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同人] 反抗在幻想鄉：新章 作者：中二人生（連載中）

512.第512章 509 你的時間非常值錢

     木桌、大床、熱水壺、水杯，還有一雙藍色大拖鞋。

    沒了。

    你還能奢望什麼？

    電能在幻想鄉可是奢侈品，同等於古代香料咖啡的奢侈品！在一個破舊的小村莊你還能指望什麼？指望這裡通水通電？

    這個情況一點都不讓人意外，秦恩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我就知道這裡不可能有水電網絡……」

    幻想鄉的科技水準很低，它停留在中國偏遠山區的水準，水電能量都很原始，也只有永遠亭與妖怪山做到了WIFI覆蓋的技術，這裡…………很明顯，是屬於那種幻想鄉平均水準的小村莊。

    啥是平均水準？

    沒水沒電沒廁所。

    磚牆堆砌的小屋只有最基本的功能，單純的論環境這裡甚至都沒有永遠亭好，要什麼什麼都沒有，連裡面的家具都是從永遠亭弄來的，之前口渴要喝水還是今泉影狼從後院的水井內打出來的。

    那黑洞洞幽暗的古井，總覺得會鑽出點很重口味很嚇人很恐怖的靈異生物。

    「要啥啥沒有啊。」

    雖然早就做好覺悟了，可真正住在這種好像貧困山區的地方，秦恩還是不免發點牢騷。

    「算了，這次的自我流放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我活該罷了。」

    不願意再想太多了。

    秦恩翻個身就躺到床上，在門外其他人那不甚清楚的低語中假寐。

    時間還有很多，冴月麟的宴會還沒有準備好，這段時間空閒下來了，秦恩打算回到自己內心世界看看情況。

    淡淡的溫暖撫過身體每一寸肌膚，舒服而又甜蜜的感覺讓人沉醉不已，彷彿什麼都不需要擔心、什麼都不用思考一般，靜靜的沉澱進意識最深處。

    內心的世界是心靈最後的港灣。

    貧瘠荒原變成了繁茂昌盛的森林，陰霾見不到太陽的天空恢復了蔚藍，曾經熟悉的風景卻已經不見了，以為以往不變的心靈世界變成了不認識的模樣。孤獨的鐘樓旁邊不知何時多了許多無主房屋。但無論是哪一種秦恩都能看到曾經人類生活的痕跡，然而搜遍整個鐘樓小鎮都沒見到自己以外的生物，好像在他穿越到心中世界後這些人同時蒸發。

    在一杯尚存溫暖的咖啡旁邊，秦恩見到了曾經自己看過的文學小說。撿起小說後指尖能夠確切的感受到熟悉的觸感，翻開書頁，裡面記載著他無法背誦的文字。

    「原來，這些東西都是我以前看到過的。」

    答案來的很快，找到線索後，秦恩也辨認出許多東西。但是認出來後也沒啥探索的慾望了，徑直走向鐘樓內，在那裡秦恩見到了被他囚禁的兩個精靈。

    時崎狂三。

    矜羯羅。

    「這次的敵人很難纏，我恐怕再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混日子了。」與兩人的開場白完全沒有過腦子，張嘴就是最直白的開門見山，慢了半拍，兩人才反應過來。

    外界人入侵給他了非凡的印象，不是一個簡單對付掉就能OK的，他們是有組織有紀律有根據地的勢力，從他們的三言兩語當中，秦恩感受到了他們強大的力量。

    秦恩搶在矜羯羅開口以前說：「我不打算犧牲你，你口中所謂的融合，問題太多，我不想用。」

    矜羯羅平靜的說：「你還是對我的存在抱有疑惑。」

    黑髮的男人嗤的一聲就笑出來，右手按在肩上無聊的轉著腦袋：「講道理，你咋活下來的，關我屁事。」

    甭管矜羯羅要干啥、計畫幹啥，在內心世界，他是絕對無敵的，這算是保險之一。

    二號保險是在地底發現的，矜羯羅與古明地覺對峙的時候反應雖激烈，但其中執念並不深重，彷彿是設定好的程序，標上屬性：厭惡古明地覺、關心鬼族罷了。

    與AI無異。

    古明地覺、伊吹萃香、星熊勇儀、茨木華扇、秦恩、八雲藍、靈鳩伊凜、犬走盛……他們的所作所為，將那名自負無敵的鬼王埋葬在深淵當中永世不得超生。真正的鬼王早已經死掉了，在離開地底後，秦恩才徹底回味過來。

    矜羯羅——在秦恩內心世界寄生的黑髮少女苦笑道：「是啊……我不是真正的矜羯羅，真正的矜羯羅，早已經在那一天死掉了。」

    「活的人永遠比死人更有價值。」

    但無論秦恩說的再怎麼天花亂墜，矜羯羅始終閉嘴不言，頑固的模樣幾乎讓人脫力。

    三觀未成熟的小學生都很難改變自己的想法，更何況一個成年人？

    沒有經歷某些事，人是不可能改變的，說的口乾舌燥都沒反應。

    「行行行，你自暴自棄就自暴自棄吧，有啥小脾氣，都作出來……你沒我同意能自殺？懶得跟你廢話了，我不同意，哪怕你****給我看都沒門！」

    在將心理想說的垃圾話說出來後，心態也恢復正常了：「開門見山的說吧——拿出點東西來，好歹你也是鬼王的殘魂，什麼鬼族密門功法還是有的吧？拿出來給我練練。」

    「人類學不會的。」

    「那鬼步是怎麼回事？」

    面對秦恩的死纏爛打，矜羯羅不得不強行訂正：「……大部分學不會。」

    「跟鍛鍊身體沒關係，是純粹的種族、容器問題……倘若你和我融合，你就夠獲得那個矜羯羅的經驗：雖然只是一部分，卻也能幫你節省走彎路。」

    「所謂的繼承戰鬥經驗純粹是瞎**扯淡，這玩意就跟方便麵封面上的配圖一樣——僅供參考！我又不是沙比！」

    拿力量誘惑都無法說服麼？討論到這裡矜羯羅也頗為無奈，嘆氣道：「你真固執。」

    「彼此彼此！總之你也別瞎嗶嗶了，沒卵用……我還是那句話，活人比死人價值大——你活著我好歹還能有個聊天的對象、打架的時候多一雙眼睛，我可捨不得殺你。」

    「啊啦啦~這算是赤裸裸的告白嘛~~~」在一旁看戲許久的時崎狂三帶著某種惡意的怪腔怪調插嘴。

    秦恩翻著白眼：「你消停點！別再添亂了！」

    犧牲矜羯羅是不可能的，消滅殘魂換取短暫的EXP增加是不划算的買賣。

    他知道自己不是戰鬥天才，時間能力是作弊的能力，他天然缺少和人公平戰鬥的場景，他唯一會的就是時停、碾壓、虐殺。

    一旦遇到像樣的敵人就要拙計了，憑藉他的閱歷，尚且不足在戰鬥過程看破敵人招式，而矜羯羅就有那個資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想死，是不可能的。」

    情感與理智都齊聲說YES的機會不多，沒理由放棄。

    秦恩與矜羯羅四目相對：「教我打架。」

    矜羯羅看著秦恩，秦恩看著矜羯羅，兩人渾然不在乎周圍是什麼模樣，只盯著對方的眼眸，被忽略的時間精靈左看看右看看，無聊的吹起口哨來。

    最終以秦恩眼睛酸敗退下來。

    但，真正的勝利者，仍然是秦恩。

    「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

    YES！

    秦恩偷偷的V字手勢。

    「時間能力者的時間依舊很寶貴，現在我們就去找個地方」

513.第513章 510 讓人討厭的修行篇

     心靈世界的特點，是真正獨一無二的世界，一個沒有門檻的小宇宙。陰晴圓缺全都取決於其本人的精神狀態。每一分每一秒的心情都會確切的反映到心中的世界，繁茂的城鎮代表著的是秦恩積極向上、渴望改變現狀的念頭。

    然而在距離那個城鎮大約一千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條灰色的線將那個充滿鄉村牧歌風情的城鎮殘忍的切裂開。在那條線後見到的是比曾經的那個世界更加荒蕪的平原，灰色的平原內理所當然的沒有任何生命，沒有任何希望。

    只是一線之隔罷了，背後是藍天白雲與太陽，可面前的卻是灰土亂石與黑太陽，就像是用膠水強行黏合的兩個世界。前者代表著的是積極向上的念頭與細微，而黑太陽世界代表著的是秦恩心靈世界的黑暗面與現實世界給予他的壓力。

    不過這裡面就是看上去嚇人罷了，秦恩踏入這裡沒感覺到什麼『無邊無際的惡意』，與之前的場景沒啥區別，同樣覺得如魚得水的舒適。

    ……理所當然的，哪怕是內心的黑暗面，它都要承認秦恩在這裡的絕對統治權。倘若將兩個不同風格的世界擬人化，那麼，森林城鎮會變成溫和、善良、包容的鄰家大姐姐，而黑暗世界，會變成一個奔放的女郎，性感、火辣、侵略性十足。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要費盡心思的討好他，這是不容任何異議的。

    「精神世界真是奇妙啊。」

    黑太陽同樣溫暖，只是色彩相對冷一點，並不妨礙視野

    「我在這裡和你打架，會影響到現實世界麼？」

    「內心世界的戰鬥不會影響到這裡的你，它是潛意識的加深你的印象，等回到現實世界，你會自覺記住其中的關節……在外面多加練習就可以了。」

    向來愛天馬行空思考的秦恩突然想起件事，忍不住開口說：「我打個比喻……我拿著古文課本進入這裡面學習，在這裡面背會了，我回到外面也自然會背誦？」

    「沒錯啊。」

    矜羯羅那理所當然的回答讓秦恩泛起嘀咕：「………………難道那些學霸學神都是【修行者】麼？」

    一想到中國高考那群在千軍萬馬當中廝殺出來的學霸和國外精英學校那些文武雙全的資產貴族學生………………

    「外界的水，很深啊！」

    精神世界微微的產生了變化。

    那條灰色的分割線向著荒涼的世界前進一步，代表著他希望與積極性的世界，蠶食了一部分黑暗。

    秦恩與矜羯羅都拿起了武器，執劍而立，好似古代的俠客，但天上的黑色太陽又給兩人添加了一點玄幻味道。

    矜羯羅對著一旁看熱鬧的狂三說：「我需要你幫我化解時間能力的影響。」

    但這終究不是武俠小說，也不是玄幻小說，最少里面沒有這種突然向場外人求助的劇情。

    搞毛啊！氣場全沒了！

    精神世界又變了一個模樣，黑暗的部分咬掉一部分灰色的楚河漢界，奪回了失去的領土，成了拉鋸戰。

    秦恩納悶的皺起眉頭：「化解影響？那我不用時間能力不行了麼？」

    「……這些技能是你自己用的啊，你和別人戰鬥肯定也要用上時間能力吧？我不複製下你的時間能力怎麼教你啊？」

    矜羯羅是存在是個榜樣，那名身經百戰的羯羅王戰鬥經驗與意識是現在的假矜羯羅最珍貴的寶物，在拒絕傳承後，矜羯羅會用實踐來教會秦恩怎麼戰鬥。

    某種意義上，這算是那名羯羅王手把手的教導，這種教育方式遠遠比繼承其他人記憶要來的深刻的多。

    時崎狂三看向秦恩，在得到准許後她便附體在矜羯羅的身上。

    時間，停止——但是矜羯羅卻仍然在動。

    但是子彈時間卻不受到時間能力者免疫定律影響，仍然在發揮作用……

    可矜羯羅同樣也在開，秦恩的ST領域，被狂三附體的矜羯羅同樣有！

    除了外貌、性別、戰術、經驗……呃，好吧，這根本就是一個會時間能力的敵人——秦恩的複製體！

    完全符合秦恩的要求。

    冷厲的鋒芒劃過，荒原附近的沙塵驟然突飛。

    緊握著的劍已經斷成兩截。

    什麼都沒看到——他那一瞬間什麼都沒有捕捉到，時間能力無效後他就與普通人一樣。

    矜羯羅挽了一個劍花，劍鋒上掛著一塊來自於他衣服上的布料，黑色的布隨風飄蕩，而秦恩的腹部也是一陣冰涼，風吹襲來的時候，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腦海內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面：矜羯羅做著拔刀斬一般的動作，單手握劍，然後突然的動用鬼步……在與他近距離接觸的那一瞬間，做出抽刀的動作——

    武器粉碎、衣服被斬斷一塊，然後就是矜羯羅一個小動作挑起布料——這一切都是在鬼步瞬間經過秦恩身體的那一剎那發生的，這些畫面，正是他的技能解析。

    「那是什麼？剛才那一瞬間，那個東西是什麼？」

    「我是寄居於你的身體內，我做了什麼你自然也會知道……」矜羯羅甩了甩劍，將上面的黑布斬碎後繼續說道：「鬼步、基礎劍術、子彈時間，三合一的【一閃】。」

    鬼步與單純的劍術結合，達成的新技能！

    秦恩怔怔的說：「這好像也不是啥難用的技能啊？」

    矜羯羅毫不留情的說道：「主要是你根本沒有想過與別人正面戰鬥。」

    被斬碎的布料慢慢重合，然後飄到秦恩身邊貼金那塊裂縫當中，漸漸與腰帶與衣服恢復原樣，掛在矜羯羅劍鋒上的布回到了其應有的位置。

    跟他以前的戰鬥方式有關，秦恩以前從來沒有嘗試過與人硬碰硬，哪怕是土魔人，都是以撤退為主游擊為輔，近戰理論嚴重不足，哪怕是藤原妹紅教導他的不過是強身健體。

    「你就不能直接教我高大上的技能？讓我能一瞬間暴力輸出將敵人暴力帶走？」

    矜羯羅反問道：「你會魔法麼？」

    「這……我不會。」

    「你體內有靈力或者妖力麼？」

    「呃，沒有。」

    「你懂奧術麼？」

    「……奧數？我會一些簡單的？」

    「能量運用的基礎理論？」

    「…………沒聽說過。」

    矜羯羅嘆了口氣：「那還胡思亂想什麼？拿起劍來，我教你怎麼打架……」

514.第514章 511 看咩啊！沒見過別人開外掛啊？

     要想在幻想鄉內過上好日子不難。

    這裡沒有人要求你交稅，沒有人強迫你參軍打仗，維持著幻想鄉秩序的是作為一個智慧生物最基本的道德，只要有一個正常的三觀與處事方式，活下來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在工業時代以前，人類為了逃離戰亂，進入了幻想鄉。工業時代後，有一部分人不願意在工廠成為資本家的走狗，他們便攜家帶口逃離故鄉，被神隱，穿越到了異世般的幻想鄉。

    實際上，除了偶爾的異變和災難——在信息時代以前，幻想鄉人類生活水平還是不低的，最起碼的，它比那些動輒饑荒、瘟疫、戰爭的外界要和平的多。

    但是，只要是人就是有野心的，外界人類日新月異的科技變化讓幻想鄉不再是過去的桃源，新外界人的到來改變了這裡居民的思路。

    渴望富裕的人們看著自家的農田思索：為什麼不能過的更好？

    被外界的民族主義影響到的年輕人不忿：憑啥那些妖怪總是騎在我們脖子上拉屎？

    尋思的人多了，變化也就多了，三千年未有大變之局不是開玩笑，幻想鄉，終究沒有逃離地球的舞台，一直受到外界潛移默化的影響，改變了。

    然後經歷一些成功與失敗，幻想鄉的居民總結出了一套辦法：能夠讓人過上更進一步好日子的辦法。

    力量——擁有力量：只要你有強大的力量你才能從無聊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等日常瑣事轉移視線，如此能有資本接觸到最新的事物，如此你才能敏銳發現到幻想鄉的變化，並且努力追上潮流……哪怕將來有天幻想鄉毀滅，到外界同樣有一技之長。

    依靠自己的力量，改變未來！

    靠著幸運與關係走到今日的秦恩現在才覺悟到這點，但他的養女，宇佐見蓮子卻早早的意識到了力量的必要性。

    「——、——…………」少女的呼吸有些急促，同等於她半個身體大的黑白色太極球在她的身邊急速的漂浮著。

    淡藍色的靈力覆於肌膚與服裝之上隱隱發光，黑白色的太極球高速旋轉著，宇佐見蓮子小小的腦門上已經浸滿了汗水。

    控制，控制，控制…………

    啪！

    控制太極球的『線』斷裂了！

    少女露出驚恐的神色，而

    太極球運轉的越來越快，最終變成一團同等大小的光彈，宇佐見蓮子猛地睜開眼睛，像是要推開大門一樣向前方伸手，高速迴旋的光彈剎那間分裂成兩個月牙，陀螺般的迴旋著。

    一直在旁觀觀看的博麗初代突然跨步上前，蓮子的雙唇微微張開，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初代巫女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似得，輕描淡寫的躲開護身的彈幕，手指按在肩膀附近的一處穴位上，推進自己體內殘存不多的博麗之力，暴走的護體彈幕剎那間消失，宇佐見蓮子全身癱軟的坐在地上氣喘吁吁，白色的巫女服顏色也被汗水浸薄了一點。

    博麗初代一言不發的從口袋裡拿出一粒鉛色丹藥，蓮子虛弱的向著初代道謝後直接塞進口中服下，蒼白的臉蛋終於湧現出了血色，氣息也恢復了正常。

    宇佐見蓮子漲紅著臉問道：「我做的，還可以吧？」

    博麗初代沒有直接答話，只是摸了摸少女的頭髮，宇佐見蓮子表情頓時變的格外複雜，先是詫異、然後是驚喜、最後是……微微的排斥。

    「去休息吧。」不善言辭的初代巫女將蓮子打發走了，在少女離開後，胡桃才從黑暗中走出來。

    「她變了。」

    胡桃盯著宇佐見蓮子那已經不再矮小的身體說：「其實我們意識到的時候，她就已經變了，她變高了、她知道要做什麼了。」

    「我沒意識到這個變化。」

    博麗初代盯著自己剛才撫摸她的手，自己也難以置信的說道：「要不是她之前的眼神，我都沒感覺到她的成長。」

    胡桃聳了聳肩：「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麼？給她吃那堆營養品，給她洗藥浴，又教她拳法與吐納……不變才怪。也只有你和那個粗心的笨蛋才沒注意到。」

    「你是什麼時候觀察到的？」

    胡桃雙手壓著臉低聲說：「比你早點。在給她換衣服的時候，看到她的成長……並且，她在向我討教怎麼用胸罩。」

    現在很難看出曾經那個被人欺負都不敢還手的小丫頭影子了，已經有了亭亭玉立的模樣，這種變化還會持續下去，早晚有一天，宇佐見蓮子會成長成一個合格的、漂亮的女孩。

    「問題在於秦恩怎麼看她，到那一天的時候，他會怎麼做。」

    胡桃那意有所指的話語讓博麗初代右眉跳動下，初代性情冷漠卻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胡桃那帶著某種惡意的齷齪猜忌讓早已經將其視為弟子的初代很不喜歡。

    「長生種之間的齷齪你聽的少了？」

    博麗初代沉默不語，與長生種相處許久的初代見過很多悲慘、齷齪、邪惡的事。比如說一個成年妖怪在誕生後代後，其壽命不變，孩子卻一天天長大，變的外貌上與其相差無幾，血源上的親切與日日夜夜相處的情感——本應該是父女、母子的關係，卻隨著異化的感情而變成齷齪不堪的關係：這種類似的事初代見的太多太多。

    秦恩現在豈止是年富力強，他根本年輕的一塌糊塗，宇佐見蓮子才十幾歲……哪怕過去五六年的時間，那個男人仍然強壯、勇猛、衝動，而那個時候宇佐見蓮子，也逐漸邁向成熟，這期間會發生啥事，初代是一點信心都沒有：哪怕是她都不相信那個男人會以往不變。

    那種扭曲的情感，讓胡桃和初代都很噁心，他們不敢想像那種畫面，一直習慣將蓮子當弟子、後輩對待的她們，不可能忍受那個結局。

    「也許你們該對那傢伙有點信心。」

    突然的，今泉影狼插入了兩人之間。

    「你聽到哪裡了？」

    「全~~都聽到了。」

    今泉影狼指著頭上的獸耳說：「我的耳朵一直都很好用。」

    影狼那滿不在乎的模樣讓胡桃有點生氣：「你難道不擔心那些事發生？」

    「我跟那小丫頭關係又不像你們那麼近，他倆變成啥樣我又不在乎。你們就是介入的太深了。」

    狼女衝著胡桃與初代倆人指指點點：「有些時候關係太近也不是什麼好事，像我一樣，維持一個巧妙的距離多好。」

    「呵，這口吻還真像是換了一個人啊。」

    胡桃不懷好意的說道：「但我好像隱約，你原本就是在草叢裡和他野。合的吧……「

    本來一臉不關我事的狼女炸毛了：「別污衊我，我們最初是在旅店做的！」

    「喲，真稀奇，野獸還知道羞恥啦？」

    胡桃雙手抱臂，好奇的問道：「你啥時候變成這樣了？」

    「跟著蓮子那小丫頭讀了點書，看了點東西唄……別總當我是傻子！」

    話不投機半句多，今泉影狼是沒興趣繼續和胡桃死纏爛打那沒營養的話題了。

    「與其擔心那沒發生的事，還不如找點其他的事做，那傢伙自己會處理好的，你們就別瞎操心了。」

    今泉影狼離開了。

    在口角上，胡桃取得了勝利。可胡桃卻沒任何擊敗影狼的成就感，猶如今泉影狼說的那樣，或許在這件事上，她和初代想的有些太多了。

    「也許，放任自流更好。」

    那些事終究是沒有發生的，哪怕倆人再擔心都不管用，充其量就是在未來指導的時候稍微提起幾句，旁敲側擊一番罷了。

    「對他有些信心吧。」

    胡桃說這話自己都覺得沒底氣，寄託秦恩下半身的信心……這簡直是在玩火。

    糟糕的沉默瀰漫在兩人之間，誰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

    突然空靈響起的絃樂讓兩人回過神來，這個山村的管理者冴月麟不知何時出現在大門外，金發的少女沒有直接踏進來，就站在門口，微微拉動二胡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給各位接風洗塵的宴會已經準備好了。」

    冴月麟的話很短，但卻有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好像根本沒有考慮胡桃他們拒絕的可能性。

    胡桃半冷伴熱的說道：「請你先在這裡等一會吧，我現在就去叫他們參加。」

    麒麟少女淡淡的點了點頭，也不在意那一半的冷漠，目送胡桃進入房間後才與初代默默點頭，用這種方式打了個招呼。

    初代沒開口，冴月麟也沒聊天的念頭，就靠站在門口的牆壁附近，望著天空出神。

    在房間內，胡桃已經叫好其他人參加了。

    但唯獨三個人例外。

    「我想一個人靜靜。」一個是沒興趣在幻想鄉內社交的羅莎琳。

    本居小鈴與其母親有些不太放心：「我們留下來照顧她，你們先走吧。」

    冴月麟作風挺強勢，但胡桃可沒打算買她的賬，於是就隨口囑咐幾句，叫其他人去參加。

    米斯蒂亞、莉格露、影狼……她們都沒問題，連宇佐見蓮子都換號了平日的服裝準備參加冴月麟的洗塵宴，但唯獨秦恩沒有反應，像老媽子一樣叫半天的胡桃不得不去他的房間找他。

    「秦恩，冴月麟準備好了洗塵宴，她人已經來了，準備準備走吧。」

    胡桃有節奏的敲了幾聲門，重複了大約三四次左右，卻始終沒得到回應。

    「秦恩？」

    敲了敲門，又嘗試喊了韓，卻還沒得到回應。

    胡桃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嘗試闖入進去，卻發現門已經被鎖上了。吸血鬼少女臉色頓時一變，經歷過外界人入侵的事後，胡桃的安全感也所剩無幾了。

    「秦恩，你人在裡面麼？你在做什麼？」

    「吵什麼吵啊，我又沒有被綁架！」

    有氣無力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緊閉著的大門嚓的一下被打開，秦恩那張毫無幹勁的臉就從門縫中露了出來。

    「冴月麟已經準備好宴會了，你來不來？」

    「去，去，當然去……」

    秦恩疲憊的打了個哈欠：「東道主的邀請，不參加，臉上可不會好看啊。」

    與矜羯羅在精神世界的戰鬥已經畫上了句號，體內的那個矜羯羅雖然不是全盛時期的鬼王，但他卻完全繼承了那個死去的鬼王戰鬥經驗。

    被打的很慘。

    【時間系是技巧流的力量，你要自己掌握、自己學習、自己領悟……】

    秦恩終於明白自己失去超能力後會是多麼弱小：他幾乎拿不出來什麼好用的戰術，換成矜羯羅，她就用出了許多秦恩想都沒想到（或者是暫時沒想到）的新技能。

    在那個『公平』的精神世界，所有的小聰明都是白費心思，一次又一次的失敗雖然給他帶來了教訓總結出不少經驗，可總是敗北也是讓人不愉快的。

    挨揍都能被揍出花來也是件奇事了，被虐了那麼久，於情於理都要出來散散心。

    然而胡桃卻動都沒有動，她像是惡靈一樣緊緊盯著他，一刻都沒有放鬆。

    「秦恩，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少女吸血鬼的bilibili雷達在發揮作用，發動技能，看破！

    「瞞個咩！」

    秦恩不耐煩的在後面推了下胡桃：「走吧！去白吃白喝還那麼多心思，我也是服了你。」

515.第515章 512 女朋友和媽媽同時掉水裡

     宴會的地點是在冴月麟的家中的宅邸。

    嗯……雖然說是宅邸，實際上只是一個佔地面具偏大的屋子，在外面圍上一圈只有小腿大的籬笆護欄，站在這裡都能看到屋子裡面的情況。

    根本沒什麼卵用的設計，這玩意只能糊弄鬼。

    在精神世界的矜羯羅不快的說：【這東西也攔不住我啊。】

    「我家大門離的有點遠，直接跨過去吧。」冴月麟說完後直接邁開腿生生的跨過了矮小的護欄。

    初代緊隨其後跨過去，胡桃雙手拽著裙子優雅的離開地面飛躍過。

    剩下秦恩一個人看著他們，猶如痴呆。

    （這它媽有啥意義！）

    冴月麟雖然沒說話，秦恩卻也能讀懂她的意思。

    ——瞎想什麼呢？到底來不來了？

    呵呵，那還用說？跨過去啊！什麼吐槽啊、什麼腹誹啊、什麼牢騷啊，全都飛到那美剋星了。

    秦恩跟著冴月麟繞過後花園來到了宴會真正地點——被建築擋住的前院。一張張流水席上坐滿了不同年齡的男女互相閒聊或者是在空桌子上打撲克牌。做飯的廚房就公然的在大院內，幾名還算清秀的少年少女戴著不合身的圍裙忙來忙去，等冴月麟等人到的時候，其中一名少女用毛巾擦掉臉上的油污，展顏笑道：「麟姐來了！」

    冴月麟的到來就是一個信號，村子內所有參加了宴會的人們都放下了手上的事，看著冴月麟等著她發話。

    金發的二胡少女淡定的迎接著每一個人的目光，猶如京城幹部下來視察一般氣場非凡，倘若裝逼的時候人身上會發光，那麼，冴月麟現在一定是幻想鄉的紅太陽。

    太陽旁邊當然不可能有生物存在：站在冴月麟身旁的人們自然也被裝逼之光所濺射，秦恩等人迅速的與她拉開距離，這下，冴月麟算是徹底的被『孤立』起來。

    「今天，我們的村子內來了幾名新人。」

    冴月麟一個『乾坤大挪移』就將這些目光又轉到秦恩等人的身上了，看的秦恩渾身不自然。

    「現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啪啪啪啪，鼓掌。

    終於不被人當猴子看了。

    ——想著這些沒禮貌念頭的秦恩漸漸冷靜。

    雖然被眾人矚目讓人不安，但是這些居民的目光卻沒有一個人是冷漠、厭惡之類的負面情緒，這倒是遠遠超乎他的預料。

    一個外人想要融入一個圈子並不容易，說不引起其他人的反感是幾乎是很難的，哪怕對方沒有露出惡意，排斥卻也是難免的，畢竟這裡是他們的家園，作為主人有這樣的情緒太正常了。

    不過他們並沒有那樣。

    「有點怪啊……」

    多少也算是見多識廣的秦恩察覺細微的不同。

    比如說他們的眼神，那絕非是那種為生存奔波麻木的人擁有的眼神，無論是成人、老人、還是孩童，每個人都是如此，衣著整潔幾乎一塵不染，舉止得體從容優渥，看上去達成這些特徵很簡單，但是在幻想鄉有如此的精氣神卻很難得，根本就不是幻想鄉尋常小民有的神色。

    「好了，認識臉就夠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打招呼！」

    晚餐開始了，而秦恩的反應有些呆，他預想之內的事都沒發生。

    他以為冴月麟會搞得跟會議報告似得讓秦恩等人上來講幾句，結果直接一揮手將這件事揭過了，心中打好的腹稿全都白費了。

    「幻想鄉的這群人行動真難猜。」秦恩嘀咕幾句，然後就融入了這場宴會內，成為宴會中很普通的背景。

    ……簡單說就是吃飯啦！

    自釀酒，自灌肉腸，還有新鮮的豬肉牛肉之類的菜餚，沒有什麼花樣，也沒有什麼裝逼的致辭就開始用餐，滿臉煙燻油污的少年與少女們忙碌著給每一張桌子添飯添菜，又在每一張桌子上閒聊幾句，看上去挺親切挺熱情的，繫著圍裙的小姑娘還友善的給秦恩斟了一杯自釀白酒，與初代聊了幾句瑣碎閒話後就去了下一桌。

    「簡直像是在過年。」

    但與鄉村新年還是有些不同。沒有因為喝多而扯著嗓門大喊的粗漢，也沒有留著鼻涕哇哇大哭的孩子，更沒有中氣十足叉腰罵街氣勢的鄉村農婦，明明是一個該大口吃肉喝大碗酒的鄉村新年風格，可他們卻好像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在西餐廳聊天似得，面帶微笑語氣平和。

    跟他們市井打扮完全不同。這種狀態很讓人覺得違和，沒那種鄉村間的熱鬧感。

    「不過這樣也好，省的出事。」

    怪是怪了點，氣氛還不算太差，秦恩掃視現場的過程中與幾個人不經意的對上目光，對方友善的衝著秦恩笑了笑，舉起小酒杯，秦恩也微笑著做出一個[乾杯]~(￣▽￣)~*的動作。

    自釀的白酒還挺辣，鑽進喉嚨內像是吞了一口火，不過辛辣的味道很讓秦恩喜歡，這種看似混亂但實際有著秩序的情況也讓人歡喜，人類，天生就是喜歡秩序的生物。

    中途有幾個熱情的男人或者是女人來到秦恩這一桌與新人們閒聊幾句，有說古韓語的，有的操著一口中國沿海地區方言的，說日語的大部分都是京都腔與大阪腔……措辭也是現代日本人不怎麼常用的『老古董』用語，多種多樣的方言鑽進耳朵內偏偏秦恩還能聽懂，與他們基本的溝通都沒問題，這大概是進入幻想鄉最大的收穫了，出去當翻譯官與語言學專家都夠格。

    『移民』改變了本土居民結構，飲食文化風俗早就混亂了，幾個金發藍眼或者是紅發的異邦人眼前就有好幾個。

    來打招呼的人不多，大部分時候人們都在各吃各的閒聊，沒有秦恩等人插口的份，倒不是沒有惡意與排斥，可要融入這個圈子卻也是需要時間的。

    等眾人坐下一圈後，今泉影狼卻是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我差點以為今天逃不了一頓揍。」

    秦恩像看白痴一樣看著狼女：「你是抖M麼？沒事閒的人家揍你幹啥？」

    「你是人類，你沒有察覺到啊……」

    影狼撇了撇嘴，然後衝著莉格露與米斯蒂亞問道：「喂，蟲子、夜雀，你倆是不是也跟我一樣。」

    「啊？」

    莉格露卻是一副剛剛回過神的模樣，滿頭霧水：「影狼小姐你剛才說什麼了？」

    「我是說——————」

    今泉影狼有點不耐煩，可卻故意壓低自己的嗓門，怪腔怪調的說：「你感沒感覺到，他們好像對我們不懷好意？」

    莉格露打了個冷顫，然後狂點頭，米斯蒂亞也是心有餘悸的模樣：「讓我想起以前還沒成為妖怪的時候，被小孩子用彈弓瞄準時的感覺……」

    原來米斯蒂亞還有這樣的黑歷史啊——秦恩先是感慨一番，然後看向胡桃，吸血鬼少女卻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那種感覺，其餘的，蓮子與初代、包括秦恩，也沒有那種感覺。

    有不良預感的都是妖怪：只有影狼、莉格露、米斯蒂亞這三個純粹的妖怪察覺到那股不對勁的氛圍。

    「可上來打招呼的時候他們也沒有針對過你吧？」

    博麗初代淡淡的說道：「這裡的居民，都曾經和妖怪戰鬥過。」

    「啥？難道這裡都是退魔人的村子？」

    今泉影狼和米斯蒂亞等純種妖怪就打了個冷顫：單論單打獨鬥，她們未必會害怕，莉格露有自己的保命絕技，米斯蒂亞會讓人失明，今泉影狼打架也不弱。可這不代表她們喜歡置身於一群退魔人的村落當中，就猶如一個純種人類是絕對不會嘗試住在全都是妖怪的村子內！

    還不理解？一個黃種人住在全身黑人的城區，一個黑人住在全都是白人的城市……換位思考大概就是如此，很讓人不安的。

    但這樣問題又來了？為何偏偏何胡桃就沒感覺呢？

    金發的吸血鬼略微沉吟下回答道：「是因為吸血鬼以前沒在幻想鄉出現吧？」

    「蕾米莉亞-斯卡雷特興風作浪的時期，他們沒有走出村子，因此對吸血鬼並沒有直觀感受。」

    博麗初代掃了眼宴席中的人們：「它們都是曾經為八雲紫服務的退魔人。」

    和無數妖怪廝殺後還能活到退休年齡的退魔人，這類人很難見。

    就像一名普通士兵參加了抗日戰爭，又打了國共內戰、朝鮮戰爭，對越自衛反擊戰，然後還健健康康的退休抱孫子哄孩子那般不可思議。

    難怪他們與普通的幻想鄉人類氣質不一樣，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都是走南闖北過的老兵啊！那種優渥、從容、風輕雲淡的姿態，都是她們的獨特、傳奇的故事培養出來的。

    見到影狼這種純粹的妖怪產生點敵意是正常的，沒有動手，說明那些惡意只是本能反應，不是主觀上的殺意。

    妖怪賢者雖然是妖怪，可他畢竟是幻想鄉的統治者，她會遏制人類的繁衍昌盛，卻也絕對不允許妖怪踏過某些底線，她需要很多白手套，這些退魔人就是曾經被她利用過的沾血手套。

    很驚奇，給境界妖工作的人竟然沒有在事後被滅口，八雲紫竟然還主動弄一個村子，讓他們在這裡享受退休後的日常生活。

    到底是收買人心之舉呢？還是境界妖怪的仁慈？或者說是借用冴月麟這個管理者來變向的監督他們？

    然而，這三點並不矛盾。

    秦恩並非歷史學家，也不是記者，自然懶得將一個事情剖析清楚下結論，也許八雲紫在弄這個村子的時候沒想太多。

    不管是偽善也好，還是有著什麼其他的陰謀，現在——這些曾經給八雲紫拼了一輩子命的人過上了和平的日常生活，抱著自己的孫子孫女享受著和平的每一天。

    「我似乎是選錯地方了，初代。」

    秦恩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些人，然後與初代巫女對視：「這並不符合我的要求，這裡雖然是某種意義上的流放之地，可卻也是最容易出問題的地方。」

    第一次——在經歷過患難後，秦恩第一次產生懷疑博麗初代的念頭。

    態度的變化讓這一桌上的氛圍有些不太對勁，胡桃皺眉，影狼滿臉不耐煩，莉格露與米斯蒂亞低頭專心對付飯菜，宇佐見蓮子緊張的在初代與秦恩之間來回看。

    而作為當事人的博麗初代卻與秦恩毫不畏怯的對視，猶如以前那般，沒任何多餘的念頭，也沒任何愧對他人的想法，坦坦蕩蕩的……與秦恩猜忌的目光對視。

    「初代。」

    「…你說。」

    「你，到底怎麼看八雲紫？」

    頓了頓，秦恩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有點不太準確，更正道：「或者說，你是怎麼看待幻想鄉的？」

    「喂！」胡桃不願意讓事情繼續，高跟鞋狠狠的踩了秦恩幾腳：「你在這裡說這些干啥！」

    「我想搞清楚。」

    他，沒有買胡桃的賬。

    筷子被放了下去，黑髮青年眯起眼睛，不喜歡對內發脾氣的他，少見的露出一絲危險的神色：「我想知道，初代……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516.第516章 513 悶聲發大財是最好的

     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氣氛其實並沒有太大的變化，曾經是退魔師的村民們平淡的享受著今夜的豐盛大餐，小孩子吃的滿嘴流油，年紀稍微大點的人互相碰杯裝著早已經不知道裝了多少次的逼。

    真正產生變化的是秦恩這一桌，秦恩面無表情的和博麗初代對視，容不下任何一個人發言，也不允許任何人來和稀泥。

    胡桃阻止不了。

    到底是什麼時候種下的這顆猜忌的果實？是博麗初代與露米婭決鬥後開始有的？還是說……這個東西一開始就存在於他的內心中？

    很早就有這種心思，那時，他與幻想鄉、與八雲紫沒啥衝突和隔閡，沒有深究這事是因為博麗初代不可能給他帶來什麼傷害。

    可是現在卻不同了，幻想鄉的確還是秦恩居住的地方，但在某些時候，他與幻想鄉、與八雲紫的利益產生了衝突。

    秦恩不希望將自己的生命與忠誠純粹的交給這個地方，他沒打算毀掉這個自由的舞台，他只是想找個能夠容納他和他小團體的地方，築好堡壘等待敵人入侵後，在自己的地盤反擊入侵者，他沒打算主動出擊為幻想鄉爭取什麼生存空間和榮譽：本身這裡也沒啥所謂的榮譽可言。

    博麗初代沒直接回答。

    她的目光看向秦恩身後的兩個人影身上。

    其中一人是冴月麟，另外一人，是一個看上去和霧雨魔理沙年齡相差無幾的橙發少女。

    「不介意我在這裡坐下吧。」

    冴月麟雖是在詢問，但實際上這只是在表達通知，而不是在徵詢意見，拉過兩個椅子就擠在秦恩這一桌上。

    那個橙發少女也緊張的坐在其旁邊，在感覺到秦恩的視線後，穿著紅白色和服的女孩不自然的乾笑幾下便坐在麟的旁邊沉默不語。

    宇佐見蓮子偷偷的鬆了口氣，冴月麟與這名橙發女孩的到來結束了秦恩的逼問。

    「本來這些事是要阿紫跟你說的，可紫現在太忙，抽不出時間。」

    博麗初代的黑眸靜靜的看著冴月麟：「沒必要跟我說這個，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罷了。」

    秦恩頓時覺得頭大了一圈，初代與冴月麟溝通的方式，看不懂，冴月麟的態度似乎意有所指……

    「但是你的眼光卻是獨一無二的。」

    金發的麒麟揚起嘴角，沒理睬初代的拒絕，拍了拍身旁女孩的肩膀，笑眯眯的向著初代說：「它是博麗靈夢後的繼承人。」

    「！！！」

    「！！！「

    這真是大新聞啊！

    秦恩、胡桃、影狼……哪怕是米斯蒂亞與莉格露這倆雜魚妖怪都呆住了。

    超級不得了的消息，倘若射命丸文在這裡她肯定會激動的不能自已！

    博麗初代緊抿著嘴唇，看了眼那個橙發女孩。

    這名外貌只能算是清秀的少女緊張的拽著長裙，漲紅著臉低聲向著初代打招呼：「您好，前輩。」

    性格看上去有些靦腆，難擔大任啊，這種性格的女孩會被選為下一任博麗巫女？

    「八雲紫已經欽定她了？」

    「這點無可奉告……」

    冴月麟攤手道：「……我本來是想這麼說的，但阿紫卻覺得這件事告訴你們也無妨。」

    麒麟布下了結界，周圍的退休老幹部們對此並不意外，冴月麟清了清嗓子，向著眾人講述緣由。

    【「我有些力不從心了。」】

    紫發的巫女，博麗靈夢有了隱退江湖的念頭。紫色長發的巫女靈夢在面對外界人威脅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出她作為巫女的卓越戰鬥力，反而被土魔人逼的不能還手。

    小打小鬧的異變也就算了，但博麗靈夢已經嗅到了口氣中的那股即將爆發的火藥味，能力不足的情況下還擔任博麗巫女，只會拖累幻想鄉。

    老巫女心有餘而力不足。

    【「選一個強大的、有潛能的少女來取代我的位置吧。」】

    ……而妖怪賢者八雲紫答應了她的申請，計畫提前更換新的巫女來承擔責任。

    「情況大概如此，一週後靈夢就會辭職……而下一任博麗巫女，我們一直認為由她來擔任最合適。」

    下一任博麗巫女，很可能就是這個靦腆的橙發女孩。

    秦恩終於明白這個村莊的真正作用了：它既是老幹部們的養老地又是培養新博麗巫女的學校。

    村子內的小孩子們，一部分是老幹部們的後代，另外一部分是八雲紫從世界各地蒐集到的孤兒。

    好坯子由曾經為八雲紫服務的退休幹部們來教育，而最終負責鑑定和特殊培訓的，就是博麗初代。

    「既然如此，那我就測試下他的能力吧。」

    博麗初代幽幽的嘆了口氣，放下筷子，帶領女孩來到了冴月麟的後院內，秦恩等人不方便跟去，只好在這裡等待著。

    「黑幕真可怕。」

    這些背景讓人震驚，可……

    關我卵事？

    博麗巫女的事是博麗巫女們的，初代是個退休的人，等考核結束後自然會回來，這段時間沒啥值得擔心的。

    「嘿！影狼，你別將肉全都搶光！給我留點！」

    於是秦恩就專心致志的應付桌子上的東西，與今泉影狼爭奪著鮮美的瘦弱，用筷子大打出手。

    宇佐見蓮子目送初代離去的背影，有些吃味的說道：「我還以為我會被選為巫女呢。「

    「啥？」

    與影狼爭奪的筷子啪的一下被打飛在地，秦恩雙手突然按在桌子上，猛地站起身來。

    「你想當博麗巫女？」

    聲音也不自覺的高了起來，向來都很溫和的目光變的跟鷹隼般凶狠。

    這是宇佐見蓮子從未見過的模樣，以前……只有秦恩的敵人才會面對這種狀態的他。

    「秦叔，我、我、我……我、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

    宇佐見蓮子嘟嘟囔囔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直到胡桃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袖，秦恩才知道自己不小心嚇到了她了，放緩語氣道：「有初代教你練功你還胡思亂想啥？咱別去當那費力不討好的事，悶聲發大財是墜吼的！」

    順手夾起一塊青菜丟進蓮子的碗裡：「吃菜吃菜，別瞎**亂想，小孩子多吃青菜對身體好。」

    蓮子呆呆的看著秦恩碗裡的純瘦肉說：「秦叔，這是你碗裡挑出來的青菜啊。」

    「我喜歡吃肉。」秦恩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宇佐見蓮子看著滿飯碗內的青菜，又看了看秦恩碗內的瘦肉，委屈的扒了一口飯：「…我又不是素食主義者。」

    胡桃狠狠的給了秦恩一個暴栗。

    就在這個時候，冴月麟、博麗初代，還有那個看上去精神奕奕的橙發少女回到了宴席當中，不用看，從那個小女孩興奮的表情就知道考核非常非常順利。

    秦恩沒話找話地說道：「看來你們已經決定好下一任巫女了？」

    冴月麟對測試的結果非常滿意，心情頗好的點了點頭：「沒錯，她很可能就是下一任博麗巫女了。」

    「很出色的潛力，比靈夢要強很多。」

    「不不不。」

    冴月麟晃了晃手指：「不該叫她靈夢了，她卸任是時間的問題，我們該用她原本的本名來稱呼她了。」

    「但畢竟時間還沒有到，靈夢還是靈夢。」在這方面上，博麗初代好像有點固執。

    「況且一週的時間還有些太短暫，這段時間訓練不出什麼來……」

    「這個時候就要諮詢下我們的朋友了——」冴月麟笑眯眯的看著秦恩，問道：「我能請您幫個忙麼？」

    在被冴月麟那不舒服的笑容鎖定後，秦恩臉上就是一個大寫的懵逼，博麗巫女和博麗巫女之間的欽定與我一個普通的時間能力者有啥關係啊。

    「不用自謙，你的能力非常適合『補課』，有你在，加速培訓的事情也能快點做好。「

    「可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做啊……」

    「沒關係，相關的學說與理論我研究過，理論我給你，你負責實踐，怎麼樣？」

    理論麼……大概就是說，冴月麟同樣會幫助秦恩來進步。

    至於被知曉時間能力……也沒啥，幻想鄉已經有不少人都知道他的能力了，但對此秦恩並不擔憂，因為時間能力是天然無解的。

    他停止的時間足足有好幾分鐘，還有鬼步、時間逆流、子彈時間等多種多樣的技能，可不是空條承太郎與迪奧布蘭多不到十幾秒的短暫時停。

    針對秦恩進行佈局，幾乎是不可能的。

    秦恩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容我問一下，倘若我不幫忙會怎麼樣？」

    「大家在這村子內低頭不見抬頭見，以後我們打交道的時間還有很長。」

    「——行行行行行，你甭說了甭說了，再說下去就成威脅了，那話我特別不愛聽。」

    秦恩頭痛的揉著太陽穴。

    冴月麟笑的卻跟八雲藍一樣陰險狡詐：「那您是答應了？」

    秦恩苦笑著說：「是是是，答應了，吃完飯你就來幫忙吧，正巧我有些點子想實踐下，我好好折騰折騰你們。」

    一半是認真，一半是開玩笑。

    沒等冴月麟開口，那個橙發女孩就信心滿滿的搶先回答：「沒問題，無論什麼挑戰我都能接受！」

    「真有精神。」

    秦恩毫無誠意的誇了一句，反正奉承話不要錢，你當真你就是真SB。

    「說起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小丫頭的名字。」

    「叫她見習巫女就好了，名字傳承，究竟是繼續用靈夢還是其他的……就由阿紫去決定。」

    一切順利傳承OK的話她就是新一任博麗巫女了，無論是叫博麗靈夢還是寧夢美夢蠢夢，都隨便。

    但若要是出點意外…………那她估計就是龍套了，以目前的幻想鄉看，鬼知道她能不能成為博麗巫女。

    鬼王矜羯羅突然插口說：【我不知道。】

    ——我特麼的沒問你！！！！！！！

    冴月麟與見習巫女離開了。

    「我是想讓你幫忙訓練博麗巫女，對吧。」

    在他們離開後，博麗初代開口說：「秦恩，我……」

    「我不介意。」

    才剛剛出口的話，就被秦恩所打斷。

    博麗初代沉默了半晌後才繼續說：「但你剛才差點失控。」

    不知為何，秦恩突然覺得，博麗初代，好像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堅強、隱忍。

    說出這話的博麗初代，就好像是一個害怕失去最寶貴東西的少女。

    秦恩有點不確信：初代會露出這種軟弱的神色？

    他搖了搖頭，將那錯覺驅逐出腦海，繼續說道：「我並沒有發火。我是在問你利用沒利用我，無論回答YES，還是NO，都無傷大雅。」

    「…………」

    你在騙我！

    初代巫女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儘管她沒啥表情，但秦恩仍然讀出來了她的態度。

    「不理解？那這麼說……米斯蒂亞，我口渴，給我倒點果汁可以麼？」

    米斯蒂亞有些呆，不知道自己為啥突然躺槍。

    但只是倒杯水而已，夜雀少女只是愣一小會就給秦恩手中的杯子滿上。

    「看。」

    透明的酒杯平舉與面前說：「剛才，我就『利用』了米斯蒂亞。我口渴，利用果汁在她那裡的方便，讓她幫我滿上。」

    村民鮮榨出來的果汁一飲而盡，甘甜的飲料沿著喉線滑落到胃袋內，黑髮的青年舒服的長吁一口氣，微笑著說：「所以，我並沒有發火。」

    「我只是有點不高興，你為何不將事說出清楚呢？為何要瞞著我？為什麼不講話說清楚呢？」秦恩責備著初代。

    「因為那天，你說你要離開幻想鄉……」博麗初代說：「八雲藍奪走了你的基業，你記恨她，你對阿紫也沒有了好印象，你在跟我說要離開外界的時候，我就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你說是開玩笑，可那個時候你確實已經心灰意冷了，你打算遠離事件中心，無論幻想鄉變成什麼樣你都不打算就此過問……我能看出來，你那時是那樣想的。

    「幻想鄉，是我的家鄉，是我曾經和阿紫一起創建的，儘管我沒有了巫女的力量變成一個普通的女人，但我不希望它毀滅，卻也不希望你離開它。」

    「…………於是，你就將我弄到這裡，讓我重新介入幻想鄉內的風波，對吧？」秦恩有些不理解：「但我是個小人物啊，為何你非要將我扯進來呢？」

    「你真的是小人物麼？」

    博麗初代意味深長的看向秦恩：「你並不是小人物，你的力量也不弱，哪怕在幻想鄉，你也是佼佼者之一……只是你不願意承擔其強者的責任而已。」

    初代巫女話很輕。

    可份量卻不輕。

    「你與幻想鄉其他旁觀的妖怪一樣，不願意承擔幻想鄉公民的責任，為此，你寧可貶低自己——以小人物自居。」

    「公民責任麼？」

    秦恩低著頭看著杯子內的倒影，遺憾的說：「不是我的問題，是八雲紫並沒有讓我產生作為幻想鄉居民的認同感。」

    「因為她也沒辦法改變幻想鄉的現狀……」初代巫女黯然的說道：「紫沒有你想像的那樣萬能、沒有你想像那樣強大，她是大妖怪，她是妖怪賢者，但她終究是一個人。」

    一個人，不是指種族。

    而是指數量。

    「……沒有凝聚力，就強行的讓我與這個地方產生羈絆好離不開幻想鄉，對麼？」

    秦恩注視著博麗初代的那略有些陌生的面孔，似笑非笑道：「跟八雲紫的手段相差無幾啊，故意放縱魅魔毀掉紅魔館，形成仇恨」

    「我沒打算傷害你，我也沒打算傷害你們任何人。」

    「你的苦心我懂。但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是經不起猜忌的！」

    秦恩恨恨的咬著牙指著她說：「你是長生種的日子過的久了，連基本的人心都不懂了麼？」

    「…………對不起。」

    博麗初代緩緩的閉上眼睛，輕輕的嘆息了下：「幻想鄉是我的故鄉，我不得不這麼做。」

    「讓我當教練沒什麼。」

    「我只想暫時找個安全的地方避風頭給你們製造一個庇護所，有敵人入侵的時候，我自然會和幻想鄉並肩作戰……」

    黑髮的青年舉起杯子，誠懇的說道：「下次，請你將話對我說清楚可以麼？」

    秦恩已經經不起一次欺騙了。

    八雲藍騙了他一次，他的基業幾乎全毀。

    若非八雲紫有點良心將她們轉移……也許那一天，秦恩就要失去全部。

    每次想到那隻狡詐的狐狸，秦恩都覺得渾身發冷，他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了。

    「再也不會了。」博麗初代睜開眼，拿起酒杯與秦恩輕輕的碰了一下，確鑿的說道：「我發誓。」

    「好，我信你。」

    一飲而盡。

517.第517章 514 魂魄妖忌的人生經驗

     「世界這麼大，我想出去看看……來，蓮子，跟我去散散步。」

    「咦！等我啊，秦叔！」本來滿臉無聊的少女眼睛一亮，連忙躥到地面穿好鞋子與半醉的秦恩離開了冴月麟的晚宴。

    在走出宴會遠離喧囂後，微醺的意識恢復了正常，秦恩的雙眼無比清明。

    退休老幹部們都去參加宴會了，村內幾乎都見不到什麼人影，每隔數百米才能見到幾盞路燈。房屋都是空蕩蕩的，沒有察覺到其他人的氣息，遠處的山巒與樹海也都被無邊的黑暗籠罩，沒有理智的妖獸魔物刺耳尖銳的聲音在樹海中高低起伏，像是在黑暗中孕育著不知名的怪物，幽暗的燈火閃爍著，整個山村都好像是無人居住的鬼蜮。

    今天的月亮有點暗，星星也比往常的時候要少很多，黑暗，卻也比往常要深邃。

    在這種環境下人類會發覺自己是那樣的渺小，猶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隨地都會覆滅、被吞噬，泯於大環境當中。

    「你害怕麼？蓮子？」

    「一點也不害怕！在人之裡我都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不愧是在幻想鄉長大的少女，天然的對這種環境有抗性，不得不說，站在這種環境內，秦恩本人多少還是能感受到壓力的。

    在現代都市長大的他不可能會習慣幻想鄉的原始狀況，迄今為止，秦恩幾乎從未在森林內過夜，他很討厭那種全身置身於黑暗的感覺。

    洪荒時代，人類為了對抗這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抗拒與恐怖開始一起生活，然後無意間發明火焰的存在，用光對抗著黑暗。

    黑，很酷，可作為人類的本性，他卻渴望著光明，他寧可置身於瞎人狗眼的白色房間也不願意在黑暗中連滾帶爬。

    「你比我想像中的堅強許多啊。」

    「嘿嘿~~」

    宇佐見蓮子有些得意的挺著胸脯，倆人就在村莊內漫無目的散步，偶爾抬起頭看著滿天的星空與黑夜，誰都沒有說話。

    秦恩遲鈍的察覺到了自己養女的變化，她好像多了以前沒有的信心，也有了曾經不曾擁有的安全感。

    不再像以前那樣縮在秦恩的羽翼之下了，她也不甘心如此，並肩的與秦恩走在幾乎無人的村莊內，泰然自若。

    除此以外，身材也有了變化，衣食不缺的日子與大筆大筆的藥物投入（為了鍛鍊能力）改變了蓮子，曾經乾癟矮小的身體逐漸豐滿，身高也以驚人的速度發育起來，精神也於那時截然不同，嘴角微微上揚，泰然處之的眼神，充滿信心的微笑，與在寺子屋孤兒時期幾乎是雲泥之別。

    跟以前認識的不一樣了，他直到現在才察覺到，宇佐見蓮子那天翻地覆的變化。而現在，秦恩還能用以前那樣的態度去和蓮子打交道麼？

    秦恩挑了挑眉，他決定試探一番————————

    啪！

    「呀！」

    宇佐見蓮子雙手抱著腦袋，委屈的看著秦恩收起手刀的模樣問道：「秦叔你幹嘛突然打我啊！」

    「沒啥，就是突然覺得好陌生，找一招手感。」秦恩捏了捏自己的拳頭，滿意的點頭：「看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小蓮子。」

    「秦叔壞蛋！」

    「哈哈哈哈哈~是你太嫩啦！」

    沒有變化，最本質的內容沒有任何變化，秦恩放心了……蓮子還是他認識的蓮子，而迄今為止的變化，都是成長帶來的自然晉級，而不是被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附體控制。

    突然，宇佐見蓮子停住腳步疑惑的說：「秦叔，好像有什麼聲音啊。」

    在如此寂靜的夜晚，任何聲音都是很明顯的，稍微慢了一拍，秦恩聽到蓮子所謂的聲音。

    呼——呼——呼——呼——

    很模糊，但秦恩活躍的大腦卻勾勒出了一個人在不斷揮動鋼管之類的武器的場面，不知不覺的，二人走入了聲音的發源地。

    在與冴月麟第一次邂逅的人村莊榕樹下，見到了滿頭銀發的老人在榕樹下舞劍的身姿。

    老人的年齡真的非常老了，頭髮長度幾乎到腰，根本看不到梳理過的模樣，長長的鬍鬚幾乎堪比關雲長，滿臉的皺紋幾乎都能夾死一隻蚊子。

    在略有些寒冷的夜晚只是披了一件翠綠色的單衣，手持雙刀，在月樹下執劍而舞。

    聲音的主人就是這名單衣老者舞劍產生的聲音，他專注、沉醉於劍道當中。

    「好強。」宇佐見蓮子喃喃說道，露出羨慕的神色。

    有夢幻館少女們打下的底子，再由理論老師初代和見多識廣的吸血鬼胡桃教育，蓮子已經正式走上修行的第一步，能夠基礎的辨別一個人強大與否。

    觀察他人的動作、精神神態、氣息的變化、運動的影子軌跡預判……常態下，不會出現被一個小地痞抓到機會翻盤的可能性了。

    不過還是不能實戰罷了，仍然停留在理論階層。

    【基礎功很紮實。】

    鬼王矜羯羅在精神世界內做出判斷。

    這不是矜羯羅居高臨下的諷刺與裁判，而是就事論事做出評價罷了。

    目前這老者不過是單純舞劍，別的玩意還沒看到呢。

    【但是那毫無意義。】

    時崎狂三一副很無聊的口吻，秦恩雖沒說話，但是內心還是贊同她的意見的。與蓮子不同，秦恩經歷過許多戰鬥，強度很重要，卻未必會成為決勝關鍵。

    無論這老者多麼強大都沒有意義，對於時間能力者而言是沒有意義，再換個角度評論，它的年齡有點太大了。

    那老人似人又非人，作為妖怪異種都這般外貌年齡，說明他真的是老了，幾乎一隻腳踏進了棺材。

    人們因為自己的立場和經歷不同，對同一件事有不一樣的看法，那老者的本事，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角度評論。

    但秦恩和蓮子都沒打擾他，他們遠遠看著他販劍沒有靠上前去。

    凝視著他舞劍的秦恩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嘀嘀咕咕的說道：「這個劍法我有些似曾相識啊。」

    在什麼地方見過：絕對在什麼地方見過，而且是以敵人的身份見識過這一套劍法，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點對付的是什麼人，秦恩卻沒任何印象了。

    秦恩饒有興趣的蹲下身體，看著銀發綠衣的老者舞劍。

    突然的，一股冷意從秦恩和蓮子的後背方向傳來，冷冰冰的長劍與銳利的箭矢分別抵在秦恩和蓮子的脖頸與後腦處。

    秦恩的手按在之前就已經按在了蓮子的肩膀上，稍微用了點力，除此之外，倆人啥都沒有做，任憑這些武器威脅著自己的生命。

    「不許動。」

    略帶著敵意與戒備的聲音從兩人的後方響起，一張張暗色肌膚的少女面容從黑暗中湧現，深色的皮甲套在少女們那玲瓏有致的軀體上，暗色的斗篷與黑褐肌膚讓他們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秦恩微微偏過頭，見到了她們尖尖長長的耳朵與那看上去賣肉指數遠遠高於防禦指數的衣服皮甲，這些打扮猶如精靈般的少女，虎視眈眈的盯著兩人。

    從他們的衣著裝備猜測。

    秦恩早知道了他們是在黑暗中守護村莊的公安警察（類似的東西……反正秦恩是不願意用自警隊這種LOW逼到爆的詞語來形容了）

    正因為清楚這點，秦恩才沒有用能力反擊。

    其中一名身材最火辣的女精靈居高臨下的盯著秦恩審問道：「你們是誰？報上你們的姓名。」

    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麼解釋……對付敵人自然好辦，可這些人只是群盡職盡責的村莊守衛，就像冴月麟說的那樣，低頭不見抬頭見，惹麻煩將來見面大家臉色也不好看啊。

    「他們不是敵人。」

    然而還沒等秦恩和宇佐見蓮子做出正確的回答，那名在榕樹下舞劍的老者就踱步走上前。

    領隊打扮的女精靈鄭重的問：「妖忌先生，他們是您的朋友？你能給他們擔保？」

    「我可以擔保，他們是這裡新入住的居民……冴月麟也知道這點，你們可以去問。」

    在名為妖忌老者的和稀泥下，女精靈們終於放下了讓人不舒服的武器。

    「還真是來了瞌睡就有枕頭啊。」秦恩出聲感慨了一番。

    在聽到聲音後，其中那名褐色肌膚的女精靈領隊盯著秦恩的臉孔看了半晌後，恍然道：「今天在樹下一直偷窺我們的是你啊！」

    「偷窺？」秦恩先是一愣，然後突然想起自己在剛來到村莊的那段時間瞎亂跑的狀況，然後還盯著樹木崗哨半天都沒挪開眼睛。

    敢情那些樹木崗哨內居住的人都是精英啊，幻想鄉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居然還有西幻中的精靈們。

    也算是變向的確認了身份，褐色肌膚的女精靈神色漸緩：「對不起，職責所在，還請見諒。」

    「沒事沒事，正是因為諸位這般負責，這裡才如此的安全，人民安居樂業少不了各位的貢獻啊。」

    秦恩打了一嘴半生不熟的官腔，幻想鄉的少女們很明顯的，沒怎麼聽過這般口吻，都鬆了口氣……誤會就此解除。

    「抱歉，但也請兩位小心，不要離開村子的範圍，若是有危險請及時通知我們。」褐色肌的女精靈這番話算是代替了再見，精靈們融入黑暗當中，消失不見了。

    話是無聊的官方話語，但是秦恩本人卻沒啥惡感，他們的出現並沒有嚇到秦恩，之前故意蹲下去也是為了警告蓮子不要亂動引起誤會罷了。他說的話有一大半是真心的：這些精靈如此認真巡邏反而讓人有安全感，比如說在夜間凌晨幾點的時候，看到警車警察在夜晚的公路上巡邏：大概就是這般的安心。

    剩下秦恩、蓮子，還有好心的白髮老者在這裡。

    「謝謝你了，老先生。」

    不是啥大錯誤大誤會，但能避免一次麻煩的交鋒也是他樂意看到的。

    「無妨，小事罷了……」

    滿頭銀發的老者平靜的說道：「子債父償……可惜老夫能做的事也只有這些了。」

    子債父償？

    秦恩聽到了不能忽視的關鍵詞。

    「老先生，難道你的兒子……」

    「不，不是兒子，嚴格來說是女兒……」老者打斷秦恩的話，一頓一頓的說：「不孝女魂魄妖靈。」

    銀發馬尾的雙刀女武士……曾經服務於八雲紫，但在死亡後卻被魅魔給其服務的半靈劍士：曾經將秦恩和紅魔館眾人打入了地底世界的強大武士！

    「魂魄妖忌？」

    「正是老夫。」

    老者的身份昭然若揭，培育出魂魄妖靈、魂魄妖夢的強大劍士，在數百年前活躍的半靈劍士魂魄妖忌，就是面前這個穿著單衣、在樹下舞劍的和藹老人。

    「我曾經給八雲紫工作，聽聞過白玉樓的事，也聽聞過其屬下魂魄妖夢……但我記得你好像是，病逝了？怎麼還會……」

    魂魄妖忌嘆著氣說：「妖夢已經長大了，幽幽子大人也有了主見，老夫也沒有什麼必要繼續呆在那裡了，因此找個藉口隱遁山林，在這個村莊內生活。」

    隱遁，說的也算正確。

    魂魄妖忌全身上下都極為鬆懈，沒一點霸氣，也沒曾經傳說的那樣暴躁的脾氣。是隱遁山林後修生養性帶來的變化麼？

    銀發的老者比起武士，更像是一個普通的農民，但又有點矛盾，畢竟沒有農民會有這般氣質。

    「老夫倒是很好奇，你為何會來到這裡？」

    「我說我退休了，老爺子你信麼？」

    「退休？你的年齡有些太小了點……唉，罷了，不管你來這裡是真退休假退休，八雲紫和冴月麟覺得你沒問題，你就肯定沒問題，老夫就不多管閒事了。」

    銀發的半靈劍士看向秦恩與蓮子，露出一絲符合年齡的慈祥笑容：「看你們應該是從宴會內走出來吧？陪老夫四處走走怎麼樣？」

    蓮子欲言又止好像要說啥，但是秦恩卻制止了她：「沒問題，魂魄老先生。」

    秦恩是一點都不介意對著年齡外表都很大的老頭老太太客氣，老人開心了，麻煩自然少，沒準會得到點人生經驗呢？反正口頭上謙遜點不吃虧。

    「唔，明明我只想和秦叔散步的……」宇佐見蓮子的聲音一點都不小，自言自語嘀嘀咕咕的聲音誰都能聽到。

    「哈哈哈哈。」魂魄妖忌中氣十足的笑著，一點也不介意：「真是個愛纏人的小孩子啊，簡直跟妖夢小時候一樣。」

    秦恩瞪了眼蓮子：這丫頭雖然身材變好了，可脾氣也跟著上來了，有點控制不住她了。

    「這是好事，年輕人……這說明她很信任你！好好保護她，別讓她失望！」

    魂魄妖忌看似平常的話語內，隱藏著一絲秦恩才能聽懂的酸澀與滄桑。

    魂魄妖忌，魂魄妖靈，魅魔的叛亂平息，八雲紫肯定付出了相當的代價。

    已經滿頭銀發的魂魄妖忌，拿出那幾乎生鏽的太刀，站在死而復生的女兒面前，揮下刀……砍刀她的頭顱，到底是什麼樣的感受呢？

    秦恩不知道，他不想問……而且，他一輩子都不想體驗那種手刃親人的感覺！

    永遠的！

    絕對的！

518.第518章 515 突然不知道標題叫什麼好

     說是散步，但實際上只是個古道熱腸的老先生藉著理由給秦恩介紹這裡的環境。

    簡單用幾句後就將他們的來龍去脈講好。告訴了秦恩什麼人該惹，什麼人不該惹，什麼人惹了沒麻煩，什麼人你最好離她遠點，魂魄妖忌都能三言兩語的形容其他們的外貌與作風，秦恩腦子一轉就想起了宴席上對應的人物，再描述下，核對下，魂魄妖忌就頷首點頭說：「不錯，就是他（她）」。

    「和鄰里相處好關係必須小心，不要鬼鬼祟祟的偷看、不要在後面打招呼、走路要發出聲音，老兵的神經很敏感。」

    「銘記於心。」

    魂魄妖忌給的消息還是挺重要的，畢竟秦恩要的是生活，而不是沒事閒的就和別人打架起衝突。

    「……這不過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建議罷了，真有問題，老夫覺得你能解決。」

    秦恩沒答話，扯起嘴角露出燦爛的白牙，笑而不言，就像是來城市打工的鄉村淳樸少年，看上去透著一股傻氣。

    「但老夫看你也不是泛泛之輩。」

    然而老先生卻完全不吃這一套，半靈劍士盯著秦恩說：「你修了鬼步？對吧？」

    「老先生，你在說什麼呢？我聽不懂啊。」

    魂魄妖忌搖著頭笑了笑：「老夫見過那位鬼王。」

    秦恩知道他說的是誰。

    他指的人只能是矜羯羅：那個曾經被秦恩與八雲藍攜手幹掉，於冥河斬殺的真正的羯羅王，而不是寄居在他體內空有理論沒有實踐知識的鬼族少女。

    魂魄妖忌沒說經歷了什麼，秦恩只好問當事人：【你見過他？】

    【他向我挑戰，他輸了，我看在境界妖的面子上，沒殺他。】

    不是矜羯羅賣關子，對曾經是最強鬼族的羯羅王來說，這種事情，在她一生當中不知道出現多少次。

    雖敗猶榮——秦恩也能看出他引以為傲的驕傲，畢竟，能夠從和風見幽香那種水準相差無幾的強大妖怪手下倖存就是一件讓人自豪的事。

    打個比方說你在美國裝了一個****弄出比911還大的大新聞，在國家機器的絞殺下逃遁到國外還活到退休，能不坐在跟一群後輩吹吹牛逼？這的確很牛逼啊！我也能吹一輩子啊！

    【為啥你在妖怪山的時候沒怎麼用鬼步啊？】

    【……我也沒想到會折在那裡啊。】

    秦恩冷嘲熱諷道：【嘖，裝逼啊，活該遭雷劈啊。】

    【……】矜羯羅沒再回答秦恩的話，躲到了其他地方，裝聾作啞ing……

    漸漸的，魂魄妖忌也從回憶當中，遺憾的看著秦恩說：「唯一的差別就是在於你沒她那磅礴的妖力，以至於看上去腳步虛浮的，形象很不好看啊，就像是個四肢不勤的花花公子。」

    「…………」

    秦恩也沒覺得自己的走路姿勢有啥問題，但他並不想與魂魄妖忌在這方面上討論太多，轉移話題道：「妖忌老先生，你怎麼沒有參加宴會呢？」

    老者和藹的笑著：「老夫年齡上來了，不喜歡那種氛圍，一個人安靜的舞劍或者是坐在屋簷下喝茶都比去那裡有意思。」

    魂魄妖忌是屬於靜態的，跟老電視劇裡的北京老大爺差不多，比起熱鬧的事，更喜歡捧著一壺茶水或者在廣場靜靜耍劍。

    不是性格孤僻不合群，相反他還是很健談的。秦恩與他沒太大隔閡，站著閒聊半天，宇佐見蓮子則無聊的蹲在地上數螞蟻，偶爾站起來踢幾下小石頭來表達鬱悶的心情。

    一路閒聊，一路閒逛，黑壓壓的群山與樹海頓時也變的不那麼可怕了，走的地方也越來越偏僻，看不到什麼燈光，黑暗的小路好像有好幾十公里般長。

    直到漆黑的山間小路上突然浮現一道微弱的火光，秦恩才意識到自己走了很遠。

    有些時候，人類跟飛蛾沒什麼差別，秦恩就很感興趣，指著向著妖忌問道：「那裡是什麼地方？」

    「是村莊的墓地。」

    「墓地麼……帶我去看看。」

    「年紀輕輕的卻對這種地方感興趣……」

    魂魄妖忌搖了搖頭，但也沒出言阻止，帶著秦恩向著村莊墓地處靠近，肉眼到了能夠清楚看到黑暗內景色的距離，看到一個又一個墓碑與掛滿花圈的墳包。

    上面用英文、拉丁文、日文、中文、韓文、等許多人類語言塗寫的字，不同種族、來自不同地區的人們，將自己對亡者的追憶和傾訴刻印在不會腐爛的石板上

    這在大地震後的幻想鄉是很罕見的處理方式。

    秦恩皺眉道：「村莊沒鬧過屍變？」

    在幻想鄉，土葬極其危險！

    擁有神秘力量的幻想鄉，存在著亡者的力量，怨念和執唸作祟相當可怕，能夠趨勢腐爛的屍體從地底復活，儘管概率並不高，可平均每個月都有幾十例發生，還有沒有道德的邪惡魔法師們，他們非常青睞這些曾經是戰士的強大屍體，一旦死而復生後，利用術式就可切斷他們與親人的羈絆，成為邪惡、不死、恐怖的打手。

    魅魔處理魂魄妖靈的手段，到現在都讓人印象深刻。

    秦恩很擔心，哪怕是最純粹的無神論者都不會喜歡住在墓地，光是物理上誕生的毒蟲都夠人喝一壺，住在一個大規模土葬的地區恐怕睡覺都要睜一隻眼睛。

    魂魄妖忌古怪的看著秦恩說：「這裡雖然是土葬，但我們這全都是退魔人啊。」

    「對喔！我忘記了！」

    秦恩拍了下額頭才覺得自己問著話是廢話，這裡居住的村民全都是退魔人，他們是真正的專家，雖然沒有專門砍大BOSS的秦恩拉風，可在經驗上遠遠超過他。

    他們當然知道怎麼做不會引起屍變，怎麼做才能避免復活，能活到現在退役的全都是一流選手啊！

    「亡靈的誕生需要用怨恨來當餌食，而這裡，沒有怨恨誕生的土壤。」

    黑髮青年意味深長的看著蒼老退休的半靈劍士，吐出短暫的三個字：「那你呢？」

    銀發老者凜然道：「老夫亦然。」

    真的如此？

    迫不得已殺死自己女兒的半靈劍士啊，你是發自真心的說出這段話的？在斬殺你女兒的過程中，一點悔恨都無？

    秦恩不關心這點，他打算繼續揭開他的傷口了，這個老人已經很可憐了，逼他想起魂魄妖靈，還是太殘忍了，妖忌不是秦恩的敵人，他沒道理苛刻對待他。

    走進墓地後，燈火也變的清晰起來，隱約聽見女性在碎碎唸著旁人聽不懂的東西。

    「秦叔……」不得不說，這種氣氛還是很恐怖的。

    宇佐見蓮子緊抓著秦恩的衣服，帶著哭腔、用著近似呻吟的軟弱語氣低語著他的名字。

    「別怕，叔叔在這裡，無論是什麼妖魔鬼怪，你秦叔都能打飛他們！

    並不算溫暖的手掌帶來的溫度，寬慰了少女的恐懼，漸漸讓其恢復了正常。

    看到蓮子這副反應，秦恩多少釋然了一點，她終究還是她，沒有變，最少在他面前的她和記憶中相差不大，那點差距，完全是成長中能夠準許的變化。

    魂魄妖忌複雜的看著兩人的互動。

    也許，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兒。

    也許，他可能想起他的孫女。

    老人幽幽嘆息著，緬懷著自己記憶中的那兩人，身體像木偶般的行動，幾乎都沒看那個聲音來源地。

    等靠近的時候，秦恩才看到火光的來源，還真不是鬼火，而是一名少女背對著兩人在燒著什麼東西。

    「爸爸，我已經被麟姐選為巫女候補了。」

    孤身一人來到墓地的少女，用稚嫩帶著點懦弱的嗓音，向著一座墳墓稟告。

    秦恩眯起眼睛觀察著這名膽小的女孩，遲了幾秒後才突然想起她的身份：那個由冴月麟介紹的候補巫女。

    「我終於繼承了先祖大人的衣缽。」

    見習巫女跪在略髒的墊子上，用日本人最大的土下座禮儀，衝著墳墓叩首。

    這在亞洲人當中，是很親切的，原本對小巫女沒啥興趣的秦恩，不知覺的給其掛上了【孝順】、【好孩子】等好印象，無論什麼時代，這些都是人類交口稱讚的美德，永不黯淡的聖光。

    「爸爸以前你就希望我穿上巫女服給您看，現在，我已經是候補巫女了，沒多久我就能穿上正式巫女服了，我一定會成為最優秀的博麗巫女！」

    「…………」

    秦恩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感慨好蠢好蠢的，他不知道該怎麼發言，究竟是說這個候補巫女的父親是個忠誠八雲紫的忠僕，還是說她是一個女兒控制服控變態？

    以這個幻想鄉的旋律，大概是前者吧？秦恩巴不得是前者，前者還好理解，後者實在是飈下限……漫畫裡看看沒事，在眼前鬧出這個劇情還是蠻噁心的。

    「時間不早了，爸爸……我要準備回去了，先祖大人還在等著我呢。」

    深深的叩首之後，少女就拍了拍膝上不多的塵土站了起來，全然沒有注意到秦恩、妖忌、蓮子三人，直到距離縮短到幾步之遙的時候，她像剛睡醒一般抬起頭，看到三人直勾勾的眼神。

    「咦！對、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我馬上離開！」橙色頭髮的少女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子，連連致歉

    跟之前在父親墳墓自我鼓勵、的小丫頭完全不符，又變成了宴席上看到的那靦腆模樣。

    「哼~！」

    宇佐見蓮子發出微不可聞的嘲笑聲，好像是在說：我做的都會比你好。

    認真講，還是蠻讓人心慌的，一想到這低三下四的女孩是未來的博麗巫女，秦恩就覺得心拔涼拔涼的：不安啊，她真的能承擔起博麗巫女的職責麼？那個母麒麟眼睛是不是瞎了啊？

    最優秀的巫女？這牛皮真是吹大了，你爹看見會傷心的！

    魂魄妖忌嚴肅的將其批判了一番：「丫頭，你這樣是當不了巫女的。」

    「對不起，妖忌爺爺——」

    好在有熟人，情況稍微能緩和下，見習巫女不那麼緊張了，偶爾會怯生生的偷看秦恩與蓮子的反應，好像寧願被熟人批判一番也不想和生人打招呼。

    魂魄妖忌比秦恩清楚見習巫女的性格，因此也沒廢話的去介紹，內向怕生的見習巫女沒那麼容易放開。

    老半靈漸漸的收起嚴厲的一面，溫和的看著她：「一個人來到這裡不易，老夫送你回家吧。」

    橙發少女欣喜道：「謝謝你，妖忌爺爺！」

    魂魄妖忌這個丫頭還是很熟悉的，因此答應的還算痛快，然而此時秦恩卻突然開口問：「不介意我也跟著吧？」

    對此候補巫女卻很困擾，能看出來，這丫頭很怕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對未來的博麗巫女很好奇麼？」

    「當然。」

    對於即將成為博麗巫女的小女孩，說秦恩沒好奇心是假的。八雲紫選擇博麗巫女的原因，博麗巫女轉化的過程……這些那些，都很讓人在意。

    雖然本意是遠離事件中心，可被初代擺了一道，他也沒啥選擇了，乾脆破罐破摔，滿足下好奇心。

    「你麟姐計畫讓我當你巫女特訓那幾天的教練，懷疑的話你明天問冴月麟就知道了。」

    在提到冴月麟的時候，見習巫女打了個激靈，看來冴月麟的名字在這裡非常有用，光是單方面提起她都產生超乎預料的效果。

    況且……只是護送回家罷了，見習巫女在前面帶路，秦恩等人在後面跟隨，偶爾閒聊幾句平日裡的閒話，驅散著黑暗的恐怖。

    能看出來，見習巫女怕的——不是害怕秦恩，而是對村莊的環境，雖然說人類的適應性超強，但人類也不乏那種無論多少次都適應不了的類型，見習巫女就是其一，秦恩勉強也算一個。

    跟隨不僅僅是一時興起，它也是秦恩要在宇佐見蓮子面前維持住不怕黑暗的大人形象努力，讓妖忌和見習巫女離開，又要變成他一個人承受所有壓力的場面了！鬼知道會出啥事！

    【我不知道……】

    「你怎麼越來越秀逗了！給我閉嘴！」

519.第519章 516 她是被洋蔥熏的

     有關博麗巫女的事情，秦恩知道不少。

    她是僅次於妖怪賢者之下的人，她的工作是處理幻想鄉內的異變維持平衡。

    秦恩盯著見習巫女的身影開口問道：「小姑娘，你知道當博麗巫女意味著什麼嗎？」

    秦恩的這番話，蘊藏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與輕蔑，就好像是一個自詡身經百戰的年長者對年輕人的輕視。實際上秦恩沒故意嘲諷她的念頭，他知道自己態度不對，卻也懶得改正，溫柔和和藹是有界限的，秦恩向來吝嗇，不可能像白蓮花聖母那樣照顧普羅大眾，他對見習巫女的耐性並不高。

    絕大部分人畏懼幻想鄉巫女，可在八雲紫那裡打工的秦恩卻沒那麼多擔憂，博麗巫女對他沒有什麼束縛力也沒什麼威懾力，他根本沒有討好見習巫女的念頭。說話自然毫不留情。

    這番話有如寒冬的冰水，對任何熱血沸騰的少年少女們都是很不順耳的冷嘲熱諷，聽懂他話語中嘲諷意味的見習巫女頓時臉色變的很難看，緊緊繃著小臉，想張嘴反駁，卻又沒有勇氣做，只是垂著頭一言不發的走路，看到這一幕秦恩對她越加失望，沒有點擔當，能當好博麗巫女麼？她真的能履行好巫女的義務麼？身為幻想鄉居民之一的秦恩不得不對此表示擔心。

    魂魄妖忌卻是搖頭說：「老夫看好她的潛能。」

    小丫頭訕笑幾下，但是能看出她的得意和驕傲。

    你倒是說說她有什麼潛能啊！

    秦恩心裡腹誹著，表面上卻沒再說出啥反對意見，順著魂魄妖忌的話隨意捧兩句，說完就忘掉了，宇佐見蓮子也知道自己叔叔是在敷衍，捧讀般的稱讚幾句算是就此揭過了。

    於是，見習巫女的心情又變的好了起來，宇佐見蓮子看著那個年齡與其相差無幾的女孩不屑道：「我可是被初代教育好久了，要不是欽定她，或許我會成為博麗巫女呢！」

    可再一想就想起了秦恩那陰冷的目光，毫無疑問，秦恩不喜歡蓮子出大風頭當巫女，成為幻想鄉的靶子，在這種情緒下，蓮子是不可能去當的。

    （還是不要惹秦叔生氣為好。）

    曾經什麼都沒有的男人都敢闖入紅魔館，現在有時間能力後，秦恩無疑是個可怕的人，蓮子意識到了這點。

    實際上，哪怕沒超能力也很可怕，畢竟一個大巴掌打到光溜溜屁股上的時候很疼，也很羞恥，更是丟人。

    回到村莊後，見習巫女在一幢不起眼的房屋面前停了下來，看上去與周圍的房屋沒任何差別，見習巫女在物質生活上根本就沒有受到過任何特殊對待的樣子。裡面內燈火通明的，但村子內還是那樣冷寂，大概也是跟魂魄妖忌同樣沒有去參加宴會的人，木製的房屋內隱約能聽到含糊不清的話語，氛圍是那種外人無法介入的家庭式熱鬧。

    「到家了，謝謝你……妖忌爺爺。」

    魂魄妖忌一臉慈祥的捏了捏小丫頭的臉蛋，橙發的少女靦腆的笑著，就像是個喜愛孫子孫女的普通老人一般。

    然後少女怯怯的看了眼後方的二人微微鞠躬道：「還有，也謝謝你……秦先生、蓮子姐姐。」

    宇佐見蓮子頓時喜笑顏開，得意的不可收拾，秦恩收起自己尖酸刻薄的一面，說點場面話，就算是結束了和她的接觸，去墓地給父親掃墓的巫女，重新回到了自己溫暖的家中。

    屋內的金色燈火跨過矮小的圍牆照在三人的身上，秦恩卻沒啥感觸，他早就過十四歲，少先隊員的紅領巾都已經污的不像樣子了。

    秦恩注意到大門牌匾上標註的繁體漢字。

    【博麗】

    無意間掃向周圍鄰里的大門，秦恩頓時發覺最周圍的建築門牌上也都掛著這幾個字。

    這些姓氏的主人都曾經擔任過博麗巫女，在退休後，有的人恢復自己原本的姓名或者是取一個新的告別過去，但絕大部分人都選擇用博麗的姓氏繼續生存下去。

    他們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繼續使用這個姓氏的，秦恩不太瞭解，就算去問初代——那個初一代的博麗氏恐怕都無法給出什麼像樣的答案吧。

    「這裡，就是八雲紫選取博麗巫女的地方。」

    魂魄妖忌他枯槁的手指指過每一家每一戶的大門。

    每一任博麗巫女都從這裡挑選出來，這就是八雲紫的規矩，從幻想鄉建立到今日，已經運行了不知道多少個春秋。也就偶爾遇到突發事件找不到巫女替代品由初代來擔任一段時間替補，其他的時間，都是由冴月麟在這裡挑選繼承人加以培訓，那個橙發女孩，將會取代紫發的博麗靈夢，成為新一代靈夢，她將替八雲紫統治整個幻想鄉。

    根本輪不到外人插手，宇佐見蓮子的妄想也只是妄想，她是沒有資格插手其中的。

    就在秦恩思索著有的沒的事情的時候……見習巫女家中的噪音突然的加大，魂魄妖忌緊蹙著眉頭，似乎在說事情變的麻煩了。而裡面爭吵的聲音變的越來越清晰。

    「我還很年輕，我真的很年輕，不信我打醉拳給你們看！」

    操著古日語腔調的女人推門而出，在略顯寒冷的夜晚竟然只纏著一層薄薄的裹胸布晃來晃去，看都不看在門口發呆的三人，嗷嗷叫的在院子內打起了醉拳！

    秦恩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很有氣勢……

    真的很有氣勢……

    這股氣勢讓秦恩想起自己曾經喝多酒砸了自家賭場的經歷——

    沒見過的女人在院子內呼呼哈嘿的打拳，魂魄妖忌也沒有上前阻止，這老傢伙沒想到也是個悶騷啊，站在這裡動都不動，看妹子賣肉。

    「老夫阻止不了！」魂魄妖忌感受到秦恩那刺痛的視線，黑著臉解釋道：「老夫好不容易活到退休，老胳膊老腿禁不起折騰！」

    不是花架子。

    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打起來的醉拳，是讓魂魄妖忌都敬而遠之的招式。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魂魄妖忌沒有帶武器，讓劍士和格鬥家赤手空拳比拚，是在故意欺負人。

    幻想鄉的月還是很亮的，屋裡的燈更加明亮，虎虎生風（但又有點亂七八糟）的醉拳打下一圈後，肌膚上也沁了一層汗水，讓她看上去整個人都好像是在發光似得。

    秦恩也不敢裝逼了，因為他覺得這些拳法有些眼熟，總覺得……像是以前在和博麗初代同居的時候，偶爾見到的招式——變化雖有，卻不妨礙辨認，這是傳承自博麗巫女的體術！

    是博麗家的人啊，秦恩反正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思圍觀，畢竟人家樂意打拳你管得著麼？

    然而隨著動作和越來越逼近、氣勢愈發愈強大的女流氓大開大合的一招一式，一股難以遮掩的酒氣撲鼻而來。

    「我靠，難怪大半夜的發瘋，這傢伙喝多酒了！」

    秦恩說話向來不客氣，他這放肆的一句話直接吸引了那個女人的注意力，瘋女人大吼一句：「老娘沒喝多！」然後，秦恩就聽到了宇佐見蓮子的尖叫。

    拳頭——纏著繃帶的拳頭向著秦恩迎面逼來。

    秦恩從未面對過博麗家的體術。

    傳承於博麗初代的體術，是博麗巫女們歷代最珍惜的財富之一，他們靠著一雙拳腳，不知道擊斃了多少隻妖怪。

    然而在威風凜凜的博麗神拳下，秦恩卻是走神了——他的目光不自覺的飄逸到期身後，他看到了那個橙發女孩怯懦的站在一個年齡偏大的婦女身旁。

    雙眼看的無比清楚，那名少婦無可奈何的神色與見習巫女泫然欲泣的模樣烙印在他的視野中。

    拳頭逼近，秦恩卻是向前踏出一步，像是擂台上打拳的拳擊手那樣，用那種【普通人中的技術】，一個滑步就躲開了威勢十足的招式。

    秦恩躲開了，但是，明明躲開了，嘴角卻不自覺的有了一絲淤青的痕跡。

    「你竟敢傷害秦叔！」宇佐見蓮子勃然大怒，小拳頭直接要招呼上去，可是這個看似瘋癲的瘋女人卻是猛的回頭。

    那是純粹的肉食動物才有的眼神，不是和平的在小地方自娛自樂的普通人能面對的殺氣。

    宇佐見蓮子鼓起的勇氣和信心眨眼間就崩潰，義無反顧前衝的姿態變的僵硬，幾乎摔倒在地，這個瘋女人呲牙一笑，輕輕推了下就讓蓮子恢復平衡——當然，對方也沒抱著什麼好心思，蓮子沒吃個狗吃屎破相，可本人卻也在這股推力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圈通紅的捂著屁屁，瞪著她。

    宇佐見蓮子不可能受傷，秦恩能看出來這女人瘋癲是瘋癲了些，卻沒有真正的殺氣——剛才嚇唬蓮子的，不過是瞪起眼睛的教訓罷了，蓮子有時候不會做練習題的時候，秦恩就會這麼瞪著她，真正給那小丫頭損害的還真不是殺氣，只是以前教訓她有點多，讓她不小心的產生了點陰影。

    「切，你自己嚇自己，跟我可沒關係。」

    嘲笑一番後，女流氓看向了秦恩。

    「有趣，拳擊手的滑步？這玩意能躲開我的拳頭？我可不信第二次你還能躲開！」

    礙事的人不在插手了，噴著酒氣的瘋女人饒有興趣的看著呲牙咧嘴的秦恩，勾了勾手：「來來來，咱倆再來練練！」

    「練練練練練，你真是喝多了！」

    秦恩不耐煩的用了時間停止，逼近了這個女流氓，時間靜止的威力依舊強大，秦恩只是換個方向，像是街頭小混混打架一樣，推搡她一下，然後時間開始重新流動。

    「哎呀？」

    方向變了，身體也向後倒去，黑色長發的女流氓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以不可思議的姿勢站穩在地，兩條腿好像是古樹根一般死死的紮在地上，硬是止住了倒下的動作。

    莫名其妙的，讓人想起成龍拍攝的喜劇動作片。

    秦恩有些不服，抱著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念頭，搞了一個花裡胡哨的掃堂腿，但是在踢到她腿的時候，秦恩卻是冷汗淋漓——真疼啊啊啊啊啊啊！

    這女人的身體怎麼這麼硬！比我下面的那傢伙還硬！

    【那不是肌肉，那是靈力形成的防護能力】

    身經百戰的矜羯羅給予的指導還是很重要的，秦恩見機不妙，收起掃堂腿重新站穩，然後一個箭步用手肘撞向女人的胸口。

    青蛙會捕捉動態的事物。

    人類有些時候也會一樣。

    「人小鬼大！」

    女流氓罵了一聲，用掌心接下了秦恩的拳頭，秦恩臉色鐵青，拳頭一寸都無法前進。

    怪物般的力氣！

    瘋女人揚起嘴角嘲笑道：「你的力氣簡直跟毛玉一樣弱！」

    「夠了，你們兩個！」

    魂魄妖忌一聲暴喝，從地上撿起兩根木棍的半靈劍士一左一右，將糾纏到一起的二人推開。

    沒有武器的魂魄妖忌在體術上根本沒啥基礎功，可一旦入手武器，哪怕是單純的木棍，都會變的很有威脅。

    秦恩樂得停手，沒摸到就沒摸到吧，反正逼也裝過了。

    「秦叔……」

    宇佐見蓮子神情低落的坐在地上，偷偷的打量著秦恩，像是一隻做錯事的小貓咪似得。

    「做的不錯。」秦恩看了眼被教訓後灰頭土臉的蓮子，鼓勵了她幾句，就讓這小丫頭重新綻放光彩了。

    雖然她的行動很冒險，但秦恩卻不能去將她拉出來批判一番，教育她量力而行，恐怕要從其他方面開始。

    魂魄妖忌斥責道：「大半夜的在家裡偷偷喝酒耍酒瘋，你還像個長輩麼？」

    「關你屁事啊妖忌。」女流氓有些不滿意，卻也沒有刻意發難。

    見戰鬥結束，那名少婦鬆了口氣，滿臉尷尬的給女流氓披上一層白色的外套。

    「算了，打鬥也結束了……走，回屋，阿櫻，順帶燙幾壺好酒，別讓客人久等。」折騰一番，酒也醒了，女流氓順手蹂躪了下見習巫女的頭髮，隨口吩咐幾句後就回屋了。

    「唉。」被稱呼為阿櫻的少婦嘆了口氣，然後朝著秦恩彎腰道：「十分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這豈止是添麻煩啊，小爺只是隨口腹誹幾句，就要挨揍？這道理怎麼能這樣啊？因為網絡辯論不過就開始人肉PK？這在發達國家都是違法的啊！

    秦恩沒那麼容易釋然，然而少婦的低姿態道歉和她作為酒鬼受害人的身份卻讓他無處發洩怒火，少婦不僅道歉的姿態十足，還向著三人發出邀請，間接的用這種淳樸的方式賠禮道歉。但是秦恩卻沒那麼快寬心，他看了幾眼見習巫女，這個橙發女孩還是滿臉淚花，雙眼略有些發紅，完全破壞掉了那張可愛的小臉。

    家庭暴力是世界性的問題，同時也是困擾古今中外的大問題，作為新時代開明人士的秦恩是刀嘴玻璃心的代表，他不喜歡沒有任何意義的懲戒與懲罰，純粹宣洩的冷暴力對孩子的傷害是不可估量的，這種家庭暴力的場景真讓人憂心，滿心怒火無處發的秦恩看不下去，就欽點了一番江山：「你們這家庭暴力挺嚴重的。」

    那名少婦疑惑的說道：「家庭暴力？沒有啊。」

    「胡說八道！」厭惡欺凌事件的秦恩痛心疾首。

    「還說沒有，剛才那小丫頭都哭了吧？SHIT，你們難道不知道家庭出現暴力受害的都是孩子麼？」

    尤其是這小丫頭（見習巫女），根本就是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模樣，只是不停的用手去擦臉，這頓時讓秦恩找到了大義凜然站在道德制高點說三道四的權利。少婦有些慌了，賠笑不知道該怎麼辦，秦恩的話……某種意義上也是善意的立場，少婦是那種無法硬起臉皮的類型，也不是那種標準的熊家長，在秦恩道德制高點的訓斥下只是訕笑著，不知道該怎麼插嘴。

    這也是秦恩抓住了對方的心理，借題發揮罷了。

    魂魄妖忌沒理睬這場爭論，蹲在見習巫女身邊問了幾句後，然後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說道：「她是被洋蔥熏的。」

    「……………………」

    妖忌老爺子，你這麼說，我怎麼下台啊？

520.第520章 516 她這是被洋蔥熏的

     有關博麗巫女的事情，秦恩知道不少。

    她是僅次於妖怪賢者之下的人，她的工作是處理幻想鄉內的異變維持平衡。

    秦恩盯著見習巫女的身影開口問道：「小姑娘，你知道當博麗巫女意味著什麼嗎？」

    秦恩的這番話，蘊藏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與輕蔑，就好像是一個自詡身經百戰的年長者對年輕人的輕視。實際上秦恩沒故意嘲諷她的念頭，他知道自己態度不對，卻也懶得改正，溫柔和和藹是有界限的，秦恩向來吝嗇，不可能像白蓮花聖母那樣照顧普羅大眾，他對見習巫女的耐性並不高。

    絕大部分人畏懼幻想鄉巫女，可在八雲紫那裡打工的秦恩卻沒那麼多擔憂，博麗巫女對他沒有什麼束縛力也沒什麼威懾力，他根本沒有討好見習巫女的念頭。說話自然毫不留情。

    這番話有如寒冬的冰水，對任何熱血沸騰的少年少女們都是很不順耳的冷嘲熱諷，聽懂他話語中嘲諷意味的見習巫女頓時臉色變的很難看，緊緊繃著小臉，想張嘴反駁，卻又沒有勇氣做，只是垂著頭一言不發的走路，看到這一幕秦恩對她越加失望，沒有點擔當，能當好博麗巫女麼？她真的能履行好巫女的義務麼？身為幻想鄉居民之一的秦恩不得不對此表示擔心。

    魂魄妖忌卻是搖頭說：「老夫看好她的潛能。」

    小丫頭訕笑幾下，但是能看出她的得意和驕傲。

    你倒是說說她有什麼潛能啊！

    秦恩心裡腹誹著，表面上卻沒再說出啥反對意見，順著魂魄妖忌的話隨意捧兩句，說完就忘掉了，宇佐見蓮子也知道自己叔叔是在敷衍，捧讀般的稱讚幾句算是就此揭過了。

    於是，見習巫女的心情又變的好了起來，宇佐見蓮子看著那個年齡與其相差無幾的女孩不屑道：「我可是被初代教育好久了，要不是欽定她，或許我會成為博麗巫女呢！」

    可再一想就想起了秦恩那陰冷的目光，毫無疑問，秦恩不喜歡蓮子出大風頭當巫女，成為幻想鄉的靶子，在這種情緒下，蓮子是不可能去當的。

    （還是不要惹秦叔生氣為好。）

    曾經什麼都沒有的男人都敢闖入紅魔館，現在有時間能力後，秦恩無疑是個可怕的人，蓮子意識到了這點。

    實際上，哪怕沒超能力也很可怕，畢竟一個大巴掌打到光溜溜屁股上的時候很疼，也很羞恥，更是丟人。

    回到村莊後，見習巫女在一幢不起眼的房屋面前停了下來，看上去與周圍的房屋沒任何差別，見習巫女在物質生活上根本就沒有受到過任何特殊對待的樣子。裡面內燈火通明的，但村子內還是那樣冷寂，大概也是跟魂魄妖忌同樣沒有去參加宴會的人，木製的房屋內隱約能聽到含糊不清的話語，氛圍是那種外人無法介入的家庭式熱鬧。

    「到家了，謝謝你……妖忌爺爺。」

    魂魄妖忌一臉慈祥的捏了捏小丫頭的臉蛋，橙發的少女靦腆的笑著，就像是個喜愛孫子孫女的普通老人一般。

    然後少女怯怯的看了眼後方的二人微微鞠躬道：「還有，也謝謝你……秦先生、蓮子姐姐。」

    宇佐見蓮子頓時喜笑顏開，得意的不可收拾，秦恩收起自己尖酸刻薄的一面，說點場面話，就算是結束了和她的接觸，去墓地給父親掃墓的巫女，重新回到了自己溫暖的家中。

    屋內的金色燈火跨過矮小的圍牆照在三人的身上，秦恩卻沒啥感觸，他早就過十四歲，少先隊員的紅領巾都已經污的不像樣子了。

    秦恩注意到大門牌匾上標註的繁體漢字。

    【博麗】

    無意間掃向周圍鄰里的大門，秦恩頓時發覺最周圍的建築門牌上也都掛著這幾個字。

    這些姓氏的主人都曾經擔任過博麗巫女，在退休後，有的人恢復自己原本的姓名或者是取一個新的告別過去，但絕大部分人都選擇用博麗的姓氏繼續生存下去。

    他們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繼續使用這個姓氏的，秦恩不太瞭解，就算去問初代——那個初一代的博麗氏恐怕都無法給出什麼像樣的答案吧。

    「這裡，就是八雲紫選取博麗巫女的地方。」

    魂魄妖忌他枯槁的手指指過每一家每一戶的大門。

    每一任博麗巫女都從這裡挑選出來，這就是八雲紫的規矩，從幻想鄉建立到今日，已經運行了不知道多少個春秋。也就偶爾遇到突發事件找不到巫女替代品由初代來擔任一段時間替補，其他的時間，都是由冴月麟在這裡挑選繼承人加以培訓，那個橙發女孩，將會取代紫發的博麗靈夢，成為新一代靈夢，她將替八雲紫統治整個幻想鄉。

    根本輪不到外人插手，宇佐見蓮子的妄想也只是妄想，她是沒有資格插手其中的。

    就在秦恩思索著有的沒的事情的時候……見習巫女家中的噪音突然的加大，魂魄妖忌緊蹙著眉頭，似乎在說事情變的麻煩了。而裡面爭吵的聲音變的越來越清晰。

    「我還很年輕，我真的很年輕，不信我打醉拳給你們看！」

    操著古日語腔調的女人推門而出，在略顯寒冷的夜晚竟然只纏著一層薄薄的裹胸布晃來晃去，看都不看在門口發呆的三人，嗷嗷叫的在院子內打起了醉拳！

    秦恩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很有氣勢……

    真的很有氣勢……

    這股氣勢讓秦恩想起自己曾經喝多酒砸了自家賭場的經歷——

    沒見過的女人在院子內呼呼哈嘿的打拳，魂魄妖忌也沒有上前阻止，這老傢伙沒想到也是個悶騷啊，站在這裡動都不動，看妹子賣肉。

    「老夫阻止不了！」魂魄妖忌感受到秦恩那刺痛的視線，黑著臉解釋道：「老夫好不容易活到退休，老胳膊老腿禁不起折騰！」

    不是花架子。

    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打起來的醉拳，是讓魂魄妖忌都敬而遠之的招式。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魂魄妖忌沒有帶武器，讓劍士和格鬥家赤手空拳比拚，是在故意欺負人。

    幻想鄉的月還是很亮的，屋裡的燈更加明亮，虎虎生風（但又有點亂七八糟）的醉拳打下一圈後，肌膚上也沁了一層汗水，讓她看上去整個人都好像是在發光似得。

    秦恩也不敢裝逼了，因為他覺得這些拳法有些眼熟，總覺得……像是以前在和博麗初代同居的時候，偶爾見到的招式——變化雖有，卻不妨礙辨認，這是傳承自博麗巫女的體術！

    是博麗家的人啊，秦恩反正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思圍觀，畢竟人家樂意打拳你管得著麼？

    然而隨著動作和越來越逼近、氣勢愈發愈強大的女流氓大開大合的一招一式，一股難以遮掩的酒氣撲鼻而來。

    「我靠，難怪大半夜的發瘋，這傢伙喝多酒了！」

    秦恩說話向來不客氣，他這放肆的一句話直接吸引了那個女人的注意力，瘋女人大吼一句：「老娘沒喝多！」然後，秦恩就聽到了宇佐見蓮子的尖叫。

    拳頭——纏著繃帶的拳頭向著秦恩迎面逼來。

    秦恩從未面對過博麗家的體術。

    傳承於博麗初代的體術，是博麗巫女們歷代最珍惜的財富之一，他們靠著一雙拳腳，不知道擊斃了多少隻妖怪。

    然而在威風凜凜的博麗神拳下，秦恩卻是走神了——他的目光不自覺的飄逸到期身後，他看到了那個橙發女孩怯懦的站在一個年齡偏大的婦女身旁。

    雙眼看的無比清楚，那名少婦無可奈何的神色與見習巫女泫然欲泣的模樣烙印在他的視野中。

    拳頭逼近，秦恩卻是向前踏出一步，像是擂台上打拳的拳擊手那樣，用那種【普通人中的技術】，一個滑步就躲開了威勢十足的招式。

    秦恩躲開了，但是，明明躲開了，嘴角卻不自覺的有了一絲淤青的痕跡。

    「你竟敢傷害秦叔！」宇佐見蓮子勃然大怒，小拳頭直接要招呼上去，可是這個看似瘋癲的瘋女人卻是猛的回頭。

    那是純粹的肉食動物才有的眼神，不是和平的在小地方自娛自樂的普通人能面對的殺氣。

    宇佐見蓮子鼓起的勇氣和信心眨眼間就崩潰，義無反顧前衝的姿態變的僵硬，幾乎摔倒在地，這個瘋女人呲牙一笑，輕輕推了下就讓蓮子恢復平衡——當然，對方也沒抱著什麼好心思，蓮子沒吃個狗吃屎破相，可本人卻也在這股推力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圈通紅的捂著屁屁，瞪著她。

    宇佐見蓮子不可能受傷，秦恩能看出來這女人瘋癲是瘋癲了些，卻沒有真正的殺氣——剛才嚇唬蓮子的，不過是瞪起眼睛的教訓罷了，蓮子有時候不會做練習題的時候，秦恩就會這麼瞪著她，真正給那小丫頭損害的還真不是殺氣，只是以前教訓她有點多，讓她不小心的產生了點陰影。

    「切，你自己嚇自己，跟我可沒關係。」

    嘲笑一番後，女流氓看向了秦恩。

    「有趣，拳擊手的滑步？這玩意能躲開我的拳頭？我可不信第二次你還能躲開！」

    礙事的人不在插手了，噴著酒氣的瘋女人饒有興趣的看著呲牙咧嘴的秦恩，勾了勾手：「來來來，咱倆再來練練！」

    「練練練練練，你真是喝多了！」

    秦恩不耐煩的用了時間停止，逼近了這個女流氓，時間靜止的威力依舊強大，秦恩只是換個方向，像是街頭小混混打架一樣，推搡她一下，然後時間開始重新流動。

    「哎呀？」

    方向變了，身體也向後倒去，黑色長發的女流氓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以不可思議的姿勢站穩在地，兩條腿好像是古樹根一般死死的紮在地上，硬是止住了倒下的動作。

    莫名其妙的，讓人想起成龍拍攝的喜劇動作片。

    秦恩有些不服，抱著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念頭，搞了一個花裡胡哨的掃堂腿，但是在踢到她腿的時候，秦恩卻是冷汗淋漓——真疼啊啊啊啊啊啊！

    這女人的身體怎麼這麼硬！比我下面的那傢伙還硬！

    【那不是肌肉，那是靈力形成的防護能力】

    身經百戰的矜羯羅給予的指導還是很重要的，秦恩見機不妙，收起掃堂腿重新站穩，然後一個箭步用手肘撞向女人的胸口。

    青蛙會捕捉動態的事物。

    人類有些時候也會一樣。

    「人小鬼大！」

    女流氓罵了一聲，用掌心接下了秦恩的拳頭，秦恩臉色鐵青，拳頭一寸都無法前進。

    怪物般的力氣！

    瘋女人揚起嘴角嘲笑道：「你的力氣簡直跟毛玉一樣弱！」

    「夠了，你們兩個！」

    魂魄妖忌一聲暴喝，從地上撿起兩根木棍的半靈劍士一左一右，將糾纏到一起的二人推開。

    沒有武器的魂魄妖忌在體術上根本沒啥基礎功，可一旦入手武器，哪怕是單純的木棍，都會變的很有威脅。

    秦恩樂得停手，沒摸到就沒摸到吧，反正逼也裝過了。

    「秦叔……」

    宇佐見蓮子神情低落的坐在地上，偷偷的打量著秦恩，像是一隻做錯事的小貓咪似得。

    「做的不錯。」秦恩看了眼被教訓後灰頭土臉的蓮子，鼓勵了她幾句，就讓這小丫頭重新綻放光彩了。

    雖然她的行動很冒險，但秦恩卻不能去將她拉出來批判一番，教育她量力而行，恐怕要從其他方面開始。

    魂魄妖忌斥責道：「大半夜的在家裡偷偷喝酒耍酒瘋，你還像個長輩麼？」

    「關你屁事啊妖忌。」女流氓有些不滿意，卻也沒有刻意發難。

    見戰鬥結束，那名少婦鬆了口氣，滿臉尷尬的給女流氓披上一層白色的外套。

    「算了，打鬥也結束了……走，回屋，阿櫻，順帶燙幾壺好酒，別讓客人久等。」折騰一番，酒也醒了，女流氓順手蹂躪了下見習巫女的頭髮，隨口吩咐幾句後就回屋了。

    「唉。」被稱呼為阿櫻的少婦嘆了口氣，然後朝著秦恩彎腰道：「十分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這豈止是添麻煩啊，小爺只是隨口腹誹幾句，就要挨揍？這道理怎麼能這樣啊？因為網絡辯論不過就開始人肉PK？這在發達國家都是違法的啊！

    秦恩沒那麼容易釋然，然而少婦的低姿態道歉和她作為酒鬼受害人的身份卻讓他無處發洩怒火，少婦不僅道歉的姿態十足，還向著三人發出邀請，間接的用這種淳樸的方式賠禮道歉。但是秦恩卻沒那麼快寬心，他看了幾眼見習巫女，這個橙發女孩還是滿臉淚花，雙眼略有些發紅，完全破壞掉了那張可愛的小臉。

    家庭暴力是世界性的問題，同時也是困擾古今中外的大問題，作為新時代開明人士的秦恩是刀嘴玻璃心的代表，他不喜歡沒有任何意義的懲戒與懲罰，純粹宣洩的冷暴力對孩子的傷害是不可估量的，這種家庭暴力的場景真讓人憂心，滿心怒火無處發的秦恩看不下去，就欽點了一番江山：「你們這家庭暴力挺嚴重的。」

    那名少婦疑惑的說道：「家庭暴力？沒有啊。」

    「胡說八道！」厭惡欺凌事件的秦恩痛心疾首。

    「還說沒有，剛才那小丫頭都哭了吧？SHIT，你們難道不知道家庭出現暴力受害的都是孩子麼？」

    尤其是這小丫頭（見習巫女），根本就是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模樣，只是不停的用手去擦臉，這頓時讓秦恩找到了大義凜然站在道德制高點說三道四的權利。少婦有些慌了，賠笑不知道該怎麼辦，秦恩的話……某種意義上也是善意的立場，少婦是那種無法硬起臉皮的類型，也不是那種標準的熊家長，在秦恩道德制高點的訓斥下只是訕笑著，不知道該怎麼插嘴。

    這也是秦恩抓住了對方的心理，借題發揮罷了。

    魂魄妖忌沒理睬這場爭論，蹲在見習巫女身邊問了幾句後，然後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說道：「她是被洋蔥熏的。」

    「……………………」

    妖忌老爺子，你這麼說，我怎麼下台啊？

521.第521章 517 簡直噁心爆了！

     「………你這算間接虐待。」

    秦恩硬著臉皮瞎嗶嗶幾句就將話題扯了過去。大家都是聰明人，都看出秦恩是在借題發揮，畢竟突然被人揍一頓是不可能痛快的，在找話題發洩幾次後，就沒人在意了。

    不是欺凌，不是校園暴力，不是虐待，嗯……今天的幻想鄉也是十分的和平呢，哈哈哈哈！

    尷尬的情節終於敷衍過去了，對方也沒追究的念頭，然後他又厚著臉皮拉著宇佐見蓮子進了見習巫女的家中。

    村子內沒啥電氣設備，剛到此處定居以至於家裡還沒弄好發電機，大半夜回去也沒啥事情做，總不能關上門去造人吧？

    抱著反正沒啥事做乾脆呆一段時間的念頭，秦恩跟著魂魄妖忌進了屋。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看似冷冰冰的地板燒著的是頗為先進的地熱，溫度控制的很巧妙，從屋外帶來的一身寒意迅速消退。阿櫻燙著熱酒，撒鹽的花生與水果被整整齊齊的切好放在小桌子上，那名黑髮的女流氓兩腿張開靠牆而坐，見習巫女就坐在她的懷裡乖巧的給她剝著橘子，軟玉在懷中的女流氓也不起來打招呼，只是不斷使喚阿櫻做這做那。

    魂魄妖忌捏了捏鬍子，也沒客氣，直接坐了下去，順手拿起一旁的小酒杯，燙好熱酒的阿櫻優先給他滿上。

    秦恩和蓮子隨之坐下，但是他卻拒絕了飲酒，宇佐見蓮子則專心致志的對付小花生與水果。

    女流氓笑盈盈的指著半靈劍士說：「妖忌，看來你腸胃還沒爛掉啊！」

    「小生可沒那麼短命。」

    滿頭白髮的半靈劍士一飲而盡，慘白的臉色被烈酒燒得通紅。

    「你再怎麼詭辯，也無法改變你比我先老去的事實！」

    「但小生未必會死在你之前啊！」

    魂魄妖忌很罕見的露出一絲破壞他穩重印象的狡黠與倔強，話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更是相當於給秦恩釋放了一個閃電鏈。

    稱呼由老夫變成了小生，與最初印象那個向著夕陽邁動腳步的老者完全不同。

    鋒芒畢露、咄咄逼人……恍惚當中，秦恩好像看見一個紮著銀色馬尾的妖異男子形象從妖忌身後浮現。

    這是一種氣息形成的幻視，在妖怪世界頗為常見，它無疑就是魂魄妖忌年輕時候的形象。

    「……不過，小生還是希望，維持現狀，死亡終究不是一件好事。」魂魄妖忌放下酒杯，身後的殘影，隨之消失不見。

    然而幻視終究是幻視，魂魄妖忌再怎麼樣都改變不了肉體的衰老與思考回路上的變化。

    「心、身、神，三念俱消，呵呵，妖忌，你不是老了，你只是厭了。」

    博麗念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眼中那一抹醉意無影無蹤，深邃的眼眸隔著杯盞觀察著魂魄妖忌蒼老的面容，說著外人難懂的話。

    雖然之前打架的印象不好，可這個時候秦恩卻不太敢開口了，此時此刻，這個叫博麗念的女人就好像是一名閱盡滄桑的智者。

    阿櫻給魂魄妖忌滿上，半靈半人的劍士沒有推辭，再次漂亮的將其喝的乾乾淨淨，博麗念與魂魄妖忌說著一些瑣碎的事，讓秦恩覺得很難介入這個氛圍當中。他木然的給蓮子剝起了水果，伺候著小丫頭吃著甜食瓜果，有一搭沒一搭的插入妖忌與博麗念的談話。

    「煩了、厭了、倦了、沒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魂魄妖忌漲紅著臉，烈酒燒起的紅暈久久不下，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什麼緣故，魂魄妖忌的話就開始變的多了。

    魂魄妖忌的一生，幾乎從未順利過。

    少年時期就是在最黑暗的小巷內度過的，不如意的人生給了他同齡人沒有的智慧。

    秩序尚未建立的古代，唯有手中的劍才能帶來安全感。

    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貧窮的少年花掉全部的財產去拜師學藝，。

    然而同門師兄弟卻並不歡迎他，他一直在刁難與折磨中生活，憤而反抗的爆發是師門兄弟設計的陷阱，湊巧被師父誤會責罰。

    連旁觀修行都不被允許，白天用鈍刀修剪草坪，晚上給師門兄弟洗衣服臭襪子、早上又要扮演夜香郎去倒夜香。

    吃喝不缺了。

    「只為一日三餐奔波的，是野獸，不是人。」

    「人類不應該為區區的三餐與肚子而生活。」

    魂魄妖忌沒有獲得尊嚴，過的跟豬狗沒差別。

    跟貧窮的時候一樣，誰都可以踩他一腳。

    或許換成旁人，估計早就退怯了吧？

    但魂魄妖忌不一樣，也許是老天希望折磨的他更久一點，在他即將厭煩以前的某一天，突然的開竅，自創了一門劍法。

    然而等待他的不是師門的讚譽，心胸狹隘的師父卻要挑斷其手筋廢其武功，被折磨數十年的痛苦生活與悲憤讓半靈劍士血洗了師門，狗腿子雜役、師門兄弟姐妹、師父、師叔，等門派內的全員都被魂魄妖忌斬殺殆盡。鮮血洗刷了師門施加到其身體上的侮辱，可他卻也成為了遠近聞名的怪物，千夫所指，浪跡天涯。

    直到遇見了西行寺家族當時的首領，落魄劍士被西行寺家族收留，成西行寺家族的家臣，榮歸故里，錦衣而行，一次又一次的功勞讓西行寺家對其無比重視，乃至於西行寺家的家主將家族旁支的一名大家閨秀嫁給了魂魄妖忌，他結實了自己一生的摯愛，然後他將這個愛情化為動力，認真輔佐未來西行寺家族繼承人：西行寺幽幽子。

    可最終名臣之夢因為【西行妖】和【境界妖】的干涉而破滅，魂魄夫妻與他的女兒魂魄妖靈則成為了幽幽子家族的活祭品，變成半人半靈、非人非鬼的生物，可他的妻子卻因為沒有資質，香消玉殞。

    輔佐的君主變成了冥界的主人，魂魄妖忌經歷了痛苦的掙扎後終於適應了新的身份。

    一天一天過去，女兒逐漸長大繼承了他的衣缽，與一個魂魄妖忌很欣賞的青年成家。

    沒多久妖忌就有了自己最疼愛的孫女魂魄妖夢，家庭的幸福短暫的撫慰了他的傷口……直到，與龍神的戰爭中，他失去了自己的愛女與引以為豪的女婿。

    每次希望過去後，迎接魂魄妖忌的都是一場又一場絕望，直到他再也受不了……將自己的職責丟給了自己的孫女，在八雲藍的蠱惑下成為了八雲氏的鷹犬，他化身魔鬼將自己數百年來的怨恨，在八雲藍那隻九尾狐的操控下揮刀砍向每一個敵人身上。

    拚殺到最後，幾次瀕臨死亡，落下一身不可治癒的傷痛。

    八雲藍許諾會給予妖忌一個好結局，讓他住在村子內，只有遇到特殊情況才會被徵召出來。

    而就在魂魄妖忌神經放鬆的那一天，八雲藍請他出關消滅一個敵人，拎著自己武器趕往那裡的魂魄妖忌見到的卻是他幾乎忘記的某個人。

    本以為是最後工作的魂魄妖忌卻沒想到要在魅魔製造的混亂中，殺死在龍神戰役中死而復生的女兒魂魄妖靈……………………

    然後，他又回到了村子內，繼續享受他的安寧生活。

    在博麗念與酒精的設計下，魂魄妖忌已經醉的不醒了。

    魂魄妖忌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一盞接著一盞，蒼白毫無血色的嘴唇蠕動了幾下，扯出一個慘笑說道：「小生受夠了。」

    有的人喝醉是發酒瘋，有的人喝醉喜歡吹牛逼，有的人喝醉卻喜歡呼呼大睡，而魂魄妖忌，則屬於喝得越多情緒越低的類型。

    長達數十分鐘單方面的傾訴，讓秦恩知道了半靈劍士經歷的事情。

    同情，又有點惱怒——八雲藍輕描淡寫的坑了魂魄妖忌，又三言兩語的賣掉了赫伊斯，那個九尾狐的性格真的是污爛到不行了！

    那隻狐狸，根本沒資格當未來妖怪賢者的繼承人，她根本就是以蓋世太保自居的傢伙，她所看到的都是別人沒有注意到的陰暗處，若是讓這種類型的人成為妖怪賢者，幻想鄉幾乎可以說是一觸即潰，玩弄邪惡手段上台的領導者不少，可他們幾乎都不能持久，那個九尾狐，總是喜歡做讓人不開心的事。

    喝著喝著魂魄妖忌就不知道在說啥了，在博麗念的引導下，他就好像真的變成一個小輩，醉的不省人事。

    看著全然沒醉意的博麗念，秦恩開口問道：「你是一開始就這麼算計的？」

    「他從回來的時候神色就很不對，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炸，在事情眼中前，我只是將這些情緒引導出來罷了。」

    博麗念——她並沒有之前第一印象給人的那麼純粹……比如說，看上去是個大胸奔放女，可實際上她的年齡卻比魂魄妖忌還要大。也許正因為年齡的差距，才能讓緊繃著的半人半靈放下戒心，然後傾訴出藏在心中的秘密與壓力，這大概就是年長者們所具備的傾聽優勢。

    在阿櫻的安排下魂魄妖忌被帶到偏房躺了下去，見習巫女也去休息睡覺了……當然，住的地方肯定是分開的，秦恩腦子裡閃過很不和諧的內容，可看樣子他們關係早已經很熟了，數百年的因緣輪不到秦恩去胡思亂想，隨意的亂猜、污衊別人，在外界也只是被扣上了誹謗罪與謠言的帽子，在這裡是會被打死的。

    博麗念看向秦恩的方向——

    「他的事情談完了，現在該談正事了。」

    「我？我有什麼好談的？」

    「不，我不是在說你。」

    博麗念的目光，越過了秦恩，盯著後方。

    拿著包裹的博麗初代，站在門前，沉默的盯著博麗念與秦恩。

    「好久不見了，三代巫女。」

    「的確很久未見了，前輩。」

    秦恩怔怔的看著博麗初代，不解的問道：「你怎麼會來到這裡？」

    博麗初代並沒有回答秦恩的問題，默默的走進了房間內，而三代巫女一掃就將桌子上的垃圾丟到了地板上，清空了桌子，初代巫女將手中的包裹放在桌上，解開上面的活結，乾枯好似木乃伊的屍體殘肢與一顆慘白色的顱骨被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三人的視野當中，這些屍體正是那個被八意永琳殺死的黑色魔獸體內出現的東西。

    那正是龍神遺體。

    ……………………

    ……………………

    不知不覺的，秦恩和宇佐見蓮子隨著博麗初代一起離開了見習巫女的家中，除了被鑑定為無關之物的人頭被帶走外，其餘的東西都留了下來。

    最初見到的時候秦恩以為那東西是廢物。

    但在真正撿起它的時候，卻產生一種不能將其丟掉的預感。

    和八意永琳談了談，好在月之賢者對其沒有興趣……可那東西有什麼用，秦恩完全不明白，從蠱惑當中回過神來想丟掉卻偏偏總是忘記。

    秦恩看著博麗初代忍不住出言問道：「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龍神的遺體，殘存著龍神力量的屍骸，能夠賦予人能力的聖骸。」

    初代說話向來都不喜歡用誇張和各種多餘的描述詞語，她向來都是用最質樸的言語說出真像。

    「龍神遺體麼？」

    秦恩對此缺乏實感，哪怕博麗初代說的是真的，可卻總感覺有些輕飄飄的感覺，沒有任何修飾與吹逼道出的真相，反而讓人認識不到其嚴重性。

    「魅魔當初要收集的就是龍神遺體」

    秦恩並非完全不知道，只是想和初代巫女說清楚確認一下。

    可一想起那些猶如木柴般枯槁的殘肢，他就覺得很無趣，那種沒有美感的東西，有什麼好的？

    經歷過魅魔的異變後秦恩對龍神遺體有了一個模糊的概念，可真正確認其身份後，又覺得有點失望。

    雖然它在釋放著莫名的信號讓秦恩不去丟棄他，可它做到的也僅此而已。

    「我並沒有從裡面感受到什麼力量。」

    「那是因為，你已經用過一次遺體了。」

    「！！！！！」

    已經、用過一次遺體了？

    「秦恩，你的時間能力，就是因為龍神遺體覺醒的啊。」

    八意永琳，曾經給了秦恩一根破損的箭。

    那根箭矢，是龍神遺體一部分製造出來的材料。

    秦恩覺醒自己的超能力，正是因為龍神之力的效果影響，才甦醒的。

    「咦？」宇佐見蓮子不解的看著秦恩的臉問道：「秦叔你的臉色好難看啊。」

    「原來，那東西，是遺體的一部分…………嗚——嘔——————」

    秦恩扶著欄杆，嘔吐。

    一想到曾經在紅魔館吃下的屍體一部分，秦恩就覺得自己的胃都要被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