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世界] 未來天王 作者:陳詞懶調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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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y2008 2016-12-9 15:01:0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9 10247744
arty2008 發表於 2017-6-25 16:02
第200章 不像樣

  白暨星分佈著許多哨點,組成一個龐大的監控網絡,監控整顆白暨星的狀態。

  雖然現在還不夠嚴密完美,但隨著白暨星在發展序列上的排位變動,尚塔肯定會讓這個監控網絡升級,可能會增加哨點,也可能會加強其中一些哨點的建設。

  方召昨天還聽說了,白暨星可能會很快建設次級基地,以前是沒錢,窮,沒法建設,現在尚塔不用擔心那麼多了,次級基地肯定會很快提上日程。

  而眾多哨點中,有的哨點就單純只是起一個「放哨」的作用,沒有別的事情,但其中也有部分哨點,因為地理位置和環境的原因,還設有一些科研項目的實驗地,比如23號哨點就是,據范霖說,那裡有他的實驗田,只不過,實驗田是不對外公開的,所以,除了白暨星基地的部分人員之外,公眾根本就不知道這裡還有實驗田。

  林凱文也知道這裡以前的保密級別高,這次難得實驗田的東西要出成果了,聽范霖那說法,是準備公開,他們這也算運氣好,能拿到第一手消息。

  不過,23號哨點是不准隨意拍攝的,就算在從基地前往23號哨點的途中,林凱文也只是拍攝一些途中的景色,靠近23號哨點的時候就停止拍攝了,哨點的部署也不能隨意公開,來這裡這幾天,他已經知道什麼能播什麼不能播了,就算他偷偷拍了視頻傳給報社那邊的編輯,也發不出去。直播?真要是直播了不該播的東西,他的職業生涯也到頭了,還得蹲監獄。

  方召從空中往下看,23號哨點以前應該是叢林的一部分,不過在這裡設置哨點之後,地開出來,周圍一片都是土地和架設的防護網。

  整體看,23號哨點就像是一個縮小再縮小的基地,周圍高高的防護欄和頭頂的防護網,隔絶了外面的危險。

  從空中能清楚看到被圈起來的一塊塊田地,來的途中范霖雖然也說過在這裡有實驗田,但方召以為就只是一小塊,畢竟只是哨點,不是基地,但現在看來,范霖還真的謙虛了。

  范霖見方召和林凱文都看到了下方的實驗田,面上露出得意之色,也向他們解釋:「這些實驗田都是在這三十年來開墾出來的,建設費都砸進去數個億了。」

  這話令人咋舌。

  數個億,在林凱文看來,已經是極大的投資了,三十年來數個億,每年都是千萬的投資,放在以前還在發展序列尾端的白暨星上,的確是難得的大投資了,也難怪白暨星基地的人對范霖他們態度這麼好,有專門的隊伍和飛行器護送,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不過,砸下去這麼多錢,能回本嗎?林凱文懷疑。

  范霖倒是一點都不擔心這個,他將科研經費砸在這裡,自己還貼了不少進來,白暨星基地只出人力不出錢,他還得給哨點幫忙看田的戰士們補貼,當然,這些都是應該的,哨點的士兵們也樂得有外快可賺,這些都是被允許的。

  但只要他的東西成功上市,三年內肯定回本。

  飛行器到達23號哨點,在停機坪降落。

  艙門打開之後,方召看到幾個穿著作戰服的人往這邊小跑過來。

  「范教授,您來了!這次搬過來的東西不少啊,看來您真的要在白暨星久留。」為首的那人登上飛行器,態度熱情地招呼哨點的人幫忙搬東西,視線快速往方召和林凱文兩人身上掃了一眼。

  「小嚴,今天沒出去狩獵?」范霖打趣。

  「咳,瞧您說的,咱們在外打獵的次數也是有嚴格限制的,上面規定了,平時不准肆意打獵,超過三次就算偷獵,每次還限量,我們今天還是喝的營養劑。」

  嚴彪心裡也鬱悶,這范教授怎麼老盯著他們打獵呢?難道想要捉他們的小辮子?他們也就有一次不小心踩了幾棵他的實驗苗,記到現在了,那時候范霖還不在這裡,只是一個小實驗員,結果這實驗員轉頭就跟范霖告狀,還扣他們每個月的補貼費用。不過,看在范霖的實驗項目給他們哨點帶了不少好處的份上,他不跟這人計較。

  范霖也不管嚴彪在想什麼,給方召介紹:「小方,這是這裡哨隊的隊長嚴彪上尉,小嚴,這是方召,星光計劃的那位,也是白暨礦的發現者。」

  范霖話音剛落,原本跟著上飛行器搬儀器的哨隊的人,都停下手頭的動作看向方召,像是在打量一個稀罕物種。

  他們哨點這邊消息閉塞,除了基地的命令,基本聽不到外界的聲音,更不知道網絡上的事情,就算是星光計劃,也只是在跟上面彙報情況的時候知道過一點,每天看的只有基地傳過來的軍事新聞,娛樂新聞是半點不知道,只能從來這裡的實驗員口中知道一些。不過,大部分實驗員也不關注娛樂圈的事情,甚至嚴重臉盲,就算那些當紅歌星影星站在他面前也認不出來。

  星光計劃其實對哨點的人也沒什麼影響,大家都知道,服役的人肯定會被安排在基地那邊,他們這裡,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但是,一切都隨著白暨礦的發現而改變。

  哨點的裝備隨著新一批軍隊的到來而升級,分配到的物資也多了,生活條件直接提升一個級別,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方召這個人?

  「哈哈,久仰久仰!」嚴彪更加熱情,比對待范霖熱情多了。

  「你好,打擾了。」方召道。

  「不打擾不打擾!快,進哨點休息一會兒,德子,那什麼什麼果茶弄點兒!」

  雖然更看重方召,但嚴彪也沒忘了范霖,「范教授,您也過去休息一下,我先幫您將東西搬到實驗室。」

  范霖在後面只是搖頭笑,也不生氣,「行了,你們繼續搬東西,小心點別磕著,我先去實驗室看看。」

  「哎!您就放心吧!」嚴彪樂顛顛指揮人搬東西。

  林凱文湊到方召旁邊壓低聲音道:「哨點的人怎麼看起來有點不一樣?」

  方召看了看在前面走的哨隊的人,道:「還好。」

  林凱文暗道:好什麼啊!一比較,基地那邊的士兵正經多了,但想想也是,平時哨點沒人管,嚴彪在這裡最大,看那溜鬚拍馬的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不過這些林凱文也就只是在心裡說說,他不會講出來,講出來反而降低自己的格調,他是個記者,有什麼意見也得拿事實說話,沒事實沒證據,也就只能在心裡想想。

  路過實驗田的時候,林凱文往那邊看了一眼,「范教授,您說的那個即將上市的『箭葵』,種在哪裡?最邊上那兩塊地嗎?」除了最邊上那兩塊地開著的顏色繁雜的花,其他八塊都沒有東西。

  「不,恰恰相反,除了那兩塊,其他八塊地都是。」范霖說道。

  林凱文看看實驗田,回頭不相信地問:「您老不是說已經種下兩個月,就等發芽了嗎?那地上什麼都沒有啊!」

  「是啊,地上沒有但地下有嘛!就等發芽了,依照監測的地下數據來看,明早就能發芽,不然也不會帶你們過來。」范霖回道。

  林凱文腳步一頓,「您什麼意思?我們這是要在這裡待到明天?」

  「對啊!」范霖一臉的「你反應怎麼這麼慢」的表情。

  「您沒說要在這裡過夜!」

  「那你也沒問。」

  林凱文:「……」這教授耍起無賴來比他們還厲害。

  范霖也沒打算跟林凱文多說,大步往實驗室那邊過去,裡面還有他種在培養基裡面的其他種子。

  「哎呀~我的小菜苗苗兒~」范霖那彷彿久別重逢的激動勁,說話的時候尾音都打飄。

  林凱文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扭頭對方召道:「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八十幾歲,看起來都像一百多歲的人了,說話那音調還跟小孩似的,還『小菜苗苗』……」

  不過,范霖的學生似乎已經習慣了范霖這時不時就變老小孩的風格,淡定地裝實驗器材,彙報監測數據。

  林凱文無語了,這幫人怎麼回事?在基地那邊的時候不是挺正經的嗎?難道不在母星上,遠離基地,沒人監督管制,所以兵沒個兵樣,教授沒個教授樣?

  方召看了眼在實驗室裡面,對著培養基小菜苗說什麼的范霖,笑道:「他長得老,但活得年輕。」

  說起來方召還挺佩服范霖的,看起來一百多歲的范霖,比他這個看起來二十幾歲的人,有時候更像年輕人。

  至於范霖忽悠他們來哨點過夜,其實方召早猜到了。瞧了瞧手上提著的水缸,看著裡面又開始發光的「兔子」,往裡面扔下一顆飼料。

  「方召,你們兩個快進來!看,是不是很可愛?!」范霖在裡面招手,迫不及待拿起一個小瓶,裡面的固體培養基上,有一顆綠色的小指高的只有兩片葉子的小苗。

  林凱文:「……呵呵。」理解不了你們植物學家的審美。

  范霖小心將瓶子放進培養箱,轉頭問方召兩人:「知道植物最美的時候,是什麼時候嗎?」

  「最美的時候?那自然是開花的時候。」林凱文說道。

  范霖笑得很和藹,心中暗自得意,他就知道會得到這個答案。他已經準備好了一碗心靈雞湯,最喜歡給年輕人灌「雞湯」了。

  「小方怎麼想的?」范霖看向方召。

  「發芽的時候。」方召道。

  范霖:「……」

  這碗心靈雞湯是灌不下去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7-6-26 18:45
第201章 有我們牧洲血統

  方召已經將范霖心中的答案說出來,范霖也沒法再說教一番了,不過范霖的反應也夠快,沒表現出尷尬,反而大笑一聲。

  「對!你的想法跟我一樣,我最喜歡看它們發芽時的樣子,特別活潑,尤其是箭葵,明天早上你們就能看到了。不過,在那之前……」

  范霖讓方召和林凱文跟著他過去實驗田那邊。

  「你們不是要直播嗎?可以開始了。方召,那邊有捶地的工具,這地裡一天不看,有些地方就得加實一下。」

  林凱文用腳踩了踩地面,地捶打過,非常硬,這很難讓林凱文聯想到種植方面。

  「這下面,真種著東西?」林凱文很難相信。

  「那當然,不然叫你們過來幹什麼?已經種下去兩個月了,換成其他植物,可能認為種下去的種子已經爛在土裡,但箭葵不同。等著吧,地下的監控數據很正常,明天就能發芽。兩個月的積累,地下的種子已經膨大了數十倍。」

  該怎麼種才能得到長勢更好的植株,他們積累了三十年的種植箭葵的經驗,到現在為止,這塊實驗田裡面,已經種過二十幾代箭葵了。

  范霖在跟林凱文科普新物種的時候,方召已經在實驗田邊上的箱子裡拖出一把大鎚,拿在手裡有些重,不過同礦洞裡面的鎬一樣,都是動力機械工具,重是重了點,但開啟使用之後會輕鬆很多。

  林凱文跟方召通氣之後,開了直播。

  林凱文原本還帶著些許鬱悶之色的臉,瞬間帶上熱情的笑,像是遇到了什麼好事一樣,「大家好,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科學院總院范霖教授在白暨星的實驗田……」

  簡單介紹了一下這周圍的地勢地形,沒有說具體是哪個哨點,也沒有去拍其其他的地方,只拍了實驗田這一塊地方。所以,觀眾並不知道這塊實驗田究竟在白暨星哪個位置。

  不過,在線觀眾們注意的重點也不在關注哨點上,他們看著屏幕上顯示的畫面,很疑惑。

  「今天要直播什麼?」

  「為什麼我只看到了一片被捶平的土地?」

  「難道要直播吃土?」有人開玩笑。

  「地面硬成這樣能種東西?當我沒種過花嗎?」

  「范霖?這名字聽著耳熟。」

  「廢話,當然耳熟了,我們牧洲人就沒有不知道他的!」

  一聽到「范霖」這個名字,牧洲那邊的在線觀眾就不禁坐直了身體,也認真了許多,腦子靈活些的已經猜到,說不定有什麼重要的新品種要上市了。

  直播裡,范霖正在鏡頭前給大家介紹他實驗室培育的新物種箭葵。

  「……這種一年生草本植物,三十年前我的實驗室就已經培育出來,擁有一半母星基因一半白暨星基因,這三十年來我們也在進一步試驗……」

  范黎還說了這種新物種的各種好處,提供多種維生素,還有抗多種疾病,在烹飪、食療、醫藥甚至軍事方面都有作用。

  「真的假的?」在線觀眾不信。

  「這麼多好處?」

  「吹的吧?那些人不都喜歡將自己的東西大吹特吹然後圈錢?」

  「屁!你看看說這話的是誰?那是范霖!可能在其他洲沒什麼名氣,但在牧洲,那是家喻戶曉的!」

  「范霖」這個名字在牧洲就是金字招牌,牧洲絶大部分農場主的農場所種植的作物,都有范霖實驗室出來的。比如前些年曾經火過一波的那種水果就是。農場主們去買種子,也會看培育種子的實驗室,有那麼幾個只看名字就不會懷疑安全問題,范霖的實驗室是其中之一。

  有人將范霖以前培育過的各種蔬菜水果糧食作物都列出來,就算沒人列出這些,只要在網上一搜,就能知道范霖的實驗室有多牛逼。

  不過,雖然范霖沒多說,但對這方面瞭解的人已經能猜到,這種新物種,它上市之後,走的應該是高端路線。

  范霖的同行們聽到消息也立馬調到S5台觀看。

  「一聲不響的,范霖竟然也去白暨星了!看來那裡確實是一塊寶地,土質肯定不錯,不然不會被范霖瞧中。」

  「這麼說,范霖老早就在白暨星有投資。」

  「提前三十年!三十年前,白暨星的地夠便宜的啊。那時候簽個一百年的租用合同,要十萬嗎?」

  「說不定五萬就能拿下。那時候在那邊租地簡直就是送,現在沒千百萬想在那邊租塊地,還得經過重重審核,白暨星那邊還未必會同意。」

  以前想在白暨星要一塊地做實驗,簡單得很,白暨星基地肯定會大開方便之門,要多少給你批多少,只要不太過分,白暨星基地巴不得多吸引一些人,

  但現在,申請一小塊地都相當難,還有個摳門的尚塔卡在那裡。

  「真令人羡慕啊!」

  「他運氣夠好,直接申請了一百年的使用權,這才過去三十年而已。雖然跟以前比肯定吃虧,但如果想在白暨星申請實驗田的話,還是得儘快,等以後白暨星漸漸發展起來,咱們就算想,也更難在那裡拿到地了。」

  「范霖那傢伙是不是在炫耀?那麼多地,就算白暨星的課題結束,不在那裡種了,將地轉出去也能大賺一筆。」

  范霖的這次直播,確實引起了他的不少同行的羡慕嫉妒恨,也讓更多人有了在白暨星圈地的心思。

  不同於范霖的那些同行,牧洲其他農場主則在想著,如果能在牧洲開放種植就好了。就算不能在牧洲種,他們牧洲可以負責引進,對蔬菜水果等之類的加工,他們牧洲做的是全球最好的,能撈不少好處。

  作為農業大洲,對牧洲的各個農場主而言,這比A級礦石的吸引力還要大。畢竟他們就是靠土地和農產品加工業吃飯。

  大家都能看出來,范霖這是借S5台給自己實驗室培育出來的新產品提前打廣告。

  相比之下,方召這位S5台當家明星,存在感還沒林凱文高。至少林凱文跟在范霖旁邊負責拍攝,還能跟范霖一問一答,方召就只是默默在旁邊扛錘,沒插話。

  范霖在地裡走動著,走到一處停住,腳在地上踏了兩下,「方召,這邊,這邊再來兩錘。」

  方召也沒多說,扛著錘就過去給范霖說的地方來了兩下。

  「這裡這裡,輕點!哎,你那也太輕了!」

  范霖指揮著方召在一個個地方加錘,看他指使人的勁,林凱文忍不住問道:「沒有機器能做這工作嗎?」

  雖然林凱文也想在直播中告訴觀眾,方召就算沒在礦洞那邊挖礦,也在實驗田這邊捶地,沒偷懶,但他還是問出了許多觀眾們都疑惑的問題。

  礦洞那邊是因為礦石的原因而使得很多儀器失去了精度,無法使用,所以才用人力,但這實驗田裡面捶地的工作,必須得人力來完成嗎?

  對於這個問題,范霖也沒迴避:「有人力為什麼要機器?」

  林凱文:「……」為什麼你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不知道的還以為範霖故意刁難方召呢!

  「知道種子發芽的力量有多大嗎?」范霖突然問。

  「我曾經看相關資料裡面提過,說種子發芽的力量能開山裂石。」林凱文收回外散的思維,回道。

  「這說法也沒錯,不過,雖然聽起來很強,但,那並不是一瞬間能做到的,那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但箭葵不同,它們發芽的過程壓縮在很短的時間內,在那段短暫的時間裡所爆發出來的力量,是相當驚人的。明天天亮的時候,就是它們發芽的時候了。」

  一提起自己辛苦培育出來的成果,范霖雙眼都冒著光。同時,也在告訴在線觀眾,他要給大家看的東西,在明天早上。

  方召在實驗田裡忙活了半天,林凱文看著都覺得累,那一聲聲捶地的悶響可是實打實的,沒玩任何虛招,就算那些捶打的工具有動力驅動設置,但也不是不需要力氣的,而方召在開直播和關直播的時候都是一樣的態度,並沒有因為關掉直播就偷懶。

  范霖雖然一直在指揮方召在各處捶打,但他也想著,只要這小子說休息一下,他肯定也不會反對,他很滿意方召的表現,沒像某些小明星人前人後完全不同的態度。范霖之所以一直沒出聲,就是想看看方召到底能堅持多久。

  但偏偏,一塊塊實驗田捶過去,都捶到第八塊實驗田,別說林凱文,范霖都覺得累了,偏偏方召那邊看起來還挺輕鬆,只是出了一層薄汗,瞧那粗氣都沒喘的樣子,再捶八塊實驗田也不在話下。

  范霖看著正幫忙捶地的方召,滿意地道:「這小子,感覺有我們牧洲血統。」

  牧洲人幹農活都很厲害,平均體質也強,就算是許多看起來養尊處優的大農場主,站在地裡的時候也比其他洲的人強多了。

  「您別多想了,方召的檔案我看過,往上數三代,都是延洲人。」林凱文道。

  范霖沒在意林凱文的話,他剛才也就那麼感嘆一下,心中則想著,待會兒怎麼跟尚塔說一聲,將方召調到這邊服役。

  他雖然是想借方召和林凱文的直播來提前宣傳自己實驗室的成果,但今天也是檢驗一下方召的人品,如果方召在直播之後態度鬆懈、暗地偷懶耍滑的話,他也就不會有其他想法了,明天目的達成之後就將人送回基地去。但現在,他改主意了,還是將人留在23號哨點,跟著他老人家幹農活。
arty2008 發表於 2017-6-27 08:01
第202章 破土而出

  雖然都帶著營養劑以及一些壓縮食物,但23號哨點的人對范霖和方召一行人還是很好的,拿出了他們儲存的打獵扛回來的獵物招待。

  哨點遠沒有基地大,條件有限,每個房間也只有十平米,兩人一間。

  晚上,已經累了一天的林凱文趴在床上懶得動,他今天跟著走了不少路,在空中往下看實驗田的時候感覺沒多大,但是真正在裡面走動了才知道,很累,來回走動,還得應付范霖各種各樣的問題。

  哨點的房間帶著一種冷漠的金屬感,像監獄一樣。這種不管在哪個基地都相似的條件,很常見,但至少基地那邊比哨點的房間大些,配置更齊全。

  林凱文心想,反正明天就回基地,忍一晚上就過去了。

  「方召,又在寫日記?」林凱文見方召又拿著那個熟悉的本子寫著什麼,問道。這些日子他已經摸清了方召的習慣,每天方召總會在那個筆記本裡寫一些東西,方召說是曲譜,不過他看不懂,就當方召在寫日記了。

  「嗯,你先睡,我還有點東西要寫。」方召寫的是今天從基地到哨點途中,從空中往下俯視這顆星球山川叢林景象時,以及在實驗田捶地時的幾段靈感。

  這些都不夠成一曲,只是一些小片段,但時間一長,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在某一個契機催化之下,可能就能創造出完整的一曲了。

  方召在服役之前,被薛景老爺子找過去談過話,今年這位老藝術家會再來一次全球巡講,不過方召因為服役的原因沒法一同參加。

  薛景建議方召就算是在服役的時候也不要浪費那些零碎的靈感,雖然方召才二十多歲,在新世紀還是相當年輕的,在作曲這個行業裡,當然也依舊很年輕,但其他洲已經有更年輕的人辦了自己的音樂會,薛景希望方召不要鬆懈。

  「要想在這個行業裡得到更多的認可,還是得通過一些傳統的辦法,提升自己的藝術價值,比如依照老規矩辦一場音樂會。或許這種規則存在很多弊端,太死板,你不認可,但只有站在頂峰才有挑戰規則的權利,至少現在,你還是得按照老規矩來。」

  當時薛景勸方召最好能在十年之內舉辦自己的音樂會,那種就不是商業性質的那些音樂會能比的了,必須得拿出足夠質量的作品。所以,薛景希望方召就算服役,也不要忘記自己的本行。靈感這種東西,一旦沒抓住,很難有第二次抓住它的機會。

  薛景的建議方召認真聽了,其實就算薛景不說,方召也會按照自己的老習慣,將平日裡的那些靈感記錄下來,滅世紀時期條件艱苦,現在這麼好的機會,不把握就說不過去了。

  方召也希望能舉辦一場音樂會,但不一定要刻意地去追尋所謂的藝術性,他只跟著自己的靈感走。

  林凱文無法理解方召的想法,不過他已經睏了,「那行,你繼續寫,我先睡了,明早叫我,范霖說明天得早起看發芽,不然錯過了又得等一年,咱們也白來了。」

  「行,你先睡。」

  方召將房間的燈先關了,然後抓出一把飼料扔進水缸裡,敲了敲水缸。

  缸內的「兔子」發出的光就像一個手電筒,將不大的房間裡照亮。

  方召是特地找范霖要的這「兔子」,這小東西看著很遲鈍,其實精得很,只扔一小顆飼料,就敷衍地發幾秒鐘的光,扔進去的飼料越多,它發光時間越長。范霖說過,它發光時間長短,與心情有關,飼料越多,它心情越好,也就願意多發一段時間的光。心情不好,給再多飼料也不會發光。

  方召拿衣服遮了遮,不讓光照到林凱文那邊,看了眼水缸裡面慢吞吞吃著飼料的「兔子」,沉下心思,繼續寫剛才沒寫完的一段曲譜,再將前面的兩段修改一下。

  方召合上筆記本的時候,林凱文已經開始打呼嚕了。

  水缸裡的「兔子」今天的心情似乎相當不錯,不知道是因為給的飼料多,還是因為新環境的刺激,中途一直都沒「熄滅」過。

  方召輕輕敲了敲缸壁,光芒黯淡下來,直至一片黑暗。

  次日一大早,方召就收到了范霖的呼叫。

  「快起來去實驗田,別賴床!記得帶上攝像機,保持能源充足!」范霖再一次叮囑。

  林凱文被方召叫醒時還有些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一樣,過了會兒才清醒,打著哈欠跟在方召後面來到試驗田。

  「天還黑著呢,這麼早就蹲地裡等發芽?」林凱文說著又打了個哈欠。

  「這不是廢話麼,等天亮就沒得看了。」范霖也沒理林凱文,指揮著幾名實驗員裡裡外外跑動,不知道在測量些什麼。

  哨隊的人,就算沒輪值,也都爬起來了。

  「我今天髮型怎麼樣?」

  「那誰,眼屎擦一擦!」

  「臥槽,忘了刮鬍子!我要不要回去刮了再來?算了,還是不了,要是錯過了機會咋辦。」

  「好緊張,前幾天剃了個光頭,不知道我家裡人認不認得出我。」

  哨隊的人起這麼早,就是為了能在直播中露一臉,昨天直播的時候他們沒能趕上,今天范霖說了,給他們一個當背景的機會。

  不過,作為哨隊隊長的嚴彪沒打算出鏡,他的級別和官職,有太多約束,保險起見,只能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站著了。

  方召看了眼過來的幾名哨隊人員,精壯的體格帶著彪悍的氣勢,就算是邊上看起來最瘦小的那人,也藏著極大的爆發力,這就是外星基地的駐軍與洲軍區那邊沒經歷過戰事的人的區別。

  范霖看了看地下監控數據,又看看天色,對林凱文道:「可以開直播了……等等!差點忘了面罩。」

  兩名實驗員抬著一箱子面罩過來,將裡面的面罩發給眾人。

  站在後面的哨隊人員:「……」戴面罩還看得出誰是誰嗎?

  「必須戴?」一名哨隊的人問。

  「你可以不戴,不過出什麼事我就不管了。」范霖道。

  哨隊眾人糾結一番,還是老老實實戴上了。

  邊上的嚴彪本來因為沒法入鏡而有些鬱悶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方召戴上面罩,吸入的都是經過過濾的空氣,眼睛也被一層透明擋板與外面的空氣隔開。

  「這也防得太好了,又不是礦洞,半遮式呼吸面罩就行了,為什麼還要遮眼睛?」林凱文抱怨。

  「會辣眼睛。」范霖道:「而且,也防止你過敏。每個人的體質不同,別人沒事不一定你沒事,以防萬一。就你這小身板……嘖。」

  范霖那語氣,就差說一句「廢柴」。

  林凱文不服氣,「我怎麼了,您老那身板也好不到哪去!」他比不了方召還比不了范霖這個快步入老年的傢伙?

  范霖沒說話,只是笑了笑,然後掀起了上衣,露出結實的八塊腹肌。

  林凱文:「……」麻痹!

  「咱也是幹農活的。」范霖一副教育小輩的樣子,「年輕人,多鍛鍊,別浪費了祖輩傳下來的優良基因。」

  他們都是創世紀先輩的後代,按理說沒有特別虛的體質,但就算再優良的基因,也經不住一代又一代的浪費。林凱文這種就是平日裡極少鍛鍊,凡事過度依賴機械的結果。總結一句話,都是懶出來的。

  林凱文表示他不想跟范霖說話,開直播之後先跟觀眾交流。

  天已經有些濛濛亮,就算沒打燈,也能看到實驗田周圍的情形。

  「這是什麼陣勢?為什麼看發芽還要帶面罩?」在線觀眾不明所以。

  「不是說要看發芽嗎?他們這樣子像是在防毒啊!」

  林凱文將范霖早上說的那一套戴面罩的理由,給觀眾解釋了一番,看了看方召,見方召並沒有要過來接話的樣子,林凱文樂得繼續跟觀眾交流。

  一分鐘過去。

  十分鐘過去。

  十五分鐘……

  林凱文說不下去了。

  在線觀眾也開始不耐煩,有的說要先去玩一局遊戲,有的說先去上個廁所。

  林凱文看向范霖,讓范霖給個解釋。不是說很快就能發芽嗎?都十五分鐘過去了,還沒一點動靜,逗我們玩呢?浪費直播時間!

  范霖倒是不急,看了眼手中的一塊圓形儀器上顯示的數據,淡定地道:「快了。」

  范霖的話音剛落,方召抬眼看向實驗田,「來了!」

  「什麼來了?方召你又聽到什麼……」

  嘣啪——

  有些悶的開裂的聲音突然響起,像是鈍器劃開一道壁壘。

  嘣啪!嘣啪!嘣啪!嘣啪!

  實驗田各處都接連響起。

  捶打得結實的土地上,一道道裂口出現。

  一支支白色的箭影從裂縫中出,時間在這一刻像是加速流逝,葉脈彷彿帶著自我意識一般展開,眨眼間形成兩片葉子伸展,迎接地平線上投射而來的破曉的光芒。

  原本光禿禿的地面上,數息之間,便被那些稚嫩的幼苗填充。

  方召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這些破土而出的幼苗,彷彿看到了天幕下一個個音符被點亮,從暗淡到燦爛,旋轉、串聯成一道道電弧,傳遞至身體各個角落。

  很多時候,你得忍受枯燥平凡的開頭,你所需要的只是耐心等待,看它們爆發的那一刻,所肆意綻放的,生命的力量。
  
arty2008 發表於 2017-6-28 12:30
第203章 調過來

  天漸亮,視野範圍內早已經能看得非常清楚。

  在線觀眾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大片大片的綠色幼苗,有種難以置信的神奇感覺。

  「真沒有用特效?」

  「我看了看時間,真的只過去五分鐘內而已,不然我一定以為已經過去幾天了。」

  「臥槽!我就上了個廁所,一來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我也是,就點了個外賣,切換回頁面就發現全變了!」

  「錯過的兄弟們可以看看視頻回放。」

  「這哪能一樣,看直播就是為了在第一時間看到那些影像,翻回放還看什麼直播?總有種落後一步的不爽。」

  但就算他們感覺遺憾,也只能去翻回放了,他們又不可能讓時間倒流,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實驗田前。

  林凱文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他好奇地看著看了看那些在短暫時間裡破土出來的那些幼苗,看看它們有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正因為不瞭解,所以才少發言。

  「范教授,介紹一下?」林凱文看向范霖。

  范霖看了眼手中儀器顯示屏上顯示的地面數據,摘除面罩,「現在不用戴了。」

  站在後面當背景牆的十來名哨隊的人,都趕忙將面罩摘下,擺出一張張正經嚴肅的自認為最酷的樣子。面上很冷靜,心裡則在歡呼,終於能出現在鏡頭裡了!

  「我之所以給它們取名叫箭葵,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它們在發芽時,將整個過程壓縮在一個很短的時間裡,如箭一樣從地下射出。你們剛才也看到了,很快,基本上一錯眼就發現那裡出現了一棵幼苗。不過,在它們發芽的過程中,會釋放出一些氣體,有些能聞到,有些聞不出來。但其中有些氣體對人體有刺激性,如果不戴面罩,嚴重的會導致休克……」

  范霖在那邊講著,而離實驗田稍遠的地方,一名哨隊成員從哨點內出來,視線往周圍搜尋了一下,然後奔著嚴彪過去。

  「隊長……隊長你怎麼了?」正準備彙報的哨兵,見嚴彪擦眼淚,嚇了一跳。

  嚴彪是誰?23號哨點哨隊隊長,經歷過不少戰事,但鐵血的漢子現在卻淚流滿面。這到底經歷了什麼?是感動的還是傷心的?

  嚴彪咧了咧嘴,「辣眼睛,太辣眼睛了。」

  他自己也沒想到,離這麼遠還能被影響到,剛才那一會兒,眼睛突然有點刺痛,然後眼淚就不停地往下流,像是誰在這裡投下一枚催淚彈。

  現在感覺好多了,嚴彪擦了擦眼睛,問過來的哨兵:「什麼事?」

  「基地過來的消息,讓各哨點最近提高警惕,別偷懶,一發現異況就趕緊上報。」

  「這個前天不是說過?」

  「今天又強調了一遍。」

  「知道了。」嚴彪雙眉蹙起,看來白暨星A級能源礦石的發現,吸引的注意力不少。

  過來傳消息的哨兵說完之後也沒立刻回去,而是伸長脖子,往實驗田那邊看。

  「那就是他們說的那個來咱們基地服役的小明星?長得也就那樣,還沒我好看。」他昨天沒能看到方召本人,現在看到之後,覺得有些失望。

  「長得好看的人那麼多,但人家火總有火的道理,聽說玩遊戲很厲害。」嚴彪道。

  「我玩遊戲也很厲害!我小時候還參加小學組電競賽,獲過獎的那種!」那哨兵笑道。

  「據說他能聽到礦石的位置,哦,剛才那什麼葵發芽的時候,他也聽到了,感覺他那耳朵比范霖手上的那個儀器好使。」

  嚴彪回想了一下之前箭葵發芽時方召提醒的那一聲,覺得當真神奇,人耳朵的聽力竟然能達到那樣程度!他小時候看過的一個綜藝節目就報導過那些有「特異功能」的人,只是沒多久就碰到打假,新聞揭了不少黑幕,他才知道那都是騙人的,所以,在聽到方召的事情時,他保持懷疑態度,直到剛才。

  「真那麼神?」那哨兵問。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嚴彪見那哨兵視線一直停留在實驗田那邊,也清楚對方的意思,「想過去當背景板?」

  「嘿嘿,是有那想法,都來快兩年了,還沒回過家呢!」那哨兵不好意思地抓抓頭,他要不是沒蹭直播的想法,只傳達基地的命令的話,用通訊器就行了,親自跑過來就是為了看有沒有露臉的機會。他就是個毫無存在感的小兵,不像嚴彪有那麼多限制,可以露臉的。

  「還跟我玩心眼,就知道你小子有那想法。去吧,能不能搶到個出鏡的位置就看你有沒有那本事了。」嚴彪笑罵著踢了那哨兵一腳,

  「哎!明白!」那哨兵一溜煙往那邊快跑過去。

  嚴彪又看向實驗田那邊的方召,不由「嘖」了一聲。真不知道方召那小子怎麼出名的,長得不算特別出彩,本來就沒多少存在感,現在全是范霖和林凱文在鏡頭前一問一答,那小子完全不知道去搶鏡,竟然抱著個紙質的筆記本蹲在那裡寫寫畫畫,不知道在幹什麼,難道是在另類裝逼?

  嚴彪搖搖頭,這幫明星,弄不明白他們腦子裡在想什麼。

  「不過也確實得感謝他。」嚴彪低嘆道。

  白暨星發展序列上排位往前挪,以後隊伍的人肯定會增加,他自己守在23號哨點這麼久,也該往上提一提了。

  想到這裡,嚴彪忍不住笑起來,他知道他很快能往上升,他的確感謝方召,要不是方召這麼快發現白暨礦石,他們的裝備也不會升級,基地人員也不會這麼快就增加。他現在的軍銜是上尉,順利的話,今年內肯定能升到少校,以後就算退伍,得到的退伍費也不會少。

  實驗田那邊,林凱文和范霖一問一答,兩人配合得很好,等接連回答幾個問題之後,林凱文想起了方召,往那邊一看,就見方召又拿出了那個眼熟的筆記本。

  「看來方召又有什麼感悟了,正忙著創作呢。」林凱文這算是給在線觀眾的一個解釋,告訴他們,方召不是在偷懶,而是抽空創作寫曲譜。

  林凱文不提,很多人都忘了方召是作曲出身。

  不過,在線觀眾們也有個疑問:為什麼要說「又」?靈感是那麼容易來的嗎?

  有人感嘆方召服役期間也堅持創作的精神,但也有人說方召作秀。

  不管別人說什麼,方召看不到,聽不到,就算聽到了也不在乎,他只是將剛才看到箭葵發芽的那一刻,腦中閃過的那些靈感,一一記錄下來,寫完之後,合上本子裝好,再次下地幹活,聽范霖的指導,給地面適度噴水。

  「對了方召,我想將你從基地那邊調過來,你以後跟著我們在23號哨點,就在這邊服役,意向如何?」范霖問道。

  這時候,林凱文已經關了直播,聽到范霖的話,差點跳起來。

  「調過來這邊?!」林凱文不願意,哨點的條件比基地那邊差太多。

  「你們還想回礦區拍礦石?在這裡多好啊,拍點花花草草也不錯,在基地那邊能拍什麼?現在挖礦也輪不到你們,就算能被分過去,基地那邊也不會准許你們直播挖礦的。」范霖不急不緩地分析。

  A級別的能源礦和A-級別的,能一樣嗎?開採挖掘的時候肯定會有更多保密措施,比如每天開採的數量、礦石品位等等那些,現階段都不會公開,所以,就算過去,也不可能拿到那邊的消息,別說他們,新來的那幾個軍報記者也不可能知道。

  林凱文也明白范霖的意思,轉到這邊來確實要比基地那邊更容易操作,但就是生活條件差點。

  「如果方召你同意的話,我跟尚塔說一聲,將你的服役分配,從礦區調到這邊即可。」范霖看過去。

  「那就麻煩您了。」方召回道。

  「哈哈哈,不麻煩不麻煩!你放心,這邊肯定比挖礦有意思,種種花養養草,還能跟著哨隊的人打獵吃野味,多好啊!那些比壓縮食物好吃。」

  范霖大笑著,心中思索,待會兒回屋就跟尚塔商量這事,方召畢竟是星光計劃的成員,與其他服役的人不一樣,程序上肯定會麻煩一點,得提前打招呼。

  林凱文見方召都同意了,而且范霖說的那些他也心動,基地那邊雖然給他們安排的住處好一些,但限制多。哨點就不同了,更自由,能拍的東西也更豐富,利益角度看,這邊確實比基地強。

  不過,既然要搬過來,他得先回基地那邊收拾行李。

  中午休息,回房間之後,林凱文給基地那邊打了個電話,想申請一艘飛行器過來接他們,送他們過來的那隊人和飛行器,已經返回基地了。

  只可惜,沒申請到。

  「他們說暫時調不出多餘的飛行器過來,得等,鬼知道這一等要等多久!那麼多飛行器,怎麼可能調不出一輛來接咱們?肯定是范霖從中作梗!」林凱文憤憤道:「姓范的太陰險了!」

  方召一邊往水缸裡投飼料,一邊回道:「也可能那邊真有任務,剛才聽哨隊的隊長說各處戒嚴,飛行器可能被派任務了。其實從白暨礦發現開始,就很難申請到飛行器了,范教授那是因為與基地合作時間久,優先級更高。」

  「所以我才說范霖陰險!他早就打算將咱們弄到這邊給他打廣告!」
arty2008 發表於 2017-6-29 18:30
第204章 秀槍法?

  接下來兩天,林凱文依舊沒能從基地那邊申請到飛行器,又不願意拉下臉去求范霖幫忙。再說,哨點這邊確實自由很多,有吃有喝,被哨隊的人供著,感覺還不錯,林凱文雖然嘴上還是會在方召面前抱怨,但留在哨點的意願也更強烈,之所以不斷申請飛行器,他只是想回基地收拾行李而已。

  方召的服役位置已經被調到哨點這邊,每天的工作都會被記錄在檔案上,而負責給方召每天的服役評分的人,就是范霖。

  挖土、施肥、澆水、拉防護網,等等那些事情,都是方召以及另外兩名實驗員在做,范霖也會下地親自勞作,雖然在實驗田裡工作有三四個人,但工作量一對比,方召幾乎一個人扛了四分之三的工作量。

  而服役之外的閒暇時間,方召幾乎都在抱著他的筆記本創作,這一幕哨點的人已經不再好奇了。

  「那小子真實在啊,幹活半點不玩虛的。」一名哨隊的人跟嚴彪說道。

  他們以前對明星這類人確實帶點偏見,總覺得明星嘛,幹什麼都是作秀,什麼都是假的,但這兩天下來,他們的觀念也改變了很多。

  「林凱文都比他像明星。」

  就算沒上網,哨隊的人也知道,林凱文在直播中出現的時間比方召要多得多。

  其實林凱文也煩惱。

  星光計劃,說簡單直白點,就是為了借用明星熱度去扶貧,但現在白暨星已經不用扶貧了,也就沒必要再借用方召的人氣,這樣一來,方召的存在感可有可無,因為白暨星不缺爆點,也不缺投資商、合作夥伴,現在只有白暨星基地挑別人的份,每天透露出去的關於能源礦石的最新研究進展,就能吸引主流媒體爭相報導和投資商的注意。

  林凱文收到上頭主編的話,現在他的任務也變了,他只需要報導一些新鮮事,一些能吸引人的東西就行,至於方召是否出現在直播裡,出現多長時間,已經無所謂了。

  說到底,方召還是在服役期,遠沒有其他四個明星那麼大的自由度,利益權衡之下,報社更希望林凱文能找點別的有爆點的事情直播,而不是一直報導方召怎麼服役。服役有什麼好看的?每天那不就是那些枯燥的工作?

  不過,這些林凱文都沒好意思跟方召說,S5台能有現在的關注度,甭管是關注礦石還是其他,都得感謝方召,所以,就算上面讓他轉移重點,他在直播的時候還是會提一提方召。

  這要是換其他人,林凱文一提,就趕緊抓著機會露臉了,然而,林凱文發現,方召還真不在乎這個,或者說,方召給自己的定位,就與一般的明星不同。

  再說了,方召要服役,服役檔案上怎麼寫,主動權還掌握在范霖手裡,這幫搞科研的有時候脾氣倔得能氣死人,不可能幫忙作假,每天方召的服役任務還是得紮紮實實做。

  所以林凱文又開始想著,直播時換點什麼好?連著三天在實驗田這裡,觀眾大概都失去好奇心了。

  林凱文看了看實驗田那邊幹農活的方召,轉身往邊上走,「嚴隊長,你們什麼時候出去打獵?」

  嚴彪那警惕心立馬就起來了,面上還是一副哥倆好的親切樣,「咱們每個月打獵的次數是有限制的,可不敢違規。你想直播打獵?」

  以前哨點沒外人的時候,因為生活條件艱苦,嚴彪也會帶著隊裡人偷偷多打幾次獵,改善生活,每個哨點都是一樣的,他們不是特例。

  但這些他們不敢讓這些記者、科研人員知道,他怕這幫人將事情鬧大,上面就算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不行。

  林凱文也不傻,他相信嚴彪這話才怪,不過也不揭穿,而是商量道:「我剛問了范霖教授那邊,下午實驗田這邊沒什麼事情,天氣也不錯,不熱也沒雨,要不然出去走走?不打獵我也拍點別的東西,你們駐紮在這裡時間久,對這周圍比較瞭解,知道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嗎?」

  「有不少,但比較危險,你們如果自己單獨出去的話,容易出事,真要出去,我親自帶隊護著你們,一定保證你們的安全。」嚴彪說得正氣凜然,其實就是手癢了想出去打獵,順便蹭一蹭直播,也讓隊伍裡的其他人多露露臉。

  「那就麻煩嚴隊長了。」

  這邊商量好之後,林凱文去跟方召說了聲,方召也想去哨點外的林子裡看看,第一次在母星之外的星球生活,多看看這顆星球的特別之處。

  「你們打獵嗎?」嚴彪拿著一把老式獵槍過來,問林凱文。

  「打!」林凱文也想試一試在這裡打獵的滋味,母星上管理得太嚴了,根本沒有這樣的地方,想放開手打獵,還是得在這類尚未開發的外星球。

  「方召,到時候試一試?」林凱文問。

  「行。」方召點頭。

  下午一行人就從哨點出發。

  嚴彪帶著十來個人,護著林凱文和方召。

  離開哨點,沒有了防護網,周圍也透著一股原始的危機氣氛,空氣中草木的清香裡都帶著溫熱的血腥味。

  「那邊有大型食肉類,正在進食,咱們繞開。」嚴彪低聲解釋。

  像是在回應嚴彪的話一般,一聲獸吼在兩百米遠處的地方響起,林凱文覺得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在城市生活太久,第一次進入這種原始的叢林,才知道遠遠低估了這地方的危險程度,渾身僵硬地動都不敢動,像是動一下就會被吃掉一般。

  「沒事,它只是在嚇唬那些食腐鳥,不會攻擊我們。」嚴彪指了指空中飛動的那些身影,「繼續往前走。」

  「還……還還往前走?是不是……離太遠了?」林凱文牙齒都在打顫。

  「不遠,我們一般打獵都不在這麼近的地方。」嚴彪淡然地說道。心中則在嗤笑,看,嚇住了吧?這幫人就是膽子小。

  「那些猛獸過來也不用怕,咱們手裡有槍。」嚴彪解釋。

  哨隊配備的槍,與基地發下來的獵槍不同,隨身配備的槍殺傷力更大,就是為了防止一些意外事情。

  為了體諒林凱文和方召這兩個初次進入叢林的人,嚴彪也沒將他們帶得太遠,找到一處之後,就對林凱文道:「這周圍還算安全,沒有大威脅,可以開直播。」

  「這麼遠,有信號嗎?」林凱文嘀咕。

  嚴彪聽到這話,看向林凱文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智障。

  哨點的存在就是構建一個全球防衛網絡,通訊網也是其中重要的部分,除了少數因為特殊地形或者土壤石質而影響信號強度的地區之外,都在這個龐大的通訊網絡範圍內。作為一個特派記者,林凱文這話問得就像一個外行。

  而且,嚴彪他們也不會輕易跑去那些信號不穩定的地方,不然意外死了都沒人收屍。勇猛不等於作死。

  林凱文一冷靜下來,也知道自己剛才犯的錯誤,尷尬地咳了一聲,因為緊張而帶來的身體僵硬,還沒有完全緩解,所以,將手裡的獵槍遞給方召,「要不,你先來?」

  「行。」方召接過獵槍,這種新世紀懷舊型老式獵槍,與方召熟悉的獵槍很像,沒多大生疏感。

  「開直播嗎?」林凱文又問。

  「行。」

  「要不要先準備準備?」林凱文不放心。

  「不用。」

  方召倒不是過度自信,他只是看旁邊的嚴彪憋了一肚子話,就等著直播中指導的,要是事先準備,指導的話都說完,等直播的時候嚴彪也就沒多少出聲的機會了。

  當然,方召也有信心,就算前幾槍打不中,多試幾次肯定能上手,沒什麼覺得丟臉的。

  「那我真開了。」林凱文將攝像機直播模式打開,簡單介紹了一下這周圍的情形。

  嚴彪在旁邊解說,也指導怎麼使用這種老式獵槍,怎麼瞄準,怎麼抓時機。

  不能露面,我還不能露聲音?所以,嚴彪這次狠狠過了把癮。

  家裡的人應該能聽出他的聲音吧?好多年沒回家了,不知道家裡人能不能辨認出來。不管如何,他這也算是在直播中露過一次。

  在線的觀眾這時候也來了興致。

  「嚯,這是在傳說中的異星原始森林?」

  「據說有很多野味!」

  「羡慕啊!」

  「直播裡面教打獵的那個人是誰?怎麼沒露臉?」

  「剛才鏡頭往那邊晃幾次,都沒拍到人臉,不過肯定是哨點的哨兵。」

  「這不是廢話麼,不是哨兵難道還是實驗員?」

  「方召這是要直播打獵?」

  「打得中嗎?」

  以前的遊戲榜單和黑街事件,讓很多人猜測方召是否有黑道背景,各種故事編得跟親眼見過一樣,現在終於能看到方召用真槍打獵。

  這次,許多對直播沒興趣的遊戲玩家,也都聞聲過來S5台圍觀。

  遊戲畢竟是遊戲,遊戲中裝得再像,在射擊場練得再久,也比不過實戰。

  打獵也是實戰。

  所以,在線網友都伸長脖子看著這一幕,不少自認為專業的人士,視線彷彿分析儀器一樣,將屏幕中方召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都列入分析表。

  拿獵槍的姿勢還是那麼回事,就是不知道槍法如何?準不準?跟遊戲中比起來怎樣?


  銀翼五十樓,虛擬項目部門。

  「哇!老大要直播玩真槍了!」

  祖文趕緊將這個消息告訴部門的其他人。

  「這可是玩真的,好緊張。」

  「打個獵有什麼好緊張的?牧洲那邊都有私人建造的狩獵場,據說不少職業射擊手都進去打過獵。」

  「不,你不懂娛樂圈,有些人嘴皮子很毒的,因為老大在遊戲中表現得太厲害,如果在現實裡表現得稍微差一截,他們能噴死你。而且白暨礦的事情已經讓老大出了一把鋒頭了,現在如果能逮到機會,你說他們會怎麼辦?」

  當然是抓住死噴!

  「不過,方召不像是會做沒把握事情的人。」秦久樓說道。

  「也對,沒信心的話,不會這麼乾脆地就同意直播打獵。」

  換個角度想,或許,這是在給方召一個秀槍法的機會?

  這麼一想,祖文幾人也就稍稍放心了,也跟著期待起來。

  「我還沒見過現實中老大用真槍呢!」

  「我也是。」

  「左俞你見過嗎?」

  「沒有配槍許可的人,在射擊場等之外的公共場所使用槍械,是違法的。」左俞回道。別說他沒見過,就算見過也不會說出來,說不來不是就告訴別人方召違法嗎?

  直播中,方召拿著那把老式獵槍,在嚴彪的指導下,瞄準剛飛到一棵樹上的肥鳥。

  「再等等,耐心,冷靜。」旁邊嚴彪擔心方召沉不住氣,太心急,所以數次低聲提醒。不過轉頭一看,拿著獵槍的方召,冷靜得讓人詫異,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年輕人第一次拿獵槍打獵的表現。

  正常人不應該激動中帶點焦躁和忐忑?

  壓住心底的疑惑,嚴彪覺得時機到了,低聲提醒方召:「動手!」

  在線觀眾眼睛都不沒眨,生怕錯過精采的一幕。

  下一刻,屏幕一黑,顯示一行字:「信號斷開,連接中……」

  在線觀眾:「……」
arty2008 發表於 2017-6-30 07:30
第205章 襲擊

  5台討論區炸了。

  期待度那麼高,多少人放下手裡的事情就等著方召的這一槍,吃瓜群眾、遊戲玩家、評論專家、娛樂媒體,等等那些人都因為各種目的而等在那裡,結果在最關鍵的時候,等來一句「信號斷開,連接中」?!

  在黑屏的那一刻,多少人爆出了許久不出口的罵聲。

  另一些人反應稍慢,在黑屏的那一刻呆愣在那裡,隨後,也同其他人一樣,奔到討論區發洩自己的不滿。

  「我X!老子還以為沒交網費斷網了,換其他台發現全部都正常,就S5台黑屏!!」

  「我這邊也是,只有S5台沒信號,其他台正常。」

  「看來是S5台的直播信號斷開了,不是我們這邊網絡的問題。」

  「昨天不是還報導說白暨星的通訊網絡全部升級了?怎麼還會出現這種事情?」5台的討論區,文字信息中大篇幅不文雅的語句被和諧成「**」,語音消息,隨便點開一句,就能聽到裡面被和諧的[嗶]音。

  而S5台所屬的《第一戰線》的星光計劃欄目組,此時也焦頭爛額,客服完全忙不過來,投訴電話一個接一個。

  「我們要求立刻恢復S5台的直播信號!立刻!馬上!」

  「別跟老子哭窮,別說沒經費升級通訊設備!白暨礦是白挖的嗎?!礦石被你們吃了?!」

  「我告訴你們,你們這是貪污!腐敗!該用在升級通訊設備上的錢一份不漏的給老子放、回、去!」

  一名客服人員聽著客戶的抱怨,擦著額頭的汗,心想:你去告我們也沒用啊,又不是我們負責白暨星的通訊網絡建設。

  看看欄目組官方公眾平台上那些留言,撲面而來的怨氣,打得欄目組措手不及。

  直管五個台的主編此時氣得臉色漲紅,問技術員:「查到原因了嗎?!」

  「確實是那邊的直播信號斷開,連接不上,我們聯繫不到林凱文,要不先嘗試聯繫白暨星基地?」

  「那就先聯繫白暨星基地!」主編很生氣,「林凱文怎麼辦事的!直播就不會找個信號強的地方嗎?!」

  叢林直播就叢林直播,怎麼選個信號不穩的地方?而且偏偏還斷在這種時候,網上已經有不少人指責他們是故意玩的這一手,目的是為了吸引公眾注意。

  簡直放P!

  不過很快,欄目主編就聽到了一個更壞的消息。

  「頭兒,白暨星基地也聯繫不上!」

  「……怎麼可能!那邊不是才升級的收發器網嗎?」

  與此同時,白暨星23號哨點附近的叢林裡。

  嚴彪示意方召可以動手之後,等了幾秒,沒等來方召射擊,正準備出聲,就見方召收回槍,看向空中。

  「怎麼了?」嚴彪記起方召的聽力比尋常人要好,問道:「聽到什麼動靜?」

  「感覺不太好,有事要發生。」方召道。

  「聽出來的?」嚴彪疑惑。

  「直覺。」方召看向嚴彪的眼神,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嚴彪收起笑,打算聯繫哨所的人,發現聯絡不上。

  「沒信號。」

  「沒信號?」林凱文也詫異,「咦,直播信號也沒了,這是基地那邊出問題還是哨所那邊出問題?」

  嚴彪沒回答,將通訊器上的模式切換成哨點內部的網絡,這次連上了。

  「哨所有什麼異況?」

  「沒啊,一切正常。」哨所內此時負責警戒的人回道:「不過,聯絡不上基地了。」

  「其他哨點聯繫得上嗎?」嚴彪問。

  「也聯繫不上,只有咱們23哨點區域內部網絡能用。」

  「那應該是基地的主網出問題了。」想了想,嚴彪吩咐哨所的人:「警惕,注意周圍有沒有可疑事物,防禦系統調至最高防禦級別,保持開啟,我半小時之內到。」

  斷開通訊後,嚴彪對林凱文和方召道,「我們先回哨所。」

  「好好!咱們回去!」林凱文巴不得立馬回去,在叢林裡實在是太沒安全感了。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能從其他人面上的神情和周圍的氣氛中感受到緊張,不管是不是他們多心,回哨所躲著總會安全些。

  從哨所出來的時候,他們並不趕時間,所以走得慢,但現在是特殊情況,嚴彪想儘快趕回去,哨隊的人沒問題,方召也沒問題,但林凱文就不行了。

  嚴彪看了看才跑一會兒就已經累得喘粗氣的林凱文,讓隊伍裡最健壯的雷奧·德直接將林凱文扛起來跑。

  出來時走了一個多小時,回去的時候只用了二十來分鐘。

  進哨所之後,嚴彪就立刻趕去監控室,檢查是否有其他異況。

  方召扶著林凱文走進房間,終於緩過來的林凱文面色很差,這一路被人扛著跑也不好受。

  「方召,你猜,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基地那邊的收發器網出故障?還是被攻擊了?」一歇下來,林凱文就開始思考,職業思維讓他更喜歡往壞的一面想。

  「肯定不是好事。」方召道。

  林凱文詫異地看向方召,「難得啊,竟然聽到你說這話,為什麼這麼肯定?真不是聽出來的?」

  「直覺。」方召不想多說,他無法得知基地那邊的情況,就坐在床沿靜靜思考,眉頭越皺越緊,不好的感覺越發強烈。

  餘光瞥見旁邊的亮光,方召看過去。

  沒有餵食,水缸裡的那隻平時懶洋洋的「兔子」,此刻竟然開始發光了,游動也激烈了一些。

  方召打開通訊器,在哨點內部網絡模式下,聯繫嚴彪。

  「什麼事?」那邊嚴彪的聲音緊繃,似乎已經察覺到什麼了,沒了平日的隨意。

  「有東西要來了,應該來自空中的,這裡不安全。」方召說道。

  那邊嚴彪沒出聲,應該在思考是否聽取方召的這個建議。

  沒讓方召久等,五秒之後,嚴彪道:「我讓人將你們帶到地下避難所,那裡能防一定程度的空襲。」

  很快,幾名哨兵將方召和林凱文帶到哨所的地下避難所,沒一會兒,范霖和那些實驗員也都被帶下去。

  「如果地下避難所也承受不住的話,就從那邊的緊急出口出去。」帶他們過來的一名哨兵指了指牆上的布局圖,圖上標註了整個地下避難所的細節。

  「明白了,你們自己也小心。」范霖作為這裡年紀最大的人,這時候也表現得很鎮定,他必須鎮定。

  等哨隊的人離開,這間地下室安靜下來,氣氛有些壓抑。

  范霖為了緩解一下大家緊張的情緒,笑了笑,對方召道:「怎麼把它也帶來了?」

  方召下來時,將水缸也帶上了,此時水缸裡的傢伙正發著光。

  「它似乎……情緒很激動?」方召說道。

  「不,也可能是在害怕,大概察覺到了危險吧。」范霖這話一出,這間地下室的氣氛更壓抑了。

  「這地方也太老了,不知道質量怎麼樣。」林凱文看了眼周圍,擔憂道。

  哨所的防衛系統和通訊設備是升級了,但地下室卻沒有,看上去很簡陋,有種年代感。

  「大家小心!」方召突然道。

  轟!

  整個地下室都晃了晃。

  「發生什麼事……」

  轟!

  林凱文話還沒說完,又是一聲轟響,伴隨著地下室的搖晃,沒站穩的人差點摔倒。

  天花板上有一些碎屑掉落,桌子上擱著的東西也有幾件滾落。

  「哨所被襲擊了,不過剛才那兩下並沒有直接打中,應該是被哨所攔截在空中了。」范霖安慰大家:「大家不要太悲觀,哨所的防衛系統升級過……」

  范霖話才說到一半,一聲劇烈的轟響,整個哨所都像是被放進盒子裡被人使勁搖過一樣,剛才站著的和坐著的幾名實驗員都摔到地上,范霖要不是被方召扶了一把,肯定會使勁摔一下。

  林凱文的臉直接撞在地面上,鼻子裡有血流出,若不是方召剛才將他往旁邊拉一步,他可能就被天花板上掉落的東西給砸到。

  室內的燈「呲呲」了兩聲之後,熄滅,水缸裡的「兔子」發出的光,將室內照亮。

  「大家怎麼樣?」方召掃了眼其他人。

  「有人受傷了,不過應該沒生命危險。」一名實驗員回道。

  方召看了眼牆上的布局圖,走到角落裡那個倒下的櫃子邊,撬開變形的櫃門,將裡面的醫療箱拿出來,「藥水有限,大家先給受傷的人處理一下,傷勢較重者優先。」

  「方召,你看我這……屬於哪種?」一臉血的林凱文問。

  方召瞟了他一眼,「輕傷,先等著。」

  「哦。」

  林凱文那緊張勁過去之後,職業病犯了,將攝像機打開,雖然連不上網開不了直播,但能拍攝。

  將攝像機調成拍攝模式,先拍了周圍一圈,然後對著自己,抬手抹了抹鼻下的血,「大家好,我是你們的老朋友林凱文,我的工作證編號是lkw7986,來自皇洲,現在,我正在白暨星23號哨點的哨所地下室避難,哨所被襲擊了,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上面到底什麼情況……」

  對著鏡頭說了一堆之後,林凱文將剛拍的這一段視頻設置成自動發送,一旦通訊恢復,就會自動發往報社欄目組。

  「方召,你要拍一段嗎?」林凱文問。

  「拍什麼?」

  「遺言。」

  方召:「……」
arty2008 發表於 2017-7-4 08:00
第206章 暴怒

  沉默地看了林凱文兩秒,方召撥開林凱文遞過來的攝像機:「不用。」

  隨後,方召繼續拿著藥水瓶幫受傷的人處理傷口。

  在滅世紀時期,幾乎每天都會遇到今天這樣的情況突然遭受襲擊,感受死亡威脅。

  那時候簡直就是再正常不過的情況,沒人知道下一刻自己會怎麼樣。但現在是新世紀,對於平日裡習慣了和平生活的人而言,這樣的襲擊簡直如同末日,心理也承受著極大的壓力。

  其實,依照滅世紀的習慣,方召在重生之後沒多久,就寫了遺囑,保存在個人終端,不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修改,因為他自己的財產在變化。而如果某一天他突然因為意外事故而去世,一旦判定死亡,保存在個人終端的遺囑就會自動公開。

  不過,眼下這種情況,其實還沒有很糟糕,依照方召自己的判斷,不至於一點生的機會都沒有,至少現在他們都在地下室避難,聽動靜,襲擊者數量也不多。

  但林凱文什麼都不知道,他還是第一次親身經歷這樣的事情,雖然以前也遇到過一些危機情況,但遠不如這一次帶給他的壓力大,在剛才爆炸發生的時候,他甚至以為自己這次會嗝屁。

  不過,作為一個記者,林凱文很會權衡利弊,衡量一番之後,便下了決心。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度過這次危機,但這也是一個機遇。既然現在擺脫不了困境,但這次機會他必須抓住,他要記錄這一次真實的事件,像《第一戰線》報社的那些優秀前輩們一樣,報導戰地的真實情況。不同的是,他沒有「大無畏」那麼高的覺悟,精神層面還處於「怕得要死但被逼無奈」的程度。

  如果他沒法活下來,他所錄下來的這些,說不定會讓他成為記者圈名人堂裡面的一員,遺像也會供人瞻仰,以後拍紀錄片或者教育片的時候或許還能成為其中的真實錄影節選。

  而倘若他能安然度過這一劫,他……就發達了!

  圈內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報導娛樂節目與報導戰地情況,後者逼格要高得多!就算時政新聞也遠遠比不上戰地報導的含金量!但職業的戰地記者都是不露面的,業餘的記者也沒誰願意碰到一場真正的戰事,容易丟命。可一旦遇上,沒誰願意放棄這樣的機會!

  深呼吸,林凱文儘量讓心中的恐懼平息有些,有些顫抖的手再次控制攝像機,繼續錄製:「我還能聽到一些大大小小的聲音,上面正在交火,我們一共遭受了三次轟炸,前兩次被防衛系統擋住,第三次沒能全部擋下來,我們都受了傷……」

  林凱文本來想第一個就拍方召,但是眼神一掃,發現方召是唯一一個算得上「毫髮無傷」的人。不想自打臉,林凱文控制攝像機又往范霖和其他實驗員那邊轉過去,有技巧地只拍了方召一個背影。

  作為一個有多年工作經驗的記者,雖然是第一次在這樣的處境下拍攝,但林凱文很會控制鏡頭畫面,鏡頭捕捉到的畫面很能渲染氣氛,將室內的狼藉和傷員的慘況都拍攝下來,也沒有咬文嚼字,他善於用鏡頭說話,話語只是起輔助作用,淺白的話語更能將鏡頭中的畫面解釋清楚。

  「我猜測這次襲擊者身份是恐怖分子的可能性比較大,而且應該謀劃已久……」

  腦子一旦轉起來,林凱文的思維就清晰多了,不像一開始受到驚嚇時腦子卡殻的狀態。

  林凱文在那邊分析事件,從信號斷開到與基地失去聯絡,一直分析到此刻的情況。

  方召一邊幫忙給傷員上藥,一邊聽林凱文分析襲擊者身份。

  重生這麼久,方召確實沒感受過戰事,新世紀城市的生活很平靜,就算在牧洲那邊有蘇侯的那些事情,但總的來說,還算和平,畢竟全球統一,各洲也是合作的關係,成為一體,但在看不見的地方,還是有紛爭。聯盟統治階層內部有爭鬥,但外部也不平靜,只是平日裡並不影響普通人的生活罷了。

  方召並不覺得奇怪,滅世紀時大家聯合對外,可創世紀之後,利益分配不均,人心貪婪,一旦控制不好,內戰就多了,延洲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年延洲的創世紀大將烏延一死,烏家內部爭鬥使得延洲一把手換人,烏家很長一段時間處於相當尷尬的地位,就算現在又發展起來了,也無法再拿回絶對的話語權,只能轉變發展路線。

  至於那些極端恐怖分子,方召也聽一些人提過,服役之前,方老太爺在跟方召談經驗的時候,也提到過那些跟聯盟政府對著幹的人。

  方老太爺評價:「那些人都是瘋子,不管他們說什麼,都是藉口,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而已。」

  聯盟政府管不住的組織很多,其實每個時期都有這種團體,不管是新世紀還是舊世紀,但並非每個這種團體都會危害社會,能被列為恐怖分子的就屬於高度危害型。

  與此同時,白暨星基地。

  尚塔現在處於暴怒狀態,剛在指揮室對著下屬發了一頓火,現在冷靜了些,但眼中的煞氣,仍舊令幾名正準備詢問情況的軍報記者嚥下了準備出口的話。

  尚塔看都沒看那幾名記者,直接將指揮室的門拉攏,阻斷了其他人的視線,也隔絶了外面的聲音。

  四十分鐘前,基地的通訊網突然癱瘓,打了尚塔一個措手不及。

  「強調多少次,升級通訊網時一定要警惕,要謹慎,就他媽記不住!科學院總院的通訊工程師又怎樣?大意,自以為是,平時被人捧太高都忘記自己有幾斤幾兩!」尚塔壓下去的怒火又起來了。

  「他們還是有真本事的,只是這次沒能做到完美,讓人鑽了空子。」一名基地高層說道:「這次很顯然是有人早就策劃好的,很可能早在白暨礦發現之前就計劃好,對白暨星的軍事布置也做過瞭解,並非臨時決定。」

  「那幾個工程師就是欠罵!」尚塔一想到這四十分鐘之內發生的事情,怒火就無法遏制,「但凡他們再謹慎些,能出現這種情況?就算通訊網癱瘓,也不會出現大問題,能快速修復。可現在呢?四十分鐘了!四十分鐘內能發生什麼事情,不用我說你們都應該知道!」

  室內安靜了一瞬。在座的都是老經驗的人了,四十分鐘的時間裡,基地無法得知白暨星其他地方的情況,脫離掌控,不知道會有多大損失。

  現在,他們只能用基地範圍內的內部網絡來聯繫。

  「猜猜,這次是誰下的手?」尚塔敲了敲桌面,問。

  「除了『T』,還能是誰?」在座的人都想到了同一個。「T」組織,是他們對名為「明日帝國」的極端組織的簡稱。

  有新通訊進來,尚塔趕緊接聽。

  「派去附近幾個哨點打探的人回來了,暫無異常。」

  「礦區的人來報,礦區被襲擊,情況已控制,擊斃恐怖分子7人,在役人員31人受傷,暫無死亡。」

  一條條消息,讓指揮室的人難得鬆了口氣。

  礦區的防守是尚塔親自布局的,尚塔也一再強調讓守礦的隊伍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可疑點,現在看來,還是有效果的。

  難得得到幾條好消息,但尚塔還是覺得不安,拿起通訊器,聯繫正在修復通訊網絡的工程師:「好了沒?」

  就三個字,但每個字都帶著硝煙。

  那邊的工程師語氣有些虛,又帶著些放不下態度的僵硬感,「還沒。」

  「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內修不好,你們幾個,從哪兒來滾回哪兒去!」

  不等那邊的工程師說什麼,尚塔就斷開通訊。他最多等待一個小時時間,已經過去四十分鐘,再繼續等二十分鐘,如果還修不好,他會執行另一套方案。

  被尚塔毫不留情甩臉色的工程師,雖然憋得臉色漲紅,但也不得不忍下來。他們這次是好不容易搶到名額來白暨星升級通訊網絡,可沒想到剛來就出問題,確實是他們的疏忽讓人有機可乘,要是二十分鐘內修不好,被尚塔趕回去,他們也臉在科學院總院待下去了,最重要的是,被強制趕回去那屬於職業黑點,以後也不會再有往上發展的機會。

  好在,重壓之下,他們終於在第十九分鐘,讓通訊網暫時恢復,雖然還不穩定,但至少挽回了點顏面,最多再過十五分鐘,肯定能完全穩定下來。

  幾乎在恢復通訊網的那一刻,尚塔就收到了各哨點的消息。其他哨點都還好,但8號、23號、61號、85號以及97號哨點遭到襲擊。

  通訊網絡還沒有完全修復好,信號依舊不穩定,尚塔想聯繫這五個哨點,卻斷斷續續,不過好歹也將那邊的大致情況彙報。

  還好因為白暨礦的發現升級了各哨點的防護系統,不然現在五個哨點肯定已經完全失去聯繫,或者說,五個哨點已經從白暨星消失。

  這也讓尚塔確定,這次的襲擊肯定是早有預謀,早在白暨礦發現之前,他們白暨星就被盯上了,並非那些人臨時決定。而現在那些人依舊發起襲擊,恐怕是因為擔心以後白暨星防守軍隊更龐大、布局更嚴密了不好下手,又不想放棄這一次襲擊,所以才匆忙製造了這場襲擊事件。

  突然想起什麼,尚塔猛地抬起頭問指揮室的人:「范霖將方召的服役位置轉到哪裡了?」

  副官將方召的服役檔案調出來,上面服役位置一欄「現役」那裡顯示:「23號哨點。」

  室內再次安靜了一瞬,氣氛凝重。

  范霖,科學院總院資深教授,還是帶著大項目的資深教授,牧洲名人。

  八名實驗員,都是范霖手下的科研精英。這次要是真出什麼事情,范霖的實驗室就相當於被人一鍋端了。

  還有方召和林凱文,身上帶著星光計劃任務,很受關注,出了事是絶對掩蓋不住的,更別說信號斷開前那邊正在直播。

  方召,白暨礦的發現者,算得上是改變白暨星命運的人,尚塔也感謝他,尤其是那雙耳朵,如果因為這次襲擊而出事,就可惜了!

  「方召的服役變動並未對外公開,就算直播時,也沒有對外公開過方召所在的是23號哨點。」一人說道。

  「范霖來這裡的決定也是看白暨礦被發現才過來的,所以,他們都不是目標。」

  「聲東擊西,T的人只是想製造一場襲擊事件而已。基地防衛加強,他們知道襲擊基地是自討苦吃,在這邊試探,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之後,就乾脆放棄基地,挑哨點下手,至於23號哨點為什麼被挑中,只能說,范霖和方召他們運氣不好。」一名少將軍銜的人說道。

  尚塔也沒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立刻派人去被襲的五個哨點支援。

  網絡上,遠離戰端的人們並不知道白暨星此刻的情況,他們此刻只有怨氣。

  「《第一戰線》的人別裝死!」

  「直播呢?為什麼還沒好!」

  「投訴,我們要投訴!!」

  一開始還有很多媒體趁這機會攻擊《第一戰線》,尤其與《第一戰線》差不多性質的報社,之前眼紅《第一戰線》能藉著星光計劃重漲人氣,現在終於逮到機會噴一把了。

  除了噴《第一戰線》的人,也有趁機黑一把方召的人,畢竟方召起來得太快了,擋了不少人的路。

  而那些娛樂雜誌,此時更是興奮得無以復加,他們最喜歡趁機攪混水了,反正跟著罵又不會被抓,還能趁這機會吸流量,說不定節奏帶起來之後就會有人拿錢堵他們的嘴,不藉機撈一把怎麼對得起自己的銀行賬戶?

  所以,在直播斷開的短短半小時時間,網絡上一片叫罵聲,但隨著時間過去,直播沒恢復,《第一戰線》也繼續裝死,沒有公開回覆,而敏銳的人卻發現,主流媒體原本指責《第一戰線》的聲音漸漸消失,熱門的娛樂媒體也在漸漸息聲,還在網上帶節奏的,要麼不夠敏銳又沒有消息渠道,要麼就是被利益沖昏頭腦的傻逼。

  皇洲某報社,運營網上交流平台的人接到上面的指示,將剛才發出來指責《第一戰線》的文章刪掉。

  「為什麼要刪?轉發的人很多,這些可都是流量,有流量就有錢啊!」運營的人不解。

  「難道有人砸錢讓刪?」另一人猜測。

  「不管什麼原因,既然上面讓刪,那就刪唄。」

  延洲,銀翼總部大樓。

  段千吉接到丈夫洪鏤打來的電話之後,讓公關部那邊暫時不要發聲。

  網上依舊有很多被帶動起來罵方召的人,不管他們只是純屬找事情發洩,還是真的滿腹怨氣,罵完之後還大爺似的跟著別人來一句:「銀翼,出來洗地了!」反正這種事情又不犯法。

  銀翼五十樓,虛擬項目部門。

  祖文等幾名技術人員正在網上披馬甲跟人對噴。

  「都快一個小時了,公司公關人員似乎沒出手。」龐普頌疑惑。

  「《第一戰線》也沒個解釋。」

  「不止他們,您們有沒有發現,最開始抨擊《第一戰線》的那幾個報社,全都將發出來的言論刪了。」秦久樓說道。

  「還真是,不僅刪了,現在也都一直保持沉默。就連延洲這邊一直跟咱們對著幹的那幾家也都閉嘴了!這麼說,公司和《第一戰線》那邊其實出手了?」祖文問。

  「不。」秦久樓沉聲道:「我覺得,可能出事了!」

  銀翼還沒有同時讓這麼多家競爭對手統一保持安靜的能耐,除非是因為某些事情,讓延洲以及延洲之外的那麼多大型媒體公司噤聲,不敢亂發言。

  祖文還準備追問,就聽到一聲新消息推送提示,點開一看,眼珠子都快蹦出來。

  「我X!恐怖襲擊?!」

  秦久樓點開連結,是皇洲軍事新聞頻道正在播放的新聞。

  「……白暨星遭到恐怖分子襲擊,通訊網絡臨時癱瘓,無法聯繫……」

  這消息讓網上的罵戰,突然間像是被施加了一個大型冰凍法術,全體停止。

  外星基地遭到恐怖分子襲擊,這種事情並不是新聞了,每年都會發生那麼一兩次,尤其是那些偏遠的裝備不齊全、條件差的地方,最容易被盯上。

  但也正因為離得遠,所以人們聽一聽,說一說,也就過去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只有那些快要服役的人才會去關注,然後儘量讓自己服役的地方離那裡遠一點。而不關注時政新聞的人,壓根都不知道恐怖襲擊那回事。

  但這一次,白暨星實在是鋒頭太盛,關注的人太多,就算隔著網絡,也讓大家感覺好像發生在自己眼前一樣,以致於很多人被這消息打蒙。

  「恐……恐怖襲擊?」

  「看時間,就是在直播斷開的時候!」

  「這真不是在拍戲?」

  五分鐘後。

  網上一條消息出現,上面有一個配圖,圖是白暨星的宣傳視頻截圖,只是上面多了一個大大的「T」字。

  很快,各大媒體報導這件事,解釋這幅圖所要表達的意思:恐怖組織「明日帝國」,即「T」組織,宣稱對白暨星襲擊事件負責。

  延北市幹休所,正澆花的方老太爺看到這消息時,手一個哆嗦,水壺掉落在地上。

  老太太也趕緊拿起通訊器,聯繫以前的戰友,希望能得到白暨星那邊的最新情況。

  二老面色蒼白,他們現在後悔了,不該同意方召去白暨星服役的。別看他們嘴上經常說著讓小輩們去參軍,去艱苦的地方服役,但有時候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起來還是心疼小輩。方召那時候的決定,二老心裡還是很高興的,但高興的同時也擔憂,怕方召會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白暨礦的發現,讓方老太爺在幹休所很是得意了一把,沒想到,得意了沒幾天,就碰到這種事情。

  「小召是白暨礦的發現者,還是個明星,那邊應該派了不少人保護,應該沒事,嗯,肯定沒事。」方老太爺不知道是在安慰老伴兒,還是在說服自己,低聲幾句,又趕忙拿著通訊器,繼續聯繫人幫忙打聽消息。

  白暨星那邊,林凱文收到發送成功提示的時候,心中一陣狂喜。

  發送成功意味著通訊恢復,通訊恢復證明基地那邊肯定能得知這裡的消息,肯定會派人過來支援,就算基地那邊忙不過來,他這邊也能將消息發送回報社去,還能跟親人通個話呢!

  只是,在看清發送狀態之後,就感覺迎頭一盆冰水澆下。

  他拍了那麼多視頻,只有第一個視頻發送成功,還不知道是發送了多久才發送成功的,第二個視頻卡在19%,進度緩慢。直播更是無法,聯繫基地也聯繫不上,不知道什麼原因。

  「是不是地下室信號太弱?」林凱文說道:「范教授,你們聯繫上了嗎?」

  范霖搖搖頭。他覺得很對不起方召和林凱文,畢竟他耍了心眼才將方召調過來的,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

  「方召,這次是我的錯,不該把你們調過來。」范霖嘆道。

  等了會兒,沒等來方召的回應,范霖看過去,就見原本給傷員處理傷口的方召,此時站起來了,看著這間地下室門口。

  室內突然變亮了一些。

  水缸裡的「兔子」發出的光,比剛才要亮得多,原本看上去軟軟的毛也根根炸起,每根毛的末端還帶著一些亮點。看上去很漂亮,但范霖卻有種危險的感覺——這時候誰碰它誰倒楣。

  很多動物對危險的感知力比人要強,在這間地下室的人,都不是傻子,也因為如此,才會緊張。

  「外……外……外面有什麼?」林凱文剛才的興奮已經退得一點不剩,而一旦安靜下來,仔細去聽每一絲微小的動靜,就能聽到隱隱約約的奇怪的嚎叫聲,令他全身的汗毛都要炸開一樣。

  方召沒回答,而是走到門口,在旁邊牆上的按鍵板上按了按,一個屏幕跳出,上面顯示的是這間地下室門外的畫面,因為太久沒換,也沒保養,設備比較老,畫面時不時扯動一下。

  外面沒有燈,攝像頭顯示的是夜視模式,色彩不那麼鮮明,但還算清晰,將門外的情況傳輸過來。

  一個四肢細長的生物正從地下室門口走過,它長著鈎子一般的利爪,渾身的毛像是寸寸結團,而部分裸露的皮膚處,一根根凸起的筋跳動著,面部猙獰,尖牙邊上有一些液體滴落,不知道是唾液還是它們血液。

  這種一看就是病態的生物,根本不是白暨星的野生動物。

  嘣!

  一聲硬物斷裂的脆響,在安靜的地下室驟然響起,驚得眾人渾身一抖。

  眾人循聲看過去,只見方召手裡原本握著的一塊從傷員身上取下來的金屬片,被硬生生捏斷了。

  方召背對著他們,平時算得上平和冷靜的雙眼,此時卻如打磨過的刀刃一樣,泛著凶光。

  看似鎮定地站在那裡,但方召此時的內心已經怒火滔天。

  雖然滅世紀時期的那些生物,對於新世紀人們而言,已經算不上大威脅了,甚至還有些富豪曾放言想養一隻滅世紀生物當寵物,可惜法律不准。關於滅世紀生物的實驗,有著嚴格規定,申報也必須經過重重審核,一但發現違法情況,抓到一個就往死裡罰。

  有些人為了金錢而違法進行滅世紀生物實驗,比如收藏圈子某些打著滅世紀標籤的標本和骨骼飾物等。而有些人,則是其他目的,比如將它們當做一個生物武器。

  哨所裡肯定不止這一隻,襲擊者故意將它們放進來攻擊哨隊的人。

  新世紀的人們可能只是反感恐怖分子的這種行為,而方召則是怒!

  持續近一百年的戰亂,付出了那麼大的犧牲,為的就是看你們再將它們放出來?

  造反呢?!

  一群混帳東西!




  接下來可以在真實世界打怪了~「再活五百年」凶威再現,大殺四方!
arty2008 發表於 2017-7-6 16:00
第207章 怎麼會是他?

  整間地下室的溫度彷彿陡然下降,讓人忍不住打寒顫,總感覺這裡面隱隱有股的殺氣。

  林凱文心想,可能是因為看到了屏幕上顯示的畫面,身體做出的害怕的驚駭害怕的反應,但又覺得有哪裡不對勁。隨後,林凱文又將視線放到方召身上。

  林凱文看了眼方召手裡的一部分金屬碎片,雖然這間地下室裡的東西很多都比較老了,這塊金屬片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大概最初建造這裡時用過一些廉價材料,雖無法跟現在的新材料相比,但也並非一般人能輕易捏碎的。不過,看平日裡方召幹農活時的勢頭,也就不那麼驚訝了。

  「方召?你怎麼了?」林凱文問。

  方召將視線從屏幕上收回,扔掉手裡的幾塊碎片,回道:「待會兒我出去下。」

  方召說話的語氣與剛才沒什麼不同,可說出來的話讓林凱文差點跳起來。

  「不行!」林凱文激烈反對,「出去找死嗎?!沒看到外面有那種東西?出去還能活命?幾條命也不夠餵!」

  其實方召之前並沒打算出去,就算他心裡想出去幫哨隊的忙,但這裡同樣有人需要保護,地下室雖然讓他們躲過了幾輪轟炸,但萬一呢?萬一出事呢?這裡面的人可沒什麼戰鬥力。

  所以,依照方召原本的打算,他會同林凱文和范霖的實驗小組留在這裡,出什麼事情還能幫一把。但現在,看到外面的那東西之後,方召心裡的怒火已經壓不住。

  不過,他是有把握對付這東西,但他還得顧及其他人。知道現在不是他出去的最好時機,他要等外面的那東西走遠些之後,再出去。

  大概是聞到了人的氣味,門外的那東西抬頭嗅了嗅,朝門這邊靠近。林凱文就算有再多的話,現在也不敢說了,他怕外面的那東西聽見,他不知道這裡的隔音效果如何,保險起見,只能閉嘴。

  嘭!嘭!

  撞門的聲音讓裡面的人更緊張,林凱文額角不斷有汗滑落,雙眼緊盯著門口,每一次撞擊聲響起,都感覺全身的神經都跟著顫動一下。他現在只能祈求這間地下室的門用料足夠好,也沒有在剛才的轟炸中損壞,能抵擋得住撞擊。

  那些實驗員同樣緊張,身體因為繃得像塊石頭一樣。

  好在這間地下室建造時用了心,外面那東西撞了幾下之後,便不甘地大叫一聲,然後嗅了嗅,大概是聞到別的氣味,沿著外面的通道快步離開。

  室內一陣長長的喘氣聲。他們知道,暫時沒事了。

  林凱文這才感覺雙腿發軟,檢查了一下攝像機,很好,將剛才的一幕都拍下來了。

  正準備對著攝像機再感慨一下此刻的心情,林凱文就聽方召道:「我出去看看。」

  「你瘋了?!」林凱文無法理解,為什麼方召在經歷剛才那樣緊張的一幕之後,還想要出去?

  范霖也勸道:「方召,別衝動,我知道你想出去幫忙,但外面那些還是留給哨隊的人解決,他們才是專業的。」

  「就是,那些留給哨隊的人解決就好,而且通訊網絡似乎在恢復中,基地那邊肯定也知道了這邊的事情,咱們只要在這裡等基地派人過來就好了。再說了,你出去又能做什麼?又沒有……槍……你槍從哪裡來的!?」

  林凱文說話間就看到方召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把槍。原本靠著牆壁站著,此時林凱文整個人都驚得彈了起來,瞪大眼睛,一副難以相信的震驚樣。

  「……這這這誰的槍?你怎麼帶進來的?還是說,你從地下室哪裡翻出來的?」林凱文接連問道。

  方召也沒解釋,「我出去會兒,還有,」指了指攝像機,「剛才拍的,記得剪了。」

  看了看監控屏幕,外面通道確實沒看到其他可疑身影,方召又仔細聽了聽,才將放在桌子上的一根鋼管拿起,然後打開門,迅速出去,示意林凱文趕緊關門,鎖好。剛才外面那東西撞門的情形,可以看出這裡還是牢固的,他也能放心出去。

  林凱文又氣又急,但方召壓根不聽他的話,人都已經出去了,他現在也只能將門關好之後,守著監視器的屏幕。

  通道昏暗,照明的燈,大部分都在剛才的轟擊中損壞,視覺能起到的作用有限,聽力卻更加敏銳。

  方召仔細聽了聽動靜,快步朝通道前方跑去。

  ——

  通道的一端,原本封死的部分,有一塊已經坍塌。

  一個穿著哨隊隊服的人,被半埋在那裡。

  沃克覺得今天大概是自己的末日,一條胳膊基本廢了,雙腿也被埋,稍稍一動,渾身都一陣劇痛,根本使不出力。剛才隊友還想過來幫忙,被他拒絶了,現在這個時候,根本不能將時間浪費在他這裡。

  只有一條胳膊能動,還沒什麼力氣,開槍費力,更別談準頭。沃克輕輕嘆了嘆氣,看著手裡的黑色圓塊,這是最後一個手雷,就算死也要再拖一個。

  耳邊已經聽到了從通道裡面傳出來的叫聲,噥噥的呼吸聲夾著尖銳的吼叫,那是嗜血的興奮。

  沃克動了動拇指,將黑色圓塊邊上的開關滑到另一邊,將這塊手雷從解鎖狀態打開,手指移動到中間的按鈕處,視線看向通道。從亮處往暗處看,根本看不見什麼,只能憑聽力判斷目標的遠近。

  手臂一動就是針刺般的疼。

  扔不準,炸不死那東西怎麼辦?

  那就等它再近一點。

  再近一點……

  反正要死了。

  沃克心裡數著數。

  他已經能模糊看到那個衝過來的怪異生物的身影,當那個身影漸漸清晰,他已經能看到那張猙獰面孔和張開的獠牙。

  不過……

  沃克耳朵動了動,那東西後面似乎有人過來?

  是敵是友?

  剛這麼想,沃克就聽「砰」的一聲!

  快速奔跑的怪異生物,摔在地上朝前滑了一段距離,沃克能看到對方腦袋上的彈孔。側頭看看牆壁上的彈痕,剛才,那顆高速旋轉的子彈擊,直接擊穿了那怪異生物的腦袋。

  陌生的槍聲,並不熟悉的彈孔,不是他們哨所也不是基地慣用的槍型。到底是誰?

  手裡握著一塊手雷準備大罵一句然後英勇就義的沃克,愣在那裡。想睜大眼睛仔細看看到底是誰,對方卻並不急著過來。

  嗙——

  嗙——

  棍棒敲擊牆壁的聲音響起,在長長的通道內迴響。

  咕噥噥噥——

  低沉的吼聲在上方響起。

  沃克小心地抬頭,在上方,塌陷的邊緣,還站著一隻那種怪物。不過,那怪物被下方通道內敲擊的聲音吸引,並沒有去看他。

  嗙嗙嗙——

  聲音急促了些,引得那怪物接連發出幾聲低吼之後,從上方躍下。

  沃克腦子裡個各種關於如何應對眼下困境的想法,才剛開了個頭,就聽「砰」的一聲。

  有血液濺在沃克臉上,帶著陌生的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然而沃克卻壓根沒去在意,他傻了一般看著才跳下來還沒站穩腳就被爆了頭的怪物,僵硬地扭動脖子,看向通道那邊。

  敲擊牆壁的聲音在槍響時就已經停止,有腳步聲靠近,沃克看過去,隨著對方的走近,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方……方召!?」沃克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艱難地出聲。擔心自己眼花看錯,緊緊閉了閉眼又猛地睜開。

  沒錯!

  就是方召!

  怎麼會是方召?

  一時間,樂觀的消極的,各種猜測在沃克腦子裡湧現。

  方召被范霖帶過來幾天了,哨所的人都見過這個改變白暨星命運的人。沃克也曾同戰友們私下裡討論過方召這個人,知道這個人是個玩遊戲又作曲的小明星,不過這幾天下來,哨所很多人對方召的印象還不錯,對方沒擺架子,待人也很平和,有時候還會幫哨隊一些小忙,讓他們有更多的機會出現在直播裡面。

  這就是個正直踏實的好青年嘛!褪去明星這層包裝,方召其實與普通也沒什麼兩樣,姓林的那記者都比方召像明星。這是以前他們的想法。

  然而,現在,沃克卻覺得像是第一次認識方召。

  僅僅只是與方召短暫地對視了一眼,沃克卻感覺背後陣陣寒意滲出。

  此時的方召,明明身上沒沾上幾滴血,沃克卻感覺到一股濃稠的血腥之氣環繞在周圍。

  「沃克?」

  方召來哨所的時間很短,卻記住了哨隊所有人的名字。

  「是……是我。」沃克有滿肚子的疑問,比如方召手裡的槍從哪裡來,為什麼槍法這麼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等等那些疑問,卻不知如何開口。

  方召走過去看了一眼就能大致判斷出沃克此時的情況,拿起沃克手中的那塊黑色手雷,手指一撥,將隨時可能因為誤按而爆炸的手雷重新鎖住。

  方召將沃克從坍塌的廢墟中解救出來,帶回地下室。

  出去一趟帶回來一個傷員,地下室的人看方召的眼神有些怪,像是第一天見到這個人一樣。

  地下室內的東西有限,只能給沃克做個簡單的處理,想要進一步治療,只能等事情結束之後送去基地。

  詢問了一下上面的情況,方召將沃克的那把槍扔給林凱文,「我上去看看。」




  讓專業的來!!
arty2008 發表於 2017-7-7 02:00
第208章 我不同意

  林凱文一聽方召這話就反對,「不行!你剛不是出去了一趟?能安然回來就夠幸運的了,咱們還是在這裡等吧,基地那邊的人肯定很快就過來了!」

  「對啊,方召,咱們還是在這裡等吧,別出去了。」范霖也勸。

  沃克看了看方召,出聲道:「你去上面的話,容易被誤傷。」

  戰場上,就算知道是友軍,也可能誤傷。方召就這樣出去,很可能在交戰中被誤認為是恐怖分子而射殺。

  他們說的這些,方召當然也知道,不過他還是決定上去。

  方召再次離開地下室,林凱文只能在裡面乾瞪眼,然後轉頭問范霖手下的實驗員:「你們誰槍法好?」

  眾實驗員搖頭。

  「那還是我拿著吧,好歹我以前練過射擊。」林凱文從來沒實戰過,但至少還是在射擊場玩過的。

  看了看躺在那裡的沃克,林凱文的職業病又犯了,開始採訪起這個傷員來。

  哨所第一層某處。

  隨著轟的一聲爆炸,警報聲不斷響起。

  一個身影從那邊跑出來,那是一個襲擊哨所的恐怖分子。

  此時,這名恐怖分子的心情很好,面上帶著瘋狂且得意的笑。他不像他那兩個剛進哨所就被狙擊手幹掉的同夥那般廢物,他成功潛入到哨所內部了,並且找到了哨所裝食物和藥品,以及其他生活物資的倉庫,看日期是才運過來不久的,質量都相當好,在異星,這類生活物資都是很寶貴的,他剛才將那連著的幾個倉庫全炸了!看看自己的成果,他感覺自己全身都帶著聖光。

  炸掉那裡還不滿足,見還有些地方沒被炸燬,他又放了一把火。

  哨所內的防衛系統在襲擊中出現修復障礙,只能報警,無法滅火。急促的防火警報響得令人心焦,不過,在這名恐怖分子聽來,卻彷彿在歌頌他的豐功偉績。

  可惜了,不能去炸基地。

  若是沒有白暨礦被發現這事,如果駐軍沒有增加、防衛沒有增強,說不定他們今天已經將白暨星基地給鬧翻天,那樣就能搞個大新聞。

  不過,一想到他們襲擊的這個哨所竟然就是那個小明星直播所在的地方,心裡又是一陣狂喜翻湧。

  他們是過來之後,看到那片實驗田,才知道方召也在這裡。他們早就計劃襲擊白暨星,白暨星上所發生的事情當然也知道,直播節目每天都看,當然認識方召的臉。

  如果,他能找到那個小明星,來個直播斬首,那所有新聞的頭條就是他了!那也是大新聞,所有人都會知道他!

  然後,裝完逼就自殺!

  嗯,就這麼決定了!

  舔了舔發乾的嘴唇,像是嘗到了血腥的味道,越想越興奮,他要去找那個被哨隊藏起來的小明星!

  哨隊的人到底將人藏到哪裡了?

  正想著,一隻手鬼魅般出現在他瞳孔中,極速放大,不等他反應,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掀飛,撞在牆面上,骨頭都發出脆弱的咯咔聲響,像是要被撞碎一般。

  「啊——」

  一聲慘叫,在不斷的警報聲中,迅速被淹沒。

  兩條手臂軟綿綿垂下,槍掉落在地,隨身帶著的通訊器也被摘下,啪地一聲被踩碎,整個人被掐著脖子,像垃圾一般往前拖了一段,離倉庫那邊稍遠了些。

  「明日帝國的人?」冷漠的聲音響起。

  當他整個人被提起,這才抬頭看向聲音的主人。第一眼,看到的是對著自己的黑洞洞的槍口。

  因為之前的轟炸和放出的那場火,空氣的溫度都被提升,吹過來的溫熱的氣流帶著焦糊味,在這裡待久了甚至會汗流浹背,但此時,他面前這個黑洞洞的槍口,槍身帶著無情的冷光,似乎不斷往外輻射著寒氣。

  那名恐怖分子嚥了嚥唾沫,剛才他只看到對方身上的衣服,不是哨隊的隊服,一時也猜不到對方的身份,但現在……視線穿過槍身,看到對方的臉時,不禁愣住。

  「……方召?你是方召!?」

  驚訝過後,便是狂喜,就連槍口帶來的那點寒意都被他忽略。

  剛還想著去找這個小明星,沒想到現在這小明星就出現在他面前了!簡直是天助!

  不過沒想到這小明星的身手還挺不錯,剛才他是大意了。心中幾個念頭閃過,想到方召剛才問的話,眼神一閃,他想到了一個絶妙的主意。

  「沒錯,我就是明日帝國的人!為了帝國,我願意犧牲一切!」

  「帝國?」方召問。

  「沒錯!為了屬於我們自己的帝國!為了創造另一個新世界!都是創世紀烈士後人,憑什麼他們能享受那麼好的資源而我們只能被欺壓!?」那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說道。

  「創世紀烈士後人?」方召又問。

  那人正準備說是,頓了頓,道:「不,我不是創世紀烈士後人,我是滅世紀烈士後人!」

  創世紀烈士和滅世紀烈士,這兩個稱呼代表的人群並不一樣,在新世紀很多人看來,前者代表的是創造新世紀的那些人中,為人類大業做出偉大貢獻的人。而後者,則代表在滅世紀就犧牲的英雄人物。每次提到滅世紀烈士,人們總是崇敬中帶著嘆息。

  「滅世紀烈士後人?」方召皺眉。

  見方召對這個問題有特別的反應,那人眼中閃過一道喜色,趕忙道:「沒錯!」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祖上是不是烈士,但不管是不是,反正他說自己是,那就是,這樣才有理由搞事。或許在某個時候,他連自己都催眠了,對自己的烈士後人身份深信不疑,覺得自己所作所為都是為先輩抱不平,是無上榮耀的事,都是為了明天的新帝國,他們就如創世紀時的那些人一樣,為了新的未來而奮戰!

  對,他們沒錯!所有的殺戮都是為了更好的明天!最好能再來一場滅世紀之戰!

  「先不說我們這些被逼得不得不走這條路的烈士後人,你知道烈士方召嗎?與你同名,就是歷史上很有名的那個,在延洲烈士陵園核心區排第二,僅次於烏延的那位偉人!你也是延洲的,肯定也知道他吧?可惜在滅世99年的時候死了,被烏延搶了功,你看烏家人現在多風光,但烈士方召的後人呢?估計早被排擠到旮旯裡去了!」

  方召見著對方一副為偉人叫屈的樣子,說得理直氣壯,說得情感強烈,彷彿真是那麼回事。但站在他面前的是方召,在滅世紀的時候,不知經歷過多少這類似的事情,方召能看出他在撒謊。

  什麼烈士後人,都是扯淡!打著為那些烈士抱不平的旗號,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利益要求,滿足自己的慾望,找的藉口罷了。

  退一步講,就算這人說的是真話,就算這個極端組織裡有烈士後人,但看看他們做的那些事情,方召心想:沒能熬到創世紀的戰友們若是知道自己的後代會變成這樣,大概會氣得從烈士陵園裡爬出來。真是死了都不得安寧!

  那名恐怖分子在說話的時候,也一直注意著方召的表情變化。察覺到方召在聽到他的這些話時眼神有變化,心中湧起一陣興奮,如果能成功策反方召,那他就立大功了!

  如果策反不了……

  那人垂在身側的手指一勾,一根尖刺貼在掌心。手臂無法抬起,但手指還能用。

  「你想想烏家人現在的奢侈生活,再想想什麼都沒得到的孤零零躺在地下,連後人的生活都無法保障的烈士方召,他如果還活著,肯定也不甘心!他肯定贊成我們……」

  砰!

  一顆子彈穿過那人眉心,射入後方牆內。

  方召看著倒下的人,沉聲道:「我不同意。」

  方召並不喜歡這類極端組織,這具身體原主的父母死亡的事件背後,都有這些極端組織的影子。發生在普通群眾中的這類事件不是沒有,只是很多都被掩蓋下去了,為的就是不造成恐慌。這些年來反恐力度還是很大的,這幫人的氣焰也下去不少,不然也不會挑白暨星下手,急著刷存在感。之前白暨星還是個貧困區,貧困的地方容易下手,真有底氣的話,他們怎麼不去襲擊發展序列最前面的那幾個?

  真有雄心壯志,真像他們說得那麼心懷遠大抱負,為什麼只盯著眼前的地方?還涉及無辜民眾?想建立自己的帝國,就不能去尋找其他未被聯盟探索到的星球,去開闢真正的新天地?

  有錢不用在正途,盡想著歪主意,成天反社會,竟然還將那些滅世紀的怪物折騰出來,混帳東西!果然欠收拾!

  方召當年臨死的時候也有遺憾,看到新世紀各洲的「貴族」時,看到網上評論說他是滅世紀領導人中最倒楣的一個人時,要說一點想法都沒有,那不可能。

  但當他從太空中看向那顆蔚藍的星球時,卻感覺一切都是值得的,所有的遺憾,也放下了。

  隨後,方召又想著,會不會真有哪天,某個混帳東西冒充他的後人蹦出來搞事?

  如果真到那時候,方召覺得,自己可能會直接給對方一顆子彈。
arty2008 發表於 2017-7-8 16:00
第209章 瞎了眼

  哨所各處槍聲不斷。

  嚴彪面色慘白,臉上布滿汗珠,看了看被血染透的褲子,強忍著疼痛,臉上凸起的青筋隨著每次細微的挪動一抽一抽,但一雙眼睛卻依舊如雷達般掃瞄著周圍的動靜。

  「指揮室,基地那邊怎麼回覆?」嚴彪通過通訊器,詢問留守指揮室的人,胸口劇烈起伏著,話音有些急促,

  「基地說已經派人過來了,隊長你還是先接受治療,你那樣……」

  「隊長,你受傷了?!」

  「隊長別耽誤治療,基地已經派人過來,咱們只要再頂會兒就行了。」

  通訊器裡傳來另外幾個聲音。

  他們這個通話線路,是多人通話模式。

  「守好你們自己那邊!別分心!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清楚!」

  嚴彪擦了擦快要滑進眼睛裡的汗,銳利的視線依舊盯著前方的廢墟,想從中找出那兩個藏著的襲擊者。

  那兩個人,太狡猾了,嚴彪不敢大意,他雖然沒有守墓人那麼強的感知能力,但他能憑自己的經驗跟直覺,推斷出一些東西。藏著的那兩個人肯定在這輪襲擊中的起主導作用的,就算不是主導作用,也是關鍵人物,不能讓他們再靠近哨所!

  但那兩人太敏銳,每次都能在狙擊手開槍之前溜掉。也正因為這樣,嚴彪斃掉那兩個人的決心才更堅定。

  如果他現在被帶去安全的地方治療,肯定得抽調出人送他,還得有人掩護,那樣就更難將那兩人殺掉。要去醫治他也必須等那兩個人都被幹掉了才離開!不殺了那兩人,他死都無法安心!

  這時,耳機裡面傳來指揮室那邊的聲音。

  「隊長,監控器顯示又有怪物往你們那邊過去了!」

  嚴彪心中發沉。他懷疑就是藏在前面的那兩個人使用了某些手段,將更多怪物引過來分擔火力。那樣一來,想要狙殺那兩名恐怖分子的難度,就更大了。

  「多少隻?」嚴彪問。

  「你們右側方向,有七隻……六隻……五……四……」

  嚴彪聽著通訊器裡面的話,臉色一沉,凸起的青筋抽得越發厲害了。

  「你他瑪在玩倒計時!?」嚴彪低吼,這都什麼時候了!

  「不……不是,隊長,我真的在認真彙報,你們右側這邊之前確實有七隻往你們所在的方向過去,但它們的數量正在減少,還有兩……一隻……沒了。右側清除。」

  嚴彪猛抽了一口氣。

  就說話的這點時間,這才多久?七隻,全滅!

  他們哨隊什麼時候有這樣的神槍手了?

  「誰幹的?」嚴彪問。

  「不知道。」

  「你沒看見?就沒一個攝像頭是好的?」

  「有是有,但我就只看到監視器上一隻隻怪物倒下,不知道誰開的槍。不過,不像是咱們哨隊的人。槍聲不對,不是咱們哨所使用的槍型,像是更老式的槍型會發出的聲音。」

  聽到這話,嚴彪就更疑惑了。

  難道是跟襲擊者一起的?但如果是那邊的人,為什麼會射殺這些怪物?

  援軍到了?

  也不像。

  如果是基地的人過來,不會只有一個。

  到底是誰?

  「找出來!」嚴彪道。

  其實不用嚴彪說,指揮室的人也在認真找。很快,敏鋭的探測儀捕捉到的屬於生命物體的運動,看著監視器上顯示的亮點變化,指揮室的人身體一僵,趕緊道:「德子!那人往你那邊過去了!不知是敵是友!」

  不知是敵是友這話讓雷奧·德心中驚訝,一般他們都是往壞處想,但現在一個「不知是敵是友」,就說明對方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是利於他們這邊的。

  雷奧·德正帶人清理進入哨所內部的恐怖分子和那些怪物,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就問道:「在哪邊……不用說,我已經聽到槍聲了。」

  通道的攝像頭壞了,指揮室的人無法看到那裡的情形,但能通過探測器看到一個個屬於生命物體的光點,藍色的是屬於人的,紅色的是屬於那些怪物的。

  雷奧·德這邊有五個人,五個藍色光點,這條長長的通道中間,有六個紅色光點,且正往雷奧·德那邊快速移動,然而,在通道的另一端,還有一個藍色光點,以更快的速度追上那些紅色光點,且在這個過程中,紅色的光點還在減少。

  作為現場目擊者之一,雷奧·德的感觸更深。

  六隻怪物快速跑動時,帶起呼啦啦的風聲,還有它們低吼的怪叫,沿著通道傳開。而每一聲槍響,就會有一隻怪物倒下,

  雷奧·德沒有讓人開槍,只是警惕地看著前方過來的人以及快速減少的怪物。

  他們碰到這怪物,都是離遠點射擊,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與它們近身搏鬥的,因為不瞭解,很被動。射擊頭部?說得容易,真正操作起來的難度有多大,他們在過去的這一個小時裡已經深刻感受到了。

  但現在,幾乎每一隻都是被一槍擊斃。不提槍法,雷奧·德發誓,他以前從沒見過這麼瘋狂的人。

  是的,在雷奧·德看來,這個人就是瘋狂!

  不僅一槍擊斃,而且在以極快的速度追上那些怪物之後,依舊保持原本的速度,無畏無懼衝了過去。

  雷奧·德眉頭皺起,近身戰?

  棍棒打在那怪物繃緊的如岩石般僵硬的肌肉上,發出嘭嘭的悶響,響聲尚未停歇,第二棍便帶著一陣勁風暴起,準確地重重地砸在那怪物的脖頸處,暴雨般的攻擊與骨骼斷裂的噼啪聲連成一片。

  雷奧·德從皺眉變成驚愕。

  一隻接一隻怪物倒在地上不再動彈。

  砰!

  槍響。

  最後一隻怪物重重摔在地上,前衝的慣性讓它摔下之後滑出了一段距離,地上拖出一條偏褐色的血痕,頭上帶著一個血洞。

  旋風般的攻擊,不過眨幾眼的時間,還沒等雷奧·德回神,那邊已經結束了,剛才還囂張的吼叫,被永遠遏止。

  站在原地的雷奧·德五人,眼角肌肉連連抽動,尤其在看清對方的臉時,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

  「德子,那邊情況怎樣?對方是誰?是敵是友?」指揮室的人看到屏幕上的六個藍色光點,焦急問道。

  同一個通話線路的人也都支起耳朵。

  雷奧德聽著耳機裡的問話聲,張了張嘴,才艱難吐出兩個字:「方召。」

  「誰!?」

  「啥!?

  同一通話線路的人聽到這個名字,幾乎一齊出聲。

  雷奧德嚥了嚥唾沫,見方召看過來,心中又是一驚,沒來由地緊張,背後竟然出了一層汗。

  此時的方召,全身都往外滲著與平日截然不同的兇狠!

  雷奧德回想剛才見到的那幕,那種根本不給對方一丁點喘息時間,往死裡打的狠勁,以前怎麼會認為方召是個平和無害的人?

  我他瑪真是瞎了眼!

  「你怎麼在這裡?」雷奧德問。

  「出來看看。」方召甩了甩鋼管上的血跡,「現在形勢怎樣?」

  「已經得到控制,基地那邊的人應該也快到了。」雷奧德簡要將現在的情況說了說,也不是什麼需要保密的事情,用不著遮掩。

  「你從哪邊過來,除了這種怪物之外,有沒有碰到恐怖分子?之前哨所被炸出了兩個口,有人潛入,破壞了一部分監視系統,指揮室無法找出。」

  「從倉庫那邊過來,遇到了一個恐怖分子。嚴隊那邊需要人?我過去。」剛才雷奧德將嚴彪的情況也說了,方召決定過去看能不能幫上忙。

  兩人的通話,從雷奧德開著的耳麥話筒,清楚傳到其他人耳中。

  嚴彪聽著耳機裡傳出來的對話,還有些不敢相信。兩分鐘後,他看著面前的方召,眼神複雜。他這個老兵都看走眼了,別說其他人。

  瞟了下方召手裡的槍,果然是個已經停產的老槍型,制式的,幾十年前的駐軍用過的槍型。問題是,這小子是怎麼將槍搞到手並帶到這裡來的?服役還帶槍?

  「你需要儘快治療。」方召看了看嚴彪身上的傷,說道。

  「先不管,方召,指揮室的人說,基地裡面的很多怪物都是你打死的?」

  「十九隻,到現在為止,我一共殺死十九隻。」方召道。

  聽到這個數字,嚴彪面上又是一抽,根據粗略估計,這次襲擊,恐怖分子投放在這裡的八個籠子,每個籠子大概十五隻,一共有一百多隻那種怪物。如果方召所言屬實,那麼,他一個人就幹掉了六分之一!

  這要是放以前有誰跟嚴彪這麼說,他是絶對不會相信的。

  周圍槍聲密集,又有好幾隻怪物過來,這也是為什麼他們一直守在這裡卻沒能往前方廢墟逼近的原因。

  那些怪物不知疼痛,只要沒死,就會將殺戮進行到底。

  「你槍法很好?前面那片看到了嗎?那片廢墟藏著兩個恐怖分子,不能讓他們再靠近哨所,你可以和別遼合作,知道別遼嗎,他是我們的狙擊手,那兩個恐怖分子很狡猾,很難……」

  砰!

  槍聲在耳邊炸響,老式的槍型聲音太大,刺得嚴彪都有些耳鳴,愣了兩秒才緩過來,也是因為他現在傷重虛弱,不然不至於這反應。

  緩過來的嚴彪聽到耳機裡傳來狙擊手別遼的聲音。

  「隊長,一名恐怖分子被擊倒,看對方腦袋上的彈孔和噴射的血跡,應該已經斃命。」

  「幹得好!」嚴彪面上難得露出一絲輕鬆之色。

  「不是我。」狙擊手低聲回道。他剛才想開槍來著,就見目標腦袋一歪,爆出血花。

  被射殺的恐怖分子,可能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流彈誤殺,還是被人有目的地擊斃,因為子彈不是從狙擊手的位置射過去的。防著哨隊的狙擊手,卻沒能防住其他位置射過去的子彈。

  「不是你?」嚴彪疑惑,側頭看向方召,張嘴正準備問。

  砰!

  耳邊又是一聲槍響。

  「隊長,另一名恐怖分子也被擊斃。」耳機裡傳來狙擊手別遼的聲音。

  「這次是你嗎?」嚴彪問。

  「這次也不是我。」別遼的語氣很無奈,他是哨隊最優秀的狙擊手,平日裡也自稱王牌狙擊手,但這一次,他是真受打擊了,根本鎖定不了那兩個狡猾的恐怖分子不說,守了這麼就沒能拿下,最後還是別人射殺的。

  「不過好歹這兩個終於解決了。」別遼嘆道:「剩下的那些怪物不是威脅,隊長你還是趕緊去治療吧,不然就失血而死了。」

  「告訴你那邊的人,誰都別往那邊靠近,他們身上可能有感應炸彈。」

  「我知道。」

  通話完畢,嚴彪看向旁邊已經收回槍的方召,「剛才那兩人是你射殺的?」

  「嗯。」

  這平淡的語氣,就像剛才只是順手宰了一隻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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