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2章 記憶如毒（五更）
更為重要的是，據前去看過的人說，這名叫蘇羽的人，並非什麼修煉多年的老怪，而是才修煉區區百來年的當代青年。
這一下，可算驚掉世人眼球，紛紛猜測蘇羽的來歷。
有人猜測，他一定是某個七星文明之主的弟子。
而且，還是排名靠前的某個九大七星文明之主弟子，至於為何從未聽過其名字，很多人將其歸結於刻意將蘇羽隱藏起來，不讓人知曉。
如此重大消息，自然會傳入南海文明耳中。
秦仙兒聽得普通弟子匯報，瞪圓了眼睛：「連袁師姐都……」
她無法相信，短短二三十年不見，蘇羽的實力就達到此等駭人聽聞的地步。
「那傢伙，是怪胎嗎？」秦仙兒張著小嘴，暗暗猜測。
「仙子，請您想辦法救救他們吧，再這樣下去，南海文明的榮譽全被敗光了呀。」那弟子痛心疾首道。
南海文明從未遭受過這等恥辱。
眼前所有弟子中，只有秦仙兒還在。
「我能怎麼辦？」秦仙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連海清嘯都有所不如，哪裡還能對付蘇羽？
那弟子道：「懇請仙子喚醒師尊和大師兄。」
秦仙兒心中遲疑。
喚醒他們好說，可，如果真由他們出手，以蘇羽所做之事，必定不會放過蘇羽。
最輕也是一個廢除修為的懲罰，重則死亡！
她雖對蘇羽有怨氣，可更加不想看到蘇羽死。
「不必驚擾他們，我去！」秦仙兒一百不願意看到蘇羽，可此時此刻，非去不可。
離開山莊，秦仙兒直奔莊園。
立在莊園之外，看著那狂氣十足的牌子，小嘴一撅：「這傢伙，可真狂啊，我記得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她一邊邁入其中，一邊思考該如何說服蘇羽放人。
「他對我似乎還算友好的，如果我和言語色的勸說，他應該會給面子吧。」秦仙兒暗暗想道。
當來到中庭，遠遠就看到蘇羽坐在那裡看書。
姿態寫意，意境飄然，如同畫中的仙人一般。
秦仙兒內心之中莫名湧現一股熟悉感。
這一幕，似曾相識。
「你終於來了。」蘇羽放下書，抬起頭望著秦仙兒，露出一絲笑意。
他將海清嘯等人鎮壓於糞坑，當然不是出於報復。
而是在等秦仙兒。
以他猜測，秦仙兒是無法坐視自己的師兄姐遭受到侮辱的，不管她個人願意或者不願意，都會前來求情。
秦仙兒瓊鼻皺了皺：「說得好像你是特意等我似的。」
「我的確是在等你。」蘇羽毫不避諱道：「區區幾個無用的廢物，我又豈會花費功夫，一一對付？」
秦仙兒頓時不自然起來，彆扭道：「又來了，能不說這樣虛情假意的話嗎？」
蘇羽笑了笑，取出蛇膽配製而成的靈液，並將他們分成五份，擺在桌上。
同時指了指糞坑，道：「不要指望，我會因為你一兩句好話就放人。」
秦仙兒被戳破內心，有些惱羞嗔道：「呸！誰要求你？過來，我們一戰！」
蘇羽莞爾一笑：「好啊。」
他負手走過去，含笑望著秦仙兒：「你儘管出手，能傷到我一根汗毛算我輸。」
秦仙兒眼裡狡黠光芒一閃：「這可是你說的！」
「喝！」秦仙兒手握一輪煞氣凜然的道器，整個人也氣質凌厲，瞬息間衝過來，一標槍刺向蘇羽的肩膀。
她專挑無傷大雅的部位，唯恐真的傷害到蘇羽。
但，蘇羽並沒有如她想像中那般真的切磋。
而是肩膀輕輕一偏，就輕巧的避開這一擊，然後右手一攬，將秦仙兒的腰肢攬住，將其攬入懷中。
同時，另外一隻手按在其肩膀上，將其體內流動的道主之力強行打斷，令其失去修為。
當秦仙兒回過神時，自己已經如同小花貓被蘇羽制服。
「你……你放開我，你這無恥的混蛋……」秦仙兒被蘇羽抱在懷中，身體變得僵硬起來，臉色則通紅一片。
她怎麼也沒想到，蘇羽竟會對自己如此輕佻。
蘇羽伸出手指，摀住她的嘴唇，神色裡透著幾分落寞和期待：「無恥也好，混蛋也罷，因為，我本就是這樣一個人。」
他的話，似有所指。
秦仙兒腦袋中一片空白，只知道不斷捶打其胸口，口中卻再也罵不出來。
而且，捶打的力度越來越弱，最後一動不動，任其摟著自己。
「你喜歡我？」秦仙兒仰起頭，幽幽的望著蘇羽。
蘇羽點首：「是。」
「有多喜歡？」秦仙兒目光裡流淌著波光，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問。
好像這個問題，困在心中許久許久許久……
蘇羽徐徐閉上眼睛，又重新睜開，認真而清晰道：「你要我命，我可立刻給你的喜歡。」
秦仙兒一顆芳心砰然跳動，內心裡湧出莫名的情緒。
有高興，還有莫名的心酸。
好似，她等這個回答，已經等了整整一個紀元。
「為什麼？」秦仙兒直視著蘇羽的眼睛。
蘇羽沒有說話，指向那五瓶靈液：「答案，在裡面。」
秦仙兒嘴唇抿了抿。
她和蘇羽之間，僅有兩面之緣，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
隨便喝那種東西，風險自然會有。
可望著蘇羽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勸自己，一定要喝下去。
「好。」秦仙兒略作猶豫，便走過去。
拿起第一瓶，她徐徐喝下去。
一股辛辣入喉，異常刺激。
在那刺激下，她腦海中多出一些零星的記憶碎片！
一片樹林裡，一個稚嫩的少年，蹲在自己身體前，給她汲取蛇毒。
而那少年，隱隱能看出蘇羽的輪廓。
「我們……」秦仙兒痴痴望著蘇羽：「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
蘇羽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動，卻強迫自己冷靜，微笑道：「準確說，我們認識一百三十五年零十月。」
秦仙兒眼裡湧出絲絲淚花，蘇羽沒有騙自己。
他們之間果然認識，多年前就認識。
自己記憶中的空白和殘缺，真是與蘇羽相關的。
隨後，她喝下第二瓶。
此次出現的畫面，是一個喜氣洋洋的婚禮上。
蘇羽一身紅袍，而她頭戴鳳冠，身披紅霞，兩人共同對拜著一個含笑的中年。
「啊！我……你……」秦仙兒不可置信的摀住小嘴，指了指蘇羽，又指了指自己。
蘇羽神色間，難掩一絲落寞：「是的，我們是……夫妻。」
「啊！」秦仙兒低呼一聲，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現實，立刻喝下第三瓶。
又是一副記憶的畫面出現在腦海裡。
蘇羽腳踩寒冰，帶著彌天寒氣，在某個宗門所有人眼中，搶走她。
因為，她要被強迫嫁給別人。
畫面中，蘇羽孤獨而立，面對著修為遠勝他的宗門之人。
那眼中，迸射著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絕然與悲壯，亦迸射著迎接死亡的絕然和不屈。
而自己，被蘇羽並不雄偉的身軀，僅僅保護在身後。
彷彿，哪怕她面對時天地崩塌，是世界毀滅，那道身影亦都擋在自己身前，絕不退縮。
看到這裡，秦仙兒靈魂深處，某些東西彷彿被觸動，令其莫名的心酸，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這一刻，她看向蘇羽的目光徹底變化：「你真是我的……夫君？」
蘇羽沒有說話，遞過去第四瓶。
秦仙兒一口服下，她迫切想知道，他們之間後來發生什麼。
第四瓶下肚，又一副畫面出現。
然而，那副畫面，卻令她怔住，臉上一片茫然。
她和蘇羽在真龍大陸，當著天下，當著蒼生，完成當年未完的婚約。
可是，一個美麗得令驕陽都黯淡無光，令世間一切美好都無法形容的美麗女子出現。
而她的出現，蘇羽終於告訴了秦仙兒自己喜歡的是那個美麗無比的女人。
最後，那個女人一劍殺死了她！
「不！」秦仙兒摀住嘴，不斷往後退，兩眼中淚如雨下，彷彿能真切感受到，那時候自己的痛徹心扉。
先被夫君欺騙，又被那個似乎是最好朋友的閨蜜欺騙。
「你是騙子！」秦仙兒盯著蘇羽，滿眼冷漠：「我忘記你，一定是因為你背叛我吧？」
她忽然心生滿腔的恨意。
蘇羽沒有否認，道：「我，的確是騙子，一個不可救藥的騙子。」
他最先騙的不是敵人，而是最喜歡的女人。
「還有最後一瓶。」蘇羽道：「你可以喝，也可以不喝。」
仙兒回想到的每一刻，都是她生命中最為重要的時刻，因此記憶碎片會最先回來。
感受著仙兒此刻的痛苦，蘇羽覺得，或許讓秦仙兒的記憶恢復到，他背叛她的時刻，亦是一種結局。
至少秦仙兒不用再為那缺失的記憶耿耿於懷。
只要知道，那是一個不值得自己再去回憶的人。
雖然他會不甘，但，仙兒可以釋然。
「我不要再相信你！」秦仙兒眼中被淚水模糊，心中不斷回想著蘇羽的背叛，回想著夏靜雨的容顏，回想著那一生裡最黑暗的時刻。
甚至，她忘記了海清嘯他們，轉身跑掉。
蘇羽望著她的背影一點一點消失在視線中，彷彿當年，秦仙兒倒在蘇羽懷裡，一點一點逝去的時候。
他仰頭望瞭望空蕩蕩的蒼穹，只覺得巨大的落寞，壓得他快要窒息。
胸口的疼痛，如撕裂般在內心裡不斷蔓延。
良久，他望了眼最後一瓶。
如果秦仙兒服下，一定會記得，蘇羽把自己的命，給了秦仙兒。
亦如他剛才所說，對她的喜歡是「你若要我命，我可立刻給你的喜歡」。
那時的他，真的心甘情願，讓秦仙兒殺自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