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夢醒細無聲 作者:第十個名字 (已完結)

 
mk2258 2016-10-31 09:49:0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9 44222
mk2258 發表於 2017-7-7 19:07
正文 131章 她是誰!(盟主飄紅加更二)


    既然是想和江竹意正正經經的交往下去,那洪濤就得想辦法經營一下兩個人的感情。如何經營呢?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感情這個東西並不是憑空出現的,就算有也不會太多,它需要通過一件件事兒來慢慢堆集。只有兩個人去共同經歷了一些事情,哪怕是一起做飯、一起逛街之類的小事兒,也能對感情有促進作用。

    當然了,洪濤干啥事兒都和別人不太一樣,在這方面肯定也不能落俗套。既然要去一起經歷一些事兒,那就去玩點新鮮刺激過程比較長的。只有在這種長時間的接觸中,才能讓兩個人更多的表現出自身上的一些互相適應、互相融合的過程。

    “可是我干媽不會同意讓我跟你出去的,她還不知道咱倆……”江竹意其實已經投降了,她很享受這種被人安排甚至控制的滋味,這會讓她覺得很舒服,有一種被人關愛的感覺,這話感覺也正是她一直想要找而找不到的。

    當然了,這個人不是隨便抓一個來就可以,得是自己認可的,比如說自己的干媽,再比如說現在的洪濤。而且洪濤會讓她的感覺更親切,對于一個很小就失去了父母的女孩子來講,干媽可以大部分代替母親的角色,但卻沒法代替父親。過早失去父親的孩子,會對男人有一種天生的依賴感,缺啥補啥嘛,人性也。

    “你都多大了,還整天拿干媽當幌子。她總不能照顧你一輩子吧,從今天開始你就試著過一種獨立的生活吧。你我都是失去了父母的人,在這方面應該比其他人更有能力。得讓他們看看,我們失去了父母的呵護,照樣可以過得不比任何人次。”洪濤不僅擅長諷刺、擠兌、冷嘲熱諷,他也會時不時的散發出一些正能量去激勵別人,只是次數比較少。

    “……那好吧,你要帶我去哪兒?”江竹意覺得洪濤說的很有道理,進而又覺得此時的洪濤更親切一些了。他不光是和自己在夢境里相遇,還和自己身世相似,難道這就是老人們常說的緣分天注定?

    “老規矩,不許問!來,穿衣服,我們先去買菜……對了,你還沒說你到底會不會做飯啊!”看到江竹意基本被自己說服了,洪濤也挺高興,照著她的屁股上又來了一巴掌,然後直接抱著她就站了起來。

    “哼!肯定比你做的好吃,以前干媽上班的時候都是我自己回家做飯吃,還要給干媽送到單位去,干媽的同事最愛吃我做的飯!”這次洪濤好像沒挑釁成功,江竹意對她自己的廚藝非常有信心,還不是憑空自大,而是有事實有依據的。

    江竹意還真沒胡吹,不光會做一手很不錯的家常菜,還很善于在菜市場里發揮女人的天生優勢,一笑一嗔都為了一個堅定的目標,就是把菜價壓低幾分錢。這可讓洪濤有點開眼了,眼睜睜看著一個潑辣的女警察變成了菜市場大媽,為了幾分錢的小利喋喋不休,一會兒喜笑顏開、一會兒頓足捶胸、一會兒怒不可遏。

    “嫌我菜買貴了?”別看江竹意在某些方面單純的讓人心疼,但她可不是傻、也不遲鈍,洪濤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被她看在眼里。當洪濤剛剛露出一點兒煩躁的神色來,她就立馬察覺到了。

    “呵呵,正相反,我不太適應你這種玩命侃價的習慣。不過沒事兒,我能理解,只是我沒有這個習慣罷了,你繼續。”洪濤沒想到自己會表現得如此露骨,看來還是修養不夠啊,應該要喜怒不形于色才對嘛。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對有些事兒自己能裝得很像,但對另外一些事兒自己真裝不住,一旦從骨子里看不慣,很容易就會掛在臉上。

    在這討價還價的問題上,自己並不會指責江竹意,更不會要求她有所改變。這是個人生活習慣問題,並不涉及原則,喜歡侃價並不是錯,憑什麼去要求人家改呢?難道僅僅因為自己看不慣就得強迫別人,這就違背自己的做人原則了。既然不想別人干涉自己的習慣,那也別去干涉別人的,將心比心嘛。

    “哼!誰都像你花錢這麼大手大腳的,那全家還不得喝西北風去啊!”江竹意當然也不會慣著洪濤,她的個性也很強,又借著這件事兒開始教育洪濤了。

    “我花錢大手大腳啦?”洪濤對這個指責真覺得很冤枉,自己的衣服並不多,平時也不呼朋喚友的大吃大喝,除了抽點煙之外,好像沒什麼不良習慣。和單位領導玩牌並不是自己的意願,純屬逢場作戲,而且還是贏多負少,怎麼算也達不到浪費的程度吧。沒看孫麗麗來自己家時還說過應該添置些新衣服了嘛,這說明自己還是很節儉的。

    “你看你抽的煙,比我們所長抽的還好!你看看你戴的表,還是名牌!你看你電腦上的鼠標,舊的堆了一大堆,但其中大部分還是能用的!還有院子里那個箱子,里面至少有十多雙鞋,基本都不是壞的,只是舊了你就扔了!再看看你家用什麼當抹布,都是衣服!這些抹布你肯定不會反復清洗吧?以你家這個整潔程度,一個月恐怕要撕掉兩三件棉質衣服,而且它們的布料還不是很差,價格當然也不會太便宜,對吧?”听到洪濤的疑問,江竹意背著手開始在洪濤家里踱步了,一邊走一邊指出她所掌握的信息和證據,就像是在一個案發現場勘察。

    “我靠!你的職業病已經病入膏肓了……”洪濤這時候真有點啞口無言了,江竹意說得這些生活細節自己都沒想到過,但被她一說還真是那麼回事兒。更可怕的是這家伙連抹布的材質都觀察入微了,要是以後自己在外面喝了點花酒,回家之後還能瞞住她嗎?估計會很難吧……一想到這里後背直發冷啊!

    “我剛才做飯的時候還在廚房發現了這個!你還說沒和那個女人住在一起!”江竹意並沒有點到為止的意思,直接用筷子從廚房挑著兩樣東西放到了飯桌上,然後惡狠狠的盯著洪濤,等待他的解釋。

    “說沒有就沒有!她只是來這里照顧了我幾天,因為我的手不方便做飯。我睡外面沙發,她睡里面的床,睡覺的時候臥室門還是鎖上的,這也算住一起?”

    洪濤伸手拿過江竹意手里的筷子,挑著那兩樣東西直接就扔進了垃圾桶。孫麗麗在這里住的時候由于沒有束發帶,就拿了一條絲襪暫時代替束頭發用。後來有束發帶了,這支絲襪就一直和圍裙放在一起,現在被江竹意找到的所謂罪證就是一支絲襪和一根發帶。

    “那以後不許再讓她來和你單獨住了!”江竹意覺得在這件事兒上暫時也拿不到洪濤的把柄,退而求其次。

    “你以為她是保姆啊,讓來就來?當時我在給她們單位安裝設備,她也是怕我拖延工期,才來獻殷勤的。當然了,這也說明我還是很受廣大女青年歡迎的嘛。所以小江同志啊,以後你可要好好努力哦,說不定哪天我就跟著別的女人跑了呢。”在這件事兒上洪濤確實不虧心,也就不需要編瞎話騙人,如實說給江竹意听就可以。至于她是啥反應,這本身就是一種性格上的測試,不用刻意避免,更不用玩命去哄,越真實越好。

    “……”在這方面江竹意的經驗確實太少,都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她又不是那種會撒嬌裝生氣的性格,是真生氣,瞪著眼鼓著嘴自己和自己運氣。

    “嘿嘿嘿……我又發現你一個問題,就是不識逗,一逗就容易急。我挨了你三頓揍,都是因為開玩笑急眼了,看來以後我和你還是嚴肅點吧,否則太危險。來,您去沙發上歇著看電視,我來刷碗,讓您消消氣。不過等我刷完碗你就得把這張小臉畫好,下午我們還得去逛商場呢,時間緊任務重,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誤。起來,騰地方!”

    洪濤這番話就有點口是心非了,他不光不煩江竹意這種脾氣,還就喜歡逗她玩,每次看到她氣鼓鼓的像個小蛤蟆一樣就發自內心的樂。當然了,快樂總是要付出代價的,為了這點樂趣,自己身體上可沒少受罪啊。左手就不提了,現在嘴唇和眼角還都還掛著傷呢。也就是自己這種二皮臉無所謂,換個人都不好意滿大街轉悠,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逛街,這恐怕是對付女孩子最好的辦法,也是讓女孩子消氣的最佳途徑,簡稱就是大招兒,絕大部分女人都扛不住這種糖衣炮彈的攻擊,江竹意也算絕大部分女人中的一份子。她應該是不常逛街,所以當洪濤問她想去哪兒的時候,她只說了一個東四,然後就開始冥思苦想,最終又加上個新街口百貨商場。
mk2258 發表於 2017-7-21 20:56
正文 132章 無息貸款(60月票加更)


    東燕莎、西萬通,這是九十年代末期京城兩個最高檔的大型百貨商場品牌,普通人買東西一般不會去這里,只有收入高一些的新興白領、生意人願意光顧。來這里購物不光是購物,還是一種生活質量的展示。

    燕莎就不介紹了,太有名,但萬通商城有必要說兩句。很多人對它的印象就是小商品批發市場,並不知道當年它還和燕莎隔著京城叫過板呢。

    萬通商城其實是個地產項目,開發商叫萬通實業股份有限公司,簡稱萬通公司。這個萬通公司在後來中國的房地產行業里可是大大的有名,不是因為做的有多大、多厲害,而是在它里面誕生了一批精于房地產行業的人才,統稱萬通六君子。

    誰是萬通六君子大家找度娘問吧,咱就不累述了,只說這個萬通商城。最初萬通公司是想把這里做成一個高檔商場,借著地理優勢和京城東三環外的傳統高檔商圈掰掰手腕子。因為萬通大廈就坐落在阜成門旁邊,也就是在西二環邊上,離市中心很近,地理位置上按說比東三環更優越。

    這樣做倒不是萬通公司想進軍零售業,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能從傳統高檔商圈里搶過一塊肉,那就可以借勢提升周邊房產的價格了,以房地產為主業的萬通公司必然會是最大的受益者。

    可惜這個計劃沒成功,也就是因為在這件事兒上的意見不一致,結果萬通六君子分了家,各自拿著各自的股份出去闖蕩了。有能力的人到了哪兒都有能力,這些人分家出去之後混的都不錯,有幾位還算是風生水起了,名號比在萬通公司時候還響亮,比如那位姓潘的。

    那麼蓋萬通商城這塊地是從哪兒來的呢?這塊地是修建地鐵時按照規劃拆遷出來的。那時候建地鐵動靜很大,不是挖個洞把盾構機往里一塞就能和蚯蚓一樣往前拱,當時沒那麼多先進設備,只能靠笨辦法。

    也就是說要把地鐵沿線地面上拆出一大片平地來,然後順著設計的線路挖出一條深溝,再在溝里用水泥鋼筋澆築出來一個方形的大管子,最後把挖出來的土回填埋好。這樣一來,每隔一段距離就得弄個料場之類的地方,便于堆放建築材料和施工機械,阜成門橋的西南角就被拆成了一片空地。

    可是地鐵建完了,這塊地就沒用了啊,總不能老空著。于是按照城市規劃,這里就要蓋商業性建築了,至于說讓誰蓋,那就得看誰有這個本事了。

    最初擁有這塊地皮的不是個人,而是國企,叫華遠集團,也就是任大炮的那個華遠。也是他把這塊地皮轉手賣給了剛從海那個南掙了第一桶金回京準備進軍房地產業的萬通公司,然後才有了這座萬通大廈。

    至于說後來的萬通為啥變成小商品批發市場了,那是在高檔商城經營不下去之後的一次轉型,而且還很成功。在之後很多年里萬通小商品批發市場成了中低收入年輕人的一個必去購物場所,可是火爆了不少時候。當然了,這時候萬通商城還沒經營不下去呢,它還是一座高檔商業中心。

    既然江竹意除了東四和新街口就不知道該去哪兒買東西了,洪濤干脆就先帶著她去萬通商城轉轉,原因沒別的,就是為了近,沿著二環路一出溜就到了。反正都是挨宰來的,干嘛不找個離家近點的呢。至于說萬通商城和燕莎商城那邊的刀子更快點,洪濤覺得沒必要刻意研究這個東西,怎麼著都得挨刀,有時候鈍刀子割肉更尼瑪疼。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讓洪濤選擇了在西邊逛,如果在萬通沒買到合適的衣服,稍微往南溜達幾百米就是百盛中心,再不成就沿著長安街往東溜達一公里,還可以去西單購物中心、中友百貨、華威商場轉轉。要是再不成……再不成洪濤就打算發飆了,這尼瑪都轉了好幾個商場了,還選不中?你又不是國家元首夫人,買個衣服還這麼挑剔,自己轉去吧,老子不伺候啦!

    “這麼貴……再看看吧!”每當這麼說的時候,江竹意眼楮里全是留戀。

    “我一個月也掙不了一件衣服錢!咱能不能換個商場……”每當這麼說的時候,江竹意眼楮里全是無奈。

    “穿上它我都不敢走路了,你就饒了我吧……”每當這麼說的時候,江竹意眼楮里全是憤怒。

    “我不戴首飾!”每當這麼說的時候,就不用看她眼楮了,看嘴角的口水足矣。

    從一個女孩子逛商場買東西時的表現,就能看出她的很多生活習慣、性格與價值觀細節。一開始洪濤基本不怎麼干預江竹意的選擇,只是在一邊充當忠實的傾听者,然後帶著微笑不停的點頭稱是。當他覺得觀察夠了、了解清楚、也走累了的時候,就不再是個完美的傾听者,立馬變成了一個蠻橫不講理的暴君。

    “貴也得買!你這件羽絨服在城里晃悠晃悠還湊合,到了我帶你去的地方半個小時就得凍成冰棍兒!”面對一件羊羔皮內里的中長皮衣,洪濤說出了必須買的理由。

    “這雙靴子不是讓你走路的,而是讓你保住腳趾頭的!四百塊錢換十根腳趾頭應該不貴吧?我可不想要一個有殘疾的女朋友!”看著江竹意試穿的一雙短靴,洪濤覺得還不錯,于是買鞋成了買腳趾頭的未來,不買就是殘廢。

    “這不是首飾,這是我的分身!每天看到它就想起了我。等你以後發財了,把你分身也給我一個,睹物思人懂不?別把感情的事兒和錢攪合在一起,對待感情要純真!”當江竹意想把試戴的金項鏈摘下來時,洪濤又指出了她思想上形而上學的地方,並嚴厲的提出了批評。這番話把售貨員眼圈都說紅了,她多想也被這樣多批評幾次啊,有一個思想覺悟這麼高的男朋友時刻提醒著自己,進步想不快都不成。

    有了洪濤的幫助,百盛中心都沒逛完,江竹意的裝備就已經買齊了。戴帽子的中長皮大衣、羊羔絨內里短靴、加厚保暖內衣、毛線帽子手套襪子、油性護膚液、多功能小刀、幾套內衣還有一個三十升的登山包和一堆女孩子用的零碎。

    “四千四百多塊!!!你坑死我了,我一年不吃不喝也攢不下來這麼多錢啊!要不退掉一些吧……”買東西時候是快樂的,算賬的時候就痛苦了。回家的路上江竹意抱著鞋盒子拿著筆來了一通加法,還加了好幾遍,然後就絕望的想跳車了。

    “項鏈算我送你的,不要錢。剩下的錢算我借你的,不收利息。你就當是兼職吧,每個月去我家幾次,給我做做飯、收拾收拾屋子,有個十年八年的就還清了。”洪濤覺得江竹意這個帳算的不對,沒那麼悲觀,前途還是很光明的。

    “……你是洪扒皮啊!”江竹意應該是听明白了,洪濤這哪兒是借啊,這就是給,只不過听起來好听一點兒而已。不過她倒是沒啥太強烈的抵觸感,要別人的東西肯定不能,但他不是別人,是自己的第一個男朋友,自己在他面前好像自尊心就不那麼強烈了。

    “……洪扒皮!這個詞兒我怎麼覺得那麼熟悉呢?在娛樂城里她們也這麼叫我,難道是巧合?你在夢里听到過這個稱呼嗎?”听到江竹意也這麼叫自己,洪濤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來了。

    “這只能說明你太符合這個稱號了!滿肚子都是壞水兒,心眼比周扒皮還壞!干嘛非要買這些東西啊,我又不是沒衣服穿,你還說你要改掉大手大腳花錢的毛病……”江竹意不理解洪濤的感受,這一堆東西就算不用她掏錢她也心疼,主要是沒意義。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不可說……走,拿著東西去換上,就給你半個小時,然後我就開門進去。”洪濤就是不說為什麼非要買這麼厚重的衣服,很神秘的把江竹意送進了臥室,然後自己跑到工作間里開始收拾自己的行裝。

    半個小時之後,江竹意穿的像要去阿拉斯加探險一樣從臥室里出來了,撅著小嘴還生氣呢。洪濤也差不多,兩個人的羊羔皮大衣居然是一樣的,怪不得洪濤非得讓江竹意買這個款式呢,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情侶裝啊。

    “咱們要出遠門?”這時候江竹意終于看出點端倪了,洪濤也背著個大包兒,還往里面塞著換洗衣服。

    “你又犯規了!不是說了嘛,這幾天假期都歸我了,你就帶著眼楮和耳朵,不許帶著嘴。想給你干媽打電話也可以,等咱們到了地方再打。要是她不同意你出來玩,那就讓她找車去接你,我可不管送回來。”洪濤的嘴真嚴啊,怎麼問都不帶透露的,把登山包一背,推著江竹意就出了門,連電話的邊兒都不讓她沾。
mk2258 發表於 2017-8-8 21:24
正文一百三十三章人販子洪(120票加更)

    再次推著江竹意上車之後,洪濤這一猛子就向北紮下去了,到昌平這段路是新建好的高速,很好走,但是從西關環島再往北就沒高速路了,得和一堆拉煤的大車擠在一起沿著101國道奮鬥。此時天色已經暗了,越往北越荒涼,江竹意總是在問要去哪兒,洪濤的回答也始終如一:內蒙有個朋友,家裡有個傻兒子娶不到媳婦,我打算把你賣過去,換幾萬塊錢回來花花……

    “這是長城!!!你真要把我賣了?”當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後,江竹意把臉趴在車窗上看到了一個讓她很熟悉的建築,開始有點不安了。

    “廢話,你欠了我一屁股帳,哪年哪月才能還清啊!萬一哪天你又看上別人了,我不得賠死!還是賣了換錢吧,一了百了。你說你是喜歡山呢還是喜歡水,或者喜歡有山有水的地方,我都能滿足你。”一看江竹意慌了,洪濤笑得更邪惡了。

    “呸!你以為我是嚇大的?我是警察,還怕你這個人販子?我這是深入虎穴,要把你和你的同夥兒一網打盡!”這次洪濤被騙了,江竹意根本不是害怕,她是裝的,為的就是要調戲調戲洪濤。要說開玩笑這個技能,她學的也挺快的,剛和洪濤廝混了幾次,就會給人挖坑了。

    “我讓你嘴硬,到了地方你就哭吧,窮山惡水就是你的歸宿,連擦屁股紙都沒有,直接用乾草。”輕敵啊,洪濤還真是小看了這個丫頭,她不穿警服的時候很能迷惑人,自己有時候會忘掉她的身份。

    洪濤這是要帶江竹意去哪兒呢?其實再開一個多小時就知道了。過了官廳水庫就是hl縣再往北十多公里是縣城所在地沙城,這就是洪濤的目的地。hl縣在古代挺有名的,當年的土木堡之變就發生在這裡。這片地方北面是燕山山脈、東南是軍都山,主峰都有一兩千米高,只有中間這一小片山間盆地,是京城北面的門戶之一。

    每年從秋天到第二年春天,這裡都是風口。寒冷的西北風順著山口灌進來,當地氣溫都在零下,自然條件比較惡劣,也不是什麼魚米之鄉。當地的特產就是山藥、葡萄、國光蘋果,都是適合山區、缺水地帶種植的農作物。

    大冬天的帶江竹意到這裡來幹嘛呢?這地方對於像洪濤、江竹意這樣的城裡孩子來講,除了憶苦思甜還有別的樂趣嗎?答案是非常肯定的,洪濤帶江竹意來不是憶苦思甜的,而是要打獵。

    洪濤是個很喜歡野外活動的人,釣魚、打獵是他的最愛,所以對京城附近可以釣魚、打獵的地方也了解的比較多。沙城並不是他去過最好的打獵地點,但卻是最適合的。因為這裡有熟人,不光能提供進山的車輛,還有打獵所需的槍支。當江竹意說她有幾天假期時,洪濤就在想可以帶她出去玩點什麼。

    逛公園、逛商場、看電影、吃飯……這太俗了,也不是洪濤喜歡的。既然第一次約會由自己做主了,那就不能白白浪費這個機會,必須讓她覺得自己與別人不一樣,這樣才能印象深刻嘛。

    可是還有其它東西可以玩嗎?要說別的問題洪濤可能沒轍,可是一說起玩這個事兒,他滿腦子都是主意。室內的不樂意玩還有室外的,城裡的玩膩了還有城外的,夏天有夏天的玩法,冬天也不能閒著。

    這次太遠的地方沒法去,就算有車也沒用,高速路網不發達,光靠國道和省道,一天也走不了多遠。而且現在又是冬天,北方基本也沒什麼景色可言,哪兒都差不多。去冰上鑿冰窟窿冬釣倒是挺好玩的,可洪濤怕江竹意這種過於外向的性格耐不住釣魚的寂寞,打獵這個活動應該比較適合她,於是才有了這趟旅程。當然了,不到最後一刻不能和她講,驚喜嘛,都不驚了哪兒還有喜呢。

    “看到沒,我請你住全城最高檔的地方,城關大飯店!五星級!”晚上八點多,捷達車才帶著一身的塵埃駛進了沙城,輕車熟路的拐了幾個彎,停在一座三層小樓前面。樓門口有個大燈箱,上面寫著五個大紅字,還有五顆紅色的小星星。

    “你來過這裡?”江竹意撇了撇嘴,但也沒反駁。這裡確實是全城最高檔的旅店了,不管那五顆小星星代表著什麼,至少看著還算整潔點,比那些停滿了拉煤大卡車的旅店強多了。

    “必須啊,這就是人販子洪扒皮的窩點之一,明天一早你就要變成我兜里的錢了,然後去跟一個五十多歲、滿口大黃牙、三年不洗澡的老光棍結婚,還得幫他生四五個孩子……”洪濤鐵了心要把人販子這個角色演到底了,反正只要不說來幹嘛,當啥他都沒意見,還得當好。

    “你不說來這里幹嘛我就不下車!”江竹意覺得全聽洪濤的有點丟面子,決定反抗一下,為自己爭取點權利。

    “那正好,我和買家在價格上有點分歧,你就在車裡待著吧,我先去和他侃侃價兒。”可惜她爭取的有點晚了,都到這兒了,大半夜的,想跑都沒地方坐車,洪濤根本就不怕,提著自己的包就向旅店裡走去。

    “可恨的傢伙!我打死你、打死你!”坐了沒幾分鐘,江竹意就坐不住了,先是照著自己的背包錘了幾下,就當是在打洪濤的臉,然後也下車跟了進去。

    “你的同夥呢?”你說都服軟了,就別再賤招儿了吧,江竹意非不,進來之後看見只有洪濤和櫃檯後的一個中年婦女,又開始挑釁。

    “那哪兒能告訴你啊,價格都談好了,人家為了感謝我,還特意說讓我先睡你第一晚。聽聽,這得多仗義,你哪兒找這麼好的人去。所以啊,今天晚上咱倆就得睡一張床了。”洪濤晃了晃手裡的房間鑰匙,笑得要多壞有多壞。

    “……憑什麼啊,我們倆又沒有結婚證,怎麼能睡一起呢?你們沒房間了嗎?”這下江竹意真忍不住了,和洪濤親暱親暱可以,但明目張膽的睡在一起,她肯定沒那個膽子。而且在她看來,這也不符合旅店管理規定啊。

    “……沒房間了,就這一間!”櫃檯裡的中年婦女聽到江竹意的提問,裂開嘴憨厚的笑了笑,又看了看洪濤,這才斬釘截鐵的給出最終答案。

    “又是你在使壞吧!”當著自己的面兒還眉來眼去的,江竹意立馬就明白這是洪濤的安排了。他對這裡這麼熟,搞不好就認識旅館裡的人,故意說只有一間房矇騙自己。

    “嗨,你看你明天就要被賣了,還這麼多講究幹嘛。到了人家啊,說不定一大家人都睡在一個坑上呢,哪兒給你找單間去,湊合點吧。這裡都是我的同夥兒,你算是進了賊窩兒了,敢不從就捆起來。走,開了好幾個小時車我都困了,早睡早起,明天還得趕路呢。”洪濤還真有點洪扒皮的氣質,把一件很操蛋的事說得無比輕鬆,還在寬慰江竹意想開點。而且也沒等江竹意再繼續問,還是那招儿,推著她上樓,不上也得上!

    其實還真不是沒房間了,這裡又不是繁華所在,大冬天的除了跑長途的司機,誰沒事兒來這裡住旅店啊。就算跑車的司機也不住這裡,太貴,附近路邊有很多大車店,在哪兒睡不是睡,何必花這個冤枉錢呢。(未完待續。)
mk2258 發表於 2017-11-11 10:07
正文134章優質電褥子

    確實是洪濤故意騙江竹意的,那個中年婦女就是老闆娘,洪濤每次來沙城都住這裡,他咋說老闆娘就會咋說,愛倒賣誰就倒賣誰,和人家沒關係,把住店錢給了就成。再說洪濤也不是生面孔,出了事兒自然有人兜著。

    幹嘛非要和江竹意睡一間房呢,如果有什麼想法直接在家裡不就完了,非得跑這麼遠難道還能助興不成?其實洪濤也沒啥想法,就是為了兩個人睡暖和點兒。這裡他住過幾次,房間暖氣都是旅館自己燒的,本來就不怎麼熱,到了後半夜更冷,屋裡的溫度也就將將維持著不結冰,蓋兩床被子都不暖和。

    現在好了,江竹意就是一床優質的電褥子,舒適還環保,重要的是還可以增進感情,有什麼比一對兒戀人縮在被窩裡卿卿我我更甜蜜的事兒呢。當然了,江竹意可能會不太適應,可話又說回來了,誰是天生就什麼都會、什麼都懂的啊,自己有幸比她多明白一點兒,那就必須擔負起引導她的任務,責無旁貸!

    “這裡是中線,你不許過界,否則我就去車裡睡!”費了半天口舌,江竹意終於被說服了,勉強同意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但是要約法三章。大概意思就是以床中線為界,兩人各佔一邊一床被子,誰也不許騷擾誰。其實這也是瞎掰,恐怕她心裡也清楚,洪濤根本就不是用約法能限制住的君子。現在她心裡也很矛盾,既不想讓兩個人發展的太快,又很沉醉於那種從來沒經歷過的親暱感覺之中。

    “我保證,誰過線誰是小狗!”對於這種誓言洪濤想都不用想,你想听我就發唄,壓根也沒打算遵守,只是為了讓她安心。

    “你不許看,先轉過身去,我說好了才能轉回來!”關了燈還不成,洪濤還得背對著床,等江竹意脫完衣服鑽進被窩之後才可以回頭。

    “嘶……”一陣悉悉索索之後,就是一聲痛苦的低吟,誰冷誰知道啊。

    “我把毯子給咱倆蓋上,這可不算過界哦。”江竹意在被窩裡縮成了一團,依舊抵禦不住寒冷的侵襲。都不用看,只需要扶著床,就能感覺到她在哆嗦。洪濤還是有準備的,背包裡有一床毛毯,多少也能壓壓腳。

    “你、你找的這是什麼破地方啊,凍死我了……”當洪濤也鑽進被窩躺好後,江竹意率先開了口。就算蓋上了毛毯,她依舊感覺不到任何溫暖,腳都快沒知覺了,一動不敢動。被窩裡到處都是冰冷冰冷的,身體上的熱量好像正在被被子吸走。

    “知足吧,這都是五星級了,大車店的火炕暖和,你也得敢睡啊。我的手是熱的,要不先給你捂捂?”洪濤倒沒有江竹意那麼冷,多少自己也是冬泳初級,渾身的血液循環要比普通人強一些,只要不是太冷,很少出現手腳冰涼的情況。其實江竹意身體素質也不錯,可她是女孩子,天生就吃虧,很容易手涼腳涼。

    “你是不是真的練過功夫,為什麼你的手這麼熱?”現在江竹意也顧不上邊界問題了,當洪濤的一隻手從被窩裡鑽過來時,她毫不猶豫的握了上去,貪婪的吸取著熱量,然後又把膝蓋也湊了上來,終於算是找到點兒熱乎氣了。

    “練是練過,不過不是功夫。你是沒見過我在冰窟窿裡游泳的身姿,寒冬臘月我下去泡半個小時,上來之後渾身還冒著熱氣呢。”看樣子江竹意是不太了解冬泳,那洪濤就沒啥顧慮了,可勁兒吹吧,怎麼邪乎怎麼說。還半個小時,三分鐘他都待不住就得跑上來玩命搓身體,否則就等著去住院吧。

    “快別說了,我一想就覺得渾身冰涼……”江竹意不聽還好,越聽哆嗦得越厲害。

    “來,把腳放到哥哥這邊兒來,不算你過界,就當是文化交流使團,捂暖和了你再回去。”看到火候差不多了,洪濤又提出了一個小建議。

    “哦……你被窩裡暖和多了……不會冰到你吧?”江竹意只是小小的猶豫了一秒鐘,就把兩隻腳突破邊界鑽進了洪濤的被窩,然後就覺得這個決定太正確了。雖然洪濤的被窩裡也不太暖和,但是和她自己的比起來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就好像從西伯利亞直飛到了菲律賓。

    “不冷!”江竹意的兩隻腳和冰坨一樣,放到自己的小腿上骨頭縫裡都有絲絲涼氣。此時就算凍死洪濤也不能說冷,不光不能說冷,還得把她的腳夾在自己兩腿之間捂著,一個地方溫度不夠了就再換一個地方,直到她腳上的溫度升上來為止。

    “這要是讓我乾媽知道,非把我的耳朵揪掉不可……你說我們倆是不是太快了?”手和腳都暖和了一點,江竹意的腦子好像也解凍了,開始胡思亂想。

    “那就不讓她知道,只要你不說誰也不會知道的。其實快慢這個問題要分人,你說像我這麼單純的人,根本就不用慢慢觀察,我就是一張白紙啊,一眼就看透了。再說咱倆也沒幹啥,都是成年人,能對自己的事情負責。”一邊安慰江竹意,洪濤一邊把手從她被窩裡抽了回來,然後放到了她的小腿上,慢慢著,幫助她的血液循環起來。要是手掌涼了,還會先放到自己身上加加熱,也不知道誰是誰的電褥子。

    “你還白紙!你都快成複寫紙了……討厭,別動,我怕癢……”對於洪濤的自我評價,江竹意絲毫不能認同。不過這麼一打岔,她的擔憂也就拋在了一邊,再加上洪濤的手正在自己的腿腳,熱乎倒是很熱乎,就是有些癢,忍不住要去躲閃,踢騰。

    “嘶……你看,好不容易攢了點熱乎氣兒,這下全跑了吧,就該凍著你!”被窩裡這麼一踢騰,兩床被子中間的縫隙就撩開了,兩個人幾乎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小涼風順著縫隙鑽進來,渾身又是一陣冰涼。

    “……”讓洪濤訓了一頓,江竹意也老實了,縮在自己被窩裡接著受凍,但兩隻眼睛卻沒閒著,睜的溜圓,被窗外的月光一照,就像是小貓,眨巴眨巴的盯著洪濤這邊。

    “來吧,別磨不開面子了,這麼睡誰也舒服不了,還是發揮集體主義精神,抱著團取取暖吧。我保證不騷擾你,就是為了睡得舒服點。”前面的鋪墊基本完成了,洪濤乾脆坐了起來,掀開毛毯把兩床被子拽到了一起,然後又鑽進了新弄出來的雙人被窩,把縮成一團一聲不吭的江竹意摟在懷裡。

    “在你面前我就是個孩子,算來算去總是被你算計,我怎麼就鬥不過你呢!!!”江竹意現在估計也明白了,這又是一個套兒啊。不過除了一絲的不甘之外,心裡更多的還是甜蜜,還有身體上的溫暖。都說男人陽氣重,確實有道理,身後這具軀體上確實熱乎乎的,自己身上的寒氣很快就被驅走了,越來越暖和。

    “嘿嘿嘿……你是好人、正面人物、人民警察,當然不能算計人民了。不是你算計不過我,而是舉重若輕,根本不和我計較這些。以後算計人的事兒都我來,你就當個傻乎乎的女人挺好,要是有人能幫我算計,我才懶得費這個勁兒呢。”終於得逞了,洪濤滿心歡喜,抱著一具只穿了薄秋衣和短褲、充滿了青春氣息的軀體,剛才被冰的那幾下都不算啥了,值啊,凍個半死都值了!
mk2258 發表於 2017-12-29 09:27
夢醒細無聲 135章 到底是哪兒?(240票加更)



    “你說我們倆為什麼會做同樣的夢呢,真的是緣分?你信緣分和命嗎?”隨著溫度的上升,江竹意也慢慢把縮成一團的身體伸展開來,順著男人的曲線緊緊鑲嵌在一起,增加接觸麵積讓體溫互相溫暖著對方。還把頭順勢枕在了洪濤左臂上,讓男人的手環到自己胸前,輕輕撫摸著他手背上那個縫了好幾針的傷口。

    “本來我是不信的,什麼神啊、佛的都不信,可現在不信都不成了。如果不是命和緣分,咱倆恐怕一輩子都不會見麵兒,就算見了麵我也頂多是遠遠看著你流口水,順便詛咒一下將來要娶你的那頭豬。不過我有一個疑問,為什麼在夢裏我們會那麼……親昵呢?好像夫妻一樣,還穿著那種古代的衣服。假如我的夢真可以預示著什麼或者記錄著什麼,豈不是說那些場景都是真的?而且還有證據,咱倆的耳朵不就是在雨夜裏互相咬的嘛,不信哪天你給自己做個齒模,很大可能會和我耳朵上的牙印對上。你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

    江竹意提出來的問題洪濤也想過不止一次了,而且比她想的還全麵,畢竟自己的夢境要豐富多彩一些,她的夢境更單調。可不管是誰的夢境,很多東西都是可以重合的,甚至有些夢可以說是同一個,隻是做夢的人不同罷了。要是按照邏輯推理,自己和江竹意就應該是原本認識的人。可原本認識的人怎麼又突然不認識了呢?這個邏輯關係洪濤一直也沒捋清楚。

    “不用去做齒模了,早上在你家時我已經對比過了,應該就是我咬的……對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當時是怎麼回事……”聽到洪濤的分析,江竹意真的很不好意思,自己對洪濤可算是傷了又傷啊,不光現實裏打,到了夢裏還咬,這得有多大仇多大恨。

    “好啊,你一直都在暗中觀察我是不是?這不會是你使的美人計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洪濤一直都覺得自己在這件事兒上完全占據了主動,可是萬萬沒想到人家也沒閑著。這個女警察並不像表麵上看到的那麼直來直去,她也是很狡猾的嘛。

    “那你中計了沒有……”江竹意倒是沒否認,還挺得意的扭了扭身子,但是忽然感覺到後麵有個硬邦邦的東西頂著自己,立馬就不敢亂動了。

    “我這是將計就計,先把美人吃了,再把計扔回去。睡吧,這個問題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看看以後還會有什麼夢不。我感覺咱倆就像是在拚圖,把零碎的夢境往一起拚湊,拚著拚著說不定就看到結果了。”洪濤已經連著兩天沒怎麼正經睡覺了,今天又忙碌了一整天,盡管懷裏抱著個大美人,但身體真是疲乏到了極點,要是再折騰半宿不睡,明天估計就啥也別幹了。

    “嗯……我還不困,我看著你睡……”江竹意並沒洪濤這麼疲乏,第一次被父親之外的男人摟著睡覺讓她有點緊張,根本沒有困意。聽到洪濤要睡覺了,壯著膽子翻了個身,和洪濤麵對麵,就在鼻尖碰鼻尖的距離,睜著兩隻眼仔細看。

    要說人有第六感吧,有時候確實靠譜。比如說洪濤閉著眼就能感覺到江竹意睜著眼盯著自己呢。剛開始還偷偷眯縫著眼看看她在觀察什麼,或者用手在要她腰臀上輕撫幾下,但不一會兒就被瞌睡蟲侵入了大腦,啥也不知道了。

    太陽曬屁股!第二天洪濤就是被窗外的大太陽曬醒的。旅館的房子夜裏賊冷,可是到了陽光明媚的好天氣裏,冬日的陽光從半麵牆大的窗戶裏照進來時,就一點都不覺得冷了,暖烘烘的。

    “你能再沒樣兒一點嗎!?”身邊的江竹意還枕在自己胳膊上酣睡,一張小臉紅彤彤的,兩條腿就像八爪魚,死死的纏住了自己的腿,嘴裏咬著自己的襯衫領子,看樣子是在夢裏吃到紅燒肉了。

    看了看手表,這一覺睡得真踏實,都快早上九點了,和自己預計的起床時間超了一個多小時。但是江竹意睡的這麼香,還壓著自己胳膊、咬著自己襯衫,想溜下床噓噓一下都不成。幹脆,把手往她上衣裏一鑽,抱著熱乎乎的身體再迷瞪一會兒吧。

    回籠覺這個玩意很害人,要是有事兒的時候,最好睜開眼就趕緊起來,隻要再把眼睛閉上,那就沒譜了,通常都是中午見。再次醒來的時候,江竹意正用她的一小撮頭發當毛刷,在自己臉上劃來劃去,生生把自己給癢癢醒了。一看到自己睜眼了,她還假裝閉上眼裝睡,但是睫毛卻在不住抖動,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摸樣。

    “哎呀,這麼嫩的小綿羊都送到嘴邊了,如果我不吃,還算洪扒皮嗎?為了維護我的名譽,今天也得把你這隻小羊給吃掉!”裝睡好辦啊,這不正是占便宜的好機會嘛,我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小羊投降了……”很快,江竹意就裝不下去了,因為洪濤的手鑽到了她胸前,那種感覺讓她皺著眉才忍住沒叫出聲,不過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像沒了骨頭一樣軟。

    “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嗚嗚嗚嗚……”可是接下來的感覺就不那麼舒服了,洪濤的手往邊上一滑,直接在她肋骨上撓了起來,一邊撓一邊用腿壓住了她的下身,不讓她掙脫。然後用嘴堵住了她正在放聲大笑的嘴,把笑聲全都憋進了她的肚子裏。

    半個小時之後,渾身癱軟、滿臉通紅的江竹意跟在洪濤後麵出了屋子,一邊走還一邊在男人後背上不住捶打。這頓起床運動太激烈了,麵對一個精通寢技的家夥,她在床鋪上基本毫無還手之力,處處受製。光吃虧也就算了,這個壞家夥還一邊占便宜一邊迫使自己笑,那種感覺真是太丟人了。

    “中午咱就喝點羊湯湊合湊合吧,你沒喝過這個吧?大補啊,尤其對女人最好,多喝點。不夠可以隨便加,加湯不要錢,嘿嘿嘿……”出門讓冷風一吹,肚子裏沒食兒的兩個人立馬就不歡蹦亂跳了,好在旅店邊上就有個小飯鋪,裏麵隻賣兩種食物,羊湯和燒餅。

    這玩意大概意思就是用羊雜碎和羊骨頭一起熬,熬到雪白雪白和奶一樣的顏色,熱乎乎的盛到碗裏,撒上點香菜末。在冬天喝一碗羊湯,再就著剛出爐的燒餅一起,嘿,渾身都熱乎乎的。連洪濤這種不怎麼喜歡吃肉的人,也能喝兩碗,一點都不腥膻。

    而且這裏的店家做買賣很公道,一碗羊湯裏有雜碎和湯,喝完湯還可以去加,隻要不加雜碎就不收錢。當然了,你也別從家裏帶著三個饅頭就到人家這裏喝湯來,連著喝八碗,你是痛快了,人家這個買賣就沒法幹了。

    “現在能說你帶我來到底幹嘛了吧?就算真的賣了我,也先讓我有個思想準備啊。放心,我肯定不逃跑,我要欲擒故縱,爭取把你的犯罪團夥一網打盡!”兩碗羊湯、三個燒餅進肚,江竹意覺得渾身都是熱乎氣兒,又開始挑釁了。

    “走,我先帶你看看我的作案工具去,當人販子也得有家夥事兒啊,這叫專業!”洪濤還是沒說,帶著江竹意出了飯館,開上車沿著公路繼續向西北方開。

    大概又走了一公裏多的樣子,已經快出城了,洪濤這才把車駛進了一個類似貨場的大院子。院子看門的人都穿著厚厚的棉衣,腰上就用根繩子係著,臉和手都是黑黢黢的,看著就那麼像一個黑窩點。

    “這是什麼地方?”江竹意真有點慌了,這個院子非常大,裏麵東一堆兒、西一堆兒堆放的都是黑乎乎的煤塊,有的和小山一樣高,有的和丘陵一樣連綿出去好遠看不到邊兒。還有很多穿著打扮都和門口那兩個人差不多的人在用大鐵鍬往卡車上裝煤。這些人看上去就不是啥好人,也說不上哪兒不好,就是和普通的裝卸工不太一樣,看人的眼神和狼似的。

    “嘿嘿嘿,怕了吧,敢和我進去不?你不是要一網打盡嗎,屋裏就是這個團夥的大頭目。”洪濤把車停在一個簡易的小二樓前麵,指了指那張滿是汙漬的棉門簾,很輕蔑的看著江竹意。

    “……進就進,有什麼了不起的!”完了,洪濤這種眼神讓剛剛溫柔了一早上的江竹意立刻又原形畢露了,二百五勁頭十足,不等洪濤下車她先開門下去了,然後就被一股妖風卷著黑乎乎的煤沫子拍了個正著兒。

    “呸!呸!我說舅舅啊,您就不能換個幹淨點的地方辦公嘛,這地方沒法待啊,來一趟您啥都別給準備,走的時候就得帶走二斤多煤末子……”洪濤也沒躲過去,隻能拉著江竹意捂著臉趕緊跑幾步撩開門簾鑽進了屋,然後扯著脖子就喊,還把江竹意的衣服拍的啪啪響,抖落了一屋子煤灰。
regn13 發表於 2018-1-2 20:46
136章 鄭舅舅(300票加更)
    「哈哈哈哈……小濤來啦,你可是稀客……」這才叫開懷大笑,聽著就豪爽,膽小的能嚇一哆嗦。跟著笑聲出來的是個中年漢子,個頭不高但身子骨厚實,看著和門板一樣。翻毛皮帽子、皮摟兒、皮褲、皮靴,穿的和飛行員一樣。嘴唇上還有一抹鬍子,一笑不光露出一顆大金牙,臉頰上一道深深的疤痕就更扭曲了,怎麼看怎麼像土匪。

    「你舅舅一說你要來,我還納悶呢,每年不是這麼早啊,怎麼今年突然提前了呢,原來是有客人啊。來來來,姑娘,要是知道你來我就到家裡等著去了,他是個禿小子髒點沒事兒,你就不成了。嗨,我說你們幾個別玩了,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去,來客人了沒看見啊!」當這個土匪看到江竹意時,立馬愣了兩秒鐘,然後又換上了一副他自認比較慈祥的笑容,其實還不如不換呢,剛才是土匪,現在變成漢奸了。

    「這個你該叫舅舅,鄭舅舅。舅舅,這是我女朋友,姓江,是警察,女警察!咋樣,我比您家發子厲害吧,咱的賭注別忘了啊,夏天我就來收賬!」洪濤推著有點不敢進屋的江竹意跟在大漢後面進了屋子,裡面的幾個人正穿鞋的穿鞋、套棉衣的套棉衣,亂哄哄一堆忙著往外跑,有的和洪濤認識還打個招呼。

    「發子,聽見沒有!你弟弟都找到女朋友了,你的呢?我死之前能看到不!混蛋玩意,盯著發車去,就知道傻樂!」一聽洪濤的話,大漢立馬就火了,衝著旁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臨走還饒上一腳。

    「您就是偏心眼,老向著他!他說不定是蒙您的,大學生都壞著呢,您咋知道他不是找個同學來騙您的野豬?」挨了鄭舅舅一腳的男人還不太服氣,向他爹揭發了洪濤的陰謀。

    「……小濤啊,你可不能騙舅舅我玩,否則我把你小子扔山裡喂蚊子去。姑娘,他是你男朋友嗎?」大漢有點猶豫了,按照洪濤的一貫表現,他覺得很有可能幹出這種事兒來,所以決定再證明一下。

    「……」江竹意咋說啊,她都不知道洪濤和這父子倆在說什麼事兒,屋子裡這股臭腳丫子和汗味兒就夠她屏住呼吸對付的了,大腦還沒轉過來呢。

    「光說不練假把式!嗯……這下信了吧?發子,你也去找一個姑娘來,當著鄭舅舅來一下就算你贏了,咋樣?」洪濤也沒等江竹意措好辭,直接掰著她的腦袋就來了一個加長版的嘴對嘴。

    「你還不滾!晚上愛上哪兒去就去哪兒吧,找不到媳婦就別回來了!」發子信不信不清楚,反正這位鄭舅舅是信了,隨手抄起一個棉帽子就扔了過去,把他兒子直接打出了門兒,後面還得補上一句。

    「舅舅,這是我給您帶的,不是我小舅花的錢哦,是我自己買的。」洪濤把手裡提著的一個袋子放到了桌子上。

    「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讓他給我買菸了,他就是純糊弄我,還是你心疼舅舅。」袋子裡是幾條包裝非常簡陋的香菸,就是灰色的紙,連個圖案都沒有。但是這位鄭舅舅卻看得眉開眼笑,放到鼻子下面使勁兒聞了聞,很過癮的樣子。

    這玩意叫天壇雪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雪茄,只是一種捲菸,京城捲菸廠出的。它的價格很便宜,前些年二毛多錢一包,這兩年漲價也只有四毛五一包。這種湮沒有過濾嘴兒,用棕黑色煙紙卷制,勁頭兒非常大,一般會抽菸的人要是沒抽過,第一口也得給懟得夠嗆。但是有些菸癮大的人還就喜歡抽這一口兒,京城人管他們叫做抽黑棍兒的。

    不過抽這種煙有個講究,它的每根菸上都有個編號,具體是啥意思不清楚,據說每種編號都有不同的味道差別。於是抽黑棍的人裡也要細分了,有的人專門抽55號的,有的人專門抽3號的,這位鄭舅舅就喜歡抽3號的黑棍兒。可是這玩意很難找,不把煙盒打開誰也看不到裡面的編號,總不能出去買菸全先拆開再決定買不買吧。

    洪濤在這方面有優勢,他的大姨就在京城捲菸廠裡上班,找人問問就知道編號了。所以每次來鄭舅舅這裡,帶別的都不稀罕,來幾條三號天壇雪茄煙才是最受歡迎的禮物。

    這位鄭舅舅和洪濤並沒任何親屬關係,他叫鄭大發,叫他舅舅是按照小舅舅的輩份論的。他曾經也是小舅舅那個圈子裡的一員,已經和小舅舅認識很多年了,就是沙城本地人,前些年因為一個局做的太狠被抓了,按照詐騙罪給判了三年,關在茶淀農場。

    由於他為人挺仗義,在這件案子裡基本沒咬出別的人來,小舅舅有車行動方便,出於感激,於是逢年過節就開車去茶淀農場看看他,順邊也幫他照顧照顧家裡的老娘和兒子,一來二去的兩個人關係就比較緊密了一些。

    鄭大發年輕的時候在沙城裡就是個有名的混子,這次放出來之後倒是長本事了,不再去幹那些設局騙人的買賣,而是和一個在裡面認識的獄友合夥幹起了煤炭生意。

    要說他這個煤炭生意,也不是啥太合法的正經買賣。他不是去煤炭產地採購煤炭然後再出售,而是就守在101國道邊上攔截過往的運煤車,和司機低價購買人家車上拉的煤。全堆在他的儲煤場裡,有機會了就倒手高價賣給市裡那些需要燃煤而又沒有計畫指標的單位。

    這個買賣還算賺錢,但一般人幹不了。首先這些運煤的司機可不是善茬兒,車上的煤也並不全屬於他們自己,而是用各種辦法超額運輸的,這也是為啥那些運煤車都玩命超載的原因之一。想從他們手裡搞到這些超載的煤,沒點真本事想都別想。

    其次光有煤還不成,你還得有地方堆放這些煤炭。幾十噸、上百噸、上千噸的煤炭,還得按照質量分類堆放,地方小了都不成。最後你還得能在當地有點門路,萬一因為強買貨物動了手傷了人,搞不定地方上的方方面面,還不得天天去局子裡報導,是干不了這個買賣的。

    鄭大發正好具備這三個條件,司機們不是善茬,他更不是。他是這裡的地頭蛇,從年輕到現在就一直沒善過,手底下還有一群沙城的混子,又雇了一些工人和司機,誰惹他就是砸這些人的飯碗。這個貨場就是他採用各種辦法半搶半租下來,以前是一片魚塘,結果魚沒養,全用煤填上了。

    剛才那個發子是鄭大發的兒子,就叫鄭發。這小子比他爹可差遠了,比洪濤還大兩歲,整天除了帶著幾輛大卡車四處去送煤之外就不會幹別的了,連個媳婦都混不上,給鄭大發給愁的啊,頭髮一把一把的掉。他們家不是沒錢給彩禮,鄭大發這點家底都是給他掙的,但他就是挑不上一個可心的,媒婆都快把他們家門檻踩平了,他一個也沒看上,自己找還沒那個本事。

    洪濤前年來的時候嘴欠,為了擠兌他就和他打了一個賭,誰先找到正經女朋友誰贏。如果自己贏了,鄭大發就得帶著自己進山打野豬;如果鄭發贏了,洪濤以後見一次就得叫他一次哥哥,讓說話就說,不讓說話一個字兒都不許講。可見以前洪濤這個嘴把鄭發都逼到什麼份兒上了,要是沒有鄭大發在,他估計弄死洪濤的心都有了。

    「舅舅,那您先忙著,我們倆先進山轉轉去……」洪濤每次來沙城從來不過多麻煩鄭大發,交情歸交情,但他不是和自己有交情,兩個人還差著輩兒呢,人家嫌不嫌麻煩都得忍著,因為個玩讓人家這麼為難何必呢。不過一點不添麻煩也不成,打獵得有槍啊,打獵得有合適的車啊,這些東西洪濤都沒地方搞去,只有鄭大發可以提供。

    「加好油了,你可小心點,別開山溝子裡去。丫頭,你真樂意和他進山溝子裡瞎轉去?那玩意有啥稀罕的啊,大冷天的耳朵都能凍掉。要我說還不如去泡溫泉呢,你說說他,等我忙完了晚上帶你們泡溫泉去得了。這小子你得管著,玩起來就沒夠,不能慣著他!」鄭大發掏出一把車鑰匙,又從抽屜裡拿出一個裝餅乾的鐵盒子放到桌子上,這才咧著嘴露著大金牙和江竹意說了起來。他是老盼不到自己的兒媳婦,沒法教授這點過日子的心得體會,一碰到晚輩兒的女朋友就忍不住先預習預習。

    「……」江竹意此時還沒搞明白這個土匪一樣的人到底是誰呢,更不知道洪濤要去幹什麼,根本沒法接話,只能傻樂。

    「您還是留著這一套給發子的女朋友用吧,這是我車鑰匙,車就在院子裡呢,您有事兒就開,公車,不開白不開。我們倆先走了啊!」拿起鑰匙、抱起盒子,洪濤片刻都沒停留,拉著江竹意就往外走。

    (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1-2 20:47
137章 進山打獵(360票加更)
    「晚上早點回來!我給你們準備好烤兔子,喝兩盅!」鄭大發挺喜歡洪濤在眼前晃悠的,他就是個喜歡熱鬧的人,有洪濤在肯定不會冷場,比他那個一腳踢不出來半個屁的兒子可心多了。可惜他和洪濤差著輩兒呢,沒法湊一起玩,只能盼著洪濤早點回來多陪自己聊聊天。

    「知道嘍……」此時洪濤已經拉著江竹意出了門,正向簡易樓旁邊停著的一輛藍色吉普車走去。

    「幹嘛還換車啊?」江竹意這時更暈了,明明有車,可非要換一輛車,剛才還說到進山進山的,這是要幹嘛去?

    「切,你這就不懂了吧。人販子藏人的地方都在山裡,山裡沒路,我那輛車進不去。趕緊上車,等我把你送到山裡之後,錢就到手了。別想跑啊,看到後座上是什麼了嘛,我不光用彈弓子百步穿楊,拿這個玩意也是能把公蚊子打成母蚊子的準頭。」人販子這個角色洪濤算是要當到底了,還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越說越邪乎。不過江竹意這次真有點吃驚了,因為順著洪濤的提示往後座上一看,那裡居然放著一把槍,還是長槍!

    「這是小口徑!洪濤,你這可是真犯法了!去年剛在全國範圍內收繳了槍支,你怎麼……」槍一上手,江竹意就知道是真槍,還不是平時常見的氣槍,是殺傷力更大的小口徑運動步槍。然後她的職業病就又犯了,準備給洪濤上一堂法制課,可是說了一半兒又停了。現在她也大概感覺到了自己老和洪濤不合拍的關鍵在哪兒了,就是自己總隨時隨地帶著職業習慣,而他則更習慣把工作和生活分開算。

    「我的江大警官啊,您是京城的警察,人家這裡是河北,就別操那個心了成嗎?這麼著吧,等您啥時候去部裡當警監了,我立馬就隨時隨地遵紀守法。我可是費心費力還得搭人情才弄來這些裝備,不就是想帶你來散散心度個假嘛,你總不會大義滅親把我舉報了吧!」洪濤根本沒搭理江竹意的反應,早就知道她會是這種反應,現在還比自己想像的要好呢。原本以為兩個人要在這件事兒上發生點激烈衝突,沒想到江竹意只說了一半就停了。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的職業……」江竹意有點落寞,她覺得自己並沒什麼錯兒,可是洪濤不止一次和自己作對,不光是洪濤,很多人都不太喜歡自己。

    「哪兒有啊……我要是討厭你還能帶你來啊,那我就真得把你賣山裡去了。別想那麼多了啊,現在你不是警察,我也不是你眼裡的二流子,咱倆就是一對兒休假的戀人,是來度假的,OK?」一看江竹意有點傷自尊了,洪濤趕緊把車停下,這得哄啊。兩個人在一起最好誰也別太遷就誰,但也不能讓一方太難受,那就沒啥意思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玩槍……」江竹意這次是真的感動了,為了讓自己高興,洪濤費的心思可想而知。在這個時候搞一輛車再搞一支槍,不是不可能,但也不容易,這是要擔風險的,還得搭很大的人情。

    「我還真不知道你愛玩槍,不過從你對我的一貫作風上看,你很有暴力傾向。為了不讓你以後把這股子暴力全用到我身上,所以我覺得先讓你發洩發洩比較合適。拿它進了山你就可勁兒打吧,把這一年的暴力企圖都用光,以後對我就別暴力了,有溫柔就夠了。」洪濤樂了,自己這招兒還真蒙對了啊。

    「你說誰有暴力傾向!不就是誤傷了你一次嘛,我都給你道歉好幾次了,怎麼老提啊!」就算是女漢子,也不樂意被人說成暴力女,江竹意很不高興。

    「就誤傷一次?我嘴唇和眼眶現在還青著呢,難道說這是咱倆親熱時候用力過大弄的?沒看剛才鄭舅舅看我的眼神有多怪嗎,他就差問我是讓誰揍了。」做為一個受害者,洪濤更不樂意,合算你打完我還不能說啦,這也太霸道了吧。

    「……那不就兩次嘛……」要不是洪濤提醒,江竹意還真忘了洪濤臉上還帶著傷,現在被當面揭發,想起來好像是有點暴力了,一共才見了洪濤幾次啊,帶傷的暴打就兩次,擱誰誰能不怕。

    「事不過三,以後別有第三次就成,哥哥我還扛得住!」洪濤咬了咬牙,玫瑰好看它帶刺啊,要不你就光看別碰,要想碰就得有挨扎的準備。

    出了儲煤場,洪濤開著這輛六缸四驅的切諾基就奔了城外,剛開始幾公里是省道,下了省道就是縣級公路,這時就已經進了山區。北方的山區禿山比較多,而這一代的山區不光禿還黃,有點黃土高原的意思。都是土山,樹不多,到處都是灌木和荊棘,還有就是當地百姓在稍微平緩的山坡上開闢出來的零星梯田。

    越走路邊的村落就越少,村子裡的房屋也都比較低矮破舊,新房子有但是不多,時不時能看到幾個在田間堆肥的農戶或者一輛突突突冒著黑煙的拖拉機,感覺有點荒涼。但這只是山區的邊緣,等洪濤把車駛上土路鑽進一條山溝之後,才算真的荒涼了起來。兩邊都是黃土山,開好久才能看到一個村落,還是破破爛爛的,規模也越來越小。

    「這些村子都有人住嗎?」江竹意估計是沒怎麼出過城,更沒去過山區,開始還興致勃勃的左盼右歸,看見一隻驢都得高興半天,可是越走她就越迷茫。剛離開京城多遠兒啊,沒有高樓大廈也就算了,怎麼連條正經路、連個好房子都沒有呢。

    「當然有人住啦!現在是冬天,山裡冷沒法種地,大家都縮在房子裡貓冬呢。」洪濤沒理解江竹意的意思,他現在也沒功夫去仔細注意她的神情。前些天剛剛下過一場雪,山外只是地上薄薄一層,到了山裡就是半尺多厚。這些土路都是拖拉機和牲口碾出來的,只有車轍沒有路面,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被突起的石頭撞到底盤,所以兩隻眼必須仔細盯著前方。

    「這些房子能住人嘛?他們平時怎麼出去買東西買菜?」洪濤的回答沒有讓江竹意滿意,疑問反而更多了。

    「買東西買菜?哈哈哈哈……我說你啊,老以為自己已經很厲害了,其實就是個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城市嬌丫頭。你以為什麼地方都有菜市場和副食店吶?他們在冬天基本不會出山,想出也出不去。現在雪還不大,等真正的大雪來了,別說越野車,連拖拉機都開不動,拿啥出去買東西?」

    「這裡的人在入冬之前就得把一冬天的吃食準備好,就算趕上壞天氣不能出山,也得把冬天熬過去。這還是山區邊上,等咱們往裡再開兩個小時,你還能看到幾個村子。他們別說冬天,夏天也沒法出來,根本就沒路沒車。每年也就出山兩三次,買些大油、食鹽回去,能種出啥來就吃啥,種不出來就忍著。你還別皺眉,我說的一點都不誇張,不信一會兒你自己看。本來晚上我還想回去吃兔子肉呢,得,為了讓你多見識見識,咱今天就住山裡了。我讓你親身體會一下啥叫山村生活,也算沒白來一次。」

    江竹意這個問題徹底暴露了她的閱歷,也讓洪濤笑得前仰後合。合算在她眼裡的農村和城市沒啥不同,無非就是樓層矮一些、人少一些、沒有地鐵之類的。為了讓她漲漲見識,洪濤決定再陪著她吃次苦。當下拿起車載電台,開始呼叫鄭大發。他的車隊裡有電台,進山不太遠的話還能聯繫上,再往前走就沒信號了。

    「住就住,哪兒有你說的這麼邪乎啊,我不信,你老騙我!」儘管洪濤說得很確定,也很詳細,但江竹意依舊不能相信。因為她從小聽到的、見到的都不是這種描述,跟洪濤說的完全不一樣。

    「嘿嘿嘿……別嘴硬,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比你還能說呢,滿嘴都是道理。你琢磨啊,就我這張嘴能饒人?剛才那個鄭舅舅差點沒讓我說急眼,把我扔山溝子裡去。可是結果呢?事實勝於雄辯,這方圓上百里除了城鎮和一部分交通便利的鄉村之外,一直到張家口東邊,全是這樣過日子的。耳聽為虛,有時候你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實。學著點吧姑娘,你濤哥哥不會蒙你的!」

    愛信不信,洪濤是不打算用嘴皮子去說服江竹意。這玩意光說真沒用,原本的那些東西已經成了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的一部分,牢牢的印在她腦袋裡了,光靠說是改不過來的。只能把事實擺在她面前,就像當年自己頭一次來的時候一樣,比說啥都管用,是三觀的完全顛覆。

    「哎……先別說廢話了,看到沒?你展示槍法的機會來啦,讓哥哥看看你這幾年公安大學是不是白上了。」正在給江竹意進行思想再教育的洪濤突然把車速降了下來,伸手指著左前方一個土梁示意江竹意發現了目標。

    (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1-2 20:47
138章 出師不利(420票加更)
    「哪兒有啊……我怎麼看不見?」江竹意順著洪濤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可是除了一片灌木叢之外啥也沒看見。

    「你先把子彈頂上,在盒子裡呢。用槍的瞄準鏡去找,別急,仔細瞄,它們不會跑的,那兒有沙棘果吃。」洪濤並沒著急,也沒埋怨江竹意眼神不靈。打獵這個玩意是個熟練工種,頭一次來的時候自己也看不見隱沒在草叢和灌木裡的獵物,但是慢慢的熟悉了這裡的環境之後就能很快發現了,甚至可以分辨出一隻和灌木荒草差不多顏色的雌性野雞。要是碰上有著豔麗羽毛的雄雞,都不用拿正眼兒看,餘光一掃就能找到。

    「我不太會用這種槍……沒用過。」江竹意拿起後座上的槍,仔細看了看,沒敢隨意操作。這種玩意不熟悉的最好別亂弄,在這上面裝利落很危險。

    「來,看著啊……這是彈匣,裝好的,十發子彈,插進彈槽鎖住。這是半自動步槍,頭一次擊發時需要拉槍栓,然後就不用了。所以每次射擊完畢之後一定要把保險扣上,記住啊,千萬別忘了。」鄭大發這把小口徑運動步槍的型號比較新,叫JW-14。JW就是中文健衛的拼音縮寫,它是焦作中州廠生產的,屬於外銷型,國內數量不多,很多人都沒見過。經過九十年代中期全國展開收繳槍支運動的清掃,現存數量就更少了。

    這把槍的外形很像美製M1卡賓槍,只不過口徑是點二二的,和大號氣槍子彈子彈子彈子彈差不多。別看它口徑不大,畢竟是把步槍,威力和精準度都很不錯,洪濤曾經拿它依靠八倍瞄準鏡的輔助,在一百三十多米外擊中過野雞和野兔。據鄭大發說,要是能擊中要害,百米外的狍子和鹿也一樣能一槍斃命,趕巧了甚至能打野豬。當然了,沒人會用這玩意去和野豬碰運氣,那些豬群冬天也不下山,根本遇不上。

    「我還是沒看見啊……等我下去看看!」裝好了彈匣,江竹意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端著槍從車窗裡又瞄了一會兒,還是沒找到洪濤所說的目標,有點著急,乾脆拉開車門就要下車。對於頭一次在車上打獵的她來講,這種不太標準的持槍姿勢確實有點彆扭,尤其是瞄準鏡很難對好距離。

    瞄準鏡這個玩意吧,尤其是槍瞄,並不像電影裡演的那麼好用。它需要搶手用眼睛去找,找什麼呢?找眼睛和目鏡的距離。太近、太遠都不成,那樣瞄準鏡裡會出現一個黑邊,就像日蝕、月食的感覺一樣。一旦有了這個黑邊兒,就說明三點並不在一條線上,也就別想打中目標了。倍數越大的瞄準鏡偏差得越多,古人所說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就是這個意思。

    從端起槍到瞄準目標的時間,行話叫上鏡速度,這對射擊成功率影響很大。想上鏡速度快,是要經過很多次練習的,不是誰拿起來都能立刻上鏡。不熟練的人需要調整好幾秒鐘才有可能找到合適的距離,要是姿勢不對或者手腦配合弱的人,半分鐘都瞄不好。

    至於說有沒有全視野、和人眼視覺效果一樣的瞄準鏡,答案是光學瞄準鏡裡沒有,越是放大倍數高的槍瞄越靈敏,稍微錯一點都不成。電子瞄準鏡可能有,但一般人哪兒去弄那種玩意啊,就算美國大兵通常也摸不到,打獵用它有點大材小用了。

    「哎,別……」江竹意目前就是這種狀態,她坐在副駕駛上扭著身子怎麼也調整不好眼睛和目鏡的距離,於是急了,開門就要下車採用站姿。洪濤正在自己的外衣口袋裡翻找打火機呢,一個不留神就讓她打開了車門,再想阻攔的時候已經晚了。

    「撲棱棱棱……」車門剛剛打開,江竹意的一隻腳還沒沾地呢,遠處那堆灌木叢裡就飛起了三隻土黃色的雌雞。

    「我……我沒出聲啊,是不是你故意的!」江竹意很窩火,好歹自己也是受過正規訓練的警察,射擊成績還挺好,怎麼一碰上洪濤就啥都不靈了呢,這裡肯定有問題!

    「哎呦我的姑奶奶哎,您別開著保險和我比劃啊,不管打得到打不到東西,保險先關上再聊天好不?」江竹意一轉身,嚇的洪濤開開車門就往下跑。她上車的時候就單手拿著步槍,而且還沒關保險,這尼瑪不是要了親命啦。

    「知道啦,關上了!」江竹意雖然很生氣,但洪濤說得對,玩槍第一要務就注意安全,她只能撅著嘴坐在副駕上和自己生氣,時不時還得打那把槍一下,就好像打不到獵物都是槍的錯兒。

    「別急,後面還有更多目標。下次看到野雞就從車窗裡打,不要把槍管伸出去太多,那樣野雞就不會跑了。」洪濤重新上車坐好,拍了拍江竹意的臉蛋,重新發動了車,繼續沿著根本沒有路的山溝往前爬。

    野雞為什麼會跑呢?並不是洪濤搗亂了,也不是它們認識江竹意,更不是認識槍支,那不成妖精了。它們只是看到了人形的東西之後會本能的害怕,這才逃開了。所以打野雞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開著車打,人不下車,野雞哪怕就在車輪旁邊一兩米遠的地方,也只會傻愣愣的看著這個大傢伙,絲毫感覺不到危險。在它們的遺傳基因裡,人形的東西都是危險的,汽車這種形狀是安全的。

    其實不光是野雞,接觸人類比較多的野生動物差不多都是這個德性。人類也正是利用了它們的這個誤判來獵殺它們。洪濤頭一次接觸打獵時就是跟著鄭舅舅去官廳水庫邊上打野雞,那時候還沒搞到這支小口徑,只有五連發霰彈槍。那種槍聲音太大不適合到人群稠密的地區打獵,所以用的都是彈弓。

    彈弓的有效射程基本就是十多米遠,如果步行去樹林、草叢裡找野雞,一隻也打不到,連射擊的機會都不會有,只能開著車慢慢轉。看到野雞、野兔之後,在車窗裡瞄準射擊,能不能打到就看技術和運氣了,一般打十次能蒙上一隻左右,轉半天能拎回去幾隻。

    喜歡玩這個的管打野雞、打野兔不叫打,而是叫溜。意思就是開著車慢慢轉,發現目標之後不驚動目標才是關鍵。如果你要是見到誰的車門子內側全是小麻點兒,這位就是喜歡溜雞溜鳥的主兒,那些麻點兒都是被彈弓子上的皮套崩的。

    當然了,自從鄭大發搞到了這把小口徑之後,百米之內只要發現了野雞、野兔的身影,基本就跑不掉了。在光學瞄準鏡的協助下,用步槍準確射擊並不需要多高天賦,稍微熟悉一會兒就能掌握。

    「野雞為什麼都在你那邊,我這邊怎麼一隻都沒有!」往前開了不遠,又發現了幾隻野雞,但洪濤沒讓江竹意開槍。這幾支只都在自己一側,她要是開槍就得把槍從自己眼前伸出去。雖然小口徑運動步槍的響動並不大,但在臉前面開火也挺嚇人的,洪濤不想去遭那個罪。這下江竹意又不樂意了,眼看著打不到著急啊。

    「這你得怪太陽,誰讓它只照到我這邊呢。不過不用著急,等拐過前面那個山包你那邊就是陽面了。」野雞這種動物喜歡曬太陽取暖,不下雪它們就都在山上待著,靠吃一些野果、草木種子過冬。但是下過雪之後,大地都被厚厚的雪覆蓋住了,山上的食物越來越少,它們就不得不跑到山下來找東西吃。這裡有玉米地、黍子地,雖然收割過,但還會遺落一些種子,對於它們來講也是一頓美餐。

    想有更多獵獲,那就必須掌握動物的習性,比如它們什麼時候下山、什麼時候上山、颳大風的時候喜歡去哪兒躲藏、下大雪的時候又會去什麼地方找食物。打獵其實和釣魚都是一個道理,都是人和動物鬥智鬥勇的過程。洪濤很喜歡研究這種細節,也很享受遊蕩在廣闊天地間的感覺。至於說能釣上來多少魚、獵獲多少獵物還倒在其次。

    「停,別打了,這支槍有問題,恐怕不是你槍法不准。」拐了一道彎之後,陽面換到了江竹意一側,她終於有了幾次射擊機會,可還是一隻都沒打中,氣得眼淚都快下來了,越急就越打不中,越打不中就越急。洪濤喜歡逗著她玩,但不願意看到她真的氣成這樣兒,更不相信她的射擊技術這麼次。幾十米的距離只要是會開槍的人都能打中,問題應該不是出在她身上,而是這支槍。

    校槍,這是一個很必要的環節,每次洪濤自己來的時候都會提前在儲煤場把槍校好再出發,這次有江竹意在一邊分心就把這個環節給忘了,看來缺少這個步驟還真不成。

    「低了,偏右下一尺多。」果然,當洪濤停下車親自端著槍瞄準遠處一塊人頭大小的石頭連續射擊了兩發之後,彈著點都有偏差。江竹意不用瞄準鏡就能看出偏差幅度和角度,打過槍和沒打過的人就是不同。

    (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1-2 20:47
139章 找罪受(480票加更)
    「這好辦,咱調調它就好用了。」找到了偏差就好辦,用小螺絲刀調整一下槍瞄上的兩個微調螺絲,再試射一次,再調整,來回折騰幾次就可以。其實這支槍並沒出問題,只是瞄準鏡有點偏差。可能是平時拿放的時候碰到了,也可能是在車後座上顛簸的。反正不管怎麼說,射擊之前最好找個空曠的地方校一校槍,免得到了節骨眼上耽誤事兒。

    「哈!我打中啦!你別動,我自己去拿……」果然,校完槍之後的第一次射擊就命中了目標,一隻正臥在土坡上曬太陽的雄雞直接被打了個騰空三百六十度毽子小翻,然後跌落到塵埃裡一動不動了。江竹意也一掃剛才的鬱悶,清脆的笑聲響徹了山谷,打開車門就竄了出去,像只敏捷的小鹿子,蹦蹦跳跳的跑向土坡,準備去收取她的第一件戰利品。

    「小心腳下……」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洪濤又發出了提醒,可惜風聲把大部分音量全帶走了,她不一定能聽到。

    「啊……救命啊!」看來她是真沒聽到,不遠處有道小溝壑,看上去並不寬也不深,江竹意毫不猶豫就跳了進去,打算踩著積雪橫穿,抄個近路。沒想到溝裡的積雪真深啊,她一蹦下去差點給埋上,只有兩隻胳膊和腦袋還露在上面,想爬都爬不出來,下半身根本動不了,只能喊救命了。

    「哈哈哈哈哈……來,嘗嘗小爺的雪球。我讓你跑!讓你不聽話!以後還敢不聽話不?」洪濤就知道她得倒霉,此時正好讓她加深加深印象,免得到了山裡還不管不顧的亂闖。所以不光沒去拉她,還攥了兩個大雪球準確的砸在了她的腦袋上,這下好了,真成雪人了。

    「嗚嗚嗚嗚……我不和你好啦!我的新衣服都髒啦!我把你耳朵都咬下來……我以後聽話了,拉我上去吧……」孤立無援的江竹意試了好幾種方式,連撒嬌帶髮狠都沒能讓洪濤伸出援手,最後沒轍了只好老老實實求饒,這才被拉了上來。

    「它的尾巴真好看,我要把這幾根長羽毛拔下來放到花瓶裡插著!」頭一次拿到自己的獵物,江竹意就像研究標本一樣把這只雄雞好好研究了一番,連蹭了一手血都不在意,最終決定要把雉尾保留下來當做紀念品。

    「來,我給你插上,待會你就下去假裝是野雞,看看能矇住它們不。」既然她想要,洪濤也不反對,拔下幾根雉尾,都插在了江竹意的脖領子裡,就像京戲裡的花翎。

    二個小時之前還對非法持槍不太滿意的江竹意在獵獲了第一隻野雞之後就把她的責任感全忘了,把這支小口徑運動步槍玩的越來越熟練,居然能把二十多米之外剛剛飛起來的野雞凌空打落。這一手兒洪濤都玩不轉,畢竟沒受過正規訓練啊,專業就是專業。

    「我說姑奶奶,咱差不多了吧,你這不是打獵,這是屠殺啊。來,讓我過過癮,你也歇會兒。」眼看太陽已經開始西斜,後備箱裡摞著一大堆野雞屍體,洪濤覺得必須要勸勸了。玩什麼也不能玩瘋了,這樣就失去了遊戲的意義。打獵只是個藉口,來大山裡感受感受北方冬天的殘酷才是目的。

    殘酷也是一種美,一眼望去儘是荒蕪,看不到飛鳥、看不到走獸、看不到綠色、看不到人煙……站在山頭上你會覺得自己非常非常渺小、脆弱,也會感覺到大自然是如此強大,這時你才能真的去尊重它,真的去理解它。

    「你那邊什麼也沒有……」江竹意的臉蛋都凍紅了,為了能及時舉槍射擊,她這一路上基本就沒關窗戶,害得洪濤開車都得戴上手套,這裡和冰窖一般冷。可她絲毫沒有疲累的意思,還緊緊抱著步槍不想撒手呢。

    「你給我就有了,這些野雞肉不好吃,我給你打點好吃的東西,否則咱們晚上就真一點兒油水也見不到了。」洪濤用眼角斜楞著不遠處的一處山坡,神神秘秘的沖江竹意擠了擠眼。

    「哪兒有啊……啪!啪!啪!啪!……」江竹意在洪濤端槍瞄準的時候也沒找到洪濤到底在瞄準什麼東西,但是隨後的一幕讓她張著嘴半天沒合上。

    就在第一聲槍響之後,原本平淡無奇的山坡上突然活了起來,幾十隻土黃色的小雞一窩蜂的向坡頂灌木叢裡鑽去,跑的那叫一個快啊,就像一道道貼著地面飛行的閃電。當然了,洪濤也不慢,一連開了七槍,直到把彈匣裡的子彈全打光,這才打開車門向土坡跑去。

    「這是什麼鳥?」江竹意也跟在後面爬上了土坡,和洪濤一起在地上撿起了四隻鴿子大小的禽類,不過她不認識這種動物是啥。

    「這叫沙半斤,也叫沙雞,長最大也就半斤重,可好吃了。走,我們先去找晚上住的地方,你看你的臉,都讓風吹皴了,趕緊擦點油去,還有嘴唇,都擦點。」看著手中的四隻沙雞,洪濤還不太滿意。這玩意肉非常嫩,算是一種不錯的美味。可惜它們的保護色太厲害,伏在山坡上一動不動時很難被發現,要不是夕陽照在那片山坡上把它們的影子拉長了,你就算走到它們跟前也不見得能看見。就算看到了也不容易獵獲,它們跑的也太快了,一邊跑還一邊變線,沒有射擊移動靶的本事根本打不到。

    「剛四點半就回去啊,再打一會兒吧,我不累。」頭一次打獵的江竹意興致正高,不想太早結束這次很好玩、很有成就感的狩獵活動。

    「山裡的天黑的快,太陽一到山背後馬上就黑,到那時咱們就連路都找不到了。這裡可沒有路燈,你打算在荒野裡忍一宿?不怕被狼吃嘍!」洪濤沒說非得回去,只是把不回去的理由說明白,讓江竹意自己琢磨,到底有沒有狼洪濤也不知道。

    「還有狼!……那聽你的吧,我們去哪兒借宿?」江竹意再彪悍也是個女孩子,天生就對豺狼虎豹比較忌憚,扭頭看了看荒涼的山溝,還是沒敢堅持留下。

    「不太遠,以前我來過,不知道現在的路對不對,找找看。」去哪兒住呢?其實轉過這道山梁就有個小村子,表面上看洪濤是沒什麼主意,其實他早算計好了,一切盡在掌控中。故意不和江竹意講清楚只是想增加一些真實感。

    「石窯溝……今天我們住這兒?」當江竹意看到這個坐落在山坳裡的小村莊時,絲毫沒有擔憂和陌生感,眼睛裡全是新奇和嚮往,就像是一個得到了洋娃娃的小女孩。

    「嗯,我那位鄭舅舅的手下有一個人家就在這裡,他們兩口子前年才新結的婚,一直都沒在家裡住,咱倆就去他們的新房裡住一宿。」洪濤駕著車順著蜿蜒的山路爬上一道土梁,坡下就是一個幾十戶人家的小山村。此時它的一半兒正籠罩在落日的餘暉中,另一半兒卻已經完全陷入了黑暗當中,就像一位樸素的山村姑娘,用頭巾半遮著臉。

    「新房啊,那多不合適,我就不喜歡別人睡我的房子……」江竹意這時倒有點為別人考慮的覺悟了,生怕把人家新房弄髒、弄亂。

    「嘿……一會兒你就不這麼說啦!」洪濤已經沒什麼可和她解釋的了,說一百句不如看一眼,到底這間新房會不會被弄髒、弄亂,還是讓她自己去判斷吧。

    (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1-2 20:47
140章 壞蛋進村(540票加更)
    隨著吉普車鑽進了村子,這個原本毫無生氣的地方在車燈的照射下立刻就熱鬧了起來,首先出來的就是孩子,不管男女,都有一張紅蘋果般的小臉蛋,大部分鼻子下面還有兩條小水溝,頭髮灰濛蒙的,但精神很好,跟在車後面玩命跑,被他們踢起來的塵土比被汽車輪胎帶起來的還多。

    然後出來的就是各家大人,他們大多只站在自己門口張望,反正村子也沒多大,站在任何一個角落也能看清楚這輛平時很少見的小汽車到底是去誰家的。

    其實他們早就知道這輛車要去誰家了,因為每年冬天它都會來至少一次,每次都去村中間的馮家,據說是馮家大小子的老闆開來的。這可是好事兒,因為跟著這輛車而來的不光是山外的大老闆,還有一頓豐盛的飯菜,凡是村裡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能去吃一頓,臨走還能給家裡孩子帶點糖果啥的。只是今天這輛車來的好像有點晚了,不知道還來得及來不及弄出一頓晚飯。

    「下車吧,開門的時候看著孩子點,這幫小傢伙太猛了!」進村之後開了沒多遠,洪濤就不得不把車給停到了路中間兒。雖然離要去的院子還有百十米遠,但真是不能再開了,車周圍都是奔跑的孩子,他們就和山裡的野雞一樣,根本不怕車輛,一邊跟著車跑還一邊互相推擠,這要是哪位沒站穩直接鑽車軲轆下面去了,洪濤真不敢保證自己能看到。

    「突突突突……」一開車門,洪濤就端著小口徑當成了機槍,衝著那群孩子就是一頓掃射。

    「啊、啊、啊……嘻嘻嘻……哇……」捂著胸口直接倒在塵土裡的是男孩子,他們很配合;捂著嘴邊笑邊躲的是差不多歲數的女孩子,她們比男孩子愛乾淨一點,雖然也是髒兮兮的摸樣,但還不願意直接躺在地上打滾兒;裂嘴就哭的都是幾歲大的小孩子,他們跟著哥哥姐姐出來看新鮮,沒想到從這個嚇人的大傢伙裡鑽出一個更嚇人的傢伙,還端著槍要打人,不哭等什麼呢。

    「不哭……不哭……他是壞人,姐姐是好人,我是警察,警察打壞人,我幫你揍他!」孩子一哭,就把江竹意的母性哭出來了,她原本還在一邊皺著眉看著這些髒兮兮的孩子,現在也顧不上髒不髒了,蹲在一個留著兩溜兒鼻涕的孩子面前,掏出自己的手絹就往孩子臉上擦,一邊擦還一邊替孩子撐腰。

    「哈哈哈哈哈……誰哭誰就沒糖吃了啊,不哭的來我這裡排隊!」洪濤此時反倒笑得無比歡暢,把他的大背包一舉,跑了幾步就跳到了一座石碾子上。

    「我不哭!死狗子後面去、姐,他擠我……」不到三秒鐘,圍在汽車周圍的幾十個小孩子就全跑光了,連江竹意哄的那個孩子也扔下了這位和善的警察姐姐,流著眼淚鑽了一群正在爭搶位置的孩子群裡,抱著一個大孩子的腿就不撒了。

    「都不許擠!大孩子要讓著小孩子,以前我是怎麼教你們的?要是忘了就誰都別吃糖了,重新排隊!」這時洪濤已經從包裡拿出了一個塑料口袋,裡面裝的都是五顏六色的糖塊,得有好幾斤。不過他沒發給孩子們吃,而是舉著這袋子糖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癩貓子三歲半,他最小!我弟弟也三歲半,他應該第一!」本來在石碾子下面擠成一團的孩子們聽了洪濤的話,立馬就不互相推擠了,幾個年歲大一些的孩子開始按照每個小夥伴的年齡安排隊列,時不時還會因為誰家孩子年齡問題發生爭吵,看樣子是誰歲數小就站在隊伍前面,雖然這些大孩子沒機會往前站了,但能讓他們自己家的弟弟妹妹往前多蹭蹭也是很必須的。

    「現在跟著我喊,誰喊的聲小也不給糖吃!預備……齊!打倒女警察……我們是害蟲!」看到隊伍差不多排好了,洪濤又把那袋子糖果一舉,開始帶頭喊口號了,一邊喊一邊衝著江竹意擠眉弄眼。

    「打倒女警察!我們是害蟲!」這群孩子是真給力啊,一秒鐘都沒猶豫,蹦著腳、舉著小拳頭,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高喊著洪濤的口號,還有更自覺的,連著喊了好幾遍。

    「一人五塊,不許搶弟弟妹妹的,如果讓我知道誰回去以後背著我和弟弟妹妹要糖吃,下次就別來領糖吃了,聽見沒?」洪濤看著江竹意的倒霉德性笑的都快站不住了,蹲在石碾子上開始從塑料袋裡往外掏糖塊,每放好一小堆,就會有一個孩子抓起來抱在懷裡往家跑,有的會說聲謝謝叔叔,有的啥也不說,眼睛裡就全剩糖了。

    「拿上包走吧,你也打算來五塊?」這些孩子來的快跑的也快,很快就沒影了,只剩下石碾子上的洪濤和車邊的江竹意。

    「這是你專門帶來給他們的?」江竹意接過洪濤手上那小半袋糖果,拿出一塊看了看,還挺高級,都是巧克力奶糖。她在洪濤家廚房裡、客廳裡、臥室裡、工作間裡都沒見過任何一種糖果,可見洪濤平時在家並不吃這些零食,那這袋子糖很可能就是他專門準備的。

    「可不,如果沒這些糖,我不就成壞人啦。現在多好,打倒女警察!哈哈哈哈……」洪濤把包背上,摟著江竹意往前走,一邊走還一邊笑呢,剛才江竹意的表情真好玩,想起來就忍不住要笑。

    「你還能笑的出來?那些孩子多可憐啊,這麼冷的天,手都凍裂了。」江竹意從後面輕輕捶了洪濤後背一下,算是對他打倒女警察的報復,然後又說起了剛才那些孩子的現狀。這時候她有點相信洪濤下午講的那些話了,離京城如此近的地方,確實還有如此窮的村子,估計還不止一個,恐怕這一片大山裡的人都和石窯溝這裡差不多。

    「這個問題不是你我應該操心的,我們也沒有改變現狀的能力,每次來的時候能讓他們多高興幾分鐘就是我力所能及的。不管能不能幫到他們,能知道我們身邊還有這樣的村子、能把這裡的情況告訴給別人知道,就已經盡到我們的義務了。比如說你,幾個小時之前還不知道吧,我也一樣,幾年前我也不相信。」

    「好啦,別多愁善感啦,比這裡還窮的地方多得是。如果你想看,等天氣暖和了我就帶你去,那些地方冬天進去很可能就出不來了,你就琢磨吧,會有多窮?來吧,先來看看咱們今天晚上要睡的新房是個啥摸樣,然後你再決定是不是該哭。」

    江竹意的反應完全在洪濤預計之內,當初自己頭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半天多都沒走出那種陰鬱的情緒,一直悶悶不樂的。可是日子還得過啊,你就算愁死又能怎麼辦呢。而且一種東西見多了之後人就會變得麻木,不是不想而是儘量不去仔細想,自己騙自己嘛。

    「馮大爺……收租子的來啦!快把你家喜兒交出來啊……」一邊走一邊說,兩個人很快就來到了一扇院門前,雖然這兩扇門並沒上鎖,還露著好幾條大縫子,可洪濤依舊站在門口叫起了門,就是話很難聽。

    「吱呀……」院子裡很快傳來了腳步聲,隨後木門發出一聲慘叫,開了一條拳頭寬窄的縫隙。

    「小喜兒,你爹欠了洪老爺家的租子還不上,我是來你家要人的。你趕緊收拾收拾乖乖的和老爺我回家當使喚丫頭去吧,就當是替你爹還賬啦!」還真別說,洪濤要是早生一百年,還真有當地主老財的底子,舉手投足、一言一行都和電影裡演的差不多。如果當時的黑心地主真是這個摸樣的話,那他就是一個標準的洪扒皮。

    「爸……媽……京城的哥哥來啦……」村子裡沒有路燈,院子裡也沒有,所以江竹意看不清門縫裡的人長啥樣。不過這一生清脆的喊聲倒是表明了她的身份,門後面是個年輕女孩子。

    「丫頭,開門啊,這還喊啥……」很快院子裡又傳來了腳步聲,這次比較重,聽說話聲是個老一些的女人。

    「吱呀……呀……呀……」院門這次是慘叫到底了,一直到它被完全打開。

    「……您看孩子不懂事兒,也不知道讓您去屋裡坐……來來來,快進來,這大冷天的……」這次江竹意看清楚了,開門的是個中年婦女,年紀嘛,四十多或者五十多都有可能。

    要說四十多吧,她有一臉的皺紋,皮膚又黑又幹;要說五十多吧,她的頭髮都是黑的,一根兒白的都沒有。女人身後還站著一個高一點的姑娘,頭上梳著一根大辮子,膚色也不白,兩個臉蛋紅撲撲的。再往後還有一個個子不高的男人,估計就是洪濤嘴裡那個老馮了,不過他站的稍遠,院子裡光線又暗,看不太清長相和穿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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