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茅山捉鬼人 作者：青子（連載中）

第1997 絕望的開端4

    這是他的使命。

    有了他在前面撐著，四寶也能全身而退，去幫小夥伴們了。

    這個不足十人組成的隊伍，像一艘船，在山谷中滑行。總算是艱難地到了谷口。

    在山谷外面的空地上，雪魔率領的太陰山大軍，還在跟搖光仙子等一干空界的強者廝殺纏鬥，無數精魄從死亡的鬼兵體內飛出，無數屍兵倒下，化作腥臭的肉泥。

    空界這邊，也死了不少幾個強者。

    慘烈至極的戰鬥……

    葉少陽卻是鬆了一口氣，看了道風一眼，道：「好險，從來沒這麼刺激過！」

    這是他有生以來，經歷過的第二次最為慘烈的混戰。第一次是在懸空觀。

    不過這一次，對手明顯要強大的多。葉少陽回頭想了一下，都有點毛骨悚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從這麼多空界強者的手下死裡逃生……

    「還沒結束呢。」道風眼望叢林遠處，雖然有叢林阻擋，但是能夠看到升騰在樹林上方的煞氣，那邊，必然有情況發生。

    葉少陽法力不如他，自然看不到這些尚在遠處漂浮的煞氣，他以為道風說的是自己回到人間之後，所要面對的那些，咬了咬牙，說道：「不管怎麼樣，努力去做就是了，我沒退路，也不需要什麼退路。」

    道風指著前面說道：「現在就沒退路了。」

    葉少陽等人一怔，舉目望去，這才發現了樹林中的異象：樹木搖晃，叢林深處傳來嘩嘩的響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穿過叢林奔跑來。

    葉少陽腦海中出現了一些電影裡的畫面，下一秒鐘，有大象、犀牛之類的大型動物衝出樹林……

    不過最終衝出樹林的不是什麼動物，而是一群飛在半空中的渾身黝黑的人形生物。

    「飛僵！」葉少陽一眼就認了出來。

    數十隻飛僵，一起衝過樹林，朝山谷奔來，在他們身後，是更多殭屍，穿過叢林，衝了過來。

    搖光峰上，突然飛身下來一道魅影，懸在半空中，沖這些殭屍厲聲吼道：「總算是來了，空界各派首腦，有一半都在山谷中，速速隨我衝進去追殺！」

    葉少陽聽見這聲音，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轉頭看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王曼思……當然不是王曼思，王曼思已經不在了，眼前這個長的一模一樣的姑娘，是王曼思的本尊：女魃！靈界屍族的三大殭屍王之一！

    葉少陽大腦卡殼了幾秒鐘，猛然明白過來：屍族想要渾水摸魚！

    他們一定早就發現了發生在星宿海的戰鬥，一直按兵不動，等著自己的捉鬼聯盟和風之谷與空界諸勢力苦戰到現在，大大消耗了空界的力量，然後大舉進攻，女魃說的沒錯，空界只是有五分之二的門派首腦都在這裡，包括搖光仙子、黎山老母這樣在空界最舉足輕重的人物。

    假如能夠一舉消滅這些大佬，那麼就算一時間無法佔領空界，也會讓整個空界元氣大傷，為屍族進犯空界剷平了許多障礙……

    女魃看了一眼葉少陽，邪魅一笑，道：「總算是見面了，不過你該慶幸，我們這次有共同的敵人。」

    說完也不看葉少等人，率領著屍族大軍，朝搖光仙子等人衝過去。

    眼前局勢陡變，那些從山谷裡追出來的空界強者，看到這一幕，頓時都傻眼了，看看葉少陽一干人，又看看女魃，一時間有點懵。

    搖光仙子呵斥道：「屍族進犯，空界危在旦夕，還管他們幹什麼！」

    這幫人一想也是沒錯，他們跟葉少陽其實沒什麼仇，只是為了殺轉世鬼童芮冷玉。至於道風也是一樣，道風殺了他們很多人，必然是仇人，不過這屬於私仇，畢竟道風現在也是在逃命，對空界的整體並沒有什麼威脅，但是屍族大軍卻不一樣，他們是真正的死敵，是威脅整個空界安危的一方勢力，兩者權衡之下，自然還是先應付屍族大軍。

    有一些精英弟子，四散飛走，各自回宗門報信去了，其餘的強者聯合起來，抵擋屍族大軍的進攻。

    這裡最尷尬的就是雪魔和他的太陰山大軍了，被夾在中間，一時間不知所措。

    雪魔衝著女魃喊道：「你們來的正好，一起滅了他們！」

    女魃冷笑道：「青冥界內戰，不需要太陰山插手，你卻來的不是地方！」

    雪魔一聽，怔了一下，冷笑道：「你還想跟我太陰山作對不成？難道不怕承受鬼王的怒火？」

    「等你的鬼王能來到空界再說吧。」女魃縱身飛向山谷，丟下一句話：「一起滅了！」

    她並非完全不顧忌太陰山，只是看準了雪魔這就是一支孤軍，滅了他們，其實並不會真的讓太陰山上那位震怒。一切都是棋子而已，她要通過這一作法，向那一位表達一種態度：屍族永不為奴，想要合作，那就是真正的合作，不要妄想操控屍族，把他們當做棋子！

    混戰開始……

    只有捉鬼聯盟和風之谷若干人置身事外，葉少陽等人望著激戰在一起的三方人馬，都是一臉的不可思議。葉少陽轉頭朝道風看去，道：「怎麼辦？」

    「不趁這個機會衝出去，你還等什麼？」

    葉少陽怔住，「我們……」

    道風冷笑。他知道葉少陽在想什麼，從本質上來說，人間與青冥界是一脈相連，空界很多強者，實際上都是人間法師的祖宗。雖然空界很傲慢，一向看不起人間，但歸根究底也算是自己人。眼看著空界真的遇到危難，葉少陽這種聖母表的心理又爆發了。

    「各自求生而已，少陽，你選擇保護鬼童的一刻，你就不再是人間法師了，任何事都輪不到你了。」

    輪不到自己……

    道風的一句話，也是毫不留情的幫葉少陽認清了現實，是的，自己就算回到人間，也基本上是人人喊打的地步，現在還去操心別人，真是有點太可笑了。

    「走吧！」葉少陽對身邊人說道。

    上古邪神在前面開路，一行人進入樹林，剛進去，突然一道人影從對面飛來。葉少陽抬頭一看，當場石化。

    芮冷玉！

第1998 千年等待一場空1

    芮冷玉手裡提著松紋古定劍，御空飛行，從葉少陽頭頂飛過去，葉少陽才回過神來，人整個頓時懵了。

    「少陽！」

    小九緊跟著從樹林裡飛來，身邊跟著鳳兮和林三生，之後是捉鬼聯盟其他成員。

    「發生什麼事了？」葉少陽一眼掃過去，見大夥都在。

    「我們遇到陰司的追兵，想要闖過去，結果冷玉突然跳下來往回飛奔，可能是為了逃脫他們的追捕，我們只好回來追她！」

    「陰司！！」葉少陽大驚，就在這時，從對面視線可見的樹林深處，滲進來一團黑氣，彷彿最濃烈的煙霧一般，從樹木草叢之間飛快地滲進來。

    葉少陽一看就知道這是陰司高等陰神出沒所駕馭的陰雲，來不及多想陰司為什麼也會來插一檔子，急忙說道：「你們跟著我，暫時別跟他們交手，把他們引到山谷那邊！」

    說完，根本來不及去管來的是誰，自己認不認識，轉身去追趕芮冷玉了。

    芮冷玉一路奔行到谷口方向，鑽入太陰山、空界聯盟和屍族三方交戰的戰場之中，消失不見了。

    葉少陽也顧不上誰跟誰，在戰場上一通衝殺，到處尋找芮冷玉的身影。

    「在這！」林三生喊了一聲，率先飛了過去。葉少陽緊緊跟了過去。

    芮冷玉似乎是在逃避身後的追兵，有點慌不擇路，在人群中轉了一會，竟然直接奔著山谷進去了。葉少陽在後面叫了幾聲，芮冷玉完全不理，只要也追了過去。

    陰雲總算從樹林中蔓延出來，在山谷前的空地上鋪展開來，陰雲散去，卻是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常四神，身後跟著一眾鬼差陰神，看到眼前三方混戰的一幕，也是震驚了。

    「諸位陰神，既然來了，速幫我空界殺敵，抵擋屍族入侵！」搖光仙子見到牛頭馬面等人之後，立刻急切地懇求道。她率領的空界強者們，在屍族入侵之後，形勢巨變，現在已經完全處於劣勢，見到陰神眾神趕來，雖然驚詫，但也是眼前一亮，如同抓住了一根稻草，立刻求救。

    陰司四神互相看了看，牛頭將軍對搖光仙子拱手說道：「仙子恕罪，我等奉命而來，捉拿轉世鬼童，責任重大，不敢因旁事耽擱。」

    「什麼！」搖光仙子又驚又怒。

    她身邊一個道士嘶聲喊道：「你們怎敢如此！我空界與陰司同理連枝，一向互助，現在危難在即，你們居然說是旁事？」

    馬面看了他一眼，冷冷說道：「陷空道人，這話你也好意思說，你們空界一向想跟陰司撇清關係，當年轉輪王前來抓人，你們是怎麼對付的，現在有了危難，又想起我們來了？陰司與太陰山作戰，你們可曾派出過一兵一卒？」

    空界諸人面面相覷，卻是理虧，一句話也說不出。

    牛頭立刻命人穿過陣營去追芮冷玉。

    太陰山和屍族勢力聽說他們只是來抓轉世鬼童的，不想對付自己，樂得不行，自然不會自找麻煩，紛紛讓路，讓他們過去。

    眼看著陰司眾神從山谷中穿過去，一個頭陀打扮的的和尚心急如焚，嘆道：「即便如此，你等既然來了，也不能見死不救吧？」

    白無常回頭看他，眼皮一翻，說道：「說起來是應該幫忙，但是……我們來之前，天子殿有言，青冥界自此與陰司完全決斷，自生自滅，互不相干，嘿嘿，你們應該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天子殿……

    空界眾人面面相覷，果然是崔府君從中作梗。那個看上去永遠溫文爾雅的崔判官，原來也是有脾氣的。不過這件事他們不怪崔府君，只是狠搖光仙子和黎山老母把事情做絕：殺了人家兒媳婦，這真的……雖然他有本事讓人復活，但是像他那種大人物，面子上算是極大的侮辱，報復也是理所當然的。

    搖光仙子心中也是後悔不迭，不過到這一步，也只能咬牙堅持了，怒喝道：「你們怕什麼，沒有別人幫忙，我們難道就要被趕盡殺絕不成，我們空界千年基業，什麼時候依靠過別人了，諸位強打精神，只要支撐片刻，援兵便會趕到！」

    聽了她的鼓勵，有幾個人開始奮發殺敵，但也有人小聲嘀咕。

    「說的這麼大義凜然，好像你剛才沒懇求人家出手似的……」

    搖光仙子羞怒不已。

    「小天師……」

    葉少陽追著芮冷玉進了山谷，才發現裡面也是一場混戰。芮冷玉不見了蹤影，正在尋找，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轉頭看去，立刻看到了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常，心立刻顫了一下。

    「小天師也知道我等為了何事而來。」

    葉少陽道：「知道，我們算是自己人，我不想跟你們為敵。」

    白無常嘆了口氣道：「我等何嘗不是……因此請小天師放下執念，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葉少陽低頭沉默了一瞬，抬起頭，遞給他們一個苦澀但卻異常堅定的笑容，說道：「若這就是執念，那我執念太深，回不了頭了。」

    說完對一干門人說道：「幫我頂住他們，不許傷了一個。」

    林三生等人立刻列陣以待。

    白無常等人望著他們，也是十分彆扭，道：「陰陽司司主，副司主，主簿，你們也都是陰間正神，我等今天領天子誥命而來，阻擋我等，就是對抗陰司……後果，你們自己清楚。」

    林三生、小青小白等人互相看了看，露出微笑，林三生行禮拜道：「多謝七爺提醒，不過……我們今天站在這裡，不是陰司的正神，我們都是捉鬼聯盟的成員，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

    「誓死追隨老大！」小白堅定的說道。

    眾人一起點頭。

    「誓死追隨！」

    葉少陽在奔跑途中聽見這句話，眼眶濕潤了。

    白無常等人也是面面相覷。

    「老七，真打？」牛頭小聲嘀咕。

    「問我，好像是我要來似的，上峰有令，我們能怎麼辦？」

    黑無常道：「這下不了手啊。」

第1999 千年等待一場空2

    「葉少陽那邊的關係就不用說了，這林三生等人都是陰司正神，不久前咱們才喝過陰陽司的酒，馬面還被小青那貨灌醉了，拜了把子，你好意思動手啊？」

    馬面臉上一紅，「說的你老八沒吃過橙子公主的桂花糕似的，讓馬爺我出頭？」

    白無常道：「夠了夠了！打是要打的，只是切莫傷了他們，抓捕即可。」

    黑無常道：「抓了葉少陽這小子，再抓轉世鬼童，等把鬼童交上去，他也無奈何了，自然不會再鬧。大家朋友一場，也算是幫他一把。」

    這番話說得連他們身後那些功曹鬼差也一起點頭。

    於是白無常一聲令下，一起衝了過去。捉鬼聯盟的人一起抵擋。雙方都是熟人，也都抱著不傷害對方的目的，一方想拖時間，給葉少陽時間去找芮冷玉，一方也是只想抓人不想傷人，於是戰鬥跟演習似的，一點也不激烈。

    道風撇下了楊宮梓等人，自己又回到山谷，看見這奇葩的戰鬥，立刻就知道怎麼回事，也不管他們，從上空飛過，去找葉少陽。

    在山谷深處，葉少陽總算找到了芮冷玉，芮冷玉是憑著本能在逃，發現前面沒路了，立刻折返。葉少陽上去抓她，芮冷玉卻揮劍刺來。

    兩把劍一交鋒，葉少陽立刻感到了強大的壓力：眼前的芮冷玉，比之前強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怪不得能夠解開定魂符，從小九背上逃脫了！

    葉少陽恍然明白過來，喚了幾聲，芮冷玉完全不理，似乎把他當成了追兵，一個勁地進攻。葉少陽只能抵擋，尋找機會想把她抓住。

    「小玉，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葉少陽一邊出招，一邊怔怔地望著她，怔怔地說道。

    山谷外面，笛聲再起，婉轉淒涼。

    搖光仙子又吹起了她的長笛。

    音符不斷飛出，如風一般從面前那些殭屍身上撫過，一路下去，那些殭屍血肉盡數化去，只剩下一副骷髏還站立著，之後陸續倒下。

    面對逆境，這個十二金仙中真正的最強者，也被激發出了強烈的戰意。不過屍兵實在太多，層層疊疊，情況越來越危急。搖光仙子靠著長笛吹出的仙音，也只能勉強抵擋，但她修為畢竟是有限的……誰知道援兵什麼時候來，搖光仙子很怕自己撐不住了。

    就在這時，從對面樹叢裡衝出一隊人馬，搖光仙子定睛看去，立刻認出領隊的那個翩翩長裙的姑娘，眼前一亮，停止吹笛，說道：「十娘！」

    來的正是巡遊司的現任司主，十娘。自從魚玄機飛昇修羅之後，她繼承成為司主。

    不過，她還有一個身份，乃是梨山老母的嫡傳弟子。

    十娘身後，跟著數百個鬼兵，看到黎山老母，也是眼前一亮，「小師叔，你怎麼樣？」

    「還好，速來幫忙！」

    十娘立刻率領手下一眾鬼兵，殺入陣中。她親自衝到搖光仙子身邊，幫她分擔壓力。

    搖光仙子喘了口氣，問道：「你怎麼會來，還帶了這麼多人，不怕大帝怪罪？」

    「是大帝懿旨，讓我來救援你等。之前還有大軍，牛頭馬面他們……還沒到？」十娘左右看去，沒看到一個陰司的人，不禁好奇。

    搖光仙子怔了一下，恍然明白，原來先來的那一撥人，不光是為了抓轉世鬼童，也是為了救援空界……他們沒有出手，倒不是真的見死不救，而是知道後面還有援軍，只是故意曬曬自己，為崔府君出一口惡氣。

    搖光仙子道：「他們去山谷裡抓轉世鬼童了。」

    「哦，我師父呢？」

    「在山谷裡，你在這擋住，之前女魃進去了，我不放心，進去看看！」

    搖光仙子說完，自己殺出重圍，衝進了山谷。

    「怎麼會這樣！」

    陷入重圍的雪魔，真是有一種欲哭無淚的衝動，腸子都悔青了，不知道當初為什麼答應葉少陽幫他對抗空界聯盟，先被屍兵輪了一波，現在又被陰兵輪……要不是因為天池羅剎被葉少陽收了、自己又撐了這麼久，已經損失了大批的人馬，就這麼自己一個人回去的話，實在是太丟人，不然他早想一走了之了。

    雪魔現在只盼著葉少陽能保護芮冷玉離開，自己好回去交差，於是咬著牙繼續苦苦支撐。

    黎山老母等一些傷者已經退到了山上，沒有任何危險，只有蘇沫，在調息了一個周天，恢復部分法力之後，仍然留在山谷裡，躲起來觀戰。

    女魃帶領一群飛僵，圍攻空界強者，殺死一些之後，把目光瞄到了在山上觀戰的黎山老母等人，喝令手下一起上山。

    自己飛到半空中，轉頭看著下方還在纏鬥的葉少陽和芮冷玉，殺機頓起，覺得反正也是舉手之勞，於是又縱身折返，對著芮冷玉俯衝過去。

    出於一種她不願承認的嫉妒心理，他不想讓芮冷玉活下去，不管她是人，還是什麼轉世鬼童，都是一樣的。

    葉少陽看到女魃從後面襲擊，立刻撲過去，祭出陰陽鏡，畫符唸咒，射出一束金光，擋住女魃。

    「葉少陽，我記得你呢。」女魃邪魅一笑，數道血光在身上環繞，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結界，頂著陰陽鏡射出的靈光，就這麼從空中一步步走了過來。

    這種實力，葉少陽清楚，根本不是現在的自己所能對抗的，一咬牙要念動劍訣，突然左肩上一麻，轉頭看去，是一把劍，刺穿了自己的胳膊。

    「小玉……」

    葉少陽望著一臉狠色的芮冷玉。自己為了救她擋住女魃，她卻從背後刺了自己一劍，雖然知道她現在迷失了本心，不過葉少陽還是感到一種哀傷。

    「砰！」

    一道黑氣撞在她太陽穴上，直接打飛了出去。

    「小玉！」葉少陽渾身一顫，轉頭看去，是道風追了過來。

    道風二話沒說，上前去戰女魃。

    葉少陽立刻朝芮冷玉奔去。

    芮冷玉從地上站起來，彎著腰大口吐血，然後嘴巴裡發出類似低吼的聲音，周身環繞的煞氣愈發猛烈，火一般燃燒。

第2000 千年等待一場空3

    葉少陽離她還有一段距離，都明顯感覺到了火焰的熾烈。

    「啊……」芮冷玉站起來，朝葉少陽看過來。

    葉少陽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變了，看上去一片血紅，卻不是那種完全的，而是不滿了紅色的血絲，表情盛怒，看上去像是一個來自地獄的魔女。

    她緩緩抬起手，松紋古定劍自動升起來，落在她手中，一抹血色的煞氣，從劍柄的地方開始往下蔓延，很快就蔓延到了整個劍身，這把龍虎山鎮山之寶，此刻卻是充滿了一種邪惡的氣息。

    芮冷玉抓著寶劍，對葉少陽劈砍過來。葉少陽急忙揮劍抵擋，驚愕的發現，芮冷玉比之前又強大了好幾倍，自己……幾乎不是對手了。

    「啊！」

    芮冷玉大喝一聲，劍鋒迸發出了數道光華，組成了劍陣，將葉少陽封鎖了起來。

    倒不是葉少陽真的那麼菜，而是戰鬥雙方的心態不一樣：芮冷玉被邪性矇蔽，把葉少陽當成了追殺自己的人，一個勁地要置他於死地，更不要說她剛覺醒，體內無盡的煞氣，強烈地想要釋放出去，自然而然選中了葉少陽。

    葉少陽卻不想傷她，心中有顧慮，再加上被芮冷玉弄傷。兩人在氣勢上首先就不對等，這才造成了葉少陽的落敗。

    在用劍陣困住葉少陽之後，芮冷玉沒有任何停留，直接揮劍對著他面門刺了過來。

    葉少陽無法反抗，眼看著長劍貼近自己面門，突然數道紅光襲來，打在芮冷玉胸前，將她震飛出去，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身影將她撲倒在地上，張口就要咬下去。

    「小九！」

    關鍵時刻，是小九衝了過來，救了葉少陽一命。葉少陽生怕芮冷玉被她殺了，情節中叫了一聲。

    小九聽見葉少陽的呼喚，咬下去的動作遲鈍了一下，芮冷玉猛然出劍，一劍刺進了小九的喉嚨！

    鮮血如注，從傷口汩汩流出。

    松紋古定劍是九段光的法器，與妖血一旦相遇，立刻煥發出了強大的靈力，在小九體內遊蕩，撕扯著她體內的妖氣。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就這麼……發生了。

    「小九！」葉少陽撲了上去。

    小九抬起爪子，想要拍下去，如果這一下拍下去，立刻能殺了芮冷玉，但是她聽見葉少陽的喊聲，再一次猶豫了，然後，她一口咬住了芮冷玉的脖子。

    葉少陽猛然站住了。

    林三生等人也站住了，停止了打鬥，轉頭朝這邊看過來，一臉的不可置信。

    黑白無常等人也停止了打鬥，一個個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女魃的目標本就不是道風，根本不想跟這個強者糾纏，早就飛上了山崖，去殺黎山老母等人。搖光仙子和幾個空界的強者跟了上去，將她擋住，女魃看沒機會，立刻退走。

    搖光仙子留下幾個強者保護傷員。自己下來獨鬥道風，她與道風的實力也在伯仲之間，在芮冷玉和小九出事之時，十娘帶著一幫人衝了進來，告訴搖光仙子幾大門派的援兵到了，太陰山殘餘的人馬已經退走，援軍接住了屍族大軍，正在激戰，她帶著幾大門派的宗師前來保駕。

    這幾大宗師是剛剛趕到，一個個都還生龍活虎的，看了一下形勢，立刻選擇圍攻道風，將他困在中間。搖光仙子卻是輕鬆下來，回到山頂去保護傷員們，一邊俯瞰山谷中的戰局。

    瓜瓜眼看著小九叼住了芮冷玉的脖子，急得大叫：「小九，不要傷害主母！」

    所有人都以為小九被芮冷玉重傷，情急中要殺死她，然而，小九叼起芮冷玉之後，卻朝著葉少陽飛了過去。

    「少陽，快困住她的元神……我快堅持不住了。」小九用神識對他說道。

    「你……」葉少陽二話沒說，一口氣畫了三張定魂符，貼在芮冷玉身上。

    小九這才吐出芮冷玉，渾身顫抖，幻化出了人身，倒在地上。

    「小九！！」葉少陽上前抱住她，看了一眼她的脖子，芮冷玉那一劍，幾乎造成了貫穿傷，滾熱的血不斷流出，落在葉少陽手上。

    這一劍，怎麼會傷成這樣？

    葉少陽其實也明白，松紋古定劍是九段光法器，最克制一些邪物，小九雖然是妖王，但是被刺中要害，身體內部又被寶劍的靈力進行了一番劇烈的衝擊，現在的她，已經虛弱至極，只剩下一口氣。

    「少陽，我不辱使命……」

    「不要說了，什麼都不要說。」葉少陽拿出陰陽鏡，想要把她收進去養傷。

    小九想說什麼，突然瞳孔一縮，猛然推開了他，挺身而上。

    一隻手，打在了她的天靈蓋上。

    「啊！」

    小九慘叫一聲。這隻手卻沒有絲毫憐憫，反手抓著她的腦袋，直接丟了出去，葉少陽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抱住小九，結果感到到一股龐然大力，拖著他跟小九一起以失重地姿勢橫飛，最後撞在一個堅硬的東西上，葉少陽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定睛看去。兩人是撞在那尊寶塔的頂端，正在往下墜落。

    小九撞的比他要重的多，但還是憑著近乎本能的反應，一隻手抓住了他。

    一道黑影，狂掠過來，是李浩然！

    剛才那一掌就是他擊出的，目的是殺葉少陽，結果被小九擋了一下，在丟起他們、撞在寶塔上之後，他再度飛來，從腰間拔下長劍，挺劍刺來。

    他跟小九沒仇，他要殺的是葉少陽。

    小九幾乎瀕死，急切之中，毫不猶豫地吐出了內丹，然後……用妖力融化了內丹。

    「什麼！！」

    搖光仙子驚叫起來。

    黎山老母等人本來坐著靜靜調息，俯瞰見這一幕，也是驚的站了起來，一個個瞪大眼睛，望著小九。

    小九幾番身受重傷，但是只要內丹完好，就算是肉身完全損毀，也能一點點修復，內丹，是一切妖精的根本，一身修為也都蘊藏在內丹之中，一旦損毀，其中的修為會在瞬間釋放出強大的能量，然而……內丹是不可再生的，一旦毀了，就再也無法修復。

第2001 東皇鐘1

    也就是說，小九現在的所作所為，完全毀掉了她一身的修為，最最關鍵的是，她身上受的兩處傷都是致命的，如果沒有內丹護體，她必死無疑……

    「她怎麼敢這樣！」黎山老母大叫起來，「為了葉少陽，值得嗎！！」

    搖光仙子望著小九，突然懂了她心中的感覺，喃喃道：「或許，是值得的吧。」

    碎裂的內丹，瞬間迸發出了強大的靈力，擋住了李浩然這一劍。

    一向寵辱不驚的李浩然，也是被震驚了，傻傻地看著小九，道：「為何如此？」

    「沒有為什麼。我喜歡他。」小九虛弱地說道。

    「我喜歡他」四個字，彷彿一記記重錘，敲打在葉少陽的心頭。但是被小九提著的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默默流淚，這一刻，他深切地感到，自己是那麼的無能……

    「轉世鬼童，不是他心上人嗎？」李浩然自然也知道葉少陽和芮冷玉的關係。

    「那有怎麼樣，我喜歡他，只是喜歡他。」

    我喜歡他，跟他有什麼關係，跟他喜歡什麼人有什麼關係？

    李浩然不動，怔怔地看著她，「我為證道，輪迴十世，三世為僧，七世為道，萬事萬物了然於胸，也生有一女，卻對男女之事不甚瞭解，無非是修道路上的業障。你業障蒙眼，也怪不得別人。」

    「就算是業障，我也認了。」

    「那便是好，我成全你。」

    李浩然目光冰冷起來，手中劍不斷施壓，對著小九內丹所化形成的結界擠壓過去。

    小九努力維持著結界，體內的血，更加快速地從傷口流出來，順著鐵塔的表面滑下去，濕潤了風塵千年的鑄鐵。

    「少陽，我走了……」

    小九看了葉少陽一眼，將葉少陽丟在了地上。

    情到深處人孤獨，緣來緣去總伶仃，魂飛魄散無處去，千年等待一場空……

    小九腦海中浮現出了智深法師給出的這四句箴言。

    原來……是應在眼下這個時候了。

    終歸是做出選擇了吧。

    小九心中沒有難過，沒有掙扎，反而只有輕鬆——在智深禪師給她說過那四句箴言之後，她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抉擇什麼時候到來。

    她預感到，一切會在眼下這次行動中發生，但沒有想過，一切來的這麼快。

    「小九！」

    葉少陽剛要起身去救她，李浩然的劍堪破了內丹形成的結界，刺進了小九的心口，輕輕的一下，然後就拔出來。

    劍已經刺破了心臟，妖跟人一樣，心臟破碎，肉身必死。他只是覺得小九很執著也很悲情，他想成全她，但不想讓她就這麼元神俱滅，說到底，還是跟他真沒什麼仇怨瓜葛。

    劍拔出後，噗的一聲，又噴出了一股血。

    小九身子晃了兩晃，差一點墜落，低頭望著葉少陽。葉少陽飛身而起，爬上寶塔頂端，將她抱起來，抱在懷裡，傻傻地凝視著她，淚水落在她臉上，又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去。

    「告訴我，怎麼樣才能救你，要怎麼樣？」

    小九搖搖頭，抓住葉少陽一隻手，氣喘吁吁地說道：「你快走。」

    「我帶你一起走！」葉少陽想要抱起她，突然發現一絲異常，低頭看去，頓時變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鐵塔正在融化！

    小九的血流在鐵塔上，彷彿是某種強酸，一點點將鐵塔融化，先是表層，然後一點點融化下去。

    所有人再次震驚了，一個個睜大眼睛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當鐵塔融化到一定程度之後，刻在四個面上的那些奇怪的符文，開始明亮起來，然後，因為融化了太多的緣故，整個鐵塔最後不堪重負，崩塌下去。葉少陽抱著小九，也墜落在地上，好在葉少陽有所準備，用法力減緩了墜落的壓力，兩人平安降落。

    葉少陽先查看小九的傷勢，發現已經不流血了，心頭感到一絲寬慰個，跟著小九一起抬頭看去：

    鐵塔融化之後，留下了一個根基，比鐵塔原本小了幾號，有兩個人左右高，形狀還是像一座塔，通體漆黑，在最上面一圈，閃爍著一些金色的符號。正是之前塔上的那些沒人能看懂的文字。

    「妖族文字……」小九望著這些符號，喃喃說道。

    「什麼？」

    「這是失落的妖族文字……」

    葉少陽怔住，問道：「不會吧，不是所有人都看過，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怎麼你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是刻在我記憶裡的……只有傳承的妖王才會知道，我一出生，就懂這種文字，除了我，沒人知道的。」

    原來如此……葉少陽猛然想到，小九之前一直被困在人間，有上千年，這座寶塔被發現的時候，她並沒有前來看過，青丘山還因為沒有她這個主人，失去了這個與東皇鐘有關的奇怪寶塔。

    世上只有她一個人能看懂，但她從沒來過……

    「這上面寫的什麼？」

    「你抱我起來，我去看看另外幾個符號。」

    葉少陽聽她這麼說，感覺她對這東西還有好奇，似乎也沒什麼事，心裡鬆了一口氣，將她從地上抱起來，看了一眼芮冷玉，芮冷玉已經被小白和雪琪抱了起來，因為貼了三張定魂符，直挺挺地躺在兩人懷裡，一動不動，葉少陽這才放心。

    一時間所有戰鬥都停止了，所有人都在看著這個奇怪的東西，沒有人來管葉少陽做什麼，甚至還帶著期待。

    大家都想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就連李浩然也暫時放棄了進攻葉少陽的打算，靜靜地站在一邊等待著。

    葉少陽抱著小九，繞著這個奇怪的東西走了一圈，將四周的妖族文字看了個遍，見小九怔怔發呆，葉少陽也上下打量這個奇怪的東西，吸了口氣說道：「我怎麼覺得這東西的造型像一口鐘呢？」

    「東皇鐘。」

    「什麼？」葉少陽沒聽清。

    「東皇鐘……」小九的神色也很激動，因為失血過多而發白的臉龐變得紅潤起來，「我也沒想到，東皇鐘居然在這裡……」

第2002 東皇鐘2

    「你說它是東皇鐘！！」葉少陽幾乎叫起來。

    在場的都是強者，耳朵都很好，再說葉少陽這一聲說的很大聲，所有人聽到了。霎時間，所有人都怔住了。

    東皇鐘！

    上古妖皇東皇太一的本命法器！居然就在眼前！

    「怪不得……我明白了！」搖光仙子失聲說道，「我們早就發現鐵塔有問題，卻一直沒想到，東皇鐘就在塔的中間！」

    其實也不是沒想到，之前也有人試過把鐵塔打開，一探究竟，但是鐵塔外層的金屬，像是一種法術的絕緣體，任何法術作用上去，都是石沉大海，完全不會產生任何反應，又無比堅固，空界可不是人間，也沒有炸藥之類的東西，因此沒有成功，後來也就放棄了。

    誰能想到，開啟東皇鐘所需要的，是九尾天狐的血！

    不過眾人立刻也就想明白了：九尾天狐是天選之妖，說是天選，其實就是東皇太一選的。九尾天狐是萬妖之王，名義上是東皇太一選的掌控整個妖界的人選，她能開啟東皇鐘，也算是有資格的。換句話說，如果連她都沒有資格得到東皇太一的法器，世上也沒人有這個資格了。

    現在所有人關心的都是，這東皇鐘作為東皇太一的本命法器，究竟有著怎樣可怕的力量？

    「太遲了，太遲了……」小九讀完上面的咒文之後，喃喃自語。

    「什麼意思？」

    「這的確是東皇鐘，上面的咒文，可以解開它的封印，只有我能做到，但是……我要死了，要東皇鐘又有什麼用？」

    葉少陽一怔，道：「肉身沒有辦法恢復了嗎？」

    「我肉身……在被刺破了心臟後，已經死了，我只是用魂魄暫時控制肉身而已。」小九遞給葉少陽一個苦笑，並沒有說出殘忍的真相，心中也是打定了主意，將這機緣送給葉少陽，於是轉過身，輕輕抱緊了葉少陽，嘴巴在葉少陽嘴上印了一下。

    只為這一吻，一切就有了原因，有了結果。一切都是值得的。

    葉少陽沒有抗拒，剛要主動一點，突然感到小九身體一顫，一道倩影，離開了她的身體，飛上了東皇鐘的頂端。

    是她的魂魄，盤踞在東皇鐘的頂端，沖葉少陽微笑著。

    「你幹什麼！」葉少陽有一絲不詳的預感。

    「東皇鐘現世，需要用我的血，解開封印，需要的卻是我的魂力……少陽，李浩然之前那一掌，已經震裂了我的元神，我用自己的魂力，一直勉強裹著元神，也只是因為捨不得你……我已經必死無疑……以我現在的魂力，如果打開封印，也會立刻魂飛魄散……」

    小九端坐在東皇鐘頂端，渾身上下發出一種幽綠色的光芒，葉少陽一看便知，這是在燃燒魂力，立刻飛身跳上東皇鐘的頂端，站在小九面前，卻什麼都不敢做，生怕自己如果強行阻止她的話，她的魂魄會立刻碎裂，加速魂飛魄散的進程。

    「你個白痴，你在幹什麼啊，這個時候了要什麼東皇鐘啊，你快點中止，我帶你走啊！」葉少陽急的渾身哆嗦，嘶聲吼叫起來。

    「來不及了，少陽，就算我放棄，我的魂力也維持不了太久的，我已經失去了修為……一旦魂力耗盡，元神一樣會散去……」

    葉少陽淚流滿面，喃喃道：「那你還祭煉這東皇鐘幹什麼！」

    「不是為我，而是為你……」

    小九一邊說著，一邊燃燒著魂力，化作綠色的光華，滲入了東皇鐘四周的符文上面，一點點開啟著東皇鐘的封印。

    「少陽，能在死前為你做最後一件事，挺好的。」小九沒有流淚，她現在所有魂力都用在了開啟封印上面，根本沒有多餘的魂力來模擬哭泣，而且，她想留給葉少陽一個最美好的自己，於是盡力微笑著。

    在她的意識之中，反覆回放著與葉少陽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從最初**葉少陽不成，自己動了凡心……到葉少陽為了救自己，不惜跟通玄道人拚命，那一刻，她的心就給了這個不平凡的男人……

    小九突然笑起來，對葉少陽說道：「還記得那次在幻象中嗎，其實，那是我第一次施展魅惑之術，結果……沒能迷住你，卻讓自己徹底陷入進去，真是挺丟人的……」

    「小九，你——」

    「少陽，我徹底已經沒救了。」小九打斷他的話說道，「這是你和我最後的時間，你就好好地陪陪我，好嗎？」

    葉少陽心中悲傷至極，卻也知道這是無法挽回的結果，只好靜靜地坐在他的對面不動，聽他靜靜往下說。

    「在西域，那一天我陪著你喝醉，然後你摟著我睡著，當時那種感覺，是我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刻，我當時就在想，哪怕將來我注定要死，有那麼一段最美好的回憶，我也值了。」

    「很可惜你給我買的那身衣服，我現在沒有穿著……」她的魂力越來越弱，人影變得透明起來，聲音也越來越小了。葉少陽靜靜地坐在她面前，一個勁地盯著她，想要把她的樣子牢牢記在心底。

    突然，幾道人影從山谷兩邊的山野間射過來，極快地衝向葉少陽和小九。

    「阻止她祭煉東皇鐘，所有人一起，修正目標，搶奪東皇鐘！」

    是女魃的聲音。

    這突然來襲的數十道人影，正是女魃和她手下數十個最為精英的飛僵，就算是殭屍，他們也十分覬覦東皇鐘這種上古神器。

    退一步說，就算他們是殭屍，無法駕馭這件寶貝，也一定要把它奪走，絕對不能讓它留在空界，否則不管是誰得到並操控它，將來對於屍族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不能讓屍族奪走東皇鐘！！」

    空界諸強者之中，爆發出了一聲喊叫，大夥回過神來，一個個都朝著東皇鐘這邊飛奔而來。

    李浩然手持長劍，凌空揮舞，組成了一道劍陣，迎上了女魃。

    女魃也想要一舉堪破李浩然的防守，結果被震了回去，定睛看著李浩然，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傳說中的人物，欺世盜名，沒想到失去一隻手，還這麼厲害。」

第2003 抉擇1

    說完他氣一隻手，五根蔥白一般的手指插進了自己的額頭，拔出來之後，額頭上多了三個孔洞，往外各自冒出一股氣體，分別是紅綠藍三色。

    「三屍之氣？」李浩然喃喃自語。

    天地之間的氣息，有清氣和濁氣之分，晦氣、死氣、瘴氣、屍氣、陰氣……等等，都是濁氣，一切正修的生靈都避而遠之，如果濁氣濃郁到一定程度，會對生靈造成很大的損傷。但屍族卻最喜歡濁氣，吸食濁氣進行修煉，在殭屍來說是最普遍的事情。

    殭屍吸食濁氣，原本只能修煉自身，提升修為。據說是當初的殭屍王將臣，以佛法歷劫，卻意外發現了佛門中最為擯棄的貪嗔痴三毒，反其道行之，用佛門排除貪嗔痴三毒的密宗法術，聚攏濁氣，一分為三，化作三屍之氣，是世上最為陰毒的氣體，不過這秘法後世也只有三大屍王能夠修煉。

    李浩然也只是聽說過相關，還是第一次與真正的三屍之氣對抗。

    女魃釋放的三屍之氣，在空中幻化出了各種奇形怪狀，最後一分為三，彷彿是三團火光，圍著李浩然上下旋轉。

    李浩然佈置劍陣，以劍氣化作一個類似半透明的雞蛋殼形狀的結界，護住周身。

    三屍之氣的進攻，和李浩然的防守，看上去都無聲無息，一點也沒有激烈火爆的對攻，但只有李浩然自己知道，這三屍之氣有多可怕。

    不過這個畫面，也是讓眾人不禁感嘆。不愧是屍王女魃，讓他這個斬卻兩屍的強者，也只能努力防守。換做是一般人，只怕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道風從人群中飛出，去抵擋另外那些女魃身邊的強者，之後空界諸多強者一擁而上。

    捉鬼聯盟的成員為了保護葉少陽和小九，除了留下小青小白保護芮冷玉，其餘全都衝了過去。

    「不要進攻，我們在東皇鐘左右保護他們就行！提防所有人，包括空界的這些強者！」林三生突然說道。

    「什麼意思？」四寶不解地問。

    「小心有人渾水摸魚，覬覦東皇鐘！」

    眾人醒悟，立刻依言而行。

    「一半人去保護小天師，一半人先搶了轉世鬼童！不許傷人！」

    馬面一聲令下，朝小青小白撲了過去。

    他們這麼做，並不算趁火打劫，恰恰相反，他們內心認為，這是在幫葉少陽——他已經業障蒙眼，無法放棄芮冷玉這個轉世鬼童。

    但是陰司的態度很明確，一定要將轉世鬼童帶回陰司，這樣就不得不跟葉少陽為敵，雙方都很為難。

    之前牛頭等人也是達成了一致，趁機捉了芮冷玉，押送回去，等葉少陽去找，也救不回來了，他大不了去陰司鬧一場，畢竟也不知道芮冷玉在哪，到時候發動大夥一起勸說，甚至把青雲子也拉出來，不怕說服不了他。

    最重要的是，他們認為，從他手中奪走芮冷玉，和趁他沒有發覺，將這件事做了，對葉少陽的心態上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反應。

    畢竟，他會感覺到自己盡力了，但是沒能保護的了芮冷玉，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心中的愧疚感也會相應少一些。

    所以作為熟人和朋友（其中還有他半個老師），他們這麼做，也算是仁至義盡，對得起葉少陽了。只不過他們都把葉少陽想得太普通了一點。

    面對陰司抓人，小青和小白只好架著芮冷玉四處躲避，根本不敢交鋒，同時召喚夥伴們前來幫忙抵擋。

    女魃對李浩然久攻不下，餘光看到這一幕，心中一動，一個計謀浮上心頭，撇開李浩然，朝著芮冷玉衝了過去。

    小青小白等人正在抵擋陰司四神的攻勢，女魃的速度又是極快，等到發現的時候，腹背受敵，幾乎沒有辦法抵抗，正恍然之間，突然看到一道清影飛來，是道風，心裡頓時輕鬆了很多。

    「道風大大，女魃交給你了！」

    小白說完，轉身繼續應戰眾位陰神，雖說這些陰神算是自己人，不會真的拚命，但他們一心捉拿芮冷玉，出手還是很狠辣，捉鬼聯盟個個都奮力抵抗。

    道風一抬手，三清鬼符飛出，暫時擋了女魃一下，自己後發先至，快到芮冷玉面前的時候，突然抽出打神鞭，對著芮冷玉當頭砸下來。

    他不是來救芮冷玉的，他是來殺她的！

    小白和小青回過神來，急忙轉身，用清風明月劍佈置了一個劍陣。

    兩人最近修為大增，合力作法，就算是葉少陽都應付不了，不過對道風來說，擊殺芮冷玉的機會可能只有一次，因此使出了全力。

    劍陣擋住打神鞭之後，只有幾秒鐘時間，就完全崩毀了，小青和小白也被餘波震飛了出去。

    「道風大大不要！！」小白無能為力，尖叫起來。

    這一聲喊叫，也驚動了坐在東皇鐘上的葉少陽，卻根本來不及阻擋，情急中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師兄！！」

    道風握著打神鞭的手顫抖了一下，頭也不回，喃喃說道：「少陽，你儘管恨我吧……」

    打神鞭毫不留情地砸了下去。

    所有人都死死盯著道風手中的打神鞭，尤其是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常，十分期待這一鞭子能抽下去，結果就是：一了百了。

    轉世鬼童若死，他們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也不用再去向陰司交差。

    就在打神鞭即將落在芮冷玉頭頂的一刻，芮冷玉突然橫著掠了出去，險而又險地躲過了這一擊。

    所有人目光都在道風身上，及至芮冷玉躲開這一擊，方才移動目光，轉頭看去，卻不是芮冷玉自己躲過了這一擊，而是有個人提著她的胳膊，將她拉了出去。然後一隻手抱著她，朝遠處飛去。

    這人速度極快，來去無蹤，多數人根本沒有看清這人的模樣，只有葉少陽看清了，大吼一聲：「後卿！」

    在千鈞一髮之際救走芮冷玉的人，是後卿！

    他一直潛伏在周圍，把一切交給女魃，自己卻在暗中觀察著這一切，等到這最最關鍵的一刻，他終於出手了。

第2004 抉擇2


    女魃見後卿擒住了芮冷玉，臉色微變，追趕過去，後卿回到安全地段之後，也沒有再走，女魃追上他，站在他身邊，沖葉少陽喊道：「葉少陽，想要你的心上人嗎，用東皇鐘來換！不然我頃刻就殺了她！」

    說完，用一隻手去按芮冷玉的天靈蓋，結果意外發生了：後卿空著的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冷冷說道：「你不許傷她。」

    女魃神情大變，也顧不得當著若干手下的面，大吼道：「後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為了一個人間女子，你真要致屍族的前途於不顧嗎！」

    後卿低聲說道：「你鬧什麼，有她在手中，就算葉少陽得到東皇鐘，也得聽我們的。」

    女魃怔了一下，道：「你說的也是沒錯，不過，你真的不是為了保護她才這麼說？」

    「一舉兩得的事，怎麼了？」

    女魃哼了一聲道：「不過我還是想兩個計畫一起進行！」

    當下吩咐手下繼續去搶奪東皇鐘，她的想法很簡單，如果能搶到東皇鐘就搶，如果搶不到，再用芮冷玉去威脅葉少陽不遲。

    「東皇鐘是屬於空界的，一定不能讓屍族得到！攔住他們！」

    搖光仙子站在搖光峰的頂端，對著下方發號施令，立刻有空界的強者前去阻擋那些殭屍，雙方展開了一場血戰。但是殭屍卻是源源不斷地從兩座山的缺口中間湧了出來，黑壓壓一群，在人數上立刻佔據了優勢。

    女魃冷笑道：「我既然敢發動襲擊，自然早有準備……」

    事實上，她的屍族大軍，第一波早就已經到了，但並沒有從山谷進去強攻，而是趁著幾方勢力大戰的工夫，而是迂迴前進，埋伏在兩座山的中間，專門等著關鍵時刻一起推進。

    屍族大軍龐大的數量一旦進入山谷，立刻將空間填滿，空間諸強者、陰司四神率領的陰兵，還有捉鬼聯盟，一起退到了東皇鐘的周圍，奮力抵抗。

    葉少陽對這一切，視而不見，他與後卿對望著。後卿微微一笑，倒是不帶什麼敵意，只有得意。

    芮冷玉，現在就在他的懷裡。

    「阿呆！我相信你！」葉少陽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後卿卻是聽懂了，目光閃動了一下，想起了自己作為「阿呆」的那段經歷，雖然他救過葉少陽一次，甚至不惜影響了女魃的計畫，也明著跟葉少陽說，已經還了他的救命之恩，不過情分畢竟還是有的。

    更不用說，他對於芮冷玉的恩情。

    因此葉少陽跟他打了感情牌。雖然他對這個結果十分嫉妒和不滿意，但還是相信後卿絕對不會傷害芮冷玉。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不再看芮冷玉，而是把目光收回到小九的身上。芮冷玉目下畢竟沒有危險，而小九……魂體卻已經淡薄得近乎快透明了。

    她的魂力，盡數溶解進了身下的東皇鐘裡。

    葉少陽感到有一股強烈的吸引，從東皇鐘裡湧出來，不斷往自己身體裡鑽，逐漸的，他體內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應該是錯覺，周圍的一切都不見了，自己彷彿置身在一片海洋之中，東皇鐘的半徑四周，彷彿升騰著溫暖浪花，熱氣一層層地烘烤著自己。

    漸漸的，他不是看到，而是在意識中感覺到了東皇鐘的存在，彷彿與自身逐漸融合在一起。

    這是祭煉嗎？

    葉少陽悚然心驚，自己為什麼可以祭煉東皇鐘？

    「少陽，東皇鐘已經被我的魂力解開了封印，我的魂魄，也會融入其中……你我畢竟魂晶相連，你既然是我的主人，那也是東皇鐘的主人，未來路很長，我不能再陪著你，只能……把東皇鐘送給你……」

    「不，不不不不！我不要什麼東皇鐘，小九，我只要你啊！」

    葉少陽在神識裡聲嘶力竭地喊叫起來，聲淚俱下，但是小九的影像卻是越來越淡薄了。

    「少陽，我沒後悔……我喜歡你。」小九的聲音，就算是在神識裡，也微弱得像蚊語一般。

    「小九，其實，我也喜歡你……那次在西域，我抱著你的時候，我也很開心。」葉少陽生怕沒有機會說了，忍不住飛快地說道，「當時，我動心了。如果還有機會，我很想很想跟你在一起！」

    「謝謝。」小九近乎透明的魂體微微一笑，「雖然是安慰我，但我……信了。」

    「狐姐姐，我送你一程！」

    搖光仙子拿出長笛，吹出了一曲低回婉轉的曲子：王昭君在去西域路上彈奏的那首《出塞》。雖然是明爭暗鬥的對手，雖然她一直看不上妖族，不過九尾天狐的所作所為，打動了搖光仙子，也打動了黎山老母等人，所有搖光峰上的傷者，一起站了起來，用自己的方式，對小九行了重重的一禮。為她送別。

    笛聲飄揚，與山谷中廝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雖然有絕大的反差，卻更是凸顯出了一種悲壯的情懷。

    「你曾經跟我說過，相聚皆是緣，緣盡莫強求。少陽，緣盡了……」

    小九最後一絲魂力也散去了，匯入了下方的東皇鐘裡。

    「小九！」葉少陽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一代九尾天狐，天選之妖，就此香消玉損。

    東皇鐘上的四道符文，完全明亮了起來，繞著東皇鐘一陣飛舞。

    東皇鐘的封印被打開了，原本漆黑的外層，發出了暗金色的光輝，靈力直衝雲霄。

    這件上古傳說中的法器、東皇太一的專屬，總算重見天日了。

    不過，這一切跟葉少陽都沒有關係了，他趴在東皇鐘頂端，看著自己的眼淚一滴滴落在上面，然後流下去，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悲傷。

    在他心中，世界已經不在了，因為小九已經死了，與東皇鐘融和成了一體……

    「少陽，少陽！事情還沒結束，振作起來！」

    一個急切的聲音，呼喚著葉少陽，強行拍打著葉少陽的肩膀，將他拉回到現實。葉少陽抬頭看去，是廣宗天師。

    「關我什麼事，小九都死了。」葉少陽心灰意冷地喃喃說道。如果不是芮冷玉還在後卿手上，如果不是小九拼著犧牲自己才救下自己，他真想一頭撞死在東皇鐘上，為小九殉情。

第2005 逆轉陰陽1

    廣宗天師說道：「當然關你的事，狐王雖然死了，但也不是不可能復活！」

    葉少陽渾身一顫，失聲道：「不許騙我！」

    「這麼大的事情，我敢騙你？」

    「可是她魂魄都分解了，這……」

    「魂魄分解，也是被東皇鐘吸收，並沒有散去，完全可以聚攏元神。」廣宗天師說完，衝下方的小青小白喊道：「你們兩個，快提著狐王的屍體！去蒙山上，找冰晶鎮壓，可保屍身不腐！」

    兩人怔了一下，道：「圖中世界？」

    他們之前跟隨廣宗天師，在山河社稷圖中住過好一陣子，一聽到蒙山兩個字，立刻知道說的是什麼地方。

    廣宗天師對葉少陽道：「打開山河社稷圖！」

    葉少陽本能地往背包裡一摸，空的，驚了一下，這才想起山河社稷圖之前給了道風。於是急忙呼喚道風。

    道風也在東皇鐘下面，幫忙抵擋屍兵的進犯，聽見了兩人方才的對話，急忙對著葉少陽抖開了山河社稷圖，葉少陽抓住一頭。

    「先進去一部分，留下幾個先擋著這些殭屍！」

    在廣宗天師的吩咐下，小青小白帶著小九的屍體鑽進了山河社稷圖。

    「攔住他們！」女魃看見這一幕，雖然不知道是在幹什麼，但也擔心他們鼓搗出什麼幺蛾子來，結果屍族大軍雖然人多，但一時半會也無法穿過防線。

    女魃情急之中，再次祭出三屍之氣，這次卻不是面對葉少陽等人，而是直接對著自己手下一干屍兵施展出去。

    三屍之氣所經之處，將一路上的殭屍盡數絞殺，奔著東皇鐘而來。

    這一幕，讓葉少陽等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她，為什麼要對自己的手下下手？

    女魃很快就給了他們答案：所有被三屍之氣殺死的殭屍，在身體溶解之後，體內都流出了暗紅色的液體，主要是血，加上屍水和屍油。隨著死亡的殭屍越來也多，真正是血流成河。

    血水在一股神秘力量的操控之下，彷彿一頭洪水猛獸，以「之」字的形狀朝著東皇鐘捲了過來。

    有幾個空界的弟子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首當其衝地被血浪擊中，等血浪褪去，只剩下一具具的白骨屍首。

    「這屍水有腐蝕性，快逃！」廣宗天師大聲喊道，「你們躲遠一點，我有辦法！」

    陰間四神不理會，聯手佈置出了一道靈力結界，擋住了血浪。血浪卻沒有褪去，而是彷彿遇到了堤壩一般，洶湧地漲了起來。

    四大神頓時感到了壓力。

    廣宗天師大聲喊道：「不行的，這是三屍化血術，是屍王的殺手鐧，不光是屍血，這血水之中，還蘊含了那些被獻祭的殭屍的修為，水漲船高，這裡有數不清的殭屍，你們怎麼抵擋！」

    四人面面相覷，每殺一個殭屍，就多吸納一份靈力……這裡的殭屍本來就是精英，就這麼吸納下去，誰能抵擋？

    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如果不是為了完成這強大的法術，女魃也不可能甘願犧牲這些精英。

    「快點退出去，我讓少陽作法！」

    「作什麼法，靠他一個人？」馬面道出了幾人心中的懷疑。

    廣宗天師冷冷道：「不是靠他，是靠東皇鐘！」

    轉頭尋找道風，發現他用五朝元氣護身，踏浪而行，去擊殺女魃了。

    李浩然緊隨其後，目標不知道是道風還是女魃，對他來說，這兩個都是仇人。

    「這幾個笨蛋，罷了，反正他們也死不了！諸位陰神，你們火速退開，到鐘上來！」

    陰間四神轉頭看著東皇鐘，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飛身上去，黑無常甩了甩袖子，將自己手下一干鬼差全收在了袖子裡。

    捉鬼聯盟的其餘成員，也都上來了。至於那些空界的強者，不敢獨自與女魃這強大的法術為敵，紛紛退出了戰場，在附近找了地方落腳觀戰。

    「師父……」林三生看了廣宗天師一眼，有些猶豫。

    廣宗天師點點頭，轉頭對葉少陽道：「狐王應該傳授你操控東皇鐘的法術了吧，這東皇鐘剛剛現世，靈力正盛，你用咒語操控它，敲響即可。」

    葉少陽怔怔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廣宗天師笑道：「你忘了，是誰讓你來這裡的，是誰告訴你東皇鐘在這的？」

    葉少陽心中悸動，道：「燕赤霞呢？」

    「你現在問這麼幹什麼！」廣宗天師喝道，「你想救活狐王，你自己就先得活著再說，快一些，再晚來不及了！」

    葉少陽俯身看去，在失去了眾人的抵擋之後，屍血已經蔓延上來，繞著東皇鐘旋轉，東皇鐘自有一層靈力結界，隔絕著血水，但是浪頭不斷擊打著結界，隨時都有突破進來的危險。

    為了小九……

    葉少陽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著遠處被後卿托在手中的芮冷玉，也為了冷玉……

    盤膝坐下，用小九在神識中傳授自己的法門，感知著身下的東皇鐘的存在。

    他與東皇鐘之間，有小九的魂力從中間作為紐帶，已經完成了祭煉，在用神識感知之後，自己彷彿與東皇鐘融合成了一體。

    所有人都在睜大眼睛看著他，眼中帶著期待和懷疑，沒有人知道東皇鐘的攻擊方式，還有它傳說中的威力，究竟能達到什麼樣的地步。

    「不動金鐘，碧落懸空，妖皇降臨，天下歸元……」

    葉少陽猛然睜開眼睛，雙手虛握，在丹田處捏成半圓，口中發出一聲石破天驚的吼叫：「疾！！」

    東皇鐘屹立沒動，但內部卻像是有什麼東西敲響了，站在東皇鐘上的一干人，立刻感受到了東皇鐘的晃動，在這晃動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以波浪一般的形態蔓延出去。

    ********，無形返真。

    並沒有想像中的鐘聲傳出去，沒有人聽見，但是所有人都彷彿聽到了鐘聲——

    這鐘聲彷彿是響徹在神識中的，彷彿一顆核彈投射在海洋中，鐘聲在所有在場之人平靜的識海之中，掀起了一波驚濤駭浪……

第2006 逆轉陰陽2

    即便是在搖光峰的山頂上，所有修為稍差的弟子，都被這聲不存在的鐘聲震的癱軟在地。搖光仙子這樣的強者也是感到了體內一陣悸動，罡氣翻湧起來，一個個駭得說不出話來。

    「阿彌陀佛，不愧是東皇鐘，大象無形，********……」一個和尚雙手合十，喃喃說道。

    在山頂上的這些強者，都產生了如此可怕的感覺，更不要說是山谷中：

    原本洶湧澎湃的血浪，已經被震碎了，遠程操控的女魃，口中噴出了一股血箭，後卿強行按捺著鐘聲對頭腦的刺激，飛身上前，一隻手抱著芮冷玉，擋在了女魃面前，說道：「走！」

    「現在……這麼走了，不是功虧一簣！」女魃還不死心。

    「你自己看看！」

    兩人放眼望去，山谷之中，所有的殭屍都在鐘聲的震盪中石化了，場面靜寂無聲，然後，在以東皇鐘為中心的半徑開始，那些殭屍身上的血肉逐漸融化，從身上脫落下去，只剩下一副白骨……

    無數殭屍，一圈一圈地爛掉，然後倒下，這等恐怖的場面，讓在場的這些見慣了生死、一向寵辱不驚的諸神也感到了膽顫心驚。

    東皇鐘，居然有這樣的威力。

    道風和李浩然，因為沒有登上東皇鐘避難，也受到了鐘聲的震動，不過因為離東皇鐘比較遠，再加上兩人修為極深，沒有受到重傷，不過神識也是受到了重擊，從空中墜落，一時間提不起罡氣。

    「走，轉攻各大山門！」

    後卿和女魃緩了一下，勉強提氣，大喝一聲，朝著屍族大軍進來的那兩座山的中間飛奔離去，芮冷玉也被帶走了。

    不過葉少陽卻是管不了這些了，在念動咒語的瞬間，他所有的法力都被掏空了，人虛脫地倒在東皇鐘上，在意識最後清醒的一刻，他感到自己的神識被東皇鐘吸收了進去，然後沉沉地昏了過去。

    「老大，老大你怎麼了！」小白等人從之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中回過神來，發現了葉少陽的異常，立刻緊張起來。

    「他沒事，不要驚慌！」廣宗天師在葉少陽身邊坐下，轉頭對陰間四神說道：「你們去追擊屍族吧，戰鬥還沒結束。」

    陰間四神這次來空界的任務有兩個，一個是抓捕轉世鬼童，一個是抵抗屍族入侵，現在屍族大軍還在，芮冷玉也在後卿的手上，他們自然不敢鬆懈，各自看了看葉少陽，然後抽身離去。

    「你們幾個也去吧。多殺點殭屍，也算是將功補過了，對少陽也有好處。」廣宗天師吩咐小白等人。

    大夥一想也是，小白問道：「那老大怎麼辦？」

    「少陽沒事，我來看著他就行。」

    四寶說道：「我是人間法師，陰司暫時管我不著，暫時不需要對他們示好，你們去吧，這裡有我。」

    小青等人於是離去。

    四寶留下，吳嘉偉也留下了。鳳兮要走，林三生說道：「鳳兮你留下，我找你有事。」

    鳳兮愣了一下，也留下了。

    四寶上前扶起葉少陽，問廣宗天師：「少陽真沒事？」

    「當然，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過……我說老爺子，你不是一直關在山河社稷圖中，我怎麼感覺你神機妙算的，什麼都知道？」

    廣宗天師沒理會他，對林三生道：「可以了。」

    林三生還猶豫著，道：「師父，真的要……」

    「只有這麼做，才能保護少陽。」

    「什麼鬼東西？」四寶問，「你們師徒打什麼啞謎？」

    林三生沒做聲，從衣服了摸出了一個小東西，是一塊褐色的木牌，上面刻著一些金色的符文。

    林三生伸手把符文抹去，然後，木牌粉碎，一道人影落在東皇鐘上，是一個黑鬚冉冉的道士。

    搖光仙子等人在山頂，看見這個道士，本來在吐納的他們，看見這一幕，騰地一下都站了起來，盯著那個老道士，互相看去，都搖了搖頭，表示不認識。

    「這種樣式的道袍，至少是隋唐以前……是了，這還在漢以前，應該是戰國或秦朝的。」黎山老母喃喃說道。

    戰國或秦朝的……眾人面面相覷，他們不懷疑黎山老母在這方面的判斷，但是……就算是在空界，年代最早的修行者，也是晉朝時候人，因為三國時期，道教才真正成立，在那之後，道法不斷完善，才給後人提供了飛昇的可能，在那漢之前，只有術士和方士，在那種道法不完善的情況下，基本上沒有飛昇的可能，能夠堪破生死的，都是曠世奇才，寥寥無幾。

    李浩然雖然是老子所騎的青牛，算是春秋時期的人，不過他是以輪迴入道，轉世了不知道多少代，只能從名為李浩然的這一代來算，不過就是近幾十年的人，輩分還是很低的。

    秦朝以前的方士……就算是這些空界的大佬們，也是第一次見到，不禁紛紛猜測這個人是誰。

    不光是他們，四寶等人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老道士，頓時也都驚呆了，看看老道士，又看看林三生，四寶說道：「軍師你搞什麼鬼，這是誰？」

    林三生喃喃吐出四個字：「徐福祖師。」

    徐福！這就是徐福！

    四寶和吳嘉偉都怔住了，一臉懵逼。

    鳳兮緩過神來之後，激動得難以自已，失聲道：「您就是徐福祖師！」

    她的聲音，被山上一干豎起耳朵聽動靜的人聽到。黎山老母幾乎打了個趔趄，傻傻地盯著徐福。搖光仙子摀住了嘴巴。

    「天吶，這個傳說中的人物……居然尚在人間！」

    眾人悚然震驚。

    陰間四神正在追擊屍族大軍，白無常腰間突然放出了一束白光，他自己沒發現，馬面卻發現了，說道：「老八你腰裡別著什麼寶貝，怎麼自己就亮了？」

    寶貝？黑無常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腰間，也是疑惑起來，伸手一摸，將一塊碎裂的鏡面摸了出來，亮光正是這塊碎鏡子發出的。

    「這是……呀！」黑無常猛然想了起來，「這是老徐給我的孽鏡碎片！他預測徐福會出現，讓我留意，一旦徐福出現，立刻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