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茅山捉鬼人 作者：青子（連載中）

第3467 真九天玄女1

    蘇煙快要哭出來，雙手緊緊扯著被子，近乎哀求地說道：「前輩你聽我說，違背人的意志強行……這是犯法的，好吧你是鬼屍法律管不到你，但你是我前輩啊，你要是覺得受不了，就去沖個涼水澡，要還是不行這裡有電腦，你上網下點片自己解決，我大不了躲起來……實在不行你出去找自願的，我出錢也行，只求你不要強迫我，畢竟你也是小木的長輩不是，我還得叫你一聲叔叔呢。」

    她一口氣說完，見葉少陽兩眼還是直勾勾盯著自己，更加恐慌了，哀求道：「前輩，算我求你了行嗎？」

    「你在說什麼啊！」

    葉少陽總算回過神來，伸手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簡直胡言亂語，我的天，我長的那麼像禽獸嗎！」

    「額？你不是想……」

    「當然不是！」

    蘇煙這才冷靜下來，怯生生說道：「我知道不該懷疑你，可這種經歷我也是第一次，你又突然坐到我床上來，那人家當然害怕……」

    「行了行了，你快起來換衣服，我帶你去辦正事，去一個地方。」

    「這天還沒亮，去什麼地方？」

    葉少陽緩緩吐出三個字：「須彌山！」

    半小時後，兩人來到了鬼域，葉少陽帶著他一路來到酆都城，酆都城的城牆上和城門外，還是被各種幽靈鬼兵包圍的嚴嚴實實的，葉少陽帶著蘇煙抄小路進去，在一處僻靜的地方見到徐文長。之前葉少陽已經燒符通知了他要見面，他早就在這等著了。

    「道風全跟我說了。」一見面徐文長就低聲說道，然後上下打量蘇煙，點了點頭，然後在前面開路。

    前往無量界的一路上，葉少陽和徐文長都很緊張，他們生怕無極鬼王會在這裡設下埋伏堵著他們，還好一路平安到了神界。

    葉少陽這才松了一口氣，跟蘇煙說了計畫——蘇煙一路上都是懵逼的，但又不敢問，如今總算知道了緣由，一時間格外緊張起來。

    「前輩，我……真的行嗎？」

    「當然，你是九天玄女！」

    「可我要怎麼做？」

    「我哪知道，你先爭取上了須彌山，聆聽神諭，回來告訴我們。」

    蘇煙還在躊躇，葉少陽已經拖著她進入太虛化境了。

    一波浪花襲來，浪頭上端坐著一團水汽形成的神祇，看形象是個僧人，一邊還懸著佛號，葉少陽也懶得分辨是誰——這裡諸天神佛太多，每次來的順序都不一樣。

    他蓄力一掌將浪頭拍碎，對蘇煙說道：「你觀察著點，你是九天玄女，按說你有辦法對付這攻勢的。」

    「可我不知道怎麼做。」

    「所以讓你看著，感受一下。」

    葉少陽帶著她往前走，不斷劈開巨浪，以他的實力對付前面一些巨浪勉強可以，要是到了須彌山下，就算是無極鬼王都沒的辦法。

    蘇煙跟著他往前移動，起初很緊張，躲在他身後不敢行動，逐漸適應了之後，開始好奇，對四周開始觀察，眼前這場景……似乎有點熟悉？

    好像是前世的記憶？

    蘇煙意識深處開始出現了一些畫面，內容……複雜到無法形容，根本不是人間的場景。但在這種複雜之中，卻透著一種簡單的寧靜。

    蘇煙本能地感到一種恐懼，隨即那神諭也彷彿變成了另外一種聲音，逐漸讓她放鬆下來，去迎接腦海中那些畫面，她進入了一種忘我的境界。

    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意識深處的畫面已經與眼前重疊在了一起，她感覺身體內部好像某個看不見的器官一下子打開了，各種前世的記憶一下子全蔓延而出。

    她渾身顫慄著，整個人趴在了葉少陽後背上。

    葉少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感覺挺玄妙的，加上直接又要一直對抗浪頭，沒工夫顧忌她。

    蘇煙靜靜地聆聽神諭，一邊感知著那奇妙的神奇的世界。

    前世今生，宿命，神之低語，無盡輪迴……

    不過是短短的一會，在蘇煙卻好像經歷了千萬世那麼漫長，她聽懂了神諭，也明白了一切。

    「原來是這樣……」她長吐一口氣，幽幽說道。

    「什麼這樣，你準備好了，我努力送你到山前，但我頂不住最後的攻擊，能不能上山，就看你自己了。」

    葉少陽提起真氣，做好了最後的準備。

    蘇煙突然在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用了。」

    「什麼？」葉少陽回頭看她，見蘇煙表情肅穆，跟平時不太一樣，心下驚異，說道：「你咋的了這是。」

    「我聽到神諭了，不用上山了。人神官才需要上山，接受諸神之力，我只是個使徒，不必上山呢。」

    「你聽懂了？」

    這時候一波浪花撞過來，眼看著無法抵擋，葉少陽趕緊拖著蘇煙往回狂奔，遠離了須彌山，跟著徐文長一起離開神界，回到了無量界。

    葉少陽瞪大了眼睛，面對面打量著蘇煙，徐文長也是一樣的神情，都等著她說點什麼。

    真是激動人心的時刻啊。

    蘇煙卻說道：「我知道了人神官是誰，但是我不能說。」

    我天！

    「為什麼啊！」葉少陽幾乎跳起來。

    「事關三界安危，不可對第三人言。」

    「我去，你連我也不信？」

    「不是不信，是怕傳出去，再說你怎麼知道一定沒有人偷聽？」

    葉少陽氣的不行，「你真的……行吧，不然我開闢一方空間，隔絕天地，你只說給我一個人聽如何？如果你連我也不信任的話，那咱們就拜拜了，畢竟我也不是非要擔這份責任不可。」

    蘇煙神情猶豫地望著他，片刻，點了點頭。

    「徐公，你沒問題吧？」

    徐文長點點頭，往邊上退了退，

    葉少陽趕緊唸咒作法，在虛空中開闢出了一個絕對安全的空間，將自己和蘇煙包圍在中間。

    「行了現在可以說了。」

    蘇煙望著他，猶豫再三，緩緩說道：「葉少陽。」

    葉少陽楞了一下，隨即大感意外，「咦，你怎麼知道我是葉少陽，我沒跟你說啊。」突然明白了什麼，一拍腦門，「你是開了天聽，什麼都知道了？九天玄女果然厲害啊！你快說吧，我聽著呢。」

第3468 真九天玄女2

    沒燈蘇煙再次開口，外面突然傳來徐文長的驚叫：「小天師當心啊！」

    葉少陽驀地一驚，他開闢一方虛空，隔絕了有人偷聽的可能，同時也隔絕自己對於外界的感知，因此並沒有察覺到危險，被徐文長這麼一聲喊，這才急忙撤掉法術，立刻看到一道血光從極遠的地方飛來，如同虹橋一般落下來，末端幾乎已經到了頭頂上方。

    也就是說，自己已經錯過了最佳逃跑時間，想跑是來不及了。

    情急之中他一邊唸咒，一邊劃破手指，用血將七星龍泉劍的靈力在瞬間激發到極致，朝天空擲出去，再以劍為中心，結成了一道極強的法陣。

    也就是一眨眼的時間，只夠他完成結印，當他想把蘇煙扔出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雖然徐文長在回過神來之後，也在伸手去抓蘇煙，但下一瞬間，血光直流而下，撞擊在葉少陽佈置的法陣上，法陣沒碎，但是餘波順著四周的斜坡奔騰而下，直接打在徐文長身上。

    徐文長悶哼一聲，咬牙挺住，再去抓蘇煙時，身後又有一波能量席捲而來。

    他在第一瞬間，就憑著本能感覺到了這波攻勢不是自己所能抵擋，只好閃避到一邊，仍不放棄，再次去抓蘇煙。

    「算了徐公，她在我這裡還安全一些！」

    葉少陽開口了，朝著徐文長身後望去，只見一個姑娘笑靨如花地走來。

    徐文長見他目光越過自己看向身後，也愣了下，回頭看去，卻是芮冷玉——應該說是無極鬼王走了過來。

    果然他們一早就盯著了，八成是故意讓蘇煙上須彌山接受神諭，然後再來堵他們，一來能逼問出人神官的身份，二來也能順便解決掉她……

    葉少陽也是看明白了這一切，抬頭看去，只見那血光分解成為無數顆細微的粒子，組合成了一條紐帶，形狀有點像是DNA的鏈條，又像是螺旋形的鑽頭，而葉少陽在上方結成的法陣，就是鑽頭的頂點，承受著極為恐怖的能量，法陣沒裂，但在重壓之下不斷下沉。

    葉少陽死命抵擋著，心中感到不可思議，無極鬼王明明在對面，那此刻正在攻擊自己的是誰？右君嗎？

    結果在無極鬼王身後，鬼車在一片陰雲之中也來到了。

    「葉少陽，鬼王說你實力不錯，我還不信，如今才知她所言不虛，你一個人間法師，居然能擁有這等實力，委實也不容易……」

    是一個挺陌生的聲音，接著在血光之中、那些旋轉的粒子組成了一張臉，葉少陽辨認了一下才想起他的身份，是冥河老祖無疑了。

    心中的意外立刻消失了。

    能夠對自己形成如此強烈的壓迫，在鬼王這邊，除了她跟右君，也只有冥河老祖了。

    「九天玄女，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無極鬼王說著話走來，這時數道光華從遠處飛來，其中一青一白直射向鬼王，正是道風和楊宮梓。

    兩人纏住鬼王，戰鬥立刻就開始了。

    徐文長楞了一下，轉頭對葉少陽道：「要盡一切能力把她救走，她是三界的希望！」

    「還用你說！」

    徐文長直接衝向了鬼車。他雖然很少跟人打鬥，但畢竟也是陰司第一梯隊的大佬，縱然不是右君的對手，短時間內也是沒問題的。

    雙方投入戰鬥的，也就這麼些人。

    頂級強者之戰，人多其實沒用，無非就是當炮灰而已。

    轟……

    法印在冥河老祖那奇幻的攻擊之下，終於還是碎了，然後血光變幻形狀，如影隨形地朝葉少陽襲來。

    葉少陽打起十二分精神抵擋，感覺壓力逐漸加大，如果這時候有人觀戰的話，場面上看葉少陽是遊刃有餘，但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不是這冥河老祖的對手。

    這是絕對實力上的差距，技巧什麼的，在這種級別的戰鬥中用處不大。

    再說葉少陽根本就不想打，他想跑只是跑不掉，冥河老祖一直如影隨形般追著他，起先他還且戰且退，一直到了鬼域的入口處，被冥河老祖堵在了前面。

    冥河老祖勝券在握，不著急強攻，他似乎很享受這場戰鬥，一直在消耗他，但也絕對掌控著局面，鋪展開來的血光如同蛛網一般將葉少陽纏得死死的。

    葉少陽其實最怕這樣。

    對方如果真的加強攻勢，那必然會有薄弱的地方，自己找機會放手一搏還有機會，像現在這樣一點點消耗下去，只要沒有外力介入，最終結果一定是自己燈枯油盡而死……其實要只是自己一個人的話，拼著重傷也不是沒機會逃走，問題是自己還抱著蘇煙，實力和速度上都打了折扣，這才是最致命的。

    「你也不過如此，你不如鬼王厲害，甚至比我師兄也強不到哪去，你也就欺負我這樣的。」葉少陽內心焦急，外面依舊從容，好讓他摸不透自己的實力，一方面也是吸引他注意力。

    「不必挑撥，老夫在冥河中苦修多年，別的不行，就是得了一副好脾氣。」

    「我很好奇，你跟鬼王達成一致了沒有，就算你們掌控了三界，這天下怎麼分呢。」

    冥河老祖聽不懂他說什麼，也不好奇。

    葉少陽繼續說道：「不是我挑撥你，你跟他五五開是做不到的，就算二八開都沒你的份。這不是地盤的問題，你要知道鬼王所做一切，根本就不是為了搶地盤，統一三界只是她初步計畫，她是要用自己的規則來改造三界，變成她想要的樣子。」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果然冥河老祖追問道：「那又如何？」

    「一旦讓她做到這一點，到時候不管你擁有多大地盤，都會成為她眼中釘——地盤小了，你沒有實力跟她抗衡，地盤大了，你相信酆都大帝，本來鬼域被她佔了一半，她還是不知足，把大帝都趕下台了，你就算再厲害，總不會有大帝在陰司的根基深厚吧，到時候她會放過你？」

第3469 真九天玄女3

    「所以呢？」冥河老祖淡淡說道。

    「所以你不能給她當槍啊，如今有我們在，她能用得到你，願意跟你稱兄道弟，等我們都沒了，她就會開始削你了我跟你說。」

    冥河老祖沉默半晌，突然狂笑起來。

    「葉少陽，鬼王說你這人陰險狡詐，在戰場上是天下第一號詭計多端的人，我先還不信，如今我是信了。」

    葉少陽乾咳兩聲說道：「你不信我，你就作吧，沒人管你，你跟著她跪舔當狗去吧，沒有好下場我跟你說，小兵張嘎你知道嗎？」

    冥河老祖乾脆閉嘴。

    「小兵張嘎裡頭有句台詞說的好，別看你今天鬧得歡，明天也許拉清單。你看你能的，早晚有你哭的時候，跟誰混不好，到時候吃屎你都趕不上熱的！」

    冥河老祖的表情看不見，否則一定是一頭黑線。這麼粗俗的語言，說給一個三界大魔頭聽，除了葉少陽也沒人能幹得出來了。

    血光之中響起冥河老祖喟嘆的聲音：「我的確中了你的計，聽你說了這麼多……」

    張開的血光巨網開始收縮，攻勢一瞬間猛烈了許多，之後不管葉少陽胡言亂語說什麼，冥河老祖一概都不聽了，只是瘋狂進攻，加速消耗他的真氣。

    那邊，道風和楊宮梓配合的倒是很好，兩人在鬼王身邊遊走，一直拖著她。無極鬼王掌控局面，也開始加強攻勢，道風和楊宮梓有些頂不住了。

    吼！

    一聲龍吟。

    一道五爪金龍從海水中破空而出，捲起滔天巨浪，朝無極鬼王撞了過去。

    是椒圖！

    葉少陽看到這一幕也明白了，原來道風他們早就來了，讓椒圖埋伏在這太虛化境之中，椒圖的實力雖然跟自己差不多，但蛟龍入水，威力倍增，這裡的海水本來就蘊藏著極為強大的靈力，一旦被她調動，有如萬鈞之勢。

    「去幫少陽！」

    道風支使椒圖。

    「你自己去。」

    椒圖冷冷說道，圍著無極鬼王一通狂攻。

    果然她還是記仇的啊。

    「你們想過沒有，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面對三大強者的圍攻，無極鬼王絲毫不亂，陡然一改攻勢，朝上方飛昇了少許，雙手如同捏訣一般，在身邊分開，左手中不斷釋放出紅色氣息，右手則是黑色，一股股的如同氣泡一般，在周身上下交匯，雖不是攻勢，但氣場之強大，就連道風三人也近身不得。

    她的人影也變得模糊起來，一分為二，看上去有點像是幾十年前流行過的那種三維立體圖，乍一看是個女子，娟秀陰柔，已然不是芮冷玉的模樣了。

    再仔細一看，又是一個英武陽剛的男子。

    這兩人重疊在一起，不分彼此，那一黑一紅雙色氣泡在他們身前環繞，逐漸匯聚在一起，最終成為一個小到看不見的點，再向四周反向溢出，紅黑交融，竟成了一種世上不曾見過的顏色，自然也無法形容了。

    「上下寰宇化陰陽，二氣交融萬物生……」

    明明是一個聲音，卻讓人聽出了男女的區別。

    道風一看這陣勢，知道這是無極鬼王使出了最強手段：乾坤殺，乃是對陰陽二氣運用到了極致的一種術法。

    當下祭出了三花聚頂五朝元氣，造出了一個身外化身，在原處抵擋，沖楊宮梓和椒圖呵斥道：「快走，擋不住的！」

    椒圖和楊宮梓雖然沒見識過無極鬼王這手段，但完全相信道風，立刻就朝遠處飛去。

    徐文長正被右君壓制的很不好受，聽見道風呼喚，也立刻要逃，但被右君一通強攻，雖然最終還是跑了——差不多段位的強者對敵，只好沒被制住，逃跑總是能做到的。

    但他還是慢了一拍。

    那紅黑二氣在一瞬間如煙花綻放般從空中散開，其中一股遇到道風的身外化身，稍微被阻擋了一下，接著化身瞬間融化了。

    而其餘方向的「煙霧」則無收阻擋地鋪展開來，速度快到難以想像。

    在煙霧擴散之前，葉少陽已經將畢身法力灌注在七星龍泉劍之中，朝冥河老祖給出最強一擊——之前局面雖然困難，但他的確也留了一手，如今看到道風他們都朝這邊跑了，知道再不走是來不及了，於是也不管什麼時機了，直接祭出最強手段。

    之前的戰鬥，雖然讓冥河老祖覺得他實力非同尋常，但他在冥河下被關了太久，對人間法師實在有點輕敵，之前葉少陽又羅里吧嗦說了那些聒噪的話，讓他內心更是看不起，不免就有些輕敵，因此直到葉少陽祭出最強一擊，他才知道自己小看他了。

    不過絕對實力的差距，讓他並沒怎麼慌張，「蛛網」驟然收縮，與七星龍泉劍相撞，爆發出轟天巨響，葉少陽早有準備，當下縱身一躍，在他以為要逃走的時候，突然左肩一麻，轉頭一看，居然有一隻血手伸過來，牢牢抓著自己肩膀，血氣瞬間朝自己身上蔓延，被浸染的部位立刻就失去了知覺。

    葉少陽大驚。

    這時候道風三人正從遠處飛來，路過自己當然能施以援手，但是來不及。

    饒是他有超強的實力，之前那一下偷襲，也耗費了大量的法力，他連換氣都沒來得及就縱身逃走，這時候再想作法，就必須先換氣，且不說就算自己換氣後能否成功逃走，以這血氣蔓延的速度，那時自己怕是全身都要被腐蝕了。

    無計可施了。在這一瞬間，葉少陽嗅到了死亡的感覺，這感覺不是沒有過，但已經好久沒有了。

    道風三人也看到這一幕，拚命飛來搭救，也是來不及了。

    生死關頭，一束白光飛來，正好擊打在抓著葉少陽肩膀的血手上，葉少陽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一個毛茸茸軟乎乎的東西裹住了腰，一下提了出去，落在一個同樣毛茸茸軟乎乎的東西上，耳邊風馳電掣，身下那個東西以極快的速度朝無量界衝過去。

    葉少陽懷裡緊緊抱著蘇煙，半天才回過神來，只看到自己身下龐然大物渾身雪白，從後面看去只能看到兩隻豎起來的耳朵，心中咯噔了一下。

第3470 徐公幸會了1

    不會吧！

    葉少陽內心狂跳起來，轉頭看了一眼——九條尾巴，隨風招展著。

    「小九，不會真的是你吧！！」

    葉少陽大叫起來，差點沒從她背上摔下去。

    「少陽，是我。」

    是小九的聲音！

    簡直魂牽夢繞啊。

    好半天葉少陽都以為自己在做夢。

    「你怎麼會在這，你之前去哪了，為什麼這麼久不來找我，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裡？」葉少陽一股腦地問出這些。

    小九笑了一聲說道：「現在可不是聊天的時候，得趕緊逃命了。是道風讓我埋伏在這的，為的就是找機會救你。你跟徐文長約定要來之後，道風就已經算到了鬼王會來埋伏，所以提前佈置了。」

    「這樣……那你們為什麼不早出來幫忙啊？」

    小九無奈說道：「我們一起出來，也不是鬼王和冥河老祖的對手，索性就藏起來兩個，作為奇兵，關鍵時候沒準能派上用場，果不其然。」

    原來是這樣！

    葉少陽還想說什麼，突然身後換來一聲響亮而悲傷的呼喊：「小天師……」

    葉少陽猛然回頭，循聲望去，看到了說話的那個人——徐文長，他人影漂浮在水天之間，他的對手，右君已經不見了。

    那陰陽二氣正在以極快的速度鋪展開來，距離徐文長已經很近了，眼看著就要將他吞噬。

    「走啊！」葉少陽大吼一聲，但他也看出嗎，以徐文長所在位置，想要逃走怕是做不到了。

    「小九，去救人！」

    「少陽，來不及了……」小九十分為難。

    葉少陽不理會，把蘇煙丟給小九，自己縱身一躍，朝徐文長的方向衝過去。

    那一片冥河老祖所化的血光巨網，正迎面飛來。

    道風、楊宮梓和椒圖一起從側面掠過，冥河老祖沒去找他們的麻煩，畢竟他的目標是葉少陽——懷裡的蘇煙，再說道風三人實力太強，一時間也是打不死的。

    葉少陽剛起勢，就被趕過來的道風一把抓住，丟回到小九背上，說道：「為他報仇吧。」

    「小天師，不要過來！」

    徐文長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趕緊說道，他也知道自己難逃一劫，索性也放棄抵抗了，給自己留點體面，他站定在半空中，沖葉少陽擺手，「小天師，道風做得對，不要來救我，我就是跟你道個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到的，不要管什麼人神官了，你，才是三界唯一的希望啊！」

    道風把葉少陽按在小九背上，一邊狂奔，葉少陽一邊回頭望去，淚水矇住了雙眼，他趕緊擦了一把，朝徐文長望去。

    徐文長頭戴方巾，身穿米色長衫，手裡搖著一把摺扇，長衫的衣角翩翩飛起來，風流倜儻足智多謀的陰司第一師爺啊。

    想當年他做人的時候，他作為師爺，輔佐胡總督，剷除倭寇、肅清南海，一身兵法精髓鑄成「鴛鴦鎮」，盡數傳於戚總兵，威震琉球，保衛疆土……

    做鬼，又是輪迴司第一師爺，但干的卻是作用於整個陰司的大事，尤其在鬼王佔領酆都城後，一向是他出面斡旋，事必親躬，對誰都沒架子，一生風流倜儻舉重若輕，如今，總算是到了盡頭了。

    徐文長淡淡一笑，抬起雙手，對著葉少陽行了個先秦時期的古禮：先疊手平推，然後彎腰下去深深一躬，「小天師，幸會了！」

    「不！」

    葉少陽掙脫了道風的束縛，再一次要衝過去，就在這當口，陰陽二氣蔓延而至，將徐文長的身體包裹起來。

    他體內的靈力燃燒，一瞬間如同點燃了巨大而明亮的火球，那璀璨奪目的光亮，不正是代表了他的一生嗎？

    幾秒鐘後，光華消失，徐文長已經不見了，在他原先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堆精魄。

    無極鬼王的絕命一擊，就算是徐文長這樣的強者，也顯得那麼不堪一擊。

    一下子就沒了。

    「徐公，幸會了！」

    葉少陽望著那漫天飛舞的精魄，喃喃說道。

    小九啟動速度，一躍進入空間通道，來到了無量界。

    葉少陽無力地趴在小九背上，腦袋埋在她柔軟的皮毛裡，眼淚一直淌。

    徐文長的死，深深刺激到了他，最近一段時間，死亡真的是太多了，小馬，青雲子，修羅界的諸神……如今連徐文長這個老朋友也不在了，葉少陽的內心何止是傷感。

    他一直把腦袋埋在小九後背的皮毛裡，任由她一路馳騁，等她停下來時候，葉少陽抬頭看時，東方微微有點泛白，他們身在一處山林之中，空氣中瀰漫著花草和泥土的氣息，葉少陽知道是回到人間了。

    身後道風三人也到了。

    「師兄我走了。」椒圖看了葉少陽一眼，對道風說道，「這次看你面子，我饒他一命，下次遇見我定要殺他！」

    葉少陽這時內心本來十分傷感的，聽了這話頓時怒不可遏，當場就要拔劍，一模腰間是空的，才想起來七星龍泉劍之前被自己用來使出絕命一擊對付冥河老祖，沒來及撿回來，心一下子涼了半截，結果道風抬手丟過來一把劍，正是七星龍泉劍。

    「老朋友，對不起……」

    經過這一驚嚇，葉少陽火氣也沒了，沒再說什麼。

    「你要跟我拚命嗎？」椒圖冷冷說道。

    「你將來必遭橫死！」葉少陽說完不理她了。

    「咱倆不知道誰先死呢。」椒圖也針鋒相對回了一句。

    楊宮梓拍了椒圖一下，說道：「快走吧。」

    椒圖也知道有他們在，這一架是打不起來了，悻悻離去。

    道風走到葉少陽身邊，一隻手按在他肩膀上，說道：「鬼王的蓄力一擊，沾著就死，沒辦法的。」

    葉少陽也知道沒辦法，他不怪道風，畢竟當時道風三人離徐文長都有一定距離，如果衝過去救他，根本不過時間跑步來，結果也只是多一個人送命。

    連道風都確定絕對扛不住，那就沒有什麼意外可言。

    葉少陽只是很悲傷，腦海中反覆想著徐文長最後說的那番話。

    「你，才是三界唯一的希望啊！」

第3471 徐公幸會了2

    徐公，我不知道你這是不是過獎了，總之我盡力而為，不讓你失望便是。

    葉少陽在心中默默說道。

    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轉頭四顧，說道：「這是什麼地方，鬼王他們不會追來嗎？」

    「這是人間，就算鬼王能穿越陰陽虛空，也比我們要費事的多，我抹去了氣息，他們找不到的。」楊宮梓說道。

    「她怎麼樣了。」道風走過去查看被小九抱在懷裡的蘇煙，這才發現她渾身皮膚都變成了血紅色，葉少陽也下了大跳，自從開始逃命，他就一路用胳膊夾著蘇煙，沒工夫去看她，哪裡知道她居然變成這個樣子。當場上前查看，才知道不是皮膚變色，而是渾身上下被一層血紅色的黏糊糊的東西包裹著，就好像剛生下來的頂著一層胎衣的幼崽。

    她身體已經一動不動了……

    「這是什麼！」葉少陽嘗試撕開她體表的紅色「胎衣」，發現這胎衣緊緊粘在她皮膚上，幾乎成了一體，別說撕不下來，就是輕輕打開一道小口子，都立刻有鮮紅的血流出來，葉少陽起初以為這污血放幹了就沒事了，結果越看越不對，一旁楊宮梓沾了點血嘗了嘗，驚道：「這是她自己的血！」

    葉少陽趕緊把手從傷口移開，「胎衣」上的傷口立刻又合併起來了，遠看過去，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血紅色的蠶繭。

    「這怎麼回事啊！」葉少陽用力拍打自己的額頭，「她要是死了我怎麼跟小木交代啊！」

    「你冷靜點，她未必就死了。」

    楊宮梓上來安慰葉少陽，然後大家輪流上來嘗試，發現這胎衣並非弄不掉，但一旦弄掉，她身上的皮也就被揭掉了，那自然是活不了的，而她如今的狀態就好像冬眠一樣，那胎衣有隔絕一切事物的作用，他們的法力根本沒法穿越這層胎衣而對蘇煙的身體進行查探，自然她的魂魄也就被鎖在裡面了。

    葉少陽回想了一下，八成是最後被冥河老祖抓的那一下，當時有血污也朝著自己身上蔓延，蘇煙大概就是那個時候中招的，自己是先天靈體，血污傷不到自己，蘇煙則就麻煩大了。

    幾人折騰了半天，也沒有辦法幫蘇煙去除身上的胎衣，都是一籌莫展。

    「只能慢慢想辦法了。好在她魂魄也被封鎖起來，應該是不會死的。」楊宮梓說道。

    小九說道：「至少有一種辦法是可行的。」

    大家一起都抬頭看她。

    「殺了冥河老祖，應該這血污封印也就會解除了。」

    葉少陽用力吐出一口氣，道：「好簡潔明了的辦法。」

    他不甘心，又嘗試了幾次，結果還是一樣，也只能暫時放棄了。跟大夥商量下一步計畫。

    道風讓他們先去封印蚩尤的地方，他如今已經得到了穿心鎖，只差天海術，他要立刻去找陳曉旭——不管他是不是大帝轉世，總要試試。

    「你們先去，我隨後就到，不要再等誰了，冷玉那邊你說一聲就行，讓她自己過去，我們到地方見面。」

    事到如今也只有這樣了，假如能控制蚩尤，那對無極鬼王至少也是一種震懾，他低頭看了蘇煙一眼說道：「她怎麼辦？」

    「她倒是安全了，鬼王不會再追殺她了，你把她送回去吧。」

    送回到小木身邊嗎？

    葉少陽想到小木看到蘇煙這個樣子……不免又唉聲嘆氣。突然道風問道：「她聆聽神諭，得到人神官的信息沒有？」

    葉少陽驟然想到這件關鍵的事，點了點頭。

    「是誰？」

    葉少陽攤了攤手，「沒來及說，就出事了。」

    道風皺眉。

    「那你怎麼知道她聽懂了神諭？」

    「我問她了啊。而且她開了全知天聽。」

    「何以見得。」

    「她從來不知道我是誰，但是最後的時候，她突然叫出了我的名字。」

    道風對這件事很好奇，催著他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心中狐疑，但因為沒證據，也就沒說自己的猜測，起身說道：「我要趕緊去了，你也快些行動吧，記住不要相信芮冷玉，因為你沒法判斷真假。」

    葉少陽點點頭。

    道風和楊宮梓於是一起走了。

    葉少陽望著躺在地上的蘇煙，長嘆了一口氣，小九走過來拉他的手。

    葉少陽抬頭看了她一眼，道：「你能回來，怕是這次行動最大的收穫了。」

    於是問她是怎麼回來的。

    小九也告訴了他，自己回來之後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於是先去找了道風，這聽上去合情合理，再說葉少陽想不到她會騙自己，也就沒有去想其中的漏洞，接著問道：「那你之前去了哪裡，怎麼怎麼久沒來找我啊。我感應不到你，所以你不在這個世界，你去哪了？」

    「我……當時你設定錯了時間，我回到了半年前……」

    「不會吧！」葉少陽叫起來，「我做過的標記，怎麼會錯呢？」山海印不是什麼高科技，需要手動設置時間什麼的，就算是手動設置，也不可能絕對精確——哪怕一秒不差，但一秒之中又有許多毫秒，總之只要錯了一丁點，那就真的是失之千里，不是原先的世界了。

    之前山海印能用的時候，葉少陽不管去哪裡還是回來，都是在時間軸上做好了標記，來的時候是哪個時間點，回去的時候還是哪一個，根本不帶錯的。

    所以小九說時間弄錯了，這讓他內心很是不解。不過既然小九這麼說，那一定就是了，也沒必要糾結這個。

    「那後來呢，你是怎麼回來的？」

    小九咬著嘴唇，說道：「我遇到了那個世界的葉少陽……」

    我的天！

    葉少陽一下子愣住了，等了半天她沒往下說，於是追問她後來呢。

    「那個世界還有一個小九，所以我才知道自己是跑錯了時空，後來那個世界的葉少陽用了山海印將我送了過來，總之……也算是歷經磨難吧，幸好我還是回來了。」

    葉少陽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撫摸著她的頭髮，安慰了一陣，好奇問她，那個世界的葉少陽為什麼還可以用山海印。半年前，那可是自己剛回到這裡來的時間，自己到現在都沒法運用山海印，他為什麼可以？

第3472 小九回來了

    小九表示他也不知道，畢竟這種奧義，以葉少陽的性格——不管是哪個世界的他，都不可能會說的，畢竟小九回來一說，傳授給了葉少陽，就等於那個世界的「葉少陽」用自己的言行影響到了另一個世界，這是世界規則所不允許的，會造成什麼後果誰也不知道，總之還是謹慎點好。

    「我唯一知道的，是那裡的世界格局、還有每個人的經歷，跟我們這裡都不一樣——有細微的差別，也許那個世界的葉少陽找到了開啟山海印的辦法也說不定？」

    葉少陽緩緩點頭，雖然所有平行世界都是彼此相連的，但的確每個世界都不一樣，這才凸顯了人的意志力對於命運的作用，否則都是一樣的，看看未來就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那一切也都沒意義了。

    葉少陽不再問她有關那個世界的事，他心裡在想，如果那個世界的葉少陽跟自己一樣是從過去回來的，那麼前面那些軌跡跟自己應該差不多，既然他找到了使用山海印的辦法，那說明自己也應該能找到的？

    他決定等閒下來再拿出山海印來琢磨一下。

    「別的也不說了，你能回來，我太高興了，正好我也缺少幫手。這邊的情況……你大概都知道了吧？」

    小九點頭說道：「道風都跟我說了。」

    葉少陽又看了躺著地上不動的蘇煙一眼，嘆了口氣。

    小九說道：「你要帶她一起去找蚩尤嗎？」

    「不了，還是送她回去吧。」

    葉少陽拿出手機，進入地圖看了下定位，發現自己還在少華山附近，方位也就是自己之前跟蘇煙帶過的那家小旅館一帶，想到走的時候，蘇煙是被自己拖著去的，當時自己拍胸脯保證她的安全，如今看她這個樣子……實在覺得有點愧對於她。

    但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可說的，只能想法子挽回了。

    他打電話給老郭，也沒有說太多，只找他要了葉小木的號碼，然後自己打過去，剛響了一聲電話就接通了。

    「喂？」那邊傳來葉小木緊張的聲音。

    「你怎麼還沒睡。」

    「你是誰！」

    「吳嘉偉。」

    「吳……」葉小木回憶了好一會，才想起來他是誰，驚道：「前輩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我女朋友說有急事沒回來，我不放心，之前電話也打不通，我就一直等她電話。」

    葉少陽聽了心裡一陣難過，說道：「她現在我這裡。」

    葉小木愣了半晌，道：「她怎麼樣。」

    「你加我個微信吧，我給你發個定位，你過來找我，見面再說。」

    於是把手機號碼給他，突然想起自己微信會不會暴露身份，於是看了下主頁，好在前幾天沒事幹把名字改成了「虛鯤」，頭像也換成了袁院士的鄙視眼神，上面有一行字：讓你吃得太飽了。

    朋友圈好久也沒發了，似乎沒什麼問題。

    葉小木已經申請了好友，網名叫「天空之城」，頭像是個詹姆斯，通過之後，葉小木先發來一條消息：前輩你好與時俱進啊。

    葉少陽楞了一下想到他說的是自己的微信名和頭像，當下給他發了定位，然後就在原地等著，跟小九說話，討論之後的計畫。

    葉小木快兩個小時才趕到，看到蘇煙的樣子，幾乎崩潰了。葉少陽一再安慰，告訴他蘇湮沒死。

    「她呼吸都沒了，還怎麼活！」葉小木心如刀絞。

    「她魂魄被封印住了，不能用常態來判斷，她現在應該就像是冬眠了。只要去掉身上這層膜，我有辦法救活她。」

    「那你快動手啊！」

    「要是有辦法，我會等你來嗎？」葉少陽好生安慰了一番，對這個前輩，葉小木雖然不熟，但也是相信他的，逐漸冷靜下來，沒有那麼擔心了，只是看到蘇煙的慘狀，實在心裡難受。

    葉少陽於是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了，除了自己的身份。

    「九天玄女……」葉小木愣愣地望著蘇煙，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你先帶她回去，把她放在房間裡，應該沒有問題，另外我會再叫一個人過去幫你看護她，然後我去尋找救她的辦法，一定有的，這個你放心。」

    葉小木流著淚點頭。

    「你哭一會就行了，大男人不該像這個樣子！」

    葉小木已依舊流著淚，抬頭看他一眼說道：「前輩，你為什麼還要蒙著面。」

    「這個……我長得醜。」葉少陽隨口敷衍過去，忙道：「我找你還有一件事，如今不能再等了，小木你要擔負起自己的使命。既然你當上了人神官，那就好好利用這個身份，將整個法術界凝聚起來。」

    葉小木道：「你也說了，這是元辰兄妹的陰謀，我不是真的人神官。」

    「哪管這些！說你是你就是。人間法術界，如今需要有人站出來！」

    葉小木想了想，道：「元夕他們不會讓我放手去做的，他們只想讓我做傀儡。就算是建明他們，也都視我為眼中釘。」

    葉少陽道：「一切有我，我會安排的，總之讓你上位就是了。」

    想了想又說道：「不過你是資歷太淺，怕別人有話說。這樣吧，我先給你個職務……你來當玄清山掌教吧。」

    一抬頭看到葉小木目瞪口呆望著自己。

    「怎麼？」

    「前輩，這怎麼行，我還沒準備好呢。」

    「這有什麼好準備，我……我兄弟葉少陽當年也沒準備，很多事是要在其位才能慢慢學到的，你不把責任擔起來，永遠都沒機會去學習。」

    「前輩讓我學習什麼？如果是修煉的話，我自己清修就挺好的。」

    葉少陽衝他搖搖手，說道：「擔當，我要你學會擔當，不光是為自己，先是為了門派，進而是為了整個法術界。你不要再說自己不行的話，我能把軒轅劍給你，就是看中你是個罕見的人才。別驕傲，但也別妄自菲薄。」

    葉小木深吸一口氣，道：「可就算我不拒絕，我只是個外門弟子——就這還是撿來的，哪裡有資格做玄清派掌教啊。」

第3473 新的掌門1

    「這個不用你操心。」

    葉少陽當場打電話給蘇欽章，響了幾聲之後蘇欽章接了，忙問葉少陽有什麼事。

    「發生了很多變故，等我有空慢慢跟你說，關於掌門……我想讓你傳位給葉小木，你看怎麼樣。」

    蘇欽章沉默了。

    葉少陽嘆了口氣，道：「我知道挺難的，畢竟你也有個兒子——」

    「師兄你想多了，」蘇欽章的態度非常嚴正，「我那個敗家子，扶不上牆的，我從來沒想過傳給他，不過……曉旭也是個天才。當然，這個你說了算，畢竟小木是你兒子啊。」

    葉少陽走到一邊去，壓低聲音對他說道：「小蘇，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這種事我會徇私嗎，曉旭是不錯，將來可能還是要他做掌門，當然他未必會做，但目前我需要把位置給小木，是因為一個事關三界命運的計畫，等見面我跟你細說，我知道你不太舒服，以後你是太上掌門，很多事情還得你來掌控，小木這就是要個名頭。」

    電話那頭傳來蘇欽章堅毅的聲音：「師兄，你就放心吧，我沒任何情緒，我有幾分料我自己清楚，當年我就說過，我就是你的馬前卒，玄清山，永遠是以師兄你為絕對核心！」

    「好，最近有空你來一趟少華山，給小木辦個儀式，越快越好。」

    掛上電話，葉少陽回到葉小木身邊，說道：「好了，從現在起，你是玄清山第四十一代掌門了。」

    「我……」

    葉小木目瞪口呆。

    「有什麼問題嗎？」

    葉小木已經驚到徹底說不出話來。

    「蘇欽章這幾天回來為你舉辦禪位儀式，你先帶蘇煙回去吧，不要太擔心，一定有辦法的，我答應你。」

    葉小木看著他露在衣領外面的兩隻眼睛，沒來由地感覺到了一種親切，雖然兩人壓根不熟，但葉小木就是感覺面前這人絕對可靠，並且什麼話都可以說。這不光是因為他是成名的前輩。

    葉小木將蘇煙緊緊抱在懷裡，喃喃說道：「我修道以來，雖然也被人嘲笑欺負過，但總歸覺得收穫更大，如今……我真的有點後悔走這條路了。什麼九天玄女、人神官、三界使命，我全不在乎，我只想蘇煙能夠好起來，哪怕平平安安過一輩子，我也願意。」

    葉少陽內心被觸動了一下，上前摟住他的脖子，說道：「我曾經也有過跟你類似的經歷，甚至比你現在還要難過十倍……你要記得一點，不是我們選擇去為這世界做點什麼，是世界選擇了我們。有些苦難我們必須承受。」

    葉小木喃喃道：「可很多事我都不明白。」

    「慢慢你什麼都會明白的。」說完之後，葉少陽自己笑了。「這句話當年我師父總是說給我聽，我當時就會跟他吵，問他既然知道真相，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如今，我自己也跟你這樣說話了。」

    葉小木怔怔說道：「前輩你領悟了是嗎？」

    「是。有些事情，非得親身經歷不可，別人提前告訴你真相，那意義就不一樣了。我對曉旭是這樣，對你也是這樣。」

    葉小木嘆了口氣，有氣無力說道：「我現在沒精力思考任何問題，我……心很亂。」

    「那你先帶著蘇煙回去吧。別的事已經再說。」

    葉小木點點頭，把蘇煙小心翼翼扛在肩膀上，順著來路走了。

    「他能撐得住嗎？感覺他的狀態不是很好。」小九走到葉少陽身邊，望著葉小木的背影，無不擔憂地說道。

    「所以對他而言，這也是一次磨練。我相信他，畢竟他身上跟我流著一樣的血。」葉少陽有點驕傲的說道。

    小九挽著他的肩膀，說道：「你也沒老。」

    「不，我只是模樣還年輕帥氣，內心已經老了。」葉少陽衝她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件事先讓小木去做，我在背後幫襯著，關鍵時刻會幫他的。」

    「就像道風當年幫你一樣嗎？」

    葉少陽想了下，還真有點像。

    他先給芮冷玉打了個電話，讓她趕緊過來一起前去嶺南，到封印蚩尤的地方去——雖然道風之前有交代，但他還是忍不住要找芮冷玉一起，他相信見面之後自己能判斷出她是真是假。

    芮冷玉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先說清楚。葉少陽就把一切都告訴她了。

    芮冷玉聽完，震驚不已，好半天才問道：「那姑娘現在人呢，還在你那兒嗎？」

    「我讓小木帶她回去了。」葉少陽道，「一來鬼王不太會來人間動手，就算來，山上也有大陣加持，就算守不住，也能第一時間知道，逃總是可以逃掉的。」

    芮冷玉沉吟了下，也說是。

    「你現在過來嗎？」

    「我不去了，我發現了一個情況，電話裡說不清，也不安全。我要去調查一下，你自己先去，我稍後過去跟你匯合。」

    她這麼說，葉少陽也不好再問，只讓她小心點。

    「瓜瓜呢，我讓他跟著你吧，也順便保護你。」

    芮冷玉笑道：「我不需要他保護的，之前我去行動的時候，就讓他在房間等著了，如今他在我這，我讓他過去找你吧。我有分寸，你別為我擔心。」

    葉少陽只好聽她的安排了。

    「那行了，你發個位置來，我讓瓜瓜過去，先這樣，我會跟你聯繫。」

    電話直接就掛了。

    葉少陽沖小九聳了聳肩，說道：「我本來還想告訴她你回來了。」

    小九神情尷尬了一下，勉強笑道：「總之我當她是主母的。」

    葉少陽揉了揉她的腦袋，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感覺自己在感情這件事上，實在有點渣男的感覺，他也不想為自己開脫，只是心裡頭挺不舒服的，不過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在等瓜瓜的過程中，他仔細想了下芮冷玉所謂的突然的行動會是什麼，卻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大概等了有半個小時，瓜瓜來了，見到小九，先是愣了半天，後來直接撲到小九懷裡，用腦袋各種蹭她的臉。

第3474 新的掌門2

    小九一臉嫌棄，不斷往外面推他。瓜瓜咯咯地笑起來。

    三個人一起上路，先趕到附近的縣城，葉少陽訂了機票，然後先去買了一身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當天下午他們就飛到了嶺南，然後租車，前往大山深處……

    一路上葉少陽情緒挺低落的，好在有小九陪著，久違見面，兩人之間說不出的旖旎，對葉少陽來說也是最大的安慰了。

    幾天之後，就在葉少陽趕到地方，見到覃小慧的時候，葉小木也等到了蘇欽章。

    蘇欽章來了兩三天，除了沒有說明葉少陽的身份，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事情都跟葉小木說了，然後選了個黃道吉日，就是明天，為葉小木舉行禪位大典。

    當天晚上，他來到葉小木房間，給他傳講道門的規矩和玄清山的各種組訓。玄清山隸屬正一宗，沒有全真那麼嚴格的規矩，但這個流程是少不掉的。

    葉小木靜靜聽著，從頭到尾一句話不說。

    「行了，該說的都說了，明天早上八點，我在偏殿等你，會有一些人觀禮，你記住程序不要亂了就行了。」

    蘇欽章站起來走到臥室門口，往裡面看了一眼，問道：「蘇煙還是那樣？」

    葉小木點點頭。

    「放心吧，既然我師……吳嘉偉兄弟說有辦法，那肯定就沒問題。」

    葉小木還是點點頭。

    蘇欽章嘆了口氣，道：「行吧，就這樣，你先休息，記得注意點，不要跟任何人說蘇煙的事。」

    「放心吧師叔，我這裡除了小寶不會有人來的。」

    葉小木說的是真話，他本來在這個圈子也沒幾個熟悉的，曹偉波死了，陳幼斌一直在養傷，蘇煙躺著，陳曉旭失蹤下落不明，除了這幾個，他在法術界基本上就沒什麼熟人了。

    還有一個元夕……

    想到她，葉小木內心也是苦笑，昨天他們見了一面，葉小木覺得自己這狀態夠差的了，結果蘇煙比自己還要消沉，看上去跟丟了魂似的，在這裡坐了一會，喝了點茶水也就走了。

    葉小木後來問過小寶，小寶說是曉旭拋棄了她走了，所以她就成這樣了……至於其中細節，小寶不清楚，葉小木也沒心情問。

    這件事後，他內心突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好像就在最近這次法術公會召開典禮之後，很多人的命運都變了……自己的人生，也跟從前完全不一樣了吧。

    送走蘇欽章之後，葉小木又回到臥室裡，打了一盆熱水，給蘇煙擦身子——實際上擦的不是她的身子，而是緊緊裹在她體表的那層膜。

    他也知道，這麼做基本上就是徒勞的，但是他必須幹點什麼，為蘇煙，也為了讓自己有點事情幹，否則閒著呆著就會胡思亂想。

    蘇欽章從葉小木這裡離開，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別墅裡，打開燈，一眼看到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紅酒默默望著自己的蘇玉，當場愣了一下。

    「你在幹什麼，怎麼連個燈都不開？」

    蘇玉搖晃著手裡的紅酒杯，目光灼灼地望著父親，說道：「你是一定要把位置傳給那小子了是吧？」

    蘇欽章一怔，隨即瞪了他一眼，道：「宗門的事，跟你沒關係。」

    蘇玉道：「你是掌教，位置傳給誰你說了算，但至少該跟我商量下吧。」

    蘇欽章冷哼一聲：「笑話，這種事我跟你商量什麼？」

    「我有意見。」

    「你沒資格有意見。哪怕你是我兒子，宗門的事，你還沒到可以有意見的資格。」

    蘇玉笑道：「您老還記得我們是父子，我還以為您老都忘了。所以你把掌教之位傳給一個外人，我這個當兒子的連問的資格都沒有？」

    蘇欽章聽了更加來氣，「外人？什麼外人，玄清山是我家的？」

    「但你是掌門，你說了算。」

    「就因為我說了算，這種事我才不能徇私！」蘇欽章怒斥道，「還有，你是我兒子，不要再用這種陰陽怪氣的口吻跟我說話！我不傳給你，是因為你不配！」

    蘇玉聽到這裡，眼神一下子落寞起來，嘴角浮起一絲無奈的笑，說道：「爸，在你眼裡，我是不是一直都爛泥扶不上牆？」

    蘇欽章怔住，隨即嘆了口氣，來到兒子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望著他，語氣也緩和下來。

    「都說你是紈褲子弟，是個二世祖，只有我知道你本質是好的，你無非是懶一點，貪玩一點，這也沒什麼關係，我為什麼從來不勒令你必須刻苦修煉，是因為你有你的人生，我不想掌控你、讓你必須做一個多麼厲害的法師。兒子你明白嗎，你為什麼一定要爭什麼掌門之位？」

    蘇玉眼睛濕潤起來，半晌，喃喃說道：「在修行方面，我知道我不如曉旭，如果你真把位置傳給曉旭，我雖然不舒服，但我能接受……他從小就是比我更優秀的那個。

    錯就錯在，我是生在咱們家的，我從小到大的環境，我的那些朋友，都是法術界的，地位那就很重要，我是玄清山的大少爺，所以他們願意跟我相處，拿我沉甸甸的，我比不上曉旭，所以我更重視身份，因為這是我唯一的東西。坦白說我不是很喜歡修行，我也不是一定要當掌教，但所有人都覺得這位置該是我的，你給了曉旭，我倒還能跟人解釋，至少有個說法，如今你給了一個外人，你讓我將來在法術界怎麼抬得起頭？」

    蘇欽章聽完兒子這番話，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嘆道：「我理解你的心情，爸爸向你道歉，但小木……他真的不是外人，他是——」

    「葉少陽的兒子。」

    蘇欽章楞道：「你知道？」

    「早就知道了。」

    蘇玉笑笑，「我不爽他，也是因為他也是靠關係上位啊。我是不如曉旭，但是葉小木哪一點比我強，不就是他爹比我爹地更牛比嗎，什麼了不起？」

    蘇欽章驚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那老爸你回答我兩個問題，第一，如果葉小木不是葉少陽的兒子，你會把位置傳給他嗎？第二，為什麼選小木不選曉旭，我的話不說了，曉旭的天分你知道的，我敢說就算是元辰也未必比得上他。」他陡然提高聲音，「葉小木，他究竟比曉旭強在哪一點啊！」

第3475 新的掌門3

    蘇欽章被兒子這一連串反問問的啞口無言，他沉思半晌，說道：「這兩個問題，我都沒法回答你……因為你其心不正，你不是在為曉旭打抱不平，你是為了你自己，如果今天我選的是曉旭，你一樣會跳出來反對。所以，爭論這些沒有意義。」

    蘇欽章打算繼續開導兒子，結果蘇玉卻聳了聳肩，說道：「那就不爭了。」起身朝房門走去。

    「你幹什麼去？」

    「出去走走，透透氣總行吧。」蘇玉沖父親笑笑，「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發洩完了也沒我的事了，你就等著小木帶著我們玄清山復興榮耀吧。」

    說完開門出去了。

    他徑直來到後山，來到了元辰的茅草屋裡。

    元辰已經在等著他了。

    這裡沒通電，房間裡只點了兩根蠟燭，一左一右立在桌子兩邊。元辰一身素衣，盤膝坐在地板上，手裡捧著一個小巧的茶壺，臉龐隱藏在燭光的陰影中，隨著燭光的跳動忽明忽暗。

    蘇玉四下掃了一眼房間裡簡陋到極致的擺設，感慨道：「你這房間真是簡陋得可以，我們山裡看瓜人的棚子都比你這東西多。人間法師裡，我覺得也只有你能吃這種苦了，怪不得你能有今天。」

    元辰望著手裡的小茶壺，說道：「你知道什麼是茶道？」

    「你知道我不懂這些。」

    「所謂的茶道，其實就是用複雜的流程、精美的器皿，來讓沏茶這個過程顯得很莊重，給人以心理暗示，以為經過這麼多程序泡出來一定就是好喝的，其實，同樣的水和茶葉，你隨便找個粗瓷大碗泡出來的，味道並沒什麼不同。一切都是心理暗示。」

    蘇玉不明白他為什麼說起這個，只有聽著。

    「但千百年來，這套功夫茶的流程卻必不可少，你知道為何？」

    「因為庸人太多，在這個過程中麻痺了自己，願意接受進而吹捧這些規則，他們不會懷疑這背後的真相，哪怕是很容易就想到的真相。」

    「但這一切都是虛偽的，有人制定規則，將大眾瓦弄於鼓掌之間，有人遵守規則，替制定規則的人背書。」

    「法術界也是這樣。九成九的人，都是盲從的。」

    蘇玉聽到這裡有點明白了，說道：「我們都是遵守規則的人，而你是制定規則的人。」

    「我告訴你，你就也是我的夥伴了。」

    蘇玉聳肩笑道：「我連掌門之位都被人搶走了，還說什麼。」他朝元辰看了一眼說道，「你好像不關心我跟老爺子談話的結局，還是你已經知道結局了。」

    「我早就說過，你不可能說服他的，你要去試試，那就去試試好了。」

    蘇玉嘆息道：「你說的沒錯，老爺子大概從來沒考慮過我。」

    元辰搖頭，「現在位置給了別人，他當然這麼說，免得你心裡難過——畢竟本來就不屬於你，比臨到最後換人更讓人容易接受，曉旭那種性格，他不可能當掌門的，除了你還能有誰，更不要說那是你親爹，說不疼你那是胡胡扯的。」

    他接著說，「半路殺出來個葉小木，他也有點茫然，你仔細想想，縱然他想傳位給小木，為什麼一定要是現在？」

    蘇玉心中咯噔了一下，「還真是啊，她之前還說下周要陪我媽回娘家，結果突然又說要來這裡……」

    「不用想，一定是捉鬼聯盟給了他壓力，讓他立刻傳位給葉小木。他也是沒辦法，必須執行，他有苦衷，只是沒法跟你說明。」

    蘇玉琢磨了一下，說道：「可捉鬼聯盟的幾位前輩跟我也都很熟啊，為什麼選擇葉小木。」

    元辰啞然失笑。

    「你跟他們只是熟而已，如果沒有葉小木，他們也許會保你，但葉小木是葉少陽的兒子，捉鬼聯盟真正的大少爺，你……算老幾？」

    「可惡！」

    蘇玉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被元辰這麼一說，他才知道自己的掌門之位是被葉小木給生生搶走了，內心立刻燃起了不平的怒火。

    「這口氣你咽的下？」

    「嚥不下又能怎樣？人家後台強大，我……算了吧。」

    元辰道：「如果沒有葉小木，這個掌門的位置還是非你莫屬。」

    面對蘇玉的疑惑，元辰做個了歌喉的動作。

    蘇玉大驚，「這怎麼行！為了一個掌門之位去……去這麼做，有點過頭了，再說他們一定會懷疑我的，我逃不掉。這絕對不行！」

    「沒讓你殺人，但是辦法是有的。」元辰湊到他邊上，跟他說了計畫。

    「事成之後，不光是一個玄清山掌門，整個法術界都是我們的。我要說把位置讓給你，你也不會信的，但我可以讓你裁決大神官，掌控法術界眾人的命運。如何？」

    蘇玉正在考慮，臥室裡有人推門出來，蘇玉抬頭看了一眼，是元夕。

    元夕頭髮蓬亂，臉色蒼白，穿著一套皺巴巴的睡衣，看上去跟個重病患似的。蘇煙看了吃了一驚，叫她道：「阿夕？」

    元夕沒理他，坐到一邊去，端起茶壺自己喝著。

    元辰道：「她需要靜一段時間，不用管她。你想清楚了沒有，想清楚就去做，只有今晚了，明天等你家老爺子宣佈了，一切都遲了。」

    「我後半夜去。」蘇玉下了決心。

    葉小木根本睡不著，強迫自己吐納了兩個周天，然後在蘇煙身邊躺下，一個人發呆。

    他突然很想念雞仔，想把它找來，至少有伴，免得讓自己一個人來承受這件事，但又怕它知道，自己沒法跟它交代。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外面突然有人敲門，葉小木起來看了下時間，已經一點多了，這個時候會是誰？

    他狐疑地走過去打開門，見是蘇玉。

    「睡不著，過來找你聊聊。」

    葉小木有點猶豫，他沒有告訴蘇玉發生在蘇煙身上的事，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你找我……有事？」

    「睡不著過來坐坐行嗎，我知道你還沒睡。」

    他都這麼說了，葉小木只有放他進來。

第3476 新的掌門4

    蘇玉在客廳坐下，環顧四周，說道：「蘇煙呢，睡了？」

    「睡了。」葉小木掃了臥室一眼說道。

    「明天就要當掌教了，感覺怎麼樣？」蘇玉隨口問道。

    「就那樣吧。我說不好，我是不想當的。」葉小木撓了撓頭，神情有點尷尬。畢竟如果不是自己中途殺出來，這掌門之位很可能就是他的。

    葉小木雖然不夠聰明，但也想的到這一層，而且隱隱猜測，他這大半夜的跑來找自己，很可能就是為了這件事。

    「別謙虛了。」蘇玉伸了個懶腰，「你這有酒嗎？」

    「沒有。」

    「那給我倒杯水。」

    葉小木楞了一下，去廚房給他倒水，路上一直在想酒跟水有啥關係，為啥不喝酒突然又要喝水？

    倒了水回到客廳，蘇玉卻不在了。葉小木怔了怔，四下張望，發現臥室門虛掩著，心臟劇烈跳了一下，急忙衝過去。

    到這時他還沒懷疑蘇玉要幹什麼，只是怕他發現蘇煙的情況。結果推門一看，蘇玉站在床前，目瞪口呆地望著躺在床上的蘇煙，見葉少陽進來，震驚道：「她是蘇煙？」

    「這……我解釋給你聽，你先出來。」

    蘇玉彷彿沒聽見他的話，望著蘇煙喃喃說道：「我聽說她受了重傷，沒想到會是這樣……」

    「你先出來行嗎？」葉小木有點不高興，冷冷說道。

    蘇玉還真迷迷糊糊地往外走了幾步，猛然想到自己的正事，又一步邁回到蘇煙身邊，深吸一口氣，從兜裡摸出一張畫好的靈符，飛快地貼在蘇煙的腦門上。

    葉小木第一時間居然還以為蘇玉是要給她畫符療傷什麼的，直到看到蘇玉轉過頭來，葉小木看到他那複雜的眼神，隱約感到一絲不詳，沒等開口詢問，蘇玉嘆了口氣說道：「讓我說什麼好呢。」

    「葉小木，我真的不想這樣，但是沒辦法，你擋了我的路。」

    「蘇玉，你！」葉小木情急走過去，立刻被蘇玉呵斥住。

    「你再走一步，我讓她神魂俱滅！」』

    葉小木驀地一驚，嚇得不敢動了。

    「我貼在她臉上的是滅魂符，只要我唸咒，她立刻就會死，所以，你還在站著不動比較好。」

    葉小木怒上心頭，說道：「你還敢把她怎麼樣，你覺得你能逃得掉嗎？」

    「所以，我覺得我們是可以談的，如果真想殺她，我剛進來時就可以動手，不必等到現在。」

    聽他這麼說，葉小木也稍微冷靜了一下，這才想起問題的本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蘇玉起初在真的動手之前，是猶豫和不忍的，但真的做了，一顆心也慢慢冷下來了，深吸一口氣，沖葉小木笑了笑，道：「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我跟蘇煙又沒仇，我還挺喜歡她的，她都這個樣子了，我真不忍心對她下手。」

    「是因為掌門的事？」葉小木總算轉過彎來了。

    「你以為你還有什麼地方能得罪我？」

    葉小木有點傷感地望著蘇玉，說道：「蘇玉，你是我進入法術界第一批認識的朋友，雖然我一直覺得你跟我不是一路人，但我把你當朋友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出這種事？」

    蘇玉聽見這話，眼神遊離了一下，嘆道：「小木，你平心而論，我一直對你怎麼樣？」

    「挺好的。」這是葉小木的心裡話，「在那些精英們都嘲諷我的時候，只有你願意跟我交往。只這一點就是莫大情分，可能你自己沒怎麼在意。」

    「那是因為，你是我茅山外門弟子，又是個萌新，我很樂意帶著你混，不過說實在的，跟你在一起的確會有點優越感，但我背後也幫你擋了不少麻煩，這些你都不知道。本來我們可以一直做朋友，只要你不擋我的路……」

    葉小木道：「掌門之位，對你就這麼重要嗎？」

    「不，掌門對我不重要，我可以不做，讓我爸坐一輩子都行，但決不允許被別人搶走，尤其是你這樣一個後來的外人，你讓我面子往哪裡放，以後在法術界還要不要混？」

    面子……

    葉小木怔怔地望著他，喃喃道：「就為了面子，你就要殺人嗎？」

    「我不想殺人，所以才跟你廢話了這麼多，閒話少說了，我要你立刻就走，帶著蘇煙一起，回你們的春城去，從今往後，再也不要跟玄清山扯上任何關係！」

    「我答應你！」

    葉小木不假思索，相比蘇煙的安危，什麼掌門之類的他一點也不在意，就算是讓他退出法術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蘇玉面露微笑，說道：「我怎麼信你。」

    「我答應過你，就不會反悔的。」

    蘇玉把手伸到兜裡，摸出來一個藥丸，遞給葉小木，「這是三屍毒丸，你吃下去，在你體內種一個蠱，這是我製作的血咒，只有我能解，平時不礙事，一旦你反悔了，我隨時可以作法殺你。」

    葉小木愣住。「你居然會苗疆蠱術？」

    「為了你這個事專門學的。」蘇玉攤了攤手，把藥丸遞給他。

    赤紅色的藥丸捧在手上，葉小木猶豫起來，他也不是二筆，這東西吃下去，性命就等於被人捏在了手裡，可能這輩子都要被蘇玉箝制了……

    蘇玉一點不急，在邊上靜靜地望著他，口中說道：「葉小木，這是最好的選擇了，之前我考慮過殺你，但真的下不去手，不然你已經死了。我也不會用這個要挾你，只要你不跟我爭位置，隨你做什麼，我沒必要害你，也不敢害你，畢竟要看葉少陽面子。」

    葉少陽？跟他有什麼關係？

    葉小木也就是想了一下，這當口也不可能去問這些不相干的事，當下一咬牙，剛要吞下，蘇玉又接著說道：「還有，這件事別跟任何人說，尤其是我爸，至於你找什麼藉口那隨便你，我管不著。」

    葉小木把心一橫，把藥丸就要往嘴裡送，就在這時，突然只聽蘇玉慘叫一聲，一條胳膊垂了下去，接著一道人影快速閃過去，揭開了蘇煙臉上的靈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