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白袍總管 作者：蕭舒（已完成）

142.第142章 後台

     蔣槐做事雷厲風行，抱拳與雪凌告辭，進了演武殿大廳，接下了巡城任務。

    到了傍晚時分，他來到崇明城的衙門前，看到了十幾個國公府護衛，湊在一起三三兩兩的說話。

    蔣槐跟其中的兩個混得很熟，湊了過去。

    「小蔣，你也接了巡城的任務？」一個中年人招呼蔣槐。

    蔣槐笑道：「這麼巧，胡兄你也接了？」

    胡志文拍拍他肩膀：「我老啦，最喜歡這樣的任務，倒是你，年紀輕輕的，接這個沒意思的任務幹什麼？」

    胡志文相貌平常，扔在人群裡卻很顯眼，因為他的身形又瘦又長，看著弱不禁風的樣子，雙眼卻精芒四射，一看就知道有一身深厚精湛的修為。

    他是先天高手，與蔣槐一樣是六品護衛，看著三十多歲，卻已經年近五十，練武之人踏上先天境界，就會顯得年輕許多，八十歲看起來五十來歲，甚至一百多歲也不過六十多歲的樣子。

    蔣槐笑道：「我初來乍到的，接這個任務熟悉一下環境。」

    「這倒也是。」胡志文點點頭：「你這個想法不錯，不貪不躁，一步一步慢慢來，反正時間長著呢，沒必要那麼急。」

    蔣槐笑著點頭：「是，時間長著呢。」

    胡志文掃一眼周圍，笑道：「我看一直是雪凌姑娘帶著你，難道跟雪凌姑娘是親戚？」

    「我跟雪凌姑娘沒什麼關係。」蔣槐擺擺手。

    胡志文斜睨他：「誰信吶？雪凌姑娘可是冷美人，拒人於千里之外，你看練武場上哪個護衛敢跟她搭訕？」

    「有那麼可怕？」蔣槐失笑。

    他倒沒看出來，雪凌雖然氣質冷冽，表情也一慣的清清冷冷，眼神也淡漠，但對自己夫婦卻是很平和，沒有外表那種冷若冰霜的樣子。

    胡志文哼道：「但凡跟雪凌姑娘搭訕的，都被頂得下不來台。」

    「雪凌姑娘忒厲害了吧？」

    「她再厲害大夥也不敢放肆。」

    「也是，府規森嚴，容不得內鬥。」蔣槐緩緩點頭。

    他這一陣感受最大的就是國公府的平和，絲毫沒有自己想像的刀光劍影，勾心鬥角，大夥都很和氣，好像與世無爭一樣，實在有些讓他詫異。

    這樣的氣氛怎麼能營造出鬥志來？沒有競爭哪來的動力？

    「府規嘛，確實是禁止內鬥的，」胡志文搖搖頭，笑道：「不過小蔣你不會這麼天真吧？以為真能禁得了內鬥？」

    「大夥敢犯府規？」蔣槐訝然。

    據他所知，府規森嚴，三小姐鐵面無情，誰要敢違府規，絕不放過，聽說犯在她手上的有十個護衛，都被廢了武功逐出府外。

    「府規那是不敢犯的。」胡志文笑道：「不過不是沒有變通的辦法，可以下戰帖，公開決鬥，府規是容許的。」

    蔣槐點點頭。

    這就是容許內鬥，但有限制，他覺得這個不錯，一味的不准斗，反而會積壓矛盾，練武之人血氣壯血性也大，豈能不鬥？壓抑天性非長久之計。

    胡志文道：「大夥奈何不得雪凌姑娘，是因為她後台硬。」

    「哦？」蔣槐笑道：「雪凌姑娘有什麼後台？」

    「楚離啊。」胡志文失笑：「不會沒聽說過楚離的大名吧？」

    「楚離名氣真那麼大？」蔣槐笑道。

    「小蔣，你跟我裝糊塗！」胡志文指指他。

    身旁有兩人湊過來，打量蔣槐：「誰不知道楚離？」

    胡志文順嘴給蔣槐介紹了兩人，趙靖，曲傲雲，又笑道：「楚離如今可是三品侍衛，天靈院總管，天靈院是干什麼的知道吧？」

    「哼，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不過受三小姐青睞，運氣好立了幾個功勞罷了！」曲傲雲冷哼道。

    他身形削瘦勁拔，宛如一頭獵豹，雙眼炯炯，散發著野心。

    「小曲，我最見不得你這樣的！」胡志文不客氣的哼道：「運氣好？你運氣好能打得過卓飛揚？」

    曲傲雲撇撇嘴，沒什麼話說。

    他當初可是被卓飛揚一招收拾了，想起來都丟人，胡志文這話算是捏了他的傷疤，不過他修為不足，鬥不過胡志文，只能閉嘴。

    胡志文撇嘴道：「三小姐素來行事公正，要是楚離立不了那些功，也達不到三品！……天靈院可是肅查內奸的，哪個聽了不頭疼？」

    「咱們問心無愧，他總不至於栽贓陷害吧，三小姐可不會容許他這麼胡來！」曲傲雲不服氣的哼道。

    胡志文哼道：「不用栽贓你，就是故意折騰你，你有什麼辦法？所以小曲，你還是老老實實閉上嘴，別給自己惹麻煩！」

    「呵呵，我看楚離不像心胸那麼狹窄的。」蔣槐圓了一句。

    胡志文笑道：「那倒也是，他也是從最底層爬起來的，當初可沒少受嘲笑，除了卓飛揚，一天到晚找他的麻煩，現在被發配到一個旮旯裡，對其他人，他沒再找麻煩。」

    曲傲雲哼道：「這還不算心胸狹窄？」

    「除了卓飛揚，他可動過別人？」胡志文笑道：「要是換了小曲你，你有這個器量？」

    「姓顧的下場也不怎麼好。」

    「那是自找的，爛好人也不會饒他！」

    「唉……，現在的楚離可是咱們可望不可及的啦。」胡志文搖頭嘆道：「有他這尊後台在，誰敢得罪雪凌姑娘？嫌自己命長了吧？」

    「雪凌姑娘太冷，搭訕沒用！」曲傲雲搖頭道。

    胡志文笑道：「咱們要是跟楚離搭上關係，那就能吃香得喝辣得啦！……所以小蔣，好好把握機會！」

    蔣槐笑了笑沒多說。

    曲傲雲看向他：「你認得楚離？」

    胡志文道：「小蔣跟楚離的關係很好。」

    「真的？」曲傲雲雙眼炯炯。

    蔣槐笑道：「還算可以吧，有些交情。」

    「你現在能進國公府，可不是一般的交情。」胡志文道：「難道不是楚離把你弄進來的？」

    「那倒是。」蔣槐道。

    「就說嘛，進國公府多數是從小進來的，半途進來太難。」胡志文道：「好好把握，跟著楚離好處多得很！」

    蔣槐笑道：「我還是想自己闖一闖。」

    「想自己闖？」胡志文搖頭失笑：「小蔣，你太天真啦。」

    「自己闖也沒什麼不好。」曲傲雲道：「誰也不靠，憑自己的本事吃飯。」

    「吃飯倒是沒問題。」胡志文道：「但你不想一呼百應？」

    「那有什麼意思！」曲傲雲哼道。

    蔣槐笑著點頭。

    「罷了罷了，人各有志。」胡志文無奈的擺手道：「走吧，巡城去！」

143.第143章 案發

     蔣槐與胡志文一組，兩人負責一條街。

    這一條街東頭是幽靜的居民區，西頭是熱鬧的大街，街上還有一座兩層酒樓——奉仙樓。

    居民區掛著一串串燈籠，燈火通明，但很幽靜。

    大街上燈籠更多，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蔣槐感慨不已，不愧是崇明城，這般熱鬧比白天更甚幾分，不過想想也是，白天各忙各的，晚上休息則出來趕熱鬧。

    奉仙樓兩層高，招牌在空中迎著夜風高展，飄飄蕩蕩。

    奉仙樓前，一層樓高的花橋掛滿了燈籠，燈光映得酒樓宛如天宮仙闕，從樓中飄來的絲竹聲宛如仙音縹緲。

    兩人在街上漫步而行，躋身於川流不息的人群。

    胡志文渾身散漫，懶洋洋的：「巡城這事挺無聊的，就這麼走來走去，剛開始還覺得熱鬧，好玩，看個十幾次二十幾次也就膩了。」

    「是挺熱鬧。」蔣槐打量四周。

    胡志文道：「城裡的人都知道規矩，不會亂來，所以咱們也就是走一走，什麼也不用管的。」

    兩人恰走到奉仙樓的花橋下，他話音乍落，上面就傳來大吼聲。

    蔣槐忙道：「上面打起來了！」

    崇明城裡禁止打鬥，武林人物的話，廢除武功逐出城外，非武林人物的話，杖責二十，罰十兩銀子，規矩很嚴，而且執行得徹底。

    胡志文擺擺手：「不用著急。」

    他帶著蔣槐登上奉仙樓，直接到了二樓，就看到有兩人站著，兩張臉快要貼到一起，喝罵不止，周圍的酒客一幅看好戲的樣子。

    蔣槐掃一眼，這相鄰兩張桌子的人數不等，一張桌四人，站著罵人的是個粗壯大漢，一張是兩人，站著罵人的是個削瘦中年。

    「姓孫的，你就是一孫子，沒種，不是男人！」

    「我有沒有種你母親最清楚，回家問一問吧！」

    「孫得勝，****你祖宗！」

    「你有那本事嘛！」

    「孫得勝，有膽子的動手啊，打我啊！」

    「打你髒了我的手！」

    「砰！」粗壯大漢一掌拍在桌子上，烙下一個掌印，怒吼道：「孬種！」

    削瘦中年冷笑：「你不是孬種你動手啊，動我一根手指看看！」

    「我呸！」粗壯大漢忽然一口唾沫射向削瘦中年面門。

    削瘦中年很機靈，側身躲過，「啊呸！」也回了一口唾沫。

    「我呸！」粗壯大漢不服氣，又吐一口。

    削瘦中年又避過，跟著吐一口。

    兩人一口口唾沫如暗器般射來射去，苦了身後的人，他們也紛紛左躲右閃，忙亂異常。

    蔣槐忍不住想笑，看向胡志文：「胡兄……？」

    胡志文搖頭：「看好戲就行！」

    蔣槐道：「這算是打起來了嗎？」

    「沒動手，沒動兵器，不算打。」胡志文道：「真要動了手，咱們再出手不遲。」

    蔣槐卻明白，這兩人別看罵得厲害，卻都不敢動手，君子動口不動手，唾沫亂飛，就是看著挺噁心的，不過看周圍酒客們的神情，倒不覺得噁心，只覺得有趣。

    唾沫是有限的，兩人對吐了幾口後就停下，又是一番大罵，罵著罵著就覺得無趣，被各自的人勸住，氣哼哼的坐下來吃飯。

    蔣槐與胡志文離開了奉仙樓。

    「看來國公府的威嚴大夥不敢犯。」蔣槐嘆息道。

    兩人走向居民區，進了一條幽靜的小巷。

    「一半是國公府的規矩，一半是大夥自願遵行，」「胡志文笑道：「即使碰上不共戴天的仇家，也不能在城裡動手，城裡是最安全的，這對所有人都有好處，能夠徹底放鬆下來，歇一歇。」

    「這倒也是。」蔣槐點頭笑道：「那城裡一定有不少的大盜之類的？」

    「真要有的話，護衛們就發財了。」胡志文笑道：「來之前你沒去演武殿裡看看通緝榜？真要碰上，捉住了，賞錢可是很豐厚的！」

    「還真沒注意。」蔣槐笑道。

    看來自己要慢慢做任務，瞭解規矩。

    胡志文道：「這可是巡城最喜歡的事，我今年就碰上一個江洋大盜，捉住了，得了一萬兩銀子。」

    「回去就看看。」蔣槐道。

    胡志文道：「不過也別有太高期望，但凡不蠢的，都會改變一下容貌，一時之間認不出。」

    蔣槐點點頭。

    就像他，出去的時候用縮骨術，平時則恢復，旁人根本不會知道自己就是飛天神猴，他這般行事，旁人未必不是，這世道誰也不比誰笨。

    「啊！」忽然一聲輕微慘叫響起。

    兩人都是先天高手，五官敏銳，聽到聲音對視一眼，胡志文叫道：「不好！」

    蔣槐施展輕功，宛如一陣風衝向慘叫聲之處。

    胡志文跑出兩步就落到後面，訝然瞪眼，沒想到蔣槐有如此奇絕輕功，真是人不可貌相。

    待胡志文衝進發出慘叫聲的宅院裡時，血腥味撲鼻而來。

    洞開的大廳裡，一男一女躺血泊裡一動不動，旁邊還有一個嬰兒。

    胡志文衝進大廳，試了試兩人呼吸與脈相，都還有心跳，心口中劍，流了不少的血。

    胡志文臉色難看之極，疾點數指給兩人止住血。

    然後神情扭曲起來，心疼如刀絞般慢慢拿出一個瓷瓶，倒出兩粒丹藥，分別按裡兩人嘴裡，再雙掌分別按在他們胸口處，用內力催動藥力。

    「該死該死該死！」胡志文嘴裡念叨不止，這可是祈元丹，還是兩顆，自己兩年的辛苦才換來的啊！

    祈元丹下去，兩人氣息平穩，命算是保住了。

    他再去看看嬰兒，正熟睡著。

    胡志文掃視四周沒看到蔣槐，知道他應該是看到凶手，追出去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追著，自己又不能去，免得對方再殺一個回馬槍。

    他覺得度日如年，過了好一會兒，蔣槐飄飄而來，手上拎著一個黑衣人，被封了穴道一動不動。

    胡志文長長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自己的祈元丹總算保住了！

    「胡兄……」蔣槐把黑衣人往地上一拋，無奈的道：「跑了一個！」

    「兩個傢伙？」

    「嗯，兩個，另一個武功更厲害。」

    胡志文搖頭嘆氣：「唉……，小蔣，你這件事弄反了，首先要救人，再去追兇的。」

    蔣槐一怔：「他們還有救？」

    「祈元丹在，什麼傷都有救！」胡志文道，馬上又拍拍頭：「忘了你剛進來，應該還沒祈元丹。」

144.第144章 立功

     「真有這麼神？」蔣槐訝然。

    胡志文道：「只要沒嚥氣，祈元丹就能救回來！……幸虧我身上有祈元丹，要不然咱們的麻煩就大啦！」

    蔣槐看向血泊裡躺著的兩人：「他們沒死？」

    「服了祈元丹，想死都難！」胡志文笑道：「還好你捉住了凶手，要不然，我這兩顆祈元丹是沒了！」

    「現在還能要回來？」

    「捉不住凶手，府裡只會還我一顆，捉住了凶手，會還我四顆！」胡志文呵呵笑道：「祈元丹一年發一顆，買是買不來的。」

    「府裡發的？」蔣槐訝然。

    如此救命的丹藥，國公府配發，果然不愧是國公府。

    「只要安穩的完成任務，沒什麼差錯，年底就會配發一顆。」

    「不能從別人手上買來？」

    「再怎麼著，錢也沒命重要，咱們做護衛的都是刀口上行走，誰能斷定自己不碰上危險？關鍵時候就是一條命，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那倒也是。」蔣槐點點頭，打量一眼地上的黑衣人：「審審他？」

    「別！」胡志文忙擺手：「千萬別動，交給府裡。」

    「萬一耽擱了時間怎麼辦？」蔣槐皺眉道：「說不定現在審了，找到那個傢伙，一拖時間，就找不到人了！」

    「寧肯找不到人也別亂來。」胡志文搖頭道：「咱們不是專業的，萬一把這傢伙弄死了怎麼辦？放心吧，馬上就會有人過來！」

    他話音剛落，兩道人影飄進來。

    「胡兄，怎麼回事？」兩人一進來就抱拳問道。

    蔣槐看這兩人皆是二十左右的青年，雙眼精芒閃動，竟也是先天高手，看來府裡的先天高手真是多如狗啊，要是換了任何一個武林宗派，有幾個先天高手已經是頂尖實力。

    「這傢伙是凶手，還有一個跑了，帶回府裡吧。」胡志文正色說道：「受害者已經救回來，府裡派人過來醫治，沒咱們的事了。」

    「恭喜胡兄了！」兩青年護衛抱拳笑道。

    沒死人，而且捉到一個凶手，這不但無過反而有功，定會有重賞，讓人羨慕的重賞。

    立功一次抵得上一年任務，這不能不讓人羨慕。

    胡志文咧開嘴，呵呵笑一聲，抱抱拳。

    兩人把黑衣人提起來，飄飄而去。

    他們剛一離開，又有一個老者提著一個紫木匣子飄飄進來，胡志文忙抱拳：「盛老。」

    盛老一襲藍袍，身形高大魁梧，宛如鐵塔，鶴髮童顏，宛如幾分神仙中人。

    他沖兩人擺擺手，低頭看地上的人：「把他們抬到桌上。」

    「是。」胡志文恭敬的應一聲，與蔣槐輕輕抬起兩人，慢慢放到桌上。

    盛老打開提著的紫匣子，拿出銀針與藥瓶，先給兩人心口抹了藥膏，又紮了幾根針。

    「盛老，他們沒問題吧？」胡志文道。

    「虧了你的祈元丹。」盛老撫著白鬍子點點頭：「命是保住了，不過想恢復如初很難，身體會差一些。」

    「能保住小命已經僥倖了。」胡志文鬆一口氣。

    「你們忙去吧。」盛老擺擺手：「這裡交給我。」

    「是。」胡志文與蔣槐離開了宅子，繼續巡城。

    小巷裡仍舊沉靜，周圍的住戶們沒覺察到異樣，不知道在身邊發生了一件滅門案。

    沐浴在燈籠的柔光裡，蔣槐長出一口氣，嘆道：「他們還真是命大！」

    他也暗嘆國公府的厲害，如此行事，城內居民豈能不歸心？

    「確實是命大！」胡志文深以為然：「要是咱們晚一步，他們必死無疑，真要這樣，咱們可麻煩了，要被追究責任的，祈元丹沒了不說，銀子也得大損失。」

    「以前發生過這種事嗎？」

    「當然。」胡志文嘆道：「不過有的運氣不好，本年的祈元丹沒了，報酬沒了，還要罰一萬兩。」

    「罰得這麼重？」蔣槐訝然。

    一萬兩可不是小數目，祈元丹也是無價。

    胡志文道：「都是這個規矩，任務有多大的報酬，沒完成任務就有多大的懲罰，你以為完不成任務就完不成，什麼事兒也沒有？」

    蔣槐搖搖頭，他還真不知道罰得這麼重。

    「不過小蔣你的輕功真沒得說！」胡志文讚歎道：「怪不得你能半途進府，也不全然是走門路！」

    蔣槐不好意思的笑笑。

    「這次就多虧了你的輕功。」胡志文拍拍蔣槐的肩膀：「要不是追到凶手，咱們的祈元丹也夠嗆！」

    「我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蔣槐不好意思的笑道。

    「忒謙虛！」胡志文笑著搖頭。

    ——

    上午時分，楚離吃過飯，溜躂了一圈，然後練一趟金剛度厄神功，接著如往常一般的進了小亭，拿出虎骨來，坐在虎骨前觀想白虎煉陽圖。

    他發現練白虎煉陽圖時，靠近虎骨，效果更強幾分，虛空中奇異的力量如潮水洶湧而至，把他吞沒，擠壓著他，爭先恐後的湧進他身體，沖刷他的身體，改變血肉骨骼經脈。

    雪凌看他練起白虎煉陽圖，知道自己在院裡礙事，就離了小院，去演武殿看書，她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一本吸引她的秘笈或者練功筆記，一遍看過記不住，要看數遍。

    楚離剛觀想沒多久，睜開眼睛，雪凌正匆匆推門進來。

    他看著飄進小亭，散發著幽香的雪凌：「什麼事？」

    雪凌忙道：「公子，蔣槐昨晚接了個巡城的任務，結果出了一宗滅門慘案！」

    「滅門？」

    「還好他跟另一個護衛及時跑過去，驚退了凶手，及時用祈元丹救回那兩人，蔣槐追上捉住了一個凶手，另一個跑了！」

    楚離把裝虎骨的盒子合上，漫不經心的道：「人沒死就是大幸，捉凶手的事自有府裡解決，輪不到咱們插手。」

    雪凌道：「蔣槐這次可算立了大功，站穩了腳根！」

    楚離點點頭。

    雪凌露出一絲笑容：「蔣槐可是公子你舉薦進來的啊，他立功也是公子你立功！」

    楚離頜首：「嗯，算是吧，不過這不算什麼大事，忙你的去吧！」

    雪凌白他一眼，哼道：「還有這些不知道死的傢伙敢在城裡殺人，真是膽大包天！」

    崇明城是國公府的後花園，在崇明城殺人就是對國公府的挑釁，國公府絕不能容忍，必會追查到底，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識，偏偏有些人心懷僥倖，敢以身試法，讓她憤恨又不解。

    「查出誰幹的了嗎？」楚離問。

    雪凌道：「好像是棲梧派！」

145.第145章 圈套

     楚離眉頭一挑。

    他對這個棲梧派有印象，當初在閒雲酒館挑釁的一幫傢伙，被趙穎打斷了腿。

    聽說後來他們再沒去閒雲酒館，可能是沒臉去了，趙穎的修為在先天裡算不得頂尖，但劍法高妙，一般的先天高手擋不住她。

    雪凌道：「公子也記得這個棲梧派吧？」

    楚離「嗯」了一聲：「當然記得！」

    「這次估計要跟棲梧派算帳啦。」雪凌皺皺瓊鼻，哼道：「真不知天高地厚，該教訓一下！」

    棲梧派新近崛起，好像出了不少先天高手，狂妄不可一世，甚至不把國公府放在眼裡，敢挑釁國公府。

    上一次是閒雲酒館，這一次是在城裡殺人，膽子越來越大！

    楚離手指在虎骨匣上輕敲，奇異的手感從指肚上傳來，心情越發寧靜，腦海思緒翩翩，瞬間數個念頭起滅。

    他隱隱覺得有一絲不對勁兒。

    國公府的強勢所有武林中人都知道，棲梧派也不是傻瓜，再怎麼要挑釁也要掌握分寸，想揚名絕不能這麼幹，在城內殺人，那就是滅頂之災！

    國公府會直接登門要人，交出人來，棲梧派威風全無，交不出人來，國公府直接會動手滅了棲梧派，絕不會客氣。

    但應該不是栽贓陷害，三小姐蕭琪洞察人心，瞞不過她。

    「我去看看！」楚離起身，把虎骨匣子收懷裡。

    雪凌頓時雙眼放光：「好啊。」

    兩人來到觀星樓，蘇茹正下樓，杏黃羅衫飄飄。

    「楚離，有什麼事？」她指了指太師椅，示意坐下說話：「小姐在休息呢。」

    楚離坐到太師椅中，雪凌站到他身後。

    「總管，昨晚城裡發生了兇殺案？」

    「嗯，小姐已經處理好了。」蘇茹揉揉眉心。

    「凶手捉到一個，在哪兒呢？」

    「押在雷公島。」

    「我想看看這人。」

    蘇茹放下手，蹙眉瞪他：「你湊什麼熱鬧？小姐已經審過，是棲梧派的弟子！」

    「總管不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嗎？」楚離搖搖頭：「棲梧派弟子真有這麼大的膽兒？」

    「這些傢伙腦子一沖動，什麼事兒幹不出來？」

    「我想看看，他們究竟為什麼做出這種事，心裡總有些不安。」

    「只要敢在城內殺人，那就該殺。」蘇茹不以為然的道：「不管有什麼理由！」

    「總管你陪我去一趟雷公島！」楚離道。

    蘇茹嘆口氣，看著他平靜的神情，無奈的道：「大公子都已經派出護衛啦，這會兒說不定已經捉到了另一個凶手，還有什麼可追究的？」

    楚離抱抱拳不再多說。

    「好吧好吧。」蘇茹看他堅持，嘆口氣：「你現在是三品，聽你的！」

    楚離笑起來。

    說起品級，蘇茹還真不如他，不過府裡的人也沒人在她跟前論品級，品級再高，看在三小姐的面子上也不能指使她。

    蘇茹嘆口氣：「我去跟小姐說一聲。」

    楚離點頭。

    她上了樓，很快下來，顯然蕭琪沒有見楚離的意思。

    三人踏上小船，小船如離弦之箭射出去，在湖上往西疾行一刻鐘，來到一座綠意盎然的小島，即雷公島。

    雷公島種的幾乎都是松樹，一年四季皆綠。

    隔著很遠，楚離就能感受到森森煞氣，這雷公島戒備雖不如玉琪島，也森嚴無比，尋常高手闖不進來。

    蘇茹提前拿起腰牌，揚聲道：「玉琪島蘇茹見過雷島主！」

    「呵呵……」一聲長笑響起，宛如一道悶雷滾滾而至。

    楚離挑眉，好深厚的修為，天外天高手！

    小船靠上岸，岸邊已經站著一個五短身材，胖墩墩的中年。

    他圓圓的臉，棗紅色，一雙小眼精芒迸射，正是雷公島島主雷震。

    「蘇姑娘，大駕光臨有何指教？」雷震呵呵笑道，聲音低沉如後世的低音炮，震得人血氣浮動。

    蘇茹抱拳道：「雷島主，我想見一見昨天押過來的凶手！」

    「棲梧派那個小兒？」雷震問。

    「正是。」蘇茹道。

    雷震道：「隨我來！」

    他掃一眼楚離與雪凌，沒多問，楚離也只是抱抱拳，沒多說話。

    楚離大圓鏡智已經看過周圍，小島鮮花綠樹，景色極好。

    雷震帶著他們從一個入口往下走，來到地下三十米多深，裡面是一間間寬闊的石室，每間約一百多平米，多數石壁坑坑窪窪，宛如練功房。

    他們一路走過，楚離看到了五個房間裡有人，皆是青壯，都在練功，看起來與常人無異，沒受什麼苛待。

    眾人來到一間石室前停下，雷震拿出鑰匙打開鐵鎖，推開鐵鑄的大門，進到石室內。

    一個黑衣青年正躺在石榻上，一動不動。

    雷震道：「這傢伙總想自殺，只能封住穴道。」

    蘇茹點點頭，對楚離道：「就是這傢伙，問吧！」

    楚離打量著這黑衣青年，搖搖頭道：「是個死士，倒是忠心！」

    黑衣青年身形修長，長相英俊，雙眼仇恨的瞪著蘇茹，怨毒之意看得人心寒。

    蘇茹對他的眼神視而不見，扭頭道：「是棲梧派的吧？」

    楚離緩緩點頭，擺擺手。

    蘇茹嘆道：「好吧！……雷島主，咱們出去等等吧。」

    雷震看看楚離，又看看黑衣青年，笑道：「好，咱們出去！」

    他其實有些不放心，擔心楚離把人弄死了，那自己的責任就重了，還好有蘇茹在。

    待眾人都離開，只剩下楚離，他漫不經心的掃一眼黑衣青年：「你是從小進棲梧派的？」

    「跟國公府有仇吧？」

    「那見沒見過你們的掌門？」

    「派內有不少高手吧？」

    「為何要殺那兩人？」

    「嘿，倒是有趣！……派內都有什麼高手？」

    黑衣青年一動不動，瞟來一個輕蔑的眼神。

    楚離隨著提問，臉色漸漸陰沉，直接出了石室，蘇茹三人正等在外面。

    楚離抱拳：「多謝雷島主，總管，咱們走吧！」

    「走。」蘇茹轉身往外走。

    她知道楚離有類似小姐一般的本事，能洞察入微，看透人心。

    楚離腳步匆匆，蘇茹看他神情有異，忙加快腳步，她剛踏上小船，楚離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不見了影子。

    「看來真的很急。」蘇茹搖頭。

    她與雪凌一起催動小船，在兩人合力催動下，小船快如一陣風，來的時候用了一刻鐘，回去僅五分鐘左右。

    楚離出現在觀星樓三樓，蕭琪正在榻上運功，睜開了明眸。

    楚離抱拳後徑直說道：「小姐，棲梧派是個圈套！」

    「嗯——？」蕭琪平靜的看他。

    楚離道：「仁國公府有天外天高手等在棲梧派，……府裡派了幾個去棲梧派？」

    「十個先天高手。」蕭琪蹙眉。

    「仁國公府的席霧在棲梧派！」楚離搖頭嘆道：「昨晚的案子也是事先設計的，那對夫妻是刺客。」

    仁國公府的手段當真防不勝防，自己若非有大圓鏡智，絕對想不出這個圈套，他在黑衣青年腦海裡看到了席霧，就知道不妙。

146.第146章 搬運

     蕭琪玉臉沉下來，蹙眉看他：「全是圈套？」

    楚離點頭：「一環套一環，府裡的高手在棲梧派吃了虧，你或者大公子必然去那對夫婦那裡問個究竟，又不會防備，說不定真能得手！」

    誰也不會戒備剛受到致命傷的兩個人，而且是受害人。

    「我怎沒看出來？」蕭琪起身推開窗戶，清風徐徐吹進來，撩動了窗前的白幔。

    她也能洞察內心，看到對方所想，審問那凶手時，並沒捕捉到這些，看不出是圈套。

    楚離道：「捉到的那個傢伙只是棋子，並不清楚這些。」

    「都是你推測出來的？」

    「是。」

    蕭琪倚著綺窗沉吟：「幾成把握？」

    「十之八九。」楚離道：「換了我是陸玉蓉，會這麼幹，她智計不輸於我，手段可能更陰險。」

    蘇茹與雪凌匆匆趕來，聽到這話，忙道：「小姐，要不要趕緊通知大公子一聲？」

    「來不及了！」蕭琪白玉般臉龐沉下來，嘆道：「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到了棲梧派。」

    「那趕緊派人支援吧！」蘇茹道。

    蕭琪輕輕點頭：「楚離，你帶著我先去，讓趙老他們隨後趕來。」

    楚離搖頭：「我帶趙老先去。」

    蕭琪明眸微眯，眼波冷冽。

    蕭琪氣質清冷，自有逼人之威，她精神力遠勝常人，加上她久處上位的氣勢，這麼一眯明眸，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令人窒息。

    楚離面不改色的道：「估計他們不止一個天外天高手，咱們兩個先去於事無補，反而危險。」

    「就是就是。」蘇茹忙不迭點頭：「小姐，還是讓趙老先過去吧！」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小姐千金之軀，貿然闖進天外天高手的埋伏中，太危險。

    「趙老不認得路，你認得？」蕭琪哼道。

    楚離無奈的嘆口氣：「小姐你左臂的傷還沒好利落吧？」

    他實在不想說這句話，知道她的性情，一旦說了，火上澆油，她會更惱怒。

    「痊癒了！」蕭琪冷冷道。

    蘇茹給楚離使眼色，忙道：「楚離也認得棲梧派吧？小姐，還是讓趙老去吧。」

    蕭琪瞥一眼蘇茹，蘇茹訕訕閉嘴。

    楚離正色道：「小姐，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你跟趙老比，誰強誰弱？」

    蕭琪冷冷瞪著他。

    她素來平靜如水，萬事淡漠，想惹她情緒波動很難，卻被楚離這話氣著了。

    楚離面不改色的跟她對視。

    他確實擔心，席霧在天外天高手中也是頂尖的，蕭琪雖厲害，卻絕非席霧的對手，自己有輕功在，打不過能逃，蕭琪卻不成，萬一自己稍一不注意，救她不及，她就有性命之危。

    蕭琪盯著楚離，冷冷道：「小茹，去招呼趙老跟孟老！」

    「是，小姐！」蘇茹如蒙大赦，忙不迭飄下樓。

    雪凌也識趣的悄悄退下，輕手輕腳不想惹起他們注意。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蕭琪哼道，指了指對面的繡墩。

    楚離坐到繡墩上：「怕是現在已經結束了。」

    「那沒辦法。」蕭琪淡淡道：「練武之人本就生死須臾間，你這次多帶些祈元丹。」

    楚離緩緩點頭。

    蕭琪來到紫櫃前，打開櫃門取出兩個白玉瓶，遞給楚離。

    楚離接過來收進懷裡，抱抱拳：「小姐，把宋老他們也招呼過來吧，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一一送他們過去！」

    他一閃消失，出現在玉琪島岸邊，趙慶山孟未都及與蘇茹正匆匆下船。

    趙慶山是府內的首席天外天高手，孟未都身形削瘦，圓臉，看上去有些醉眼朦朧，也是天外天高手中頂尖的，平時不喜歡說話。

    楚離抱拳：「趙老，孟老，咱們走吧。」

    趙慶山沉著臉點點頭：「走。」

    孟未都道：「現在就走？」

    楚離點頭，手搭到他與孟未都肩頭，驀的消失在原地。

    蘇茹看三人消失，長舒一口氣，擔憂的看一眼觀星樓，楚離這次可是惹惱小姐啦，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救那十人一命。

    ——

    楚離閃爍了幾次，出現棲梧派前。

    棲梧派位於一座巨峰之巔，白雪皚皚。

    楚離先前聽趙穎一說棲梧派，就上了心思，想找機會好好收拾他們一頓，後來一件事接一件事，他還沒騰出手行動。

    再後來給眾女築了基，又授白虎煉陽圖，就改變了想法，想讓她們自己報仇。

    但他已經蒐集了棲梧派的情報，烙印在腦海。

    棲梧派位於棲梧山之巔，海拔五千米。

    山巔白雪皚皚，空氣稀薄，非武林高手呆不住，對於修煉之人而言，這樣的位置反而有利修煉。

    楚離一出現在大門外，馬上閃了一下，躲到大道旁一座雪丘下，低聲道：「趙老，孟老，先等等，我再帶人過來，一起進去！」

    趙慶山皺眉：「能來得及？」

    「不差這一刻。」楚離道。

    他通過大圓鏡智看到裡面激鬥正酣，十個國公府的先天高手倒下了五個，剩下的五個正面對十人的圍攻，岌岌可危，還有幾個人站在一旁看戲。

    看戲的人當中有四個天外天高手，趙慶山二人進去也於事無補。

    他一閃消失在原地，趙慶山看一眼孟未都，攤攤手。

    他也覺得謹慎點沒錯，貿然闖進去確實不妥，別救人不成把自己也搭進去。

    楚離拚命催動咫尺天涯，閃爍不停，還好棲梧派距離崇明城只有百里，他閃幾下即到。

    他閃現在觀星樓下，樓下已經等著三個天外天高手，楚離二話沒說，抱抱拳，分別搭上他們肩膀，一閃再次消失，又帶走了兩人。

    他很快又出現，這一次，蕭琪也在，靜靜看著她。

    楚離無奈，只能搭上她香肩，再次消失。

    一會兒功夫，他帶著六人來到棲梧派外的雪丘下。

    白雪皚皚，寒風凜凜，這些對天外天高手與先天高手而言都微不足道。

    「三小姐，咱們衝進去？」趙慶山抱拳問道。

    蕭琪蹙眉打量著嵌在山峰頂的巍巍高樓，連綿宮殿，站在這裡能看到洞開的宮殿與高樓。

    兩座高樓，三座宮殿，盤踞在峰頂，俯看著他們，若非雪丘擋著，他們逃不過宮殿裡人們的目光。

    楚離道：「小姐，直接闖進去就行！」

    「走吧！」蕭琪緩緩道。

    七人衝向洞開的大門，宛如七道風捲過，不等棲梧派駐守反應過來，他們已經衝進大殿前的空地，地上躺著十個逸國公府高手。

    十個墨藍衣衫的棲梧派弟子靜靜站在一旁，一句話不說，煞氣森森。

    七八個中年男子在他們身前說話，評論他們剛才動手的情形，指出對與錯，哪些地方要改進，下次不要再犯。

    仁國公府首席高手席霧正在他們當中，面帶微笑，神情藹然。

147.第147章 滅派

     楚離七人如一陣風衝進來，頓時引起他們注意。

    「先天高手退後，天外天高手招呼！」一個中年男子揚聲叫道。

    楚離什麼也不管，給地上躺著的十個先天高手一一喂下祈元丹，洶湧的靈氣從四面八方湧過來，分成十股鑽進他們身體。

    他精神強橫的好處與枯榮經的強大展現出來，十道靈氣湧進他們身體，激發補充他們的生機，催動祈元丹的藥力，很快吊住了他們性命。

    楚離暗自僥倖，還好先天高手的生機旺盛，即使受了重傷，或者受了致命傷，也不會馬上斃命，看著沒了氣息，尚有一絲生機。

    他枯榮經搬運來的靈氣蘊含著旺盛生機，直接補充進來，再加上祈元丹，兩者疊加，多重的傷都能撐住。

    他喂完祈元丹，蕭琪他們已經戰成一團。

    五個天外天高手，一個幾乎是天外天高手，面對四個天外天高手，直接形成壓倒性優勢，趙慶山應戰席霧，其餘三個天外天也由國公府的天外天高手應對。

    孟未都與蕭琪忽然衝向十個棲梧派弟子與其餘的幾個先天高手，蕭琪劍光如電，孟未都雙掌幻成一片影子，形成一面倒的屠戮。

    蕭琪一眨眼功夫刺倒三個，孟未都也殺了三個，楚離喂完祈元丹，棲梧派先天高手倒下一半。

    蕭琪深恨他們的詭計，差點兒葬送府裡十個高手，下手毫不留情。

    「嗚……」

    大殿裡一聲蒼茫的號角聲，響徹整個棲梧派。

    兩座巍巍高樓、四座大殿，如螞蟻般湧出一群人，拿刀持劍，眨眼間圍住了諸人，虎視眈眈，森森殺氣形成懾人的力量。

    楚離盤膝閉上眼睛，袖裡已經滑下兩把玲瓏精緻飛刀，大圓鏡智凝運到極致，盯住對戰中的八個天外天高手，尋找一擊必殺的破綻。

    周圍是二百多人，楚離卻不屑理會，這些高手中，有十個先天高手，其餘的皆是後天，不值一提。

    「嗤！」一聲輕嘯聲中，楚離甩手飛出一道寒光。

    「小心姓蕭的！」席霧大喝一聲。

    寒光陡然出現在一個天外天高手後背，宛如破開虛空抵達。

    他心頭警兆大響，但離得太近，速度太快，竟沒能完全避開，左肩被寒光洞穿，血如泉湧，眨眼功夫染紅了左臂。

    楚離這一陣武功精進，捨身絕命刀威力遠勝從前，換了從前，這天外天高手能避開。

    楚離另一把飛刀同時射出，趁著人心微亂之際，又傷了一個天外天高手。

    「走！」席霧怒喝一聲，轉身便走。

    剩下的三個天外天高手把逸國公府的對手逼開，緊隨其後。

    楚離一閃消失在原地，驀的出現在十丈外，兩道寒光同時射向一個受傷的天外天高手，想留下一個天外天高手，不能白跑一趟。

    「姓楚的！」席霧轉身一拳搗來，圍魏救趙。

    楚離臉上閃過一道金光，硬捱他一拳，飛刀射中那天外天高手肩膀。

    想射中天外天高手要害極難，天外天高手的暴發力奇強，心有警兆能提前閃避，又有護體真氣稍微一阻，足夠避開要害。

    「砰！」楚離如被巨木擂中，直直飛出去，撞向人群。

    他們手持刀劍，毫不客氣的劈下來，數劍刺來，他頓時陷入危境。

    楚離一閃消失在原地，刀劍只擊中他的影子。

    他再次出現在十丈外，又是兩把飛刀射出，如同電光兩閃，又傷了一個天外天高手。

    但他們速度奇快，不與楚離纏戰，只閃身躲避，速度不減，眨眼功夫消失在眾人眼前。

    楚離無奈的搖搖頭，放棄追殺，天外天高手很難殺死。

    面對撲上來的後天高手們，楚離臉色陰沉下來，掃一眼正被圍攻，擋在地上十個先天高手的蕭琪他們，他們正大肆殺戮，毫不手軟。

    後天高手在天外天高手跟前如幼童無異，不堪一擊。

    棲梧派的上層已經被滅殺，沒人阻止他們上前送死，棲梧派弟子血性十足，悍不畏死的撲上來，即使不敵也毫不怯意，奮不顧身。

    楚離看一眼地上的國公府高手們，毫無憐憫之意，一旦開戰就是你死我活，無關正義，只有生死，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自己。

    楚離嘆一口氣，閃身進入人群，雙掌輕柔的拍一下他們背心，直接斃命，毫無痛苦。

    他下手殺了十個人，已經沒了站著的棲梧派弟子，二百多人躺了一地，密密麻麻互相交疊，觸目驚心。

    楚離大圓鏡智掃一眼周圍，樓裡殿裡有一些老弱婦孺，他們縮在角落裡陰影中，不敢動彈，生怕出動靜惹來殺機。

    楚離看向蕭琪，又看看高樓與宮殿。

    蕭琪搖頭：「你去找馬車，咱們回去！」

    「是。」楚離應一聲，去尋找馬匹與馬車。

    偌大的棲梧派只有十匹馬，但皆神駿異常，尋常馬匹在這裡活不了。

    十匹馬配了五輛馬車，等他弄出馬車，眾人搬出來十五個大箱子。

    楚離掃一眼，知道是從棲梧派裡搜刮出來的橫財，短短時間能搜出這些，棲梧派固然富裕，也是他們經驗豐富。

    兩輛車載傷員，其餘三輛車載箱子，一行人緩緩駛出了棲梧派。

    楚離坐在馬車上當車伕。

    臨下山之際，他扭頭掃一眼氣勢磅礴的巍巍高樓，搖搖頭嘆口氣。

    蕭琪手下留情，沒斬盡殺絕，饒過了躲在樓裡殿裡的人，但棲梧派注定衰落，很難東山再起。

    難怪棲梧派有野心，能短時間內培養出了十幾個先天高手，是崛起之兆，可惜他們自不量力，與仁國公府配合暗算國公府，注定是此結局。

    其成也忽，其亡也速，武林門派就是這般命運。

    如四大宗派一般維持鼎盛數百年，也僅是四大宗派而已，其餘門派能興百年已經難得，興盛時不猖狂，衰落時忍耐，才是門派的存活之道，棲梧派這般，絕難長久。

    楚離猜測，他們想必是得了什麼秘笈，有了奇遇，才如暴發戶一般興盛，不知收拾。

    想到這時他掃一眼那些大箱子，有幾本秘笈，但武功秘笈對國公府實在不算珍貴，他武功已經足夠精妙，想踏上天外天，缺的不是武功秘笈。

    待回到崇明城，已經過了晌午，錯過了午飯時間。

    蕭琪進城後，輕扯一下楚離，低聲讓他招呼蔣槐，要探望一下那兩個受害者，印證一下他們到底是不是刺客。

148.第148章 解體

     陽光明媚，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蔣槐穿著一身月白色中衣，懶洋洋坐在一張太師椅上。

    太師椅放在小亭的台階下，正照著太陽。

    小亭裡能欣賞簌簌青竹，滿眼繁花，他更喜歡曬太陽，陽光照在身上說不出的溫暖舒服，整個人好像都融化了，徹底放鬆下來。

    他眯著眼睛，不時睜開一瞥在花圃裡忙著的妻子。

    舒玉婷正擼起袖子，露出白藕似的玉臂，拿著長長的剪刀修剪花枝。

    花圃雖一直有人打點，卻有失粗略，不夠精細，僅是除去雜草，花形花枝卻沒修剪。

    看她認真專注，臉龐在陽光下映得晶瑩溫潤，越發美麗清純，蔣槐心中溢滿了幸福與溫馨。

    這個小院獨成一片天地，無人驚擾。

    他以前常在大山深處尋一處地方放鬆，但心底深處總有一絲緊張，怕有仇人找上門，不敢失去警惕，不能徹底放鬆下來。

    如今到了國公府，住進這裡，他終於體會到了徹底放鬆的滋味，悠然自得，無憂無慮，看著舒玉婷沉浸在鮮花中，他更覺得幸福溫暖。

    正這般想著，外面忽然傳來腳步聲，然後敲門聲響起。

    「誰？」蔣槐沉聲問。

    楚離的聲音響起：「蔣兄，是我，楚離。」

    「楚兄弟。」蔣槐起身飄到門前，拉開院門，呵呵笑道：「稀客，快請進！……玉婷，楚兄弟來啦！」

    舒玉婷直起腰，捋起鬢邊散亂的秀髮，嫣然笑道：「楚公子，快請進！」

    楚離抱抱拳，笑道：「嫂夫人不必客氣，我找蔣兄去喝酒，進府之後還沒好好聊一聊呢。」

    「那就在這裡好啦。」舒玉婷笑道：「我給你們炒兩個菜。」

    楚離搖頭：「不用麻煩，去外面更好。」

    他給蔣槐使了個眼色，蔣槐心領神會，知道有事，擺擺手道：「你忙你的吧，我們出去喝酒。」

    「……那好吧，別喝太多酒。」舒玉婷叮囑道：「別誤了事。」

    初來乍到，要是因為喝酒誤了事，對以後不利。

    「知道。」蔣槐笑著擺手，進屋換一件衣衫。

    兩人出了小院，來到一棵松樹下時，蔣槐問：「楚兄弟，什麼事？」

    楚離道：「去看一下受傷的那兩人。」

    「沒問題。」蔣槐鬆口氣，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讓楚離親自登門。

    楚離伸手搭到他肩膀：「那咱們走！」

    蔣槐眼前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清，唯有扭曲的光影，心口升起強烈的嘔吐之意，他掙扎一下，身體卻僵住了動彈不得。

    眼前豁的一亮，嘔吐之意陡然劇烈，他深吸一口氣壓住翻騰的胸口，忙扭頭四顧，竟到了國公府南門，兩個猙獰石獅子他印象深刻。

    他瞪大眼睛看向楚離，又看向靜靜站在一旁的白衣女子，雖白紗遮面，看不清臉容，但身形曼妙婀娜，氣質如仙，他竟轉不開眼睛。

    楚離輕咳一聲：「蔣兄，這是三小姐。」

    蔣槐一觸到蕭琪清冷的目光，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由她白衣與曼妙身形及氣質造成的綺念一下消散，忙抱拳：「見過三小姐！」

    蕭琪輕頜首：「不必客氣，蔣護衛，走吧。」

    蔣槐抱拳。

    他知趣的在前頭帶路，楚離陪著蕭琪在後頭。

    蔣槐施展輕功，腳下飄飄，迅捷無比。

    他想起了剛才情形，數次呼吸間，從他的小院來到國公府南門，速度之快驚世駭俗，他實在想像不出這是何等輕功！

    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向來以為自己輕功絕世，當世第一，如今才知道自己見識少！

    他身法極快，很快來到昨晚案發的小院。

    蔣槐來到院門口，解釋道：「他們是一對夫妻，剛有了孩子，孩子已經送到府裡照顧。」

    蕭琪輕頜首。

    蔣槐推開院門進去，隱約還有一絲血腥氣。

    蔣槐帶著兩人來到正廳的臥室，他們夫妻正坐在榻上練功。

    「小鄧，鄧夫人，三小姐過來探望你們。」蔣槐道。

    兩人睜開眼睛看向蕭琪。

    蕭琪淡淡道：「你們是哪裡人？」

    兩人怔了一怔，對視一眼，默然不語。

    蕭琪深深看一眼青年男子，語氣越發平淡：「棲梧派的？」

    兩人臉色微變。

    蔣槐訝然道：「不會吧？……難道是反出棲梧派的？」

    刺殺二人的是棲梧派的弟子，他們也是棲梧派，一想就知道。

    楚離忽然伸手搭上蕭琪與蔣槐肩膀，驀的一閃，三人突然消失在臥室，出現在客廳。

    「砰！」臥室裡傳來一聲悶響。

    蔣槐忙運功止住身體的晃動，瞪大眼睛看向臥室。

    楚離嘆道：「果然厲害！」

    蕭琪淡淡道：「防不勝防！……走吧。」

    「三小姐？」蔣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蕭琪道：「跟衙門報備一下。」

    楚離搖搖頭嘆道：「他們是刺殺三小姐的刺客，苦肉計呢，剩下的殘局勞煩蔣兄你啦。」

    「苦肉計？」蔣槐半信半疑。

    楚離笑了笑，抱拳離開。

    蔣槐半信半疑的踏進一片狼藉的臥室。

    牆面千瘡百孔，好像被無數箭矢攢射而致，床榻散成一堆，除此之外只有一些殘碎布片。

    蔣槐皺眉，這些碎布片是剛才那對夫妻的，衣服碎成這樣子，他們呢？

    他仔細找了找，牆角處殘留了幾塊碎碴，像是瓷片的碎碴，觸手溫熱。

    他臉色猛的一變，「哇」的吐一口，倉皇的逃離臥室。

    他衝到院子裡，貪婪的呼吸新鮮的空氣，終於猜到了，這對夫妻施展了一種類似天魔解體的秘術，把自己化為最強橫的力量炸開，屍骨無存！

    他不由的後怕，自己輕功再厲害，碰上這種解體秘術也逃不掉，尤其剛才身處狹窄的臥室，逃無可逃！

    ——

    楚離與蕭琪飄飄而行。

    「二小姐服了長生草，情形如何？」

    「沒什麼變化。」蕭琪道：「可能藥效需要一段時間發作。」

    「我想拜見一下二小姐。」楚離道。

    蕭琪瞥他一眼：「你對二姐夠關心的！」

    「長生草對封元指是無用的。」楚離搖頭道：「無法延緩她的衰弱。」

    「二姐不見外人。」

    「我也不能見一面？」

    「你覺得自己不是外人？」蕭琪淡淡看他。

    楚離無奈的道：「真沒辦法？」

    蕭琪道：「待我問問，她這陣心情不好，未必會見你。」

    「多謝小姐！」楚離抱拳。

    蕭琪淡淡瞥他一眼，轉開去，不再說話，沉默著回到玉琪島。

149.第149章 探訪

     楚離回到天靈院，躺到榻上閉上眼，把腦子放鬆，什麼也不想，用了禪定的功夫，無思無慮，無相無我。

    直到雪凌招呼他吃飯時才睜眼，臥室內已經昏暗，窗戶被晚霞照得紅通通。

    他出了臥室，來到正廳，雪凌已經擺好了飯菜。

    楚離掃一眼八仙桌，八道菜兩個湯，比平時豐富了許多。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楚離坐下來。

    雪凌坐到他對面，先雙手執壺，斟滿了白玉杯，一邊斟滿一邊問：「公子，聽說你們今天滅了棲梧派？」

    楚離眉頭一挑看向她。

    她明眸清亮，雙眼放光：「是真的吧？」

    「消息倒挺靈通。」楚離道。

    雪凌笑道：「演武殿那邊都傳遍了！」

    楚離點點頭：「嗯，是滅了棲梧派，一個小幫派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棲梧派呀！」雪凌讚歎道：「聽說這個門派剛剛崛起，挺厲害的，怎麼就一下滅了呢？難道公子還記恨著他們在閒雲酒館搗亂？」

    「原因你不知道？」楚離問。

    雪凌道：「他們說棲梧派在城內犯了禁，殺了人。」

    楚離拿起白玉杯，輕啜一口。

    「膽大包天，在城裡動手殺人？」雪凌哼道：「瘋了吧！」

    「得志便猖狂，不出奇。」

    「可誰不知道敢在城裡殺人，國公府一定追殺到底，絕不放過？」雪凌道：「難道他們就不怕？」

    「敢在城裡殺人，自然是不怕的。」

    「他們一定抱著僥倖心理，覺得查不到！」

    「嗯。」楚離漫不經心的挾起一塊排骨，慢慢咀嚼。

    雪凌明眸緊盯著他：「公子，你滅了一個門派，就一點沒感覺？」

    「什麼感覺？」楚離喝一口酒。

    「不覺得自己厲害，一點不興奮？」雪凌無奈的看著他：「公子你也太掃興了！」

    楚離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殺人有什麼可興奮的？你現在也是先天高手，可以做護衛了！」

    「我還是做侍衛的好。」雪凌哼道。

    她一旦做了護衛，需要去接任務，不能一直呆在他身邊伺候，他毛病多，難伺候，但沒他幫助，自己也成不了先天高手，一成先天高手就跑去做護衛，不伺候他了，太不地道。

    「想做就去做，沒必要遷就我。」

    「不是遷就。」雪凌搖頭道：「公子，聽說咱們傷了十個先天高手，棲梧派真那麼厲害？」

    「他們有不少高手。」楚離道。

    「那還不是被你們滅啦！」雪凌得意的道。

    楚離看看她，嘆口氣：「好吧，跟你說清楚。」

    雪凌看著冷冽冷漠，骨子裡不脫單純，畢竟一直生活在玉琪島，少了勾心鬥角，知道人心險惡也只是理論上知道，無深刻瞭解，一旦出去準得吃虧。

    楚離叮囑道：「這件事不准外傳。」

    「知道知道，我絕不外傳！」雪凌忙點頭：「快說吧，快說吧！」

    楚離道：「這件事是仁國公府的圈套，要從蔣槐巡城說起……」

    他一口氣把事情說完。

    雪凌瞪大明眸，吃驚的看著他：「竟然是圈套？」

    楚離點點頭，玉杯一飲而盡。

    雪凌下意識的執壺替他斟滿，驚奇的道：「這陸玉蓉什麼腦子啊，這種主意都想得出來？」

    「所以別以為自己聰明。」楚離嘆道：「聰明人多的是！」

    雪凌嘆道：「咱們國公府也真不走運，跟陸玉蓉結了仇。」

    「兵來將擋唄，總不能低頭去求饒。」楚離輕啜一口酒：「這女人確實狠辣，防不勝防。」

    「咱們都不知道吃她多少次虧啦。」雪凌哼道，隨即抿嘴一笑：「不過公子你厲害，破了幾次陰謀，讓她損兵折將，她一定恨死你了！」

    楚離笑了笑。

    仁國公府恨不得殺自己而後快，但自己修成咫尺天涯，又能威脅到天外天高手，陸玉蓉投鼠忌器。

    可惜一直沒見過這個陸玉蓉，得熟悉一下陸玉蓉腦子所想，免得著了她的道。

    楚離知道，論聰明與詭計多端，自己比不上陸玉蓉，沒大圓鏡智，早被暗算，自己算是勝之不武，但勝之不武也是勝，總比輸了強。

    跟陸玉蓉斗，真要棄大圓鏡智不用，怕是已經沒命。

    「你要是做護衛，難免碰到這般人物。」楚離搖頭道：「憑你的武功，怕是脫不掉。」

    雪凌蹙眉：「這麼難纏的很少見吧？」

    楚離哼一聲：「陸玉蓉要對付咱們府的護衛，一定不會輪到你身上？」

    雪凌眉頭蹙得更緊：「公子，你別嚇我！」

    楚離瞥她一眼：「你覺得我是嚇你？」

    雪凌哼道：「我反正不去做護衛，放心吧！」

    楚離笑起來：「還是呆府裡安全。」

    雪凌白他一眼，哼道：「我是明白啦，反正你就是要讓我專門伺候你。」

    兩人正拌著嘴，外面傳來敲門聲。

    雪凌翩翩飄到院門口，拉開門，襝衽行禮：「小姐！」

    蕭琪一襲雪白羅衫緩步進來，掃一眼大廳裡的楚離。

    楚離起身抱拳。

    「走吧，見二姐。」蕭琪道。

    楚離忙道：「這就來！」

    雪凌忙掏出袖裡的絲帕遞給楚離，楚離胡亂拭了兩下還給她，隨蕭琪出了小院。

    兩人漫步在鬱鬱蔥蔥的樹林。

    夜色如水，月華遍灑，昆蟲嘰啁低鳴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二姐看上去不太好。」蕭琪道。

    楚離嘆道：「二小姐壽元不多，長生草被封元指擋住，不能生效，唯一的辦法就是解封元指。」

    「現在還不能斷定是封元指。」

    「服了長生草不見效，已經足夠表明是封元指。」楚離皺眉道：「二小姐的時間不多了，不能再耽擱。」

    蕭琪默然片刻，淡淡道：「先看看二姐吧。」

    湖裡的明月輕輕晃動，小船劃破了湖水的寧靜。

    二人踏上玉詩島時，周圍護衛沒動作。

    島上燈火通明，琮琮琴聲悠然飄蕩，在夜空中沿著湖面傳出很遠。

    楚離感受到琴聲中的冷靜與超然。

    「二姐的琴聲。」蕭琪道。

    楚離點點頭，從琴聲中可知道，蕭詩已經看透了生死，接受了現實，並不在意死亡。

    這種心境修佛的話，必是一日千里，可惜到了這個心境，也不會去修什麼佛法了。

    兩人穿過一片燈火通明的花海，來到花海中央的小亭。

    蕭詩坐在小亭裡撫琴，一襲雪白羅衫，玉臉如白雪，目光黯淡而冷靜。

150.第150章 請求

     偌大的花園，冷冷清清，唯有蕭詩獨自坐在小亭裡撫琴，明亮的燈光下，她一襲寬大的白袍，掩不住的曼妙背影清冷而孤獨。

    楚離憐惜之意湧出，無法自抑。

    幽幽琴聲繚繞，楚離與蕭琪緩步踏進小亭，站到她身後。

    「二姐。」蕭琪出聲。

    蕭詩扭頭，琴聲戛然而止。

    「見過二小姐。」楚離抱拳。

    蕭詩推開琴，扶著矮幾起身，動作柔弱而優雅。

    楚離掃一眼，小亭清清冷冷，只點了兩盞宮燈，與周圍的燈火通明彷彿兩個世界。

    「楚離，你有什麼事要見我？」蕭詩伸手一指。

    楚離坐到她對面：「我想再給小姐看看病。」

    蕭琪把琴拿開，坐到她身邊。

    「我的病……」蕭詩笑了笑：「有什麼可看的，看與不看又有何妨。」

    楚離道：「郭老呢？」

    「郭老推斷是封元指。」蕭詩笑了笑：「封元指又如何，解不開。」

    楚離沉默。

    封元指是世間最陰毒的暗算手法，最察難解。

    最陰毒之處在於它暗算不了大人，只對嬰兒起作用，嬰兒中了封元指無法察覺，也無異常，待慢慢長大才會有異樣。

    解封元指需要強橫的內力從百會入，從湧泉出，瞬間把身體梳理一遍，如洪水沖河床，把所有滯礙一卷而空。

    這股強橫內力需一氣貫通周身所有經脈與穴道，偏偏又要對內力掌握精準，稍不小心就會害了性命。

    故解封元指可謂九死一生。

    楚離估計，憑國公府豐富的藏書，他們一定找到了封元指，也知道解封元指的風險，上千年來，解開封元指的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無一不是命硬之極之輩。

    正因為知道了封元指，所以不敢動手解，她現在即使柔弱，也是活著，一旦解封元指，馬上就有性命之危。

    蕭琪道：「楚離，你有辦法解開吧？」

    楚離緩緩點頭。

    「真有把握？」蕭琪道。

    楚離道：「六分。」

    蕭琪蹙眉，明眸閃動。

    蕭詩笑了笑：「沒用的，大哥不會同意楚離你幫我解。」

    「大公子……」楚離無奈的搖搖頭。

    大公子骨子裡保守，而且太看重這個妹妹，所以患得患失之心太重，若是別的事，他英明神武，能迅速決斷，一涉及到了自家人，如換了一個人，優柔寡斷。

    歸根結底是他太重感情，凡事關心則亂。

    蕭琪道：「我會說服大哥！」

    「小妹，你覺得你能說服大哥？」蕭詩輕笑一聲，搖搖頭道：「就是父親出關，也說服不了大哥的！」

    「試試看吧！」蕭琪道。

    蕭詩明眸轉向楚離，在他臉上掃來掃去：「楚離，你真夠大膽的，要是我出了意外，大哥非要你償命不可！」

    楚離道：「不過一死而已。」

    「不愧是佛法精深的。」蕭詩輕笑：「看破了生死呢。」

    楚離笑道：「我其實也怕死。」

    他經歷過轉世，對死亡沒那麼恐懼，死亡未必不是下一段旅程，可能轉世到另一個世界。

    「死呀……，未必不是解脫。」蕭詩幽幽嘆一口氣。

    「二姐，你好好歇著吧，夜風涼，小心點。」蕭琪打斷她的幽思：「明天我找大哥！」

    蕭詩露出微笑：「就看你的本事了！」

    她看淡了生死，誰給自己解封元指都無所謂。

    ——

    「趙老，你試試吧！」蕭鐵鷹坐在太師椅中，看著對面的趙慶山：「咱們府裡數你修為精深，二妹只能靠你！」

    清晨的陽光照進來，大廳明亮乾淨。

    廳裡只有三人，蕭鐵鷹與趙慶山，侍立一旁的林全。

    林全鶴髮童顏，他站在蕭鐵鷹身後，微垂著眼簾，好像睡過去，只有蕭鐵鷹與趙慶山在說話。

    「大公子。」趙慶山抱抱拳，無奈的嘆道：「我真的沒把握！」

    「要說把握，府裡數趙老你最大，其餘的更沒把握。」蕭鐵鷹起身，拿起茶壺親自給他續上水。

    趙慶山忙起身，雙手端起茶盞，苦笑道：「大公子，我真的不成，還是再找找吧，就是老郭也比我強得多，起碼他是大夫，更懂封元指。」

    蕭鐵鷹坐回太師椅，搖頭嘆道：「郭老的醫術沒得說，但解封元指關鍵不是醫術，是內力，要深厚又控制精準的內力。」

    趙慶山嘆道：「可我實在沒把握。」

    「沒關係。」蕭鐵鷹笑道：「即使有什麼意外，我也不會遷怒趙老，畢竟趙老你已經是府裡最強的，這是二妹的命，命該如此！」

    「我不是怕遷怒。」趙慶山搖頭：「實在不敢害了二小姐。」

    他暗自撇嘴，不遷怒才怪呢。

    二小姐是大公子的心肝寶貝，雖說是兄妹，其實無異於父女。

    國公爺從他們很小的時候就閉關練功，十幾年不露面，不知生死，母親難產而亡，從小到大，都是大公子在照顧兩個妹妹一個弟弟，他是兄長，更像父親。

    「趙老，難道要我跪下來求你不成？」蕭鐵鷹嘆道。

    趙慶山苦笑：「大公子，我跪下求你了，我真的沒把握，要不然，求一求皇上吧，他功參造化，救二小姐想必不難。」

    「皇上？」蕭鐵鷹苦笑。

    他們國公府的衰落與皇上不無關係。

    父親與皇上好像因為女人翻了臉，所以累得國公府不受皇上待見，仁國公府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如果國公府得皇上看重，仁國公府也不敢太過份。

    趙慶山道：「憑著公子的臉面，皇上應該能答應的。」

    「希望渺茫。」蕭鐵鷹嘆道：「皇上日理萬機，哪有閒功夫搭理這些小事！」

    「那國公爺呢？」趙慶山忙道：「讓國公爺出關，一定能行！」

    「嘿！」蕭鐵鷹冷笑一聲。

    趙慶山忙住嘴，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不該提到國公爺的。

    大公子對國公爺很不滿，一提到就生氣。

    換了自己也生氣，因為妻子難產，就直接閉關，把偌大的國公府拋給了只有十五歲的孩子身上，也不管剩下孩子的死活，國公爺確實是個太不負責任的父親。

    外面忽然傳來通報：「公子，三小姐來了！」

    蕭琪一襲白衣，飄飄而至，帶來清冽幽香。

    「趙老，大哥，聊什麼呢？」蕭琪坐到蕭鐵鷹下首。

    蕭鐵鷹嘆道：「我在求趙老幫二妹解封元指。」

    蕭琪清亮目光投向趙慶山。

    趙慶山忙不迭擺手：「我可不敢答應！」

    蕭琪看向蕭鐵鷹。

    蕭鐵鷹嘆口氣：「除了趙老，還能指望誰？」

    趙慶山忙起身抱拳：「公子，三小姐，老朽就不打擾啦，告辭，告辭！」

    他三兩步跨出了大廳，倉皇而走，不給蕭鐵鷹挽留的機會。

151.第151章 寶劍

     「唉……」蕭鐵鷹已經站了起來，看著大廳門口，無奈的搖搖頭：「這個趙老！」

    他暗罵趙慶山老奸巨滑，不肯擔風險。

    解封元指是要冒險，但趙慶山是國公府首席供奉高手，不讓他出手，誰還能出手？他沒把握，別人更沒把握，風險最低只能選他。

    「大哥，讓楚離來吧。」蕭琪道。

    「楚離？」蕭鐵鷹一怔，「嗤」的笑了一聲：「他——？」

    「他能解封元指。」蕭琪正色道：「當初如果不是他，誰知道二姐中了封元指？」

    「他能看得出，未必就能解得開。」蕭鐵鷹沒好氣的道：「他想解，先成天外天再說吧！」

    「楚離雖是先天，但殺得了天外天。」蕭琪冷冷道：「再者說，論內力的深厚，他更勝天外天一籌！」

    蕭鐵鷹失笑：「小妹，楚離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天外天與先天可是天差地別，內力更勝天外天？呵呵，這話你都敢說？！」

    「大哥以為我是信口胡說？」蕭琪哼道。

    蕭鐵鷹看著她冷冷的目光，張了張嘴，把話吞了下去。

    他輕咳一聲，正色道：「好吧，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他真有那麼深的內力，但解封元指關鍵是對內力的精準操控，稍有差池，二妹就沒命了！」

    蕭琪道：「他能練成白虎煉陽圖，大哥覺得是僥倖？」

    蕭鐵鷹沉吟。

    他也練過白虎煉陽圖，卻不得其門而入，白虎煉陽圖固然威力強大，卻如巍巍巨峰之巔的一顆明珠，不是誰都能摘得到。

    楚離能練入門，應該是有強於自己的地方。

    蕭琪哼道：「白虎煉陽圖入門的關鍵就是元神的力量，楚離為什麼能洞察人心？我為什麼能洞察人心？就是因為元神遠勝常人！」

    「你是說他對內力的操縱更精準？」蕭鐵鷹皺眉問。

    蕭琪緩緩道：「難道我會拿二姐的性命當兒戲？不用趙老偏用楚離，就因為楚離是我的人？」

    「那倒也是。」蕭鐵鷹若有所思。

    他相信三妹對二妹的感情，也相信三妹素來公正，不會偏私，雖說太看重這個楚離，但楚離確實不是一般的人才，值得青眼相加。

    但他骨子裡的保守，往往無法忽略楚離的年紀，歲月的積累太重要，一顆十年的靈草與百年的靈草藥效天差地別，無法取巧，人也一樣，經驗智慧都需要通過歲月來積累。

    「可是……」蕭鐵鷹嘆口氣。

    理智是覺得，既然三妹這麼極力推薦，應該有可取之處，感情上總不放心，覺得楚離年輕易衝動，不牢靠，趙慶山百般推脫，怎麼說也不答應，楚離偏偏上趕著湊上來，顯然是不惜身，怎麼也要救二妹一命。

    楚離的心是好的，但感情的衝動很容易壞事，一旦中間出了意外情況，很難冷靜的思索，找到挽回的辦法。

    蕭琪道：「大哥，現在還有更好的選擇了嗎？反正趙老不會答應！」

    蕭鐵鷹沉默不語。

    蕭琪也不催他，只靜靜看著。

    清晨的陽光照得大廳明亮柔和，外面的鳥鳴聲一聲一聲不絕於耳，讓蕭鐵鷹有些煩亂。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蕭琪輕啜茶茗，神情悠然。

    半晌後，蕭鐵鷹抬起頭嘆道：「三妹，我決定去一趟神都！」

    「神都？」蕭琪蹙眉道：「大哥你打算去求皇上？」

    「嗯，最穩妥的就是去求皇上！」蕭鐵鷹緩緩點頭：「為了二妹，只能這麼做！」

    「皇上不會答應的。」蕭琪搖頭道：「真的答應了，他還不得累死？」

    天神境的高手功參造化，很多不可能的事對天神境高手都能做到，包括起死回生。

    但天神境的高手絕不會做這種事，天神境高手對世間的因果看得更重，也更畏懼。

    天神境高手並非天下無敵，他們的對手是天地之間的規則，違背了規則，必然受罰，逃無可逃。

    如果皇上答應了救治二姐，不想即知，所有國公府都會求到皇上跟前。

    蕭鐵鷹道：「不求一求怎麼知道呢？」

    「唉……」蕭琪搖頭道：「父親如果出關，非打死你不可！」

    「他——？……哼！」蕭鐵鷹哼道：「國公府的臉面沒那麼值錢！」

    國公府的臉面與二妹的性命孰輕孰重一目瞭然，他這個不稱職的父親有什麼臉來責罰自己！

    「……好吧，試試也好。」蕭琪緩緩點頭。

    她固然相信楚離，但楚離只有六成把握，如果換成皇上，天神境高手，那應該有十成，不冒險當然最好，楚離也能理解。

    「我今天就出發，府裡全靠你了。」蕭鐵鷹哼道：「這次棲梧派的事，楚離又立功了，記上一筆，以後再賞，……這麼下去，他很快就到二品！」

    蕭琪輕頜首。

    蕭鐵鷹嘆道：「能滅了棲梧派，也能消停幾天。」

    蕭琪點頭。

    滅了棲梧派，想必也給蠢蠢欲動的武林門派一個震懾。

    近些年來，隨著國公府的衰落，境內的武林門派蠢蠢欲動，想挑戰國公府的威嚴，棲梧派滅派想必給他們澆一盆涼水，清醒清醒，知道好歹。

    她估計能讓這些武林門派老實一年。

    蕭鐵鷹道：「我今天出發，日夜兼程，估計明天就能到神都，三天之後就能回來，二妹那邊你看著點兒，別讓楚離胡來！」

    他是怕楚離衝動，趁著自己不在先斬後奏，這種事未必幹不出來。

    蕭琪沒好氣的道：「放心吧，你把楚離看成什麼人了！」

    蕭鐵鷹搖搖頭，沒再多說。

    被愛情沖昏頭腦的人，哪有什麼理智可言，他篤信楚離迷上了二妹，所以才捨身相救，才如此急切要解封元指。

    蕭琪回到觀星樓的時候，楚離正等在那裡，坐在三樓喝茶，與蘇茹聊天。

    看到她回來，楚離殷切的看過來。

    蕭琪搖頭。

    楚離嘆氣：「大公子不同意？」

    「大哥要去求皇上。」蕭琪道。

    楚離長舒一口氣。

    蕭琪瞥他一眼：「不失望？」

    楚離笑道：「要是皇上能出手，那再好不過！」

    「你對二姐很關心。」蕭琪淡淡道：「難得。」

    楚離不好意思的笑笑：「二小姐哪輪到我關心。」

    「你明白就好。」蕭琪冷冷看他一眼。

    蘇茹極會看眼色，看小姐氣不順，忙岔開話題：「小姐，內庫送來了幾件東西，說是大公子給小姐把玩的。」

    「都有什麼？」蕭琪坐到榻上。

    蘇茹道：「有兩把寶劍，兩把寶刀，還有三本秘笈。」

    「刀就算了，送回去，秘笈留下。」蕭琪抬頭看一眼楚離：「劍讓楚離挑一把。」

    「是。」蘇茹起身打開了紫櫃子，拿出兩把墨綠鞘的長劍，放到茶几上。

    「棲梧派繳來的。」蕭琪道：「你挑一把，待會兒再挑一本秘笈。」

    「多謝小姐。」楚離抱拳笑道：「秘笈就算了，劍我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