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地球唯一修士 作者：小段探花 (連載中)

第10章　騙局

　　「不了，不了……」中年人看看汽水瓶上的口水，急忙擺手，不過，待得他看到老漢另一隻手上的瓶蓋時，不覺身形一顫，目光都有些直了。

　　「哦……」老漢並沒有注意中年人的神情，見到中年人不喝，又把手收了回來，咕咚咚的大喝幾口，把汽水喝得剩下一點兒，又把瓶蓋兒擰上，拿在手裡！

　　隨著汽車的開動，老漢有些發睏，頭一低打盹起來，那手中的空瓶子也隨著汽車的顛簸，前後搖晃起來。

　　中年人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目光不敢直視，只用眼角的餘光死死盯住那個空的瓶子！

　　「 當……」瓶子竟然從老漢手中落下，掉在了車廂的地板上，中年人眼楮一亮，將手一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向那個空瓶子，可就在中年人手落在瓶子上時，他的頭前，同樣有一隻手和落在了瓶子的另外一處！

　　「你……」中年人一驚，抬頭看去，正是坐在前面不遠處的一個年輕人，那眼中也是帶著貪婪和警告。

　　「哼……」年輕人冷哼一聲，聲音不大，好似怕驚醒老漢。

　　「放開……」中年人低聲道，「是我先看見的……」

　　「是我先抓到的……」年輕人當然不會縮手，而此時，兩人的異動已經引起了左近旅客的注意。

　　「哦？」正此時，老漢身形一晃，猛然驚醒了，看著眼前兩人正抓在自己喝過的汽水瓶上，不覺大楞了。

　　中年人和年輕人的眼中同時生出怒意，兩人同樣一縮手，可同時再次緊攥了。

　　「你們幹嘛？」老漢不解道，「這是我的汽水啊！」

　　說著就要去奪那個汽水瓶！

　　「這是我撿的！」年輕人冷笑道，「在地上撿的，怎麼就成了你的？」

　　「當然是我的了！」老漢奇怪的看看年輕人道，「這汽水是我剛剛喝的，還沒喝完呢！怎麼就成了你的？再說了，我掉在地上，那也是我的啊！不信你問問這個後生？」

　　說著，老漢看向中年人，中年人笑了，點頭道；「不錯，這是您老掉的，我看您老睡著了，瓶子掉了，我才幫您撿的。可這小夥子非要說是他的！」

　　「就是！」老漢伸手抓向汽水瓶道，「這汽水本就是我的！等我把最後一口喝完……」

　　「嘻嘻，老人家……」中年人笑了，說道，「別著急喝，等會兒到站了，也該中午，我請您老吃飯！」

　　「不用，不用！」老漢的手也落到汽水瓶上，口中說著，又轉頭對年輕人道，「放手！」

　　年輕人咬咬牙，看起來不捨得放手，坐在座位上的徐志也看得納悶了。

　　「好吧！」年輕人一咬牙，乾脆說道，「既然如此，老爺子，我也不瞞你了，你看看這汽水瓶的瓶蓋上寫的什麼？」

　　「什麼啊？」老漢顯然不明白年輕人說些什麼，即便是他看了瓶蓋之後，也不知道那個「柒」字到底是什麼！

　　「老人家……」中年人的眼中閃過一陣的肉疼，雖然已經把汽水瓶鬆開，可他依舊瞪了一眼那個年輕人，解釋道，「這是汽水廠做的一個廣告，瓶蓋上印著什麼，就獎什麼。您老這上面寫著大寫的柒字，就是獎七千塊錢！」

　　「啊？」老漢驚呼一聲，手一哆嗦，將瓶蓋兒緊緊的攥住，後背重重的靠在車座之上了。

　　「嘖嘖……」滿車廂都是咋舌的聲音，連徐志也生出一絲的羨慕，畢竟七千塊錢啊，在徐志眼中，甚至大部分農村人的眼中都是一筆鉅款。

　　過了片刻，老漢回過神兒來，顫抖的聲音問中年人說︰「後生，汽……汽水廠在哪裡？我該怎麼拿錢？？」

　　「哦，汽水廠在省城呢！」中年人回答道，「您老若是想拿錢，得去省城！」

　　「省城在哪裡？比縣城還遠吧？」老漢有些茫然。

　　年輕人急忙說道︰「是啊，坐火車還得三天呢！您老下了車，直接去買火車票吧！」

　　「還得花錢買火車票啊！」老漢有些急了，說，「我現在哪裡有錢啊，我是去醫院看孩子他娘，他娘的藥費……」

　　說到此處，老漢突然醒悟了，看向中年人說道︰「後生，這樣吧，既然你知道省城在哪裡，不如你去吧，我把這個瓶蓋兒賣給你！哦，孩子他娘的藥費是二千六百五十元，你……你給我……六千，不，五千……四千八就成！」

　　「老爺子，我給你五千吧！」年輕人不等中年人開口，急忙接口道，「我正好去省城，算是順路！」

　　「好！」老漢沒有猶豫，正要把瓶蓋兒給年輕人，可他又猶豫了一下，看著中年人，說道，「算了，我覺得還是後生可靠，少二百賣給你吧！」

　　「成，成……」中年人大喜了，急忙往口袋裡摸，拿出一個不新不舊的錢包來，可是，不等他打開錢包，臉上又是苦笑了，說道，「老人家啊，誰沒事兒兜裡揣五千塊啊！我這錢包裡倒是有二千塊錢，是剛剛從老家拿回來的欠款……」

　　「切……」年輕人針尖對麥芒的譏諷道，「兜裡才二千塊錢，也敢出來混？不行還是讓給我吧！」

　　「大姐……」中年人的臉上有些羞怒，看看年輕人，轉頭對旁邊早就看得眼饞的一個略顯富態的中年婦女道，「我是縣供銷社的，這是我的工作證……」

　　說著，中年人從錢包一側拿出一個綠本來，遞給中年婦女︰「您若是有錢，先借我二千八，等車到站了，您跟我去我家，我還您三千如何？」

　　「乖乖……」徐志旁邊的老者也醒了過來，看著中年婦女，低聲說道，「這一來一去就淨賺二百啊！」

　　「可……」中年婦女看看綠本，又是遞給中年人，說道，「你這工作證是沒錯的，我表弟也在供銷社，跟你這個工作證一樣，我倒是相信你！可我身上也只有一千塊錢啊！要不……我先借你一千？」

　　「成，成……」中年人欣喜若狂了，說道，「等到了家裡，我還您一千一！」

　　「乖乖……」徐志旁邊的老者再次驚訝了，「這就賺了一百？」

　　說著，老者也伸手摸摸口袋，帶著酸溜溜的口吻道︰「可惜我兜裡只有二百塊錢……」

　　「奇怪了！」徐志本是豔慕的看著這一切，但當身邊的老者一而再再而三的說話時，他就是不解了，看這老者的打扮跟自己差不多，即便身上有二百元錢，這七千塊錢的大餡餅也落不到他的頭上啊，他沒來由多說這麼多嫉妒的話？

　　可是，待得徐志再看著老者一直衝著自己前面一個身穿淺色背心兒的老頭說話，而老頭的胳膊下緊緊夾著一個同樣灰色的布袋時，徐志突然明白過來了，後來上來的那個中年人，還有年輕人，甚至早先上來的拿了汽水瓶的老漢，還有自己身邊的老者，亦或者坐在車廂四周都在發出羨慕聲響的人……都是一夥的！他們的目標就是自己前面這個老頭！！

　　所以中年人在聽到老漢喝完汽水再扔的時候，異乎尋常的提出請老漢吃飯，而不是跟年輕人合作，等汽水瓶扔了之後再說；省城在哪裡，或許老漢不知道，但省城是什麼，水南省的農民怎麼可能不知道？怎麼可能跟縣城比？特別的，那個富態中年婦女……旁人或許以為她就是目標，可偏偏的，她也是其中的一環，而且還提供了中年人是縣供銷社工作人員的正面證明。

　　最讓徐志有些擔心的是，他前面的淺色背心兒老頭此時已經如坐鍼氈了，好似動心！

　　「不行，不能讓他上當！」徐志眼珠急轉，暗道，「即便這個老頭也是他們一夥兒的，我不知道他們想讓誰上當，也不能讓這個騙局繼續下去！」

　　「可是，怎麼阻止呢？」

　　「又不能讓這些人看出什麼，更不能讓他們記恨……」

第11章　學習雷鋒好榜樣

　　突然間徐志心裡一動，低聲問道︰「姐，咱爺不是給了咱九百塊，讓咱拿去買東西？要不咱們先借給這位大哥？反正一會兒咱們也經過縣供銷社……」

　　徐愛果一愣，不明白徐志胡說什麼，可看著徐志臉上的貪婪，她突然明白了，她看看中年人，又是看看那個拿汽水瓶的老人，猶豫了一下。

　　徐志旁邊的老人叫道︰「後生，這娃先借你九百，你一會兒還人家多少啊！」

　　「才九百啊！」中年人更是猶豫了，咬牙道，「算了，既然是這位小兄弟雪中送炭，我也給一百吧！」

　　「乖乖，我……」徐志旁邊的老人輕聲說道，「我怎麼就沒拿多點兒錢啊！」

　　「好吧！」徐愛果也一咬牙，盯著中年人說道，「這可是你說的，現在給你九百，一會兒你給我們一千！」

　　「當然！」中年人晃晃手中的綠皮證件道，「我怎麼可能騙你們呢！」

　　「弟，錢在你那裡，你給他吧！」徐愛果吩咐徐志道。

　　「好 ！」徐志好似佔了大便宜一般，伸手往褲子深處摸，而中年人的目光也露出了得意，竟然看向徐志前面那個身穿灰色背心兒的老者了。

　　「姐……」突然間，徐志發出撕心裂肺的聲音，叫道，「不好！我……我……」

　　「怎麼了？」徐愛果的臉色也是大變，看著徐志顫抖的聲音問道。

　　「錢……錢……」徐志面如土色，眼淚都要流下來一般的慘叫道，「錢不見了！」

　　「怎麼可能？」徐愛果呼的一聲站了起來，瞪著徐志叫道，「你上來之後不就坐在裡面麼？我就是為了錢，才讓你坐在裡面的！怎麼可能錢就不見了？」

　　「真的呀，姐……」徐志把褲兜翻起來出來，裡面只有一些零錢，哭著說道，「我就放在這裡了，現在不見了！」

　　「小娃子……」徐愛果旁邊的老婦人熱心道，「別著急，看看旁邊掉了沒……」

　　徐志醒悟過來，把盒子放在地上，急忙蹲下了尋找。

　　地上自然是沒有錢的，徐志把目光落到了旁邊的老人身上，他咬咬牙問道︰「老伯，你……你……你有沒有看到有人偷我的錢？」

　　「我可沒看到……」老人急忙擺手，說道，「你上來的時候我正困的很……」

　　「那是誰？」徐志目光掃過眾人，不過並沒有看他們的臉，而是看向他們手中的錢，叫道，「誰偷了我的錢？」

　　正說間，汽車開始減速，前面不遠已經有人開始動了，又是一個車站！

　　「司機，司機……」徐志心裡一喜，口中又是大叫道，「別停車，小偷肯定在車上，快，一直開到派出所……」

　　「好……」好心的司機一聽，一腳踩到油門上，汽車又要加速。

　　一聽要去派出所，幾個人的臉色都是大變，相互看看，開始驚慌了。不過，也僅僅是片刻，「哎喲，哎喲……」那富態的女子用手捂著胸口道，「司機，快，停車，我有哮喘，我……我喘不過氣來……」

　　說著，富態女子竟然癱倒在車廂裡了，嘴裡也冒出白沫！

　　「快停車……」後面兩個人急忙衝了過來，叫道，「要出人命了！」

　　「不能停！」徐志尖叫道，「我的錢……」

　　「嘎……」汽車一個急剎車，司機叫道，「救人要緊，丟錢的再說……」

　　「姐……」徐志表現的惟妙惟肖，大叫道，「快擋住他們，他們裡面肯定有小偷……」

　　「你們……你們……」徐愛果也跳起來，想要阻攔，可惜她跟徐志的個子都小，哪裡擋得住那些人？

　　結果，等前面等車的人湧過來，一車的人下去了一小半兒，什麼縣供銷社的，什麼富態女子，什麼老漢和年輕人，都四散的去了。

　　待得車開了，車上的人才逐漸醒悟過來，幾個人額頭有了汗！好心的司機大笑了︰「小夥子，你真行，我都不敢說……」

　　「大哥！」徐志哭喪著臉回答道，「你說什麼呢？快，拉著我們去派出所報案，我們真的是丟錢了！」

　　「啊？？真的啊！」司機大楞了，說道，「我……我以為你們是……」

　　「你以為我們是什麼？」徐愛果也「一頭霧水」了，看著司機，憤憤不平道，「你放走了小偷，一會兒你得跟我們一起去派出所！」

　　「唉，好吧！」司機無奈，一踩油門汽車飛快的開動，剛上車的人不明白，低聲問四周的人。

　　眾人皆信以為真，臉上帶著同情，看著臉色發白的徐志。

　　「小娃子……」徐愛果旁邊的老婆婆提醒道，「九百塊錢呢，不好偷的，你好好再想想，不會放在別的地方了吧？」

　　「哎喲……」徐志一聲低叫，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左右小心看看，好似偷了糖果的小孩子，然後坐了下來，將膝蓋的盒子小心打開一個縫隙兒，看了一下，長長出了口氣。衝著徐愛果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徐愛果從旁邊過來，坐到了徐志的旁邊，姐弟兩人嘀咕了一下，徐愛果還看了一下打開一條縫的盒子，然後瞪了徐志一眼，揚聲對司機道︰「司機大哥，不用去派出所了！我弟弄錯了！」

　　「怎麼弄錯了？」司機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對徐志的一驚一乍極度不解。

　　徐愛果很是抱歉的解釋道︰「我弟怕把錢弄丟不了，在上車之前特意放在盒子裡，結果剛剛他睡著了，醒來就踫到了這事，他忘記了，以為還放在兜裡呢！」

　　「呼……」司機也鬆了口氣，車上所有人也都鬆了口氣，而最後面一個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卻把目光從徐志身上移開，鼻子裡哼了一聲，看向窗外，他準備在下一站下車了！

　　「嘻嘻……」徐愛果側眼看看徐志，嘴角露出笑容，自己弟弟的小把戲她如何不知道？

　　「滋滋……」就在徐愛果收了笑容時，徐志也笑了，只是徐志的笑容還不曾綻放，他的左手食指之上，一股強大的電流生出，瞬時穿過左臂，遍佈全身，然後衝往徐志的腦部！

　　難言的感覺，好似酥麻，好似瘙癢，也好似電擊或雷轟，徐志無法言喻，可待得這感覺過後，先前的頭痛欲裂已經消失，而且徐志感到自己長了力氣一般。

　　「這……這是怎麼回事兒？」徐志不解了，急忙看向自己的左手食指，可目光的落處，左手竟然很模糊，徐志的眼楮有些發暈。

　　徐志急忙把眼鏡摘了下來，看了一會兒，他突然歡喜的要暈了，因為他發現，自己高度近視居然減輕，此時眼鏡的度數太高了！他已經不適合了！

　　「這……這怎麼可能啊！」徐志閉上眼楮，不可思議的暗道，「學雷鋒也能治近視？？」

　　既然眼鏡沒辦法戴了，徐志也只有把眼鏡摘下了放在衣兜裡，眨巴著略顯無神的眼楮看著窗外依舊是有些模糊的風景，難言的舒暢自他心底生出。

　　「學習雷鋒好榜樣，忠於革命忠於黨……」徐志忍不住低聲哼了起來，為了自己的美好未來，為了將左手上那怪異的閃電印記的奧祕揭開，他已經決定沿著雷峰叔叔走過的路，大踏步的走向未來！

第12章　超能力

　　又過了十來分鐘的，汽車開始減速，徐愛果起身去整理竹籃等物，徐志知道鄉里的集市到了，姐姐要在這裡下車！

　　「姐……」徐志低聲喊了一下，把姐姐拉住，從兜裡把荃玲給他的零錢拿出一些，塞在她的手裡，說道，「這些錢我用不了，你拿一些，買點兒自己喜歡的東西！」

　　徐愛果微微一笑，不僅沒有接過零錢，反而又是塞了兩張十塊的給徐志，說道︰「姐賣了東西，下午就趕回去了，用什麼錢？再說了，姐賣了東西不就有錢了麼？你還要去幫姐寄東西呢，兜裡沒錢怎麼行？」

　　「哎喲，也是啊！」徐志一拍額頭，有些誇張道，「以前都是姐自己寄，我倒是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嗯……」徐愛果把錢塞給了徐志，又是小心從另外的衣兜裡拿出一張紙，遞給徐志道，「這是地址，你可別寫錯了。你在城裡的這幾天，也小心兒點……」

　　「知道了！」徐志接過紙，也沒有打開，笑道，「不就是……西園路甲負一號麼？我記得呢！」

　　徐愛果白了他一眼說道︰「什麼甲負一號，是甲一號，可千萬別錯了！」

　　徐愛果說完，徐志的腦海中立時浮現出很早之前，自己跟姐姐一起寄東西的情形，姐姐在寄東西的單子上寫的地址，一清二楚的生出！

　　「不對！」徐志斬釘截鐵的回答道，「姐你錯了，是甲負一號！」

　　說著，徐志打開徐愛果給他的地址，看了一下揚了揚，說道︰「姐，看看，還說呢，你自己都記錯了！」

　　「不可能吧？」徐愛果也不敢相信，急忙接過紙來，仔細的看看，果然，上面正是自己寫的「……甲負一號……」

　　瞬時，徐愛果的臉有些發紅，笑道︰「他的地址很長，每次我都是照著地址一字一字的寫，唯恐怕弄錯了。可沒想到，還是錯了！」

　　說道此處，徐愛果奇道︰「不過，上次你陪姐去寄東西，好像還說四個月前吧？」

　　「不，是五個月零十天！」徐志毫不遲疑的回答道，「那天是過年前，我正要放假回來，跟你一起去的！」

　　「嘖嘖……」徐愛果砸吧砸吧舌頭，羨慕道，「志，你的記性真好，怪不得能考上……」

　　徐愛果沒說完，話語戛然而止，不僅因為汽車停了，更是因為她不想惹起弟弟的不高興！

　　「嘻嘻，快去吧！」徐志微微一笑，雙手拍拍姐姐的雙肩，那神情，那自信似乎跟剛上車時完全不同，說道，「賣完東西，趕緊回去，跟爹娘說，我一定會給他們帶回好消息的！」

　　「成……」徐愛果點頭，正要下車，徐志突然又是拉住她的胳膊，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姐，注意剛剛下車的那個孩子，穿著花褲頭的，咱們兩個說話的時候，他一直斜著眼看咱們，我估計是跟剛剛在車上騙人的一幫人是一夥兒的……」

　　「那……」徐愛果立刻醒悟過來，看著徐志手中的盒子，急道，「那你也得小心！」

　　說著，也警惕的看看車廂，好似想看誰有可疑。

　　「別看了！」徐志催促道，「沒別人了，就那一個，你再不下車，車就要開了！」

　　「好，好……」徐愛果慌了，喊道，「司機大哥，等我一會兒……」

　　「再不下次，我就把車開到派出所了啊！」司機也開玩笑的喊著，等徐愛果下車之後才腳踩油門，開著搖搖晃晃的車走了。

　　「志……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他剛剛也沒有往後看，怎麼就知道那個孩子一直盯著我們呢？」徐愛果站在地上，看著絕塵而去的汽車，心裡有些納罕了，她可是看著徐志長大的，對徐志的言行……比荃玲都要熟悉很多，她怎麼可能不發現徐志的不同？

　　莫說徐愛果不懂，就是徐志也坐在車座上，臉上的興奮難掩，因為他微微閉眼，就好似能聽到車裡所有人的說話，眼楮只要睜開，雖然左右的景物還是模糊，他也能敏銳的覺察到誰在幹嘛！

　　「這就是超能力麼？」徐志大部分時間都在看課本，偶爾也看些雜書，聽些同學的議論，當然也知道這世間有那麼一些引人入勝的傳說！

　　想到超能力，徐志腦海中又是回想剛剛地址的事情。說實話，程明宇的地址在徐愛果說起之前，徐志並不記得，畢竟那都是五個月前的事情了，徐志不過是隨便看了一眼，怎麼可能記得？可偏偏的，就在徐愛果提醒的時候，徐志突然間想到，那情形清晰的如同就在眼前！甚至連日子都想了起來，這不是超能力又是什麼？

　　有了這超能力，徐志感到昏暗的前程又是明亮了起來。

　　又過來二十分鐘的樣子，徐志到了縣城的汽車站，跟著不多的人流從車站裡面走出來，徐志的身軀微微一震。因為就在車站對面，一個身穿素色圍裙的女子正張口叫賣包子，這是一起徐志進城之後，時常解饞去買的東西。這聲音徐志不知道聽了多少遍，可今日他一聽，就分辨出來，女子的聲音跟以前不同，有些低沉，沙啞，而且，女子身前那蒸包子的籠屜之下，正泛起水泡的「咕嚕嚕」聲響，他都能聽得清楚！

　　就在徐志想拿起眼鏡看看的時候，女子「咳咳……」的咳嗽了幾聲，旁邊一個吃包子的顧客皺眉的說道︰「老闆娘，你咳嗽也不等對著我啊！這還怎麼讓我吃？」

　　「咳咳……」老闆娘又是低咳兩聲，陪笑道，「大哥放心吧，我就是嗓子幹……」

　　徐志笑了，拿了盒子，轉身走向不遠處的郵局，郵寄盒子不費什麼勁兒的，只不過櫃檯的工作人員多問幾句，他們不明白為何要寄石頭。等徐志出來，徑自往不遠處的一個眼鏡店去了，他知道自己以後眼楮還會變化，所以隨便找了一個差不多的眼鏡，幾番討價還價之後，付錢出來！

　　緊接著徐志就前往縣一高！

　　站在縣一高的校門前，看著校園裡面「團結緊張，嚴肅活潑」八個大字，徐志的心中生出躊躇，他知道，這已經不是他的學校，這裡是他的過去！而且，不過是十幾天的時間，他已經從谷峰跌落到了谷底！

　　看門的老頭雖然很老，可他似乎認識每個學生，徐志從他前面走過的時候，還笑眯眯的問道︰「回來了？」

　　一句回來了，讓徐志心裡暖暖，這是十幾天來他聽到最為平常，最跟高考無干的話了！

　　「嗯，回來了！」徐志笑著回答，「高三的老師們，應該都……不在學校吧？」

　　「嗯，大部分都不在！」看門老頭說道，「這段時間正是高校下錄取通知書的，老師們都被有出息的學生請出去吃桌了！」

　　說完，看門老頭看看徐志，並沒有多問，似乎像徐志這樣空手來學校的學生，每年都有一些，面孔不一樣，可心情一樣。

　　「教務處總有人吧？」徐志又問道。

　　「那還用說」看門老頭笑了，「那個地方每天都有人守著！」

　　說話間，操場那頭，正是教學樓的地方，三個騎著自行車的學生過來了！不等他們走近，徐志已經看得清楚，是三個高三其他班的學生。

　　「徐志？」大老遠兒，騎在前面的一個身材高大的學生已經叫了起來，「你來了？怎麼回事兒啊！你的名字怎麼沒在第一批錄取的金榜上？」

　　徐志剛剛豎立的自信，就在熟人這一句話間崩塌，上了十一年的學，就是為了高考，可偏偏命運給自己開了個玩笑，到了此時他也沒有收到錄取通知書。

　　徐志強自擠了笑容，說道︰「我……我也不知道，今天就是來問問怎麼回事兒！」

　　「你報的哪個學校？」另外一個學生也下了車，關切的問道。

　　「燕京科技大學！」

　　第三個學生臉上的興奮未去，看了一眼徐志，叫道︰「那夠嗆了！雖然咱們學校除了你報考燕京科技大學，可報考燕京理工大學的……」

　　「咳咳……」不等第三個學生說完，頭前那個高大的學生咳嗽了幾聲，把那個學生的話打斷，說道，「燕京離得遠，沒準兒通知書還沒到呢！」

　　「拉倒吧，怎麼可能！」第三個瘦小的學生似乎不懂高大學生話中的意思，又是不屑道，「燕京理工大學跟燕京科技大學在一起的，白雲鵬都拿到通知書，燕京科技大學的通知書怎麼可能不到？」

　　第二個學生是個胖子，他苦笑的看看瘦小的學生，知道他心裡高興，沒有顧忌旁人，只好轉頭對徐志說道︰「重點高校去不了，就去普通高校吧？反正以後考了研究生都一樣！」

　　「什麼跟什麼啊！」瘦小的學生又是叫道，「普通高校不是……」

　　「快走吧……」眼見話沒辦法說下去了，胖子拉著那不知趣的瘦小學生，催促道，「鄭紅她們等著咱們去打檯球呢，別讓人家等急了！」

　　「知道了！」瘦小的學生應了一聲，對徐志說道，「徐志，我先走了，你看完沒事兒了，去縣圖書館找我吧！」

　　「好！」徐志心中苦澀，點頭看著三人騎車去了。

第13章　傷

　　走到教務處不過是三分鐘的路，徐志又踫到了十來個同學，都是住在縣城和縣城附近的，徐志也算是縣一高有名的學生，總有幾個熟悉的。難免再問幾句，結果徐志足足花了十分鐘，才走到教務處，不等進入教務處，徐志就看到了放在樓道上，那用大紅紙，金色墨汁寫的金榜！這金榜之前十個人名都是一個大過一個的，而且都是徐志熟悉的名字！

　　「馮鵬燕京大學」

　　「蔣宏斌水木大學」

　　「許哲燕京航天大學」

　　……

　　「白雲鵬燕京理工大學」

　　……

　　熟悉的名字又給了徐志不一樣的感覺，雖然是龍飛鳳舞的筆劃，可看在徐志的眼中又好似一張張嘲笑的臉！

　　看看有些陰暗的教務處，徐志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不過，僅僅是幾分鐘的，徐志又無奈的走了出來，無他，教務處的老師也不知道為什麼徐志的錄取通知書沒來。而且，他也清楚的告訴徐志，燕京科技大學今年的錄取分數線雖然沒有出來，可重點高校的錄取線已經出來，徐志的分數在錄取線之上！按說，徐志被燕京科技大學錄取是沒有問題的！

　　徐志想了一下，又往教學樓後面的教工宿舍去了，跟他所想相似，高一二班的班主任高井高老師並沒有在宿舍裡。

　　徐志失望之餘竟然有些慶幸，好似怕見到對自己寄予的班主任一般。

　　急匆匆的，徐志來到了縣城西面的化肥廠宿舍。

　　化肥廠宿舍是幾排紅磚的樓房，徐志熟稔的走到第二排樓房之前，然後深吸一口氣，看看快要中午的太陽，走上第三層的一個鐵門之前。

　　「噹噹……」徐志輕敲鐵門，裡面一個聲音傳來，「誰啊，稍等！」

　　「姨，是我……」徐志心裡有些忐忑，揚聲回答道。

　　「 嚓……」鐵門的鎖打開，一個半老徐娘的婦女穿著紅豔豔的裙子走了出來，這女子看到是徐志，臉上急忙堆了笑容，說道，「原來是徐志啊！快，快進來……」

　　「好……」徐志笑笑，跟著女子進去，看看頗是溫馨的小屋，問道，「姨，玉容呢？」

　　徐志口中的玉容正是他的同學廖玉容，這婦女是廖玉容的母親陳箏。

　　聽到徐志問起廖玉容，陳箏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這異色若是以前，徐志未必能看到的，而此時，徐志又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哦，玉容陪著遠處來的親戚出去玩兒！」陳箏略加思忖回答道，然後指指旁邊的瞪著示意徐志坐了。

　　徐志心裡一突，今天是他跟廖玉容約好的日子。因為廖玉容高一時的學習不算好，在徐志近兩年的補習中，總算是能進入班級的前十幾名，按照成績應該能走個普通的高校，所以兩人才約了在普通高校送來通知書後見面的。自己在家裡每時每刻都記得這個日子，今日發著燒還趕來，廖玉容怎麼就出去玩了呢？

　　不過，片刻間，徐志就給廖玉容找了理由︰「畢竟是遠方的親戚嘛，陪人家也是應該的！」

　　然後，徐志陪著笑臉坐下。

　　「徐志……」陳箏拿了一個汽水，打開遞給徐志，親切的問道，「聽玉容說你報考了燕京科技大學，什麼時候去報道？」

　　陳箏顯然是有些沒話找話的，邊說邊從桌子上拿起兩把蒲扇，一個遞給徐志，一個自己扇著。

　　「姨……」徐志接過汽水，沒有隱瞞，老老實實道，「我沒拿到錄取通知書，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報道！」

　　「什麼？」陳箏一愣，奇道，「不可能吧？莫……我聽說重點高校的通知書早就發了啊！」

　　「我也不知道!」徐志苦笑道，「我今天就是來縣城問問的！」

　　「學校怎麼說？」陳箏皺著眉頭問道。

　　徐志搖頭了︰「學校的老師也不知道。」

　　「那你怎麼辦？」陳箏急道，「你還不趕緊去找人？走走關係，問問發生了什麼？」

　　「找人？走關係？？」徐志哭笑不得了，說道，「姨，我能找什麼人？？」

　　「副縣長啊！」陳箏立刻說道，「我聽玉容說，你們一高考前二十名的學生，副縣長都請過你們的！這不就是人麼？你現在不去找他，什麼時候去找？」

　　「可是……」徐志剛想把副縣長已經讓祕書打過電話的事情說出來，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如何解釋了。

　　而此時，徐志突然眉梢一揚，臉上閃過一絲的興奮，那目光忍不住看向屋外，正是剛剛他上來的樓梯方向，他已經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然而，陳箏並沒有聽到，她眼中生出爛泥扶不上牆的神情，語重心長道︰「徐志，不是我說你，這關係是越走越近的，副縣長既然已經把你們都請過去了，就是看中了你們的以後，知道你們可能是他的助力……」

　　然而，不等陳箏把話說完，「騰……」徐志猛然從凳子上站起，臉通紅的看向牆角之處，「當……」的又是一聲響，本是放在桌子上的汽水瓶也被徐志激動的有些顫抖的胳膊踫到，那瓶中的汽水冒著細小的氣泡，如同徐志心中的憤怒、憋屈、不甘、不解難以抑制的湧出……

　　「哎喲，怎麼了？」陳箏臉上一變，不解的問著，急忙把扇子扔了，麻利的從桌子的一角把一個擦桌的抹布拿起來，擦拭桌上流淌的汽水，口中還說道，「你這孩子……」

　　可惜徐志對陳箏的話充耳不聞，只緊咬嘴脣，兩手的拳頭緊緊的攥住，目光死死盯著陳箏家有些斑駁水漬的牆皮，慢慢的移向門口。

　　此時徐志的耳中只有「蹬蹬……」的高跟鞋的聲音，好似這聲音已經是全世界，而這一聲聲的腳步聲，又好似利劍一劍劍的刺入他的心窩！因為徐志已經聽了出來，這節奏是廖玉容的，雖然徐志從來沒見過廖玉容穿高跟鞋，可他還是聽到這腳步聲的時候，知道是廖玉容回來了。

　　可是，讓徐志始料不及的是，在高跟鞋聲音中，還有一種皮鞋的聲音，不過這皮鞋的聲音被高跟鞋相似的節奏遮擋，並不容易聽到。特別的，這如同琴瑟和鳴的腳步聲中，還有一些輕輕的笑聲，一些低語，這笑聲和聽在徐志如今敏銳的耳中，又是聽得清楚了，聲音中不無嬌嗔。

　　嬌嗔之聲也是徐志極其熟悉的，聲音入耳，徐志幾乎能想象得到，發出這種聲音的廖玉容那若水的眼楮，那微微扇動的鼻翼，甚至嬌嫩肌膚之上淡淡的紅暈！

　　然而此時，這嬌嗔不屬於徐志，是屬於那個大踏步皮鞋聲音的，是屬於另外一個陪伴在廖玉容身邊男子的！徐志已經聽到那男子略顯粗重的呼吸，還有那同樣含笑的回答聲了！

　　少年的心再一次被無情的現實所捅傷！

　　面對好面子父親的責罵，面對虛榮心極強母親的喝罵，徐志委屈的承受，甚至夜攀高峰發洩，他心裡明白，這是因為自己父母的見識，是他們不理解自己。而在他心裡又是極其堅信，即便世界上所有人都轉身離自己而去，唯獨會有一個人選擇站在自己身邊，她就是廖玉容，那個陪伴了自己兩年高中生活，一起學習，一起歡笑，一起悲傷的女朋友。

　　今天徐志來找廖玉容，與其是來跟廖玉容解釋自己沒有收到錄取通知書的，不如說是來找廖玉容訴苦的，畢竟徐志如同受傷的小獸，想要找一個安寧的地方低頭舔舔自己的傷口！

　　然而，就在徐志聽到那個皮鞋的聲音時，一種本能讓他覺察到了威脅，他忍不住熱血上湧，「嗡……」的一聲，徐志感覺屋子一陣的搖晃，他不顧一切的站了起來，連把汽水打翻都不知道。聲音清晰的傳來，徐志幾乎能從聲音中「看」到牆壁之外的情形。而與此同時，一個久遠的聲音又是在他耳邊響起︰「徐志，廖玉容跟她媽一樣，最會利用人，她自詡是你的女朋友，其實……她是在利用你補習功課……」

第14章　羞辱

　　可惜當年的懵懂少年乍得知音少女的青睞，哪裡會將這些世俗的言語放在耳中？特別是一些耳鬢摩擦的細節更讓少年覺得那是旁人的嫉妒。這句話早就被徐志扔在了九霄雲外，而此時他又是輕易的撿了回來，甚至他還能清晰的想到當日程美跟自己說這句話時，自己不屑一顧的神情。而隨著這句話的，更是自己跟廖玉容共處這兩年來的情形，那些一點一滴好似涓涓細流潺潺在少年腦海中流過，就好似看著一場電影，作為旁觀者的徐志很是容易從電影中看到了……電影的主題！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一向都關心我的陳阿姨直到今日還不知道我沒有收到錄取通知書，因為無論廖玉容告訴沒告訴她，她都不會去關心，因為她的目的已經達到，我不過就是個她要利用的工具，此時已經失去了價值……」徐志臉上的紅色漸漸的消退，他的心中暗自思忖，「至於廖玉容，聽陳阿姨無意中說過的，她考上一高已經很勉強，上高一的時候換了幾個補習老師都不理想。自從跟我一起……學習之後，成績慢慢的好轉，在她眼中，我不過是個好的補習老師。也難怪她總說我是個好弟弟，從來不讓我……親近她！我還幼稚的以為她冰清玉潔，以為她才是我該珍重的女朋友，誰知道她……」

　　想到此處，徐志無法再往下面深想，因為他雖然覺得廖玉容是在利用他，可畢竟是少男少女的花雨季，六百多日的朝夕相處怎麼可能不生出好感？徐志覺得可能是自己多疑，他心底猶有一些奢望，覺得自己不能隨便的割捨一段美好的感情。

　　但是，不過轉瞬間，徐志好像長大了幾歲一般，看著先前的自己，他覺得幼稚的異常！

　　「你這孩子，怎麼了？」陳箏一邊收拾桌子，一邊怪著，「阿姨這是在教你，你們農村的，可能不懂得這些……」

　　陳箏說著，突然也停了下來，因為她也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她看看臉上發怒的徐志，明白了事情的來由，不覺有些慌亂，急忙衝著外面喊道︰「玉容，你同學來找你了！」

　　「哼……」徐志一聽，不覺冷笑了，暗自想道，「以前每次來的時候，都叫我徐志，今天只叫同學，分明是給外面的人聽的，表明我跟廖玉容是普通的同學關係，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稱呼，只能說明她心裡有鬼。」

　　「誰啊！」一個清脆如同鈴聲的聲音傳來，隨即一個身著火紅連衣裙的青春少女走了進來，不正是廖玉容？

　　廖玉容名如其人，是個皮膚白皙的女孩子，算不得特別漂亮，不過那烏髮、雪膚、紅裙，再加上青春的活力，男孩子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絕對不容易挪走。

　　不過，此時廖玉容的臉上畫著一些略顯濃重的眼影和口紅，將那清純掩蓋了不少，落到了徐志眼中，竟然生出一種庸俗的感覺。

　　徐志的心中一陣酸楚，暗道︰「果然，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化妝……」

　　「徐志？你怎麼來了？」廖玉容眼見徐志出現，眼楮中跟陳箏一樣，閃過一絲的慌亂，有些吃驚的問道，那本是掩在裙子後面的左手急忙一縮，放在了身前。這動作跟陳箏對徐志的稱呼一樣，更加表明了左手的來處。

　　聽得廖玉容居然把跟自己的約會都忘記了，徐志的心徹底涼了，他並沒有回答廖玉容的問題，而是冷冷的看著廖玉容的身後，問道︰「他是誰？」

　　「他？」聽到徐志單刀直入，廖玉容更是有些慌亂，正如徐志的奢望，廖玉容雖然聽了母親的話，是在利用徐志補習功課，可兩年的相處她怎麼可能對徐志沒有好感？這個身體羸弱，有些多愁善感，可內心又是有些堅毅的少年在她心中早就留了印痕！青春少女的心中，總會少些市儈，多些夢想。這些夢想如同陽光下飄飛的肥皂泡，五彩斑斕中總會有白馬王子！

　　徐志縱然離廖玉容心中白馬王子甚遠，可也是總歸是騎了白馬的！

　　廖玉容的母親陳箏見到女兒慌張，不覺瞪了她一眼，將手中的抹布往桌上一撂，淡淡的開口道︰「他是……」

　　不等陳箏的話音落地，在廖玉容身後，一個足有一米七八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年輕人四方臉，頭髮略長，穿著淡粉色的t恤，下身是休閒的牛仔褲，雖然長得一般，可身材和氣質不錯，落在旁人的眼中，也絕對會喝一聲彩。年輕人有些傲然的看看徐志，走了過來，以一種俯視的目光，伸出了右手，說道︰「你好，我叫莫平！」

　　莫平的身後，有一縷光線從他和廖玉容的間隙中射入，徐志不知道這光線是陽光還是燈光，左右他看著這光線有些眼暈！然而，徐志緊咬的嘴脣並沒有鬆開，而是微微仰頭，看著比自己高了不止一頭的莫平，眼楮微眯，口氣有些發冷問道︰「你什麼人？」

　　莫平一愣，雖然廖玉容從來沒提過徐志，可看著徐志激憤的神情，還有不善的口吻，他哪裡不知道徐志想些什麼？不過，徐志那只有一米六一的個子，並沒有放在莫平的眼中，徐志的神情更是讓他心中生出傲然，他很是從容道︰「我叫莫平，是個男人！」

　　「嘻嘻……」莫平旁邊的廖玉容很是不合時宜的笑了一聲，似乎很是享受兩個男生的爭風吃醋。

　　「徐志……」陳箏也極欣賞莫平的坦然，很是讚賞的看了莫平一眼，解釋道，「這阿姨同學的孩子，他今年也高考……」

　　說到此次，陳箏好似想到了什麼，急忙問莫平道︰「對了，小平，我記得你考的是燕京科技大學吧？」

　　「是啊！」莫平笑道，「我爸不是跟您說了麼？正是我考入了燕京科技大學，他老人家才放我出來玩玩兒的！」

　　「燕京科技大學？」徐志一聽，心裡不覺一揪，又是看了一眼莫平，暗道，「原來不是個繡花枕頭……」

　　不過，看著莫平伸出的手，徐志依舊不願意跟他握手。

　　「徐志……」陳箏急忙問道，「你報的不也是燕京科技大學麼？我聽玉容說你考了五百三十一分，比玉容高了好多，怎麼就沒錄取？小平，你考了多少？」

　　「你也報了燕科大？」聽到陳箏說徐志居然考了五百三十一分，臉上生出驚訝，低頭看著這麼貌不起眼兒，甚至臉上還帶著一些稚嫩的少年問道，「還考了五百三十多分？」

　　「是的！」徐志的嘴脣咬得有些發白，莫平問話中的那種驚訝如同羞辱將他的心緊緊壓住。

　　「不容易啊！」莫平的嘴角泛起一絲笑容，說道，「我可想不到，在這縣城裡還能有人考這麼高的分。我更想不到，還能遇到以後的校友。重新介紹一下，我叫莫平，是燕科大機械學院的……」

　　看著莫平伸出的手，徐志不能再躲避，他也抬起手來，說道︰「我叫徐志……」

　　可是，也就在徐志的手跟莫平的手踫到一起時，莫平的手蜻蜓點水般的踫了一下徐志的手，急忙收回，臉上略顯誇張道︰「哎喲，對了，聽陳阿姨說，你還沒有收到錄取通知書？這麼說來，你跟我還不能算是同學……」

　　「刷……」徐志的臉通紅了，那伸出的手很是尷尬的停在半空中。

　　「莫平……」廖玉容也有些不高興，用胳膊捅了一下莫平，低聲怪道，「你怎麼能這麼對人家？」

　　莫平收了笑容，看著徐志問道︰「徐志，你確定你考了五百三十一分？」

　　徐志並沒有回答莫平，而是收了手，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然後揚起頭，說道︰「是的，我確定！」

　　「平哥，徐志確實考了五百三十一分，在我們班排第三！」廖玉容此時也解釋道。

　　莫平上下看看徐志，搖頭道︰「那不可能的！五百三十一分不可能進不了科技大學！」

　　「你考了多少？」徐志反問道。

　　「我……」莫平猶豫了一下，目光掃過廖玉容有些閃爍的目光，他本是考了五百二十五分的，此時竟然神使鬼差的說道，「我考了五百三十五分，比你多四分！」

　　廖玉容一愣，看了一眼莫平，不過她瞬時明白了，嬌嗔一般的白了莫平一眼……

第15章　格局小

　　「那就怪了！」莫平微皺眉頭，不解了，說道，「若是分數夠的話，早四天前就應該收到！我就是拿了通知書之後，才來找玉容的！」

　　莫平或是有心或是無意，不過聽在徐志耳中又是心裡「咯 」一聲的。這個所謂的「平哥」，聽莫平的口氣，他跟廖玉容是極熟的，可徐志從來不曾聽廖玉容說起過。而先前陳箏更是說莫平是她同學的兒子，顯然人家自小就認識……

　　「是啊！」廖玉容急忙也是問道，「徐志，你去學校沒？沒找校長問問？？」

　　到了此時，徐志已經無力再去追問廖玉容為何不在家等自己，也無心再去想廖玉容跟莫平的關係了，他一心想要逃離這個讓自己最後的尊嚴被踐踏的所在，他口中支吾道︰「還還沒呢，我這不是先來找你麼？既然你有事兒，那我這就去學校……」

　　說著，徐志不想再多說一句話，抬步就要奪門而出。

　　此時，陳箏又虛偽無比的堆砌了笑容，叫道︰「徐志，這都大中午了，老師們也要吃飯啊，你去了學校能找到誰？不如在家裡吃完飯再去吧……」

　　這句話是陳箏慣用的客氣話，徐志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還以為是實打實的挽留，竟然真的留下，弄得陳箏尷尬，廖玉容不悅。直到後來熟了之後，廖玉容解釋了，徐志才明白，很多人口中所說跟心中所想……往往不一致，客氣的話隨口就來，萬萬當不得真。

　　而今日，徐志已經跟陳箏說過期間早就去過學校，陳箏還這樣的挽留，客氣之中更是透著假意了。不過，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徐志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看陳箏道︰「阿姨說得沒錯，這會兒學校也沒人了，不如等吃完飯再去吧！」

　　說完，徐志大大咧咧的走了回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剛剛被陳箏扶起的汽水瓶，把剩餘的汽水一口喝了，對莫平說道︰「陳阿姨做的茄子肉沫麵條很好吃，不知道你吃過沒有？」

　　莫平不甘示弱的回答道︰「當然了！我還知道阿姨包的餃子好吃呢！」

　　陳箏不知道徐志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納罕的看看徐志，然後看向廖玉容說道︰「我以為你們看電影，今天中午不回來吃飯呢！」

　　「媽……」廖玉容苦笑著說道，「咱們縣城的電影太老了，平哥他早就看過了！」

　　「好吧，好吧……」陳箏把扇子放下，對廖玉容說道，「你們幾個孩子說話吧，我去買些韭菜，中午給你們包餃子吃！」

　　說完，陳箏也不再理會徐志，從廚房拿出一個籃子，徑自出去了。

　　廖玉容沒辦法，只好從廚房又拿出兩瓶汽水，一個遞給莫平說道︰「平哥，剛剛你不是說渴了麼？你先喝吧！」

　　莫平接過汽水，廖玉容看看徐志，勉強笑了一下說︰「徐志，你還喝麼？」

　　「喝呀！」徐志笑得很是神祕，伸手回答道，「我一年喝不了幾次汽水，怎麼能不喝呢？」

　　徐志的話落在廖玉容耳中顯得有些陰陽怪氣，她無奈的把汽水遞給徐志，旁邊的莫平則皺眉道︰「小容，沒有冰鎮的汽水麼？」

　　「平哥……」廖玉容笑道，「家裡的冰箱壞了，剛拿去修理……」

　　「好吧！」莫平只好喝了幾口，看看桌上有一本雜誌，隨手拿了，翻看幾下抬頭問徐志道，「徐志，你喜歡肖麗萍的歌麼？」

　　「肖麗萍？」徐志一愣，脫口而出道，「肖麗萍是什麼鬼？」

　　「嘻嘻，你連肖麗萍都不知道？」莫平微微一笑，不過片刻間又是恍然道，「也難怪，肖麗萍是個新星，估計你還沒有聽過她的歌！算了，你喜歡誰的歌啊？」

　　「這個……」徐志聽了，有些慌張，他賭氣留下，就是想給廖玉容和莫平，甚至陳箏找些不自在的感覺，可沒想到莫平會突然問這個。徐志出身農村，從小學、初中再到高中，一直都在埋頭學習，接觸社會的東西不多，所知所得還是從同學們的口中傳出的多，他猶豫了一下，嘗試著回答道，「我喜歡……餘明舉的歌！」

　　「餘明舉啊！早就過氣了……」莫平把雜誌扔在桌上，笑道，「現在瑜港流行音樂六大天王，哪一個不比餘明舉厲害？」

　　說著莫平眉飛色舞的說了幾個徐志不曾聽過的名字，甚至還隨口哼了幾聲，徐志有些自慚形穢的同時，廖玉容的臉上生出光彩，緊盯著莫平。

　　「對了，徐志，你踢球麼？」莫平說完，看看廖玉容更是興奮，問道，「今年八月份世界盃要在得過法國舉行，你覺得誰能奪冠？」

　　「我……我……」徐志目瞪口呆了，他是知道世界盃，知道足球的，可……可世界盃誰能奪冠，跟高考有關係麼？他著實沒辦法回答了，不過他略加思忖，低聲道，「我覺得巴西可以！」

　　「怎麼可能！」莫平一抬手，揮動間好似揮斥方遒道，「巴西預選賽差點兒被淘汰……」

　　隨後莫平又是說了很多，徐志都無法接話，最後，似乎是看到了徐志的尷尬，莫平微微一笑，好似看透了徐志留下來的目的，說道︰「唉，徐志，雖然高考成績不錯，不過……你畢竟是格局小了，這也不怪你，這縣城就這麼多，雖然風景優美，可畢竟是縣城，你從小就知道死讀書。讀書不是怎麼這樣的……」

　　「騰……」徐志心裡的火就上來了，一下子站起來，看著莫平道，「莫平，你要是能考上燕京大學，你儘可以說我格局小，可你不過是比我多幾分，不過是上了燕京科技大學，你還沒資格說我！」

　　「我怎麼沒資格說你？」莫平冷冷的起身，站到徐志面前，低頭看著徐志的眼楮，說道，「你去過燕京麼？你起過瑜港麼？你去過德國麼？你見過肖麗萍麼？若是沒有，麻煩請讓我對你說……你不僅格局小，而且眼界也小！」

　　「你……」徐志的臉通紅，氣得手直哆嗦，他有些後悔自己留下來自取其辱了。

　　「平哥……」廖玉容大急，急忙將莫平拉過去，徐志親眼看到，那先前被自己擁握的纖手和如雪的肌膚跟那刺眼的t恤親密的接觸。

　　莫平嗅著廖玉容身上的體香，冷冷的掃了一眼徐志，那眼中滿是挑釁。面對挑釁，徐志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他不堪莫平一拳，可他並不畏懼這一拳。

　　然而不等徐志走了幾步，廖玉容醒悟，急忙一轉身，拉著徐志往她屋裡拖，口中也叫道︰「徐志，你幹嘛……」

　　徐志的氣力著實弱，單是廖玉容就把徐志拉進了屋裡！

　　「徐志……」廖玉容把徐志按在床板上，怒道，「你要幹嘛？你……」

　　「放心吧！」屋外莫平的聲音悠然傳來，「我怎麼會欺負一個景陵病夫？我要是動手了，他豈不正好找人訛藥費？」

　　「平哥……」廖玉容顧不得徐志了，快步走出去，嬌嗔道，「你就不能少說幾句？」

　　「好，好……」莫平拉長了聲音說道，「我少說幾句！我不跟他一般見識成不？」

　　「這才好！」廖玉容的聲音歡笑，若同銀鈴。

　　可惜這銀鈴聽在徐志耳中如同黃呂大鐘，震得他失魂落魄。

　　徐志意興闌珊，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他心裡清楚，莫平說的雖然有些惡毒，可著實沒錯，自己真的只是個死讀書的呆子，自己或許心中有些若雲的宏志，可這宏志在現實中又是被吹得飄零。他想跟其他人一樣，揮揮拳頭，可這拳頭同樣無力！

　　然而，徐志站起來，又是有些不甘，就如同剛剛他想要離開一般。那畢竟是七百多天的感情，在他心目中，廖玉容是他的女朋友，是少年感情寄託的地方，一時間他不可能那般輕易的割捨。他雖然知道自己可能跟這個房子的氣氛不協調，他還是留了下來，或是留了奢望，或是帶著攪亂著氣氛的「惡毒」。

　　徐志又坐了下來，眼珠微轉，耳朵也時刻聽著外面的動靜。外面，莫平跟廖玉容隨意的聊著，說些彼此學校的事情，不過是幾分鐘後，莫平很是自然的說起了自己的牌技，略顯誇張的說到自己跟同學聯手把別人臉上貼面紙條的情形，而廖玉容也笑得是花枝亂顫。

　　有意無意的，莫平看了一眼廖玉容的房間，說道︰「不知道你們學校誰打牌打得好，要是有時間可以跟他們玩玩，這兩天有些無聊……」

　　「徐志……」廖玉容脫口而出，不過話出口她又是猶豫。

　　「哦？徐志也會玩牌？」莫平笑吟吟的追問道。

　　廖玉容覺得這也是一個緩和兩人關係的機會，於是點頭道︰「嗯，是的。徐志雖然玩的不多，可他數學好，會算牌……」

　　「切，這跟數學沒關係……」莫平不屑的擺手道，「這叫做技術！」

　　「徐志……」廖玉容趁機揚聲道，「過來一起玩會兒牌吧！」

　　打架徐志不是莫平的對手，打牌他自然不會躲避。徐志起身從屋裡出來，看著莫平意味深長道︰「當然可以，我不懂什麼技術，我只懂數學！」

　　不過徐志坐下，等廖玉容拿了撲克過來，徐志又是看看莫平道︰「不知道三個人怎麼打升級？」

　　「誰告訴你要打升級了？」莫平的口中不無諷刺的回答道，「三人最適合鬥地主！來，咱們鬥地主！」

第16章　鬥地主

　　「鬥地主？」不說徐志不解，就是廖玉容也傻眼兒了，齊聲問道，「什麼是鬥地主？」

　　「你們居然連鬥地主都不會？」莫平笑笑，把鬥地主的規則解釋了。

　　徐志微皺眉頭聽了，心裡暗自算計︰「所謂鬥地主，不過就是五十四張牌的規則不同，這莫平拿這陌生的規則跟我玩，看起來是有羞辱我的意思了。」

　　鬥地主的規則沒什麼難的，徐志和廖玉容聽了一遍就大致明白，隨後三人洗牌發牌，開始玩。出了幾張牌後，廖玉容的臉色紅潤，似乎是學了新的玩法，很是興奮，莫平神色若定，好似胸有成竹，再看徐志，臉色有些發呆了！

　　「徐志快出牌……」輪到徐志出牌了，徐志的目光閃爍不定，盯著手中的撲克不知道想些什麼，廖玉容忍不住催促。

　　「好！」徐志回過神來，猶豫了一下，出了一張牌，看著隨後的廖玉容出了一張梅花十，徐志的心裡忍不住翻江倒海起來了。

　　因為拿到了撲克牌，徐志開始記牌算牌，可這次往日大大不同，徐志雖然看不到莫平和廖玉容手中是什麼牌，可隨著兩人出了幾張牌，徐志好似能看到兩人的牌一樣，將整個牌局分析的清晰異常，徐志忍不住心驚。

　　如此又是嘗試幾次，徐志終於確定，自己的記憶力和邏輯判斷能力比以前大幅度提高，雖然不能完全知道對方手中是什麼牌，可單憑推斷已經能夠掌握的八九不離十！

　　當然，因為徐志的試探，這幾輪嘗試，徐志都表現的不好。

　　「好了，好了……」廖玉容收了撲克牌，看著莫平熟練的洗牌，興奮道，「現在開始正式玩吧！誰輸了就貼紙條，跟升級一樣！」

　　「別著急……」莫平突然插了一嘴，說道，「剛剛是誰當莊，誰拿最後三張。可我們玩的時候，是要搶這三張牌的！」

　　「啊？怎麼搶？」廖玉容一愣，不解的問道。

　　莫平解釋了之後，廖玉容催促道︰「行了，知道了，不就是一張紙條，兩張紙條的事兒嗎？快開始吧！」

　　「別著急……」莫平又是擺手了，說道，「玩鬥地主怎麼能貼紙條呢？你想想，若是一次叫兩個紙條，地主若是輸了，豈不是一下子要貼四個？地主若是連輸兩局，臉上就要貼八個，縱然地主有臉盆大的臉，也貼不下了吧？」

　　「嘻嘻，也是啊！」廖玉容掩嘴笑了，問道，「平哥，你說該怎麼辦？」

　　「帶色兒唄！」莫平很是熟稔的回答道。

　　「帶色兒什麼意思？」這才輪到徐志不解了，不過他看著莫平的笑容，隱隱覺得不妙起來。

　　果然，不必等莫平回答，廖玉容又是吃驚道︰「賭錢啊！」

　　「怎麼叫賭錢呢？」莫平笑道，「咱們是同學，隨便帶點兒錢玩，算不得賭錢的！」

　　「這個……」廖玉容遲疑了，看看徐志，而她對徐志家裡的情況很是瞭解，而她心裡也多少明白了莫平的意思。

　　「多少錢可搶牌？」徐志心裡冷笑，可臉上則表現有些慌亂，一如先前他在汽車上面對騙子！

　　「十塊錢，二十塊錢吧！」莫平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平哥……」廖玉容急忙打斷了莫平的話，說道，「一塊兩塊吧，畢竟咱們都是學生！」

　　「我無所謂啊！」莫平聳聳肩，一臉的豪爽，笑道，「看徐志吧！」

　　出乎廖玉容的意料，徐志也沒有任何猶豫，點頭道︰「十塊就是十塊……」

　　「徐志……」廖玉容急忙勸道，「十塊太多了，你的……」

　　「沒事兒！」徐志看著廖玉容，淡淡的回答道，「十塊錢我還是輸得起的！而且我以前從來沒有賭過錢，今天我也想看看我的運氣如何！」

　　「這可不是運氣……」廖玉容還想勸說，旁邊的莫平說道，「徐志，若是沒那麼多錢就算了！」

　　徐志上下看看莫平，一臉賭氣的樣子，說道︰「不用你操心，你收好你的錢，別被我贏走了！」

　　「哈哈，放心吧！」莫平一拍自己褲兜大笑道，「我這裡有兩千塊錢呢！你有本事儘管贏走。」

　　眼見兩個少年又頂了起來，廖玉容知趣的不再說話，開始有模有樣的發起牌來！

　　徐志雖然胸有成竹，可拿起自己的牌來，心中依舊有些惴惴，他抽到了地主牌，當是要先開口搶牌的，但他看著倒扣的三張牌，遲遲不敢出聲！

　　「快叫牌啊！」莫平看看手中的牌催促道。

　　徐志咬了一下嘴脣，說道「我過！」

　　「我……」徐志下手是廖玉容，她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也過！」

　　「呵呵，那我來吧！」莫平笑道，「我直接二十！」

　　「二十？」徐志一驚，低聲道，「那我們要是輸了，每個人都要給你二十？」

　　「是啊！」莫平把三張底牌翻起，看著「梅花k」、「紅桃5」、「梅花a」，眉開眼笑了說道，「可我要是輸了，你們每個人都要贏二十，我輸四十！」

　　「嗯……」徐志死死盯住那個「紅桃五」，心裡懊悔的緊，他有五張的串兒，就差一個「5」，如是他拿起了，手中多餘的「3」」4」也能連在一起了。

　　「看起來任何事情都要佔據主動……」徐志看著莫平有序的出牌，他已經知道莫平手裡大概是什麼了，自己跟廖玉容根本無法阻止莫平的勝利，他不覺在心裡暗自思忖了，「即便是要付出一些代價也要把主導權拿在自己手中，否則只能失去絕佳的機會！」

　　第一局莫平贏了二十，看著徐志費勁兒從兜裡掏出零碎的紙幣，嘴角生出冷笑，他清楚，並不消幾局，自己就可把這個看起來羸弱的少年從這裡趕走的。

　　第二局開始，拿到優選挑選地主牌的時廖玉容，廖玉容跟徐志一樣猶豫，不過她僅僅猶豫數息就開口道︰「我報十塊錢……」

　　莫平極其紳士的一抬手，臉上露出笑容︰「miss廖，你請……」

　　徐志沉思，此時他考慮的不僅是底牌的三張，還要考慮莫平的態度，他知道莫平不可能跟自己聯手做農民，而且莫平也必然會在這場鬥地主中防水！而自己若是報了二十塊錢，一會傷了廖玉容的好心情，二會遭到廖玉容和莫平聯手的對付！

　　可是，即便徐志放棄了，廖玉容就不會跟莫平聯手麼？廖玉容的好心情……值得自己把五十元錢扔麼？

　　若是昨天，徐志會毫不猶豫選擇放棄，可此時此刻心裡依舊滴血，依舊不知道無法釋懷的徐志又有了新的選擇！他一探手把三張底牌翻開了！

　　「徐志，你幹嘛？」廖玉容一愣，不解道，「你怎麼看我的牌？」

　　「不是你的牌！」徐志沉靜的看看三張牌，放到自己左手中，一本正經看著廖玉容道，「是我的牌！」

　　「小容……」莫平笑道，「徐志這是直接翻了，我剛剛已經說了的！」

　　莫平的笑不無挑撥之意。

　　「哼……」廖玉容果然冷哼一聲，嚷道，「那就快出牌吧！」

　　「好！」徐志的腦子飛速轉動起來，眯著眼楮看著手中的牌，口中應了一聲，打出一張試探的牌來。

　　廖玉容也沒多想，同樣隨手扔出一張，眼見到廖玉容的這張牌，徐志心中大定。可他依舊一邊看似猶豫，看似思考，看似為難，一邊出牌。不消多說，第二局徐志完美勝出，距離被擒僅一張牌的差距！

　　待得最後一張牌扔出，徐志終於長長的鬆了口氣，他搓搓手，那手心之中滿是汗漬，至於背心也早被汗水浸溼。四十元錢，對於廖玉容，對於莫平來說微不足道的，可對徐志來說又是不能承受之重了！

　　拿到莫平隨意扔來的二十元錢，廖玉容不情願的二十元錢，徐志遏制住心中的激動，臉上依舊顯露「狂喜」，催促莫平發牌！

　　「土包子！」莫平看著徐志的偽裝，暗自在心中鄙夷，開始發牌。

　　第三局依舊是廖玉容優先拿牌，她毫不猶豫的直接叫了二十塊錢的高限，徐志看著莫平臉上的笑容，他的心裡咯 一聲，明白了莫平的用意，沒有莫平的協助，自己怎麼可能把廖玉容阻住？果然，廖玉容一出牌，莫平只象徵性的抵擋幾下就棄械投降，根本不再出牌，兩隻眼楮斜著看徐志。徐志也不著急，他知道廖玉容的耐心有限，更知道廖玉容最怕費腦筋，這鬥地主廖玉容乃是初學，如今還有興趣，過不了幾局，等算計的多了，她必定會萌生退意。於是，徐志依舊慢慢的出牌，有時候還沉思片刻，一點點的磨去廖玉容的耐性，而這局廖玉容沒有任何意外的取勝，拿到四十塊錢！畢竟徐志再厲害，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抵擋的住廖玉容。

第17章　補習費

　　果然又是六局過去，廖玉容的臉上生出不耐，畢竟按照概率來算，三人玩了六局，其中兩局是徐志佔先，但凡徐志拿了三張底牌，皆是完勝。這兩局中徐志贏了八十塊錢，除了這兩局，還有一局是莫平拿牌，廖玉容隨意之間，被徐志贏了，徐志跟廖玉容各贏二十塊錢，徐志贏了一百塊錢。莫平贏的一局徐志輸了二十塊錢，另外廖玉容贏了兩局局，徐志輸了四十，加上開頭的三局，三人一共玩了九局，徐志和廖玉容各贏了五十塊錢，莫平輸了一百塊錢。

　　看看眼前的五十塊錢，廖玉容用手一推，遞給了莫平說道︰「我不玩了，你輸了不少，這些給你吧！」

　　眼見廖玉容這一推，徐志的心徹底涼了，徐志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他已經看到了廖玉容的心，在這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間裡，他所受的屈辱也算是物有所值。

　　割捨了回憶和期望，徐志收了五十塊錢，準備起身離開，而此時莫平笑道︰「徐志，三個人玩沒意思，你敢跟我單挑麼？」

　　徐志停了下來，眼眸如星，看著莫平淡淡的問道︰「怎麼單挑？」

　　「你會敲三家兒麼？」莫平問道。

　　徐志搖頭了，回答道︰「我只會玩升級！」

　　廖玉容張張嘴，還想說些什麼，不過看看莫平的樣子，還是閉嘴了，從桌子上拿起雜誌，隨意的翻看起來，那耳朵卻是豎了起來，留心聽著。

　　「先說你敢玩麼？」莫平的目光沒有退縮，他心裡實在是看不起這個跟初中生相似的少年！

　　「有什麼不敢玩？」徐志針尖對麥芒的回答道，「而且我還想勸告你，no做nodie！！」

　　「哈哈哈……」莫平笑得前仰後合了，用手指著徐志說道，「這都是我們玩剩下的東西了，你也敢在我面前賣弄！」

　　「開始吧！」徐志眼見莫平如此，也不廢話，他知道陳箏快要回來了，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

　　等莫平講完，徐志明白了，他手捏下巴思忖片刻，問道︰「怎麼玩的話，一局多少錢？」

　　「一百吧！」莫平知道徐志沒錢，首先想在心理上給徐志增加壓力，說道，「三份全走一百，兩份先走了三十，其它就是平局！」

　　果然，徐志一聽又是遲疑了，畢竟他兜裡沒有那麼多的錢！

　　「不敢就算了！」莫平又是拙劣的激將之計。

　　「有什麼不敢的？」徐志看似被激怒，可他心裡卻是冷笑了。

　　「敲三家」不過是一副牌分成六份，每個人按照順序節次拿其中三份，看誰先把手中的牌出完，這種玩法考究的是玩家的記憶力和邏輯對策能力，徐志聽了一遍已經明白。

　　「怎麼著兒，先適應一下？」莫平看著徐志問道。

　　徐志擺手道︰「不必了，直接開始吧！」

　　「你確定？」到了此時，莫平猶自不忘打擊徐志，「這可是一百塊錢！」

　　徐志微微一笑，將先前贏的錢，還有自己兜裡的錢一股兒拿了出來，扔在桌子上，說道︰「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錢，有本事你都贏走！」

　　「夠一百麼？」莫平的嘴角顯露出了不屑。

　　徐志搖頭回答道︰「不知道，不過現在的你還沒有資格數這些錢，等你贏了之後再數不遲！」

　　「若是不夠一百呢？」莫平逼問道。

　　「錢或許不夠，可我身上的骨氣足夠！」徐志回答道，「只要你贏，我保證讓你拿到一百塊錢！」

　　「我倒要看看你的骨氣能值多少錢！」莫平說著，開始發牌！

　　有了廖玉容的牽制，徐志不能對莫平發動攻擊，而此時兩人面對面的單挑，徐志豈能落後？不過是看了三副牌，嘗試著出了幾手，徐志已經對莫平手中的牌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第一局徐志輕鬆贏了一百塊錢。

　　第二局徐志再贏三十，至於第三局，徐志放水，讓莫平贏了三十，然後隨後又是十局，牌局形勢急轉直下！

　　「一對十，莫平你要麼？若是不要，我可就要走了，我一走，你這一百元就是我的了！」徐志並沒有看牌，只雙手抱胸，冷冷的看著莫平，好似嘲笑般的問道。

　　「我有什麼不能要的？」莫平的額頭早就見汗，眼中閃動了瘋狂，拿起一摞牌來，從裡面抽出兩張，甩在桌上，「我還有對k呢！」

　　「莫非你忘記了？還有四個四沒有出現呢！」說著徐志從左手四張牌一翻，輕輕放在莫平面前，將那一對k壓住，譏諷道，「炸！」

　　「刷……」莫平臉色煞白，驚叫道，「剛剛明明有……你怎麼不炸？」

　　「懂什麼叫做欲擒故縱麼？」徐志傲然看著莫平，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晃，說道，「談天論地我不行，打牌……你不行！娘希匹！」

　　說著，徐志將其它兩摞牌緩緩的翻開，淡然的將一百塊錢從莫平的眼前拿走……

　　「我就不不信……」莫平發狠，「你能每局都贏！！！來……」

　　莫平相信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徐志真是局局全勝，殺得莫平節節敗退，一下子贏了一千多塊錢！

　　眼見著錢從自己兜裡拿出去，莫平也忍不住額頭的汗珠刷刷落下，臉色蒼白的異常，就算是廖玉容一個勁兒的扇扇子，也不能讓他感到一些涼爽。

　　廖玉容見狀不對，也急忙開口勸說，可莫平怎麼能在徐志面前跌份兒？在徐志的冷笑中，莫平咬牙出牌！廖玉容想阻止徐志，可她赫然發現，先前對她一向都是百依百順的少年如今看著她的眼神如同陌人！

　　廖玉容無奈，只好頻頻的看向門外，希望陳箏趕緊回來。可惜，也不知為何，原本早該回來的陳箏遲遲不見迴轉，當一小時之後，徐志贏了近兩千塊錢時，廖玉容終於忍不住了，近乎哀求道︰「徐志，你……你不會真的要把這些錢都贏走吧？咱……咱們不過是隨便玩玩兒……」

　　「哈哈……」徐志笑了，自他進了廖家之後，自他見到廖玉容之後，第一次爽快的笑了！他拿起眼前的兩千塊錢，在莫平面前晃了幾下，問道，「莫平，我是農村的人，不懂得什麼，我想問問你，咱們是不是隨便玩玩兒……」

　　莫平的臉紅的若同豬肝兒，「隨便玩玩兒」的話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口來！

　　「還玩兒麼？」徐志捏著紙幣，若有所思的看著莫平問道，「我記得你說過，你有三千塊錢呢！」

　　「玩！為什麼不玩？」莫平緊要嘴脣，一字一句的說道。

　　「平哥……」廖玉容大驚了，急忙叫道，「你瘋了麼？」

　　「你想玩，我還不想玩了呢！」徐志起身，看著莫平，又是看著廖玉容，淡淡的說道，「我可不想在跟玉容分手前，給她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廖玉容一愣，急忙反駁道︰「徐志，你說什麼呢？什麼叫分手？我根本……」

　　「no！」徐志伸出手指，阻止了廖玉容的爭辯，說道，「不必多說什麼！不要說什麼沒有相戀談何分手的話，也不必對我說我是好人，可我們不適合的話，你心裡怎麼想，我已經知道！我只想跟你說，先前過去的一切都很美好，不過過去的已經過去，就好似一個肥皂泡，如今已經破碎。不管你的將來如何，也不論我的前程如何，那都已經是記憶，我……不打算多想，而且以後我也準備將這段記憶抹去！」

　　廖玉容呆了，她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徐志，她不太明白，為何一向都對自己很是依戀，一向也都是多愁善感的徐志怎麼突然說出如此絕情的話，這話……本該由她說出的才對啊！

　　可惜徐志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這話說完，又是從一疊兒錢中隨意的抽出一些，將剩餘的一甩，就要讓在廖玉容的臉上，不過也僅僅是一瞬，錢改變了方向扔在廖玉容身上，徐志笑道︰「今天我過來，本意是想看看你考試成績如何，是否錄取了合意的學校，好親自祝福你。不過既然有這位同學如此知趣，把我這兩年來的補習費用送來，我也只好卻之不恭了！謝了……」

　　說著，徐志把錢塞到自己口袋中，仰頭走了出去，再不曾回頭看上一眼。

　　「補習費」三個字聽到廖玉容耳中，如同雷擊，廖玉容呆在那裡，想要開口又是不能，眼看這徐志瘦弱的背影，從門口離開，廖玉容感覺自己失去了什麼！

　　莫平想要站起身來，可看看從廖玉容裙子上飄落的錢，他終究還是忍住了，徐志真要把贏的錢都拿走，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跟家裡交待！

　　徐志走出廖家，抬頭看看天空之上，那照得大地發亮的太陽，正是散發這熱量，無情的懸在那裡，徐志不敢直視，可他眼楮的余光中，帶了一絲的淚花，他似乎從來不曾有這般的心情放鬆，他知道，此時此刻不僅是一段感情的放下，更是一段新生的開始，如今的徐志再也不是先前的徐志。

　　徐志走到臺階之處，嘴角生出譏笑，轉頭看看臺階另外一個方向，喊道︰「陳阿姨，我走了，您也別憋在人家家了，趕緊回去做飯吧……」

　　「哎喲……」陳箏的聲音從那處的一個竹簾之後傳來，「怎麼說走就走了？等吃完飯再……」

　　可惜，陳箏說到此處，就不敢再說了，她還真怕徐志再不知趣的留下來。

第18章　彪悍的程美

　　等陳箏出來，徐志已經下樓，看著徐志的背影，陳箏的臉上顯露出複雜的神情。不能說她不喜歡徐志，可喜歡不代表她就願意把自己女兒的一生押在這個出身農村的少年身上，在跟莫平的對比中，她心中的天平自然是傾向莫平的！

　　走在被烈日晒得發燙的大街上，徐志幾乎懷疑自己是在夢中，他甚至用手使勁兒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尖銳的刺痛讓他知道，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自己真的跟廖玉容分手了，自己真的贏了很多錢！徐志看看左近沒有什麼人，把手伸到褲袋中，一張張的數了一下，足足有八張！

　　「八百塊錢啊！」徐志的心小小的興奮了一下，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有拿過怎麼多的錢！

　　「可惜，要不是怕廖玉容的媽追過來，怕把事情鬧大，我一分錢都拿不到，我就把莫平的三千塊錢都贏過來！」徐志興奮之後猶自「惡狠狠」的意淫了一下！

　　「咕嚕嚕……」此時，徐志的肚子響了，他左右看看，隨便尋了個賣麵條的，吃了一碗麵後，腦海中的興奮逐漸的冷卻，失戀的痛苦漸漸滋生，畢竟那是一段感情，生生的斬斷如同心裂！

　　付了錢，徐志從麵攤上離開，走了幾步又是停下，他看看天色，苦笑了，暗自想道︰「這時候徐子旭應該在遊戲廳，我去他家幹嘛啊！」

　　徐子旭是徐志跟廖玉容的同班同學，徐志嫌學校的宿舍太吵，沒辦法休息，就借住在徐子旭家裡。縣一高有個極好的習俗，就是學習好的鄉下學生會借宿在城裡學生的家裡，而城裡學生的家長只會象徵性的收一些錢。因為家長都知道鄉下的孩子知道刻苦學習，自己的孩子跟鄉下的孩子一起會受到好的影響。徐子旭就是這般，他的學習成績比廖玉容還不如，但在徐志借住之後，徐子旭潛移默化之下，晚上也知道學習，而且在徐志沒有保留的輔導之下成績也有了極大的提高，這次高考的成績也勉強能上個大專。

　　若是以前，徐志會毫不猶豫的前往徐家，畢竟徐子旭的父母跟陳箏一樣對徐志很熱情。可現在……沒有徐子旭的陪同，徐志還真怕被徐子旭的父母拒之門外！

　　徐志想著，轉頭前往徐子旭常去的遊戲廳，可路過縣圖書館時，徐志又停了下來，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莫平的話來！

　　「不錯，我是格局小，我是眼界小！」徐志雙眼微眯，看著「景陵縣圖書館」六個大字，低聲說道，「這不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機會看世界！不過，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在我沒有機會積跬步以至千里之前，我先充實自己的知識！等我邁出了縣城，我會用十足的信心面對整個世界！」

　　徐志的自信無比的膨脹，他抬腿走入縣圖書館的大門，走往借書室。

　　「咦？徐志，你怎麼來了？」還不等徐志走到借書室的門口，他的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徐志轉頭看去，真是一個各自跟他相似，可體型又是比他粗壯一倍的胖子穿著……裙子推著一輛二八自行車走進圖書館的大門了。

　　看著這個腿比他粗了一圈的女胖子，徐志的身形不覺就是後退，這個胖子他是熟悉的，正是張鳳和程****的女兒程美！程美雖然名字是「美」，長得也不醜，可她跟自己的母親張鳳又是截然不同了，那體型……看了就讓人生畏。

　　這也是徐志極怕去張鳳家的主要緣由。

　　「我……我……」剛剛還是豪氣萬丈，準備學海行舟的徐志，一下子沒了膽氣，支吾幾聲轉身要走。

　　可惜程美一伸手，就把徐志抓住，不悅道︰「徐志，你怎麼見我就跑呢？」

　　「沒有，沒有……」徐志急忙否認，連連說道，「我……我是想去廁所！」

　　「走，跟我上樓去！」程美似乎不管徐志搪塞的理由，一隻手如同鉗子般的把徐志抓住說道，「咱學校幾個同學在二樓臺球廳玩呢，你也去吧！」

　　「我不去！」徐志使勁兒掙扎，說道，「我還沒拿到錄取通知書呢，去幹嘛？」

　　「沒有錄取通知書跟打檯球有關係麼？」程美彪悍的一抬腿，把一個自行車踹到一邊，再把自己的自行車推到那處，單手靈活的揮動看起來跟小蘿蔔相似的手指把自行車鎖了，另外一隻手不曾放開徐志，口中反駁道。

　　「沒……沒關係啊！」徐志有些張口結舌了，不過說完後，他立刻叫道，「不過，我不會打檯球，我去幹嘛？」

　　「嘿嘿……」程美嘿嘿一笑，拽著徐志，好似拽了一個兔子般，拉上了二樓的樓梯，口中猶自說道，「正是不會，才讓你去玩，會了誰去湊熱鬧？」

　　「你，你這是什麼邏輯啊！」若是雙腳能踏在地上，徐志一定會跺跺腳，氣急敗壞的反駁，可惜他被程美拉得站不住，連跺腳都是不能，只能口中叫嚷。

　　說話間，徐志已經跟程美到了一個剛剛粉刷過的鐵門之前。

　　「 ……」程美進入的方式也是粗獷，但見她一腳踢在鐵門之上，鐵門晃盪著發出巨響，被程美華麗的踢開。徐志早就聽得清楚，鐵門之內「噹噹噹……」的檯球撞擊聲不絕於耳，可這些聲音一下子就被鐵門踢開的聲音掩蓋，而且鐵門踢開之聲後……再無撞球之聲！

　　但見一個二百來平米的大廳之內，十張檯球案的四周，足有三四十個男女皆是愕然的直起身來，驚訝的看向徐志和程美！

　　徐志向來有些害羞，眼見到百十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立時臉皮發燒，恨不得這樓板之上裂出個縫隙，自己躲入一樓。可惜在程美如同鐵鉗般的挾持之下，徐志有心無力啊！

　　眼見是一個粗壯的女胖子單手夾了一個消瘦的少年進來，除了靠近鐵門的兩個檯球案，其他人皆是無趣的收了目光，「噹噹噹……」擊球之聲又是在各處響起。

　　「哈哈，徐老夫子來了？」一個個子僅僅比徐志高了一些的少年一看到徐志，不覺就是笑了，手裡拿著球杆走了過來，說道，「您老人家怎麼能踏足這種荒廢學業的地方呢？嘖嘖……您老人家如今應該手捧了通知書，一心想怎麼報效祖國才對的呀！」

　　這少年是三班的劉兵欣，也是縣城的孩子，學習不好，還特別的流氣，平常沒少在學校惹是生非的。不過因為他個子不高，也不敢過分欺負旁人，至於徐志，雖然也是他可以欺負的對象，但因為徐志有老師的照顧，劉兵欣除了敢在言語上諷刺，倒也不敢怎麼動手的！

　　徐志對劉兵欣的諷刺早就慣了，掃了他一眼，並沒有理會，而是掙扎著對程美說道︰「你放開我！」

　　「我放開你可以，不過你答應我別走……」程美笑道。

　　「不走，不走……」徐志眼珠一轉，回答道，「我答應你就是了！」

　　聽到徐志答應，程美手一鬆，就把徐志放在地上。哪知道，徐志剛剛腳落地，立刻「滋溜」一聲，朝著鐵門就跑！

　　可惜，程美早就防備，左腳一抬就要絆倒徐志，可她剛剛抬腳，又是覺得不妥當，急忙急追兩步，一隻胖手一把又是攥住了徐志瘦小的胳膊！

　　「哎呦呦……」徐志疼得低呼了，「你輕點兒不行嗎？」

　　「誰讓你跑了？」程美笑道，「我不過是想讓你來散散心，又不是吃你，怕什麼啊！」

　　「我……我只答應你不走，沒說不跑的！」徐志硬了脖子反抗道。

　　「不管！」程美看著徐志，好似老貓看著小老鼠，甚至還伸出肥大的右手，說道，「反正你是跑不出我的手掌，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在臺球廳裡呆著！」

　　「好吧，好吧……」感覺自己左臂的骨頭都要斷裂了，昨夜受傷的地方又有些疼痛，徐志放棄了抵抗，低聲回答道。

　　「哈哈，慫了吧！」劉兵欣已經走了過來，手中揮舞著球杆，好似舞動金箍棒的孫小猴。

　　「滾……」程美瞪了劉兵欣一眼，呵斥道，「徐志心情不好，你敢惹他，老娘跟你沒完！」

　　劉兵欣果然是怕程美的，他立刻停了下來，低頭測量了一下安全距離，才抬頭道︰「我說大美啊，你又不是廖玉容，你跟我沒完是什麼意思？」

　　「這是我弟！」程美鬆開了徐志，接著又是一巴掌拍在徐志的背心處，差點兒沒把徐志拍得坐在地上。

　　「我的天啊！」劉兵欣口中說著，已經開始唱了起來，「你究竟有幾個好弟弟，為什麼每個弟弟都這麼單薄……」

第19章　檯球

　　「找死！」程美如同老虎般的撲了過去，劉兵欣更是跟老鼠一般的溜向早就看好的方向了。

　　「徐志……」劉兵欣離開的檯球案旁，剛剛在學校已經見過的胖子，那胖子名叫高成語，是一班的學生，此時正衝徐志招手，「快過來，跟我們玩一會兒！」

　　徐志看看兩個球檯，一個是男同學在玩，一個是女同學在玩，雖然只有高成語喊自己，可幾個同學，甚至女同學也都衝自己招手，示意自己過去。

　　徐志心裡暖暖，轉頭看看身後的鐵門，走了過去。

　　「徐志……」不等徐志走進，那個先前在學校那個口不擇言的瘦子又開口道，「問清楚了麼？為什麼通知書還沒有下來？」

　　「咦？」劉兵欣正好跑了回來，聽到瘦子說話，不覺是停了下來，奇怪的看著徐志問道，「你沒有拿到通知書？這怎麼可能？」

　　「咚……」程美已經追來，一拳打在劉兵欣的背心處，那聲音徐志聽了也心裡一揪的，程美有些發怒道，「哪壺不開提哪壺！老娘不是不讓你惹徐志不高興麼？」

　　「呵呵，沒事的！」徐志雖然心裡還是彆扭，可這種感覺比之先前弱了很多，他衝著程美笑笑，說道，「這是事實啊，總不能不讓人提起，這幾天……我都習慣了！」

　　「真的麼？」瘦子的話已經落到了一眾學生的耳中，女生所在的案臺旁邊，一個身材苗條，眉目清秀的女孩子帶著納罕走了過來。

　　徐志衝這個女孩子笑笑，縣一高的女生不多，漂亮的女孩子更少，這個女孩子是三班的，名叫鄭紅，算是屈指可數的校花了。

　　「大美啊！」劉兵欣此時才開口，好像被程美打的岔了氣的，埋怨道，「我怎麼知道徐老夫子沒拿到錄取通知書？他可是二班的班草啊！」

　　不過，劉兵欣說完，又是臉上生出無賴的笑容，走到徐志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道︰「落榜了也好，跟我一樣了！咱們算是難兄難弟，我準備去開出租車，徐老夫子，你給我當賬房吧，以後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

　　「跟著你吃翔吧！」程美一把揪住劉兵欣的脖頸，朝著外面一拖，說道，「人家徐志咱們可能跟你去開出租車？」

　　此時真是夏季，劉兵欣剛剛被程美追得一身汗，程美的肥手落下，劉兵欣一掙，肥手早就滑落，劉兵欣好似打了勝仗，洋洋得意的躲到一邊叫道︰「你還別小看了我，等以後我發財了，讓你們都給我打工……」

　　「切……」別說程美給他白眼兒了，幾個人都投給劉兵欣鄙夷的眼神了。

　　鄭紅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幾個其他女孩子，她們問道︰「徐志，怎麼回事兒啊？」

　　看著鄭紅她們關切的神情，徐志苦笑不已。記得有句話很是有名，快樂的事情跟別人分享可以使快樂加倍；而痛苦的事情跟別人分享可以使痛苦減半！這其實是瞎扯！快樂的事情跟別人分享只能增加一倍的嫉妒，而把痛苦的事情跟別人分享不僅能增加一倍的幸災樂禍，還能給痛苦者添增揭開傷疤的痛楚！此時的徐志就是如此，他著實不想把這種讓他尷尬的事情多說一個字，可偏偏的，面對善意的關注，他又不得不一次次的把自己的傷疤揭開。

　　不過說得多了，又是平添了麻木，既然徐志能面對自己的父母，能面對廖玉容，他又如何不能面對其他同學？

　　於是徐志聳聳肩，再次把自己的傷疤揭開，指著撕裂的傷疤詳細解釋了傷口的來歷，還有傷口的癒合情況，然後又臉上帶著笑容把傷疤合上！不過，這次他多了個心眼兒，沒有把傷疤嚴密的合上，因為他知道，一會兒想必還會有良善的人來關心，自己說不定還要把它揭開，而傷疤癒合的越好，揭開就會越疼！

　　「唉，真是可惜了！」一個女生很是感慨的說道，誰也不知道她的心裡是否有幸災樂禍。

　　「就是，現在的高考真的很不公平，一考定終身！」又是一個男生慷慨激昂的嚷道，「我要是教育部長，我一定要改一改！」

　　「沒關係，徐志，你學習好，這次不行，還有明年，復讀一年就是了！我就不信你考不了燕京大學！我相信你！」這個明顯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縣城學生，他不知道鄉下人上學的艱難。

　　「該誰了？」檯球案旁，一聲吆喝，一下子就將這些看客都拉回了頭。只有一直沒有說話的鄭紅，看看徐志，說道︰「唉，你自己珍重！我們安慰什麼都不頂用的，路在你自己腳下！」

　　「掌燈還須紅酥手，添香難缺紅袖女。」看著身著淡紅色連衣裙的鄭紅，徐志沒來由的心中生出這麼一句話，不過他知道，這個紅袖女不是自己的，是屬於一班那個考入燕京大學的馮鵬。

　　「我知道！」徐志微微一笑，轉而問道，「對了，馮鵬考了燕大，你考了哪裡？抱歉啊，我自己心亂如麻，這幾天根本沒有仔細看金榜的！」

　　眼看鄭紅有些神情黯淡，徐志心裡明白，急忙說道︰「不好意思啊，我不該問的！」

　　「沒事兒！」鄭紅用手拂去自額頭滑落的幾根髮絲，好似梳理自己凌亂的心情，淡淡的說道，「這種事情我早就有準備，我不可能考上燕大，儘可能往燕京那邊兒靠吧。我報的是臨海師範學院，按照分數應該沒問題的。」

　　「恭喜啊！」徐志笑道，「臨海市距離燕京很近的，跟在一起沒什麼區別！」

　　「還沒拿到通知書，不算數呢！」鄭紅也展顏一笑道，「不過，大家年紀都小，大學還有四年呢，現在想那麼多也沒什麼用，聽說大學的畢業季就是分手季，咱們連大學的門都沒進呢！」

　　「嘻嘻，是啊！」徐志也回答道，「現在能考進大學已經不錯了，不必多想了！」

　　「確實！」鄭紅點頭，然後隨口也問道，「廖玉容呢？她怎麼沒跟你來？」

　　「我們分手了！」徐志心裡一痛，回答道，「就在剛才！」

　　說到此處，徐志猶自不忘的補充一句︰「我先提出來的！」

　　「小屁孩兒！」鄭紅瞪了徐志一眼，說道，「還知道先分手？」

　　不過，這話說完，鄭紅也補充道︰「我昨天見到她跟一個男孩在一起，很親熱，今天見你還猶豫跟不跟你說呢，這下看來沒有必要了！」

　　徐志聳聳肩，並沒有回答。

　　「走，打球去！」鄭紅衝著徐志眨巴眨巴眼楮，招手道。

　　「我不會打……」徐志跟在鄭紅身後，苦笑著說道。

　　鄭紅不以為然了，說道︰「我教你，很easy的！」

　　打檯球自然不比打牌，鄭紅說是容易，甚至徐志也瞬時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自己曾見過的所有關於檯球的場面，可對從來不曾拿過檯球杆的徐志來說，又是千難萬難了！徐志已經懂得怎麼擊球，也知道怎麼才能入袋，當然也知道了很多表面上的技巧，可那臺球杆在他手裡根本不聽話，死活戳不到白球上！有幾次還險險扎到檯布之上！徐志忍不住在心裡感慨︰「熟能生巧才是硬道理，超能力也是如此啊！」

　　「夠笨的！」程美在旁邊也忍不住說道。

　　「他自然是笨的，否則也不可能落榜！」徐志身後一個看起來骨瘦如柴的學生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此時正洋洋得意的看著徐志，冷冷的接口說道。

　　「白雲鵬，有你這樣落井下石的麼？」不僅程美不悅了，連劉兵欣也在旁邊叫道，「人家沒拿到通知書，心情正不高興呢。」

　　「他心情好不好跟我有什麼關係麼？」名叫白雲鵬的學生不理會旁人，看著徐志說道，「我只知道我心情很好！以前我一直敗在他的手下，而這最為關鍵的一次考試，我贏了他！」

　　「不就是燕理工嘛，有什麼牛的？」劉兵欣嗤之以鼻了。

　　「沒什麼牛的，不過你考不上！」白雲鵬看著劉兵欣，一字一句的說道，「而且我還知道，你這一輩子都考不上！」

　　「老子就算是考不上，以後也混得比你好！」劉兵欣跳腳了，大聲嚷著。

　　白雲鵬不屑道︰「你們城裡的孩子都這樣。依靠大人的力量，有本事你靠自己啊，自己去上大學，去立業？我雖然家裡窮，甚至以後也可能比不過你，但這都是我自己憑本事掙的！你沒有資格跟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