷的表情,她看著丁飛羽,反問道:“你覺得我會說嗎?”

    丁飛羽把繩子扔到地上,下意識的把軍刀在指間裏轉了幾圈,才說道:“那好吧,先說說我的想法,一九四五年,你的前輩們戰敗投降後,有一支部隊在美國第七艦隊的保護下被成建製的運回了日本本土,這支部隊的番號是關東軍第659部隊第731防疫飲水淨化部隊,簡稱731部隊。”

    西園寺真衣靜靜的聽著丁飛羽的話,臉上毫無表情,丁飛羽同樣沒有任何表情,一板一眼的像在念通訊稿,他繼續說道:“這支部隊當時在中國進行的主要工作就是進行人體細菌戰實驗,戰後美國人得到了大部份的資料,並且獲得了相當一部分研究人員。”說到這裏,他盯著西園寺真衣的眼睛問道:“如果說這世界上有哪兩個國家在人體醫學上掌握了最多的數據和情報,那麼一定是美國和日本。現在美國人玩火玩大了,日本人會做什麼?”

    “很精彩的故事。”西園寺真衣嘲諷的看著他,抬了抬被綁住的手臂:“可惜我不能為你鼓掌。”

    丁飛羽搖了搖頭:“為什麼隻有你們的人敢於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上岸?當然是因為你們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秘密,至少你們有信心不會全軍覆沒,很顯然這種信心並不是狂妄自大,你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西園寺真衣搖了搖頭:“別忘記,你也是一個例子,那是不是說明中國人也掌握了有關的秘密。”

    丁飛羽看了她半晌,突然笑道:“其實我並不需要你承認。”他把軍刀插到地上,慢慢的坐了下來:“無論你的同伴是不是真的都已經死光了,我都會讓它變成事實。”他很誠肯的說道:“相信我和我的同伴,我們會做到的。”

    “你的同伴?”西園寺真衣突然笑道:“你就那麼相信他?”

    丁飛羽看了她一眼,很聰明的沒有上當。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丁飛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開口問道:“當初在毛裏塔尼亞出了什麼事?“

    西園寺真衣看著他,笑了起來:“你會相信我說的話嗎?“

    丁飛羽搖了搖頭:“至少你可以說出來。“

    其實兩個人都知道,這不是一個好主意,因為丁飛羽的確不能確定她說的關於葉知秋的事是不是真的,最重要的是,他無法向葉知秋求證。無論如何,那些話語都會在他的心裏留下陰影,然後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發出來,影響他們之間的關係。

    丁飛羽並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害處,但是好奇心最終占了上風,他認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來分辨真偽,他真的有嗎?
feijer 發表於 2016-6-25 19:21
第十三章 無法歡喜的重逢

    葉知秋小心的在岩石間躍進,不但盡量選擇有地形地物隱蔽的路線,而且一直壓低了身子,這個姿勢讓他很不舒服,沉重的背包和步槍更讓這種感覺變得強烈。不過這個是沒有辦法的事,這一帶已經出現了俄日兩股勢力,還有自己的同胞不知道在哪裏。說起來,現在的局勢和八九十年前的中國東北很有一拚,也是這麼幾股力量,隻不過那個時候,袁大頭隻能搞什麼局內中立,葉知秋現在卻想把另外的兩個外來者都趕出去,盡管這片土地同樣也不是屬於他的。

    和丁飛羽一樣,他同樣懷疑西園寺真衣的說法,但是和丁飛羽不同,他從來沒有奢望過能從西園寺真衣這樣的資深間諜嘴裏得到有用的信息,就算她肯說,自己也不敢信,所以他其實一直希望除掉這個女人,盡管西園寺真衣長得很漂亮,無論按東西方的審美標準,她都算是一個美女,但是在他的眼裏,她首先是一個威脅,葉知秋的想法一直都是很有代表性的軍人思維,對於威脅,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它消失。

    除了可能存在的日本人,俄國人的存在也讓他擔心,在這一點上,西園寺真衣沒有必要騙他,他們很可能真有一艘無畏艦,葉知秋不是海軍出身,隻記得這種艦上的人員大約有二百多人,但是它既然被弄到這個地方來,當然不是為了護航的,上麵肯定要搭載戰鬥人員,可能是海軍陸戰隊,更加可能是俄羅斯特種部隊,從被他幹掉的幾名俄國士兵的素質看來,他們肯定來自俄軍精銳部隊,不太可能是普通的士兵。

    除了要小心這兩個國家的人之外,葉知秋還要小心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戰友,雖然說在有經驗的軍人看來,一眼就能從戰術動作上看出自己的身份,但是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明顯有點犯傻,萬一有哪個笨蛋手比,自己可沒地方說理去。

    剛才他離開丁飛羽之前,已經很仔細的觀察過這一帶的地型,除非那些看不到的地方有什麼特別的變化,他大概可以猜得出那些沒有見過麵的戰友們會沿著什麼樣的路線撤退,又會在什麼地方建立防禦。雖然都說兵無常勢,但是他們肯定帶有大批的裝備,很難在這種地方有效機動,西園寺真衣能想到這些,俄國人不會想不到,他們耗在這裏肯定也是有原因的,隻不過任何一支部隊想在這麼複雜的地形裏搜索敵對的精銳部隊,都得冒極大的風險,俄國人多半打的還是人工觀測,然後呼叫炮火覆蓋的主意。

    葉知秋憑著腦海裏的記憶,一路埋頭趕路,根本不在一個地方停留,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比較安全的死角,才停下來喘了一口氣,慢慢探出頭去,觀察了一下。他強悍的方向感發揮了作用,這一段將盡二百米的迂回路線並沒有出現太大的偏差,確認了這一點後,葉知秋卸下背包和步槍,大口的喘息了幾下,讓身體裏的血氧含量達到一個較高的水平,接下來的行動比早晨對付俄國人還要危險,那個時候他隻要殺死對方就可以了,現在他要麵對的很可能是自己的戰友,不但不能對他們造成損傷,還要保證自己不會被誤傷。

    重新檢查了一下軍刀和手槍,葉知秋手腳並用,從岩石的縫隙裏爬了出去,他把步槍留了下來,他既然不能對自己的戰友開槍,m4a1就成了累贅,還是輕裝的好。

    現在的葉知秋就像一隻巨大的蜥蜴,在布滿海藻的岩石縫隙裏靈活的穿行著,隻有野戰迷彩在石頭上摩擦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在遠處的海浪聲掩蓋下,顯得微不足道。

    葉知秋一直沒有抬頭觀察,直到爬到縫隙的盡頭,看著麵前的岩石,他才無奈的呲了呲牙,就知道自己沒有這麼好的命,再說能被派到這裏的人肯定也不會選擇有這麼明顯疏漏的地方停留。

    他輕輕翻了個身,選擇了一個便於發力的姿勢,深吸了一口氣後,身體猛的從石縫裏彈了起來,著地一滾,從岩石上翻了過去,一個跟頭還沒翻完,就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從岩石上摔了下去。

    人在半空,他已經收腹轉身,腳還沒有落在地上,一支橫過來的步槍已經準確的壓到了他的脖子上,鎖喉。

    pla的捕俘術一向以凶悍和變化多端著稱,不但有各種空手技法,還有各種器械,這種用步槍的槍身鎖喉還算是比較普通的技法。

    葉知秋身為資深特種兵,就算是在做夢裏也能使出這一招,當然不會被人隨隨便便製服。他的頭猛的後仰,右手伸出,在背後的岩石壁上一按,縮頭塌腰,已經從步槍的下麵鑽了過去。他對這個動作的技術要領和這支步槍的尺寸參數實在太熟悉,整個躲避行為不但作得如同行雲流水一般流暢,而且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動作,簡直就是教科書一樣的完美。

    不過他快,對方也不慢,葉知秋的頭剛剛鑽到步槍的內側,那個人就已經鬆開雙手,扔掉手裏的步槍,用掌根合擊他的頭部,同時弓腰提腳,用膝蓋撞擊他的下腹,如果葉知秋後退,這條抬起來的腿還可以直接邁步向前追擊。

    這個人發現葉知秋從頭上的岩石後翻過來之後,在短短的一瞬間就已經做出了兩次選擇,第一次是捕俘,第二次就是徒手擊殺,做動作簡直比一般人想的還要快,顯然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兵。

    但是他快,葉知秋比他更快,那人的雙手還沒有合攏,葉知秋已經搶進了他的懷裏,本來那人還可以用雙手摟葉知秋的頭配合膝擊,可是葉知秋的動作實在太快,他右手在這人提起來的膝蓋上按下去,擋住了這一擊凶悍的攻擊,左手已經閃電般扣住了那人的喉嚨,同時身子一轉,把他壓在了剛才翻下來的石壁上。

    就是這個時候,在葉知秋的身後,一支步槍無聲無息的伸了過來,猛的頂在了他的後腦上,03式步槍的槍口帶著一絲涼意,穩定的停留在他的頭上。但是這個人同樣沒有占到便宜,葉知秋的右手在擊落了第一個人的膝擊後,已經反手拔出了腿上的軍刀,同時向後伸出,正好指在執槍人的喉嚨上,他的刀比對方的槍身短了一截,這個時候右臂伸直,手裏的三楞軍刺同樣穩定,散發出一絲肅殺之氣。
feijer 發表於 2016-6-25 19:34
第十四章 重逢在異國

    表麵上看起來,這是勢均力敵的局麵,但是葉知秋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糟糕。他完全相信,如果不是03式步槍小口徑化後穿透能力增強,射穿他的腦袋後一定會擊中被他按在石壁上的戰友的話,對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開槍,就算自己手裏的軍刀再厲害,腦袋上開了一個洞之後也不可能還有威力。而且根據戰術操典上的規定,即使是被自己製住的人也並沒有喪失戰鬥力,事實上,除非葉知秋第一時間拗斷他的脖子,不然的話,他現在應該出軍刀了。

    葉知秋當然不知道事實上,被他按在石壁上的戰士的確是這樣做的,隻不過他穿的作戰服設計得比較寬鬆,又是剛剛穿上不久很不習慣,所以第一時間伸手,居然沒有捉到刀柄。等到他再伸手的時候,葉知秋已經大聲叫道:“內務四處葉知秋,你們的帶隊軍官呢?”

    他的話一出口,那兩個人都愣了一下,用槍頂住他腦袋的軍人向後退了一步,頂得他後腦勺生痛的槍口終於離開了他的腦袋,隻不過槍雖然離開了,但是槍口卻還是對著他的腦袋,而且這個人退得很有技巧,不但自己的喉嚨離開了葉知秋軍刀的威脅,而且這一步是向側後方退開的,如果再開槍,就沒有了誤傷戰友的顧慮。

    葉知秋這個時候才有時間仔細打量麵前的戰友,剛才他的手一按上對方的脖子,就知道不好,憑手感就知道,對方的脖子上也被作戰服包裹起來,而且這作戰服還挺厚實,葉知秋的手指頭差點從上麵滑下來,所以才不得不改鎖為按,把他按到石壁上。以葉知秋的感覺,隔著這層作戰服倒不是不能製服對方,隻是力量很難掌握,用力小了沒效果,用力大了沒準就把喉骨捏斷了。

    他表明身份後,這才看出這個戰士身上也穿著一身連體的作戰服,不過這身衣服和俄國人的那一套差得可不是一點半點,不但衣服表麵是灰白色的,而且看起來就很臃腫,讓人看了第一個就想起宇航員穿的太空服,雖然沒有那麼誇張,但是穿著這身衣服行動起來肯定不會舒服。不過這身衣服倒也不是沒有優點,起碼麵罩是整張的合成塑料,大半個頭部都露了出來,不像俄國人那樣限製視野,而且從麵罩看進去,這個人的臉上並沒有呼吸器,隻戴著耳塞和喉節送話器,顯然這套衣服本身就有淨化空氣的效果。

    和這個戰士對望了一眼,葉知秋慢慢鬆開了手,也退開了一點,並且收回了手上的軍刀,剛才兩個人交了一次手,所用的戰術動作都是pla的精髓,再加上他手裏的56式軍刺——除了pla,還沒有哪個國家列裝過這種單純以殺傷為目地的軍用刺刀,對方應該能判斷出自己的身份。

    果然那個人捂著嗓子瞪了他一眼,並沒有拔出手槍或是軍刀,反而用腳一搓,把掉在地上的步槍挑了起來,示威的向他比了一下。

    葉知秋被這個動作逗笑了,顯然這個戰士年紀不大。國內特種部隊的慣例,成員必須是士官以上軍銜,像葉知秋從前的部隊,起點就必須是軍官,所以他犯了事被從校官擼到尉官是有說道的,再低就不能留在部隊裏了。除非這個士兵是直接從軍校裏出來的,不然隻看年齡就不可能是軍官,而且特種部隊還有一條是卡死的,必須在野戰部隊服役三年以上,必竟軍銜可以晉升,軍事素質隻能慢慢養成,根據這些,葉知秋立刻判斷出麵前的戰士不是來自哪個軍區級別的特種部隊,很可能隻是普通作戰部隊。

    他正想說話,就發現身後執槍的士兵身後快步跑過來一個人,立刻警覺的轉過身去。來的人身材不高,套在臃腫的作戰服裏,長寬比接近2:1,倒是標準的矩形。這人背著一支95式步槍,大步跑了過來,看到葉知秋,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很親熱的撲了上來,對著葉知秋揮了一下拳頭。

    葉知秋很警覺的閃開了他的拳頭,從作戰服的麵罩上,他看到對方張了一下嘴,應該是喊了一句什麼,不過這套作戰服的隔音效果看起來不錯,他根本就沒聽到說的是什麼,再聯想到剛才他表明身份時,那兩個士兵立刻就聽明白了,顯然這套作戰服有專用的拾音器,隻不過沒有播音設備。

    那個人對於葉知秋的反應毫不在意,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示意葉知秋仔細看。葉知秋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有些吃驚的說道:“你是楊筱?”

    楊筱頓時大樂,伸手拍了葉知秋一下,示意他跟著自己走,葉知秋這次沒有躲閃。葉知秋剛升少校的時候,曾經到北京軍區作訓隊客串過一段時間的教官,楊筱就是那個時候認識他,他當時是東艦陸戰隊的軍官,送一批學員過來,然後做為領隊,和葉知秋打了三個月的交道,所以彼此非常熟悉,隻不過因為葉知秋的特殊身份,培訓結束後就失去了聯係,沒想到在這異國他鄉又見麵了。

    兩個人很快走進了一個淺淺的山洞,楊筱俯身從地上撿起一個東西,向葉知秋扔了過來,葉知秋伸手接住,覺得入手沉甸甸的,仔細看了一下,頓時大吃一驚,這個東西他還真認得,在國內的軍事論壇上很是熱鬧過一段時間,學名叫做“北鬥單兵戰場通訊係統”。

    這個是真正的係統,不是草台班子的軟件公司寫個界麵連菜單都沒有的那種係統,當然不是隻有葉知秋手裏這麼小的一個盒子,不過現在天上的衛星化蝶了,這個花了天價研究出來的戰場通訊係統也就隻能當成普通的單兵通訊器來用了。

    葉知秋這是第二次看到這種通訊器,上一次是一年多以前和38集團軍做對抗演習的時候見過,那個時候他的軍銜剛變成少尉,屬於政治上有汙點的人,外勤任務不讓他去,上麵又不想讓他複員,本著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的原則,讓他參加了38軍的一次師級對抗學習,葉知秋作為特種戰術隊員加入了紅軍一方的集團軍特偵大隊,臨時戰友們最低也是尉官,帶隊的軍官和他從前一樣,也是個兩毛二。那一次他才知道38集團軍不愧是全軍的實驗部隊,手裏的設備比起列裝部隊的最少領先了兩代,就算比起他們這些經常出外勤的部隊來說,也最少領先了一代——沒辦法,實戰中用的設備最少也得是接近定型的,38軍人家用的是實驗品,怎麼比技術上也是最先進的,唯一不能比的是穩定性。

    葉知秋那一次沒露什麼臉,他雖然編製上隸屬北京軍區,但是和38集團軍八杠子也打不著,和臨時戰友們連作戰風格都不一樣,剛滲透進敵後就因為一次配合失誤讓藍軍的阻擊手給翻牌了,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這個戰場通訊係統。

    現在雖然衛星定位導航一類的功能都不能用,但是他知道,這個小盒子可是真正的瞬發跳頻電台,自動加密,而且可以臨時改變編碼順序,即使在作戰中失落,也可以立刻啟用新的跳頻順序,理論上,敵方除非采用全頻帶監聽,否則不可能截獲所有信息,更別說這些信息不但是加密的,而且連發送順序也是亂的。

    葉知秋把小盒子塞進作戰服裏,抽出耳塞和喉節通訊器扣在自己的身上,上麵的編碼方式自動啟用,傳來楊筱的聲音:“登陸前的通報就說你在這一帶,但是我真沒想到,你還活著。”
feijer 發表於 2016-6-25 19:36
第十五章 最後的專家

    葉知秋點了點頭,怪不得自己表明身份後,那兩個戰士雖然沒有立刻解除戒備,卻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敵意,原來已經聽說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又遇到了楊筱這個熟人,很輕鬆的過了取得信任這一關,這種運氣已經可以說成人品爆發了。

    借著配戴通訊的機會,葉知秋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這裏其實連山洞都算不上,隻是一個岩石間的凹陷,漲潮的話,很可能會進水,更別提防炮了。山洞的石壁旁堆著幾個箱子,看上去像是工程塑料製造的,葉知秋知道這不是軍隊中的製式裝備,多半是用來運東西的。箱子內側的地上,躺著三個穿作戰服的人,不算明亮的光線下,灰白色作戰服上暗黑色的血跡清晰可見。從他們仰臥的姿勢上,葉知秋就知道這幾個人已經犧牲了,就算這衣服隔熱效果好,在這種純石頭的地麵上,也沒有人能平躺得下來,除非這個人能夠無視被凹凸不平的石頭硌著後背的感覺,也隻有死者才不會在乎這個。

    在屍體不遠的洞底,放著一個箱子,一個身穿作戰服的人正跪坐在箱子前,借著戰術燈的光線寫著什麼,因為他是背對著洞口,葉知秋沒辦法看清這是個什麼人。

    打量完洞裏的情景,他皺眉對楊筱說道:“傷亡大嗎?”

    楊筱搖了搖頭:“是我的錯,我沒想到會有炮擊。”

    葉知秋看了他一眼,防炮防空,這個一直是pla野戰部隊最重視的兩件事,楊筱身為軍事指揮官,居然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但是現在不是討論責任的問題,而且楊筱他們既然出現在這裏,根本就沒有活著離開的希望,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死得早一些晚一些,隻有對任務完成情況的影響。

    他歎了一口氣,低聲道:“有傷員嗎?”

    楊筱又搖頭:“本來有三個。”他指了一下地上的屍體:“現在沒有了。”

    葉知秋忍住翻看屍體的想法,沒有就這個問題多說,對楊筱他們來說,在這裏最大的危險就是感染,一旦受傷,防護服肯定是破了,被感染的機率大增,傷口本身反倒並不重要了。他盯著楊筱說道:“跟我撤退吧,我給你們找個永久基地。”

    楊筱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呢?穿著這個鬼東西活一輩子?”他指了指那個一直在寫字的人:“那是伊暉,醫理學家,我們現在隻剩下他這個專家了。”

    他們用的通訊頻率是內部公開的,所以談話的內容小隊內的人都能聽到,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伊暉這才停下了手裏的筆,費力的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兩個人,有些奇怪的愣了一下,然後突然跳了起來。

    這裏能當桌子的也就是那幾個箱子,洞底低矮,箱子摞不起來,他隻能跪坐在地上才能用箱子當桌子,雖然在地上墊了東西,跪久了腿上血液循環仍然受阻,這一下還沒站起來,就摔倒了。

    好在他麵前的兩個人反應都很快,葉知秋一伸手就把他扶住了,伊暉個子很高,起碼比楊筱高一個頭,站在洞裏根本伸不直腰,葉知秋隻好拖了他一步,扶著他坐到洞口的箱子上。伊暉顧不上自己的腿,一把拉住葉知秋,問道:“你怎麼把防護服脫了?”

    葉知秋看了楊筱一眼,心說你這專家連我是不是隊裏的人都分不出來,帶這種人出來你倒是放心?楊筱無奈的歎了口氣,拍了拍伊暉:“來隻前的任務簡報還記得嗎?他就是那個葉知秋,災難發生前他就在這裏了,他沒發病。”

    伊暉愣了愣,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葉知秋,雖然隔著麵罩,葉知秋仍然能感到他灼熱的目光,心裏打了個突,這家夥不會是傳說中的科學怪人吧,幸好這家夥手裏沒有手術刀,倒是不用擔心他當場把自己給解剖了。這個時候,伊暉也在仔細研究他,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支袖珍手電筒,向葉知秋比了一下,示意他張開嘴。

    這倒是還在葉知秋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他很配合的讓伊暉查看了舌苔,又檢查了一下瞳孔,終於忍不住問道:“我們不能換個地方嗎,就算你想找個實驗室也不是不可能。”

    伊暉點了點頭,隨著檢查的進行,他剛才表現出的瘋狂性也慢慢消退下去,看起來像一個正常人了,聽了葉知秋的話,他收起手電,慢慢坐了下來,說道:“能給我說說這裏的情況嗎?”

    楊筱插話道:“你過來的時候遇到過什麼人嗎?”

    “當然。”葉知秋先回答楊筱的問題:“我幹掉了六個俄國人,還救了一個日本人,那個日本人是最近才上島的,她不怕感染。”

    楊筱並沒有注意到“他”和“她”的區別,事實上,中文口語裏也沒有區別,他想了一下,點頭道:“這附近有俄國人的軍艦,我們遭到過ak130的炮擊,應該是一艘無畏級巡洋艦。”

    葉知秋點了點頭,楊筱是東艦的軍官,對軍艦的認識當然比較深刻,這一通炸不會白挨,一下就猜到了俄國人的武器種類,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然後說道:“離這裏十二公裏處有一架輔路鷹,我先帶你們離開。”

    伊暉和楊筱對望了一眼,伊暉說道:“能讓我們單獨談一下嗎?”

    葉知秋點了點頭,知道他是不信任自己,順手摘下了通訊器,準備還給楊筱,楊筱擺了擺手:“你留著吧,我們換個頻道就行了。”

    葉知秋當然知道戰場通訊器都是可以轉換波段的,不過北鬥是跳頻電台,不知道轉換波段麻不麻煩,於是轉身走了出去。

    楊筱抽出腰後的通訊器盒子,按了幾下,遞給伊暉看,伊暉同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通訊器,說道:“這個人可信嗎?”

    楊筱笑了一下:“我們在一起待了三個月,總不會認錯。”

    “立場呢?”

    聽到這個問題?楊筱愣了一下,有些遲疑的說道:“他在這裏能叛變到哪裏去?當雙麵間諜也得有人要啊?再說我認識他的時候就是少校了,他們總出外勤,現在怎麼也得是中校了吧。”

    伊暉歎了一口氣,看了看洞裏箱子上的東西,低聲說道:“沒辦法,這件事太重要了,我們和家裏又聯係不上,不能完全相信他。”

    “是。”楊筱說道:“原計劃不變,但是可以把資料多複製一份給他,如果我們失敗了,也還有機會。”

    伊暉點了點頭:“我估計燒得更厲害了,按照這幾天的觀察,最多不過兩個小時就會陷入昏迷,在這一段時間裏,我會盡量把這一段時間的想法寫出來,我一旦陷入昏迷,你們就按計劃行動。”

    楊筱看了他一眼,搖頭笑道:“放心吧,你先走一步,如果有奈何橋的話,等等我們。”

    伊暉笑了一下,持續高燒之下,這個動作讓他感到頭昏:“馬列主義者也信這個?”

    “那就上馬克思那邊再見吧。”楊筱笑道:“你快寫吧,我再去問問他。”

    伊暉慢慢點了點頭,站起身彎著腰蹣跚的走回箱子旁,重又跪坐了下去。
feijer 發表於 2016-6-25 19:39
第十六章 作戰服

    葉知秋和楊筱說的話,外麵的幾個戰士都聽到了,雖然他們並不知道葉知秋的底細,但是這幾天和俄國人大大小小的打了好幾仗,剛開始俄國人的偷襲被他們發現,這讓俄國人吃了個大虧,並且損失了他們的軍事主官,然後意料之外的炮擊又讓隊員們損失慘重。這些天他們一直與太平洋上的艦隊定時聯絡,但是缺少了天上的衛星,所有國家的監視係統都出了很大的漏洞,俄國艦隊又是封鎖西太平洋的主要力量之一,東海和北海艦隊合並組成的太平洋艦隊竟然沒有及時發現有這樣一艘軍艦進入了阿拉斯加灣裏。

    接下來的兩天裏,雙方的士兵鬥智鬥勇,發生了多次小規模的接觸,中方士兵對那召之即來的高射速炮火心存忌憚,俄國人則對中方神出鬼沒的襲擊頭痛萬分,最後的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用上個世紀四十年代的話來說,就是“進入了相持階段”。

    這裏麵的苦也隻有自己知道,俄國人沒得到想要的東西,就此撤退又怕被報複性襲擊,那麼大一艘軍艦可不好藏,又不能開出海灣去,被一群受過嚴格訓練的特種作戰軍人惦記著可不是好受的事情。隻好憑借優勢炮火繼續保持壓製,不過也不敢再進行大範圍的搜索了,他們同樣人手不足,把無畏艦上的水兵投入到特種作戰當中隻能是送死,想搜索就得分散有限的兵力,在這種複雜的地形環境裏,那跟自殺沒什麼區別。

    楊筱和他的隊員們也同樣難受,他們到這裏來可不是為了和外軍搞對抗的,如果是那樣,反倒簡單了,他們接到的任務是盡可能多的接觸這裏的環境,收集疫情的有關信息,俄國人的突然出現不但讓他們損失了三位專家和大量的儀器,也限製了他們的活動範圍,這個才是最讓他們痛苦的事情。必竟接到任務的時候,他們就知道這是一次單程的旅行,不會有返回的船票。

    在俄國同行那裏吃了不少苦頭後,這些一直很相信自己的實力的士兵們在第一次與外軍真刀真槍過招後心態已經很平和了,任何評論和宣傳都不可靠,還是教官們說得對,現代戰爭中沒有超人,任何個人英勇主義都是找死。所以當聽說麵前這個男人獨自襲殺了六個俄國士兵之後,都很驚奇。

    當然不會有人湊上來打聽消息,士兵們在嚴格執行戰時紀律的同時,沉默的注視著這個沒有穿防護服的男人,目光中充滿了好奇。

    葉知秋在洞口站了一會,並沒有走遠。其實楊筱他們的作戰服隔音效果很好,喉節送話器理論上說隻要震動聲帶即可發聲,甚至不必真的發出聲音。通訊器轉換頻率後,就算葉知秋站在他們身邊也不可能聽到他們說的是什麼,但是出於禮貌,他還是得做出這個姿態。

    被葉知秋突襲之後,雖然楊筱並沒有作出指示,士兵仍然自發的調整了防線,東艦和北艦的裝備水平一直落後於南艦,隻好狠抓兵員素養,東艦陸戰隊雖然從未在全軍特種戰術比武中奪過冠,但是成績一直很好。事實上各大軍區的特種大隊都是全軍挑出來的,陸戰隊在選拔範圍上先天就吃了大虧,能得到這些成績已經很不容易了,更何況海軍本身就擁有一支特種戰術大隊,戰術精英還要優先滿足他們。

    海軍陸戰隊其實是唯一一種全地形全天候的作戰部隊,本身就是特種作戰部隊的領域,隻不過pla的海軍陸戰隊因為成軍較晚,沒有機會像美國同行那樣露臉,所以連國內軍事論壇上的發燒友們都很少看好他們,張口閉口都是各大軍區的精英突擊隊,其實從作戰規模上來說,陸戰隊出動就是旅級建製,和特種戰術大隊的使用範圍完全不同,這一次任務落到他們頭上,純屬意外。

    和空降兵差不多,陸戰隊作戰時也常常需要深入敵後,分割敵人或者被敵人分割,所以對基層士官的應變能力非常重視,這一次任務帶出來的都是老兵,這種布防的事情當然不需要楊筱這個指揮官操心。

    除了潛伏哨之外,臨戰時的哨兵換崗是很快的,因為時間太長了很難保持注意力,葉知秋在洞口站了幾分鍾,就看到一個士兵彎著腰小跑著從哨位上退了下來,一屁股坐到離他不遠的地上,然後從背包裏翻出不少東西來。

    葉知秋一直看他們穿著的作戰服很不順眼,不過看戰士們的動作,這身衣服除了做動作的時候會發出聲音之外,顯然不像想像中那麼礙事,這時正好近距離觀察一下。

    隻見那個哨兵屈起左腿,用軍刀在褲管上刮了兩下,伸手撕下一塊像膠布一樣的東西,然後捏住褲管用力擠壓,頓時從褲子裏麵冒出一股水來,同時發出一股刺鼻的異味。

    這個變化讓葉知秋大吃一驚,他早想到這身衣服不會透氣,沒想到裏麵還會存水。士兵擠了一會,沒等水全部排空,就用早已經準備好的膠布重新封好了針孔,然後再同樣處理另一條褲管。葉知秋正想走過去問問這是怎麼回事,楊筱已經走了出來。

    他的通訊器又調回原來的頻率,看到葉知秋正好看那處戰士,陰沉著臉說道:“他作戰服裏的水份自動循環係統壞了,汗水和尿都排不出去,隻能用這個辦法,為了保持壓力,還不能把褲子裏的水排空了,水麵必須保持在針孔上部。”

    他們現在的通訊頻率是通用的,楊筱說話,大家都能聽到,那個士兵知道他們說的是他,居然還抬頭向葉知秋笑了一下,然後封好針孔,取出一袋流質食品,從衣領裏抽出吸管插進袋子裏,就坐在那裏吃起東西來。

    葉知秋看了楊筱一眼,同為高級軍官,他當然知道楊筱為什麼對這件衣服不滿意,這套衣服技術是很先進了,但是顯然穩定性不足,作為一個封閉係統,任何一個部份出現問題對於整個係統來說都是災難性的。其實這一點在工業製造領域中並不新鮮,精密的東西不可靠,複雜的東西容易壞,如果考慮成本與維護之間的關係,這也是符合熱力學第二定率的。

    想到這裏,他拍了拍楊筱的肩膀,他比楊筱高出不少,作這個動作顯得很自然,如果反過來由楊筱來作,就有些勉強了。他說道:“你們的裝備夠先進的了。”的確,這套作戰服雖然毛病多多,但是肯定不便宜,再加上北鬥通訊器,他們這一身行頭在全軍都可以傲視同儕了。

    楊筱哼了一聲,葉知秋不知道他們還遇到了其他的麻煩,這套衣服完全可以說成是國內航天科技的結晶,是航天服的簡化版本,但是即使是太空服,也從來不是設計用來是太空中長時間生存的,他們現在穿著這個玩意置身於一個重度汙染的環境裏,一天二十四小時套在這麼一個東西裏十幾天,吃喝拉撒都是大問題,其中的各種不便簡直能要人命,如果現在讓他和他的隊員們在穿著這身衣服活下去和脫了這身衣服去死之間作出選擇,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隻所以沒有人發狂,隻是因為從軍以來形成的紀律性與服從性。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套衣服是需要能源的,簡單來說就是電能,俄國人突然的襲擊使他們沒有時間回收太陽能板,在撤退時損失了大量的能源收集器材,現在已經基本失去了對電力的補充能力。在種種壓力下,他們才會製定了一個看起來瘋狂的計劃,事實上,那也是他們目前最好的選擇。
feijer 發表於 2016-6-25 19:42
第十七章 職業操守和道德底線

    葉知秋和楊筱一起回到山洞裏,後者伸手遞給他一個usb接口的微型移動硬盤,葉知秋知道這個東西是可以插到北鬥通訊器上麵的,做為單兵係統的一個功能,北鬥係統配合頭盔攝影機的時候,是可以即時分發和記錄視頻圖像的,但是葉知秋現在隻有一個通訊器,控製盒上也插著一塊硬盤,實在不知道楊筱再給他一塊硬盤有什麼用處。

    楊筱看到他遲疑的表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釋道:“這裏麵是最近幾天的研究成果。”

    “全部的?”葉知秋一麵接過硬盤,一麵在想楊筱給他這個東西是什麼意思。

    楊筱笑了一下:“一部分,已經發出去的這裏麵沒有。”他看著葉知秋說道:“俄國人的炮擊幹掉了我們的長波電台。”他歎了一口氣:“每天九點,都會有一架我們的無人機飛過來,用單兵電台也能聯係上,但是今天飛機來的時候,通訊遭到幹擾,單兵電台功率不夠,沒辦法壓製。而且我們也不敢長時間開機,俄國人定位到我們用不了多少時間。”

    葉知秋皺了一下眉,電磁幹擾機一向以體積和能耗著稱,在戰場上一旦開機,更是非常明顯的靶子,在對稱戰爭中基本沒什麼用處。但是現在俄國人的軍艦就在這裏,楊筱他們也沒有反輻射導彈,進行全頻帶電磁壓製並不困難。可是至少今天九點鍾的時候,他應該在俄國人的山洞裏,使用的戰場通訊器並沒有感覺到電磁幹擾,顯然俄國人並沒有使用全頻帶覆蓋,這一方麵說明俄國人對北鬥係統的跳頻範圍很清楚,另一方麵也很可能是故意留下漏洞,以方便監聽和破譯。

    楊筱同為高級指揮員,葉知秋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所以接著說道:“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幹掉那條船,如果運氣好,就用船上的長波電台,如果運氣不好,就幹掉幹擾機。如果我們失敗了,你要想辦法把這些發出去。”

    葉知秋皺起了眉頭,楊筱的辦法很直接,但是在決然中透著一股絕望,他搖頭道:“那條船上可能有幾百人。”

    楊筱笑了一下:“這幾天我們也在觀察他們,如果他們有上百的戰鬥人員,我們早已經被消滅了,如果我沒判斷錯,他們剩不下多少戰鬥人員了。”他一麵說著,一麵走回一個箱子前麵,打開箱蓋,看著裏麵的東西,說道:“對我們來說,水手不成威脅,就算是軍艦上的水手也一樣,他們不是職業級別的。”

    葉知秋默然半晌,才搖頭道:“我已經找到了一個民用級別的長波電台,如果有必要,我們還可以去埃爾門多夫,所以我不同意這個計劃。”

    楊筱看著他,笑了一下,有一件事他並沒有說,葉知秋說得對,但是他們已經沒有選擇了,他來得太晚,這身防化服很快就會失效,在沒有物資基礎的情況下,他們已經沒有機會建立一個安全的洗消基地了,與其等著防化服失效後死去,不如幹淨利落的死在戰場上,這才是軍人的死法,不分國家與種族。不然那些俄國人為什麼要冒險突襲他們?難道他們成功了就可以回國?這裏是重度汙染區,連無人機都沒人敢回收,更何況那麼大一艘軍艦?如果作一個不恰當的比喻,他們這些人在軍人中的地位就相當於經濟活動中的職業經理人,不是他們本人的品格有多高尚,而是職業決定了他們必須有高尚的品德和職業操守,做不到這些的人在剛入行的時候就已經被淘汰了,根本沒有資格等到作選擇的那一天。

    葉知秋黯然的看著他,說道:“我來得太晚了,對不對?”

    “你不是救世主,別把什麼事都攬在身上。”楊筱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了出去。葉知秋看著他走出洞口,和那個坐在地上的戰士做了一個手勢,然後轉身走開。那個戰士看到他的手勢,臉上居然露出興奮的神情,立刻開始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

    收回自己的目光,葉知秋看了一眼楊筱打開的箱子,那裏麵是一些機械零件,顯然不是軍用品,正疑惑的時候,伊暉突然說道:“那是我們帶來的檢測儀器,其實我們現在更需要彈藥。”

    葉知秋轉過看來,看到伊暉已經停止了書寫,坐在地上看著他,見到他看過來,擺了擺手說道:“有點眼花了,休息一下。”

    葉知秋愣了一下,彎著腰走到他的身邊,隔著麵罩仔細看了看他,皺眉道:“你生病了?”戰術燈的光線很充足,在紙上寫字又不像對著顯示器打字,沒有那麼容易眼花,伊暉的臉色潮紅,目光有些散亂,正是高熱下神智開始混亂的前兆。

    “我被感染了。”伊暉虛弱的笑了一下,伸手在脖子上摸索了一會,拉開一個鎖扣,說道:“幫我一下。”

    葉知秋遲疑了一下,按照他的意思,幫他脫下了頭罩。伊暉靠在箱子上,大口的呼吸了幾下空氣,低聲笑道:“還是這個空氣好,過濾後的空氣總有一股怪味。”

    脫下頭罩後,葉知秋能夠更仔細的看到伊暉的狀況,所以很快就知道他的情況很不好,類似的樣子他已經見過很多,那一晚在福特理查森的樓頂,他更有一次集中的深刻體會。

    伊暉並沒有注意到他的沉默,順手拉掉了耳塞和送話器,低聲笑道:“海邊的空氣真好,可是你知道嗎?我們現在呼吸的空氣裏充滿了一種孢子,它們會進入我們的肺部,在那裏進入血液循環,然後進行無性繁殖,寄生,同時釋放出一種神經毒素。”他慢慢閉上眼睛,低聲道:“它做得並不完美的,有很大機率殺死自己的宿主,就算宿主活下來,也會被毒素侵蝕大腦,使腦電活動減弱,喪失智能特征,隻有很少一部分宿主能夠免疫。”他歎了一口氣:“可惜,我需要更多的儀器和實驗。這些都隻能依靠後來人了。”

    “實驗?”葉知秋猶豫了一下,拉下送話器,低聲問道:“你做過活體實驗?”

    “是。”伊暉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就在那個被炮火擊毀的地方,一個同事,兩個戰士。我們沒有足夠的儀器,所以需要被感染者精確描述身體機能上的改變,王工說他最年輕,身體最好,能堅持的時間也最長,所以就是他了。”

    雖然伊暉的描述有些混亂,葉知秋仍然一下就猜到了真相,他低聲問道:“他們是怎麼被感染的?”

    “很簡單啊。”伊暉閉著眼睛說道:“就像我這樣,拉下頭罩。”他的身體機能雖然已經開始出現問題,頭腦卻仍然保持清醒,所以猜到了葉知秋的想法,低聲笑道:“他們是自願的,我們都是自願的。”

    葉知秋忍住心底的寒意,低聲問道:“為什麼是他們?”

    伊暉緊閉雙眼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第一,在這個地方,我們沒辦法找到替代品,雖然無人機拍攝到的照片上能找到幸存者聚集的地方,但是都遠離海岸線,而且有武裝力量保護。第二,就算找到本地人,也應該是幸存下來的免疫者,沒辦法觀察初期感染反應。”說到這裏,他的臉上露出驕傲的神情:“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們隨便捉人來做活體實驗,和日本人的731部隊有什麼區別?我們是有道德底線的。”
feijer 發表於 2016-6-25 19:45
第十八章 末世的希望

    相對來說,葉知秋沒有那麼多文化人的毛病,如果一定要選擇做活體實驗的人選,他寧可去捉無辜的美國人,也不願意犧牲自己的戰友,哪怕是需要自願的。但是葉知秋知道這是伊暉的堅持,所以很聰明的保持了沉默。像伊暉這樣的人,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對用自己的同事和戰友做活體實驗,內心的負罪感絕不是一般的大。好在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葉知秋也不用費心思去勸解他,伊暉都快死了,一死百了,什麼心結都沒了,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他又不是melinda,沒必要對死者負責。

    他看著伊暉,猶豫了一會,低聲說道:“我見過很多幸存者,你們當中未必沒有幸存者。”

    伊暉閉著眼睛搖了搖頭:“你說的幸存者都是在災難爆發的初期產生的,現在空氣中的孢子數量比那個時候多出幾個數量級,人體內的免疫係統來不及發揮作用就被摧毀了,所以我們可能死亡,也可能變成喪屍,但是絕對不可能像你一樣幸存。”

    葉知秋愣了一下,說道:“有一個日本人就是最近上岸的,她為什麼可以免疫?”

    “什麼?”伊暉吃了一驚,猛的睜開眼睛,望著葉知秋說道:“你怎麼不早說?”

    葉知秋苦笑:“我說過了,是你沒注意。”

    伊暉努力想了一下,實在想不起他什麼時候說起過,皺眉說道:“他在哪裏?”

    “離這裏不遠。”葉知秋說道:“要我帶她過來嗎?”

    伊暉想了想,搖頭道:“算了吧,我的時間也不多了,讓我休息一會吧。”

    這和葉知秋預料到的結果大不一樣,他有些吃驚的望著伊暉,一時居然沒有想出合適的話來。

    伊暉挪動了一下身子,讓自己變得更加舒服一點,仍然閉著眼情說道:“怎麼了?你以為搞研究的都是狂人嗎?”他笑了一下:“朝聞夕死的人不是沒有,可不是我。”

    葉知秋望著他,慢慢說道:“那你為什麼要來這裏?”

    伊暉睜眼看了他一下,苦笑道:“不來怎麼辦?難道讓我和那些老頭去扯皮?任務就是任務,說是自願參加,名額都下來了,湊不齊人就沒有自願那一說了。”

    他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我老婆快生孩子了,我隻來得及跟她說去國外開學術會,讓所裏等孩子生出來再告訴她。”

    葉知秋愣了一下,猶豫的問道:“你這種情況還讓你來?”

    伊暉哼了一聲:“如果打起仗來,部隊會管你是不是要當爸爸了嗎?我是這方麵的專家,當然隻能我來。”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我不偉大,如果有選擇,我也不會到這裏來。”

    說到這裏,高熱已經開始刺激他的喉嚨,他咳嗽了幾聲,才接著說道:“如果我成功了,至少我的老爸老媽、老婆孩子都沒有危險了。如果我不來,等到疫情擴散到我家的時候,我一定會後悔。”

    看到他說到這裏停了下來,葉知秋皺眉道:“你成功了嗎?”

    伊暉看了他一眼:“我開始想她們了。”

    “聽我說。”葉知秋抬頭看了一下,楊筱還沒有回來,戰士們都在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沒有人注意他們,他按住送話器,低聲說道:“也許我可以幫你。”

    “什麼?”伊暉愣了一下,葉知秋注意他的手正在向腰間的手槍移動,苦笑道:“我對這種病毒免疫。”

    伊暉費力的撐著眼睛,看了他一會,才頹然的垂下手臂,搖頭道:“這是真菌,不是病毒。而且我知道你是免疫者。”

    “不,你不知道。”葉知秋急促的說道:“很多人都不怕空氣感染,但是我不怕接觸感染。”

    伊暉被這段話繞糊塗了,仔細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吃驚的看著葉知秋:“你說你不怕接觸感染?那就是說,孢子在生長繁殖過程中分泌的神經素對你無效。”

    “對。”葉知秋不知道神經素是怎麼回事,但是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還是很高興,立刻肯定的回答。

    伊暉隻是興奮了一下,然後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他一麵低聲咳嗽,一麵低頭思索了一會,搖頭道:“是個好消息,但是對我沒有用。”他說道:“你剛才說能幫我,怎麼幫我?”

    “我怎麼知道。”葉知秋很不負責任的說道:“你才是專家。”

    “那不可能。”伊暉說道:“第一,我不能把你的血喝下去,那太惡心了。如果調料足夠的話,多放點蔥花,煮得嫩一點還行。那樣做除了讓我的胃感覺好一點之外,沒有別的作用。第二,我也不能用你的血靜點,我們的血型未必一樣,那樣做很可能讓我立刻死於血栓。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的情況有很多種解釋,未必是在你體內產生了抗體,可能是你體內某種機製作用下,神經素沒有產生作用,也可能是你血液中的孢子不能發肓,就算像小說裏那樣,你有了抗體,沒有離心機,也不能分離出來。”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又開始咳嗽了起來,好不容易停下來,他看著葉知秋:“不過至少聽到這個消息,讓我感覺好過了一點,像你這樣的人多嗎?”

    “據我所知,還沒有。”葉知秋有些失望的回答。

    伊暉笑了笑:“你是一個特例,特例永遠不能說明什麼。”說到這裏,他皺起了眉頭:“為什麼會是你?”

    “聽說過zero計劃嗎?”葉知秋低聲道:“我是唯一的人類受試者。”

    “zero?”伊暉重複了一次,茫然道:“那是什麼?”

    “抱歉。”葉知秋失望的說道,他以為伊暉至少應該聽說過這個實驗:“這是絕密等級,如果你不知道,我沒有權限告訴你。”

    伊暉沉默了一會,問道:“成功了嗎?”

    “沒有。”葉知秋說道:“專家組解散,資料封存,成品銷毀,我在這裏。”

    伊暉愣了一會,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對,但是現在他的身體狀況極為糟糕,如果不是之前他給自己注射了某種藥物,現在已經陷入了昏迷,但是這種清醒帶給他的是更多的痛苦,他甚至沒有辦法集中精力思考。他用戴著手套的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臉,這種衣服穿上和脫下來都很麻煩,所以他根本沒有脫下它的打算:“聽我說,很多國家都在進行人體科學方麵的研究,因為曆史的原因,美國和日本在這方麵走在前列。但是各個主要國家都有一些獨特的發現,要研究這裏的疫情,各個國家必須派人登陸。如果有可能,你要想辦法獲得他們的研究成果,也許單一的力量無法解決這裏的問題,但是集合世界各國的成果,希望就會大大增加。根據無人機的偵察推測,現在全美洲大約有兩千萬到五千萬幸存者,這些人裏麵一定有醫學方麵的專家,你要找到他們,組成你自己的研究團隊。你們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可以在這裏生存。”他喘了一口氣,用力壓製住越來越強烈的咳嗽欲望,又說道:“這些東西別人也會想到,你要抓緊時間。”

    “你覺得這裏的疫情會擴散?”葉知秋問道,伊暉居然讓他在美洲大陸組織研究團隊,恐怕是體溫太高燒壞了腦子,相比之下,他提議搶奪登陸國家的研究成果反倒靠譜一點。

    “隻要沒有找到控製疫情的辦法,就可能擴散。”伊暉虛弱的回答道。

    “你沒有找到?”

    “沒有。”伊暉說道:“我不知道這種孢子是怎麼出現的,但是很顯然,作為一種真菌類的生殖器官,它的結構並不完整,它需要遊離態的氧分子才能存活和生長,這種條件隻有生物的血液中才能滿足。常溫下,它會自然枯萎,雖然時間不夠,我沒有觀察到實例,但是可以肯定不會超過一個月,它在低溫下會失去活性,但不能永久滅活。在八十度以上就會開始滅活,在沸點下存活不超過五分鍾,一百五十度以上不超過一分鍾,隻有在三十七至四十三度範圍內才有最大活性。”他看著葉知秋,說道:“你想到了什麼?”

    “呃。”葉知秋遲疑著說道:“這種東西對環境的要求很高。”

    伊暉用一種看文盲的眼神很悲哀的看著他:“你說的是廢話,三十七到四十三,這是人體的溫度,它就是專門用來對付人類的。”
feijer 發表於 2016-6-25 19:47
第十九章 傳說

    其實說起來,葉知秋是一個很善於學習的人,無論是軍事技能還是文化素養都有很高的造詣,隻不過醫學理論方麵對於他來說是個短板,因為他一直認為學這個沒有用,要說戰場急救他倒是一把好手,起碼在災難前的美國混個救生員當當問題還不大。他想到過自己退役後的生活,雖然在國內不能去競選州長,演個電影什麼的應該沒問題,但是無論怎樣幻想,他也沒想到過自己可能要去主持一個醫學研究機構。

    幸好被一個將死的人鄙視倒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別說人家拋妻棄子跑這麼遠來做這麼個明知道送死的任務,單說伊暉在醫學領域的成就,也的確有這個資格。所以他直接無視了伊暉的神情和用詞,直接說出了他最擔心的問題。

    “基因武器?”

    伊暉簡直懶得看他了,雖說臨死之前沒有家人送別,好歹弄個善解人意的主過來啊,想到自己人生的最後時刻居然還要給人講醫學入門,他簡直要懷疑自己是虐主文中的主角。

    “至少它沒有表現出任何有傾向的攻擊行為。”伊暉說道,作為軍事醫學的研究人員,他在研究開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確定易感人群:“如果一定要說傾向性,那麼它針對的就是整個人類。”

    葉知秋愣了一下,皺眉說道:“誰會這麼瘋狂?”

    “當然不是某個瘋狂博士,也不是什麼外星人。”伊暉說道:“這更像是某項研究的不成熟產物,毀滅人類的也隻可能是人類本身。”

    “這不可能。”葉知秋說道:“誰會這麼無聊,研究這個?”

    伊暉笑了起來:“人類本身就是瘋狂的,而且這個東西的初衷未必就是為了毀滅。”

    葉知秋皺起眉頭,問道:“什麼意思?”

    “這種孢子進入血液循環後,會與血液中的遊離氧分子結合,它依靠吸收血液中的水和氧存活,但是它的攜氧能力並不穩定,當血氧含量下降時,它會釋放氧分子。”他搖了搖手:“這原理很簡單,隻是分壓不同造成的,但是這個特點決定了它擁有紅細胞的某些功能,直接增加了宿主的血氧供應能力,也就間接起到了改善人體血循環的作用。對了……”說到這裏,伊暉看了葉知秋一眼:“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比感染前更加有生,行動更加迅速?”

    葉知秋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實話說,沒有。”

    伊暉點了點頭,人體本身是一個脆弱的平衡體,各種物理結構是有上限的,僅僅改變其中一處,並不能無限增加整個機體的能力,葉知秋本來的身體機能就非常出色,就算孢子參與了他的血氧循環,對他的改變也是非常微弱的。這就像給普通人服用興奮劑,可以得到與職業運動員差不多的成績,可是給職業運動員同樣的興奮劑,創造世界記錄的可能性卻不大一樣。

    人體是一個極端複雜的封閉環境,血液循環係統在其中起到交通樞紐的作用,血氧供應能力增加,對人體機能的改變必定極為複雜,但是這一點需要進行大量的臨床實驗來觀察確定。相比之下,他對葉知秋口中的日本女人並不怎麼感興趣,隻要查明病因,有很多方法能夠阻斷感染源,而且這些孢子有一個很致命的弱點,它們暴露在空氣中後,會自發的增厚細胞壁以保持水分和溫度,這使得它們進入適宜環境後,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恢複回原來的形態,在這個過程中,它其實是很脆弱的,淋巴細胞就可以吞噬掉它。從這一點上來判斷,伊暉可以確定孢子侵蝕人體,隻能從肺循環開始,隻有那裏才存在適合它轉化的外界條件,而且沒有防衛機製。除非遇到免疫缺陷的人,否則空氣中的孢子直接感染外傷的可能趨於無限小。現在的難題其實就是做研究的環境,美洲的環境感染實在太厲害了,在這裏建立實驗室需要大量的洗消設備,而且需要不斷的從外部提供物資幫助,考慮到安全原因,運輸工具還無法返回,隻能做為一次性消耗品,這其中產生的消耗無疑是個天文數字。像他們這樣依靠維生係統強行進入的後果就像身穿潛水服的潛水員進入大海,短時間內還可能維持,但是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最後讓他們葬身海底。另外對於這種災難的治療也是一個難題,在現在醫療體係中,這種孢子無疑是脆弱的,但是作為一種類似衣原體的真菌,一旦它進入人體,就會和宿主建立一種共生關係,任何對它有殺傷力的治療手段都會首先傷害宿主。人類各種皮膚病的罪魁禍首中,真菌占了很大一部分,隻是一個皮疹,外用藥可以直達患處,治療起來還那麼麻煩,更別說這玩意鑽到了人體的裏麵,總不能把患者的血液加熱到一百五十度吧?又不是做血豆腐。

    這些猜測他都已經寫進了自己的報告中,現在對葉知秋就沒有必要說明了,他疲倦的閉上眼睛,揮手說道:“你告訴楊筱,行動可以開始了。另外,把箱子上的筆記本給他。可惜我打字太慢,最後一部分來不及電子化了,能發出多少就是多少吧。”

    “你怎麼辦?”葉知秋知道他的意思,還是忍不住問道。

    “他們會在洞內設置詭雷,無論是外人進來還是我亂動,都會引爆。”他自嘲的笑了一下:“當然,排雷的方法我是知道的,如果我沒有失去智能特征的話,就能安全走出山洞。”他笑道:“很豪華的葬禮啊。”

    “可惜不能蓋國旗。”葉知秋低聲說道。

    “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嗎?”伊暉笑罵道:“比如安息吧,願你的在天之靈得到永生?”

    葉知秋沉默了一下,回答道:“你會活在人們的記憶中的,末世的傳說中,一定有你的名字。”

    “是嗎?”伊暉笑了一下,放鬆了自己的身體,不再思考,事實上,他並不相信葉知秋的話,人類總是善於忘記的,除非有人想讓大家記住,不會有人來宣傳自己的,這一點他可以確定。

    看著靠坐在箱子旁的伊暉,葉知秋拿起箱子上的筆記本,那是一本硬皮的大三十二開筆記本,扉頁上用炭素鋼筆寫著“今年的日記本,不許說我的壞話”落款是“親親的老婆”日期則是2013年。

    葉知秋深吸了一口氣,合上筆記本,退開幾步,站直身子,莊重的向伊暉行了一下軍禮,轉身走了出去。

    洞口外,不值勤的士兵們已經自發的站成了一排,楊筱看到他拿著筆記本神情落寂的走出來,歎了一口氣,低聲發令,和戰友們一起向山洞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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