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龍脈戰神 作者：天魔聖（連載中）

1040.第1040章 兩大種子選手




    四月中旬，聖劍院的選劍大會如期召開。

    這次的選劍大會和與往不同，只要是聖劍院的人，無論身份高低，都可以參加。

    然而，真正參加的人並不多。

    因為上至院長高東城，下至一級教席，或多或少都聽到過一些風聲，就算有資格參加的人，也不會去湊熱鬧。

    更何況誰都看得出來，自從方笑武進入聖劍院後，氣勢如虹，無人可擋，別說是一般人，即便是副院長，也未必招架得住。

    沒人會在這個時候去自找苦吃，與其在比劍的時候被打敗，倒不如選擇不參加。

    當然，這次的種子選手，除了方笑武之外，另外還有一個人，也就是高東城的徒弟。

    早在去年年初，高東城的這個徒弟就消失了。

    而知道此人去向的人，僅有三人。

    一個是高東城，一個是李大同，一個是宗正明。

    高東城的徒弟叫高絕倫。

    高絕倫雖然算不上絕世天才，但他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是聖劍院後起之秀中的第一人，而且超出第二人許多。

    他之所以消失，當然不是為了好玩，而是為了專心修煉。

    老實說，武道學院的許多人都把貝志成和高絕倫並列，譽為雙子星。

    前者是天刀院的驕傲，而後者，則是聖劍院的未來。

    可說句心裡話，高絕倫根本就不把貝志成放在眼裡。

    環視整個武道學院，四十歲以下的修士裡面，高絕倫覺得只有一人可以和自己相提並論。

    這個人就是鐘元膺。

    他最強的對手是鐘元膺，除此之外，即便是和他齊名的貝志成，他也有絕對的把握勝之。

    選劍大會召開的前一天，鐘元膺就已經回來了。

    他這次回來，是帶著滿腔的熱血，以及必勝的把握。

    他真正的目的不是參加選劍大會，成為聖劍院的第一劍修，而是代表聖劍院與天刀院比試。

    換句話說，選劍大會只是他的第一步。

    他的第二步，也是最後一步，就是擊敗鐘元膺，成為武道學院四十歲以下的第一人，同時還能幫院長的忙，將龍牙震住。

    他回來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方笑武是誰，然而當高東城把方笑武的來歷說給他聽，並讓他小心後，他覺得師父未免太小看他了。

    不錯，他在沒有閉關之前，是有些忌憚鐘元膺。

    但這一年來，他經過武道學院六個劍道宿老的悉心教導後，自認比離開時強了許多。

    唯一夠資格擊敗鐘元膺的人是他，而不是什麼方笑武。

    就算方笑武是院長培養的另一外一個種子選手，他也不會將這個無上榮譽讓給方笑武。

    他要是讓的話，就是對不起自己，對不起師父，對不起院長，對不起整個聖劍院。

    因此，他不但要擊敗方笑武，而且還要讓所有人看到，他才是最有資格代表聖劍院出戰的人。

    選劍大會第一天，方笑武與高絕倫都沒有出現。

    第二天，就好像是雙方互相約好了似的，方笑武出現了，並擊敗了當日參加選劍大會的選手，但高絕倫並沒有現身。

    那些被方笑武擊敗的選手要麼是聖劍院的天才學生，要麼是聖劍院某個老傢伙的徒弟，別說在聖劍院，在整個武道學院都是可以排進前五十的，方笑武能贏他們，說明方笑武的劍法確實比他們高，他們輸得一點也不冤枉。

    第三天，方笑武隱退，高絕倫出場。

    無論是遇到什麼級別的對手，高絕倫只用一劍，就令對手落敗，氣勢後來居上，風頭隱隱蓋過了方笑武。

    許多人都不瞭解方笑武，因此當他們看到高絕倫消失一年多後竟具有了這麼恐怖的劍法，大部分人都覺得這兩個人要是對上的話，高絕倫有五成四的勝算，而方笑武，只有四成五的勝算。

    畢竟方笑武再怎麼強，又怎麼可能會比得上聖劍院上下公認的第一天才呢？

    這是他們的想法。

    當然，也有人不這麼想。

    第一個人就是干將教席。

    自從認識方笑武之後，干將教席就認為方笑武的成就在高絕倫之上，就算高東城要他選一個獲勝者，他也會選方笑武，而是為了討好高東城去選擇高東城的徒弟高絕倫。

    第二個人是方雪眉。

    一直以來，方笑武在方雪眉心中都是第一的，沒人能比得。就算方笑武的對手是天下第一高手，方雪眉也會認為方笑武一定會笑到最後。這就是她對方笑武的無條件信任。

    第四天，也是選劍大會的最後一天，兩大種子選手終於在擂台上碰面了。

    四周的觀眾席上坐滿了人。

    方笑武本以為李大同身為聖劍院的名譽院長，肯定會來觀戰，但他沒有看到李大同的蹤影。

    他只看到了空禪大師和宗正明。

    這兩個人一個是武道學院的客座教席，一個是總教席，尤其是前者，被安排在了最重要的位子，而空禪大師的左右兩邊，才是宗正明和高東城。

    讓方笑武更意外的是，他也沒有看到干將教席。

    他前天出場的時候，干將教席比任何人都緊張，而今天的比賽遠比前天重要，干將教席反倒沒有來觀戰。

    這人的性格也算是很古怪了。

    當然，觀眾席上少不了支持他的人，譬如說方雪眉，譬如說孫伯玉。

    甚至是一年多未見的蘇紅袖，也破天荒的出現在觀眾席上。

    蘇紅袖當然是為了來給他加油的。

    儘管大多數人都支持看好高絕倫，但只要還有一個人支持方笑武，方笑武便覺得已經很開心了。

    此時此刻，方笑武對這一戰的概念發生了變化。

    他不是為了榮譽而戰，也不是為了獎勵而戰，而是為了這些前來支持自己的人而戰。

    想法不同，氣息也就不同。

    當他的氣息在悄悄發生變化之後，高絕倫第一時間感覺到了異常。

    本來高絕倫在看到方笑武的修為只是天人境巔峰後，已經認定自己可以一劍擊敗方笑武。

    可這個時候，他覺得一劍不夠，應該還需要多加一劍，而他這輩子與人對決，從來就沒有使用過第三劍。

    換句話說，他以往無論和誰交手，無論勝負，都沒有出過第三劍。對手要敗的話，也只是敗在了他的第二劍之下！

1041.第1041章 醉劍！




    方笑武將注意力落到了高絕倫身上，竟是看不出高絕倫的修為。

    這倒不是高絕倫的修為已經高到了方笑武無法看出的地步，而是高絕倫身上藏著掩蓋修為的寶物。

    高絕倫真實的修為是合一境中期！

    比方笑武的天人境巔峰高了兩個層次。

    方笑武可以挑戰合一境後期的絕世強者，但這不代表他就可以勝得過只是合一境中期的高絕倫。

    因為整個聖劍院，像高絕倫這樣的人只有一個。

    方笑武是特殊的人，人家高絕倫也是特殊的人，而且還是特殊的天才。

    高絕倫從小就接受了天下第一流的教導，吃過的丹藥遠遠比方笑武多，修煉的功法和武技也都是武道學院最頂尖的。

    若是不看以往的戰績，光從兩人的出身判斷，一個是天下第一武道學院的天之驕子，一個是連武神都能橫掃整個地區的小世家的廢材二少，可以說是高下立判，有著雲泥之別。

    兩人在互相觀察了對方一會後，首先說話的人是高絕倫。

    「方教席，我聽說過你，也知道你這一年來風頭很大，不過我不會輸給你的。」

    「高大哥，我雖然是第一次見你，但你的大名在我剛來武道學院的時候我就已經聽說。能和你這樣的對手比劍，是我的榮幸。可是榮幸歸榮幸，一旦動手，我也不會讓步。」

    「好！我就怕你因為我是聖劍院院長的弟子而不敢全力以赴，既然你能這麼說，足以說明你確實夠資格和我一戰。這一戰無論誰勝誰負，都將會是聖劍院的一大佳話。」

    「不錯，這一戰不是為了私慾，而是為了真正的劍道！高大哥，你年長於我，修為自然也在我之上，我若讓你先出劍，那就是對你的不尊重，所以第一劍必須由我來出。」

    「來吧，將你平生最強大的力量用在這一劍之上，如果你不能在第一劍擊敗我，等我出劍之時，你就未必那麼幸運了。

    「好的，看劍！」

    方笑武當仁不讓，確實運足了全身的力量，一劍狂劈而出，用的正是狂草劍法。

    這一招是他最近領悟出來的劍招，名叫「先聲奪人」。

    這一招盡得一個「狂」字，單就速度和氣勢來說，比以往的任何劍招都要猛。

    鐺！

    孰料，高絕倫竟然用劍架住了方笑武的玉髓劍，在力道和速度上並未吃虧，甚至還留有些許餘地。

    但最吃驚的人不是方笑武，而是高絕倫。

    要知道高絕倫的修為在方笑武之上，且高出的不是一個層次，而是兩個層次，而高絕倫又是天才中的天才，雖然及時架住了方笑武的玉髓劍，但也被震得手臂暗中吃疼。

    這對於高絕倫來說，原本就是一件很難想像的事。

    他之前說方笑武有資格挑戰自己，說的是氣勢，並非實力。

    而這一劍之後，他才意識到就算是在實力上，方笑武也有資格挑戰他。

    六個呼吸後，高絕倫手腕一抖，也不知道用了什麼功法，將方笑武震得連退七步，腳下宛如喝醉了一般。

    不等方笑武站定身軀，高絕倫反攻一劍，劍勢如高山流水，一瀉千里，潛伏著無盡的雄渾之力。

    許多人看到這裡，都以為方笑武必輸無疑。

    即便是聖劍院的幾個副院長，也覺得換成是自己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招架得住這一劍的氣勢。

    他們都驚嘆於高絕倫現在的劍法，也覺得高絕倫確實是最有資格代表聖劍院出戰天刀院的唯一人選。

    剎那間，方笑武尚未站定的身形，突然向後狂退，步步顛倒乾坤，就跟醉仙似的。

    醉狂！

    狂有許多種，境界沒有高下之分。

    醉狂是方笑武前夜勝利後，與孫伯玉喝得酩町大醉，第二天一早，酒意要醒未醒之際，頓悟出來的一種狂草劍法。

    當時這種劍法只是一個概念，並未付諸行動。

    然而僅僅只隔了一天，方笑武就把這種還只是雛形的劍法，用在了與高絕倫的對戰之中，膽氣之足，可謂恆古未有。

    這得有多狂的人才敢這麼做啊。

    「何處一屏風，分明懷素蹤。雖多塵色染，猶見墨痕濃。怪石奔秋澗，寒藤掛古松。若教臨水畔，字字恐成龍。」

    方笑武口中念道，醉態狂放，腳下步步後退，每退一步便能用玉髓劍在虛空中劃出一個字。

    四十步之後，四十個字也跟喝醉了似的，歪歪扭扭的凝聚不散，竟未被高絕倫發出的劍氣所沖散。

    眼看高絕倫手中神劍即將刺到方笑武身上，方笑武腳下一個趔趄，堪堪避開了劍尖。

    爾後，方笑武將玉髓劍往腰畔一插，貼著衣衫迅速落下，猶如寶劍歸鞘，鏘的一聲，把高絕倫的神劍牢牢吸住。

    高絕倫運氣抽了三次，並未抽動一分，不覺倒吸一口冷氣。

    方笑武的修為明明比他低了兩個層次，可方笑武的發出的「元力」，居然不在他之下，這樣的實力也太恐怕了。

    「開！」高絕倫吐氣開聲大叫，元魂之力用上，頓時震開玉髓劍。

    「劍關三重天！」

    高絕倫朝方笑武攻出了第二劍，而依照互相攻擊的順序，這一劍本該是由方笑武出手的。

    由此可見，高絕倫已經將方笑武當做真正的勁敵，沒必要再跟方笑武客氣，而是全力出擊。

    這一劍不但沒有破綻，且已經鎖死了方笑武的所有方向。

    方笑武一旦出手，就會招架不住，唯一能幫他的就是步步顛倒乾坤，以醉狂之態來躲避。

    可這也不是解決之法。

    他能躲得了一盞茶時間，卻躲不了一炷香時間，終究要想其他的辦法破解高絕倫的這一招「劍關三重天」。

    除了空禪大師、宗正明、高東城，其他人全都站了起來，個個神色緊張，甚至有許多人連汗都不由自主的流淌出來。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五步……

    方笑武顛顛倒倒的退了三百六十步之後，突然將一直插在腰間的玉髓劍拔了出來。

    這一招頗有點「拔劍術」的味道，但其中的意境卻大為不同，如飛鳥出林，如驚蛇入草。

    嘶！

    一縷劍風憑空產生，霎時形成一個「醉」字，圈住了高絕倫手中神劍，竟可以讓高絕倫的劍勢為之一滯。

    鏗鏘一聲，方笑武用玉髓劍架住了高絕倫的神劍，爾後振臂一抖，將高絕倫震得翻飛而去，落在了擂台的邊沿。

1042.第1042章 須彌抗天劍




    「阿彌陀佛……」

    空禪大師坐不住了，緩緩起身，合十說道：「方公子這一劍足以當得上是壯士拔劍，神采照人。」

    他一站起，宗正明與高東城跟著也站了起來。

    高東城身為高絕倫的師父，當然是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夠勝出。

    可是他聽了空禪大師對方笑武的評價後，知道自己的徒弟「危險」了。

    高東城的劍法也很高明，可他的劍法再高明，不可能比得上空禪大師。

    空禪大師素有「劍佛」之稱，只論劍術的話，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人能和空禪大師比肩？

    空禪大師突然說出這番話，自然是看出了一些什麼，不然的話，他又何必開口？

    此際，擂台上的高絕倫往前一步踏出，劍尖指著地面，雙目卻望著頂棚，射出兩道神光，穿透屋宇，直達天心。

    這是他的殺手鐧，連他的師父，以及那六個指導他劍法的劍道宿老，也並不知曉。

    這一招名為天劍！

    是李大同偷偷傳授給他的。

    當然，以他現在的修為和在劍道上的成就，不可能與李大同相比。

    不過，他仗著手中神劍的威力，也可以發動天劍一擊。

    而他只要發動天劍一擊的話，方笑武必敗無疑！

    「這……」

    高絕倫感覺到了什麼，面色無法控制，露出又驚又喜之色。

    宗正明則是心頭大震：「這不是師父自創的天劍術麼？這種劍術連我都尚未完全掌握，高絕倫居然可以發動，如果他的修為和我一樣，豈不是連我都不是他的對手？」

    「一劍風雲動，天地久低昂。」高絕倫心劍合一，將手中神劍拋出，意達劍心，驟然發動天劍一擊。

    刺啦一聲，一道猶如閃電似的劍光從天而降，震碎屋頂，如一條銀蛇轟擊方笑武。

    此招一旦落實，不光是整座擂台要粉碎，就連周圍的看台，都要在頃刻間人間蒸發。

    突見人影一晃，空禪大師出現在擂台下，雙手合十，一股劍佛之力穩固擂台，罩住四周。

    轟！

    劍光落下，結結實實打在了方笑武身上。

    包括空禪大師在內，誰都沒有想到方笑武會用自己的肉身去硬接此招，頓時許多人都閉上了眼睛，不忍看到方笑武飛灰煙滅或者是瞬間斃命。

    然而，任誰都沒有想到的是，方笑武居然沒有受傷，且在挨了重重一擊過後，飛身飄出，用玉髓劍刺到了高絕倫咽喉的方寸之間。

    至於高絕倫，卻全身虛脫，若非有一股強大的意志力支撐著，非得倒下不可，又哪裡還有力氣出手？

    其實，方笑武自己也很累，只是這次與上次不同。

    他在用「須彌珠」的力量防禦住天劍一擊後，還有一絲力氣可用，便一劍刺到了高絕倫身前，令高絕倫落敗了。

    空禪大師散掉佛力，飛身去到台上，先是望瞭望方笑武，然後再看著高絕倫，嘆道：「勝負已分，兩位不必再比。」

    方笑武收起玉髓劍，朝高絕倫拱了拱手，道：「高大哥，承認了。」

    話音未落，他突然腳下一晃，朝後倒了下去。

    空禪大師及時伸手一接，將方笑武抱著，爾後身形一起，穿過早已破碎的屋頂，瞬息遠去。

    ……

    叮叮咚咚，流水般的聲音傳來，如一曲歌兒，給人祥和之感。

    先前還處於沉睡中的方笑武，突然睜開雙眼，從地上坐起。

    「這是什麼地方？」

    沒人回答他。

    回答他的是棋子落盤聲。

    不遠處，一塊平石之上，盤膝坐著兩人。

    一個是空禪大師，另一個是李大同。

    兩人正在對弈。

    更遠的地方，卻有一條小溪，蜿蜿蜒蜒流向遠方，不知有多遠。

    周圍的一切就好像是世外桃源，雲淡風輕，鮮花朵朵，無半點破壞之景象，完全的大自然。

    對弈中的兩個老人，像是沒有聽到方笑武的叫聲，看也不看方笑武這邊一眼，一心沉浸在對弈之中。

    方笑武站起來走了過去，默默地看了一會兩人對弈，覺得有些無聊，便走到小溪邊，手捧溪水，噗噗洗臉，倍覺舒爽。

    隨後，他四仰八叉的躺在溪邊的草地上，嘴裡叼著一根草，深深地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不知過了多久，他爬坐起來，看到兩個老人仍是在下棋，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

    於是，他便咳嗽了一聲，意在提醒兩老這裡不止他們兩人，還有第三個人。

    不料，兩老對他的咳嗽聲不聞不問，心思仍是沉浸在棋盤上。

    方笑武本來想過去搗亂，但老人中的一個乃空禪大師，他雖有心卻不敢付之行動。

    末了，他只得繼續躺在溪邊，雙手枕於腦後，望著天空發呆。

    這一呆，又不知過了多久。

    倏地，李大同的聲音的響起道：「哈哈，空禪兄，你輸了。」

    方笑武聞言，急忙爬了起來。

    只見空禪大師搖搖頭，說道：「李兄，你的棋藝越來越好，而我，多年未有增進，輸得心服口服。」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輸給我嗎？」

    李大同笑問。

    「為什麼？」

    「因為你們達摩寺沒人敢和你下棋，而我，可以找到許多敢和我下棋的人。京中乃藏龍臥虎之地，這些年來，我至少和三十個民間高手切磋過，他們不知道我是誰，當然不會讓我，都能和我殺得難分難解。」

    「原來李兄的進步是這麼得來的，我還以為李兄得到了一本棋藝天書，所以才會有這等進步。」

    「哪裡有什麼棋藝天書？就算有，也輪不到我的頭上，不過有一個人，棋藝之高，比起來我，有過之而不及。」

    「此人是誰？」

    「白雲觀觀主寧道人。」

    「原來是他。李兄，你突然提到此人，莫非不是隨口說說？」

    「當然不是。你明日就要離開京城，回達摩寺繼續做你的大和尚，若是有心的話，不妨去拜訪一下這位寧道人。」

    聞言，空禪大師不由猶豫了一下。

    他乃佛門弟子，寧道人卻是個道士，佛道雖然未必對立，但他身為達摩寺掌門，大武王朝第一高僧，若是去白雲觀拜訪寧道人，此事一旦傳了出去，豈不是惹人閒話？

    「喂……」

    方笑武實在忍不下去了，叫道：「兩位老人家，你們難道沒有看到這裡還有一個大活人嗎？」

1043.第1043章 禪意之劍




    方笑武本以為自己那麼一喊，兩老一定會回應自己，至少也得看自己一眼。

    不想，他料錯了。

    李大同和空禪大師對他的話卻是充耳不聞，繼續旁若無人的交談著。

    「你在猶豫要不要去白雲觀？」

    「是的。」

    「你擔心別人說閒話？」

    「是有些擔心，不過我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達摩寺，以及整個佛門。」

    「看來你想得太遠了。我本以為你是達摩寺的掌門，天下第一高僧，不該有這等門戶之見。」

    「這不是門戶之見，而是……唉，李兄，你知我的難處，我要是去了白雲觀，只怕回達摩寺後沒法交代。」

    「哈哈，你以為你不去白雲觀就沒辦法交代了嗎？我叫你去白雲觀，也是為了你好。」

    「我明白李兄的苦心，我會考慮。」

    「好。那我走了。」

    話罷，李大同將身一晃，果然說走就走，連方笑武看都不看一眼，就好像方笑武是透明人一樣。

    這時候，空禪大師才轉過身來，雙手合十，對方笑武說道：「方小友，老衲失禮了。」

    方笑武大步走了過去，搔搔頭，說道：「大師，我有一事不明，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說吧。」

    「你既然是達摩寺的掌門，又是大武王朝的第一高僧，什麼人可以讓你交代呢？難道是令師？」

    空禪大師笑了笑，說道：「家師作古多年。」

    「那是……」

    「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麼？」

    「是人心。我雖然是達摩寺的掌門，擁有無上權威，但出家人最忌魔念，權勢也是一種魔念，況且達摩寺僧人眾多，高僧沒有上百也有數十，我只是其中一個，我得向他們交代。」

    方笑武問道：「大師究竟要交代什麼呢？」

    空禪大師望著方笑武，像是覺得方笑武問的話很可笑，不值得回答。

    過了片刻，空禪大師笑道：「此事就說到這裡，老衲明日就要走了，趁此機會，我們切磋切磋。」

    方笑武聽到空禪大師要和自己「切磋」，不覺有些受寵若驚，忙道：「大師言重了，應該是晚輩向你老請教才對。」

    「無妨，來，我們以樹枝為劍，在此印證一番。」

    說完，空禪大師伸手隔空一抓，從數十丈外吸來兩根樹枝，一根交給方笑武，一根拿在自己手裡。

    方笑武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與這位大師交手，饒他自創了狂草劍法，卻也沒辦法在空禪大師面前狂起來。

    空禪大師見他遲疑著不動手，索性先將樹枝一指，笑道：「來吧，不要拘束，你就把老衲當做一個普通人，你該怎麼出手就怎麼出手。」

    方笑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會讓空禪大師先動手，否則就真的是無禮了，樹枝在手，當做長劍微微一起，道一聲冒犯，便刺向了空禪大師。

    空禪大師呵呵一笑，隨手一揮，劍法行雲流水，質樸得不能再質樸。

    方笑武沒有使用狂草劍法，一是因為他不敢，二是因為他就算用了，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要知道空禪大師修為早已是合一境巔峰，一百多年前就有「劍佛」之稱，他再怎麼狂，也不可能狂的起來。

    相反，他越是狂，越沒辦法在空禪大師面前發揮狂草劍法的威力。

    與空禪大師這種級別的大人物交手，最好是沒有章法。

    若是有了章法，全都會被空禪大師看破，等於是貽笑大方。

    當然，沒有章法的話，肯定是破綻百出。

    但他這次與空禪大師交手又不是對決，而是「切磋」，空禪大師又豈會笑話他？

    更不可能將他打傷。

    因此，方笑武用的劍法很亂。

    亂得章法全無，根本就不是劍法。

    亂得剛剛使出來，下一刻就忘得一乾二淨。

    兩人你來往我的比劃了一會，方笑武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

    每當兩根樹枝擊打在一起的時候，他只能感覺到自己的樹枝，卻感覺不到空禪大師的樹枝。

    漸漸地，方笑武便摸出了一些蛛絲馬跡，繼而推測出了一個令他震驚的想法。

    空禪大師的劍法不是劍法，而是禪意，禪意越深，劍法越深。

    劍法只是一張表皮，而禪才是精髓。

    只要有了禪，任何劍法都不在話下，任何劍法都可以使出來，任何劍法都可以破解。

    這難道就是武之境界中的空武之境？

    方笑武不敢相信。

    因為一個人正要達到了空武之境，就意味著修為已經進入了大圓滿。

    按佛家理論，若覺行圓滿，就是佛。

    如果空禪大師的修為已經是大圓滿，為什麼還需要向別人交代呢？佛又何須交代？

    方笑武猜不透。

    他只能把空禪大師的修為籠統的歸結為絕武之境，但到底是什麼段位，他就無法推測了。

    可能是高級段位，也有可能是巔峰段位，甚至有可能就是距離空武之境只有一步之遙的段位。

    不知不覺，兩人以樹枝當劍切磋了一個多時辰。

    本來以方笑武的修為，別說與人切磋，即便是與人對戰，也能保持幾天幾夜的強大戰鬥力。

    可是就這麼一點時間，他竟然產生了一種不想再出手，要歇一歇的念頭。

    半個時辰後，方笑武實在不行了，就想罷手。

    不料就在這個時候，空禪大師看出了他的想法，不但沒有罷手的意思，反而加快了出手速度，逼得他只好與空禪大師繼續切磋下去。

    方笑武勉強與空禪大師鬥了一會，突感周身無力，險些一跤摔倒。

    偏偏空禪大師的打法十分古怪，逼得他就是無法摔倒，不得不振作起來，與空禪大師一次次的比劃著。

    「方小友，你既然懂得小羅漢拳，就該早已知曉小羅漢拳的真諦法言。小羅漢拳乃先天之術，它的真諦就是禪之真諦，它的法言就是禪之法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武為力，法為勁，相為氣，空無境……」

    空禪大師一邊說，一邊出手，似已忘了自己的修為遠在方笑武之上，方笑武根本就沒辦法和自己一直切磋下去。

1044.第1044章 金剛不滅功




    要不了半個時辰，方笑武就覺得雙腿無力，手中無力，若非意識強大，早已昏倒在地。

    好在他有須彌珠可以使用，在欲昏未昏之間，總算藉著須彌珠的力量保持一些體力。

    但說來也怪，無論使用了多少須彌珠的力量，都只能夠他維持一會兒。

    待又陷入將倒沒倒之中後，須彌珠又再次提供他力量。

    如此過了幾個時辰，方笑武不但覺得須彌珠的力量可以使用更多，就連精力也能保持得越來越長。

    正當他為之欣喜之際，空禪大師突然罷手。

    而他正好一「劍」刺出，因為沒有章法，便沒能收回來，竟是連人帶著樹枝一起衝出。

    霎時間，他竟是穿過空禪大師的身體，跑到了空禪大師身後數丈外。

    方笑武愣了愣，急忙回頭一看，卻見空禪大師早已轉身，雙手合十，手中樹枝早已拋掉。

    「大師，您……」

    方笑武眨了眨眼，似懂非懂。

    空禪大師道：「佛法無邊，菩提無盡，般若不空，金剛不滅。」

    「什麼？」方笑武詫道。

    陡聽空禪大師張口一吼，竟是對方笑武施展出了佛門獅吼功，猶如雷音，震得方笑武神智大震，瞬間撲倒在地，人事不省。

    ……

    晃晃悠悠間，方笑武醒了過來。

    當他睜開雙眼後，發現自己早已被人送回了碧落居。

    他依稀記得空禪大師在震昏自己之前，曾經對著他說過十六個字，好像是什麼：佛法無邊、菩提無盡、般若不空，金剛不滅。

    這十六個字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一種功法口訣？

    但十六個字的口訣未免太少了，怎麼領悟？

    倏然間，方笑武想起了一件事。

    達摩寺有一門功法，叫做《金剛不滅功》，難道這十六個字就是《金剛不滅功》的真言。

    方笑武空想了一會，忽然聞到了陣陣飯菜香味。

    沒等他從床上爬起來，卻聽吱呀一聲，有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少爺，你醒來啦？」進來的人是雪莉，腰間繫著圍裙，像是個持家有道的小媳婦。

    方笑武點了點頭：「雪兒，你做好了飯菜？」

    「嗯。」

    「啊，聞著真香，誰要是娶了你，那就是他的大福氣。」

    「少爺，雪兒只會給你一個人做飯吃。」

    「是嗎？」

    方笑武笑了笑，心中頓時充滿了濃濃的幸福。

    ……

    吃飯的時候，方笑武隨口問道：「誰把我弄回來的？」

    「我。」站在一邊的沙樂說道。

    「原來是你。對了，空禪大師已經離開了武道學院嗎？」

    「離開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三天前。」

    「三天前？今天是什麼日子？」

    「五月初三。」

    「五月初三？」方笑武呆了呆。

    如果今天真是五月初三，這就意味著他上次昏睡了十來天。

    原先他還以為自己上次醒來的時候也就過了一天左右，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那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躺了這麼長。

    「五月初五。」沙樂突然說道。

    「五月初五怎麼了？」方笑武問道。

    「黃泉谷。」

    「黃泉谷？黃泉谷不是京城三大凶地之首嗎？你突然提到它，是什麼意思？」

    「比武。」

    「和誰比武？鐘元膺？」

    「我不知道。」

    「你還知道什麼？」

    「一個人。」

    「我一個人去？」

    「嗯。」

    「還有呢？」

    「沒了。」

    沙樂將自己要說的全說了後，就沒再吭聲，如一根站樁的木頭。

    方笑武一邊吃，一邊心想：「這一天終於到了，除了鐘元膺之外，天刀院應該再也沒人是我的對手。那傢伙上次和無忌兄鬥了一下，尚未分出勝負就跑了，實力之強，可見一斑。」

    又想：「為什麼比武的地方會選在黃泉谷，而不是在武道學院，難道這次比武見不得光？奶奶的，那地方乃京城三大凶地之首，去哪裡比武不是找死嗎？到底是那個龜兒子想出來的？」

    當晚，李大同突然駕到碧落居。

    方笑武還以為他是來給自己說明比武的事，可沒想到的是，這老狐狸什麼都不說，只說讓自己跟他走。

    方笑武有心多問一句，李大同卻二話不說，向外走去。

    方笑武追出碧落居外，眼見李大同乘風而去，生怕追丟了，便急忙展開乘風飛行術，緊緊跟在後面。

    兩人在武道學院裡飛掠了好一會，才落到了一座光禿禿的山頂。

    方笑武落下地後，本想上去揪住李大同好好的問一下，但他看到李大同自從落在山頂後，便雙手背在身後，站於山崖邊，不但一言不發，且還紋絲不動，只是望著黑沉沉的夜空。

    這一瞬間，方笑武有種不敢上去驚擾李大同的心虛。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李大同才發出一聲輕嘆：「上窮碧落下黃泉。」

    方笑武一呆，接道：「兩處茫茫皆不見。」

    李大同本是隨口感嘆的一句話，沒想到方笑武會接上，轉過身來，一臉納悶：「什麼？」

    方笑武見他這樣，促狹心起，便裝模作樣的朗聲引道：「排空馭氣奔如電，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

    李大同問道：「這是什麼詩？你作的？」

    方笑武搖了搖頭：「不是。這是我小時候從一本古書裡看到的，作者名叫白樂天，號香山居士。」

    李大同自然不知道白樂天是誰，只道是古時候的某個人。

    他說道：「現在不是吟詩的時候，我把你帶到這裡來，是想讓你看看我的劍法。」

    「為什麼只是看？不是教麼？」

    「這種劍法不能教。記住，教出來的劍法都不叫劍法，真正的劍法是道法自然。還有，你看了我的劍法之後，不要去記，而是要忘，忘得越多，對你越好，若是能全部忘記，你便已經學會了。」

    「……」

    「聽懂了嗎？」

    「……」

    「你怎麼不說話？」

    「我已經忘了你說過什麼。」

    「好。」

    李大同沒想到方笑武的悟性會這麼強，頓時有種後繼有人的感覺，隨手朝天一指，便見夜空下竄出一道銀光。

    「劍之道，法自然，天地為師，上可為星辰，下可為山川，劍指八荒，六合為一，虛實相生，動靜皆宜……」

    李大同一邊口述，一邊以手為劍，引動銀光，使得銀光上下狂舞，如銀龍騰躍，極盡能事。

1045.第1045章 睿智老人




    方笑武凝眸望著夜空中不斷騰躍的銀光，目不轉睛，哪怕是一個極其微小的細節，都牢牢記在心中。

    李大同叫他忘掉，但前提是得先記住。

    沒有記住的話，又何談忘掉？

    所以他不但要記住，而且還要記得清清楚楚。

    其實，李大同跟他說的話看似矛盾，但這正是玄機所在。

    忘不是忘記一切，而是忘掉外表，忘記形式，吸取精華。

    對方笑武來說，所謂的精華，就是李大同這種劍術的核心。

    核心可以說明白，但核心無法傳授，只能靠個人的領悟。

    換言之，就算李大同將這種劍術跟方笑武說上七天七夜，方笑武若無異才，就算讓他領悟了核心內容，修煉到最後，也只能是一個高級或者頂級的模仿者，始終囿於一種形式之中。

    而事實上，李大同讓方笑武忘記所有記住的內容，不僅僅是忘掉形式吸取精華。

    當然，這是第一層境界。而光是這一層境界，就很難有人做到，即便是天才級的人物，也很少有人做到。

    但方笑武若只是想做到第一層的話，李大同就不會費盡心思弄那麼多花樣考驗他了。

    李大同還有第二層意思。

    第二層意思的困難程度，縱然是絕世天才，若無真正的大智慧，也沒辦法完成。

    第二層意思是在吸取精華的程度上，將精華也忘掉！

    方笑武既不是天才，也不是絕世天才，他只是一個會思考的人。

    早在李大同跟他說要忘掉的時候，他就真正理解了李大同的意思。

    只是理解與做到完全不是一回事，能理解不一定能做到。

    目前來說，方笑武只能一步步來，不可能一口吃成大胖子。

    他先要進入第一層境界，才能做到第二層境界，其中絕沒有半點取巧的可能。

    時間一分分的過去，眼看到了深夜，忽見方笑武盤膝而坐，雙手在胸前不斷的比劃著。

    李大同在旁看了一會之後，甚為滿意。

    如果依照這樣的進度進行下去，差不多等到天亮，方笑武就能進入第一層境界。

    至於第二層境界需要多少時間，李大同就不敢說了。

    本來若是別人的話，真要培養方笑武，肯定覺得時間越早越好，一年前就開始將這種劍術傳給方笑武。

    但是，李大同不是一般的人，他是武道學院的院長，他有自己的獨特指導方式。

    在他看來，一百年時間不算長，一盞茶也不算短。

    方笑武若是有能力做到他要求的地步，別說一天，一個時辰也足夠了。

    這就是他為什麼會在大戰將來之前，才會將天劍術的奧義傳授給方笑武。

    如果方笑武可以領悟第二層意思，那他的天劍術就有了傳人。

    望著方笑武，李大同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孩子，目中第一次露出了絲絲暖意。

    他得感謝令狐十八。

    若不是令狐十八把方笑武介紹給他，他這輩子恐怕找不到一個可以繼承他的劍法之人。

    宗正明不能，高絕倫也不能。

    因為對於李大同來說，繼承不僅僅是模仿，還要創新。

    宗正明與高絕倫無疑都是天才，尤其是後者，但他們將來就算把天劍發揮到淋漓盡致之境，也不是李大同真正想要看到的。

    李大同希望看到的是，他的天劍術能在繼承人手中發揮出更具光芒的神采，遠遠將他勝過。

    他不怕被年輕人後來居上，他甚至願意做年輕人往上晉陞的墊腳石。

    不過，絕不是任何年輕人可以夠資格讓他充當墊腳石，他找了許多年來，也才找到了方笑武這麼一個。

    漸漸地，東方發白，太陽掙脫天際的束縛，跳脫出來，使得天地發光，天亮了。

    驀然間，沐浴在初昇陽光下的方笑武，將微微閉著的雙眼睜開，似已消化掉了什麼，眸子內閃過驚人的神光。

    只見他站了起來，說道：「好了。」

    李大同頗為驚詫，問道：「你確定你不需要繼續下去？」

    「確定。」

    「那我問你，你忘了多少？」

    「十分之九。」

    「看來已經足夠了，不過，你想要贏下你的對手，就得全部忘掉，否則你最多和他打個平手。」

    「怎麼？我的對手真的很強嗎？」

    「不但很強，而且強的連我都不知道他的虛實。」

    「難道……」

    方笑武心頭微微一動。

    李大同走上前來，伸手在方笑武肩膀上輕輕地拍了幾下，說道：「凡事不能強求，既然你不想繼續，那就回碧落居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一戰，除了你和你的對手之外，沒有第三個人會出現。回去吧。」

    方笑武第一次對著這個老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躬身禮，一言不發，轉身飛掠出去。

    約莫過了一頓飯時間，有人飛身來到了這座山的山頂，正是宗正明。

    「正明，你是不是有疑問要問我？」李大同道。

    「是的。」

    「好，你問吧。」

    「師父，以方笑武現在的實力，再加上他又學了你老人家的天劍，鐘元膺的刀法再怎麼高，都不可是方笑武的對手，為何你老看上去並沒有認為方笑武能贏的樣子？」

    「正明，你什麼時候聽我親口說方笑武的對手就是鐘元膺？」

    聞言，宗正明心神不由一凜。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方笑武的對手是鐘元膺，而不是貝志成，但現在，他發現自己還是錯了。

    他身為武道學院的總教席，天刀院有多少人，他當然一清二楚。

    可他想來想去，卻想不出一個比鐘元膺更有資格代表天刀院出戰的人。

    難道是他看走眼了？

    看到宗正明一臉的疑惑，李大同笑了笑，說道：「正明，我雖然上了年紀，但我的眼睛還能看清一些事實。如果龍牙派出的人是鐘元膺，我又何必將方笑武拉進武道學院？高絕倫好歹也是聖劍院的第一天才，只要他努力的話，完全有能力贏下鐘元膺。」

    宗正明道：「師父，依照您和龍牙監院的賭約，雙方派出的人必須是來自聖劍院和天刀院，但我想來想去，卻想不出誰的能力可以勝得過鐘元膺，難道這個人是一位連我也看不出深淺的絕世人物？」

1046.第1046章 葬龍之谷




    「不是你看不出來，而是你沒有想過會是他。」

    「他是……」

    「你還記得天刀院十年前發生的那件怪事麼？」

    宗正明仔細一想，面色不由一變：「師父，您的意思是說，龍牙監院派出的人會是那個……」

    不等他把話說完，李大同就點了點頭：「不錯。龍牙這個人的城府遠遠在我之上，他當年輸給我之後，即便是當上了監院，可他一直覬覦我的院長之位，無時不刻都在算計怎麼把我趕下台。這些年來，他表面上不插手學院的事，而實際上，他早已得到了元老會的授意。」

    「什麼？！」

    宗正明大吃一驚。

    元老會是武道學院最隱秘的機構。

    別說外人，就算武道學院的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個機構的存在。

    武道學院裡面是隱藏著不少宿老，但不是每一個宿老都可以進入元老會。

    凡是進入元老會的宿老，一般來說，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對權勢多少還有些戀棧。

    洪千鈞正是因為對權勢沒什麼慾望，加上以前犯過大錯，所以他沒有進入元老會，一個人居住在武道學院的某座山離，要不是李大同派了兩個修士幫他看守門戶，他也不會需要什麼人。

    以宗正明在武道學院的身份，也不知道元老會到底有多少元老，反正在他看來，那是一個恐怖的不能再恐怖的存在。

    武道學院之所以可以成為天下第一學院，存在時間之長，跟元老會也有很大的關係。

    從這方面來說，元老會就是武道學院的最強後盾。

    所以，任何事都有兩面性。

    人的慾望太大固然不是什麼好事，但人要是沒有慾望的話，又怎麼可能會進步？

    「師父，您是武道學院的院長，即便是元老會的那班宿老，也沒有權力干涉您怎麼管理武道學院，況且自從你老人家當上院長後，武道學院出了不少人才，元老會的人為什麼要針對你老？」

    「我問你，如果你在路上走著的時候，突然遇到了一塊石頭，你是繞開還是一腳踢飛？」

    「弟子當然是繞開。」

    「那就對了，這是你的選擇，但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想。我當年坐上院長之位的時候，元老會裡就有人反對過我，好在當時元老會有一批支持我的人，所以我才能順順利利坐穩院長之位。

    而今，隨著那批支持我的元老相繼故去，還能支持我的元老越來越少，而當年一些支持我的元老，也因為我的一些做法影響到了他們的利益，開始疏遠我，又怎麼還能支持我？」

    聽了這番話，宗正明這才明白師父為什麼一定要和龍牙打賭，且還堵上了自己的院長之位。

    原來，這不是師父的固執，也不是師父的意氣用事。

    而是師父早已看清了背後的事實，做出的對龍牙最強大的反擊。

    這一年多來，他誤會了師父，覺得心中有愧。

    「師父，弟子……」

    「正明，你不用多說，事實上我連你也騙了，我不是一個好師父。」

    「但是弟子……」

    「四個弟子之中，你既不是最聰明的，也不是最強大的，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把如日神劍傳給你嗎？因為你最像我。今天晚上，你去天刀院走一趟，如果裘舜遠不高興，你就說是我讓你去的，諒他不敢亂來。」

    「好的，師父。」

    「這一戰意義十分重大，重大到可以改變天下的格局，能不能成為一條龍，就看方笑武的造化了。」

    李大同說這話的時候，目中閃耀著奇異的光芒。

    宗正明再怎麼像他，也只是看出了表面，卻也不能看出更深的東西。

    ……

    黃泉谷。

    死亡之谷。

    連真仙也會死在裡面的谷。

    傳說，幾萬年前，黃泉谷曾經葬送過一條龍。

    那條龍當然不是一般的龍，而是一條神龍，遠比一般的龍強大，猶如龍王。

    所以，黃泉谷除了死亡之谷、葬仙之谷的別稱外，還有葬龍之谷的稱號，只是知道這個稱號的人很少。

    對於絕大多數的人來說，葬龍的恐懼程度遠遠沒有葬仙那麼大，畢竟人不是龍，無法知曉神龍到底有多強，而人是可以通過修煉成仙的。連仙都可以葬送的地方，更何況是人？

    人的恐懼恰恰不在於無知，而在於有所知。

    方笑武當然也不知道黃泉谷有葬龍之谷的稱呼，而且就算知道了，他也照樣會來。

    而且他的想法很古怪，出發的時候心裡本來還有些忌憚，可等走到接近黃泉谷後，他的想法改變了。

    葬仙又怎麼啦？

    他又不是仙。

    誰說葬仙就一定可以葬人？

    從某個方面來說，實力並不能決定一切。

    譬如說，天雷只針對快要渡劫的修士，對於一般人來說，根本就不會遇到，也就免去了天雷轟頂的下場。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一些禁制可以令強大的存在瞬息滅亡，而恰恰是同樣的禁制，卻對什麼都不懂的人毫無作用。

    這可能就是萬物相生相剋的道理吧。

    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方笑武來到了黃泉谷外。

    遠遠望去，十多丈之後，猶如一片死地，寸草不生。

    更恐怖的是。

    視線的盡頭，也就是山谷之內，隱隱傳來一種死亡的氣息，彷彿任何人一旦踏入，就會立即丟失性命。

    方笑武試著放出氣勁，往裡探尋了一下，卻發現黃泉谷中別有洞天。

    「奇怪，黃泉谷裡面一點也不可怕，難道是因為周圍有死亡的氣息，所以世人才會把這個地方視為凶地？又或者是，谷中雖然沒有死亡的氣息，可越往裡去，活下來的希望就越小，所謂的暗藏殺機，就是指這個道理？」

    既然來到了這個地方，方笑武當然要往裡闖一闖，總不能連進去一步的膽子都沒有。

    於是，他試著往前走，很快就走入了寸草不生的地方。

    腳踩在灰色的地上，有種怪怪的感覺，好像是是踩在泥沼上似的。

    方笑武在這片死亡地裡走了十多步後，便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急忙退了回來。

    他用手指在手背上搓了一下，竟是搓出了一層淡灰色的物質，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粘上去的。

    「難怪這裡會是京城三大凶地之首，我尚未進入谷中，只是在外面走了十幾步，就不知不覺中了暗算，幸虧我機警，及時退了出來，如若不然，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這時，遠處來了一個人，身上穿的衣衫竟然和黃泉谷的土地一樣，乃灰色。

    遠遠望去，這個人從頭到腳一片灰色，灰頭髮，灰眼睛，灰鼻頭，灰嘴巴，灰鬍子……

    甚至是他的人生，也能看得出全是灰色。

    灰色的人生，本就充滿了絕望與悲哀！

1047.第1047章 黃泉刀客




    方笑武從未見過這樣灰色的人。

    他甚至有理由懷疑，這個灰衣人並不是他要與之對決的那個人。

    像這樣的人，別說是他，即便是融會境的修士，一隻手也能打十七八個。

    然而，方笑武又知道這個灰衣人就是自己的對手。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接近黃泉谷十里之內，這灰衣人突然出現在這裡，若不是個傻瓜，那就是天刀院的人。

    灰衣人不是傻瓜，那他就是天刀院的人了。

    也就不到十彈指的工夫，灰衣人由遠來近，在數丈外站定，冷漠的打量著方笑武。

    與此同時，方笑武也在打量他。

    兩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誰也不說話。

    方笑武看了對方好一會兒，都只是覺得灰衣人的修為僅僅只是到了入室境後期，連巔峰期都沒有達到。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做他的對手？

    這不會是一場玩笑吧？

    又或者說，這人跟陽天、王棄一樣，都屬於「天人」？

    想到此處，方笑武不由得心神微微一凜。

    陽天與王棄的厲害，他是看到過的。

    就算現在的他有本事打敗陽天和王棄，可他不敢保證自己就能擊敗灰衣人。

    因為，他沒見過灰衣人出手，更摸不清楚灰衣人的底細。

    「你是……」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你是天刀院院長的徒弟？」

    「不是。」

    「那你是天刀院的教席？」

    「也不是。」

    「那你是……」

    「我是天刀院的一個掃地學生。」

    「掃地學生？」方笑武愣住了。

    他的對手居然會是一個掃地的學生？

    難道這個學生比天刀院院長裘舜遠的徒弟，比天刀院的第一年輕高手鐘元膺都要強？

    方笑武有些懵了。

    「是不是很諷刺？」灰衣人道。

    「是有些諷刺，不過我不明白。」

    「我會讓你明白。讓我來的人不是裘院長，而是監院。」

    「監院？」方笑武第一次聽說武道學院還有一個監院，突然想起李大同有一個老對手，當過天刀院院長，後來因為輸給了李大同，退出了院長之爭，難道這個監院就是此人？

    「奇怪，既然是監院，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監院幾十年才出現一次，況且他老人家不想爭名奪利，別說是你，即便是許多人，也不知道監院的存在。」

    「哈！」方笑武心想：「若他沒有爭名奪利之心，又怎麼會有你我的這場對決？依我看來，正是因為他太想當院長了，所以才會挑起事端，逼李大同和他相鬥，你和我都只是這兩個老頭的棋子罷了。」

    「監院叫什麼名字？」方笑武問道。

    「龍牙。」

    「龍牙？難道他是三龍之一？」

    「監院不但是三龍之一，他老人家還是三龍之首，其他二龍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方笑武笑了笑，說道：「你只不過是天刀院的一個學生，而且還被降到了掃地組，為什麼要幫龍牙說話？」

    灰衣人冷冷地道：「你錯了！我不是被降到掃地組，這只是監院的安排，我真正的身份是監院之徒。」

    「什麼？你是龍牙的弟子？」方笑武滿臉吃驚，心中彷彿抓到了一些什麼。

    「你無須吃驚，我雖然是監院的弟子，但我從未拜他為師，還算不上真傳弟子。監院這次讓我過來，是想讓我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

    「李大同已經玩完了，無論結局怎樣，他都不可能再當武道學院的院長。」

    「那又如何？」

    「監院說，良禽擇木而棲，只要你認輸，不出十年，你就可以當上聖劍院的院長。」

    聞言，方笑武忍不住哈哈一笑，說道：「他還真的看得起我，不過我對院長之位不感興趣。」

    灰衣人道：「監院還說，你之所以進入武道學院，歸根到底也是為了得到修煉的資源，他老人家可以給你遠遠超過李大同可以給你的數量。「

    方笑武淡淡一笑，說道：「抱歉，我已經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不可能再回頭，更不可能反水。」

    灰衣人想了想，道：「最後，監院還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如果有人敬酒不吃吃罰酒，他老人家會很生氣，一旦生氣，就忍不住要殺人。」

    「是嗎？我看他是軟的不行來硬的。廢話少說，動手吧，我從開始進入武道學院那天起，就開始在等這一天……」

    「……」

    灰衣人沒再說話，也沒有動手的意思，而是走了過來。

    方笑武見他身上毫無殺氣，便沒出手，打算看看他想幹什麼。

    只見灰衣人一直朝前走，從方笑武的身邊走過去，走入了那片死亡地裡。

    方笑武轉身望去，見灰衣人在死亡地裡走了二十多步後，整個人與灰色地面形成了一體。

    剎那間，方笑武有種為之恐怖的感覺。

    這廝居然可以在死亡地裡呆著，就好像是自己家似的，難道他不怕時間長了，身體會有所不適嗎？

    「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灰衣人問道。

    「你是什麼人？」

    「二十六年前，有一對夫婦被人追殺，逃到了黃泉谷。當時追殺這對夫婦的人共有二十七個修士，無一不是絕世強者。他們不是一夥人，但他們屬於一類人，都想得到一把刀……」

    「什麼刀？」方笑武來了興趣，忍不住問。

    「斬龍刀！」

    「屬於什麼級別？」

    「超越天級，乃仙家之物。為了斬龍刀，他們追殺那對夫婦數十萬里，當他們追到黃泉谷時，因為忌憚這裡的死亡氣息，所以誰也不敢冒然踏入。

    三天後，那對夫婦禁受不起死亡氣息，雙雙斃命，被死亡氣息化得連骨頭都不剩。

    可他們的兒子，卻可以存活下來。

    就在那二十七個歹徒要上去殺掉那個嬰兒，搶奪斬龍刀之際，來了一位大人物，將二十七個歹徒趕走，救下那個嬰兒。

    十五年後，那個嬰兒長大成人，用斬龍刀殺死了那二十七個歹徒，為父母報了血海深仇……」

    方笑武聽到這裡，便猜到了灰衣人說的是自己的故事，他口中的大人物，應該就是龍牙。

    也就是說，灰衣人十五六歲的時候，便可以殺掉了二十多個絕世強者。

    這是何等可怕的事！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我？」

    灰衣人笑了，但他的笑也是灰色的，充滿了冷酷，「我叫黃泉，黃天在上的黃，九泉之下的泉，以死為姓，是為死黃泉。」

1048.第1048章 死刀訣




    死黃泉！

    「死」與「黃泉」本來都已經是恐怖的字眼了，而「死黃泉」成為一個名字後，卻顯得更恐怖。

    這個世上不是沒有姓死的人，也曾出現以黃泉為名的人，但死黃泉這個名字還是頭一次聽說。

    至少方笑武是第一次聽說。

    「難怪你敢隨隨便便踏入黃泉谷，原來這裡是你的救命之地。」

    「你既然知道這是我可以活命的地方，你就該明白在這個地方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殺得死我，你就算從李大同哪裡學會了天劍術，只要你敢動手，最後死的人一定是你。」

    「若是一年前，我確實不敢和你動手，但是今天，我必須和你動手。「

    「為什麼？」

    「因為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只要是我認定的事，就算是五雷轟頂，我也照樣去做。」

    「你不怕死？」

    「我當然怕，但怕不等於不敢。我現在才知道你是多麼的可怕，老實說，我心裡面已經在罵李大同，罵他不該把我拖下水，罵這個老狐狸對我隱瞞了許多重要的信息。但是，我還是會和你一戰。」

    「你若出手，我必殺你！」

    「我若出手，你也未必能活下來！」

    「既然你想找死，我就成全你！」

    灰衣人說完，伸手在腰間一摸，瞬間拿出一把短刀。

    方笑武本以為斬龍刀很大，屬於大長刀，就好像是關公用的青龍偃月刀，威風凜凜。

    但沒想到的是，斬龍刀居然會是一把短刀，比匕首長不了多少，拿在灰衣人手中，顯得頗為可笑。

    然而，方笑武一點也笑不出來。

    就在斬龍刀才剛亮出來不到兩個呼吸，灰衣人隔空一劈，猶如拿著一柄萬丈長刀，像劈什麼就劈什麼，沒有兵器可擋，縱然是十萬大山，也能劈開一條山河之路。

    鐺！

    方笑武急忙拿出玉髓劍，盡全力催動玉髓劍的力量，同時再結合自身的百絕之力，堪堪擋住了一股刀氣。

    不過，方笑武在擋住刀氣的瞬間，也被震得倒飛數丈，胯下撕啦一聲竟是裂開了一道縫。

    方笑武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難怪李大同會說自己的對手連他都無法預測，原來灰衣人的刀法已經到了只要一出手，就不會落空的地步。

    幸虧他手裡拿著的是玉髓劍，尚能招架一下，若是別的寶劍，即便是天級頂尖之物，也會被毀掉。

    而他的身體，說不定也會跟著兵器一起毀掉。

    他現在只是胯下裂開了一道口子，已經算是萬幸中的萬幸。

    「想不到你的劍法竟會達到這種地步，看來李大同讓你代表聖劍院出戰，確實有他的眼光，只論劍術，高絕倫根本就沒有辦法和你相比。你若是高絕倫，必死無疑。」

    灰衣人站在灰色地上，再次隔空劈刀。

    同樣的招式，同樣的打法，但不同的是，這一次威力更強，強得方笑武有種死亡來襲的感覺。

    這個時候，方笑武終於看出了灰衣人的刀意屬於什麼。

    死氣！

    灰衣人的刀意在於一個死字。

    這是一種極端的刀法。

    一般人學不來，天才學不來，絕世天才也沒辦法學，只有帶著必死之心的人，才能學會這種刀法。

    《死刀訣》！

    這正是灰衣人用的刀術。

    《死刀訣》不是天刀院的刀法，而是武道學院「珍武院」的偏門秘笈。

    珍武院不是武道學院十二院之一，此院類似於藏經閣一類。

    院內人數不過百人，但個個都是高手，尤其是院長，修為達不到合一境巔峰，休想擔任。

    距今兩千多年前，武道學院天刀院曾經出現過一個天才，修煉了許多刀法，連天級最頂尖的刀法也修煉了好幾門。

    不料，這人因為只顧追求刀法，卻忘了修為，活了不到四十歲，就遇到了天人五衰。

    有一天他苦思冪想，居然讓他研究出了一種刀法，名為《死刀訣》，打算修煉成功後，延長幾十年壽命。

    可惜的是，《死刀訣》尚未完成，這個人就死了。

    當時的院長看了幾近完成的《死刀訣》後，覺得這種刀法太過狠辣，本欲毀之，可念及這門刀法乃那個天才的心血，最後並未毀掉，而是放進了「珍武院」，告誡後人不可亂動。

    《死刀訣》原本放在珍武院很多年，不會輕易叫人拿走或者抄錄。

    但二十多年前，龍牙偷偷進入珍武院，與珍武院院長比試，贏了一招，才得以抄錄一份。

    此後，灰衣人就開始修煉《死刀訣》。

    十年前，灰衣人因為修煉《死刀訣》，加上出去殺了那二十七個絕世強者，回來的時候，昏死在天刀院的路上，昏迷了四十多天，差點為之斷命。

    可他醒來後，無論怎麼修煉，修為都只是寸進。

    三年後，灰衣人就被降到了掃地組打掃，被天刀院的人視為再也沒有前途的庸才。

    而武道學院進來難，出去更難，無論是什麼人，修為不到一定的境界，休想出去。

    所以，灰衣人這些年來，就一直在掃地組呆著。

    時間一長，誰又會記得他？

    李大同跟宗正明說的怪事，就是指灰衣人昏迷了四十多天，最後卻活過來的事。

    兩年前，灰衣人在龍牙的暗中幫忙下，偷偷離開武道學院，隻身一人來到黃泉谷，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借助黃泉谷的死氣，完善了《死刀訣》。

    《死刀訣》本來是一本要逆天而行的刀法，灰衣人完善之後，威力已是超越天級。

    而半個月前，灰衣人更是在《死刀訣》的基礎上創造除了屬於自己的東西。

    現在的他，不需要修為有多高，只要能發揮斬龍刀的力量，就可以一刀擊殺合一境後期的絕世強者。

    而更恐怖的是，他與方笑武交手的地方不是別處，而是最能助長他的死氣的黃泉谷。

    能殺他的人，只能是武道巔峰。

    而他只要不死，就不可能會認輸，方笑武就永遠贏不了他。

    轟！

    方笑武擔心玉髓劍招架不住斬龍刀，瞬間將晶族六寶與玉髓劍合在一起，形成了天晶尺，擋下了灰衣人的第二刀，饒他有了心理準備，也被震得氣血沸騰，苦不堪言。

1049.第1049章 天劍引仙力




    老實說，方笑武若能全部使用天晶尺的力量，未必就會輸給灰衣人。

    但他限於修為，僅能發出天晶尺三成的威力，再加上各個方面的力量，合在一起的話，頂多也就相當於七成。

    是故，方笑武在被震得血液沸騰時，肩頭中了一道刀風，不但衣衫破裂，就連筋骨，也被傷了。

    若是其他人中了《死刀訣》的刀風，即便是修為高達合一境後期，也會痛苦難耐，受到極大的影響，無法發揮原有的實力。

    但方笑武仗著《九重九劫功》的神奇，雖是有些疼痛，但還不至於影響到實力的發揮。

    「慢著！」方笑武突然叫道。

    「已經晚了。」

    灰衣人已經給過方笑武機會，只是方笑武不珍惜，既然出手了，他就不可能放過方笑武！

    灰衣人正要劈出第三刀。

    而這一刀，他會盡力而為，再加上黃泉谷的死亡氣息，方笑武必定死在他的斬龍刀下。

    驀然間，方笑武將天晶尺收起，手裡多了一把劍。

    水石劍！

    方笑武終於動用了這把仙級寶物。

    而以水石劍的威力，縱然是合一境巔峰的絕世強者，也不可能發出它的任何力量。

    別看方笑武自從得到水石劍後，修為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但現在的他，仍是只可以拔出水石劍，借助它的劍氣，但要說可以催動劍內的氣息，未免還言之過早。

    「咦……」灰衣人看出了水石劍的古怪，灰色的臉顯得更加死氣沉沉，「這是什麼寶劍？」

    「水石！」方笑武將水石劍橫在身前，右手握住劍柄，做拔劍出鞘狀，「你代表的是天刀院，我代表的是聖劍院，要分勝負，就得在刀劍之上，而不是別的地方。」

    「當然。」

    「你的刀法我已經見識過，確實視死如歸。真要和你硬拚，一旦拼不過你，就是死路一條，而想要拼的過你，就得具有近乎巔峰的修為，而要殺你，更是需要巔峰手段。」

    「你既然知道得這麼清楚，那就自我了斷吧，我會給你留一個全屍。」

    「武林至尊，寶刀斬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水石一出，斬龍無鋒。」

    「什麼？」

    「我說你的斬龍刀一旦遇到了我的水石劍，注定要永遠失去鋒芒，我這一劍，不但要破掉你的斬龍刀，還要讓這裡變成你的死地。」

    「大言不慚！」

    灰衣人雖然恨不得一刀斬了方笑武，可他已經看出了水石劍的古怪，以為方笑武和自己一樣，可以發動仙物的力量。

    他是不怕死，但不怕死也有限度，在沒有任何把握之前，他是不會發動第三刀的。

    方笑武見他沒有出刀，而是開始吸取四周的死亡氣息，來增加自己的死氣，便知道自己有機會了。

    其實，方笑武本來可以用三心訣來對付灰衣人，但他多了一個心眼，怕三心訣殺不死灰衣人。

    要知道灰衣人就站在死亡地裡，他要殺灰衣人的話，只能瞬間滅之，一旦沒有在瞬間滅掉灰衣人，灰衣人就會吸取黃泉谷的死氣來恢復。

    萬一使用了三心訣，只是重傷灰衣人，而這傢伙可以迅速恢復，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三心訣？

    三心訣一旦要用，就算不用來殺人，也要用在真正有用的地方。

    就好像上次與獨孤老人交手，三心訣就起到了強大的用處，讓獨孤老人放過了自己。

    於是，方笑武人劍合一，讓自己處於無思無念之中。

    不多一會，黃泉谷外的死亡氣息竟是在灰衣人的催動之下，開始向方笑武蔓延過來，所過之處，土地瞬間變色，地底深處傳來噝噝的怪響，猶如春蠶在蠶食桑葉。

    方笑武似乎沒有感覺到這個異常，仍舊是處於無我之境。

    終於，死亡氣息來到了方笑武的腳底下。

    而死亡氣息就同水漫金山一樣，僅僅過了一個呼吸，就淹沒了方笑武全身，將方笑武籠罩在裡面。

    奇怪的是，方笑武卻沒有受到死亡氣息的影響。

    這倒不是方笑武的肉身可以長時間抵禦，而是他早已讓須彌珠的氣息遍佈全身，除非是灰衣人現在就對他出刀，否則無論這些死亡氣息有多厲害，都沒有辦法滲入到毛孔之中，也就沒辦法傷害到他。

    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三個時辰過去……

    一天之後。

    灰衣人集聚了大量的死亡氣息，認為時間已到，再不出刀的話，就等於是前功盡棄了。

    咻！

    灰衣人一刀劈出，死意暴漲，如山洪暴發，瞬間降臨方笑武頭頂。

    咣的一聲，方笑武全身巨震，身上蕩起一層灰土。

    倏地，方笑武口中發出一聲淺淺的龍嘯，拔出了水石劍，一縷劍氣散發出去，猶如劍之精魄。

    剎那間，方笑武感應天地，發動了天劍術。

    噼啪！

    一道天地元氣的形成的劍氣憑空出現，並以雷霆之勢轟擊下來。

    但是，劍氣並沒有打在灰衣人身上，而是打在水石劍上。

    嗆啷一響，方笑武徹底拔出了水石劍，一劍劈出，竟是引發了水石劍的氣息。

    灰衣人面色大變，直覺讓他意識到斬龍刀沒辦法與水石劍相比。

    如果他知道方笑武無法使用使用水石劍的話，怎麼可能會讓方笑武用了一天的時間來引發天劍，繼而催動水石劍的氣息？

    一子走錯，滿盤皆輸！

    他就算要輸，也不會輸給方笑武，他是輸給了天意。

    電光石火間，他反手一刀，用斬龍刀刺進了自己的體內。

    他早已報了父母之仇，原本就再無遺憾，現在就是把命還給龍牙的時候。

    轟！

    灰衣人肉身粉碎，但斬龍刀卻帶著他的最強死意，瞬息變長變大，做長空一刀斬，要與水石劍一較長短。

    喀嚓！

    斬龍刀終究不是水石劍的對手，頓時從中折斷，旋即粉碎。

    下一刻，一縷怪異氣息迅速流出，眼看就要散於天地之間。

    驀然，黃泉谷內跳出一個怪物，瞬息來近，張口一吸，便將氣息吸走。

    由於此物來勢太快，方笑武根本就沒有看到它到底是什麼怪物。

    而就在這時，方笑武忽然覺得中丹田微微一癢，接著就是轟然大震，像是胸口炸開了似的。

    龍息功的氣息不由迸發出來，爾後便是混世魔功的氣息。

    嘶！

    在某種力量的控制下，方笑武把水石劍收起後，猛然一拳轟出，衣袖碎裂。

    只見他整隻左臂龍身繞纏，拳背上浮現龍首，霸氣十足，力量早已不是他所能控制，堪稱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