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茅山捉鬼人 作者:青子(連載中)

 
Babcorn 2016-10-24 14:48:4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92 2033690
Babcorn 發表於 2018-8-31 08:36
第2878 人形妖屍1

     什麼鬼東西?

    葉少陽怎麼看都覺得這東西透著一股詭異,肯定不是普通邪物。最詭異的是,這東西在左右手肘的位置,居然好像樹枝開叉一樣,又各自長出了一條手臂,腿也一樣,從左右膝蓋邊上又各自長出了一條腿。

    這一共就是八條腿,像個蜘蛛似的趴在地上,這詭異的形象,遠遠超過任何恐怖片裡導演臆想出來的怪物,謝雨晴看了一眼,幾乎當場就嚇癱了。

    葉少陽也感覺有點頭皮發麻,倒不是害怕,而是從來沒見過這號邪物,一時搞不清這是什麼鬼東西。

    這邪物走到離他們十來米遠的地方,突然不動,四個後肢撐地,四個上肢撐著身子站起來,朝葉少陽二人看了過來。

    葉少陽又丟了三枚靈符過去,在邪物上方燃燒,但不直接進攻他們,只為了照亮。

    這人形邪物抬起頭之後,頭髮左右分開,露出了一張紅彤彤的臉,密密麻麻長滿了疙瘩,乍一看跟癩蛤蟆皮似的,衝著葉少陽咧開嘴巴,臉上的疙瘩都皺在了一起,密密麻麻,說不出有多噁心,比水屍也不遑多讓。

    “操!”

    葉少陽咬牙吸氣,壓住胃裡往上泛的酸水。

    這邪物趴在地上,突然搖擺著腦袋,發出了一聲吼叫,聲音像極是貓叫春,又像是小孩在哭,在空蕩的山洞裡造成了層層疊疊的回音,聽得人心驚膽顫。

    接著,這怪物開始往外嘔吐,不一會就吐出來一大灘,都是黃色的粘液,而後又蒸發成了霧氣,在洞穴裡瀰漫開來,與符火接觸後,互相消耗,符火很快就熄滅了。

    這詭異至極的一幕,讓謝雨晴心中更加悚然,冷不丁葉少陽抓了一下她的手,喝道:“掌燈!”

    低頭一看,葉少陽手裡拿著一隻白色的簡易燈籠,中間的三支紅燭已經點燃了。

    “跟著我!”

    葉少陽丟下這句話,已經閃電般地衝了過去,勾魂索用力朝那人形怪物腦袋上掄下去。怪物反應極快,猛地跳起來,避過這一擊,跳到了岩壁上,八條腿抓住了岩壁,跟個蜘蛛似的爬行起來。

    葉少陽追過去,但失去了光源,這怪物躲到了陰影之中。

    “跟著我!!”葉少陽又喊了一聲,謝雨晴這才回過神來,提著燈迅速跟上去。

    葉少陽一把將她拉到身後,站住不動,藉著燈光朝四周看去。

    “那個……東西呢?”謝雨晴縮在她身後,結果話剛出口,突然感覺到一道影子從頭頂掠過,猛然抬頭,是那個人形怪物,不知什麼時候爬到了自己上方,正用四條腿吸著岩石,上身彎下來,用上身四隻手抓她,眼看著就要被抓到,突然一道紅光橫著打過來,正中怪物的腦袋,將它從牆上打下來。

    是葉少陽的勾魂索。

    葉少陽就勢一抖鞭子,勾魂索從它身上繞了過去,葉少陽一個箭步上前,將人形邪物踩在地上,兩隻手各抓著勾魂索的一頭,用力一拉。

    人形怪物慘叫,四隻手亂舞,朝他抓過來,但被葉少陽一隻腳踩著胸前,始終抓不到。

    葉少陽想弄清它到底是什麼,也不急著殺它,讓謝雨晴掌燈。

    謝雨晴把燈湊過來,葉少陽定睛看去,這怪物一臉密密麻麻的疙瘩,忍不住就多看了一眼,然後……即使沒人住,哇的一口吐出來,之前路上吃的小吃喝的東西全吐在了怪物的臉上,還有半塊沒消化的毛豆腐,直接吐在了怪物的嘴裡。

    這怪物居然舌頭一卷,吞了下去,然後把臉上的穢物都舔到了嘴裡……

    葉少陽本來好點了,看到這一幕,又忍不住要吐了,實在不想多看它,拔出一把棗木劍,用力釘在了怪物的腦門上,用力插下去——

    一股黃色的粘液噴出來,葉少陽以棗木劍為媒,噴吐罡氣,怪物掙紮了幾秒鐘,身子軟下去,不動了。

    葉少陽拔出棗木劍,大口呼吸,喃喃道:“真是嗶了狗了,老子出道這麼多年,就沒見過比這還噁心的。”葉少陽不敢看那怪物,只是想了一下之前看到的一幕,就渾身雞皮疙瘩。

    “不會吧,比水屍還噁心?”謝雨晴聽他這麼說,反而來了興趣。

    “不信你去看看,額算了別看了!”

    葉少陽想去阻攔已經晚了,謝雨晴打著燈籠湊到那怪物面前,朝它臉上看了一眼,皺眉道:“也沒怎麼啊,就是臉上麻子多了點……啊,哇……”

    謝雨晴大口吐了出來,而且是噴著吐,一發不可收拾,葉少陽走過去扶著她,拍她的肩膀,無奈搖頭:“你看你,我讓你別看,你這麼好奇,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謝雨晴還在吐著,胃裡吐空了,但是只要一想起那怪物的臉,就忍不住往外吐酸水:

    這怪物臉上那密密麻麻的黑點,根本就不是麻子,而是一隻隻黑色的小蟲,毛毛蟲似的,一個個全紮根在它臉上的肉裡,密度……差不多就像馬蜂窩一樣。這怪物死了,但這些蟲子還活著,一層層地它臉上蠕動著,進進出出,跟肉蛆似的。

    這幅尊榮,不一定比水屍更噁心,但更加能勾起人的密集恐懼症,而且猝不及防之下,真的讓人受不了……

    葉少陽也不想多看這東西,燒了一道符,丟在怪物身上,就著它身上的妖氣,立刻燃起了地獄烈火,一會就燒乾淨了,沒有灰燼,只是一灘黃色的好像油一樣的液體。

    葉少陽抽了抽鼻子,面色凝重說道:“是個妖屍,很罕見。”

    “那是什麼?”謝雨晴眨著眼。

    “妖,妖死了之後,又變成殭屍,自身的修為還在,比一般的殭屍厲害。”殭屍一般都是人死所話,妖精幾乎沒有自然死亡的,死後魂魄一般也不會留在體內,因此妖屍比普通殭屍和鬼屍更罕見。

    “它臉上那些黑蟲,應該是蛆,因為吞了屍氣,也跟著成為屍蟞了。”

    謝雨晴聽瞭解釋,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一灘液體,想到妖屍的尊容,不禁皺起眉頭,道:“可是這東西好像也不很厲害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8-8-31 08:36
第2879 人形妖屍2

     “是我太厲害。”葉少陽有點得瑟。

    “別臭美了,”謝雨晴白了他一眼,道:“我意思是,這東西一定是什麼人放出來對付你的吧,既然人間知道你這麼厲害,為什麼就弄只這個來對付你,總不會是為了來噁心你吧。”

    她話沒說完,兩人都聽見山洞他們剛才走過來的方向有悉悉索索的動靜,葉少陽拿出一把草紙,在燈籠的蠟燭上點燃,朝前方丟過去,火光暫時照亮了山洞。

    兩人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在距離他們十幾米遠的山洞裡,到處都是跟他們剛弄死這只一模一樣的人形妖屍,有的趴在地上,有的貼在岩石上,層層疊疊的,粗看下去至少有上百隻,一個個都趴著不動,上身支撐起來,睜著一雙死魚眼看過來。

    “少陽……”謝雨晴聲音顫抖。

    “剛說什麼來著,看到了吧,不是一隻,人家準備了一群!”

    “怎、怎麼辦!”

    “你拿好燈,跟著我,身後路不通,只能殺回去看看。”

    “你不說這是幻境嗎,如果來路也被封上了呢?”

    “你問的真多啊!總得試試吧!”

    葉少陽握緊勾魂索,衝著這群人形妖屍衝過去。

    “哇……”這群妖屍也朝他們爬行起來,一邊紛紛發出那種詭異的叫聲,此起彼伏,並且口中吐出那種能化成霧氣的粘液。

    來不及多想,葉少陽手起鞭落,一路抽下去,這一次沒用什麼手段和技巧,就是仗著自己深厚的罡氣硬來,這些妖屍縱然實力不弱,但哪裡是葉少陽對手,全是一鞭子抽飛,血肉模糊,再也爬不起來。謝雨晴緊緊跟在他後面,提燈為他照亮。

    上百隻妖屍,就讓葉少陽這麼一路抽了過去,留下一地碎肉。

    闖過了這一段,前面再沒有妖屍了,葉少陽拉著謝雨晴跑了一段才站住,用燈籠往身後照過去,有一些沒死的還在追趕他們,葉少陽又上去一通亂殺,全給弄死了。

    這時候,透過燈籠的光看過去,整個洞穴都瀰漫著妖屍吐出來的黃色霧氣,只能感覺到妖氣瀰漫,吸入之後也沒任何感覺,但越是這樣,葉少陽更加不敢掉以輕心,拉著謝雨晴繼續沿著洞穴前進。心中犯起了嘀咕:如果這場埋伏真是地藏菩薩安排的,那也太小兒科了吧?

    或者,這才剛剛是熱身,後面還有別的手段?

    不過很快葉少陽就發現,是自己想多了,沿著洞穴走了大概十幾分鐘,便看到了外面的亮光,小心翼翼地走完最後一段,便出了洞穴,回到地面。

    一切還是從前模樣,連路邊的刷著紅漆的“水簾洞”三字的石碑還在,前面有稀稀拉拉的遊客在拍照。

    兩人面面相覷,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們……就這麼走出來了?

    “少陽……”謝雨晴睜大著眼睛。

    葉少陽明白她的意思,道:“我也不知道。”

    他是真的迷糊了。

    就算對手不是地藏菩薩派來的,不管是誰,既然敢襲擊自己,都不會讓自己這麼容易就走出來。那上百個人形妖屍雖然嚇人,對付一般法師也足夠了,但在自己跟前就是菜啊。

    葉少陽百思不解,甚至想要重回山洞裡,再從頭走一圈,但謝雨晴擔心他出事,死活不讓,葉少陽一想,這樣也好,見怪不怪其怪必敗,自己就當沒這回事,只是當心些,假若對方真還有什麼手段,一定還會出手的。於是拉著謝雨晴慢慢地往回走。

    路上遇到幾個遊客,嬉笑著從他們身邊走過。葉少陽也沒想什麼。

    來的時候是下坡,回去就是上坡了。兩人默默爬山,爬了有十幾分鐘,葉少陽氣喘吁吁了。

    “你受傷了嗎?”謝雨晴發現之後,關切地問道。

    葉少陽體力很好,她平時是知道的。

    被她這麼一問,葉少陽才覺得有問題,自己並沒受傷,但就是感覺渾身沒力氣,這時候他們已經爬到山頂,往前慢慢地走著,結果就算是平路,葉少陽走了一會之後,更加感覺累,幾乎到了走不動的地步,嘗試著運氣,這才驚訝地發現,體內罡氣竟然流失了許多!

    糟了!

    葉少陽懵逼地站著,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心下惶惑,謝雨晴在一旁疑惑地看著他,一個勁地問他怎麼了。

    “你沒有任何不對勁的感覺嗎?”

    謝雨晴迷茫地搖搖頭。

    葉少陽再次嘗試運氣,這才發現,自己體內的罡氣正在快速得流失,怪不得自己越走體力越不行了。

    葉少陽心中震駭,不知道是什麼吸走了自己的罡氣,也找不到目標,就好像四周的空氣中自帶一種磁場,能吸走身上的罡氣。

    特麼的,這什麼情況?

    葉少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時候謝雨晴還在一個勁地問自己,葉少陽目光從她臉上掃過,突然發現了什麼,心中咯噔了一下,一個大膽的猜測浮上心頭。

    難道是這樣?

    正好這時候,附近有幾個遊客走過。

    葉少陽突然沖上去攔住他們。幾個人一愣,葉少陽抓住一個姑娘的胳膊,用力扯了一下,只聽咔擦一聲,胳膊被自己扯下來,鮮血狂飆,但是很快,被他抓在手中的胳膊就化成了灰燼……

    對面幾個人還在尖叫。謝雨晴也捂著嘴叫。

    葉少陽冷笑著,望著他們的表演,幾秒鐘後,他們都從下而上地粉化成了灰燼,包括謝雨晴也是,又過了一會,整個空間都扭曲去來,天旋地轉。

    幻境。

    果然是幻境。

    葉少陽深吸一口氣,抱元守一,暗道好險,自己他媽的差點上當,能發現奧秘,純屬偶然:方才謝雨晴望著他的時候,他無意中發現,謝雨晴的瞳孔上,沒有自己的倒影!

    這件事情雖小,畢竟是違反了物理規律。

    要是早先,就算發現這一點破綻,他也不會懷疑世界是假的,但幾次經歷幻境危機的他,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立刻就想到了幻境上面,但為防萬一,他不敢拿謝雨晴去試,正好有路人經過,就這麼試了一下——假如不是幻境,也最多被人當成流氓暴打一頓,但一下子就把人胳膊扯下來,卻是作證了葉少陽的判斷。
Babcorn 發表於 2018-8-31 08:36
第2880 問心1

     至於之後幻境的幻滅,這還真是個意外,葉少陽本以為還得費勁尋找出口,結果直接就出來了,在幻境泯滅的瞬間,葉少陽生怕自己魂魄被拉走,急忙定身念起了清靜經,一睜眼,發現自己坐在地上,周圍一片漆黑,只有一點亮光,於是抬頭望去。

    “你醒了?”是謝雨晴的聲音。

    葉少陽朝她看去,謝雨晴也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你沒事吧?”

    “我怎麼了?”葉少陽看見四周,黑咕隆咚的,就問是什麼地方。

    “還是在山洞裡啊,我們一路跑過來,結果不知道為什麼,出去的路沒了,然後你就昏迷了,我也不敢亂走,只好在這守著你,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沒事。”葉少陽在心裡回想了一下,原來之前從看到出口開始,就都是幻覺了,之前那個謝雨晴也是假的,想到這,心中一陣後怕,這幻境與現實,還真是有無縫對接啊,而且模擬的也太真實了,連周圍的景物、遊人什麼的全都有,如果不是瞳孔投影這個極小的漏洞,自己八成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後面還會發生什麼,還真不知道。

    這下恐怕真遇到棘手的對手了。

    葉少陽起身緩了緩,從謝雨晴手中接過燈籠,朝四周照去,發現是個石室,四周什麼都沒有,也沒有燈,懷疑這還是幻境,畢竟從景區工作人員考慮,不大會弄這麼一個黑咕隆咚的山洞出來,而且什麼景觀也沒有。

    這是謝雨晴表示,剛他們一路跑過來的時候,她一掃眼看到有條岔路,於是葉少陽拉著她,小心翼翼地往回走,走了有二十米遠,就看到了右手邊的山洞,裡面有幽綠色的燈光,是安全出口的標誌,葉少陽本想檢查一下,但之前那些人形妖屍噴出來的霧氣,已經蔓延地哪裡都是,妖氣瀰漫,只好讓謝雨晴跟在自己後面,小心地走進去。

    越往前走,空氣越冷,但好在有安全出口的標誌指引,往前走了有十來分鐘,前面看到亮光,兩人快步走過去。

    “出來了!”

    謝雨晴長出一口氣,整個人幾乎癱倒在葉少陽身上,看葉少陽凝神望著四周,沒什麼反應,問他怎麼了。

    “之前我走過一次了。”葉少陽默默說道。

    這條路,的確是之前他們進洞走的路,石碑、垃圾桶什麼的都還在,遊人也還是來來往往,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的樣子。

    如果沒有之前的經歷,葉少陽會毫不猶豫地認為這一切是真的,但是……在剛才的幻境裡,這一切已經經歷過一次了,再次看到,葉少陽一時間也判斷不出真假。

    謝雨晴聽說了之後,走到路邊,伸手拍了拍欄杆和樹枝,又揉碎了幾片樹葉,道:“這種感覺好真實的,看上去不像是假的啊,對了少陽,不是說咬舌頭能破夢魘,你……”

    “那只能破普通幻境,對這種沒用。”

    葉少陽走到她身邊,裝作不經意地從她臉上掃了一下,幻境是其次,他現在最想確定的是,眼前的謝雨晴到底是不是真的,這才是最關鍵的。

    瞳孔有自己的投影,看上去沒問題。

    “你看我幹嘛,現在怎麼辦?”謝雨晴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

    葉少陽沉吟起來。

    幻境,大致有三種,第一種就是類似鬼打牆的那種一般邪物用自身氣息創造出來的結界,因為實力有限,不可能大範圍模擬現實,最多在一些路口的地方模擬出假象,讓人誤入歧途,進入的人,走的路其實還是真的,破這種幻境最容易,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拿出手機,找到方向,不用管腳下的路,一口氣往前走就行,只要破了結界,就走出去了。

    第二種是製造大範圍的幻境,人在裡頭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自己是真的,因為結界閉環,整體影響了內部的氣息和磁場,儀器什麼是沒用的,就連法器也沒用,這種幻境,普通人遇到是怎麼也走不出去的,如果是法師,那就只有找到陣眼所在,然後硬闖。

    第三種幻境更加高明,同樣一切都是按照現實模擬出來的假象,連自己的肉身也是假的,只有元神或魂魄才是真的,就像自己剛才所經歷的:以為自己走出了山洞,真身其實還在山洞中昏迷不醒。這種環境,也有不同,一類是只模擬真實,不能模擬細節。

    簡單說就是,假如一個邪物製造了幻境,用來迷惑一個人,幻境的一切,靠的都是邪物自身對這件事物的瞭解,山水什麼的最好模擬,人也沒問題,但如果這邪物不會玩手機,那一定模擬不好,最多模擬出外形,內容什麼的不可能模仿好。

    如果被困的人拿出手機一看,就會露餡了。

    不光手機這類精細的高科技,就算是山水人物,細節上也有問題,這種環境就像電腦遊戲一般,乍看上去很像真的,但放大局部,去觀察細節,就會發現很多地方有問題。像素越高,細節上就越真實,對比幻境,幻境操控者的實力,就是這決定環境真實程度的像素。

    因為有這些漏洞可以識別,這還不是最高明的幻境,最牛逼的幻境,是利用被困者的神識自己模擬出一個世界,被困者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但都是自己意識產生的結果,說白了,一切都是受困者自己幻想出來的,就像做夢一樣,手機、電腦什麼的,一切都是大腦根據自身知識幻象出來,都跟真的一樣,就算受困者察覺不對,懷疑是夢境,也未必就能跳的出去,並且無法改變夢境。

    這才是最牛逼的幻境,與真實世界也最難以區分,甚至電話都可以打出去,只是接電話的聲音,也是自己在“做夢”而已。

    葉少陽拿出手機擺弄了一下,沒什麼問題,於是收起來,又想了一下,對謝雨晴道:“我們還是下山吧,如果這是幻境,範圍一定是有限的,我們先下山再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8-8-31 08:37
第2881 問心2

     兩人於是一起下山。路上,葉少陽一直注意觀察周圍的環境,一起看上去都十分真實,葉少陽也漸漸放下了戒心,覺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也許真正的危險就在之前的幻境中,被自己識破了,對方那些沒使出來的手段也就沒用了。

    山路的邊上,就是一條溪流,是從黃果樹瀑布流下來的水,十分湍急,這兩天大概是因為下雨,水位升高,從山上奔湧而過,氣勢磅礴。

    一座木頭搭建的浮橋,從溪流上橫過去,從上面走的時候,謝雨晴把手機拿出來,對著溪流拍照,結果因為浮橋晃動,她沒站穩,人抓住欄杆晃了兩下,手機竟然掉在了水裡。

    謝雨晴驚叫一聲,本能地伸手去撈,沒想到那郎安上的鐵鏈沒固定好,她俯身一抓,人沒站穩,竟然一頭紮進了水裡

    葉少陽飛身衝過去,但謝雨晴已經被水沖走了,腦袋在水面浮浮沉沉的,一邊對葉少陽伸手叫救命。

    葉少陽立刻就要衝進去救人,剛爬過欄杆,猛然想到,怎麼就這麼巧合?手機掉到水裡,人也跟著掉到水裡,而且謝雨晴伸手很不錯,不會就這麼容易掉到水裡吧?

    會不會是幻覺?想要通過謝雨晴來騙自己下水?

    葉少陽猶豫起來。

    “少陽……”謝雨晴在水中拚命游著,一邊衝他呼救。

    萬一……這是真的呢?

    看著謝雨晴在水中掙扎的樣子,縱然他懷疑這是假象,還是無法坐視不管。

    縱然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賭。

    不管了!

    葉少陽順著溪水畔飛奔起來,追上謝雨晴,然後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裡,朝謝雨晴快速游過去,將她從水裡抱起來,讓她抓著自己的肩膀,然後朝岸邊游。

    然而……水流太急了。縱然他水性十分不錯,一時半會還是游不過去。

    他越來越感到身上謝雨晴的重量,壓的他不斷沉入水中。葉少陽拚命衝刺,還是支撐不住了,喝了好幾口水。

    這時候,他們離岸邊也越來越近了。

    葉少陽乾脆吸了一口氣,沉入水下,雙手托著謝雨晴的腰,讓她的腦袋能夠伸到水面上去呼吸。

    一口氣很快就用盡了,葉少陽倒是可以探出去吸氣,但是那樣就會亂了節奏,在如此湍急的水流中,真是不進則退,他吸一口氣不要緊,這些努力也就白費了。

    葉少陽只有死撐著。

    因為大腦缺氧,意識很快就模糊了,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念頭,就是至少要把謝雨晴送上岸。

    謝雨晴也拚命地游著,雙腳在水裡亂踢,兩隻手也用力按著他的腦袋,借助反作用力往前游。

    葉少陽心中咯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麼,但是……他還是不敢賭,只好什麼也不管了,苦苦支撐著謝雨晴上岸。

    總算到了岸邊,葉少陽也精疲力盡了,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謝雨晴往前推了出去,謝雨晴上岸了,他自己還沒等站穩,就被狂亂的水流沖走了……

    冰涼的溪水,將他裹緊了漩渦之中,隨波逐流,而他的意識,也一點點模糊起來。

    要死了嗎?那就這樣吧。

    至少,謝雨晴得救了。

    就算自己賭錯了,至少也是問心無愧。

    這是葉少陽最後的念頭。

    之後,他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下意識覺得自己好像穿梭在無盡虛空之中,不知道走了多遠,突然一個激靈,葉少陽睜開了眼睛。

    一片黑暗。

    葉少陽坐起來,深吸了一口氣,朝四周看去,什麼都看不到,他摸了摸身邊,是濕潤的岩石,這麼說,這裡還是山洞?

    又摸了摸身上,是乾的,沒錯,那就說明自己之前猜的沒錯,那是幻境……一切都是假的,謝雨晴也是假的。

    但是……如果操控幻境的人就是為了讓自己跌入水中,元神消磨,那為什麼自己現在沒事。

    葉少陽站起來,大聲呼喚謝雨晴的名字,但沒人理會。

    這時候,他看到了兩點金光,從黑暗中亮起來,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

    是那尊地藏菩薩的雕像,跟之前自己看到的一模一樣,只是睜開了眼睛。

    金光,就是從他眼珠子裡射出來的,應該就是佛光了。

    葉少陽被這佛光吸引了,呆呆地仰頭望著神像的臉,突然,佛像的腦袋中間出現了一道裂縫,裂縫裡也透著佛光。

    裂縫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多,很快就蔓延到了全身,幾秒鐘後,只聽得一聲清脆的巨響,佛像崩塌了。

    一陣極為耀眼的佛光,照得葉少陽睜不開眼,本能地將眼睛摀住了。

    過了一會,佛光散盡,葉少陽睜眼看去,雕像已經不見了,岩壁上出現了一方狀如佛像的裂縫,外面居然是蔚藍的夜空,星光斑斕之下,能看到遠處有一座山的暗影,在自己與這座山的暗影之間,是一望無盡的草原,間或長著一些十分高大的樹木。

    這是什麼地方?

    葉少陽一臉懵逼,回身叫了幾聲謝雨晴,沒人理會,葉少陽想了下,乾脆就到前面去看看,於是走上了草地。

    腳下軟軟的感覺,引起葉少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居然是光著腳的,心想還真是奇怪,不管它了,先走再說。

    走出山洞,頓時有一股溫暖的風吹來,渾身都舒服,葉少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吃驚地發現,山洞沒有了,自己身後是一望無盡的草原,然後有個下坡,不遠處是一望無盡的水面,水也是藍色的,像鏡子一樣平靜。

    這是什麼仙境寶地?

    葉少陽正不知所措,對面突然有人叫了自己一聲:“小天師……”

    葉少陽猛然轉頭,對面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是一個頭戴僧帽的老和尚,身上袈裟破破爛爛,手裡提著個葫蘆,敞胸露懷,看上去微胖,一隻手拍著肚子,衝自己笑著,好像自己有多麼可笑似的。

    “你……”

    “得罪得罪,小天師,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呢!哈哈哈……”和尚衝他招手,一邊打開了葫蘆,灌了一口,從他的表情看,似乎是在喝酒。
Babcorn 發表於 2018-9-5 14:35
第2882 問心3

     葉少陽嘴角抽搐了幾下,拱了拱手,“敢問這位師父法名,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不敢當不敢當,和尚是林隱寺僧人,名字嘛……不記得了。”說完又喝了一口酒。

    這個動作,給了葉少陽強烈的暗示,隱約想到了一個名字,但沒有開口去問。

    “大師,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明明在山洞裡,怎麼一下子到這兒了?”

    老和尚伸手點著他,道:“走吧,跟我走就知道了。”

    說著上來拉他。

    “哎哎等下,我那個朋友呢?”

    “放心吧,她沒事。”老和尚眨眼笑著,“小天師,你也是個重情的人哪。”

    葉少陽看看四周,也不知道這什麼地方,只好跟著他走,方向是對面那座高山。

    老和尚在前面走,一邊走一邊甩開了膀子,唱到:“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痴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唱完了哈哈大笑,好像突然想起身後還有人,回頭看了葉少陽一眼,道:“小天師,你說我這唱得怎麼樣?”

    “聽上去不錯,但太極端了。”

    “哦?正好趕路無聊,小天師請解說一番。”

    葉少陽本來不想聊這個,聽他這麼說,便開口說道:“第一,是人都會死,不能因為都會死,就什麼都不做,反而,正因為人都會死,所以活著的時候,該追求的一定要追求,不然死了就沒機會了。”

    他說完,看著老和尚,老和尚微笑,沒任何表情。

    “關於錢的那個,我以前也覺得賺錢就該花,不然浪費,但花錢的目的,是為了開心,有些人雖然很摳……哦,就像我郭師兄那樣,這種人花錢就像割肉,什麼都不捨得,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很多存款,也會很開心,這種樂趣跟別人花錢一樣,那就讓他開心就好了,誰規定賺錢一定要花?還有你說嬌妻的,這個簡直太極端了,是有很多背信棄義的,但也有很多矢志不渝的愛情啊,不能以偏概全吧?再說孝子,那就更多了,這首歌也就是故作淒涼,好像人活著什麼意義都沒有,其實狗屁不通。”

    葉少陽一口氣說完,感覺很舒服,他一向就不太喜歡佛門這種消極的世界觀,說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哈哈哈!”

    老和尚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狂笑起來,樣子很滑稽,“好好好,說的好,痛快!”

    葉少陽愣愣地看著他,“你……不反駁嗎?”

    老和尚搖搖頭,“所謂佛法,只是教人超脫,不是向人傳道,所謂道,因人而異,善惡,好壞,真假,是非,豈能一概而論?”

    葉少陽聽得迷迷糊糊,覺得他答非所問,但也不好多問。

    這時候,離那座山越來越近了。能看到山下有一座寺廟,青磚紅瓦,看上去古色古香。

    老和尚帶他一路走過去,來到寺廟門外,葉少陽抬眼看去,寺廟正門上方懸著一塊黑色的木匾,上面三個古體篆字:法訣寺。

    好熟悉的名字?

    葉少陽一時沒想起來這是哪兒,朝寺門左右看去,兩邊立柱上都刻著字,湊在一起就是一副對聯,上聯:大千世界。下聯:不二法門。

    暗想這寺廟口氣倒是真大,用這種對聯,一般都是某個宗派最具代表的那種大寺。

    老和尚在前面引路,看他不走了,就招手催他進去。

    “我是道士,見寺不入,抱歉。”葉少陽拱了拱手。

    老和尚笑道:“小天師,這可不是人間寺廟,在這裡,就不要拘泥這些了。”

    不是人間?

    葉少陽訥訥地抬頭望著寫著寺名的牌匾,心中咯噔了一下,猛然想了起來,法訣寺!無量界法訣寺!

    “這裡是法訣寺?”葉少陽震驚地看著老和尚。

    老和尚朝寺廟上方的牌匾努了努嘴,“這麼大的字你看不到嗎?”

    葉少陽呆了半天,道:“這麼說,我們到了無量界了?”

    “嗯,嗯,進去吧,菩薩想見見你。”

    菩薩……果然啊。這法訣寺是地藏菩薩的道場,也是無量界的核心所在,地藏菩薩雖然經常在陰司呆著,但這裡才是他的老家。

    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葉少陽正躊躇著,被老和尚一把拉了進去。

    從外面看寺廟很小,但一邁過門檻,立刻就像是進了另一方天地,眼前,宛如一座巨大的宮殿,建在一座長方形的高台上,背後就是山。

    宮殿前面,是一座巨大的廣場,都用金磚鋪地,中間一道漢白玉的走廊,一直連到宮殿前面的台階上,自己此刻就站在台階上。葉少陽左右看去,兩邊都不見盡頭。

    數不清的和尚,或者站在地上,或者盤膝坐在地上,或者漂浮在空中,有的身下還坐著一片巨大的蓮葉,人多的數不清,廣場兩邊都看不到盡頭。

    這些人都閉著眼睛,似乎都入定了,對他們的出現完全沒任何反應。前面老和尚催著走,葉少陽就一邊走一邊打量,發現這些和尚穿什麼的都有:

    有的是半身紅袈裟的喇嘛打扮,有的是頭戴法冠、身穿寶衣的禪師打扮,葉少陽看著像是禪宗的。還有頭戴金箍的頭陀……還有各種奇怪的裝束,葉少陽見都沒見過的,猜測應該是不同的宗派。

    這麼大的場面……

    葉少陽走到老和尚身邊,小聲問道:“這些都是大帝的弟子嗎?”

    “哦,都是歷代高僧,死後不願去輪迴的,都來了這裡,不過你看到這些,都是入室弟子,諾,你看那個站在所有人前面的,那個是禪宗六祖慧能,哎哎,他很厲害的哦,你以後遇到他可別惹他……”

    葉少陽吐血。禪宗六祖慧能!

    他哪裡是“厲害”兩個字就能概括的,簡直是神話一般的人物,這名字在人間雖然沒幾個知道,但他有一首詩人人皆知: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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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3 選擇1

     葉少陽仔細看過去,見慧能貌不驚人,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老和尚,站在距離台階最近的地方,低著頭,雙手合十,好像在唸經。

    在他面前,又不少幾個和尚盤膝而坐,應該都是他的弟子。

    老和尚拉著他,又給他介紹了好幾個牛逼人物,葉少陽走著看著,不覺中就到了宮殿前面,突然一個藏僧擋住去路,沖老和尚合十說道:“老師兄這是來做什麼?”

    “帶個人去見尊師。”老和尚也很隨意。

    那藏僧打量了葉少陽一眼,皺眉道:“道士?”

    葉少陽也打量他,見他有三十來歲,生的唇紅齒白,十分俊俏,身上帶著濃濃的仙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是是,尊師召他來的,你別管了。”

    那藏僧退到一邊去。

    葉少陽快步追上老和尚,低聲道:“這高僧是誰?”

    “他是倉央。”

    倉央……

    葉少陽猛然想到了一個名字,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那藏僧也回頭看他,微微一笑。

    果然是帥得很啊,不枉他到今天還有那麼多粉絲迷妹。

    都是傳奇人物啊!

    台階一共九十九層,葉少陽上去的時候特意數了,猜測應該是隱含著九九歸真的象徵意義,走完台階,大雄寶殿就在面前了。

    葉少陽回頭看了一眼,這法訣寺的範圍巨大,兩邊幾乎一眼望不到邊,要真是比的話,人家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寺廟,甚至一百個加起來也沒這麼大,而且從台階上俯瞰下去,萬頭攢動,人山人海,心中感到強烈的震撼,心想能來這裡的,在人間至少也都是一流高手了,更不要說慧能、倉央這樣的頂級強者,而且,這還只是法訣寺的入室弟子……

    葉少陽隱約有些明白,為什麼地藏菩薩可以在陰司與酆都大帝平起平坐了,說什麼道佛合作,不存在的,道佛自古就不是一家,合作是可以合作,但根本上還是互相看不對眼的,因為牽涉到信仰問題。

    地藏菩薩能跟酆都大帝掰腕子,大概靠的就是實力,自己的實力,還有宗門的實力。只不過相對大帝那一門來說,他大部分弟子都在這無量界法訣寺,給人的感覺好像沒什麼實力似的,要不是今天親眼見到,葉少陽也不敢相信法訣寺的弟子居然這麼多……

    不過,問題是,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地藏菩薩找自己又有什麼事情?

    想到自己之前被魑魅魍魎暗算的事,葉少陽很有點擔心,但反過來一想,這都到法訣寺了,別說自己這樣的,就算是證道強者也未必逃得出去,乾脆就什麼都不管了。

    抬頭看著大雄寶殿,兩側的立柱上也有衣一副對聯:

    佛法無邊廣渡眾生須渡我,世海多波不念地藏更念誰。

    這對聯……口氣比之前那一幅還大,有點捨我其誰的意思了。邊上還有一副對聯,葉少陽剛要細看,被老和尚拉拉扯扯地拽進了大雄寶殿。

    當面就是一尊巨大的裝了金的佛像,雙手併攏,俯瞰著下方。

    葉少陽急忙撕開袖子,在頭頂圍了一圈,一塊布從面前垂下來,這是道士無可奈何之下進了寺廟、見到佛像的應急手段,將天庭裹起來,不被佛像的眼睛看到,也就不會被佛光入侵。

    “你呀,哈哈!”老和尚笑嘻嘻地點著他,自己去上了香,帶著他繞過大雄寶殿,往前還是一段漢白玉的台階。

    道路兩邊長的都是菩提樹,枝繁葉茂,層層疊疊,葉少陽心中奇怪,不是要帶自己找地藏菩薩嗎?為啥又從大雄寶殿出來?

    一直走到山峰前面,葉少陽看到了一幅奇景:

    山峰前面、正對著大雄寶殿的方向,有一尊巨大的佛,至少有上百米高,腦袋與山峰平齊,一隻手抬起來,另一隻手放在膝蓋上,眼睛閉著。

    葉少陽抬頭辨認了一下,這尊大佛,應該不是三位佛祖,而且有頭髮的,在腦後結了個髮髻,看表情慈中帶嚴,悲天憫人。

    又因為佛像巨大,人站在下面,不免有一種自己十分渺小的感覺。

    “大師,這佛像……是地藏菩薩?”葉少陽收回目光,尋找老和尚,這才發現老和尚不見了,四下正在張望,突然身後響起一聲佛號:“我佛慈悲,葉少陽,你卻是來到了這裡。”

    葉少陽猛然轉身,見是一個長眉細目的老和尚,長得跟壽星似的,身穿五色斑斕的袈裟,頭戴蓮台法冠,一隻手拿著佛珠,另隻手豎在胸前,面帶微笑地望著自己。

    “你是……”葉少陽一下子懵了。

    大師笑道:“你來了我的道場,卻不知道我是誰麼?”

    地藏菩薩!

    葉少陽驚呆,轉頭看著佛像,又看看老和尚,一點也不像,正要詢問,老和尚似乎明白他的心意,笑道:“人之相貌,只是虛妄之觀,皮囊之相,何必在意。”

    果然是地藏菩薩了……

    葉少陽猜測,自己看到的應該是他的一個分身,心跳的厲害,當下躬身一拜,道:“見過菩薩。”

    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超級大佬,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地藏菩薩一笑,只是看著他,也不說話。

    葉少陽被他看得心裡有點發毛,正要看口,地藏菩薩轉過身,對葉少陽招手,葉少陽只好過去,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從這裡可以直接看到山下的法訣寺,和遠處的平原風光,腦海中浮起兩個字:壯觀。

    也只有這個詞可以形容眼前看到的畫面了。

    “葉施主,你覺得我這地方如何?”地藏菩薩聲音蒼勁雄渾,語調倒是正常。

    “好地方啊。人間沒有這樣的好地方。”葉少陽誠懇地說。

    “既如此,葉施主可願留在這裡?”

    葉少陽大驚,摸不準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想了一下,道:“我是道士。”

    “道士……什麼是道?”

    跟自己盼論道?

    葉少陽這麼想著,嘴上說道:“道可道,非常道。”

    地藏菩薩點頭,“既如此,那道佛又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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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4 選擇2

     葉少陽一時間沒明白他這句話跟自己說的有什麼關係,想了一下還是不知道,乾脆不說話。

    地藏菩薩追問:“葉施主的道,又是什麼?”

    不等他回答,地藏菩薩接著道:“萬法皆空,葉施主可知道是什麼意思?”

    葉少陽搖搖頭。“就是不管走什麼路,最後都會到達‘空’這個境界吧。”

    “那空又是什麼?”

    葉少陽有點無奈了,道:“空就是什麼都沒有。”

    地藏菩薩笑起來:“空,不是什麼都沒有,空是一種境界,眼中有物,心中無物。佛法三千,求的就是一個‘空’字,道,是人創造出來的東西,空,卻是一切道理的終極……”

    葉少陽聽了這話,有些不高興,說道:“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這是清靜經開篇的一段,葉少陽將這個念出來,有點反抗的意思。

    地藏菩薩微微點頭,道:“所謂大道,便是空。你若悟了,你便會明白,道與佛,並無什麼差別。”

    葉少陽難以理解,說道:“我悟性低,在我看來,道士就是道士,和尚就是和尚,本來就不一樣。”瞟了一眼地藏菩薩的側臉,道:“菩薩你找我來,不會是為了論道吧。要是論道,你從陰司隨便找個道門弟子,都比我強,我不擅長這個。”

    地藏菩薩微微轉頭,道:“葉施主,你的事,我盡知。原本我想除掉你,免得將來禍患無窮……卻不想又生出許多事來,如今軒轅山介入,天劫之亂,已成定局……便想著留下你,或許會在亂局造成一些變數,也未可知。”

    葉少陽瞠目結舌,這地藏菩薩,上一刻還在雲裡霧裡的談經論道,突然就說起了正事,這節奏跳的,真讓人戳手不及。

    “菩薩想殺我,那是很容易的。”葉少陽試探地說了一句。

    地藏菩薩道:“之前幻境之中,你友人遇難,你當時已知是幻境,為何還要救她?”

    葉少陽想到當時的一幕,道:“我想著,萬一不是幻境呢,我賭不起。”

    “儘管救了她,你可能會死?”

    “是吧,那時候來不及想這麼多了。”

    地藏菩薩微微點頭,沉吟半晌,說道:“我與大帝的觀點不同,大帝喜歡下棋,天下蒼生,皆為棋子,善惡於他,並無意義,於我卻不同,縱然你是轉世鬼童,非你之過,你今日善舉,卻是由心而發,甚是難得。”

    葉少陽皺眉看著他,沉吟半晌,道:“菩薩,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專門給我說這個。”

    “若你之前不救人,此刻,你已經死了。”

    葉少陽心頭一緊,沒想到,這居然是一場考驗。

    地藏菩薩遙望遠方,聲音變得遲緩下來,像是古樸悠揚的鐘聲:“三界將亂,人間鬼域都不自在,我這法訣寺,恐是唯一樂土。葉少陽,你有佛緣善根,我有心留你,在這裡修行,避過天劫之亂,總有一天你會悟到空的境界,便是一場大機緣……”

    葉少陽剛要開口,地藏菩薩接著說道:“我非強留你,你若想回去,我攔不住。”

    “我回去。”葉少陽不假思索。

    “留在這裡,跳脫輪迴,從此人生煩惱,與你無干,證道混元,指日可待……若回到人間,強自出頭,十死無生,甚而魂魄無全……你,當真願意?”

    葉少陽深吸一口氣,道:“菩薩,你錯了一點,人間那些經歷,在你看來是煩惱,在我看來卻不是,有喜有憂有酒有朋友,才是人生,還有,我回人間去,也不是強出頭,我只是不信有些事只有天選之子才能做,都是爹生娘養的,說我不行,我是不服的。得之我幸,失之我不信。”

    說完沖地藏菩薩笑了笑,“所以啊,我就是這麼一個俗人,當不了什麼宗師,更加不去想證道的事。”

    地藏菩薩仍然眺望遠處,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良久,他緩緩說道:“既如此,我送你一樣東西,待有用之時,打開它便好。”

    說完伸手從邊上的菩提樹上一抓,抓下一片樹葉,入手就捲了起來,丟給葉少陽。

    葉少陽接住,感覺菩提葉被一股力量裹住了,不容易打開,抬頭怔怔地看著地藏菩薩,“那個,菩薩,什麼叫有用之時啊,說的是什麼事?”

    “待你覺得應該打開時,那便是了。”

    葉少陽還想問個清楚,地藏菩薩突然袖子一甩,一股罡風襲來,將他捲起來,飛快地朝前方飛去。

    “菩薩,你也錯了一點。”葉少陽什麼都看不見了,還是大聲喊起來:“菩薩你撒謊哈哈,你說我十死無生,如果真這樣,你又何必送我東西呢……”

    當然沒人回應他。

    葉少陽眼前一黑,頓時覺得身體無比地重,然後知覺恢復,睜開眼睛,眼前有微光。

    “你醒啦!”

    是謝雨晴的聲音。

    葉少陽感覺身下濕漉漉的,想坐起來,被謝雨晴按著躺下,“你再躺一會,救護車要到了!”

    “救護車??”

    “對啊。你一進山洞就昏倒了,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但看你呼吸心跳都正常,不像有什麼急病,就沒動你,我打電話叫了救護車,估計山上不好上來……”

    “沒事沒事,我沒事。”葉少陽回憶整件事的經過,問她見沒見到那些人形妖屍,謝雨晴一臉懵逼,表示聽都沒聽過。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幻覺啊。

    葉少陽起身張望,發現他們就在剛進洞不遠的地方,更加確信了這一點,心中很是疑惑,地藏菩薩又不能來人間,不知道是派了什麼牛叉的人物,自己居然剛進洞就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幻境了,如果他想殺自己,那真的易如反掌……

    覺得手裡有什麼東西,打開一看,是那片捲起來的菩提葉,頓時好奇心起來了,嘗試運氣施壓,發現菩提葉上的力量並不是很強,自己想要打開它,完全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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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5 選擇3

     不過想起地藏菩薩那句玄妙的話,他還是按捺住了強烈的好奇,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應該打開它,但現在顯然不是。

    將菩提葉塞進包裡。葉少陽爬起來,先讓謝雨晴打電話告訴120 ,不用來了,免得他們真的上山了,聽說120出車是要收錢的,好幾百呢,比打車還貴,浪費不起的。

    從山洞出來,外面還是晴天,暴露在日光下,葉少陽覺得有點刺眼,但渾身上下都很舒服,再看眼前的大好山河,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真沒想到,地藏菩薩會親自見自己——雖然只是他的分身,還跟自己說了那麼多,回想起來真有點不可思議。

    在山路上碰到景區醫療組的,抬著個擔架上來,謝雨晴過去交涉,人家非要兩百塊跑腿費,葉少陽心疼錢,問他們給了是不是可以坐擔架出去,人家表示這只是出診費,要是坐上去也可以,錢還得加一半。

    葉少陽無奈給了錢,跟謝雨晴一起下山,附近還有沒去過的景點,但葉少陽已經沒心情再去了,拉著謝雨晴下山回到客棧去。

    在客棧裡,葉少陽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謝雨晴不太瞭解法術界,但也知道地藏菩薩是超級大的人物,於是用她偵探的邏輯思維分析了一下,道:“地藏菩薩這是想拉攏你?”

    “不是吧,只是讓我自己選擇。”

    謝雨晴道:“選擇什麼,他也知道你不可能留在那裡的啊,你是道士,又不可能改變信仰,他這麼說,無非就是示好的意思。”

    葉少陽聽她這麼一說,覺得很有道理。

    “他也想到你不會答應的,所以才送你那個什麼菩提葉,不過那到底做什麼用的?”

    葉少陽表示不清楚。

    他在思考一個問題:自己這點實力,就算在人間能稱霸,在陰司都不夠看,有什麼資格讓地藏菩薩親自拉攏呢?

    猛然間,他想到了一種可能:平衡。

    地藏菩薩八成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或者一直都知道,他也瞭解,自己已經知道了,瞭解自己不會服從酆都大帝的安排。

    之前派人來對付自己,的確是試探,不過不是試探自己,是試探酆都大帝,試探他那邊會不會保自己。結果大帝那邊沒動靜,地藏菩薩就大致明白了,陰司那些大佬什麼的,雖然牛逼,但都是酆都大帝的人,自己好歹是一顆跳出棋盤的棋子。

    而且……葉少陽又想到一層,地藏菩薩想拉攏的,可能不光是自己一個,就像林三生之前所說,自己現在背後站著捉鬼聯盟,他的空界聯軍、小九的青丘山,還有道風這個bug……這些勢力擰在一起,幾乎可以左右三界格局了,至少也可以攪局。

    原來是這樣……

    葉少陽心中很是感慨,本來以為佛門清靜,原來地藏菩薩也不是真的就清靜了,也需要玩一些手段什麼的,不過他玩手段的對手是酆都大帝這樣的同級別的,當然人家也是為了三界考慮,用點手段也能理解。

    “你在想什麼?”謝雨晴看他半天不做聲,問道。

    葉少陽往床上一躺,說道:“想我這樣一個小人物,居然被攪在了這麼大的事件之中,有點被推上風口浪尖的感覺……”

    “亂世出英豪,哪個大人物是一蹴而就的,不都是小人物出身。”

    “你居然會用成語!”

    “你以為呢,姐好歹也是大學畢業!”謝雨晴拍著胸口。

    “我也是大學畢業,哦不對,還沒畢業。”葉少陽這才想起自己名義上還是個大學生,還有半年畢業,回想自己剛下山到石城、在大學住校和上課那段時間,再想想自己後來這些經歷,真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葉少陽自己總結了一下,地藏菩薩找自己,雖然有拉攏的意思,對自己也是好事,至少他不會再派人來滅了自己。至於酆都大帝……不爽歸不爽,只要真的天選之子一天沒出現,自己一天就是安全的。

    在市區呆了一天,去了什麼公園,風景一般,但漫山遍野都是猴子,謝雨晴還買了一些饅頭餵牠們,一路下來,倒也挺有趣的。

    之後又去了苗寨,到處都是客棧,根本沒有正宗的苗族特色,不過因為是在深山裡,感覺上還可以,謝雨晴走是挽著他的胳膊,兩人好像情侶一樣到處晃蕩、拍照。謝雨晴每到一個景點都要拉著他合影,葉少陽也只能配合。

    在苗寨晃蕩了兩天,葉少陽提出回去,謝雨晴神色有點異常地點點頭,拿出手機訂票。

    這天晚上,又在街上逛了一圈,謝雨晴突然想吃泡麵,於是買了兩桶泡麵,回到客棧來吃,吃完謝雨晴提議到客棧頂樓的天台上去坐一會,這客棧在半山腰,背後就是深山,前面俯瞰下去,能看到苗寨的全景。

    十一點多,冬天,有點涼颼颼的,但遠處小吃街上還是有好幾桌人在擼串哈啤,聲音都傳到這邊來,恍恍惚惚的。

    天台上有鞦韆,兩人並肩坐上去晃著,看著遠處的山景和苗寨,謝雨晴一臉靜默,出神地望著遠處。

    “咋了半天不說話。”

    “難道必須一天說到晚嗎?”

    “額,主要是跟你平時畫風不對啊。”

    謝雨晴轉頭看他,笑了笑,“明天就要走了,有點捨不得。”

    “這……你以後想來再來唄。”

    謝雨晴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以後,你還會陪我再來嗎?”

    “當然可以。”

    “以後你跟冷玉成家了,你還能來陪我嗎,少陽,別騙自己了,就算你願意,她也不會同意的。”

    葉少陽沉默,一顆心冷了下去,尷尬地不知道怎麼回答。

    謝雨晴卻歪著頭,衝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好了,不說這個了。冷了,下去吧。”

    葉少陽跟在他後面,回到各自的房間。

    在陽台呆呆地站了半天,突然有人敲門,葉少陽過去開門,見是謝雨晴,手裡提著一大袋東西。“這些東西,你明天帶回去,送給小萌和小蕊,出來一趟,好歹帶點回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8-9-5 14:35
第2886 選擇4

     “額,明天回去再分唄。”

    謝雨晴沒說什麼,把東西放下,找到葉少陽的背包,有一根背帶斷了,葉少陽簡單打了結,勉強能用。

    “我找老闆剛要了針線,給你縫上吧。”說著坐在沙發上縫起來。

    葉少陽看她笨拙的樣子,笑道:“給我自己來,你不擅長這個。”

    “為你縫一次吧,以後也沒機會了。”

    “啥意思啊。”

    見她不理會,葉少陽撓著頭,納悶道:“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怪怪的。”

    謝雨晴不說話,給他縫好了,坐了一會,說聲去洗澡,就鑽進了浴室。

    出來的時候,身上裹了浴巾,有點羞澀地讓葉少陽把燈關了。

    “你……幹啥?”

    “睡覺啊。”謝雨晴自己把燈關了。

    “在這睡?”

    謝雨晴爬上了床,推倒葉少陽,爬到他身上去,葉少陽掙紮了幾下,被他堵住了嘴巴……葉少陽心中惶然不已,這連著好幾天,兩人雖然有點小曖昧,但都是秋毫無犯的,今天謝雨晴也沒喝酒啊,怎麼這麼主動……

    襯衣被扒了,謝雨晴自己也脫了浴袍,全身貼上來。

    “這!”

    葉少陽不淡定了,反抗的動作也越來越小,但關鍵時刻還是用力推開了她。

    窗外有路燈和月光斜射進來的光,葉少陽看到謝雨晴坐在床上,一片白花花的,於是拿起浴袍給她披上,突然又被撲倒了,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少陽,我只問你一次,你要不要我?”

    這……

    “我知道你是第一次,也對得起我了。”她埋頭在他胸前,“哪怕只有今晚,你是我一個人的……”

    她沒什麼動作,葉少陽也就沒防備了,雙手按著她的肩膀,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謝雨晴突然就哭了,趴在他胸前大聲哭起來,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葉少陽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只好安慰她。

    謝雨晴哭了一會,慢慢冷靜下來,手在他胸口輕輕撫摸著,靜靜說道:“明天你拿好東西,自己回去吧,我很早就走了,你也不用送我。”

    葉少陽一怔,“你不跟我一起走?”

    “我要去雲南了。”

    “去幹啥?”

    “工作。”

    “什麼!”葉少陽隱隱然意識到什麼。

    “嗯,你還記得上次你去警局,我爸爸去我辦公室催我的事嗎,因為我申請了調去雲南,他當時是來確定,因為名額有限。”

    “為什麼啊,為什麼要去那麼遠?”

    “我想去緝毒,這算是我的夢想吧,就是但跟一個緝毒特警,戰鬥在第一線,而且我很喜歡雲南。”謝雨晴一隻手摸著他的臉,笑了笑,“我不回來了。”

    葉少陽心頭一緊,停頓了一下,問道:“是因為我嗎?”

    謝雨晴沒作聲,算是默認了。

    葉少陽內心緊張起來,失聲喃喃:“靜茹走了,現在你也要走,為什麼你們都要這樣,啊,靜茹出國,你是知道的?”

    “知道,她走了之後,跟我一直有聯繫,我勸過她回來,但她後來說了很多,我就在想,或許我也應該這樣,正好又有一個機會可以外調,我猶豫了幾天,就答應了……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想走之後給你發個微信說一聲,但我怕你太難過了,還是當面跟你說了。”

    “這樣我就不難過了嗎?”葉少陽眼角流下淚來。

    謝雨晴笑笑:“傻瓜,我會好好的,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去調整,只是,我可能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

    葉少陽還想說什麼,謝雨晴往上湊了湊,摟住他的脖子,說道:“我想跟你睡一夜,萬一能懷上孩子,我就生下來,自己去撫養,我不會讓他見你的,也不會打擾你的生活,少陽……”

    她湊上來,吻住他的嘴,眼淚全都流在了葉少陽的臉上。

    第二天,葉少陽醒來,已經日上三竿,謝雨晴不見了。想到昨晚的事,葉少陽一下子跳起來,穿上衣服衝出房門,去敲謝雨晴的門,敲了半天沒人理,正想回去拿手機看看時間,門打開了,謝雨晴已經穿戴整齊,提著她的行李箱,沖葉少陽抿嘴笑起來,“幹啥,你要送我嗎?”

    “我……我想請你不要走了。”

    謝雨晴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又笑了笑,葉少陽看她這樣子,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你怎麼傻傻的。”謝雨晴強忍著,拿出紙巾給他擦了眼淚,雙手捂著他的臉,深吸一口氣,抿嘴笑道:“好了,我要去機場了,你回去睡覺吧。”

    “我、我送送你吧。”

    葉少陽飛快進屋去穿衣服,行李昨晚就收拾差不多了,再收拾了一下,立刻就出門了。謝雨晴還在,一個人趴在欄杆上望著遠方。

    兩人一起下樓,叫車去機場。

    “能不能不走?”葉少陽可憐兮兮地問他。

    “你給不了我要的東西,不過,你也已經給了很多了,這些經歷,我會一輩子都記得。你要好好的,我偶爾會跟你聯繫的,我相信你,少陽,你一定可以打敗無極鬼王……而我,跟你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跟靜茹一樣,我們都是平凡人,謝謝你,給我一段這麼美好的經歷。”

    葉少陽聽著鼻子又泛酸了。

    他想說點什麼,但是車來了,謝雨晴上了車。葉少陽也跟著上去。

    一路上謝雨晴滔滔不絕,像個沒事人似的說著自己去雲南之後的打算,葉少陽知道她在強撐,幾次想開口挽留她,但是忍住了。

    是啊,自己什麼都給不了她,她應該有全新的生活。到這時,葉少陽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她要跟自己單獨旅行,也只是為了留下更多美好的記憶吧。

    “對了,你那個滅靈釘還在我這裡……”謝雨晴伸手去包裡拿,葉少陽按住她,道:“你留著防身吧。”

    “好吧。也許有一天,你會再看到它的。”

    到了機場,兩人一起取票,卻是一南一北,兩個相反的方向。

    過了安檢之後,葉少陽先陪謝雨晴到她的登機口,謝雨晴不再說話,葉少陽滿心惆悵,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去倒了杯水給她。

    (不要問我他們睡了沒有,關燈後的事情,我不知道,在將來的續篇中,會詳細介紹。雨晴和靜茹,都還會出場,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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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7 別離1

     “少陽,我跟靜茹退出了,對你也是好事,但你還是得做出抉擇,你只能娶一個人……”

    葉少陽知道她說的是什麼,點點頭,心裡在想,自己怎麼就陷入了這種境地。與法術界有關的事,天大的事他也不怕,但就是這感情問題,一直剪不斷理還亂。

    時間一點點流逝,到了登機的時間,謝雨晴站起來,把包背在身上,沖葉少陽大方地笑了笑,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也不要難過了,抱一下吧,有始有終,我就當是跟你戀愛過一場了。”

    葉少陽還在悵惘,謝雨晴主動抱了他一下,在他耳邊輕輕說道:“少陽,你保重了。”

    鬆開他,又看了看他,朝檢票口走過去了。

    “雨晴!!”

    葉少陽突然大喊了一聲,引得邊上幾人都在看他,謝雨晴也愣了一下,然後朝他揮了揮手,過了安檢。

    走上浮橋,謝雨晴又轉過身來,雙手背在身後,很清脆地叫了他一聲:“少陽啊!”

    葉少陽幾乎要衝過去了,謝雨晴卻再次朝他擺了擺手,“你一定要保重啊,加油!”

    然後她轉身,偷偷抹了一下眼睛,走上了飛機。

    留下葉少陽一個人,茫然無措地站在登機口,心如刀絞。

    如果相識是為了分別,那麼相識的意義是什麼呢,只是為了留一段記憶,去懷念某個人?

    在最痛苦的時候,葉少陽沒來由地想起了昨天跟地藏菩薩討論的時候,地藏菩薩所謂的‘空’,當時自己不解其意,就在方才一瞬間,他明白了,空,的確不是沒有,而是什麼都記得。

    因為一起過,所以懂得什麼是別離,因為擁有過,才會懂得失去。因為愛過,才會懂的被愛。

    終歸劫數盡,塵世也成空。

    這才是真正的空。

    他有點悟了,因為他失去了。

    飛機啟動的一刻,謝雨晴看著窗外的藍天,從包裡拿出了滅靈釘——雖然很鋒利,但因為它長得實在不像是凶器,上面還有花紋和圖案,被當做是文玩飾品,安檢並沒問題,謝雨晴不放心託運,因此帶在了身上。

    將滅靈釘拿在手中,謝雨晴輕輕摩挲著上面的花紋,感覺就像摩挲葉少陽的臉。

    就這樣了嗎?

    就這樣了吧。

    謝雨晴深吸一口氣,儘管知道葉少陽看不到,還是微笑著,對著窗戶輕輕揮了揮手,像是完成了一個儀式。

    然後她把目光落在滅靈釘上,在她眼中,這算是葉少陽留給她的最後的東西,她並不知道,命運中已經注定,這東西在多年以後,會帶給她什麼,又會在三界之內引起怎樣的震動。

    這都是多年後的事了。

    葉少陽一個人頹然在機場呆到了中午,激活瓜瓜的魂印,半小時後,瓜瓜來了,看葉少陽坐著發呆,四下張望了半天,問道:“雨晴姐呢?”

    “她去了雲南,不回來了。”

    “啥意思。”瓜瓜眼睛瞪得老大。

    “不要細問了,你……陳悅呢?”

    “去了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她開始修煉了。”瓜瓜看了葉少陽一眼,有點不自在。他跟隨陳悅這麼久,知道她雖然現在實力羸弱,不是天賦不行,相反,她天賦極高,但是多年來修煉出的罡氣,都化作戾氣了,現在她學會七寶絕經,能煉化戾氣,最近幾天他在旁邊看著,陳悅進步驚人,估計要不了多久,她就能躋身一流強者。

    瓜瓜看在眼裡,喜憂參半。他當然希望陳悅能厲害點,但又害怕將來有一天會威脅到葉少陽……

    葉少陽不知道他想了這麼多,又一個人坐著發呆了,瓜瓜看在眼裡,猜測八成是跟謝雨晴有關,但也不好問太多,乾脆就坐在一邊陪著他。

    上飛機之前,葉少陽又嘗試在微信上跟謝雨晴聯繫,但她沒回。

    兩個小時的飛行,等到了石城,葉少陽趕緊打開手機,發現謝雨晴在一個小時前回了條信息,只有一張圖片,湛藍的天空,漂浮著一些雲彩,應該是她到了雲南之後拍的,只有這張圖。

    雲淡風輕的意思嗎?

    葉少陽本想回她一條什麼,想了想,只回了珍重兩個字。

    還有一條微信,是雪琪發來的,告訴他,自己也去了雲南,去陪謝雨晴了,讓他保重,如果有需求就找她,她一定會來幫忙。

    雖然是自己的鬼僕,但她跟葉少陽更像是朋友的關係,聽說她去陪雨晴,葉少陽也是開心的,一來雪琪能保護她,二來也能陪著她,度過這段難熬的日子。

    還有一個未接來電,是蘇欽章打來的。

    他沒事不會給自己打電話,葉少陽有點擔心,立刻回了電話,蘇欽章接的,先問候了幾句,便說到了正事:原來是龍虎山那邊新任掌門繼位,給茅山下了帖子,在十天之後的臘月十五,舉辦正式的典禮,邀請了諸多門派參加,自然也包括茅山。

    葉少陽跟蘇欽章商量了下,讓他備禮,到時候提前一天過去,在鷹潭碰頭。

    接著葉少陽問了茅山的近況,蘇欽章匯報了一下,最近茅山收了不少弟子,其中也有幾個資質不錯的,正在培養。

    “對了掌門師兄,這快過年了,您今年要不要回山過年,搞點什麼活動?”

    道教是過春節的,而且一般還有舉行一些祈福道場之類的活動,一向都是本門掌教主持,葉少陽想了一下,表示如果沒意外的話,自己年底之前回去。

    掛上電話,葉少陽心中感慨起來,想到去年春節,自己還跟青雲子在山上樂樂呵呵地一起過節,這一年來……卻是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物是人非。

    葉少陽嘆了口氣。

    “老大,你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瓜瓜有些敏感地問道。

    “趕緊自己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也許這就是成長吧。”葉少陽勉強笑了笑。

    落寞地回到自己家。

    包子和碧清都在,正在看電視,見到他都吃了一驚,他們並不知道他今天回來,葉少陽提前沒說。碧清問他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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