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超級U盤 作者：紙火花（連載中）

第680章 親子局


    黃鶴樓上，長發飄飄的燕北飛持劍傲立在東側簷頭，在他對面站著他的岳父楚莽、妻子楚心如以及兒子白雲，只是此時此刻對面三人卻是劍出鞘、刃向前，目標直指對面，絲毫看不出一丁點兒人倫親情。

    燕北飛俊朗好看的嘴唇上下輕動，「你們，真的要這麼做麼？」

    楚莽眉心立起豎紋，「廢話，自古正邪不兩立。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誅之！」

    楚心如滿面淒苦之色，「飛哥，都是我不對。欠你的恩情，只好下輩子還了。」

    白雲神色癲狂，「我才是真正的燕北飛！」

    一幕人間慘劇即將上演。

    當然，這只是發生在遊戲裡的一幕場景，彼此之間有關聯的角色相遇時就有可能觸發預設的「羈絆台詞」，顯然蜂游試圖為本來尋常的格鬥比拚染上一絲江湖風浪急的武俠色彩。

    楚心如：話說咱們這算不算是父子局啊？

    楚莽：你是我女兒，嘉明是我外孫，對面是我女婿，所以只有嘉明和馬競是父子局。

    燕北飛：……沒簽協議不作數。

    白云：劉老三！等下sala爺孫局，不來我去砸你家玻璃！

    楚莽：OK，who怕who？

    燕北飛：還打不打了？打完這把都趕緊回去睡覺！

    馬競說完這句話，就控制著他的遊戲人物燕北飛踩著瓦片衝了上去，目標赫然是妻子楚心如。畢竟柿子檢軟的捏，這個角色本來就偏向輔助和划水，劉海洋又不是狂熱愛好者，水平是四人當中最低的。

    燕北飛：「孽畜敢耳？」

    卻是對面白雲挺劍來援，攻其必救結果再次觸發了燕北飛的「羈絆台詞」。

    白云：額，這個羈絆台詞也太噁心人了吧？

    燕北飛：這不是為了營造武俠氛圍麼？你要是嫌煩可以在聲音面板裡關掉它，耳不聽不煩。

    嘴上說著話，馬競雙手也是絲毫不停歇，面前的燕北飛角色也是靈敏異常地閃到楚心如身側，遞上一柄奪命的利劍。

    最弱點不愧是最弱點，劉海洋的遊戲角色反抗了沒有5秒鐘就跪了。

    楚心如：「飛哥！」

    楚莽：「孽障！」

    倒是暴走狀態的華山掌門讓馬競頗費了一番功夫。

    和小說與電視原著不同，作為競技遊戲的「劍嘯」必須講究基本的平衡性，必須想辦法拉近不同角色之間的戰力差距。

    像是燕北飛、柳生一劍兩位絕頂高手就遭到了削弱，燕北飛在遊戲裡被設定為劍法高手，可以複製隊友和敵人的劍法招式擁有最高的戰術靈活性，但是複製招數對出招時機的要求也特別高，稍有不慎就是畫虎不成反類犬、裝嗶不成反被屮。

    柳生一劍的情況也是差不多，固然擁有最強招數和兩條命，但是使用條件同樣苛刻無比。智者不為的結果就是大多數玩家對這兩個角色敬而遠之，不但自己不選，看到別人選了更是經常秒退，像是避瘟神一樣。

    反倒是華山掌門楚莽、武當掌門蒼松道人（大盜秦百川）、歡樂樓主辛曉月等中游高手既好用又厲害，深受大家的喜愛。特別是華山掌門楚莽，作為劇中輩分最高的角色，更是得到了sala黨的好評，他和白雲的「爺孫局」之戰，在視頻網站和玩家社區裡都很有市場。

    遊戲玩家多數是年輕氣盛的，在Dota、CF、LOL等競技性網絡遊戲裡面，輸了罵隊友是很常見的劣習，並由此引出越來越多的「不服單挑\/solo」，以及進階版「不服sala（手滑嘴滑，或者說惡意賣萌）」，乃至終極版「父子局」。區區三個字裡，卻包含「不服單挑，一定打的你跪地叫爸爸」的豐富含義，然後因為這些遊戲的流行，sala和父子局也逐漸擴散到遊戲圈外，變成廣為人知的網絡流行語。

    在「劍嘯」的世界裡，機智的玩家們利用主要角色之間的親屬關係，為sala挑戰注入新的活力，發展出了「母子局」、「父女局」、「師徒局」乃至「爺孫局」等新鮮玩法。

    雖然遊戲裡還有端木旗楚江南父子、秦百川秦汩父子、秦百川秦莫愁父女等其他幾對「親情組合」，但是大多數人玩「親情局」還是喜歡一步到位，直接就來「爺孫局」。

    當初買下電視劇版權後，蜜蜂影視因為素材和成本關係並沒有大改劇情，只是利用剪輯和台詞配音修補了一些劇情上過分矛盾的地方，然後就把它放了出來。

    到了改編遊戲《劍嘯江湖ol》時，策劃團隊才終於有時間對劇情人設什麼的進行新一輪修補優化，使其變得更有邏輯性和吸引力，也更加符合新世紀的時代審美。

    不過無論怎麼改，各主要角色的親屬關係卻是沒有變化的，也讓競技遊戲一大特色的「父子局」在此變得更加名符其實起來，以至於官方後面加入的角色都喜歡搞這種親子情侶關係。

    當然馬競他們只是隨便玩玩，並沒有真的簽訂父子合同來一發真的，有那功夫還不如去看蜜蜂翻新過的電視原著呢。

    和內地拍完過審才能播的機制不同，港台電視台投拍電視劇和美國一樣都是邊拍邊播模式，如果觀眾不滿意可以立即修改劇情，要是收視率還上不來就直接砍劇挽回損失。同樣的，要是觀眾感覺良好就組織人手續寫劇本繼續拍下去。

    所以《劍嘯江湖》這部40集電視劇才會出現前5集是浣花洗劍錄講東瀛劍客劍挑中原的故事，中間6到27集講不想殺人的殺手（流星）的故事，末了又是給二者現編續集的12集原創故事的奇怪情況。當然這裡面也有古龍的版權授權隨意寬鬆的關係，熊大俠筆下角色經常被改名換姓甚至由男變女，大家早都見怪不怪了。

    在這部電視劇裡，退隱江湖的魔教光明尊者燕北飛因為妻子楚心如的牽絆被便宜岳父華山掌門楚莽說動，出面迎戰東瀛劍客柳生一劍。雖然他用柳生的劍法打敗了對方，但隨後他們夫妻卻被古板守舊意圖為正道武林雪恥的楚莽設計刺殺，上演了一出「補辦婚禮引發的血案」。

    柳生同樣遭到中原群雄圍攻，卻依靠假死脫身，並於20年後返回找他兒子白雲決鬥，來了一把「白衣人大戰孟星魂」的「半原創」劇情（浣花原著是紫衣侯的女婿方寶玉打敗了捲土重來的白衣人）。

    同樣是邊拍邊播，黃金時間美劇大多是周播劇，一週只拍攝一兩集，每年只播放一季20多集，這使得編劇有時間打磨劇本、演員也有時間琢磨角色，甚至還有時間弄點兒不算太難的特效。

    而港島電視劇卻和美國日間肥皂劇一樣是日播劇，演員每天要像上班一樣去片場報導拍戲，要是碰到趕進度一天要拍好幾集，還得壓縮休息時間加班加點拍攝，劇本也得跟著趕工編寫，自然沒辦法精細打磨。

    港島長期只有TVB、ATV兩大免費電視台（佳藝CTV只在1975-1978短時間存在）。和那些有線收費台不同，免費無線台都靠賣廣告費賺錢，所以對收視率的敏感度特別高，經常因為收視率不如對手就動手砍劇，然後換上更強檔的劇集來重奪收視率。在這樣的環境下，編劇們很難有足夠時間打磨一個前後連貫呼應的好劇本，劇情上出現許多前後不一的情節硬傷也就不奇怪了。

    當然這樣也不是沒有好處，激烈的收視競爭逼迫著電視台的監製和編劇們不得不大開腦洞，努力嘗試所有可能斬獲收視的好題材，在古裝劇和時裝職業劇這兩個領域他們可以說做到了極致，不至於像內地同行那樣拍古裝死盯著清宮戲不放，拍時裝老是家長裡短婆媳大戰，職業劇也只有軍旅劇等少數幾個品種。

    實際上，內地電視台喜歡放家長裡短、苦情催淚，並不是總局逼迫的結果，而是為了迎合它們的主流觀眾。要是片子不合胃口，只能說明你不是電視台的目標收視人群，還是乖乖轉台或者關電視的好。

    這也是電視台的侷限性，它們的管道屬性太過明顯強烈，節目與核心觀眾互相選擇，最終都會變得專一起來。所以大家才會對央嬸7套農業軍事頻道各種看不慣，實際上在此之前該頻道叫做農業軍事少兒頻道，更加的風馬牛不相及。

    然而廣告商更喜歡在電視上發佈廣告，卻也正是看上了這種專一性，無論賣洗衣粉還是手機，都能找到最符合條件的電視台進行合作。就連包括蜜蜂在內的網絡公司現在也都喜歡在電視上打打廣告宣傳自家品牌，不得不說是個小小的諷刺。

    也是因此之故，包括蜜蜂影視在內的不少網絡視頻有意無意地開始了專業化調整，試圖通過做深做強來強化自己的基本盤，有的專注二次元，有的強調體育直播，而蜜蜂影視給自己挑選的路線卻是古裝劇。

    當初為了方便特效部門練手，蜜蜂影視採購部門買了很多國內外古裝劇，久而久之就使的蜜蜂片庫一片「古意盎然」。而隨著影視劇網絡播放權價格的水漲船高，當初便宜買來的片庫也變得越來越值錢起來，雖沒有趁熱剝離影視業務上市圈錢，但影視部門得到更多看重、地位變得水漲船高卻也是必然的結果。

    然後就有了對外合作大量投拍古裝劇，以及自制遊戲向古裝題材傾斜的集團決策。

    然後就有了蜜蜂首款電視劇改編網遊《劍嘯江湖ol》。

    本來它只是試水改編網遊的一次嘗試，結果一不小心就給火起來了，隱隱有爆款大賣的趨勢。其在集團內的地位也上升了不少，否則想讓幻景公司將其加入PR+可能還得等上幾個月。

    「ProjectRoom+」是幻景為了對標微軟Hololens和谷歌ProjectTango的一款產品，同樣強調虛擬現實的現實交互體驗，但在細節實現上差別不小。

    Hololens頭顯和Tango手機上面都有專門的攝像頭，可以藉以捕捉周圍環境影像對其進行空間識別，然後把合適的虛擬物件疊加在現實圖像上，從而構成真中有虛的所謂MR混合現實。在兩家公司的宣傳計畫裡，虛擬裝修、虛擬設計、全息電話、現實交互遊戲等等未來範十足的應用都被反覆提及。

    幻景的PD+同樣也有現實空間的掃瞄建模，不過他們卻只提取現實空間信息，然後給桌椅地板牆壁等披上預設CG貼圖，所以應該稱之為現實增強虛擬現實A-VR。像是李嘉明他們看到的「我寢」應用，因為用了CG貼圖裡面的人物和器物都有一種明顯的卡通感，但是裡面的桌面、地面和椅面卻是真實可觸摸可交互的，這就是現實增強。

    至於兩大巨頭鼓吹的MR混合現實，幻景雖然也有追蹤研究，但是熱心程度卻要差很多。蜜蜂更喜歡來之能戰，可以增加自家產品吸引力的新技術。

    所謂哪怕目前版本的「我的寢室VR」被內測用戶諷刺為是「我的書桌」，蜜蜂照樣打定主意將其推向市場。

    別看這貨打著「舍友情、戰友誼」的標籤，本質上就只是一款VR遊戲室軟件，蜜蜂用VR虛擬現實這個當紅概念對聯機遊戲體驗進行了一番包裝，然後拿出來賣情懷。

    這也是PD+放低目標的好處之一，空間建模少大大減輕了系統負擔，使其可以騰出資源運行其他應用，同時也簡化了產品開發工作量。要是像Hololens和Tango那樣志存高遠，想要正式上市可能要拖到猴年馬月之後了。

    蜜蜂計畫在3月3日這天正式發佈基於PD+的「我寢」應用，其他同平台應用也都在高速開發當中。

    最近這段時間，蜜蜂都會投入大量資源來宣傳「劍嘯」加「我寢」的組合，就連老闆這個大殺器都已經被投入了進來，足可見到公司上下對這兩款產品的重視。

第681章 猴事


    還沒走進客廳，馬競的耳邊就傳來一陣陣猴子的聲音，有得意的歡叫，有威脅的怒吼，也受傷的慘呼。這些猴子叫聲種類繁多應該不是來自同一隻猴子，微一動念，他眼前的虛擬屏幕上就出現了一個個猴類的名字，從比較常見的獼猴、狒狒、金絲猴，到珍惜少見的葉猴、拇指猴、狐猴、疣猴等等應有盡有。

    這麼多的猴子，其中還有很多內地難得一見的非洲種，自然不可能都出現在他的家裡。挑了挑眉毛，馬競已經明白裡面那三個女人在做什麼了。

    拐過一對敞開的木門，馬競就看見七個穿著卡通睡衣的人散亂地坐在地攤上，三個大的地用很女人的鴨子坐姿勢坐在地上，正在低頭把玩著手上的手機屏幕，而四個小傢伙卻被丟在一邊自己玩自己的。

    四個小的，自然是他的芝麻甜餅，而三個大的則是他們的親娘，還有兩位常來的客人張許瑤和趙林曉。

    前者是馬競夫妻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家妹妹，在這裡擁有自己的專屬房間，差不多把這裡當初第三個家一樣。

    後者是鷺大計算機學院趙院長的獨女，也算是馬競的小師妹了。她前年已經順利畢業，既沒有如很多同學學長那樣赴美留學，也沒有如趙院長擔心的那樣扎進微商的大坑裡面，而是當起了快樂逍遙的驢友。趙運平夫妻自然是擔心懊惱不已，卻沒有什麼辦法能夠挽回女兒越來越野的性子，只恨當初給女兒起錯了名字，應該叫她趙靜靜才對。

    還好的是小趙姑娘並不狂熱追求那些風光險峰原生態，出外旅行總是跟著專業團隊活動，而且足跡從沒有離開過移動4G覆蓋範圍。這使得她在外面跑了一年多一直沒出什麼事情，還靠著在網絡上發遊記稿子以及做直播賺到了足以養活自己的錢財，讓老兩口更加的無話可說。

    眼看著春節將至，趙林曉終於回到父母身邊過節，然後因為架不住老媽的碎碎念就又跑了出來，來到馬競家來做客。和她一樣心思的，還有藉口沒放假賴在鷺島不回家的張許瑤。

    對於這兩位姨姨的到來，小傢伙們自然是歡迎之至的，畢竟兩位姨姨以往對他們喜愛有加，每次來家裡做客都會帶來好吃好玩好看的禮物，就是各種抱抱親親什麼的有點小煩人。不過今天的情形卻顛倒了過來，被人嫌棄神煩變成了小朋友。

    無論他們怎麼叫人抱腿哭鬧，都不能把那三位的目光從「曠世邪物」手機那裡過來，小芝芝甚至因此而毫無磚家啊長姐分風度的哇哇哭了起來。

    把目光從三女身上移開，馬競走到被打扮成可愛小粉狸的芝芝跟前一把將大女兒抱起來，右手抽出紙巾輕輕擦掉她眼角的淚痕，就是女兒剛才撕心裂肺、聲透音響系統的哭聲把他引了過來，這會兒雖然已經不哭了，但是眼睛還是濕濕的，呼吸時不是抽噎一下。

    被爸爸抱在懷裡，小芝芝當然是要告狀的，「媽媽壞！姨姨壞！不愛芝芝了。」

    馬競轉過頭，正要跟著開口批評一下她那不負責任的親媽，卻聽見一聲嬌喝：「馬競泥奏凱！擋著我的WiFi信號了！」

    聲音赫然來自他的親親老婆，更可氣的是人家在呵斥他讓路閃開時，居然連頭都沒抬一下。

    嘴角抽了抽，馬競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我還沒投訴你的WiFi侵犯了我，你怎麼能惡人先告狀呢？」

    「我管你啊，閃開閃開！」

    嘴上說著，湯佳怡低著頭站起來走到另外一邊坐下，和馬競保持三米以上的距離。

    苦笑著輕輕搖頭，馬競想要和兩位客人解釋一下，卻看到她倆居然也跟隨湯佳怡的腳步，低著頭捧著手機跑到了地毯另一邊，全程沒看他一眼，顯然也都沉迷在那個遊戲裡去了。

    「唉，這下子真是自作自受，NoZuoNoDie了，」一邊感慨著，馬競彎腰招呼了一遍地上的三個兒女，然後像個鵝爸爸一樣，帶著打扮成Kitty貓、藍皮鼠還有蜂博士的他們離開了這間起居室。

    想要擋住承載WiFi信號的電磁波，需要一些很特別的條件，通常情況下那是厚實寬大牆壁、金屬電梯吊箱，以及金屬手機殼的專利。

    不過一般人做不到，並不意味著馬競也做不到。得益於E7U帶給他的半電子人化改造，他的皮膚可以接收空氣中的電磁波並產生電能，吸能皮膚使得馬競變成了一台會走路的信號衰弱器。開啟電磁發電的汲能模式後，他走到哪裡哪裡的信號就要掉一格，甚至就連光線照在他身上也會因為反射光變弱而顯得黯淡無光。

    雖然汲能模式默認關閉，但是監聽周圍電磁波的聆聽模式卻是一直開著的，還是會對周圍的電磁信號造成一些衰減，再加上他和周圍WiFi熱點的通訊流量也比較大，難免會影響到其他人的遊戲延遲。

    兩位客人不清楚這一點，只以為是網絡抖動或者根本注意不到，而湯佳怡和他共同生活了這麼久，卻是早就注意到那傢伙身上的「手抖光環」——有他在身邊，就很難打出好成績，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玩遊戲遠離馬競的習慣。

    所以等到馬競離開後，房間裡猴子的痛苦慘叫聲頓時少了不少，代之以更多的歡叫和吼叫。當然，卟卟卟吐東西的聲音，以及其他動物乃至人類的慘叫也是少不了。

    當然，這裡面應該也有馬競帶走四個小朋友的功勞，畢竟有他們在身邊抱腿拉手什麼的，終歸是容易讓人分心。

    「哈哈！終於重回第一了！」看到自己的頭像再次登上朋友圈排名第一的位置，湯佳怡得意地笑了起來。

    「別得意太早了，還有我們兩個呢！」

    接話的是趙林曉，她同樣沒有抬頭，雙目注視屏幕，雙手左右配合，正在橫置的手機上忙碌著。

    「是啊是啊，沒了你家那四個纏人精，本姑娘的成績正在不停刷新呢！」

    「隨便你們怎麼想吧，」湯佳怡撐地站了起來，這款《猴賽雷》自帶防沉迷系統，每次最好成績刷新後就會鎖定一段時間。

    不過在湯女士看來這個設置根本沒有防沉迷效果，反而更能逗人沉迷，現在她就心癢難耐百轉千回，自豪欣喜於成績的突破，也擔憂害怕被其他人趁機超越。

    還好的是，她最大的兩個競爭對手就在身邊，還可以用語言騷'擾戰術分一分她們的心。

    坐到一邊的沙發上，居高臨下地問道：「你們兩個要喝點什麼不？」

    「別管我啦，啊啊啊又掛了！」

    「我看看，」湯佳怡聞言拿起手機，查看起了小趙的遊戲記錄。

    屏幕上，一隻大耳朵、黑眼圈、棕灰身體、黑白環紋粗長尾巴的環尾狐猴正早四腳著地快速奔跑，豎起的尾巴一晃一晃有如風中旗旛，看起來倍添可愛與萌力。

    只是這麼可愛的一隻馬達加斯加國寶，卻正在遭受無數人類的圍攻攔截，他們一面使用花生、榛子、開心果、蘋果、梨子等各色果子投擲攻擊狐猴，一面還試圖用網兜、鐵桶、鐵叉、漁網等工具擒捕於它。

    那些果子有的無毒，吃了以後可以增加體力值，可以跳得更高跑得更快，有的卻是加了料的棗藥丸，吃了會觸發嘔吐放屁眩暈打跌等不良狀態。同樣的，網兜鐵桶這些用來暫時限制動物移動能力的工具，也可以被動物所用，網兜可以用來掛在一些地方變成蕩索，鐵桶也能變成滾筒，鐵叉漁網等等也都是各有妙用，只看玩家的腦洞接口能否和策劃對上號。

    只是很顯然，小趙的腦洞還是不夠大，她完全把這款遊戲當成普通跑酷遊戲那樣來玩，靠著自己的神經反應速度一路硬吃路上的小機關，前面沒有吃到足夠多道具積累下優勢，到了後面自然是左支右絀手忙腳亂，很快她的狐猴就被凶神惡煞的馬戲團管理員抓捕了回去，遊戲自然gameover了。

    「對於國內很多人來說，每年除夕夜的主要活動就是吃團圓飯看春晚，現在又多了拿著手機一邊吐槽一邊搶紅包。現在蜜蜂也加入戰團，強力推出了他們的春晚遊戲系列，並且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這是一些網絡媒體的說法。

    然而這卻是不準確的，早在2008初，蜜蜂遊戲就推出了一款名叫《小老鼠躲貓貓》的網頁遊戲祝賀即將到來的鼠年，以後更是形成了每年1月發佈一款生肖賀歲題材休閒遊戲的傳統。而之所以那些媒體會產生誤解，除了懶得查資料以外，主要還是前面幾款生肖系列都沒有火起來，迅速泯然眾游了。

    蜜蜂遊戲每年推出的遊戲數量數以萬計，其中最多的就是各種休閒小品，成本低數量多競爭激烈淘汰速度飛快，生肖系列過了農曆正月就會人氣劇降，更是難以火起來。

    而眼下這款《猴賽雷》能夠火起來，卻是要感謝央嬸，感謝人家那「學了三年動畫」的3D美工。

    兩天前，央嬸春晚官方通過渣浪微'博等渠道發佈了下個月猴年春晚的吉祥物，那是一隻號稱九頭身實際三頭身的胖猴子，因為成本關係身上一點毛髮效果也無全身光滑無毛還染了色，而最讓網友接受不能的，卻是小猴子左右臉頰上的兩個醒目的圓球。

    不得不說央嬸在新媒體運營方面的取得了巨大成功，文章後幾小時內吉祥物話題閱讀數就迅速攀上至千萬以上，迅速登上當日熱點，熱度持續不退，就是這猴子實在是醜了點、長得抽象了一點。

    很快就有人出來解釋，表示小猴子臉上的肉球是猴子等動物特有的頰囊，用於暫時儲存食物。

    顏面似人、頰囊、「手指」發達和角質化皮膚形成的臀胼胝是大多數猴子的顯著特徵，所以說除了紅屁'股因為不雅而被有意省去以外，這只名叫「康康」的猴子還是還原度很高的。

    然而，對於大多數網友來說，他們認知中的猴子，不是人類扮演的齊天大聖，就是和大師討論繩命的峨眉山猴子，這二者雖然都有頰囊卻沒有給人留下腮幫子鼓鼓的印象，這也就難怪大家少見多怪，盯著這兩顆肉球不放了。

    在一眾網絡段子手的狂歡中，「猴賽雷（好厲害）」這個來自粵語的方言詞彙迅速走紅，成了「康康」的民間外號。

    有人把它印在衣服上，有人給自己臉上沾上小球cos康康，也有人因此沾光發財。

    蜜蜂的賀年遊戲本來叫《群猴逃離馬戲團》，其因為猴子吞子彈反擊回去的奇葩設定暗合「猴賽雷」之意而迅速走紅。然後，蜜蜂遊戲很是上道地將其改名《猴賽雷》，並且各種推廣，使其成為最近這段時間最為火爆的全平台手機遊戲，很是賺了一波快錢。

    雖然明知道這是自己在排行榜上的「勁敵」，湯佳怡還是沒忍住好為人師的毛病，開口說道：「曉曉，你還是不要用狐猴了，想要拿到高分數，最好還是用舊世界猴，它們有頰囊可以暫存食物和藥果，能夠攻擊看守拿到額外分數。」

    不過她的好心卻被對方婉拒了，後者堅決地捍衛了自己身為顏控和0元黨的驕傲，表示拒不使用或丑或的貴的舊世界猴。

    「唉，又是一個中了遊戲公司陰謀的孩子！」湯女士嘆道。

    在遊戲走紅以後，蜜蜂遊戲發揮快速開發優勢，迅速為其推出了大量新角色，更是打著寓教於樂的口號，讓原猴、新世界猴、舊世界猴三大猴類的明星成員盡皆匯聚於此，不過本質上卻是為了賣出更多的解鎖費。

    玩家固然可以用遊戲幣解鎖角色，但總有人嫌棄效率慢動用蜜蜂金幣，然後蜂游就賺到了。

    為了更好地賺錢，他們更是無恥地在猴子們的形象上面動歪心思，能力越弱就越漂亮越便宜，故意誘導玩家去買了拇指猴（狨猴）、倭狐猴、眼鏡猴等小體型賣萌高手，借此延長遊戲壽命多賺錢。

第682章 海陸空


    背後的書房門自動關上時，站在地板上的馬競突然變了個模樣，前一秒英俊挺拔的身形消失不見，整個彷彿被人抽掉脊柱一樣變得有氣無力，低頭弓腰彎臂翹手曲腿踮腳，整個人像是扭曲的人形雕塑一樣看起來非常彆扭。

    不過馬競卻沒感到有多彆扭，反而閉著眼睛一臉享受的樣子。

    這是他自己研究出來的健身操，參考五禽戲、太極拳、瑜伽、廣播體操等健身名篇，並依據人體工程學還有他的身體實際大量修改升級而來，是最合適他的一套動作。E7U會根據之前一段時間的身體活動情況，智能推演合適的動作列表，從而達到鍛鍊肌肉、保養關節的作用。

    自動做完今天的操，馬競滿是神清氣爽地睜開眼睛，走到辦公桌後坐定，卻沒有開始處理今天的工作，反而開口自言自語了一句：「嘿！怪不得親媽都不疼你們了，小傢伙們最近神煩啊！」

    剛剛渡過兩歲生日的芝麻甜餅們，似乎提前進入了貓嫌狗厭的年紀，各種幫倒忙、各種為什麼、各種我要我還要，剛才馬競一個人照看他們，雖然不至於手忙腳亂，但是勞心費力卻是妥妥的，讓他不止一次起了給安寧她們加工資的念頭。

    然而作為一名還算合格的資本家，馬老闆很快又想起，小傢伙們今天這麼鬧這麼難搞，也和他們的專職保姆們休假的休假、請假的請假有很大的關係，頓時絕了加工資的念頭。

    把再增加幾位專業早教老師寫入計畫安排下去，馬競就把這件事放在了一邊，開始真正進入工作狀態。

    首先就是下載最新一期的公司運行數據，重大新聞、行業動態、部門上報、員工反饋、客戶投訴等等不同層級產生的各種信息，統統被馬競一鍵下載到體內的E7U裡面。

    接下來，他會在腦海裡大致瀏覽一遍概要信息，這才根據具體情況決定是否精讀，即就是批量寫入大腦記憶當中。這樣雖然容易導致疲勞不適，但是效率卻比認真閱讀快太多了。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要小心辨識內容的真偽，要是不小心寫入一些謬見錯解，雖然不至於變成精神分裂深井冰，但是信以為真指鹿為馬卻是免不了的。

    為瞭解決這個問題，馬競著實花了不少心思。

    很大原因都能導致錯誤信息的出現，指望完全不出問題是不現實的，只能依靠高效率的糾錯手段將其及時檢出並改正。所幸的是，各種糾錯技術在計算機領域非常常見，多年下來也發展出了類似ECC、CRC等等成熟可靠的糾錯技術。雖然應用場合明顯不一樣，但是馬競還是想辦法把這樣的糾錯思想移植到了蜜蜂的管理系統上面。

    一開始當然是各種不順的，系統效率低下，找出來的毛病全都是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一線員工隨意一筆就能給他生成一串對不上號的錯誤，然後自然是各種雞飛狗跳，然後被人背地裡罵小題大做，不會做人。

    好在這些糟糕的情況已經成了過去式，原本簡陋敏感的糾錯系統現在也成了蜜蜂的殺手鐧「諦聽」。如今蜜蜂集團的信息管理系統絕對是世界頂級的存在，所有員工都持有信息化終端，任何工作有關的內容都在系統上留有存檔記錄，除非全公司上萬員工集體串通並且精密協作，否則只要有任何一點兒異常都會被其找出來。

    諦聽是佛教神話地藏王菩薩座下神獸，號稱辨認萬物善聽人心，就連真假美猴王也能一辯真偽。不過《西遊記》裡的諦聽雖然認出了假美猴王，卻不敢道破真相天機，只得用一句「佛法無邊」把兩隻猴子忽悠去了如來面前，然後六耳獼猴被如來道破真身並用金缽盂罩住現了真身，這才被孫猴子一棍敲死。

    而馬競的「諦聽」就要給力多了，很是幫他抓住了不少內部問題，堪稱左膀右臂。只可惜上這套系統的需要一大堆條件，從前到後只有蜜蜂這套取得了成功，佳境集團建設的那套現在還是一個半調子，馬競也就熄了將其推廣到外部的念頭。

    光是「諦聽」會需要全知大事小情的超極權限，就不是其他企業機構願意接受的。不說由此引發的人事權利分配，光是權限失竊的安全風險就能讓大多數決策者對其敬而遠之。而且這套系統最大的作用是確保內部信息真實不走形，對於輔助決策並沒有直接幫助，也就是馬競這樣僱傭大量助理卻只是讓他們幫忙蒐集資料的老闆才需要它。

    別的決策者，每天看到聽到的內容，都是各級管理者、輔助者分別提煉加工然後層層上報的精華信息，只有馬競這樣的奇葩，才會仗著E7U的強大能力硬吃海量原始信息。

    這些信息彙總上來，到了馬競這裡也是有輕重緩急的，蜜蜂系統這個核心，遊戲、手機兩個基本點，以及蜂心、蜜聊、蜜搜這三重外殼自然是馬董關注的重點，其他部門的難免就要往後排。

    這一次，他首先看的就是遊戲事業群發來的每日運行報告。

    隨著產品規模越來越大，蜜蜂遊戲部門也悄然完成了事業群改革，根據PC、移動遊戲、PT、代理、街機模擬器等不同業務方向劃分成了多個不同公司各自專精發展，然後有一位專門副總裁統籌全局並向馬競這個集團CEO匯報。他固然可以自己看數據，但匯報負責還是少不了，畢竟其他人並不是只知道執行命令的機器人。

    看到蜂游公司上報的《猴賽雷》的昨日全平台運行數據，馬競閉著的眼睛忽然睜開，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得益於春晚吉祥物引發的輿論風暴，這款賀年遊戲改名後獲得極高的關注度和討論話題，參與人數連創新高，次日留存用戶數已經超過500萬，月活數更是距離千萬不遠。

    雖然都知道春晚過後吉祥物相關話題會迅速冷卻，連帶著遊戲很可能就此沉寂失去關注，但只是接下來一個月裡紅紅火火恍恍惚惚的好日子，就已經值得項目團隊上下開足馬力做到最好了。

    原因無他，移動遊戲的生命週期比PC端游短很多，頭一個月、頭三個月的收入佔據產品總收入的相當部分乃至大頭。這一點即便是號稱良心運營的蜂游也無法避免，故而《猴賽雷》的後勁不足完全不是問題。

    當然為了避免產品耗光熱度提前失寵，他們也段時間也是開啟了加班模式，一邊為其添加新鮮元素，堅持每天更新兩款猴子角色維持住遊戲的新鮮感和熱度，另一邊也在策劃新的動物題材遊戲，進行「官方跟風」。

    跟風山寨行為到處都有，但在開發簡單上線快捷的手游領域尤為嚴重，往往一款遊戲火了以後就會出現幾十款看起來很像，甚至所謂的「像素級複製品」，所以自家推出類似題材的換皮產品，搶種搶收挽回損失便成了理所應當的選擇。

    既然是換皮跟風，當然是以快為先，所以抱上來的兩個開發方案都相當的省時省事。

    其一是換引擎復刻，使用最新的PTE4引擎重制前面8款賀歲遊戲，它們當初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沒有火起來，但是本身的素質還是可圈可點的，在玩家當中有著不錯的口碑，重制以後集結成為蜜蜂生肖遊戲陣列，互相關聯借勢，應該會有不錯的效果。

    其二是換皮換題材，本作是一群猴子逃出馬戲團的故事，主要場景是在地面和樹冠層，有人就想到了天上和水下的逃亡故事，提出《飛向遠方》和《魚歸大海》兩款新遊戲。可惜的是，「猴賽雷」這個名字太過奇異，既形象生動又含義深刻，新遊戲卻是沒辦法取一個近似的名字好沾沾人氣了。

    至於像某些遊戲公司那樣節操碎一地，在遊戲名字上玩SEO優化，整出「貓塞雷鬧太獒神廟逃亡3迷城驚魂音樂忍者2」這樣超長超奇葩名字，MrCEO先生表示自己還丟不起那個臉。

    目前這兩款新遊戲目前已經做出了alpha版本，正在測試部門那裡進行可用性測試。要是後面不出大問題的話，大概臘八剛過就能趁熱上市了。

    之所以能夠做的這麼快，除了遊戲引擎是現成已調試好，核心玩法、數值系統可以照貓畫虎以外，蜜蜂多年不斷在基礎科學領域的大量投入也是助力良多。

    基礎科學包括數學、物理、生物、化學、地球科學、天文學、邏輯學這七大門類及其交叉學科，是整個科學系統的支柱，同時也是中學教育的核心內容。對於致力於將中小學課堂數字化、虛擬化的蜜蜂來說，基礎科學自然是繞不開的坎，這幾年裡沒少在這方面砸錢。

    不過他們花錢的方向並不是前沿研究，而是既有知識的整理更新。蜜蜂發揮自身在CGI計算機圖形技術方面的優勢，致力於將書本上的平面照片立體化、虛擬化，不但有恆星和原子，也有猴子和大雁。

    這次的幾款遊戲都是寫實風格動物題材，正好可以用上自家「虛擬標本庫」的資料，開發速度自然嚇人的快。

    當然，這裡面也有現在手游領域的管理不太完善嚴格的原因。對於開發者來說，版號什麼的完全可以事後申請甚至不申請，以致出現全年上線手游過萬，真正有版號的只有5%不到的奇觀。

    而更加奇葩的則是全部手游裡面只有3%賺到了錢，少數人成功的二八定律被硬生生拉伸成了極少數人成功的九七三。成功幾率小，大家不願意加大投入做精品，反而熱衷於堆砌數量博幾率，市場顯然病得不輕。

    所以這時候傳出版廣方面意欲收緊手游審批的消息就一點兒也不奇怪了，合規必然會增加產品發行成本，有助於擠出很多渾水摸魚的小團隊和個人開發者，剩下各位財雄勢大的巨頭們，大家才好排排坐切蛋糕。

    市場風雲將變，蜜蜂遊戲各公司當然也要早做準備，早在之前的年度業績報告上就有相關內容，馬競也對他們的預測表示滿意。總的來說，收緊審批對蜜蜂有利有弊且利大於弊，因為增加的額外成本肯定會把更多開發者擠到巨頭麾下，而蜜蜂遊戲靈活多樣的收購合作方式必然也會令他們滿意。

    就是發行渠道上稍微有些麻煩，這些遊戲當中肯定有不少要首發在國外以試驗反響，而蜜蜂BP的國外渠道卻是瘸的，國外用戶貢獻的流量和營收佔比不足十分之一，畢竟絕大多數蜜蜂手機都賣給了國內用戶。

    還好的是蜜蜂除了BPS商店，還有一個淵源頗深的PTS商店，因為硬件基礎完全一致，BP手機遊戲不做任何修改就可以在PT設備上正常運行，要是簡單適配一下UI界面，用戶體驗還會更好。

    基於arm的PT平台雖然被三大平台各種揶揄嘲諷，但是仗著價格和擴展性方面的優勢，還是取得了超千萬的銷量以及不錯的影響力。

    蜜蜂也對其寄予厚望，不斷加大投入。月初在拉斯維加斯，馬競一共拿出了兩款蜂心5xx新產品，一個是換了新架構501的M5智能手環，另一個是搭載16nm製程536芯片的PT2遊戲機。

    上市後第二年就推出年度小改款，第三年就推出第二代產品，迥異於其他電視遊戲主機的蜜蜂速度當時也是驚起蛙聲一片。

    根據摩爾定律，電子產品生產的年頭越長製造成本越低，不過隨著時間過去，老產品的配套產業鏈必然出現問題，生產成本又會慢慢升高。所以通常情況下，主機廠商會讓一款機器連賣好幾年，直到生產成本上漲才會讓其壽終正寢。

    而這樣的情況卻不太適合PT平台，他們的手機芯片必須一年一換代，否則就跟不上同行的腳步，連帶著PT也「沾光」用上了新芯片——其實是沖高銷量好攤薄成本。

第683章 唐僧肉


    香檳色中巴車在老司機的熟練操作下，穩穩地停在酒店門前的空地上。

    推開車門跳下地，郭洛鈞在家鄉的寒風中打了個哆嗦。

    「嗯？」感到臉上一涼，抬頭朝天上望去，他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雪。

    伸出衣袖接了一會兒，落在上面的都是一顆顆細小的雪粒，並沒有明顯的六瓣雪花造型，應該是所謂的米粒雪。

    不過這些雪粒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融化在他的衣袖上，落在地上的也是如此。再加上雪量非常小稀稀落落的，地面到現在還是乾的，所以剛才坐在汽車裡面完全沒有感到外面在下雪。

    灰色的天幕上，細小的白色雪粒隨風飛舞，給人一種老天爺在數米下鍋、湯裡撒鹽的即視感。

    隨即他又自嘲的笑了笑，「可不是麼？如果冥冥中的老天爺真的存在，自己還有周圍這些芸芸眾生，可不就是一口大鍋裡翻滾不休的米麥豆糧麼？就是老天爺這口鍋蓋好久沒洗了，有點髒啊！」

    想到這裡他的心情也是好了不少，就連這西北內陸灰撲撲的天空、灰撲撲的城市帶給他的不爽感覺也消散了很多。

    按說小郭作為土生土長的老陝，自生生長在黃土高坡邊緣的他以前沒少站在塬上迎風高唱「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都是我的歌」，然後吃到一顆顆嘎嘣脆的沙土粒，對於西北乾旱地區糟糕的環境質量應該早就習慣才對。

    不過人嘛，總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鷺島那種海濱旅遊城市生活多年的經歷，使他對惡劣氣候和糟糕環境的耐受力降低了不少。一下飛機家鄉的空氣就被他的氣管拒收，連打好幾個噴嚏，到現在抬頭看見灰濛蒙的天空還是會覺得不爽，心中暗暗腹誹自家老闆不怎麼在家鄉常住，大約也是受不了這裡糟糕的天氣吧？

    「看什麼呢？」是霍隊長的聲音，小郭打了個激靈，迅速解讀出了語氣中的憤怒和警告之意。

    江雪明江隊長呆在家裡過年，新提拔的霍冬雷副隊長全程負責馬競這次回老家過年的安保工作，顯然第一次獨'立負責的霍隊有些緊張過度用力過猛了，哪怕國內良好的治安也不能讓他放心，一路上把手下的保鏢們驅使得團團轉。郭洛鈞也被罵了好幾次，不過人家罵的有理訓得有據，他們也不好說什麼，只能乖乖的有過改之。

    他說是馬競的外甥，但關係其實遠的可以，完全沒有仗勢欺人的資本。而且就算是關係夠近，遇到這種不專業不敬業的行為，馬競也不會幫他撐腰，就像眼前經過的這位。

    「哈哈，大外甥，又挨訓了？」

    張許瑤從車下來時正好看見小郭子挨訓記，經過他身邊時忍不住又調笑揶揄了一句。

    前者的父母都是外地人，作為他們獨女的張許瑤自然和本地的親戚網絡扯不上關係，所以她堅持從馬競這邊算輩分，把自己變成了郭洛鈞的小姨，兩人沒少因為這件事鬥嘴掐架。

    郭同志也不是吃乾飯的，立即反唇相稽：「聽說有人因為工作不積極，被扣了不少年終獎？」

    隨著春節將至寒假到來，蜜蜂學校的老師們都拿到了各自的額外獎金，小張老師因為「工作不積極」，獎金數量比別人要少不了。

    不管學校怎麼改革，因為管理考核的需要，最終都會出現一些類似KPI的可量化指標出來，比如學生的平均成績、升學率，又比如各種競賽的獎狀獎盃。

    而這些卻是張許瑤深惡痛絕的，她寧願教學生唱《小蘋果》、跳手指舞，也不帶著他們為各種文藝匯演排節目。學校沒有「榮譽」，她的教學成績自然只能是一般。

    轉過身來，她狠狠地瞪了郭洛鈞一眼：「哼！我才不會嚮應試教育低頭呢！」

    「又來了！」

    湯佳怡剛剛走到車門口，就看到那兩個人像是鬥雞一樣，彎著腰挺著頭瞪著眼睛互相對視的樣子，「他們怎麼走不到最後一步呢？」

    馬競聞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嗨！你也是夠閒的。」

    「最後一步」是什麼意思馬競自然是知道的，湯佳怡一直認為這兩個是傳說中的歡喜冤家，覺得他們最終很可能走到一起，並且一直在為此積極努力著，不過成果卻是沒有的。

    馬競很清楚她這是看走了眼，張郭兩個經常鬥嘴互相挖苦，那是因為他們其實是一類人，都是從小家長寵著到現在還沒長大的孩子。對於他們來說，快樂和感覺才是最主要的，日久生情什麼的從來不在他們的行為邏輯裡面，他們就是這樣再炒上個五年也不見得能夠吵成一家人。

    抬頭看了眼天上的米粒雪，湯佳怡換了個話題道：「幾年沒見老家的想唸得緊，現在見到了卻是挺失望的。」

    「大城市本來就不會有什麼好雪景，真要想看了咱們去北邊塬上住幾天。」

    「算了吧，我又不是小女孩了，」言罷轉身，她彎腰抱起腿邊正在打量外面的大女兒，當先朝酒店大門走去。

    緊隨其後的馬競懷裡抱著小甜甜，再然後是兩個兒子和他們的姥姥姥爺。

    聽聞女兒女婿要回老家過年，呆在秦嶺山裡樂不思關中的湯局長也匆匆結束工作趕了回來，還專程去機場接了機，正好遇到這邊招商部門派過去的考斯特公車，正好一車拉回了市裡。

    幾人身後，頂著保鏢名頭卻各種走神各種不稱職的郭洛鈞，總算還記著自己的工作，連忙招呼酒店門童弄來行李車，一件件搬運帶來的行李。馬競夫婦的行李其實沒多少甚至還沒有張許瑤的行李多，真正大頭的還是小傢伙們的衣服玩具還有帶給這邊親朋的小禮物。

    所幸這輛車的行李艙相當寬闊，最終還是在門童的幫住下用了幾輛行李車一次取了出來。

    作為一個愛自拍的超人氣網紅，馬老闆熱衷於乘坐大型房車或者小型公務機出行的喜好可謂盡人皆知。公務機有沒有因此增長尚不清楚，但是汽協旅居車委員會絕對應該給馬競頒發一個「最佳代言人」的獎勵，不提由他帶來的曝光率和話題熱度為房車推廣起到了多少作用，光是馬競個人和蜜蜂系公司先後採購的房車數量就已經相當於年銷量的3%了。

    發獎什麼的當然是網友調侃他們編出來的段子，但是另一方面，對於馬競這位超級愛好者，各地陸續成立的房車協會卻是非常想要拉攏，紛紛給馬競發來了邀請，入會就送副會長甚至美譽會長。

    不過這些都被馬競拒絕了，就算給個會長又如何？還是不如名片上的全國證協委員有身份有面子。

    而且大家其實都很清楚，馬競和大部分房車愛好者都不是一路人。他們駕駛房車更多是為了方便去野外旅遊，享受自定路線自定行程、親近自然深度體驗的輕鬆自在，而馬競喜歡乘坐房車卻是因為他惜命。

    據統計，各種交通工具裡汽車的事故率最高，客車事故更是引入容易導致群死群傷的特點經常見諸媒體。

    但實際上，質量合格的大客車反而更加安全，因為它們速度慢重量大底盤低，不會追尾鑽進大卡車底，也不容易翻車滾上幾個圈子。即便「經常」因為燃燒和落水事故傷亡慘重，也是因為載客太多來不及從車門逃生的緣故。而這兩種風險對於拆除大部分座椅，並且額外規劃逃生門的私人房車自然不是問題。

    公車體系裡自然也有一些房車，不過大多是公安火警抗震等部門新近配備的戶外應急指揮車，由於大量空間和投資被各種專業設備佔據，人居環境其實只是一般。所以市裡乾脆弄了一輛上級下鄉視察看望必備神器之同款豐田考斯特，除了沒有太多床位以外，舒適度不輸馬競自己的豪華房車，還有官車光環加持，也算是別有風味了。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輛車坐起來代價也是不小。

    現在雖然不是10年、20年前各地官員瘋狂追逐投資商的時代，但只要不是那些落後、過剩、高污、高耗能項目，還是能夠受到一番禮遇的。要是雇工再多些、投資再大些、國際影響再高些，引來好幾個城市的瘋狂爭搶也是妥妥的。

    像是富土康內地新廠項目就因為雇工多、出口額高而被好幾個地方爭搶，動輒投資幾十億美元、僱傭大量高素質工人，能有效拉動地區房價的半導體製造業，各方瘋搶的力度只會更大。

    所以蜂心半導體這邊剛剛做出決定，打算引進先進設備擴建旗下實驗工廠，立即就有各路人馬殺將過來，打電話發郵件、上門拜訪，擺事實講道理拉關係曬補貼，手段齊出只為把這家工廠拉到自家地盤上。雖然和專業工廠相比，這家試驗工廠的產能和投資總額都不算高，可總投資上十億還是沒有問題的，畢竟只一台先進光刻機就價值上千萬美元了，蜂心還打算上碳管試驗項目，總投入根本小不下來。

    要不是類似EUV極紫外光刻機這種單台一億美元的奢侈品老美不讓asml公司往國內賣，其他先進配套設備大致也是如此，導致想花錢也沒地方花，蜜蜂的設備採購費用也不至於這麼「便宜」。

    光刻機的工作能力決定了芯片的工藝製程，而作為「雕刻」芯片電路的那把「刀」，蝕刻光源的波長嚴重影響它的加工能力。

    目前國際上主流的光刻機普遍使用193納米波長的紫外線光源，其之所以能夠加工65、45甚至14納米的硅晶圓，卻是因為使用了折射率更好的鏡頭，並且把硅晶圓浸泡在高折射率的浸沒液體裡面，因此稱之為浸沒式光刻系統。

    而下一代光刻機則使用波長13.5納米的極紫外線作為工作光源，有望將半導體製程推進到10納米以下，唯一的問題是波長越小、光子的能量就越大，相應的穿透作用、電離作用也就越明顯，像是有用又有害的X光就是波長小於10納米的電磁波。

    EUV是如此的高能，以至於光源造出來了，配套的掩膜、覆膜材料卻沒能跟上，導致下一代光刻始終無法實用化。

    雖然Intel、IBM還有AMD等傳統CPU巨頭，早在幾年前就號稱要進軍10納米，但因為EUV「太給力」到現在還都沒有實現，依然在14納米製程打轉，結果被三星和台積電彎道追車趕了上來。

    不過江湖傳聞，他們的14\/16納米其實是20納米finFET，三喪為了搞個大新聞故意在紙面上升級了一下數據，然後台積電、高通和蘋果為了各自利益，紛紛保持默契言必稱14\/16納米。

    蜂心實驗工廠也是以這些先進製程為目標，但是投產時間可就不好說了。

    不過對於地方上來說這都不重要，不論它將來能否發展壯大成為一家一流芯片廠，只要投資落地就是順利。這樣的項目不管成功與否，都能起到鍛鍊隊伍的作用，畢竟高標準無塵廠房建設與高精密設備安裝還是很難得的特別是這個掏錢的人還不是自己，那就更加值得爭取了。

    當然，要是蜜蜂也學某些先進單位，要求地方提供大額配套，甚至還要求貸款墊資自己只提供一套牌子，最終卻快快樂樂玩起了房地產，肯定早就被負分滾粗了。

    不過嘛，投資小產量低，一線四強的興趣就不怎麼大了，只有下面區縣過來意思了一下，真正上心的還是一眾二三線城市。各自決心都很大，不但找蜂心半導體的管理層加以遊說，蜜蜂董事會特別是馬競這個大股東，也是他們攻關的重點對象，最後把馬競夫婦弄得煩不勝煩乾脆躲回老家。

    要不是馬競早有言明，過年期間不談工作，這會兒肯定還會有人追到這邊來。

第684章 水晶球


    正所謂躲得過初一，躲不了十五，入住酒店第二天，就有兩位本地官員聯袂而至。

    屋外乾冷刺骨灰霾四起，PM2.5指數再創新高，套房內卻是溫暖如春空氣清新，客串私人助理的郭洛鈞把倆人帶到起居室裡，就閃人回了閃人離開，一點兒端茶上水的眼力見兒都沒有，讓人對他多年未曾升職加薪的原因有了直觀認識。

    好在馬競藝多不壓身，借助酒店茶具向對方表演了一套待客茶藝，輕鬆把這個尷尬接了過去。

    他的茶藝學自國內名家，技巧嫻熟精準自不必提，再加上他自己多年養成的氣質風範，倒也把對面兩位公務員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過畢竟是千軍萬馬考進來的的高手精英，倆人很快就恢復清明，一主一輔就著眼前茶水作為引子和他聊了起來。

    當然，他們是市府和高新區的人，不是農高區的人，也不是生態示範區的人，和馬競聊茶聊現代農業，也只是為了引出投資家鄉回報桑梓的話題罷了。

    雖然因為供應鏈和區位原因，蜜蜂沒有在這裡設置生產基地和研運分部，但這裡畢竟是馬競和湯佳怡的老家，在同等條件下他們還是更願意回報家鄉的。比如佳境農牧的農場項目，朝陽基金、種樹基金的公益項目向來以此為優先。

    「既然馬先生之前在本地也有不少投資與合作，如今都產生了不錯的收益，正所謂做生不如做熟……」

    對面正要拋出最終目的，馬競卻是心中一動，「來了！」

    在他側後方，實木質地飾以花紋的房門被人輕輕推開，高級門軸只發出了極輕的吱呀聲，對面倆人完全沒有反應。一隻淺灰色圓球順著地板滴溜溜快速滾了進來，然後「砰」得一聲爆出一大團煙霧！

    「啊額。」

    這當然不是什麼恐怖襲擊或者反恐行動，爆鳴只是喇叭模擬的音效，爆開的煙霧同樣也只是特技，本身只是霧化水滴沒什麼危害。

    不過突然被來這麼一下，難免會受到一些驚嚇，心跳加快一兩拍只是尋常，嚇得跳腳鑽桌子什麼的各種「醜態畢露」也不稀奇。

    還好的是，房間裡的三個人頗為鎮定，端坐在各種座位上一動不動把處變不驚演繹地非常到位。

    同樣的，既然要維持高人名士的風度，等到發現原來只是惡作劇，他們也就沒有氣急敗壞地站起來追打懲罰惡作劇者。

    再說了，那人身份非是一般，想打也不好下手。因為破壞分子赫然便是此間主人的寶貝女兒小芝芝。

    得益於馬競的「優良基因」以及優渥養育，同胞四姐弟們很早就表現出了強於同齡人的智力、體力，以及學習能力，要不是馬競夫婦為了避免造成傷仲永，特地減少了早教課程的容量和難度，小傢伙們這會應該已經戴上「神童」帽子變成小名人了。

    然而正像平原君那句「錐處囊中，其末立見」說的那樣，小傢伙們更強的能力還是經常得到表現的機會。這一點在四姐弟當中的大姐大身上表現地最為明顯，小芝芝一直是同胞姐弟裡面最活躍、最好奇、最善於付諸行動的存在：在弟弟們還在為扳倒機器狗而努力時，她已經掌握開門技巧扶著牆探索起了家裡的房間，在妹妹還在為偶然點亮的電路積木而喜笑顏開時，她飼養的孔雀魚已經產下十幾條小小魚了。

    然後，這回又多了一個25月齡獨立實施惡作劇的記錄。

    許是受到影視作品裡開門丟手榴彈、煙幕彈的啟發，她把一顆帶有帶有爆霧功能的球形機器人送進了起居室，給裡面三人來了個驚嚇。

    這顆機器人結構簡單操作簡易，在它的頂部有一個小巧的旋鈕可以用來設置爆發時間，小芝芝看多了馬競湯佳怡他們用它作惡，不知不覺間也是輕易學了去。

    至於更高級的通過手機、平板等設備遠程視頻、遙控指揮，以她的能力暫時還是力有未逮，雖然她已經掌握瞭解鎖手機打來幾個常用應用的能力。

    等到馬夫人出現，小搗蛋鬼的「作案動機」也被輕易查明了，她因為被困在酒店裡不讓出門這才打算搞點大新聞吸引一下注意力。湯佳怡把苦鬧裝可憐的女兒帶走了，剩下三人一時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的好，特別是兩位來客臉上更是升騰起尷尬鬱悶的表情，心裡大為後悔，為什麼非要挑這樣的日子來拜訪人家？

    馬競一家之所以滯留在酒店沒有外出，顯然和今天的空氣質量有著脫不開的關係，畢竟他們的隊伍裡有老人有小孩，都是專家口中不適宜在污染天氣外出呆在室外的體弱人士。

    「不好意思，小女頑劣，惹得大家受驚了，」馬競連忙開口道歉，原來只是嘴上說著道歉的話語，但是在他心裡卻在翻滾著一句又一句的「幹得漂亮！」

    小魔頭的確做得很不錯，剛才對面說客二人組剛要把話題引導投資家鄉回報桑梓上面，她的爆蛋就滾進來了。等她走後倆人又試著引導了幾次話題，但是馬競已然吸取前車之鑑滑不溜手，倆人也是乾脆，意識到遊說失敗事不可為，當下便告辭離開了。

    把人送到門口，馬競剛剛轉身就看到湯佳怡出現在次臥門口，在她身後還有四個噘著小嘴的小人兒。

    家裡有個大房子、外面有個大草坪，這讓他們養成了愛玩愛跑的習慣，現在卻因為天氣原因被拘束在酒店房間裡面不得外出，鬧點兒小脾氣卻是難免的。

    嘆了口氣，馬競順手去提旁邊的花瓶，「待在酒店裡也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呀，看爸爸給你們變魔術好不好？」

    「不好！」四口同聲，馬某人自信從容的步伐也是不由一滯。

    他所謂的魔術，其實就是通過皮膚發出特別調製的細微電流，刺激尚未完全死亡的切花加速開放。

    這招「獨門絕藝」被馬競表演了幾十上百次，早已不能引起小傢伙們的興趣了。

    「哈哈哈哈！」湯佳怡很沒有形象地笑得前仰後合，一點兒沒給馬競面子，「還說要帶到骨灰盒裡面去，這下好了，孩子們早都看膩了你的伎倆，看你以後還怎麼故弄玄虛？」

    父綱、夫綱盡皆不振，這還如何了得？馬競把花瓶放回原位，抬腳進了主臥室。

    很快他又重新出現，左手托著疊在一起的四個方盒子。盒子邊長接近20釐米，但是重量似乎並不大，馬競單手托四個一點兒也不見吃力。

    「呵呵，這是急紅眼了啊？」湯佳怡輕笑道，那四個盒子她早就見過，馬競只說是給兒女們的新年禮物，卻不讓她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沒事，到時候還有PlanB（備用計畫），」一邊說著，馬競舉著他的盒子進了次臥。

    對待他這樣的高價值客戶，酒店方面自然盡心盡力任憑吩咐，雖然不至於像某酒店迎接布什那樣專門弄來總統先生家鄉的玫瑰擺歡迎造型，但是一般的針對性佈置卻是沒問題的。就像是這套總統套房就被重新佈置了一番，排除了門扉、抽屜等處可能傷及幼兒的安全隱患，還特地把次臥裝飾成了一間臨時的幼兒房，也是相當用心了。

    當然，他們的用心也不是白做的，六位數的房費且不提它，光是由此帶來的人氣加成也是值得的。

    總統套房之所以能夠維持高逼格高價格，靠得可不全是匯聚全球頂級產品打造的優質人居環境，之前入住者的身份加成也是提升檔次的重要因素。然而全世界就200多個國家元首，在位的退休的大都在自己國家老實呆著，像克林頓這樣退休以後到處跑的總歸是少數。「資源緊缺」，能夠拉到馬董這樣的知名富豪入住，也是足夠在大門口拉上「熱烈歡迎蜜蜂集團董事長馬競一行蒞臨入住我酒店」了。

    當然，拉橫幅什麼的只是那些普通酒店才會做的出來，作為五星級酒店該有的架子還是要端的，他們只會找知名客人合影，然後把照片掛在合適且醒目的地方。

    把手上的紙盒子放到次臥的綠地毯上，馬競盤腿坐了下來同時招呼小傢伙們也都坐過來。

    因為距離春節還有十來天時間，紙盒外面並沒有包裹漂亮的禮物紙，棕色的標準牛皮紙盒子就這麼暴露在外面。

    盒子上只有一些諸如此面朝上、輕拿易碎、防潮防淋之類的紙箱通用標誌，看起來一模一樣，顯然馬競在挑選禮物上又犯了懶，給孩子們的禮物從來都是一式四份。大家都一樣，四個小傢伙們自然沒得挑選爭搶，很快就一人一個分配好了。

    小甜甜再次發揮了自己動手能力超強的特點，第一個打開了盒蓋邊緣的卡扣，早就留意妹妹動向的小芝芝緊隨其後，兩個弟弟也停止了抱著盒子搖啊搖拍啊拍的動作，照貓畫虎打開了盒子。

    馬競看了眼旁邊跪坐在地毯上的湯佳怡，給了她一個「看看你的娃，心機一個賽一個的深啊！」的眼神，然後得到衛生眼兩枚。

    這一會兒的功夫，地毯上已經出現好幾塊黑色海綿，顯然是從盒子裡面掏出來的內裡填充物。

    發明家爸爸給孩子們準備的禮物也露出了真容，骨碌碌在地毯上打著滾兒停下來，無色透明晶瑩剔透倒映著周圍的人影。湯佳怡點點頭，那熟悉的光華來應該是屬於水晶的。

    水晶其實就是高品質的石英晶體，也就是二氧化硅SiO2結晶，氧和硅是地殼含量最高的是前兩種元素，所以石英類礦物的儲量非常巨大，人工合成與加工也比較容易，因此被大量用作首飾、藝術吊燈、獎盃、擺件等大小裝飾品的製作。

    「不過這個重量？」雖然不記得水晶的具體密度是多少，但是湯佳怡卻清楚它比水重一倍還要多，這幾個球的直徑大約12釐米體積接近一升，要是實心的話重量應該有四五斤左右。自己提著這個重量的小號輕啞鈴都有些吃力，他們幾個兩歲娃卻能輕易將其舉起查看，看起來裡面應該是空心的。

    注意到妻子懷疑的眼神，馬競張口解釋道：「當然是空心的，做這幾個球可花了我不少時間呢。」

    從地上的盒子裡掏出剩下的四個黑色底座摞在一起，馬競站起來拍了拍手，「來來大家跟我過來，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

    他把四個底座呈田字形擺放在桌面上，使用USB線連接到電源適配器上，然後伸手啟動了它們。

    底座大致成覆斗形樣子有點像菸灰缸，頂部有一個弧形下凹，湯佳怡注意到放著那裡的水晶球忽然向上躍升了大概5毫米的樣子，接著緩緩旋轉起來。

    「不就是磁懸浮麼？算個什麼奇蹟？」

    底座上雖然有很多小眼，但她伸手試了一下並沒有感受到氣流的存在，所以不是氣墊懸浮，那麼磁懸浮的可能性就很高了。而且這樣一來，掏成空心也能解釋的通了，水晶不是永磁鐵也不是電磁鐵，想要實現磁懸浮效果，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挖空內置強磁體。

    「這當然不是真正的奇蹟，奇蹟現在才要開始，」馬競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四個透明水晶球上飛快地的各點了一下。

    隨著他的拍打，原本無色透明的水晶球頓時變成了彩色的，紅橙黃綠青藍紫七彩皆有，流光溢彩分外好看。

    趴在桌子邊上的小吃貨們已經看呆了，馬夫人依然表示不滿意，「不就是在底座裡藏了幾個LED燈珠麼，有什麼稀……啊？」

    湯佳怡得感謝啊是個開口音，不然她一定會咬到自己的舌頭。

    眼前的四個水晶球裡忽然出現了四道半身人影，赫然就是她身邊的四個小傢伙，裡面的小人兒轉動著小腦袋四下張望，和外面的小朋友大眼瞪小眼對視著，看起來分外的神奇。

    她當然知道這是全息顯示技術，但正因為知道，她反而更加驚訝不是說這種技術還沒成熟，只能在影視遊戲裡面刷存在感麼？

第685章 鏡子


    和孩子們一起湊在桌邊看了又看，湯佳怡總算對這顆全息顯示器有了比較完整的認識。

    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水晶球裡面藏著一個類似八面體的結構，讓她想起了曾經流行一時的全息盒子。

    兩年前日本玩具廠商萬代曾經推出一款名叫ハコビジョン（盒子夢幻）的玩具，組裝完成後用手機掃瞄二維碼，就可以看到自家高達和初音未來的偽全息MV，很是從鋼蛋粉和Miku粉那裡圈了一筆錢。

    這種玩具使用了一種低成本偽全息顯示技術，在一個正面頂面開窗的盒子裡面傾斜放置一塊平整薄玻璃或者透明塑料，然後用手機屏幕扣在盒子頂部播放視頻，因為傾斜薄片既反射影像又透射環境光線的關係，會形成佩珀爾幻象（Pepper'sghost），讓人們誤以為看到懸浮的影像。

    1862年，倫敦皇家理工學院的JohnHenryPepper和工程師HenryDircks合作，利用鏡子反射投影成功為狄更斯話劇《鬼纏身（TheHauntedMan）》營造鬼出沒效果，這項技術也被冠以他的名字。

    然後經過一百多年的發展，這項技術被魔術師用來表演大變活人，被迪士尼用來建造鬼屋，時裝設計師、藝術家、流行歌手所使用的全息秀同樣來源於此。

    當然專業人士使用的投影膜和配套投影設備效果更好價格更高，遠不是幾塊塑料膜和手機屏幕所能完全模擬的，全息盒子什麼的只能說看個新鮮罷了。所以雖然後面出現了把投影膜剪裁成三角形，四片拼接成空心金字塔、從單面可視變成四面可視的升級版，這種全息盒子也很快失去人氣，無人關注。

    尤其是這個金字塔升級版，為了表現立體效果，必須把原來的3D立體影像轉換成前後左右四面的平面影像，然後在頭碰頭拼接成一個十字形視頻，由此帶來很多轉碼製作的成本。除了Miku粉為了真愛把各種MMD視頻轉製成全息視頻以外，也就是蜜蜂遊戲還在堅持為自家虛擬角色推相應全息視頻了。

    也是由於這個原因，「蜜蜂百貨」售賣的「手機小劇場」全息盒子還算有些銷量，蜜蜂也積累了一些玩偽全息的經驗和技術。

    很顯然的，湯佳怡今天看到的這個水晶球，正是其集大成者。

    「這東西該不會是你那什麼手機盒子的升級版本吧？」

    「是，也不是。」

    馬競伸手把她拉到一旁坐下，這才小聲說道：「趣玩部門的確是研究過小劇場的升級版，但是樣機做出來後一算成本實在太貴，負責人感覺可能會賣不動就把項目砍掉了，這個是我後來用他們的技術重新做的。」

    「對了，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說的是屏幕被你藏到哪裡去了？」

    「嘿嘿，佛曰不可說不可說，」馬競笑著賣了個關子。

    「不說算了，我不問了。」

    「咳咳咳咳！」某人得意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湯佳怡比劃了一個V字剪刀手，「你確定不是因為上個月看到我的Holus了，才想起這茬剛好然後就做了這個？」

    「是啊。」

    馬競坦然承認，這下反倒是湯佳怡像聞了榴蓮一樣難受。

    Holus是去年登錄kickstarter眾籌的一款虛擬展示櫃，可以看作是初音盒子的放大版，一個微波爐一樣四面透明的箱子裡面內嵌著一個透明金字塔，盒蓋頂部投影模塊產生的影像向下投射，被傾斜的透明玻璃板反射到人眼中，形成半透明的懸浮影像，最終給人一種金字塔裡出現全息效果的錯覺。

    要不是上個月突然收到一份來自加拿大的國際郵包，湯佳怡都忘了自己去年還一時興起支持了一千多加元。

    至於產品效果，她只能說稍微有些小失望，畫面效果並沒有官方視頻上演示的那麼醒目漂亮，再加上官方承諾的角色庫還有第三方內容都非常有限，稍微把玩了一會兒就被束之高閣了。

    「我這個留影水晶的確是借鑑了Holus的創意，但是實現方式相差很多，所以也不算抄襲啦。」

    「首先我的水晶很漂亮吧？上面的水晶球晶瑩剔透寶光湛湛，下面的底座也是特別的陶瓷材質，堅硬有光澤，一看就比那個塑料箱子上檔次。」

    湯佳怡點頭：「是很漂亮，特別是這個磁懸浮設計，沒少花錢吧？」

    「額我所謂啦，反正是自制自用的，不用在意這些細節！」

    「除了他們四個，你還做了幾個CG角色？」

    「呵呵你都看出來了？」

    「那不廢話麼？只有那四個小傻瓜才會以為裡面是他們的影像，然後到處找攝像頭。」

    「攝像頭還是有的，」馬競說道：「不過不是用來獲取人物影像，而是用來採集骨骼動作然後同步到人物模型上面，還有識別靠近者身份也是用的那幾顆攝像頭。」

    「什麼意思？誰湊到跟前去就顯示誰的CG形象？」

    看到馬競點頭，湯佳怡卻是眉頭一皺：「可是剛才我湊那麼近，怎麼沒有顯示我的？」

    「咳咳，」馬競裝模作樣地四下看了看，這才示意對方附耳過來，壓低聲音用細若蚊蠅的聲音說道：「你的CG模型做出來了，但是衣服庫還沒做好身上只有默認背心短褲，剛剛顯示出來就被藍壩給攔截了。你要是想看，等會回到房間我再拿給你看。」

    「還有？你到底做了幾個？」

    「呵呵不多不多，隨手做了二十來個吧，這次帶了八個過來。」

    「手工製作裝配，你倒是真閒啊！」

    「一般一般，」馬競說著站起來，朝小芝芝快步走過去，按住了她的小手。

    原來卻是搗蛋組長不滿足於趴著看球了，打算嘗試一些更加刺激的項目。

    「小芝芝，你為什麼要摔它啊？」馬競彎腰半蹲，看著大女兒問道。

    「我不想呆在那裡面了，腿都不見了，」頭頂紮著蘋果辮的馬嬂小朋友萌萌噠地說道。

    「我也是我也是，才不要住在這裡面！」麻糖餅乾兩個小男生也跟著喊叫，表達自己的意見。

    「馬芝芝，你的腿不是好端端在這裡麼？」

    「還有你們兩個，這裡面的只是你們的影子、照片、視頻，不是你們本人！」

    「嗤嗤！」不知何時湯佳怡已經來到馬競身邊，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笑什麼笑？你行你上啊！」

    說完馬競挪到一直沒有說話的小甜甜身邊，「還是咱們甜甜最乖了，你說是不是啊？」

    聽到爸爸的誇讚後，小女兒抬起小腦袋，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指著水晶球，問道：「球球為什麼是這麼轉？不是那麼轉？」

    雖然表達地有些不太清楚，但是基本意思還是能夠明白的，她問的是水晶球為什麼順時針旋轉，而不是逆時針旋轉。

    馬競聞言也是不由一滯，任他藏書百千萬，遇到這樣的「十萬個為什麼」，卻也是有些不好回答。

    答案太多太長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他只得含渾其詞地說了句「爸爸覺得這樣轉好看，你要是不喜歡也可以讓它反過來轉，像這樣按一下就行了。」

    把這個複雜問題糊弄過去，馬競轉頭看向另一邊的三個小的，發現湯佳怡正拿著手機給他們的虛擬形象換衣服，小傢伙們不停喊著「我要這件！我要這個！」

    住不住小球的，卻是沒人提起了。

    實際上，作為「神童」的標誌，馬家四小很早就通過了鏡子測試，能夠認出鏡子裡、照片裡、視頻裡的自己，也知道那些介質裡的自己和自己不一樣。剛才芝芝她們那麼說，更像是搗蛋值爆表，想要故意裝嫩扮無知。

    在1970年，29歲的Ph.D哲學博士小戈登蓋洛普（GordonG.GallupJr.）在前人基礎上設計了一個動物實驗，並由此奠定了此君在認知心理學領域的江湖地位。

    這個實驗並不複雜，兩個空房間、兩面大鏡子、一些無味顏料，實驗對象是一公一母兩隻黑猩猩，所需要做的就是麻'醉黑猩猩，在它們的臉上抹上顏料標記將其單獨關進房間，然後觀察其清醒以後對鏡中自己的反應。

    結果發現黑猩猩能夠根據鏡子裡的影像而聯繫到自己臉上的顏料，證明其對自己的鏡中形象有自我認知，知道鏡子裡的是自己。

    所以這個實驗也被稱之為鏡子測試（MirrorTest），或鏡子自我認知測試（MirrorSelf-RecognitionTest）。

    因為鏡子測試簡單直觀可重複，在蓋洛普發表這個試驗後，很多生物學家和心理學家紛紛加入進來對其他動物、特別是傳聞中比較聰明的動物進行鏡子測試，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成果。

    首先，貓和狗不能通過MSR，它們會把鏡子裡的自己當成別的同類，對其亮爪子呲牙。

    在電影《加菲貓2雙貓記》裡有一段加菲「照鏡子」的劇情，便是這種行為形象的詮釋。當然在影片中加菲看到的其實是名叫「王子十二世」的貴族貓，不過它倆當時的反應顯然來自一般貓咪面對鏡子時的真實反應，只是加入了一些誇張搞笑的成份。

    其次，在對靈長類動物的鏡子測試普查中，科學家發現各種猩猩以及獼猴都能通過測試，很多人對此表示欣慰，果然自我意識是我靈長類的特權啊哈哈。

    然而，大家卻是卻是高興地太早了。

    接下來隨著測試範圍擴大，一些囧囧有神的成果便出現了，海豚通過測試還可以安慰自己不愧是最出名的海洋動物，歐洲喜鵲通過測試時支持者們立時無語了，然後就連身為軟骨魚的蝠鱝都通過了測試，大家就都無語問蒼天了。

    蝠鱝是一種原始魚類，體型扁平看起來很像菱形風箏，因為醒目的外形而成為全世界水族館的乘客。因為發現蝠鱝經常在水下通道周圍遊蕩，有人專門設計了一個水下版本的鏡子測試，進而證明它們也有自我認知。

    實際上在提出40多年以來，鏡子測試受到的批評聲音越來越多，有動物學家質疑這個實驗過分依賴視覺，對貓狗等嗅覺動物不公平。也有很多人報告鴿子、豬等動物經過訓練以後都能通過測試，至少也知道利用鏡子來觀察身後環境。

    至於貓奴表示「我家貓咪賊聰明，從來不撓鏡子，還會用鏡子看我」之類的說法更是多不勝數。

    這也是鏡子測試的侷限所在，內容太過簡單以至於無法排除「經驗」這個變量。像是很多貓咪第一次見到鏡子會炸毛，等到發現裡面那個貓咪威脅不到自己，自己也傷害不了對方，也就慢慢變得淡定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鏡子測試還是很有意義的，比如可以用來衡量人類幼兒的認知發育程度。

    剛出生的嬰兒眼睛發育不全視力非常糟糕，隨著長大才開始睜大眼睛看世界，然後科學家發現半歲大的寶寶就已經會對鏡子裡的影像起反應，稍大一點兒還會興奮地拍打鏡子。

    只不過這個階段的寶寶其實是把鏡子裡的自己當成別的小孩對其打招呼，而通常要到18至24月齡，嬰兒才能認出裡面的小人兒是自己，從而順利通過鏡子測試。

    法國精神分析學家雅克拉康（JaquesLacan）很早就注意到了這種現象，並在1936年提出鏡像理論，使用精神分析方法解釋了6到18月齡鏡像階段裡自我認知的形成過程。

    只是面對人腦這個大黑箱，他的理論和其他心理學理論一樣看起來比較「玄」，缺少嚴密的數學推導和真實的實驗證據，說服力終歸要差上不少。

    然而想要補上這一環卻不容易，不說兒童實驗的倫理難題，單單是研發專用設備並且讓孩子配合實驗就是兩樁麻煩事。

    這些技術問題對馬競都不是個事，他也這麼做了，只不過結果還是一頭霧水，也就熄了發論文揚名立萬的心思。

第686章 新家新形象


    眨了眨眼，盯著上方床帳之間的鏡子看了又看，湯佳怡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身在何方。

    從柔軟蓬鬆的被子中鑽出來，她撿起旁邊置衣架上的毛絨睡袍裹在身上朝衛生間走去。

    「睡眠助手提示：早上好！昨晚您的睡眠時長8.5小時，評價為86分，超過全球92%的用戶。OK手勢查看詳情。」

    「這裡還真是個睡覺的好地方，」看到浴室鏡子上顯示的時間和睡眠助手信息，湯佳怡也是不由莞爾。

    這裡是她和馬競在平縣的新家，夏天時剛剛裝修好，這次回來正好住進來。顯而易見，馬競再一次見縫插針地把他的各種家用電子產品塞了進來。

    這棟三層歐式別墅用料紮實，牆高門厚隔音出眾，本身又處在遠離縣城的塬上，室內噪音水平相當之低。臥室的枕頭被縟床墊也都是她用慣了的名牌產品，使得第一次睡在這裡的湯佳怡並沒有感覺到多少陌生感，讓她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當然，這裡面也少不了昨晚激烈運動的功勞，從衛生間出來湯佳怡走到南面落地窗一把拉開了窗簾。

    這是一面超過15平方米的寬大落地窗，視線穿過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是外面是一個很寬大的陡坡，坡底下則是樓房林立的平縣縣城。

    塬是西北方言字，指的是黃土高原被水沖刷形成的台狀地形。平縣位於渭河平原北部，北靠黃土高原南接渭河，地勢北高南低，縣城北邊就是黃土高原南邊緣，自然少不了一個有一個連綿不斷的塬。

    順著窗戶看下去，本就不甚高的大樓變成玩具模型，行人車輛和也不比螞蟻大多少，因為年節將至的關係，街道兩邊多了一些星星點點的紅色，應該是市容部門懸掛的紅燈籠，當然也有可能是賣燈籠春聯煙花爆竹的露天攤子。

    總而言之，這裡視野開闊且兼具私密防窺，自然是極好的建房地點。

    另外窗戶上貼著防窺膜，進一步堵死了可能存在的漏洞，但湯佳怡還是習慣性地給房間裝上了厚厚的窗簾，晚上窗簾一拉滿室春光就被牢牢關住。

    不過昨天晚上窗簾應該沒有拉才對，至少在她累的睡過去之前應該是敞開著的，湯佳怡努力回想著。

    說起來，去年底的馬尼拉之行似乎為她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從此愛上了落地窗這種物事，包括這一面落地窗也是獲得了她的喜愛。

    冬天珍貴的陽光穿過玻璃，照進這間寬大的臥室，在地毯上留下一團醒目的光斑。要是馬競在這裡，只消看一眼光斑位置形狀，就可以推算出現在的時間和緯度。

    不過湯佳怡可沒有那麼無聊，她正忙著在地毯上尋找著什麼，好吧還是很無聊。

    她找的當然不是失蹤不見的衣服，找衣服的話去牆邊那個透著花花綠綠顏色的袋子裡面翻找一下，成功的幾率應該更大。

    這裡是昨晚兩軍交戰的戰場，雖然馬競之前已經大概清理了滿地的狼藉，但是仔細觀察的話還能夠找到一些搏鬥的痕跡，看的湯佳怡也是臉紅發燙，卻沒有轉臉不看或者毀滅痕跡的跡象。

    就在此時，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挽救了湯佳怡，避免了她朝更加奇怪的地方進一步滑落。

    「花兒花兒為誰開，一年春去春又來…」這是喇叭裡的MP3鈴聲。

    「嗡嗡嗡、咚咚咚，」這是手機震動並且敲打木櫃的聲音，當然了兩個聲音的節奏並不一致，前者要密集得多。

    實木的床頭櫃上，一支白色手機正在音樂聲中震動向前，畫出一個抖抖索索的「V」字形軌跡。

    這是蜜蜂手機一個彩蛋性質的小功能，通過安裝額外振動電機並對其編程管理的辦法，可以讓手機在桌面等平整物體上緩慢移動，劃出一些簡單的字符和圖案以傳達信息，謂之「蜂跡」。可惜因為最終產品「顯示」效率太低，還可能帶來失足跌落風險等等問題，正式版蜜蜂手機並沒有配備「蜂跡」。

    但在DIY玩家那裡這個功能卻受到了好評和歡迎，他們認為賦予手機移動能力能夠帶來新的奇妙變化，比如讓掉到床縫櫃角裡面的手機自己「爬」出來——如果懶得找晾衣桿並且有閒時間看著的話。

    當初因為看到馬競用它「溜娃」，湯佳怡也給自己的定製手機配備了「蜂跡」，然後就一直留了下來，反正擁有好幾隻備用機的湯女士完全不用在意費電碎屏這些附帶的小問題。

    她還知道那個「V」其實是半個「M」，和紫色的呼吸燈一樣代表著來自母上大人的呼喚，因此連忙伸手撈起手機，甜甜地喊了一聲「喂，媽呀？」

    「湯！佳！怡！你打算睡到幾點再起來？」

    雖然對面的女高音大嗓門被系統自動平抑了不少，但她還是輕易從中感受到了滿溢的怒氣值。

    電話那頭還在絮絮叨叨地訓斥著她，湯佳怡的臉上卻是露出幸福的笑容：「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果然是咱的親媽啊！」

    話說自從去了鷺島上大學，她就只有年節回家住時才會聽到老媽的嘮叨和早安吼，畢業定居後回家團聚的時間更是稀少早安吼自然也是難得一聽，現在想來還是頗為懷念。

    不過說是這麼說，讓她現在打開房門去到老媽跟前面對疾風卻是萬萬不可以的。

    湯佳怡完全可以想見自家老媽此刻的狀態，柳眉倒豎叉腰傲立說的就是她了。

    「喂喂，聽見沒？」

    對面呂薇說了半天，這才想起好像沒有聽見女兒的回音，不由加大聲音問道，不過到了湯佳怡這邊聲音再次被音頻管理系統壓制到正常水準，威懾力也是大不如前。

    「嗯嗯，聽見了，就來就來！」嘴上答應著，湯佳怡卻是坐到了化妝鏡前面，安然挑選起了今天的妝容造型。

    老媽正在火頭上，現在跑下去簡直找死，自然是智者不為也。

    智能化妝鏡很快就聯網計算完畢，給出了最適合她當前狀況的造型方案，湯佳怡一開始還沒覺得，結果越看越搞笑直接哈哈笑了起來。

    一邊笑著一邊拿起手機，對著鏡子就拍了好幾張照片。感謝優秀的光學防抖和機身防抖技術，雖然她笑得花枝亂顫左搖右擺，出來的照片依舊清晰銳利沒有任何瑕疵。

    屏幕裡的湯佳怡看起來依然很美，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髮型老氣妝容保守，看起來至少老了五六歲的樣子。而這都是智能化妝鏡給予的建議造型，居然明目張膽讓自己變老變醜，她果斷不能忍。

    把這些照片一股腦兒發送給馬競，湯佳怡很快就得到了回覆，「佳怡你果然天生麗質，哪怕老了還是這麼美，麼麼噠！」

    「老你個大頭鬼啊！你才老了呢！」湯佳怡當即語音噴了回去，還給了馬競一個全屏豬頭特效。

    這下對方才算是正經了一些，認真回覆道：「好吧，這個bug我記下了，會幫你提交給開發組然後督促改進的。」

    然後他又解釋了一句，「其實這也不全是bug，美化結果反而不如本人漂亮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你比周圍女人都要美，她們的照片對你而言只能起到負優化效果。所以遇到這種情況，直接把『網絡推薦』關閉了，然後用你的歷史妝容庫就好了。」

    「暈死，說了等於沒說，要是關了這破鏡子不就廢了？」

    「攤手。這樣吧，你在設置裡面把改地理位置吧。」

    結束蜜聊會話，湯佳怡打開了「蜜蜂魔鏡」應用，按照馬競說的把地理位置從聯合定位改成了首選的滬海。

    其實這樣的操作完全可以在鏡子上操作，不過湯佳怡嫌觸摸會留下難看的指紋，手勢語音無法保證一步到位，還是更喜歡在手機上調整設置。

    更新數據之後，手機屏幕還有鏡子屏幕上的建議妝容果然發生了變化，變得更加時尚洋氣了，不愧是魔都的流行風潮，看得湯女士直點頭。

    這種帶有造型建議、智能試妝和視頻教學功能的「蜜蜂魔鏡」上市後狂銷超過40萬面，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它基於搜索引擎和人工智能的造型推薦功能。

    其實帶有顯示功能的智能鏡子並不是新概念，但是其他產品大都只停留在概念階段，偶有上市也很快就栽進池底不見任何水花。而蜜蜂魔鏡之所以能夠獨善其身，靠得就是這兩樣優勢技術，系統通過分析全網照片庫，提取出了不同地區人們當前的妝容流行趨勢，然後結合用戶的素顏照片自動生成合適的化妝方案推薦給用戶。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樣的方案無疑是很合適很省事的，魔鏡可以讓她們的妝容在主流審美和時尚潮流之間取得良好平衡，不至於因為太過驚世駭俗而引人閒話，也能省去大量試妝琢磨造型的時間。

    而對於湯佳怡這種顏值很高的美女或者帥男來說，魔鏡的參考作用就要差很多了，好在還有智能試妝功能，可以幫他們節約化妝品和一些卸妝的時間。正是因為這兩個優勢，這款產品推出以後才會大受歡迎，並且因為高毛利的關係早早實現了盈利。

    不過節省時間什麼都是相對的，無論什麼時候化妝都是很費時間的，除非撒懶來個洗洗臉就行的清湯掛面。

    等到湯佳怡收拾停當，畫好了滿意的日常淡妝，同時也換了一身得體的家居服，時間已經走到了九點多。

    果不其然，等她下樓來到院子裡，就看到呂薇正帶著外孫們玩遊戲，明明很兒童很單調的遊戲依然能夠笑眯眯玩得不亦樂乎。

    而發現她終於下樓後，呂薇也沒有如剛才那麼生氣了，告訴她早餐都在廚房熱著讓她趕緊去吃。

    一樓餐廳依然被放到了南面，吃飯時視線可以穿過落地窗拿塬下面的縣城下飯。

    畢竟這一面是風景最好的一側，開發商和設計師自然要盡力壓榨，只可惜事與願違卻是沒有落個好。

    這棟別墅周圍還有23棟一模一樣的三層歐式別墅，09年那會兒有開發商在這裡裡開發別墅區，計畫在縣城北面的塬上修建一片居高臨下的複式別墅群。只可惜「打造本土山頂區、半山區」的口號喊得山響，本地富商卻是不怎麼買賬，一期24套別墅只送掉兩套，剩下22套一直沒賣掉。

    於是乎公司破產、老闆跑路，連帶著收了房子的兩位正副班長一個調職一個入獄，硬生生把杯具變成了餐桌。

    同樣被擺上餐桌變餐具的，還有為該地產項目提供金融支持的地方銀行。炒樓炒成房東本就不是什麼美妙的體驗，國家又對銀行不良資產各種敏感，一時間也是各種著急上火，苦尋接盤俠。

    只可惜小縣城的人口基數本來就少，當年風'騷一時的煤老闆、礦老闆漫說沒有，就算有這幾年日子也都不好過了，不復悍馬成批買的壕氣。而且內地的風氣本就不如沿海地區開放，其他富裕階層也不太樂意把自己的家安在那麼醒目的地方，讓全縣幾十萬幹部群眾天天抬頭可見、心心唸唸。

    畢竟這地方遠離城區，道路、水電通訊的配套這些房子的設計只淪為是大路貨的「歐陸風情」，也不夠完備，賣不出去砸手裡其實不足為奇。

    幾年找不到好的接盤俠，本地銀行也是急得不了，不知怎麼想的最終輾轉求到馬競這裡，然後馬董一看也不貴嘛直接大筆一揮全買了下來。本來他還打算把沒有開發的2期土地賣回給國土局，卻被對方拒絕了，馬競只好讓人在上面種樹栽花打造一個新公園，既能自己看，也算是為家鄉父老做貢獻了。

    不過這個貢獻有點兒坑，想要到公園來賞景，得先爬上山坡來才行，倒是能夠有效幫助大家鍛鍊身體。

    當然，那都是一兩年以後的事情了，公園那兒現在還只是小樹林，冬天樹葉落了光禿禿一片，毫無美感可言。

第687章 大德魯伊


    汩汩清水流過裝飾著鵝卵石的彎曲水渠，旁邊高矮不同的花朵在射燈的誘導下提前開放，幾隻蝴蝶停駐其上尋找新鮮的花蜜，儼然一派春來到蝶舞蜂忙春意鬧的節奏。

    只不過要是把視線拉遠，就會發現這片清泉石上流的場景只是人為營造的一方小天地，在雙層玻璃牆壁之外依然是北風嗚咽萬物凋零的冬日場景。

    這些冬天難得一見的蝴蝶，同樣是千里迢迢從南方運來的。拜日漸發達的電子商務所賜，無論是北極的冷空氣，還是南極的企鵝毛都能通過網絡買到，網上買一些南方蝴蝶卵自然不是問題。只要留意著，不要買到國家一二三'級保護動物就好。

    法律規定的保護動植物其實只有一級和二級，三'級是民間叫法，指的是2000年時林業部規定的有益有經濟和科研價值的陸生保護動物，簡稱「三有動物」。

    在三份目錄裡面都有蝴蝶的身影，除了少數是因為棲息地遭破壞而瀕危以外，大部分都是因為長得漂亮，被人們開發出了經濟價值（捕殺做標本售賣），結果導致數量日漸稀少不得不加以保護。

    所以買漂亮蝴蝶其實風險很大，一不留神就成了犯罪分子，到時候就算拉來全國網友幫忙叫屈也是無濟於事，該幾年就是幾年。

    不過這些蝴蝶卻是沒問題的，它們都來自有證的繁育場，並非野外採集自然不會觸犯野生動物保護法。

    有了這些翩翩而飛的精靈，再加上這精心打造的彎曲水槽，一切看起來很文藝很古典，完全可以用來進行傳說昌明的中的曲水流觴。

    古代士大夫們出外野營時最喜歡玩的流行遊戲，把酒杯放在水裡飄著，然後一杯酒一首詩，最後湊到一起再出本詩集什麼的以資紀念。

    這種飲樂休閒活動當然難出精品，但偶爾出一個卻是了不得，正是那篇名垂千古的《蘭亭集序》，連帶著曲水流觴的遊戲也變得更加高雅有格調了。

    當初設計水渠時顯然就存了這方面的心思，蜿蜒前進的水渠特地繞了一個人圓圈，再在周圍放上精心打磨的大理石圓墩，正好讓大家圍水而戲。

    現在正有一群人分別坐在石墩上，愉快地玩著新時代的流行遊戲。

    「叫地主！」

    「不加倍！」

    「三分！一對4！」

    好吧，其實是時下非常流行的撲克遊戲「斗地主」的手機版。雖然線下遊戲不玩紙牌玩手機顯得有些奇怪，但是只要習慣就沒有什麼問題了，而且虛擬紙牌還可以有效避免偷牌藏牌換牌等作弊行為，也能避免手藝太潮把牌丟進水裡被水淹沒的情況。

    至於這些循環播放的遊戲音效破壞此地美好氣氛與風景，讓高朋滿座一室芝蘭香變成吵吵嚷嚷的街邊燒烤攤的問題，主人家表示不在乎，一眾來賓也都表示很高興，紛紛對其「一顆紅心不變質」表示了欣賞之意。

    實際上仔細吸嗅空氣的話，應該可以發覺裡面的確殘存著少量孜然與牛油的味道，卻是昨天在這裡做燒烤和火鍋之後留下的痕跡——溫室不能大規模通風換氣，以免凍死裡面的花卉植物，所以殘留一些烤肉味火鍋味什麼的實在是太正常了。

    「三個9！不知道那位董老闆要是發現自己苦心打造、聞名全縣的高端會所「水晶宮」，居然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會不會氣的跑回來大罵某人暴殄天物不懂格調呢？」一邊玩著牌，魏偉就著空氣中戀棧不去的孜然味展開了話題。

    「那也要他能回來才行啊？董老闆現在可是成了董老賴，飛機、高鐵動車都不讓坐，他總不能坐普快和長途汽車吧？多掉價呀？啊，看我四個6！」有人接話道。

    這些人都是馬競的高中同學，很多都留在本地發展，對前幾年風光一時的董老闆自然知之甚詳。不像魏偉這貨，只知道有人修了個水晶宮，然後坑翻了縣裡一二把手，還以為老家也出了一位「反腐女英雄」，結果自然是鬧了個大紅臉，還被人嘲笑了好久。

    「趕快出牌，別磨蹭！」發話催促上家出牌，魏偉又轉向馬競：「親，你這樣浪費做就不嫌浪費麼？」

    因為自帶記牌器，算牌能力太強，這些牌類遊戲默認不讓馬競上場，免得其他人老輸不贏太有挫敗感。而他也不以為意，悠閒地坐在一邊端茶倒水、參謀搗亂，也是玩得不亦樂乎。

    聽到他的問題，馬競順著說道：「是有點兒虧得慌，要不我把這裡承包給你，不管是種菜養花還是養魚種蘑菇都隨你的便。我也不貪心，只要你能把水電費承擔起來，然後讓我能夠收回重建費用就行了。」

    「別別別！那還是算了吧！」魏偉連忙搖手拒絕：「我在京城的事業剛剛有些起色，暫時還離不開人。」

    「可以找人代管嘛，反正這種經營權承包又不限制二包三包，」馬競笑著說出把對方擠到牆角的話。

    這座大型玻璃溫室，本來是翡翠豪庭別墅小區的業主活動中心，前任董老闆故意讓人修建大型玻璃建築，目的就是為了打響翡翠豪庭的名氣。因為建在高處的關係，其可視距離非常之遠，最遠在十幾公里外都能看到這座陽光下熠熠生輝的玻璃房子。然後不用雇來的水軍帶節奏，縣城群眾就自發地把水晶宮的美名送給了它。

    為了討好潛在的顧客，董老闆在這裡上了許多內陸地區少見的休閒娛樂項目，意圖打造他的高雅居住社區。

    不過在山下群眾的口中，水晶宮卻成了全縣第一銷金窟的代名詞，能想到想不到的奢侈享樂應有盡有，號稱本地版天上人間。

    這自然是以訛傳訛不靠譜的謠言，在老董欠錢跑路後，很是有不少人慕名前來瞻仰，然後留下到此一遊痕跡的同時，帶走一些盆栽玻璃螺栓之類的當紀念品。等到城信社反應過來，派過來看守財物的人就只能對著鋼鐵樑柱發呆了。

    所以新的玻璃溫室只是繼承了原來水晶宮的地基、樑柱和名字，其他大到外形小到水電走線都是重新設計建設的，很是花了不少錢。

    當然，這筆錢對於馬競來說不過是一輛車錢，拿來改個空中花園給大家看沒什麼不好的，但是對於還欠著銀行錢的魏偉來說就是要了親命了。腰包不鼓自然不管亂開玩笑，萬一馬競當真把這裡交給自己，妥妥就要坐臘了，所以他很快就認了慫。

    「好吧，我承認我養不起這房子行了吧？」

    老魏舉手投降，馬競倒也不好繼續追擊，只是呵呵笑著說了句「其實我買下這裡，就是因為看中了這個大溫室，誰讓我是全球有名的德魯伊呢？」

    「切，同樣是種樹的，你和那位種樹三哥相比差遠了！」這下子老魏倒是找到了噴點，連忙表達了自己的不屑。

    在西方奇幻故事裡，德魯伊們是一群信仰自然、親近動植物的人或者其他智慧生物。有人把這個概念搬到了現實裡，帶著一種半憧憬半調侃的心態將那些農業領域的高手都稱之為德魯伊甚至大德魯伊，比如水稻育種專家袁隆平、一人成林的「印度森林之子」JadavPayeng等等。

    按照這個概念來套，住在綠色城堡、工作地點綠樹成蔭、積極資助植樹造林的馬競，的確算得上是一名德魯伊。唯一的問題就是這位德魯伊先生似乎更加方便親近財富女神，更喜歡用金錢的力量來種樹，沒有JadavPayeng那種身體力行的使命感。

    「你啊，怎麼也聽風就是雨？」馬競滿是鬱悶地問道：「那位種樹三十年的三哥確有其人，可是你造他在是什麼地方種樹麼？」

    「好像是一個乾旱的沙洲吧？」魏偉點擊放棄了手上的牌局，想了想說道。

    「他在雅魯藏布江河道里面種樹，我要是在黃河長江裡面也這麼來一下，絕對會被河道管理局請喝茶的。」

    「啊？」x4

    這下子不止魏偉，周圍打牌的、圍觀的、吃瓜的群眾紛紛發出了驚訝的吸氣聲。

    顯然，拜各位公號運營以及知名博主所賜，這位一個人種出幾百公頃森林的「現代愚公」在中文互聯網上擁有著不小的知名度。

    馬競擺了擺手說道：「他的確是在雅魯藏布江河道里種樹，但是那個叫做Majuli的沙洲島非常大，周圍的河道也很寬，因此並沒有行洪壓力，反而要擔心被水淹沒的問題，所以植樹造林還是很有必要的。印度人說那個島有1250平方公里，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三角洲，結果前年夏天布拉馬普特拉河發了大水，就只剩下352平方公里了。」

    「對了布河是雅魯藏布江阿薩姆段的名字，那裡有著世界雨極乞拉朋齊，喜馬拉雅山把印度洋暖濕氣流攔截在那裡了，導致每年降水量非常豐富經常發洪水，河水流量很大沖刷上游泥沙，到了河道變寬的地方流速變慢形成沙洲，下回發洪水時又沖走，最終帶到恆河出海口形成恆河三角洲。這也是河中三角洲與河口三角洲的區別，像是崇明島這樣的河口島從來是上游侵蝕下游長，最終不斷朝海裡移動，整體上面積是只會增加不會減少的，畢竟河口位置已經是泥沙搬運的終點了。」

    「那你可以去崇明島上種樹啊，我想那邊一定會很歡迎的，」王斌斌忽然插了一句。

    「我有在種啊，」馬競拍了拍自己腦袋：「全國上下適合種樹需要種樹的地方，很多都有我們造林公司的項目在做呢。等再過幾年你們就能看見了。」

    「蓋戳狂！」眾人異口同聲道。

    蜜蜂地圖有一個長期活動「尋找蜜蜂」，鼓勵網友通過衛星照片尋找大地上的「蜜蜂」。而毫無疑問的是，絕大部分蜜蜂都是公司自己弄出來的，比如他們投資的人工林，都會用樹種搭配的方式形成六邊格蜂窩圖案和蜜蜂logo。然後這樣一個自賣自誇的活動，很快就被人解釋成了馬競在炫耀展示自己成績，因此人送綽號「蓋戳狂」。

    這個「地球蓋章」的梗一出來，大家紛紛笑了起來，氣氛重新變得歡快起來。

    「嗯？」馬競居然動了動耳朵。

    「嗯？」其他人也有了反應。

    眾人凝神細聽，發覺空氣中不知何時多了許多綿綿密密的細碎沙沙聲，從四面八方將自己包圍，就好像是置身春天的蠶房一樣。

    魏偉從搖晃著的籐椅上跳下來，走到玻璃牆壁邊上伸手擦了擦朝外看去，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雪。

    灰色的天空下，無數雪花在北風中飛舞，落到地面上，給灰黃的土地蓋上星星點點的白紗，打在牆壁上，給玻璃上留下一個個細小的白點，然後又慢慢融化變成小水滴向下滑落。

    不用多說，他自然明白剛才聽見的蠶咬桑葉沙沙聲其實是這些雪花撞擊玻璃發出的，厚實的玻璃牆擋得住外面的嗚咽風聲，對這種近距離的撞擊聲就沒什麼辦法了。

    「下雪了！」魏偉有些驚喜地喊道。

    要是放在十年前，雪對他來說一點兒也不稀奇，早上醒來外面白茫茫一片、下課出來樓下白茫茫一片、上學路上頂風冒雪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只是隨著大家越來越融入城市生活，雪的存在感變得越來越弱，除了08年那次凍倒了電線杆的南方大雪以外，再就沒有令人印象深刻的雪了，倒是各種千年難遇、帶你看海的大雨卻是越來越多，讓他不得不感慨一句「這才是我今年看到的第三場雪，呵呵，果然是在全球變暖啊！」

    「降雪並沒有減少，因為本來就很少。至於全球變暖，等你能夠切身感受到了，馬爾代夫應該都已經消失不見了。你沒見到下雪是因為你老呆在室內，等你出來時雪都已經化了，畢竟大城市的熱島效應可不是吹的。城市裡有那麼多人、電腦、汽車，還有鍋爐和地埋管線，很難像農村田野那樣留住積雪。」

第688章 跳舞手機


    「滋滋滋——噗！」一團積雪從傾斜的玻璃屋頂上滑落，然後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不過眾人卻無心關注於它，因為大家的注意力和熱情都被另外一些事情給吸引走了。

    大雪來的慢去的快，地上的積雪剛剛達到一指深，天上的烏雲就迅速變淡消散，頓時讓人眼前一亮。

    近處的步道、花壇、行道樹都被或多或少地染成了白色，遠處的小樹林還有農田更是早就變成了白茫茫一片。

    這些綠化樹裡既有銀杏水杉玉蘭女貞等落葉樹，也有雪松冬青鐵樹等常綠樹，喬木們滿是積雪的樹冠很快引起某些人的興趣，紛紛伸出罪惡的手腳搖晃還不算粗壯的樹幹，製造一場又一場小範圍人工降雪。

    至於為什麼「降雪」時樹下剛好有一兩個倒霉蛋這件事，肇事者表示完全是意外啊哈哈哈！

    受害者自然不會接受這樣好無誠意的解釋，於是追逐打鬧就出現了，然後雪仗也就打起來了。

    雖然這遊戲一看就比較弱智低齡，但是難得老天爺給面子，下了這麼厚的雪，不打雪仗實在是太過暴殄天物的說。

    畢竟他們都不是什麼文采斐然的傢伙，看到這銀裝素裹的世界，腦子裡想到的不是「山舞銀蛇，原馳蠟像」、「飛起玉龍三百萬，攪得周天寒徹」那麼幾句課本詩，就是「大雪求你別抹去，我們在一起的痕跡」的洗腦旋律。既然吟不出什麼好詩，那就只好動手做了，總好過站著不動吹北風吧？

    一開始只是一眾過期老男孩的亂戰，很快就變成了一挑多的群毆，不過被打得抱頭鼠竄怪叫連連的卻是人數眾多的一方。

    這也很正常，開掛人士的運動能力本身就比普通人好很多，更何況他們身上還有久坐養成的啤酒肚、玩手機形成的近視眼作為拖累，能夠打得好才是見鬼了。

    好在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他們很快就聯合起來，剝奪了馬某人打雪仗的權利把他驅逐了出去，就像剛才在水晶宮裡面，大家不得不聯合起來禁止馬競下場玩牌一樣。沒辦法，這個男人自帶記牌器，算牌能力也不賴，一般人完全不是對手，只輸不贏就太沒意思了。

    另外趕走馬競這個不平衡因素還有一個好處，剩下的人剛好分成5VS5的兩組，正好開團對肛。

    馬競的心態很好，完全不以為意。之前不讓他上場打牌，他就坐在一邊給大家提供端茶倒水、瓜子核桃的後勤支持。這次不讓他上場參戰，他就自發地擔當起了贊助商角色，丟下一句「好好打，獲勝隊伍人人有獎」就閃人朝孩子們那邊跑去，打算幫他們出謀畫策設計雪人的形象。

    相比起身後的人仰馬翻雪團亂飛，另外一邊草坪上小朋友們玩得就要文明和諧多了。

    因為邀請同學聚會時早就言明可以帶家屬和孩子，今天來到翠園的小盆友真心不算少，創下了這個小區建成以來的新高。

    翠園當然就是這座建立在塬上的別墅小區，馬競接手後就把名字改了，原來那個翡翠豪庭顯得太過俗氣，而且也被各種房產文案用爛了。

    倒是這裡的草坪面積挺符合豪庭之名，比一般住宅小區大多了，20多個小孩跑在上面也沒有給人一種人人人人滿是人的逼仄擁擠感。這個年紀的孩子正好是不大會控制音量的時候，他們聚在一起大呼小叫就像上百隻鴨子一樣吵鬧，卻恰好沖淡了此地地廣房稀缺少人氣帶來的冷清孤寂，而這也是馬競夫婦特意提出讓帶小孩的原因之一。

    雖然父母都是同學和同齡人，最大也相差不到三歲，但孩子們的年齡差距卻相差了好幾倍，這和他們離開學校的時間有很大關係。

    說起來也是有些好笑，教育部門絕對是「晚婚晚育」計生國策的第一貢獻者，學歷越高結婚越晚生育越晚，反之亦然。

    那幾個明顯違反政策的七歲小孩，他們的父母都是高中畢業就走上了社會，然後一年結婚一年生娃，端的是神速。而年齡最小的魏婷兒，她的媽媽卻是在場眾人裡學歷最高的在讀博士，至於某人那個名譽博士自然是不算在裡面的。

    小婷兒才剛滿週歲，剛剛學會走路的她和同齡孩子一樣對戶外、對獨'立行走有著一種頑強的執著，看到哥哥姐姐們在雪地上玩的歡快，她也甩開媽媽的手搖搖晃晃走了過去。本來就身小力弱，腿腳又被棉褲束縛著越發顯得笨重，結果就是走兩步摔一跤走四步摔兩跤，最後她乾脆重拾爬行技巧哼哧哼哧往前爬。

    看她爬的歡快，其他同樣摔過跟頭啃過雪的小孩也是有樣學樣，很快草坪空地上就多了一堆爬來爬去的身影。

    若是平常時候，他\/她們這麼爬來爬去，早就應該被媽媽提起來打屁屁了，但今天的情況卻不一樣，媽媽們雖然就在旁邊站著，卻只是自顧自地聊著天，似乎根本不在意亂爬弄髒弄破了衣服似的。

    想想也是，雪天穿貂是多麼美的畫面，怎麼忍心手裡提個小屁孩破壞它？

    馬競走過來時就看到了這樣一幕畫面，穿著一身水紅色長款風衣的湯佳怡如傲雪寒梅般風中獨'立，而家裡的四小吃貨卻都趴坐在不遠處的雪地上玩雪，渾身上下滿是雪沫子。

    這一切自然被他看在眼裡，但他並沒有走過去把他們拉起來的意思，只要不讓雪水灌到衣服裡，隨便他們怎麼玩都沒問題。就算弄濕衣服問題也不大，及時脫掉擦乾換一身就好了，今天難得有這麼多小夥伴們一起玩，小傢伙們興致很高，自然要讓他們玩個爽。

    快步回到家裡，馬競把身上的休閒西裝什麼的脫掉，換上一身防風排汗的衝鋒衣，再戴上了厚實的手套，儼然一副大干一場的架勢。

    戴手套倒不是因為他怕動，而是為了方便等下堆雪人。空手的話，手掌的熱量會導致雪團部分融化，讓雪人變成冰人，殊為不美。

    再次回到眾人面前，馬競徑直走到那個造型粗糙的雪人跟前，把左臂下夾著的木板丟在地上，招呼孩子們用木板推雪過來為他提供充足原材料。

    之前因為沒有趁手工具，一幫傻孩子就想到了各自滾雪球的辦法，不過因為雪層太薄地太平，幾個人的雪球都沒能滾起來，結果只能用手抓雪然後捏成團。至於他們堆出來的那個雪人，卻是完全不能看，與其說是雪人還不如說是石頭摞石頭，看起來完全看不出人形。

    不過有了馬競這個動手達人加入後，情況立即發生了變化，只見他雙手齊上不斷從孩子們推過來的雪堆上抓起一團雪，輕拍在雪人身上抹平棱角。厚厚的手套完全沒有影響到他的靈活性，不一會兒就有一個白小胖出現在眾人面前，再給它裝上胡蘿蔔的鼻子，山楂的眼睛，以及菜葉做成的綠頭髮，立即變成形象生動的小雪人。

    魏偉他們走過來時，馬競正拿著手機充當義務攝影師，幫一眾小朋友拍攝與他的作品的合影。

    人數眾多的小傢伙在他的管理下排隊等待拍照，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井井有條其樂融融。至於某人不停掏出乾果對小孩子們進行食物誘導這一點，大家還是忽視好了。

    其實弄成這樣，馬競著實用了不少心力連哄帶嚇，被他弄哭的熊孩子更是達到了四指之數。然而卻沒有任何人跑到他跟前指著他鼻子罵「你怎麼可以這樣？他還是個孩子！」

    老魏並沒有對這個勢利的世界表示絕望，反而朝馬競伸出了手：「大老闆，說好的冠軍獎勵呢？」

    「切！這算什麼冠軍？真會給你臉上貼金！」劉亮很不客氣地挑刺道。

    這次是他所在那組輸掉了比賽，心裡自然是不服氣的。他苦心練出來的高壯身形在打雪仗這種規則下反倒成了劣勢，對面欺負他身高腿長行動不便將他第一個打出局，現在頭髮上肩膀上還有一些沒有拍乾淨的雪花在上面呢。

    「怎麼？不服你就明說嘛，大不了再來打一把？」魏偉揚了揚下巴說道，對面的人員配置高的高胖的胖，再打還是輸他自然不懼再戰。

    馬競這時接過話題打圓場道：「好了好了，大家還是一起回去再說吧，小孩子呆在外面太久也不好。」

    眾人回到馬宅，很快就看到一輛電動平板車跑了出來，上面放著的一個個彩色紙盒。盒子大概有大號詞典那麼大，看起來有些像是手機盒。

    「裡面內容都一樣，只有顏色的區別，四種顏色金藍黑白，冠軍隊可以先挑，大家都沒問題吧？」

    「能有什麼問題？」魏偉也不客氣，走前幾步挑了一個金黃的盒子，「嘿嘿，我還是喜歡土豪金。」

    說完不等其他人去挑禮物，他便急吼吼地打開了自己的那份。

    裡面是一層白色紙板，上面挖了幾個洞分別放著一些小紙盒，最大的洞裡面卻是一部看起來有些眼熟的手機。

    顧不上去看那些小紙盒裡面裝的是什麼，魏偉把手機盒丟在小車上，右手拿著手機拇指輕輕一挑就打開了摺疊起來的機身。

    摺疊上翻蓋造型、轉軸旁醒目的圓柱形天線、內外雙屏、金屬背光鍵盤，看起來懷舊感滿滿。

    其他人這時候也都挑選了自己喜歡的顏色，劉亮拿著一隻黑色手機問道：「這手機怎麼看著那麼眼熟呢？好像在哪裡見過的樣子？還有這個商標也是。」

    「當然熟了，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就是那部被你讓你名揚全校的夏薪A8的復刻版。」

    說話的是王斌斌，他和劉亮初中時同在一個班裡面，恰好知道「66挨打記」的細節，當下也是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

    事情其實很簡單，上了初中依然很熊的劉亮，偷偷把他爸爸新買的手機拿到學校裝嗶，結果心疼4000大洋的劉父直接追殺到學校，追繳了手機不說，還當場按住小劉的腰對著臀部就是幾巴掌。

    接下來，完全不用一夜，到了下午劉亮就成了校園名人，走到那裡都有人指指點點。

    還好的是那個年代的熊孩子是真的熊，敢做敢當勇於面對，並沒有要死要活離家出走什麼的，比現在那些打不得罵不得的玻璃心強多了。

    14年前劉亮都不怕丟臉，現在就更加不怕了，王斌斌詳解黑歷史時他全程保持微笑，反倒讓對方沒有了成就感，最後不得不干巴巴地用一句「夏薪這個牌子多少年沒見了，不會是倒閉了吧？」作為結尾。

    「已經倒閉過一次了，」魏偉一邊單手在手機上操作，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最早那波國產手機大部分都被MTK和山寨機坑死了，夏薪電子堅持不用MTK芯片日子更加艱難。幾年前資產重組活了過來賣過幾款智能機，不過還是不咋地，現在應該是馬老闆的產業了吧？」

    幾句話說完，他的操作也弄好了，把播放著《蜜蜂進行曲》的手機豎放在茶几上，只見手機竟然隨著音樂節奏搖擺移動起來，配合著機身上的幾處閃爍綵燈，看起來真像是在跳舞一樣。

    「我記得以前應該是原地快慢旋轉，」劉亮遲疑著說道，畢竟十幾年過去了，A8引領的跳舞手機概念也不再流行，他記不清楚實在正常。

    「原來那款的確是原地旋轉，」魏偉一把撈起快要跑到茶几另一頭的手機重新放到自己面前，「不過現在時代不一樣了，振動馬達還有傳感器都變得更加便宜和小巧，蜜蜂自然可以多塞幾個進去，好讓它跳的更好更穩定。」

    「說什麼大實話呢？」馬競故作懊惱，「這次捲土重來的跳舞手機2.0可是我們苦心多年研發的黑科技，根本不是技術進步的小福利！」

    「我沒記錯的話，好像你們開始談收購也沒有幾個月時間吧？」

    「那一定是你記錯了，」馬競眨眨眼睛，「大家帶回去多用用，幫忙提提意見啊！」

    「還有盒子裡面的M5手環，美女們也幫忙多提意見啊！」

第689章 厚道


    經過一段漫長的坡道，自己駕駛的汽車終於平安開進了縣城，魏偉不由鬆了一口氣。

    相比起通往省城的東大門，縣裡對通往臨縣的北大門顯然沒怎麼用心經營，沿著南北大街向北就上了連接臨縣的省道，上塬那段道路被做成了直上直下的坡道，而這對司機的注意力無疑是個巨大的考驗，要是有逗比從坡上掛空擋溜車妥妥能夠飆到南大街去。

    再加上他現在開的汽車還是老爸那輛手動擋桑塔納，沒有低速擋可掛只能自己注意速度，著實費了他不少心力。

    「有這麼個大坡橫在家門口，翠園的房子賣的掉才是見鬼了，董老闆當初絕對是豬油蒙了心！」

    後座梁心頤看了眼兒童座椅裡打著小呼嚕的女兒，轉頭對前面說道：「好好開車，我們娘倆的小命現在可都在你手裡攥著呢！」

    「放心啦，好歹我也是9年駕齡的老司機了，出不了事的！」

    話是這麼說，從他後面的行動來看，魏偉還是投入了更多的注意力在開車上，顯然他並不是一個自信過頭不聽人言的蠢貨。

    縣城道路的複雜程度以及車流密度自然不能和京城比，但是論起危險程度反而要更勝一籌，至少京城的道路上可沒有這麼少的交警、這麼多的拖拉機和三輪農用車，自行車三輪車也不會這麼大搖大擺地在機動車道上徜徉。

    不過還好的是，在魏偉投入了絕大部分注意力的情況下，桑塔納最終還是順利地通過了縣城駛入了二高家屬樓下的停車位。

    當然他也因此累的不輕，進門後直接一屁股摔在沙發上啥也不想做了。跟在後面的梁心頤搖了搖頭沒多說什麼，把女兒抱到客房床上放好，又連忙出來幫助婆婆收拾家務。

    明天是二十三祭灶節，就算各種貢果點心都可以外購，不需要起個大早專門製作，其他各種活兒也是少不了的，這讓她很是忙碌了一陣子。等到終於忙得差不多了，魏偉那貨也活過來了，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確切的話，是電視裡的主持人和嘉賓在自說自話討論各地年俗，而他卻在低頭看著一張紙片。

    梁心頤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並不是她以為的使用說明書，畢竟沒有哪家企業會在說明書上印上這麼多簽名。

    「這是蜜蜂5手環的紀念卡。哈哈，我的手氣不錯你這只是第36號！」魏偉說著把手上的紙卡遞給了妻子。

    其實這東西應該叫紀念折才對，外形很像古裝劇裡大臣上書給皇帝的「摺子」，不過尺寸要小一半的樣子，疊起來只有銀行卡卡套那麼大。摺子封面封底都是精緻的塑料卡片，上面印著5手環的渲染圖以及生產編號，內頁上面則是手繪風格的手環生產流程圖，看起來別具一格，至少比別家的瞎眼小照片看起來舒服順眼。

    流程圖下面，就是醒目的全體簽名了。從芯片到螺釘，每個零件下面都有一個俊逸清爽的手寫名字，旁邊還有小字註釋顯示他們都是5的設計師。

    「字寫的真好！」梁心頤由衷讚歎道，末了又看向魏偉：「看看人家的字，再瞧瞧你那狗爬體，你就不覺得羞愧麼？」

    「不覺得！」魏偉向後靠在沙發上，「老婆啊，你讓人給騙啦，這些簽名都是用軟件修飾過的。」

    似乎擔心對方不信，他乾脆找到手機打開了一個應用，「蜜蜂軟件有個叫神奇書法家的應用，專門幫人美化手寫字體的，他們肯定也用了類似的技術！」

    因為電腦和手機的普及，除了學生、門診醫生等少數職業，其他人的用筆寫字的次數越來越少，結果就是長期疏於鍛鍊使得全社會書寫能力普遍下降。很多人因為用慣拼音輸入法導致經常提筆忘字，就算勉強寫出來字跡也是各種歪扭潦草，就像小學生初學者一樣。

    面對這種情況，蜜蜂軟件發佈了這款筆跡美化軟件「神奇書法家」，號稱利用高大上的人工智能技術，讓你神速變成書法家。

    類似的筆跡合成軟件其實早就有了，蜜蜂的創新主要是將其搬到了手機平台，並且加入了拍照錄入以及筆順識別與智能匹配功能，手寫或者拍照導入一段手寫文本後，應用會自動分析其中的運筆軌跡，並結合雲端書法庫對其進行修飾美化，最終轉換成美觀又不失原本筆跡風格的漂亮文字。

    「你看！是不是很像，」魏偉把手機屏幕朝向妻子讓她看上面的內容。

    梁心頤低頭看了眼屏幕上的文字，低聲念道：「每個女孩都是降落世間的天使，你是我，你這是寫給誰的？」然後手機就被對方收了回去。

    魏偉心裡也是各種鬱悶，他剛才隨手在茶几下面翻出來一本舊筆記，打開來隨便演示一下功能，哪能想到這一頁上的內容還真是他自己寫的，而且還是一首十幾年前的拙劣情詩，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面對老婆大人的質問，他連忙發揮演技實力甩鍋，解釋道：「老婆啊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樣，這軟件本身識別文字就經常出錯，他們官方都承認的，你看這個！」

    說話間他就調出了應用使用協議遞給對方，指著裡面加黑加粗的一段念道：「對於不規範的手寫文字，本軟件不能保證識別準確率，故無法承擔連帶責任，如有異議請諮詢專業人士。」

    「這是什麼意思？不就是字體美化麼，怎麼還扯到專業人士身上了？」

    「技能使用成功！」魏偉心裡暗鬆口氣，一把將妻子拉到沙發上挨著他坐下，然後說道：「還不是有些人的腦洞太大給弄的？」

    原來有用戶在使用中發現，「神書」對於連筆文本有著很好的識別轉化能力，經它美化以後字距行距會變得規整許多，看起來清爽悅目，讀起來容易許多。接著那人腦洞大開的讓「神書」去挑戰「病歷天書」，居然成功解讀了出來，然後此人就把美化前後的文本圖片發到了圍脖上，因為涉及醫患關係這個社會熱點，話題很快就火熱起來，「神書」也有了「看病神器」的美譽。

    不過這個榮譽卻不是蜜蜂軟件想要的，至少不是願意公開接受的，所以他們很快就更新了使用協議，專門加了這麼一句並進行醒目標註。這樣以後就算有人用它來「翻譯」病歷和處方，也和蜂軟沒有任何關係了。

    「電腦講究的是標準化、規範化，遇到太過潦草、缺筆少畫的文字，識別出錯也很正常的啦，」魏偉最後總結道。

    「哦？那麼說說看，你這段話的原意是什麼？」

    此言一出，某人頓時額頭冒汗說不出話來，「額」

    額了半天，他還是沒想到好的說辭，只能強硬地轉移話題，指著茶几上放著的金色手環說道：「馬老闆現在越來越扣了，這鐲子根本不是金的！最可氣的還是這個屏幕，居然那塑料湊數！」

    老魏有理由抱怨，同樣是紀念版，s上亮相的5手環外殼是鑲嵌碎鑽的18玫瑰金，到了他手裡就變成金漆鋁合金外殼，上面鑲嵌的寶石也變成了一整片滿是小疙瘩的透明塑料。

    「白吃棗還嫌核大！」梁心頤倒是挺淡定，伸手捏起那條手鏈就戴在了自己手腕上，「那是你不懂得欣賞！」

    「我怎麼不懂欣賞了，大塑料還有理了？」老魏表示不服：「還有，他送咱們這個，還不是為了讓我們給他當免費的測試員，各取所取哪裡有白吃？」

    馬競這傢伙在挑選禮物上經常犯懶，特別喜歡拿自家新品當禮物到處贈送，獨一無二有特色，自制產品成本低，還能吸取反饋建議幫助改進產品，簡直一舉三得。

    而且對於受贈方來說這也是不錯的藉口，下次聯繫馬競時就不用擔心無話可說了。而且這些人為了維持好印象，也都會認真準備反饋時內容不會隨便敷衍，倒也讓馬競通過這種方式收穫了不少有用的b漏洞和改進建議。

    所以雖然蜜蜂有他們行之有效的多級測試體系，但馬競還是習慣自己搞些「親友測試」以為補充。

    這次顯然也是如此，5手環作為即將上市的戰略新品，馬老闆不放心之下還是祭出了自己的大殺器。

    「嘻嘻，這次你確實冤枉人家了，虧你還是馬競的資深測試員呢！」梁心頤笑著站起來朝她們暫住的客房走去。

    魏偉這傢伙和馬競來往頻繁，因此經常收到對方郵寄的各種測試新品，他不止一次說自己其實是義務資深測試員。

    梁心頤很快就推門出來，只見她把坤包放在茶几上，從裡面取出來一個看起來很上檔次的深紅色木盒，推到魏偉面前說道：「這是配套零件，打開看看！」

    老魏也不遲疑彎腰探手，撥動兩邊的鎖扣打開了盒子，然後發出一聲非常做作的慘呼：「啊！好亮好亮，我的眼睛要瞎啦！」

    「咯咯，行啦行啦，你那破演技去橫淀跑龍套都沒人要，還是收起來吧。」

    茶几上的木盒被燈光照射著，整齊排列的一個個小方片反射出或璀璨或溫潤的光澤，魏偉知道一個成語是專門形容這種光的，那就是珠光寶氣！

    那些小方片有珍珠片，有紅藍寶石、軟玉琥珀，連鑽石也有好幾片，的確夠得上這個詞了，老魏承認剛才有那麼一瞬，他差點兒被晃花了眼。

    不過也只是一瞬而已，他很快就發現它們都只是碎鑽粘貼製品，雖然還是寶石製品，但成本與價值要小很多。

    「可惜都是碎的。」

    「貪心！」梁心頤伸手擰了他一下，「就算人家是土豪富婆送得起，我敢戴出去麼？現在這樣剛剛好！」

    在男人們斗地主打麻將時，女士們都被湯佳怡聚在一起，讓她們挑選自己喜歡的5配件，這一盒寶石片就是梁心頤的戰果。

    5手環和其他可穿戴設備最大的區別，就是它有著強烈的首飾傾向，pp試圖開創可穿戴產品的首飾化風潮，而5走的卻是首飾智能化路線，鼓勵用戶自己搭配特色化的外觀，以符合服裝搭配與本身的氣質。

    同時蜜蜂還公開了手環的硬件接口尺寸以及3打印代碼，號召第三方廠商為其打造更多的創意配件。

    而作為示範，蜜蜂聯合本土飾品公司為其設計了4種外殼、30種屏幕，特別是這種正方形側面略帶倒角的寶石小方片更是點睛之筆，由它們組成的屏幕種類數量比地球人口還要多，可以保證用戶能夠輕鬆打造出自己獨一無二的手環。

    「說道亮瞎眼，我的眼才是差點兒瞎了啊！」梁心頤進入了星星眼模式，看著屋頂吊燈滿是回憶地說道：「你是沒見到啊！那是多麼大的一片寶石海啊！雖然都只是便宜的人造寶石，但是數量多到鋪滿一整個房間，貴不貴重已經不重要了，夠亮夠閃就行了！」

    「所以這就是你撿回來一盒子人造珍珠片的原因？」魏偉很像這麼問一句。

    不過話一出口卻變成了：「親，你造麼？今天本來有一個1萬塊成為董事長的機會，不過被我放棄了。」

    「什麼？」星星眼立即變成了寒星眼，透著滲人的凍氣冷芒。

    「安啦安啦，你應該感謝我沒答應，不然你這會兒就會變成千萬負婆啦！」

    「這是怎麼回事？」

    魏偉指了指桌子上的翻蓋手機，「蜜蜂打算收購夏薪科技，對方的最新報價是1萬塊收購全部股權，馬競還嫌貴拖著不買，還打算把機會讓給我們。」

    「1萬好便宜啊？光是牌子都不止1萬吧？」

    「當然不止啊，新註冊一個商標都要幾千上萬，更別提商標局現在還缺紙發不出證呢。不過問題是買來全部股權，就要背上夏薪科技的所有債務，就算扣除房屋設備商標這些資產，負債還有三千多萬。我要是買了，你就變成負債的負婆啦！」

    「你想買，人家願意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