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茅山捉鬼人 作者：青子（連載中）

1400.第1400章 仇人見面

     「不會吧，童養媳嗎？」葉少陽驚叫起來。

    「跟童養媳什麼關係，什麼跟什麼。」四寶蒙了。

    「你自己說的，遺孀。」芮冷玉也說道，「千萬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遺孀是什麼意思。」

    「我當然知道，遺孀啊，就是遺留在人間的女兒，所以是女字旁啊！」四寶振振有詞。

    葉少陽跟芮冷玉相視看了一眼，上前拍了拍四寶的肩膀，說道：「兄弟，在以前，我一直覺得我挺沒文化的。」

    「什麼意思，難道不是？」

    「遺孀啊，是老婆的意思，不是女兒，你個文盲！」

    「不是？那什麼是？」四寶睜大兩眼。

    「遺……遺骸，不對，遺蹟，遺書……不對，根本沒有這樣的詞。」葉少陽撓著頭。

    芮冷玉白了他一眼，「你說他文盲，你也差不多，怎麼沒有這樣的詞，遺孤啊。」

    「對對對，遺骨！我就說吧，我只是一時沒想起來！」葉少陽一口咬定。

    芮冷玉徹底凌亂了。

    「姑姑，那幾個人嘰嘰喳喳的好討厭，還老指點我，是誰呀？」小姑娘拉著蘇沫的手，說道。

    蘇沫冷冷的瞥了一眼，道：「葉少陽。」

    「他就是葉少陽啊。」小姑娘睜著大眼睛打量過去，突然發現了什麼，偷偷對蘇沫道：「姑姑，他不就是你老是畫的那個人嗎？」

    「閉嘴，當然不是！」蘇沫看著葉少陽，說道：「這個人不是好東西！」

    「明明就是……」小姑娘還嘀咕著，一雙眼睛盯著葉少陽，不願離開。

    葉少陽發現這小姑娘的目光，與她對視了一會，衝她做了個鬼臉，小姑娘也吐了吐舌頭，這才躲到蘇沫身後去。

    身邊有越來越多的法師趕到，在廣場上站成一排。

    大家互相都認識，彼此間聊了起來。

    蕭遙飛帶著元寶和一位師弟，也遠遠走來。

    眾人立刻上前打招呼。

    「我先過去啊。」四寶說完，也走了過去，蕭遙飛只當是沒有看到他，用「腹語」跟身邊的人說著話。

    「他會是道風最棘手的對手。」青雲子壓低聲音，在葉少陽耳邊說道。

    這時候道淵真人帶著張無生和龍陽真人一起走來，青雲子對他們招了招手，雙方見面，葉少陽也親熱的上前跟他們打招呼，之後又看到峨眉山三位師太，開慧師太和****師太在左右招呼人，剩下靜慧師太，靜靜的站在角落裡，也不怎麼跟人說話。

    芮冷玉拉著葉少陽過去，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弟子禮。

    「幸虧你當時沒有剃度。」靜慧師太笑道，「看你們在一起多好。塵緣未了，就算剃度，今日只怕也要還俗，多此一舉。」

    芮冷玉嘆道：「將來的事誰也不知道，如果真有一天，還請師太幫忙周旋。」

    目光移到葉少陽臉上，四目相對，靜慧師太微微一笑，眼神深邃，古井無波。

    葉少陽神色也十分恭敬，早已忘記了當時對她的輕薄。

    「淨慧，你卻是先來了。」一個女子洪亮的聲音響起，三人一起轉頭去看，見是一個約四十多歲的尼姑走來，模樣一看就是很刁鑽毒辣的那種，葉少陽立刻就想到了倚天屠龍記裡的滅絕師太。

    「原來是慈心師太。」靜慧師太合掌，施了一禮，會面之後，為雙方介紹。

    慈心師太，是普陀山的戒律堂長老。

    「葉天師年少有為，老尼多有耳聞，小徒行走江湖，承蒙照應……」

    葉少陽聽她說話陰陽怪氣的，不由問道：「師太的徒弟是……」

    「柳如絮啊，怎麼，葉天師難道忘了她？」

    葉少陽心中一顫，原來是仇家找上門來。

    慈心師太嘴角彎起一道獰笑，說道：「小徒頑劣，得罪了葉天師，將其滅殺，也是罪有應得，替我普陀山清理門戶，老尼一直想當面道謝，卻是沒有機會……」

    「不用客氣。」葉少陽淡淡說了四個字。

    慈心師太之前故意反著說，無非是一種試探，哪裡想到葉少陽堂而皇之的受了，頓時有點懵。

    「哼，葉天師可是當之無愧啊。」

    葉少陽道：「柳如絮是道風殺的，你要算在我頭上，我也沒話說。當時他幫助凌宇軒，暗中伏擊我的門人，險些殺了她，單憑這一點，她也死有餘辜，不過事情都過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你要是想為她報仇什麼的，只管動手就是了，我只能奉陪。」

    慈心師太大笑兩聲，「葉天師口氣不小。」

    「三天沒刷牙了，口氣是不小。」葉少陽作勢對她打了個哈欠。

    慈心師太立刻嫌惡的後退幾步，冷哼一聲道：「但願明日龍華會上，你還能說出這麼大義凌然的言詞來！」

    說完甩袖子走人。

    靜慧師太看了葉少陽一眼，嘆了口氣。

    葉少陽卻覺得無所謂，腦海中浮起了青雲子昨天說的話，的確，這些宗門裡至少有一半，根本就不是來除魔衛道的，不是為了打壓茅山，就是為了所謂的報仇。

    不過來一個也是來，兩個也一樣，葉少陽也是無所謂了。

    人到齊之後，葉少陽和芮冷玉回到青雲子身邊去。

    青雲子正端著一碗油炸花生米在吃。

    「哪裡弄的？」葉少陽也捏了幾粒填進嘴裡。

    「找他們要的。」青雲子道，「我好歹也是個掌門，要點東西吃還是有的。」

    葉少陽看看左右，再看看青雲子，只有他一個人端著個碗，嘴裡嘎嘣嘎嘣的，跟個鄉下老漢似的。實在不像一個名門大派的掌門。

    一些被師長帶來參會、沒見過青雲子的年輕法師，看他這樣一副樣子，也都投來鄙夷和詫異的目光。

    「請諸位師長同門上山！」

    張雲朗聲說道，然後跟蘇沫等人分開兩邊，讓出大路。

    「道淵，請請。」青雲子沖道淵真人揮揮手，要是按照輩分，在場的青雲子輩分最高，但是論資歷和年齡，自然是以道淵真人為首。

    道淵真人抓住青雲子的手腕，跟他一起上山。

    「吃嗎？」青雲子把裝花生米的碗遞過去。

1401.第1401章 無極無念1

     道淵真人用手指拈了兩粒花生米，放進口中，淡淡說道：「小蔣，你不該來的。」

    「我出家這麼多年，早就忘了俗家的姓了，你老人家居然記得。」

    青雲子捋了捋鬍須，道，「我出家的時候，你好像就這麼老了，到現在我都老了，你還是這麼老。」

    「別扯淡，我那時候鬍子還是黑的吧。」

    「怎麼可能，就算是黑的，也是染的。」

    道淵真人瞪他一眼：「我從來就沒染過，再說那時候也沒染髮劑。」

    「沒染髮劑，你自己配的藥，五倍子、何首烏，還有什麼來著？」

    「沒有沒有，身體髮膚，只是皮囊而已，在乎這些做什麼，我從來不染頭。」

    「呵呵，你現在裝什麼宗師了，那年一起開光，是誰拉著我去按摩——」

    道淵真人一把摀住他的嘴，「幾十年的事了，你他娘的記性這麼好！」

    這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時而憤怒，時而迷茫，還發生了爭執。

    由於樓梯是一直往上，兩人的行為被後面人看在眼裡，紛紛都在打聽，這兩位道門宗師在討論什麼，後來也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兩人是在論道。

    眾人深以為然，覺得這兩人不愧是道門宗師，連趕路都在論道。

    眾人陸續上到山頂，來到懸空觀大殿前，大殿左右站著四名弟子。

    一般站在這裡守殿的都是道童，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這四個人都很老了，至少有六七十歲的感覺，神情肅穆，一絲不苟。

    大殿之內，傳來擊磬的聲音，一聲一聲，在山頂迴蕩，無比空靈。

    等了沒一會，磬聲停止，從裡面走出來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道士，連眉毛都很長，跟鬍子一起，蓋住了大半張臉，連五官都快看不清了。

    「無念。」青雲子低聲對葉少陽和芮冷玉說道。

    葉少陽上下打量了無念天師一眼，感覺跟自己想像中差不多，仙風道骨的感覺，暗自嘀咕道：「這得有幾百歲了吧？」

    無念天師拱起手，對大夥行了個四方揖，朗聲說道：「感謝諸位，明日是龍華會正會，今日我與無極師兄有事請諸位相商，請移步萬妖塔。」

    說完自己繞過正殿，朝後面走過去。

    眾人竊竊私語起來，不知道這兩位天師打的什麼主意。

    從大殿繞過去，拾級而上，穿過一重院牆，來到山頂最高峰。

    萬妖塔就聳立在這座高峰上。

    塔前有十幾層八角形的漢白玉迴廊，靠近台階的一邊，有一口泉眼，清泉汩汩流淌下來，在宮牆前匯聚成一汪清潭，上面還有一架水車，將泉水揚起來，化作一道水霧，噴灑出去。

    葉少陽從風水的角度觀察了一番，暗暗敬佩，這個風水局做的精巧無比，以泉水為體，將地精之源轉化為靈氣，通過水霧噴灑到整座山上，將整個九重格局完全激活。

    站在萬妖塔前，葉少陽朝下方望去，整個上山路上的風水格局看得一清二楚。

    因為太高的緣故，萬妖塔遠遠看上去很是細長，實際上最下面幾層佔地也很寬闊，葉少陽目測了一下，至少有兩三百平米，一共四個拱門，三個都關著，只有正南面的門開著，也不知道是一直開著，還是專門為了他們今天來的緣故。

    無念天師走到塔門下，轉身站住，蘇沫、張雲，還有那個小女孩立刻走過去。

    「今日商談之事，十分機要，故此只有諸位掌門及太上長老進入，餘者請在外等待。」

    無念天師說完，站在一邊等候。

    各個宗門的人也都不敢違反，只有掌門和太上長老動身進入塔中，大概只有三分之一左右。

    「我這怎麼辦？」葉少陽望著青雲子道。

    「葉少陽可在，身為道門第一弟子，也有資格進塔。」無念天師目視前方，乾巴巴的說道。

    還有這種好事！

    葉少陽聳了聳肩，讓芮冷玉在外面等著，自己跟著青雲子一起走了過去。

    經過蘇沫身邊的時候，葉少陽衝她吐了吐舌頭。蘇沫怒目而視。

    所有人進塔之後，門就從後面關上了。

    塔一共有八面，每一面牆上都有一副燭台，上面各點著一隻巨大的香燭，將整個封閉的空間照亮。

    燭台上方是神龕，八個神龕，供奉著從古到今的八位天師的畫像，葉少陽一個個看過去，分別是：

    周朝封神天師姜子牙、秦朝嶗山天君徐福、東漢道神張道陵、大唐的卻有三人：大唐國師葉法善、推背師祖李淳風、上洞真仙呂洞賓、華山老祖陳摶。

    在大殿的中間，是一個小號的「房間」，也是八角形的，與外牆的平行相對，也有八道門，每一道門上都畫著一道八卦易數。

    一個看上去人高馬大的道士，站在「小屋」的裡側，手拿拂塵，對眾人行了一禮，道：「諸位可隨意上香。」

    他這麼說完，一眾道士挨個走到神龕前，從香案上拿起香，挨個行禮上香，幾個僧尼上香是不方便，也各自拜了拜，雙手合十，唸一聲「無量壽佛」。

    葉少陽等所有人都上完香，自己來到葉法善的神像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三叩九拜之禮。

    自己祖宗的牌位在這，不見到也就罷了，見到了怎麼也要行禮下拜。

    「你就是葉法善天師的後人，葉少陽？」那個中年道士目光如炬，在他身上打量起來。

    葉少陽點點頭，回到青雲子身邊，心裡有些詫異，他為什麼會認出自己。

    「無極天師。」青雲子輕聲道。

    葉少陽一怔，道：「哪呢？」轉頭到處看起來，甚至還往上看了看。

    青雲子朝剛剛說話那個中年道士努了努嘴。

    「他？！」葉少陽登時驚呆，「師父你逗我啊！」

    沒等青雲子開口，這個中年道士走到道淵真人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眼，笑道：「道源，你老了。」

    「我不像你，喜歡裝嫩。無極，你弄這麼玄乎，找我們來這裡，到底有什麼事？」

    「無極」兩個字，令葉少陽渾身一顫。真的是……無極天師啊。

1402.第1402章 無極無念2

     不過跟印象中實在差太遠了！

    他心中想像的無極天師，應該是跟無念天師差不多，鶴髮童顏，仙風道骨，或者跟青雲子一樣，不修邊幅，混跡俗世。

    然而兩樣都錯了。

    無極天師既不老，也一點不邋遢，看上去身材高大，至少有一米八多，肩寬，濃眉大眼，不過氣質非常內斂，看上去很普通，屬於那種看上去很舒服、很有內涵，但是一點也不裝逼霸道的那種。

    最重要的是，他看上去是個不超過四十歲的大叔。

    無極天師……這麼年輕？

    不過一想到他實際上是邪靈，跟人類不同，面貌可以隨心所欲變化，葉少陽立刻就釋然了，心想幸好他沒變成跟自己一般大。

    無極天師起身繞過中間的「房間」，走到對面去。

    眾人立刻跟上，這才看到這邊的空地上擺滿了蒲團。

    無極天師也不言語，做了個請的手勢，大夥陸續坐下。

    葉少陽跟青雲子坐在了最後一排，轉頭一看，身邊坐著靜慧師太，兩人相視笑了笑。

    無極天師在中間的蒲團上坐下去，半晌沒有說話。

    葉少陽突然想打開天眼，仔細看看無極天師，結果天眼剛打開，青雲子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壓低聲音說道：「別作死啊！」

    「諸位都是忙人，長話短說吧。」無極天師總算開口，聲如洪鐘。

    「這一次我懸空觀發送法帖，召開龍華會，只為了兩件事，其一，請諸位抬頭……」

    眾人立刻抬起頭，寶塔一樓的天花板是一個穹頂，可以看到上面貼滿了各種靈符，至少有幾百張之多，火光映照之下，每一張上面的符文都泛著金光。

    暗金神符？葉少陽心中大駭，無極天師居然也會神符！

    而且這麼多的神符貼在一起，應該是組成了一個符陣，假如一起激發的話……能爆發出多麼可怕的威力？

    葉少陽不敢想像。

    「樓上八層，封印著我幾百年來，不斷收攏的鬼妖屍靈，都是未被淨化修為之輩，以靈石封印。這些邪物，無時無刻不想著逃出萬妖塔，他們日以繼夜的修煉，妄圖用修為腐蝕靈石，皆做無用功。但是就在數年前，一向風平浪靜的蓬萊島，居然發生了海嘯，然後引發地震。」

    話說到這，周圍響起了一陣吸冷氣的聲音。

    葉少陽環顧左右，看到了一張張充滿了驚愕的表情。

    「怎麼回事，大海之中，發生海嘯不是正常嗎？」由於坐在最後面，離左右都有一段距離，葉少陽也不擔心會被人聽見，小聲問青雲子。

    「蓬萊島有無極天師親自布下的大陣加持，自然災害，絕對威脅不到島上，不然千百年下來，島上建築早就毀於自然災害了。」

    葉少陽緩緩點頭，說道：「也就是說，這次海嘯地震，是一股超自然的力量？」

    青雲子沒做聲。那邊，無極天師已經開始往下說：

    「當晚風雨交加，有一道雷電，劈中靈石，抹去了上面的部分符印，接著地震又將靈石震碎，諸位以為，這是為何？」

    眾人面面相覷。

    張無生率先說道：「海嘯來自於海上，說明是外敵。莫非是有人想要毀了萬妖塔，放出裡面的邪物？」

    無極天師道：「不錯。當晚靈石毀壞之中，便有邪物衝破了陣法限制，多虧我們師徒眾人一起出手，重塑靈石，將這些邪物封印起來，暫時重歸平靜。

    不過從那天開始，這萬妖塔就沒有安靜過，每天的巳時三刻，陣法氣息輪轉的時候，塔裡的邪物準備衝擊陣法，嘗試破塔而出。」

    葉少陽心算了一下，道：「巳時三刻啊，也就是早上九點半左右唄，這不是快到了嗎？」

    無極天師道：「不錯，所以我在這個時間請諸位來，就是為了讓諸位感受一下……」

    說完這句話，他昂首望著穹頂，不再說話。

    等了有一兩分鐘左右，一陣淒慘的叫聲，從穹頂傳來，彷彿有無數隻鬼在一起哭泣和怒吼，聲聲入耳，震人心神。

    穹頂上那些靈符的符文，逐漸放出了暗金色的光，陣法被激活。

    儘管除了鬼哭聲，再沒有別的變故，但是在場都是宗師級的法師，立刻敏銳的察覺到一陣陣氣息的衝撞，從穹頂上方傳來。

    無極天師手掌一翻，手裡多了一張暗金神符，輕輕一彈，落在穹頂上，與那幾百張神符混合在一起，放出一道燦爛的金光，融入陣法之中。

    看著這一幕，葉少陽總算知道這幾百張神符是怎麼來的了……

    過了一會之後，鬼哭聲平靜下去，一切恢復如常。

    無極天師嘴角浮現起一抹苦笑，道：「諸位也都看到了，這種事每天發生一回，衝陣的力量一天比一天強大，因此，我每天都得多貼一張神符上去，這數年下來，只怕快貼到一千張了，但這方法，畢竟治標不治本。」

    葉少陽聽在心裡，緩緩點頭，如果沒有外力衝撞，這辦法確實可以持續下去——前提是施法的人修為足夠強大，不過這就好像用堤壩來堵水一樣，理論上只要材料足夠，可以一直堵下去。

    但是只要有一處潰壩，就會引起千里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把塔裡的邪物全收了，不就沒這麼多事了嗎！」葉少陽發言，一向不注意場合，想到什麼說什麼。

    這一發言，引起不少人鄙視的目光。

    無極天師道：「小葉天師，你說的不錯，但如果真像你說的這麼簡單，我早就去做了，何須請諸位來。」

    葉少陽喃喃道：「是啊，為什麼呢？」

    青雲子握拳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斥道：「聽你的吧，廢話真多！」

    無極天師道：「其實原因很簡單，這萬妖塔的禁制，只當年我師兄弟三人所設，與整個懸空觀的風水走勢連在一起，九重血魂大陣的陣心，就在此處，這一點，想必你也看出來了。」

    葉少陽點點頭。

    從古到今，寶塔都是鎮壓邪物的所在，說白了就是一個人造的巨大的法器。

1403.第1403章 寶塔鎮妖

     民間一直都有「寶塔鎮河妖」的說法，其實寶塔不光能鎮河妖，原則上什麼邪物都能鎮壓。

    就拿萬妖塔來說，建在山巒之巔，本就是風水積蓄之地，而整個懸空觀從山腳下開始，宮牆峰迴九轉，延綿上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符陣，而這萬妖塔就是陣心所在，塔的存在，便是將陣法的力量，源源不斷的壓入陣心之中。

    九重血魂大陣。

    葉少陽在初次上山的時候，已經將這大陣觀察到了七八分，現在又到了塔中，見到陣心所在，心中更有所感，雖然對這陣法運轉的細節不懂，但是毫無疑問，這陣法是自己生平所見之最強，怪不得叫萬妖塔。

    普通的妖，就算是成千上萬，這座塔也完全可以壓得住。

    這時候無極天師接著說道：「大陣之下，必有法器。當初靈石破碎之後，急需修補，所以，我找道淵借了一樣東西……」

    葉少陽聽到這裡，隱約想到了什麼，果然，無極天師接下去說道：「實不相瞞，龍虎山的玉清符，已經被我借來，貼在鎮妖靈石上，這才讓靈石復原，將下面的妖物鎮壓住。」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連青雲子連面異色，轉頭朝張無生看去，喃喃道：「倒是錯怪你了。」

    張無生苦笑，道：「莫這樣說，在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真相。」

    張無生是龍虎山掌門，但是龍虎山真正掌舵的人，是道淵真人這個太上長老。

    「剛小葉天師說，可以把萬妖塔裡的妖物全收了，可是你要知道，陣法一旦打開，哪怕只是一個缺口，邪物也會蜂擁而出，很難抵擋，但如果大家一起動手，還是勉強可以辦到，只是……

    你們大概不知，這萬妖塔中，卻是押著一隻極其凶蠻的亡魂，絕對不可放出，否則，以我等之力，絕對困它不住。」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面面相覷，臉上都露出疑惑的神色，究竟什麼樣的邪物，能讓天下第一法師的無極天師都覺得應付不來？

    「你們隨我來。」

    無極天師說完，從神龕前隨手拿起一隻燈台，走到小屋前方，一隻手貼在牆壁上，口中唸唸有詞，一道靈光，在掌心蕩漾開來。

    等無極天師把手拿開，「小屋」突然旋轉起來，頻率大概是一分鐘兩三次，從無極天師的角度看過去，也就是八扇門不停的旋轉，每一扇門都代表不同的卦象。

    「無極八卦，生死休傷，一門一換，每次只能進出一人，幾位佛門大德不太懂八卦，請隨我來。」

    等幾位僧尼上前，無極天師默唸咒語，選中一門，先將蕭遙飛推了進去，接著是九華山的方丈釋信無，然後是峨眉山的靜慧師太和普陀山的慈心師太。

    之後是幾個道門宗師，對八卦生滅輪轉有所瞭解，都是自己進去。

    葉少陽等所有人進去之後，自己最後一個，進去之後，並沒有什麼變化，在無極天師手中的燭火照耀下，可以看到裡面的空間很小，形狀也像是街角的那種崗亭，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中心位置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群人撅著屁股在那裡看著。

    葉少陽進來的晚，位置都被佔了，只好用力往裡擠，卻不小心擠到了兩位師太中間。

    靜慧師太倒是什麼也沒說，慈心師太本來就跟他有仇，轉過頭，對他厲聲喝道：「你也是名門子弟，竟然跟市井小民一樣的行為，不以為恥麼！」

    葉少陽捏住鼻子，小聲說道：「也就是我心好提醒你，師太你跟人說話注意點啊，你今天是不是沒刷牙！」

    「你！」慈心師太大喝一聲，「你放肆！」

    「放什麼？」葉少陽抹了抹靠近她那邊的半張臉，「我說師太，你說話就說話，小數點別亂噴啊，男女授受不親，萬一噴到我嘴裡，那就是間接接吻……」

    雖然這話說出來自己都噁心，但是他相信，慈心師太聽了會更噁心的。

    果然，慈心師太感覺自己的人格收到了巨大的侮辱，大罵一聲「登徒子」，二話不說，舉手便打。

    葉少陽反手去擋，雙手一碰之間，兩人各自變換了三個手印，不分勝。

    慈心師太是普陀山掌門，實力非凡，她也知道葉少陽不好對付，因此出手之間，幾乎用了八成力，以為能夠一舉將葉少陽拿下，讓他當中吃個虧，自己再連他帶茅山一起奚落一通，面子也就找回來了，哪裡想到葉少陽居然硬是扛了下來。

    「我說師太，你怎麼上來就動手啊！」葉少陽急忙跳開，在人群中東躲西藏。

    慈心師太一路追趕，眼看著追上了，莫唸咒語，抬手對著葉少陽後腦勺打過去。

    葉少陽卻脖子一縮，躲到無極天師身後去。

    眼看著自己要挨上一掌，無極天師閃電般出手，一把抓住慈心師太的手腕，面帶慍色的說道：「師太乃是化外之人，何必跟一小輩置氣。」

    連無極老大都發話了，慈心師太自然不好再說什麼，明明看到葉少陽躲在無極天師後面對她擠眉弄眼，肺都氣炸了，也只好沖青雲子發火：「你教的好徒弟！」

    「不然你替我教唄，送給你了。」青雲子摸了摸鼻子，滿不在乎的說道。

    慈心師太氣得兩眼直翻。

    邊上有幾位捂著口鼻，儘量不笑出聲來。

    「行了，諸位都是法術界的翹楚，遊戲適可而止吧。」無極天師才沒有工夫為他們分對錯，指著被眾人圍在中間的一塊黑黝黝的石碑說道：「這就是鎮妖靈石，整個大陣核心中的核心，諸位可知，這塊鎮妖靈石下面壓著什麼東西？」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亂猜。

    葉少陽擠到石碑前面，仔細看去，石碑的四面都刻著大大小小的符文，一道裂縫，從中間彎下去，八成就是上次地震時被雷劈的結果。

    裂縫中間，填充著很多白沙，下方貼著一張符，卻是天藍色的，上面的符文卻是金黃色，仔細看，與一般的符文又不相同，而且沒有明顯的符膽和符頭，靈符的尺寸也比正常要大一些。

1404.第1404章 女魃1

     葉少陽遲疑了一會，猛然想到了什麼，驚聲說道：「玉清符？」

    「沒錯，這便是我龍虎山的玉清符……」張無生看了一會，仰面望著無極天師，問道：「還請無極老祖明示，這鎮妖靈石的下面，到底壓著什麼邪物？」

    無極天師緩緩吐出兩個字：「女魃。」

    一時間，鴉雀無聲。

    「女魃」這兩個字，在道佛二宗的典籍裡都出現過，在場的人也沒有一個沒聽過，女魃、後卿、嬴勾，為上古三大屍王，也是殭屍的師祖。

    在東方傳說中，殭屍一直都有地位，據聞殭屍最初的始祖是將臣，屬九黎族，在上古之戰中協助蚩尤大戰軒轅，戰敗之後，因為其身為不生不滅，也無法超度，黃帝用軒轅劍將其分屍。

    其中，血液化作後卿，皮肉化作嬴勾，精魄氣息化作女魃，成為殭屍始祖……

    與別的上古神話一樣，這些都是書裡記載的神話傳說。道佛兩家的起源都在秦漢之後，那個時候，人間早就平和穩定，也沒有那些傳說中的神和邪物露面，所以對於過去那些神話傳說，沒辦法去求證，於是借用孔子的觀點：六合之外存而不論。

    就算是上古諸神之戰，是不是真的存在過，法術界都沒有定論，更不用說三大殭屍師祖之一的女魃。

    因此在聽到「女魃」兩個字的時候，這些平時波瀾不驚的宗師，眼中也是露出了震驚之極的表情。

    「阿彌陀佛，世上真的有女魃？」釋信無深吸一口氣，道：「若有女魃，那也便有後卿和嬴勾了，殭屍的傳說，也是真的了？」

    無極天師道：「將臣我不知道，後卿和嬴勾，自然是存在，後卿當年流落太陰山，寄生在鬼王處，嬴勾在青冥界的零界，千百年來，這兩位都沒有任何動靜，至於女魃，一直都鎮壓在這靈石的下面。」

    眾人再看這塊鎮妖靈石的時候，眼神一個個都變了。

    居然是女魃……這個傳說中的殭屍王、旱魃之母。

    靜慧師太道：「無極祖師能否詳細說下女魃的來歷，為什麼會被你壓在這塊靈石下面？」

    無極天師一隻手撫摸著石碑，搖頭說道：「沒什麼詳細的，上古諸神之戰的事，並不可考，我也一無所知。而且，這女魃也不是我封印的。我的來歷，你們都知道，我當年走入人間，對一些鬼王灌輸的東西，還有零星記憶。

    冥冥中記得鬼王要我來這裡，放出女魃，一同征戰人間。正因為此，我才找到這個地方。當時靈石已經聳立在這，符印明滅，我只是重新加固了封印。

    之後，我便在這裡建下道觀，並以靈石為核心，建造萬妖塔，佈置九重血魂大陣，加固封印，並且擴大了封印空間，收攏更多邪物，鎮壓在塔中……

    但塔中所有邪物加在一起，也抵不上這女魃的修為，而一旦打開禁制，進塔中超度邪物，女魃勢必也會衝開封印，藉機而出……到時候勢不可擋，所以小葉天師之前說的方案，並不可行。」

    這一席話說完，眾人都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一個年輕的和尚說道：「請問無極祖師，您怎麼知道靈石下面鎮壓的是女魃？」

    葉少陽心中一動，這個問題，也是自己想要知道的。

    無極天師瞥了那和尚一眼，道：「你是哪個門派的？」

    年輕和尚躬身施禮，說道：「小僧乃是珞伽山弟子，法號風揚，家師上個月圓寂，小僧繼位方丈，此次還是第一次來拜訪。」

    無極天師道：「心雲何故駕鶴？」

    「一次除屍，為殭屍所傷，中了屍毒，不日便圓寂了……」

    這話說出來，眾人也是驚訝。

    道淵真人微微皺眉，道：「心雲也是禪師牌位，怎麼會被殭屍所傷？」

    風揚說道：「那殭屍雖是屍王等級，但對家師來說，也並不算棘手，家師是不小心為屍毒所傷，以罡氣逼出屍毒，本以為沒事了，沒想到回去沒一天，就賭法身亡，當時……屍體整個長出猩紅色的屍毛，十分可怕。」

    眾人倒吸冷氣，天下哪有這麼厲害的屍毒？

    靜慧師太皺眉道：「什麼屍毒這麼可怕，沒有線索嗎？」

    風揚搖頭道：「回靜慧師叔，此事我們珞伽山上下正在查證，暫時還沒有線索。小僧頂替師父前來懸空觀，本也有見過各位師伯師叔，請大家幫忙調查真相的意思。」

    道淵真人道：「義不容辭。等龍華會結束，我們聚眾商議，到時再說。」

    風揚道謝。

    無極天師道：「方才有人問，我為何知道靈石下鎮壓的是女魃。起初，我腦海中有鬼王殘念，得知『女魃』二字，但並不確信，在這裡長住守陣之後，每逢一甲子，下方的邪物便修為大漲，試圖衝破封印。

    有那麼一次，封印的符文幾乎被磨滅，我與無念、無塵三人合力鎮壓，與那邪物正面衝突，是一青衣女子，自稱女魃，與典籍中的描述也多半一致，因此必然是她無疑。」

    葉少陽望著他，呆呆的說道：「那女魃的實力怎麼樣？」

    「當時陣法並未破除，仍有強大的約束力，因此女魃只發揮出至多五成實力，與我師兄弟三人近乎打成平手，後借助法器，才將其重新封印，數年之後，我偶然習得神符術，以神符加固靈石，這才徹底將其封印……」

    葉少陽跟青雲子互相望瞭望，嘴角都在抽搐，人間三天師，合力作法，才勉強封印住只有五成實力的女魃……這實力，簡直就是逆天啊！這個所謂的殭屍始祖，果然不是蓋的啊。

    「所以這次無極老友請我們來，是與這封印靈石有關？」

    無極天師道：「不錯，一來，靈石有了裂縫，下一次再逢甲子，那女魃衝陣的時候，就算有玉清符，也必然不能承受，二來，上次天雷海嘯，一定是外界有邪物想要救女魃出世，雖然失敗，但難保不會有下一次，因此，必須一勞永逸解決這個問題。」

1405.第1405章 女魃2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等著聽無極天師道出計畫。

    「諸位上山路上也看到了，山路九轉，每次轉折，都建有亭台樓閣，用來定穴，這九處便是九重血魂陣的陣眼，也就是說，一共有九個陣眼……

    我認為，現在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在九處陣眼上一起作法，這就需要至少九個人，本身法力必須深厚，這是其一，其二，需要強大的法器來定陣，作為靈媒，為九重血魂大陣注入新的封印力量。

    這股力量，能夠讓大陣加固數倍，至少能保證幾百年無虞，幾百年後，符陣力量減弱，自然有後輩之人處置，我輩也無需太過掛牽了。」

    他這一席話，說得眾人紛紛點頭，相對於打開封印、超度邪物來說，加固封印，的確是最穩妥的辦法。

    「九位宗師，各自祭出宗門法寶，一起定陣作法，肯定能數倍加強現在的大針，這個我不懷疑……」

    張無生手拈自己的鬍鬚，緩緩說道，「但是九人各自為陣，灌輸的靈力又太過強大，如果沒有一個總領的人掌控，導致九道靈力無法融合，很容易發生意外。」

    無極天師道：「屆時，我在塔中主陣。」

    張無生笑道：「那肯定沒問題了。」

    無極天師於是帶著大家出來，走出萬妖塔，站在塔前的廣場上，望著陣法的九處轉折，為大家分配各自駐守的每處陣眼。

    從上到下，分別是：龍虎山的道淵真人、張無生、九華山的釋信無、茅山青雲子、五台山蕭遙飛、普陀山慈心師太、峨眉山靜慧師太、青城山王道乾、還有無念天師，一共正好九人。無極天師自己在萬妖塔中主陣。

    無極天師表示，本來主陣的還有崑崙山的玉璣子一份，但是玉璣子已經不辭而別，只好不管他了。

    「諸位都是名門宗師，在各陣眼主持，也可找本門師兄弟幫忙，至於二代弟子就免了，在山門外一起護陣罷了。」

    靜慧師太笑道：「我實力有限，正好請我兩位師妹一起主持。」

    「諸位請記住自己的位置，屆時聽我號令……」

    葉少陽舉起手，怯怯地說道：「那個，老祖，我呢？」

    「你是二代弟子，主持陣法的事輪不到你，明日你可在塔中，一起護陣。」

    「護陣，有什麼好護的，難懂還有人破壞不成？」

    無極天師笑道：「明日加固封印，會連同玉清符一起封印住，之後再想開啟陣法，拿到玉清符，可就沒有機會了。」

    原來是為了道風……

    葉少陽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

    本來，他以為無極天師召喚大家，就是為了阻擋道風來搶奪玉清符，沒想到事情會這麼複雜，還牽涉到九重血海大陣，甚至還有女魃……

    假如自己幫著道風一起，把玉清符揭開，靈石肯定崩毀，女魃重生，後果不堪設想。

    自己身為法師，絕對不想看到這種事的發生，因此……之前內心擬好的計畫，瞬間就動搖了。

    慈心師太哼了一聲說道：「道風賊人，殺我弟子了，明天他要是敢來，我等一起出手，務必將其擒殺，到時萬一有人敢幫他，那就是整個法術界的敵人，人人得而誅之！」

    不少人跟著附和。

    葉少陽看了青雲子一眼，青雲子的臉色也很難看。

    看來他的內心也在掙扎。

    無極天師解說了陣法的開啟機制和順序，然後帶著大家一路下山，現場講解，告知陣眼的具體位置……一直把大夥送下山。

    「無極老兄，你不是說找我們有兩件事，這才說了一件，還有一件呢？」

    慈心師太立刻說道：「是不是如何擒殺道風那逆賊！」眼睛刻意往葉少陽臉上瞟了瞟。

    葉少陽一怒之下，想跟她理論幾句，青雲子在他肩上拍了拍，這才忍住。

    無極天師道：「第二件事，明天龍華會正會上我會公佈，請諸位先回。」

    眾人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只好各自離開。

    葉少陽跟在青雲子身後，默默走出了山門。四寶、芮冷玉和蘇欽章立刻迎上來，大家一起回到青雲子的住處，青雲子坐在床上抽菸，葉少陽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這麼說，如果讓道風得了玉清符，就會放出女魃和萬妖塔中的邪物？」四寶吸著冷氣，看著葉少陽的目光，有些閃動。

    葉少陽明白他的意思，道：「如果真是這樣，那計畫取消，咱們不要幫道風了，免得犯下滔天大罪。」

    四寶沉吟道：「我倒是不怕當罪人，我是在想，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例如，把玉清符給道風，同時也不讓女魃掙脫封印，或者等她出來，把她再給壓回去。」

    葉少陽朝青雲子看去。

    青雲子搖搖手，「這幾乎不可能，女魃一旦衝開封印，萬妖塔裡別的邪物也會跟著出來，這些邪物就能分走我們至少一半的人手，另外一半人手，你覺得是女魃的對手嗎？」

    「女魃……真那麼厲害？」葉少陽有些懷疑。

    青雲子道：「我不知道，不過事關重大，無極天師不會胡說。」

    「師父，那怎麼辦？」葉少陽徹底沒了注意。

    青雲子剛要開口說什麼，突然面色一沉，悄然走到門後，猛地拉開門，一道黑影，朝天空飛去。

    「想走！」青雲子手掌一翻，掌心多了一雙筷子，對著那黑影擲了出去，筷子立刻化作兩道虛影，將黑影夾住，墜落下來，跌落在青雲子手中。

    大夥立刻圍上來看，居然是一片人形狀的樹葉，不斷冒出白汽，彷彿青雲子的手是一塊滾燙的烙鐵。

    葉子中的青色迅速消退，化作一片枯黃的樹葉，四個角捲起來。

    「哼哼，這點小伎倆，也在我面前使。」

    「師父，這是什麼？」

    「菩提葉，被人施了法術，前來監聽我們的言行。」青雲子把葉子揉碎，眼神中現出一絲惱怒。

    葉少陽一聽是菩提葉，立刻就明白了，咬牙道：「是普陀山那個什麼師太乾的？」

1406.第1406章 私密計畫

     青雲子點頭。

    「太特麼欺負人了！」葉少陽一拳砸在桌子上，將茶碗打碎。

    利用法術監聽同門的言行，這在法術界是大忌諱，更不用說對方是一派掌門。

    蘇欽章跳起來道：「走，找他們去！」

    「沒用，這樹葉上沒任何印記，人家可不傻，留下證據讓你去找。」青雲子嘆了口氣，道，「這個慈心師太，倒是一點佛性都沒有，比當初的大荒神尼可差遠了。」

    葉少陽心中一動，道：「對啊，我記得普陀山以前的住持是大荒神尼來著，為什麼突然變成這個老貨了？」

    大荒神尼法號定塵，當時在孤兒院的封妖之戰，她也參加了，是個品行很好的長輩，給葉少陽的印象也很好。

    定塵師太的弟子吳曉尋，跟葉少陽在微信上一直有聊天，最近說是忙，也不怎麼上微信了，已經很久沒有聯繫。

    青雲子道：「你可知道珞伽山在哪？」

    葉少陽愣住，自己在問定塵師太，提珞伽山幹什麼？

    「不是武漢大學那個嗎？」芮冷玉回答道。

    青雲子擺擺手，「那個珞珈山，是道教福地。我說的珞伽山，卻是與普陀山緊挨在一起的佛教聖地，之前那個叫風揚的和尚，就是來自這裡。普陀與珞伽，都信奉佛教，一僧一尼，互為犄角。

    珞伽山的心雲禪師中屍毒那一戰，定塵師太也參加了，也受了傷，據說目前只能整天躺在冰晶床上，勉強鎮壓屍毒，苟延殘喘，因此才將掌門之位傳給慈心師太。」

    葉少陽等人聽了大驚失色。

    「師父，這麼大的事情，我們為什麼不知道？」葉少陽失聲說道。

    「為了避免造成恐慌，這個消息目前封鎖，只在一些宗門的掌門人之間傳開，本來大家約好，等懸空觀龍華會之後，一起前往普陀山查看真相的。」

    葉少陽緩緩點頭，道：「明白了，兩大門派的掌門，一死一重傷，事情傳出去，確實會震動整個法術界，只是……師父，到底是什麼邪物這麼強大狠毒？」

    青雲子道：「不清楚，只知道是殭屍所為。」

    「殭屍啊，這不科學啊，殭屍哪會有這麼厲害的？」

    一直以來，在法術界多數人的頭腦中，殭屍都是「鬼妖屍靈」四種邪物中最容易對付的，原因很簡單：速度慢，有實體，沒腦子。

    就算是千年屍王，開啟了一些靈智，也只能是主動的趨吉避凶，與鬼蜮伎倆相比，簡直跟弱智差不多。

    沒有頭腦的殭屍，就好像古代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夫，永遠不成氣候。

    在葉少陽看來，殭屍中最難對付的，就是自己遇到的血蠱屍王、銅甲屍一類，這裡殭屍是人為用秘法煉製，傷害力巨大，不過說到底，也只是人類的傀儡而已，只要找準命門，還是可以對付的。

    例如自己當時在古墓裡用濃鹽酸殺銅甲屍，殺的那個痛快。

    青雲子坐在床上，喃喃說道：「一般來說，殭屍是沒什麼太厲害的，不過凡事沒有絕對，我就聽說，零界的殭屍與人間不同，很難對付。而且我們眼前就有個例子：殭屍王女魃，或許你明天有機會試試她有多強。」

    葉少陽擺了擺手道：「算了吧，我沒有受虐心理。」

    芮冷玉道：「這個事別說了，接著說正事吧，無極天師對於道風是什麼態度？」

    葉少陽道：「只說讓我們明天護陣，擋住道風。別的壓根就沒提。」

    青雲子聽了這話，眉頭皺起來，道：「不對，這件事有問題！」

    大夥立刻把目光集中過去。

    青雲子道：「無極天師明知道風一定回來奪玉清符，絕不可能不聞不問，就這麼簡單的佈置下來，連道風的名字也沒提到。」

    葉少陽心中也是一動，道：「師父的意思……」

    「必然是胸有成竹，或者有什麼謀劃，越過了你我！」

    葉少陽怔怔的看著他。

    就在師徒幾人說話的時候，懸空觀的議事廳，大門正在關上。

    眾人落座，張無生看了看左右，還是之前在山上那些人，只是不見青雲子師徒和靜慧師太。卻多了懸空觀的兩個三代弟子：蘇沫和張雲。一人一邊，站在無念天師和無極天師的身後。

    「無極老祖，這是什麼意思？」張無生納悶道，自己剛回房間，就被懸空觀的張雲敲門，通知他立刻再趕來懸空觀，有要事相商。

    無極天師道：「閒話少說，再請諸位上山，是為了商討明日如何對付道風。並非我不信任青雲子師徒，只是道風畢竟是茅山弟子，這二人若知道真相，反而進退兩難，我這麼做，卻是為他們考慮。」

    張無生點點頭，道：「這確實有必要，只是怎麼不見靜慧師太？」

    慈心師太插嘴說道：「靜慧師太與葉少陽和那個小妮子有些關係，她又一貫忸怩心軟，我們擔心我她回去把計畫告訴青雲子師徒，這二人都是無道之徒，萬一通知道風，計畫必敗。」

    張無生眉頭微微皺起來，道：「無極祖師這一重考慮，卻是高明，只是你說他們師徒二人是『無道之徒』，這話未免過了吧。」

    慈心師太道：「不是嗎，若讓他們知道，你敢保證他們不會告訴道風？」

    「我不敢保證。」

    慈心師太一聽，臉上露出得色，剛要開口，張無生接著說道：

    「道風是青雲子嫡傳弟子，兒子一般的，他徇私幫助道風，雖然虧了道義，但也情有可原，換成你，只怕也一樣。」

    慈心師太冷哼一聲，道：「我輩法師，應該以除魔衛道為己任，豈能徇私。」

    張無生大笑起來，很想提醒她，她也是為了自己那個叫柳如絮的徒弟報仇，才跟道風槓上，事實上柳如絮犯下的罪，也的確該死。她也無非是在報私仇，卻裝出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令人作嘔。

    但是這麼說太傷和氣，張無生硬是把這句話嚥了回去。

    不料慈心師太不打算饒過他，冷冷說道：「張天師你與青雲子是至交好友，從這裡出去，你也難保不會把真相告訴青雲子，你要是想參會，須得當著三清神像立誓。」

1407.第1407章 水陸道場

     「慈心你欺人太甚！」

    張無生從椅子上一下跳了起來，怒道：「我大小也是一派掌門，怎麼會做這種事！你與茅山的恩恩怨怨與我何干，幹什麼老針對我！」

    道淵真人回過頭來，瞪了他一眼道：「稍安勿躁。」

    別的掌門人也都上來勸說，給張無生一個台階下，張無生這才怒哼一聲，坐到最後一排的位置上去，再也不說一句話。

    慈心師太倒是很滿意，她不怕跟張無生翻臉，她怕的就是張無生去告密，被她這麼一鬧，張無生就算有心告密，也不可能去做了。

    無極天師等大家都坐好，開始講述自己的計畫……

    青雲子師徒幾人，討論了半天，也找不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道風又不知去向，想找他談談都辦不到。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阻止道風進入萬妖塔。」青雲子道，「我一生名節可以不要，但總不能為了幫他得到玉清符，故意放出女魃等一干邪物，這樣的事我絕對做不出來。」

    葉少陽等人緩緩點頭，心裡也是一樣的想法。

    芮冷玉道：「既然我們現在找不到道風，那只有明天現場去堵他了，大家一起動手，把他逼退。」

    青雲子道：「最好不要讓他上山，尤其是千萬不能入塔。」

    芮冷玉道：「我有個辦法，少陽，就是要你犧牲一下，到時候你如果實在攔不住他，就以死相逼，我不相信他能看著你死。」

    「這……我當眾這麼幹，也太丟臉了吧，只有妹子才這麼幹。」

    「為了救道風，你犧牲一下怎麼了，道風很在乎你的。」

    葉少陽認真想了想，擺了擺手道：「不行，道風知道我一定不會真的去死——因為根本沒到非死不可的地步，萬一他不管我，繼續上山，我面子豈不是丟大了，到時候脖子上橫著把刀，死也不是，不死也不是……」

    芮冷玉一想，也覺得有些為難。

    討論到最後，也只是無奈的確定了一點：不管怎麼樣，也不能讓道風進塔。

    青雲子表示自己要好好思考一番，讓他們都先回去。

    四寶回自己的房間去。葉少陽帶著芮冷玉到自己房間去睡。

    吃過晚飯，葉少陽讓芮冷玉上床休息，自己拿了一床被，鋪在地上，雙手枕在腦後，躺在上面，靜靜的想著心思。

    右眼皮突然不受控制的跳了起來，內心也被一種巨大的慌亂攫取，這種感覺十分可怕，葉少陽躺在被上用力吸氣。

    「怎麼了？」芮冷玉聽出他呼吸的節奏有些不對，起身問道。

    「我心裡很慌，總感覺要出事，而且眼皮一隻跳，我很擔心道風明天……」

    芮冷玉下了床，在他身邊坐下，伸手撫摸著他的臉，說道：「你是太緊張了，沒事的。」

    葉少陽一把抓住她的手，抬頭看著他。

    燭光下，葉少陽臉上帶著一種深切的惶恐，這種表情，芮冷玉幾乎從來沒有從他臉上看到過。

    「萬一道風死了，我……怎麼辦？」葉少陽喃喃說道。

    在不遠處的青雲子的房間裡，他一個人站在窗前，靜靜的望著夜空的某處……一顆星星，忽明忽滅，看上去隨時都會墜落。

    「天象紛亂，又豈是凡人可以參透。逆天，到底只是一句假話。」

    沉默了許久，青雲子吐出這句話，輕輕搖了搖頭，回到沙發上躺下，端起之前沒吃完的油炸花生米，抓了一把送進口中。

    八月二十七，天色陰沉，但沒有下雨。

    出門之前，青雲子掐指算了一下，今天紫薇凌空，宜行法事。心想怪不得無極天師選中了今天來作法。

    蘇欽章送來早餐，正吃的時候，葉少陽和芮冷玉一起趕來，兩人的心情都是既緊張又沉重，不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麼事。

    青雲子反而還好，像往常一樣總沒正經，開玩笑問他倆什麼時候完婚，給自己生個徒孫玩。

    四人一起來到懸空觀前的廣場上。

    廣場上已經站滿了人，最先一排都是各個門派的掌門，靜默而立，見到青雲子師徒走來，慈心師太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

    張無生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隨後又低下頭。

    又等了一會，人到齊後，在張雲的帶領下，徑直上山。

    懸空觀的大殿前，擺放著兩隻巨大的香爐，各自對應著一座法壇，一座供著三清祖師，乃是道德天尊、元始天尊、靈寶天尊。

    另外一座法壇供著三位佛祖，中間是釋迦牟尼佛祖，左邊是西天阿彌陀佛、右邊是東方藥師佛。

    兩座法壇的邊上，擺著兩副香案，上面擺著若干竹節一般的長燃香，無極和無念兩位天師，分別站在香爐的左右兩側，穿著一黑一白兩色道袍，神情莊嚴肅穆。

    所有人就位之後，等待雙九吉時到來，無極天師宣佈龍華會開始，兩邊有懸空觀的弟子開始唸誦水陸經文，所有來賓分成道、佛兩組，按照輩分，前去上香叩拜，然後用油膏涂臉，艾葉拍身，等等一系列程序。

    凡是上過香的，便有懸空觀的弟子前來送一隻蒲團，然後席地而坐，等待所有人上香完畢，一起唸誦道經和佛經中的祈福篇，為法術界祈福求運。

    這本是龍華會的主題。

    邊上有唱經的，敲鐘的，批文的，引香的，幾十個弟子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龍華會正會的過程，持續了一個時辰，才告結束，大家起身，從兩座香爐中間挨個走過，由無極天師用松樹枝蘸了法水，在每個人的額頭上灑上三滴，然後去一旁站著。

    正會結束之後，無極天師也沒囉嗦，直接讓昨天安排好的幾位掌門和長老下山，站定在各個陣眼上，其餘的二代、三代弟子分成兩撥，一波前往山門外護陣，剩餘的則被帶到萬妖塔前方入口處，守在外面。

    四寶自然是跟葉少陽和芮冷玉三人一起，站在最靠近外側的一塊瞭望石上，從這裡可以俯瞰到整個山景。

    四寶伸頭往山下張望了一會，又看了看身邊的一干人，說道：「這不科學啊，護陣的話，不是應該集中在山下嗎，為什麼這裡的人反而更多，道風要是衝上來，奪了陣眼，該怎麼辦？」

1408.第1408章 道風闖山1

     葉少陽和芮冷玉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轉頭朝青雲子看過去。

    青雲子站在九大陣眼的倒數第二個，就在萬妖塔的前方、那一口泉眼下，從葉少陽這裡拿走了天風雷火旗，懸掛在水車上方。

    等所有人就位之後，按照約定，無念天師撞響了懸掛在殿前的銅鐘，綿遠悠長的鐘聲傳遞下去。

    九個陣眼的主持者聽見鐘聲，一起作法，激活自家法器，作為靈媒，將靈力導入陣眼之中……

    從上方望去，每一處陣眼都亮起了不同顏色的光，交織在一起，將整座山峰映照出了一種很奇怪的神采。

    陣法的加固過程，總算是開始了……

    「你們說，道風一定會來嗎？」四寶壓低聲音說道。

    葉少陽還沒開口，身後卻傳來一個女聲：「他最好過來，我們懸空觀上下已經卯足了勁，定要讓他有來無回。」

    葉少陽聽出是那個蘇沫的聲音，頭也不回的說道：「偷聽別人說話，不是好習慣。」

    蘇沫輕輕一笑，退了開去。

    隨著鐘聲不斷響起，加固陣法的過程在一片靜謐之中進行下去，外人也看不出進展，十數個主持者都靜靜的坐著，只有法器發出的不斷明滅的靈光，說明這個過程是在進行下去……

    陰霾的天空中，從正北的方向，突然射來了一道青光，由遠而近。

    葉少陽敏銳的覺察到，有微風從臉頰上拂過，是那團青光行進過程中搧動的空氣……

    葉少陽不用看都知道，那一道青光是誰，內心五味雜陳，說不上是什麼心態。

    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葉少陽三人不約而同的往前走了走，站在山岩之巔，面色凝重的互相看了看，然後一起看著那道青光落在山腳下。

    「媽的，還是來了。」

    青雲子一隻手捂著胸口，口中倒吸冷氣。

    芮冷玉立刻上前扶住他，寬慰道：「師父不要太傷心。」

    「不是傷心，我昨晚吃多了炒豆子，胃突然有點疼。」

    「呃，師父，那裡不是胃，胃在下面一點。」

    青雲子把手往下移了一些，結果直接按在肚子上，芮冷玉想提醒他過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那一抹落在山腳下的青光，化作一道人影，朝山上走來。

    今天的道風沒穿一身青，而是一襲華服，十分肥大的那種，光是袖子就很長，在衣擺和袖口的部位，鑲著一道青色的邊。

    有風從前面吹過，將袍子整個吹起來，尤其是從山上看下去，顯得極為的飄逸。

    他的一襲長發，用一根青色的飄帶隨便紮在一起，看上去粗狂中又帶著一絲寫意。

    「道風……」

    「他就是道風！」

    在廣場上護陣的那些二代和三代弟子，以及懸空觀的道士們，多數是第一次見到道風，當場就驚呆了。

    平時總聽人說道風道風的，這次懸空觀之行，所有人睜眼閉眼討論的也都是他，真正見到本尊，大多數人都發現，道風跟自己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簡直……太帥了啊！」一個小尼姑嚥了口唾沫說道，隨即想到自己失言，急忙摀住嘴，朝左右看去，發現根本沒有人注意到自己。

    幾乎所有年輕妹子都睜著星星眼，巴巴的望著道風，還有跟自己一樣吞口水的。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那些男弟子，擋住道風的去路，一個青城派的道士怒聲斥道：「你這妖道還真敢來，看道爺我收了你！」

    說這句話時，他臉上應該做出大義凌然的神色才對，但是怎麼都做不好，跟身後那些年輕的法師沒什麼不同，是赤果果的嫉妒。

    這弟子說完，手中青鋒劍在空中挽了個劍花，對著道風刺了過去。

    能有資格來懸空觀的，本身也都是宗派同輩弟子中的佼佼者，這弟子名叫李躍清，是青城山弟子，在宗門的二代弟子中實力也算佼佼者是，真人牌位，經常代師出山，在滇南一帶很有名氣，昨天被安排護陣之後，就卯著一股勁，決定今天見到道風之後首先發難，出一迴風頭。

    李躍清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是道風的對手，但只要能堅持一段時間，不行的時候召集大夥一起上，最好還能全身而退，這面子可就掙到了。

    不過李躍清顯然是想多了——

    道風看也沒看他，只是提起手，五道紫氣，從掌心飛出，托住了青鋒劍。

    青鋒劍的靈力只維持了幾秒鐘，就聽見砰的一聲，青鋒劍脫手而出，李躍清的人也重重的飛出去，狼狽的摔在地上。

    「你……你這惡賊，人人得而誅之。大夥一起上啊！」

    李躍清大喊一聲，轉頭看去，女弟子們都翻著白眼，在這一個看臉的時代，連道義什麼的都是次要的了。

    至於那些男弟子，剛見過李躍清一個照面就被打飛，臉上都露出了畏懼的神色，一個個向後退去，口中叫嚷著「一起上」之類的話，卻沒人真的動手。

    「一群敗類！」

    身後響起蘇沫的聲音。葉少陽回頭看了一眼，見到她冷冰冰的面孔。

    「他為什麼一個人來呀？」四寶嘀咕道。

    葉少陽道：「誰知道，裝逼吧，獨行俠多帥。」

    四寶皺眉道：「這是什麼場合，不至於在這還裝逼吧。」

    葉少陽也覺得奇怪：自己是因為身份的侷限，不敢讓任何門人插手，但是道風不一樣——他早就是全法術界通緝的人，不管是一個人來，還是一群人來，根本就沒有任何區別。

    為什麼他不把風之谷那些精英帶來？退一步說，就算不帶別人來，楊宮梓也是少不了的。

    除非，他真的認為憑自己一個人，可以搞定無極和無念天師，搞定整個懸空觀和法術界的精英。

    如果他真這樣想，那他一定是瘋了。

    葉少陽手托著下巴，冥思苦想起來。

    沒人比他更瞭解道風。道風雖然喜歡擺酷、裝逼，但是任何事情都會謀略到位，絕對不會幹送死的事，所以，他這麼做必然有他的原因。

    至於為什麼，葉少陽就想不明白了。

1409.第1409章 道風闖山2

     山下，所有弟子都退到了山門下方，縮在一起，共同防禦。

    道風人影一閃，直接衝了過去。

    所有人一起出手，手中法器各自放出靈光，交織成為一道靈力結界，朝道風壓下來。

    儘管單個動手的話，對道風來說都是一個照面的事，但畢竟都是法術界好手，一起作法，佈置出的結界還是有些威力的。

    道風人影不動，心念所及，五朝元氣自動集結，托住結界，互相消耗起來。

    「道風受死！」

    一個年輕的道姑，從人群中跳了出來，一邊唸咒，將拂塵從上而下打了過來。

    道風這才抬起手，打出了一張玉符，貼在了拂塵上，將靈力瞬間封鎖。

    道姑大驚，急忙唸咒結印，拂塵一瞬間變換了好幾種印法，但始終無法揭開玉符的封印，正驚慌失措間，道風手指一彈，唸一聲：「破！」

    玉符裂開，紫氣迸射，將道姑連人帶拂塵一起震飛了出去。

    「啊！」道姑失控的驚叫起來，突然一個柔軟的東西從身下托住了她，止住去勢，反而往回拉去。

    道姑低頭一看，是道風那一襲寬大的袖子。

    將她拉回到自己懷裡，右手抬起，好像演奏的指揮一樣，右手在空中劃了一道不定符，打了出去，催動五朝元氣，瞬間衝開了結界，鬆開道姑，人從結界的裂縫中急速穿了過去。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起身追趕，道風猛然回頭，手中多了一件翠綠色的法器：打神鞭！

    用力揮舞，掀起一股恐怖的陰風，將為首一排法師盡數震飛，又砸在後面一排人身上，一個個七扭八歪的摔倒。

    那個被道風接住又放下的道姑，看著面前倒在地上的一片，望著道風遠去的背影，突然大聲喊道：「道風，我叫劉暢，齊雲山俗家弟子！」

    道風沒回頭，飛身上了山路。

    山頂上，無念天師親自撞鐘，節奏很急，這是之前約定的暗號：一旦道風上山，立刻變陣，變守為攻，阻止道風上山。

    守在第一處陣眼的，是靜慧師太三姐妹。

    三人手裡各自捧著一枚金色的樹葉，品字形站立，已經在等著道風了。

    靜慧師太看了道風一眼，雙手合十，說道：「真是個好兒郎，道風，雖然明知沒用，貧尼還是想勸你一聲，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道風嘴角浮起一絲邪魅的微笑，道：「既然苦海無邊，誰又知道岸一定在身後？」

    靜慧師太怔了一下，道：「從來處來，往來處去，岸自然在身後。」

    道風道：「佛不是講渡化嗎，我若去彼岸，只需向前，為什麼要回頭？」

    開慧師太搶著答道：「彼岸在心，悟道，悟的其實是自己，若想渡化，自然需回歸本源。何處無我何有我，又哪裡有前後之分。」

    道風臉上現出認真思考的表情，緩緩點頭，道：「也點道理，只是因果太深，無法回頭了。」

    靜慧師太嘆了口氣，合十的雙手突然展開，手中峨眉金葉飛了出去，另外兩位師太也一起出手，三片峨眉金葉，瞬間化作無數，在一股罡風的驅使下，形成了一股風暴，將道風裹在中間。

    隨著無數金色樹葉的轉動，金光連成一片，衝天而起，直晃人的眼睛，已經完全看不見了道風的身影。

    葉少陽和芮冷玉拉緊了手，緊張的注視著這一切。

    風暴持續了大概有半分鐘左右，突然劇烈搖晃起來，逐漸不再受到三位師太的控制。

    「收！」靜慧師太吐出這一個字，雙手在胸前不斷作法，另外兩位雖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再作法下去，一旦金葉脫離控制，自己立刻會被反噬之力傷到，因此一起作法，停止攻勢。

    風暴緩緩平息，千萬朵葉子，最後也只剩下三枚，被三人收回到手中。

    道風昂然穿過陣眼，朝下一個陣眼走去。

    開慧和****兩位師太還有些不甘心，想要追趕，靜慧師太伸手攔住她們，望著道風的背影說道：「罷了，人家已經留了餘地了。」

    下一個陣眼，守陣的是青城山的王道乾，手裡握著青城山的震山之寶：混元珠，頭上帶著道帽，中間有一塊小鏡子，一隻手拈著鬍鬚，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道風子，老道請教了。」

    王道乾也不多說，伸手一撥混元珠，朗聲念道：「混元無極，太上清許，橫掃六合，八荒無敵，忠勇無敵岳元帥，急急如律令！」

    混元珠在他掌心緩緩旋轉起來，放出絳、紫、青、黃四色靈光。王道乾手持混元珠，對著道風打過去。

    道風手中打神鞭橫掃，兩人貼身鬥起來。

    「為什麼要請岳元帥賜靈？」芮冷玉十分不解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葉少陽拽了青雲子一把，問道。

    「這混元珠當年是岳元帥的寶貝，岳元帥的軍師諸葛瑾，是一位道士。岳元帥死後，諸葛瑾隱姓埋名，在青城山安心當了一個道士，這混元珠是他從岳元帥的遺物中取得，後來祭煉成了法器，上面有岳元帥殘存的一抹靈念。」

    青雲子解釋了一通。

    這時候，道風與王道乾已經鬥在一起。混元珠與打神鞭在接觸的一瞬間，王道乾突然低下頭，望著自己的混元珠。

    「三體為念，銅鏡生輝！」

    一遍咒語唸過，帽子上的小鏡子裡突然閃過一道明光，照在混元珠上，一時間混元珠光華大放，氣息升騰，其中刀兵血海，金戈鐵馬怒吼長鳴……

    「原來這才是混元珠的奧義。」

    道風暗暗點頭，將打神鞭插回腰間，雙手結印，拈著一股黑氣形成的光圈，錯步上前，一掌拍在混元珠上。

    一股劇烈的波動，在兩人中間炸開。道風人影搖晃了一下，向後退了半步。

    王道乾連退了十幾步，跌坐在地上，噗的噴出一口血，顫抖的雙手握著混元珠，望著道風，眼中露出悲憫之色。

    「可惜，可惜。」

    道風也沒有問他在可惜什麼，繼續朝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