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 妖怪公寓 作者：藍晶 (已完成)

650 研討會

　　「遠古之時的鬥法純粹就是法力的對撞，看誰的法力更強，誰對道的理解更深。那時候是境界碾壓一切……所以那時候才有主神，從神，大神，小神的劃分。」說話的是羅斯。

　　別看這傢伙奶聲奶氣，就一個小不點，他前一世修行了八百年，年紀比孔彩更大，而且這傢伙東奔西走，到處冒險，見識絶對遠遠超過孔彩這個宅「女」。

　　「怎麼會變成後來那樣？」江寧問道。

　　「當然是因為有了修煉體系。」小奶娃一本正經地回答道：「修煉體系的好處就是，可以有目的地強化某一方面的能力，鬥法不再只是憑藉境界強行碾壓，還需要技巧……當然，這也是有一個過程的。

　　一開始，境界碾壓仍舊有效，因為修煉上去之後，全都和『道』有關。掌握的『道』越強，實力當然越強，對『道』的理解越深，實力同樣越強。

　　希臘神系的主神宙斯掌握的是雷霆之力。印度神系的主神因陀羅同樣也是雷神，這不是沒道理的。

　　不過到了後來，有人發現技巧也能昇華成為『道』，然後就有了劍道、武道、戰之道、殺戮之道……

　　修煉體系另外一個好處是，可以同時領悟一種普通的『道』和一種技巧類的『道』。這可不是1+1=2那麼簡單。修煉體系很快就佔據了上風，把信仰體系壓了下去……」

　　「那是什麼時候？」江寧再一次打斷。

　　「什麼時候？」羅斯皺起了眉頭，說實話，他從來沒深入研究過這段歷史，他能夠知道這些已經很了不起了。

　　「是前吠陀時代，應該比封神之戰早兩千五百年左右。」江寧的耳邊再一次響起了盧老頭的聲音。

　　「謝了。」江寧衝著養老院的方向拱了拱手。

　　其他人是聽不到盧老頭的千里傳音的，不過看到江寧這幅模樣，她們全都猜到這是怎麼回事了。

　　「公元前三千六百年左右，在印度。」江寧說道。

　　「原來如此。」米雪點頭。

　　「漲姿勢了。」喵姐說道。

　　「不愧是老前輩。」小奶娃拍了一記馬屁。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老王八的聲音：「什麼三千六百年前？」

　　一群人走了過來，為首的是老王八，後面跟著他的孫女，再往後是榮媽、哈爺、席爺、黃六爺他們。

　　「怎麼現在才來，咱們都已經打完了。」江寧感到奇怪，以前有這類熱鬧可看，老王八跑得比誰都快，這一次怎麼變小短腿了？

　　「沒事，我已經看過視頻了，你行啊！有這本事，別人再想殺你都不容易了。」老王八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感嘆。

　　他想起當初第一次看到這隻兔子的情景了。

　　那時候，這隻兔子也就嘴巴厲害。

　　「這可難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江寧現在反倒變得謙虛起來，因為身份變了，地位也變了。

　　「得了吧，你為什麼憋著勁想要融合感應魔？在找不到感應魔，局勢又對你不利的情況下，你最終選擇了心鏡魔這種誰都看不上的東西，你以為我們猜不到原因嗎？」老王八一臉不屑。

　　江寧並沒在意。

　　就算猜到又如何？

　　他已經成功融合了心鏡魔。

　　下一步，他打算再弄一具分身，像舒助教分身那樣的分身，讓那具分身融合感應魔。

　　通過分身，他可以得到反饋，擁有感應魔的一部分能力。

　　到那個時候，他就再也用不著擔心有人暗算他了，對方心念一動，他立刻就能夠感應到。

　　其實，他現在就能夠做到這一點，只不過對他動心思的人實在太多了。

　　這就像一堆信息同時塞過來，裡面大部分是垃圾信息，他得一條條去分辨，這得花很多精力，而感應魔的作用，其實起到的是過濾、追蹤和反追蹤的作用。它能鎖定惡意，並且追蹤惡意的來源。

　　………………

　　一群人圍成一圈坐在那裡。

　　老王八原本是來打探消息的，他想知道江寧下一步的打算。

　　這一次兔子帶著人悄無聲息地去了諸天浮屠，這讓他感到了擔憂。

　　他擔心從今往後，大樓這邊會甩開他們單幹。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一過來就聽到了江寧他們在討論這些東西。

　　他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我以後就待在Ｘ市，哪兒都不去了。」江寧說道，這其實有一大半是說給老王八聽，讓老王八轉告那邊，緊接著他轉頭衝著喵姐說道：「我覺得你以後也沒必要再參與戰鬥了，你其實更適合做一個純輔助。」

　　「怎麼個純輔助？」喵姐問。

　　「你可以嘗試一下，能不能在意識之中構建一個內部世界，一個可以和外部世界保持同步的內部世界，如果成功的話，你擁有了上帝視野。」江寧說道。

　　他可不是隨口說說。

　　當初，他在飛機上，通過盧老頭的眼睛觀察這個世界，就有那麼一點「上帝視野」的感覺。

　　那時候他就已經有這個想法了。

　　當然他也知道，喵姐就算能夠構建起一個內部世界，也不可能和外部世界相媲美，肯定會缺少大量的細節，擁有的只會是一個簡單的，浮於表面的影像……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也就是說，我以後要和米琪合作了？」喵姐鬱悶地問道。

　　旁邊的人差一點沒笑出來。

　　一個是貓，一個是老鼠，這對組合可真有意思，另外米琪可以使喚她的億萬小弟，而喵姐則可以附身在任何一隻貓的身上，這又是很有意思的組合。

　　另外，大家又想起了當初胡為民琢磨過的天貓特攻隊。

　　有一段日子，胡兵為這件事頭痛無比，北郊基地也被搞得雞飛狗跳。

　　事實證明這個想法很蠢，貓這種動物根本沒辦法徹底馴服，它們不是狗，沒那麼聽話。

　　現在倒是有可能成功。

　　做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學黑客帝國裡面的史密斯特工模式，需要的時候，直接找一隻貓附身上去就行。

　　一隻普通的野貓瞬間就會變成一個擁有超人能力的貓特工？

　　「小薇呢？」喵姐繼續問道。

　　「小薇也一樣，她以後乾脆專職做孩子王，妖怪也需要後繼有人，需要可持續性發展。」江寧同樣也給謝小薇安排了一個安全的差事。

　　「除了安全，這對她有什麼好處嗎？」喵姐皺起了眉頭。

　　不只是她這樣想，其他人同樣感到奇怪，唯一的例外恐怕就只有羅斯了。

　　小奶娃鼓著腮幫子，在那裡若有所思，顯然他已經想到了些什麼。

　　「當然有好處，在我看來，『點化』這種能力沒那麼簡單，我很想看看這種能力最後會演化成什麼樣的『道』？或許有朝一日謝小薇也會開啟上帝模式，只要看一眼某隻小動物，眼睛裡面就會跳出體力、敏捷、耐力、智力、感應……之類的數值，她隨手點一下，那隻小動物就會變成妖怪，甚至她想要什麼樣的妖怪，就可以製造什麼樣的妖怪。」江寧現在已經不再糾結什麼人妖之爭了。

　　他已經徹底想明白了。

　　「她絶對會喜歡的。」喵姐異常肯定地說道。

　　她很清楚謝小薇不喜歡打打殺殺，以前是為了報仇，才千方百計增強自己的實力，自從白雲山死了之後，謝小薇沒了心事，甚至對修煉都不怎麼在意了。

　　但是此刻，江寧為謝小薇找到了新的動力，這才是她真正喜歡做的事，這才是她真正希望的修煉方式，這才是她憧憬的未來的方向。

651 沒有分身的日子真是難過

　　老鼠，到處是老鼠，不過這一次的老鼠全都是小老鼠，剛剛出生頂多一兩個月的那種小老鼠，剛剛脫離乳鼠的階段，但是體型還不是太大的老鼠。

　　這些老鼠擁擠在狹小的下水道裡面，整個下水道，只要能夠看到的地方，全都被這些老鼠給佔滿了。

　　突然，所有的老鼠全都動了起來，它們朝著同一個方向湧去。

　　那裡有一個小孔，拇指大小的小孔，這樣的小孔別說鑽進一頭老鼠了，換成蟑螂也進不去。

　　但是那些小老鼠還就進去了。

　　在北郊基地的外面，在一個巨大的洞口，十幾輛裝載車一字排開等候在那裡，車上裝的全都是豬心、豬肺和絞碎淋巴、胰腺、骨頭之類的東西，另外還有爛菜葉子、壞番茄、品相不好的水果。

　　「你的小弟數量越來越多了，我都快有點養不起了。」江寧嘟囔著說道。這些東西都不是Ｘ市這樣一座城市所能夠收集齊的，還得加上周邊的那些城市。

　　好在這裡是江南，自古以來都是魚米之鄉，城鎮密度和人口密度都非常大，每天都有大量的這類垃圾被製造出來。

　　「你怎麼不說，它們幫你做了多少事？」野丫頭不樂意了。

　　「我只是這麼一說，又用不著當真。」江寧現在經常口是心非，腦子裡面根本沒意識到嘴巴講些什麼。

　　他有時候也懷疑，這是不是精神分裂的徵兆？

　　「這幫都是二代？」江寧問道。

　　「這已經是第三批了。」野丫頭翻了翻白眼，什麼叫二代？有這麼說話的嗎？「我知道你擔心些什麼？我的小弟雖然變聰明了，但是繁殖期也變長了，而且一胎的數量也變少了，頂多兩隻。另外它們的壽命好像也變長了……這一點還沒辦法確定，得等這幫傢伙老了之後才知道。」

　　「要不要搞一下計劃生育？」江寧又是在隨口亂說。

　　「怎麼搞？給它們發小套套嗎？」野丫頭不停地翻著白眼。

　　「這倒也是。」江寧歪著腦袋想了想，突然他換了一個話題：「你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還行，一切都進展得非常順利。」野丫頭回答，突然她意識到這是敲竹杠的好機會：「對了，我想起一件事，現在這批小弟的智力比它們的爺爺輩又提升了不少，我有一種感覺，再往後的十幾代，智力還會進一步提升，最後它們的智力會相當於五六歲的小孩，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加減乘除，能夠聽懂人話……我覺得它們可以派上更多的用場。」

　　「它們的智力這麼高，會不會對現狀感到不滿？」江寧擔心的是這個。

　　「應該不可能，非洲的那些老黑活得還不如我的那些小弟們呢！也沒見他們對現狀不滿嘛！另外還有隔壁的三哥，生活在最底層的人至少有十億吧？他們不也活得有滋有味的？我的小弟們對生活其實沒太多要求，它們只要能夠填飽肚子，另外就是有一個睡覺的地方就行。」野丫頭直接拉出倆很有說服力地例子——黑蜀黍和三哥。

　　「說不定以後會有要求。」江寧不敢苟同，他一直覺得黑蜀黍和三哥是兩種非常神奇的生物，適應能力特強，但是這話不能明說。

　　「那也是以後的事，想那麼遠幹嘛？」野丫頭很有些不以為然，她屬於那種得過且過的類型。

　　江寧一愣。

　　換成以前，他絶對不會認同野丫頭的想法。萬一那些老鼠失控呢？到時候對整個人類來說，豈不是一場災難？

　　但是現在，他的想法變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想得太多了。

　　以野丫頭的資質，想要修煉到大妖，絶對輕而易舉，一旦到了大妖境界，活個一千多年絶對沒問題。

　　只要有她在，那些老鼠裡面就算出了伏爾泰、盧梭、馬克思、列寧這樣的思想家，也別想翻得了天。

　　更何況，按照現在的速度，別說一千年了，再有個一兩百年，人類要麼因為紫外線輻射、全球溫室效應，兩極冰川融化，大氣污染……而滅絶了，要麼就可以任意改造環境，甚至移民外星球。

　　反正到那個時候，什麼威脅都不再有了。

　　如果人類滅絶的話，這個世界給野丫頭的小弟們去佔領，不也挺好？如果是後者的話，野丫頭的小弟們根本就翻不起什麼浪來。

　　只要一想到這些，江寧頓時感覺心安理得。

　　與其杞人憂天，還不如好好考慮一下怎麼利用野丫頭的小弟們……這是他手裡最有用的一支親兵衛隊啊！

　　在古代，那些武將誰不是拚命強化自己的親兵？只要條件允許，有好東西全都會給自己的親兵用上，根本不會像他這樣千方百計去防範。

　　「那行，你想要什麼？」江寧突然間變得異常爽快起來。

　　「新007套裝。」野丫頭回答。

　　江寧一個踉蹌。

　　007套裝早就有了，就是當初給軟飯王的那些分身用的裝備，從加拿大回來之後，他又有了新的想法，把原來的那套東西徹底升級了。

　　升級之後的007套裝是配合新系統用的，包括攝像頭和一堆感測器，還包括數據傳輸鏈，不過最關鍵的還是一片專用晶片，它能夠提供人臉識別和聲線識別功能，還可以和後台數據庫連接，能夠瞬間確認對方的身份，另外這玩意兒還有語音識別，關鍵字示警之類的一堆功能。

　　就算是一個白痴，帶著這樣一套裝備，也可以客串一把007。

　　「那玩意兒很貴的。」江寧咬牙說道。

　　「你很缺錢嗎？」野丫頭問道。

　　「缺，非常缺，這東西製造難度太大，沒辦法自己生產的，程家雖然已經在努力了，但是沒個五六年，想都不要想。」江寧其實已經往寬裕說了，他很懷疑就算用十年時間，是否能夠做到？

　　別忘了，龍芯搞了多久？現在又是怎麼一副鬼樣子？

　　想要搞定晶片製造，不但要投進去很多錢，最關鍵的是還得有人提供技術。

　　島那邊為什麼能夠搞起來？還不是因為背後有老美和小日本撐腰？想要什麼技術？掏錢就是了，那兩家是不會限制的。

　　這邊就沒那麼幸運了。

　　江寧突然間摸了摸下巴。

　　他的腦子裡面冒出來一連串想法。

　　或許有機會的話，還得去一趟美國……當然日本也不能放過，反正就是想辦法弄點技術回來。

　　他用不著搞太高精尖的，沒必要，也不現實，別說軍用晶片了，連頂級的民用晶片都用不著，二流的那種就行。

　　他沒興趣趕超這個，趕超那個，頂多緊跟潮流。

　　「你又有主意了？」野丫頭一直在旁邊看著呢！她一看到江寧眼珠子嘰哩咕嚕亂轉，立刻知道這傢伙又在冒壞水。

　　「沒……」江寧想都不想，隨口就是一句瞎話，不過轉念一想，好像沒必要瞞著野丫頭：「我琢磨著，咱們的技術還不太夠啊！」

　　「你又打算找外援？」野丫頭眼睛一亮，緊接著嘟囔了一聲：「這一次別找老毛子了。」

　　「臥槽！老毛子。」江寧一拍腦袋，之前他還想過到老毛子那邊挖掘人才，不過這一次他打算挖掘是幹活的人，比如大學生，研究生什麼的。

　　那種對前蘇聯充滿了忠誠和憧憬的「愛國專家」還是算了，純粹就是一群坑逼。

　　「你還想找老毛子？」野丫頭已經無話可說，不過她轉念一想，不由得點了點頭：「也對，你已經發過誓了，在國內確實不方便亂搞，但是到了國外，就沒什麼限制了，隨便你怎麼玩都行啊！」

　　「國內我也不在乎。」江寧一臉的不以為然：「話說回來，你快點幫我搞定另外一件事，我現在哪兒都不能去，實在太無聊了。」

　　「你無聊？」野丫頭輕哼了一聲，她從來不認為這隻兔子喜歡到處亂竄，這傢伙平時就是一個宅男。不過這傢伙確實也事多，又要忙著研究，又要修煉，又要拉手（這最浪費時間）。

　　「這真是怪了，難道現在都沒人自殺了？」江寧挺鬱悶，他都有點懷疑，是不是他把流氓、混混、黑社會給抓乾淨了，又讓那些做官的不敢輕舉妄動，以至於Ｘ市成了真正的和諧社會，人人都過上了幸福生活……

　　「那是因為你的要求太高。」野丫頭在一旁哼了一聲：「又要孤家寡人，又要是男的，又要沒什麼仇怨……你說，一個沒有父母妻子，甚至連女朋友都沒有的男人，還沒受到過什麼逼迫，他幹什麼要自殺？」

652 太好了，有人自殺

　　夜色深沉，但是因爲天氣炎熱，所以四周仍舊顯得很熱鬧，到處是蟬鳴蛙叫。

　　突然一陣噗通的輕響從遠處傳來，蛙叫聲驟然間停止了。

　　水裏一片波浪翻滾，顯然有人在水底下掙扎。

　　就在這時，一陣非常輕細的嗡嗡聲傳了過來。

　　那是一架無人機。

　　下一瞬間，從無人機裏面伸出了一隻碩大的老鼠腦袋，這個腦袋明顯比機身還大……好吧，這不是一架無人機，而是有老鼠駕駛的飛機。

　　這隻小老鼠朝着水面張望着，過了片刻，它「吱吱吱」地叫了起來。

　　在遠處，在Ｘ市的大樓裏面，一扇房門被「咣」的一腳踢開了。

　　房間裏面，江寧正盤腿而坐……別以爲他在修煉，只要看看角落裏面，喵姐、謝小薇、呂玉翎、程安瀾、克莉絲汀娜和米雪那紅撲撲的臉蛋，就知道這傢伙在幹什麼了。

　　「別拉手了。」野丫頭跑過去，伸出巴掌，對準江寧的臉就是一通「噼哩啪啦」地拍打。

　　「臥槽！幹嘛？」兔子怒了，打人不打臉，這也太過份了。

　　「你的機會來了，有人自殺。」野丫頭大吼一聲。

　　江寧原本正打算發作，他在琢磨要不要把這傢伙拖出去正法？猛然間聽到這話，頓時跳了起來：「在哪兒？」

　　「在南郊的湖邊，我的一個小弟聽到有人落水……」野丫頭立刻回答。

　　「會不會是失足落水？」江寧沒有剛才那樣興奮了，如果是失足落水的話，他急匆匆跑過去，那就成了救人了……他又不想做真雷鋒：「算了，還是去看看吧，如果真是落水，就當做造了七級浮屠。」

　　話音剛落，他就「咻」的一聲消失了。

　　「倒楣——剛才應該問一下，那個人是在哪個地方落水的？」在城外一片水塘邊上，江寧瞬間冒了出來。

　　就在這時，他的腦子裏面閃出了電子地圖……這是他成爲大妖之後擁有的新功能，再也不需要什麼鏡片了，圖像直接就可以傳輸到大腦裏面，同樣也包括聲音之類的東西。

　　在地圖上有一個小小的紅點，旁邊還有一段錄像。

　　果然有人在水裏面掙扎。

　　有方位就好辦了。

　　有方位就可以挪移……這不是以前的傳送之法擁有的功能，古人不可能有gps的概念，事實上以前如果要傳送的話，只能夠大致估計方向和距離，一般來說偏差在幾百米之內。

　　下一瞬間，江寧已經站立在了……水面上。

　　「這個臭丫頭，回去一定要她好看。」兔子連忙又是一個挪移。

　　他可沒本事凌空而立。

　　什麼叫水貨大妖？

　　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境界並不代表實力，別說是大妖了，就算是普通的妖怪，化形之後，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可以呼吸……這就是所謂的先天呼吸。

　　他卻做不到。

　　同樣，換一個妖怪在這種情況下，絕對可以調運法力，凌空而立，這隻兔子如果事先知道這裏是水塘，他也可以做到，不知道的話，就是眼前這種後果。

　　不過這傢伙對傳送的運用已經達到了本能的層次，所以一見情況不妙，立刻傳送走了。

　　他能夠做到這一點，全憑他平時從來不用兩隻腳走路，去哪兒都是傳送來，傳送去。

　　傳送到岸邊，江寧先是一陣東張西望，他在找野丫頭的小弟呢！

　　可惜，他什麼都沒看到。

　　「你的小弟呢？我爲什麼沒看到它？」江寧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電話當然是打給野丫頭的。

　　「你這個混蛋。」電話那邊傳來了野丫頭咬牙的聲音：「你剛才傳送的時候，把它的踩下去了，它現在正在水底下游泳呢！」

　　「抱歉。」兔子有點不好意思，說實話，他確實沒感覺到踩着了什麼東西？

　　「廢話少說，那個傢伙快要淹死了。」野丫頭冷冷地說道。

　　就在這時，旁邊一陣空間波動，緊接着喵姐、謝小薇和呂玉翎冒了出來。

　　她們三個人手裏都是有傳送令牌的。

　　傳送令牌這東西對江寧來說，並不是很稀缺，當初在洞靈真天的時候，他拿了好幾塊，雖然不夠一人一塊，不過程安瀾一般不會到處亂跑，克莉絲汀娜、米雪和謝小薇她們也很少同時外出，所以絕對夠用。

　　「你們怎麼過來了？」江寧感到奇怪。

　　「這裏離大樓又不遠，應該挺安全的，再說，你的能力又不是假的。」喵姐知道江寧在擔心什麼？

　　雖然現在兩邊已經停戰，甚至達成了和解，還發了誓……但這玩意兒並不能夠當真，總有繞過去的辦法，所以能不離開Ｘ市，就儘可能不離開，甚至儘可能不離開大樓太遠。

　　不過話說回來，喵姐也沒說錯。

　　江寧選擇融合心鏡魔，爲的就是不被人偷襲。

　　事實上，從個人的角度來說，這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等於是爲了安全，犧牲了很多東西，這樣如果還沒效果的話，那麼等價交換的原則豈不是不成立了？

　　要知道，等價交換是天道的基礎啊！

　　這讓老天爺的面子往哪裏放？

　　「你還是快救人吧。」謝小薇推了江寧一把。

　　「算了，還是我來吧，你又不是不清楚，這傢伙就是一水貨。」呂玉翎在一旁說道，這個女人有時候也不怎麼客氣。

　　她一邊說着，一邊走到了湖邊。

　　湖水頓時翻騰了起來，過了片刻，一個人從水裏面升了起來，懸浮在離開水面一米的地方……不只是一個人，旁邊還有一隻小老鼠。

　　這隻小老鼠很人性化的雙手環抱胸前，正衝着江寧怒目而視。

　　「喵姐，肚子餓嗎？」江寧隨口問道。

　　「噗通——」

　　兔子一頭扎進了水裏。

　　「這個傢伙，難道沒有聽說過『不做死就不會死』這句話嗎？」呂玉翎在一旁連連搖頭。

　　「知道，他經常用這句話來形容果子狸。」喵姐把腳收了回來，剛才就是她踹的，居然敢繞着彎說她是貓，還敢暗示她吃吃老鼠，活得不耐煩了？

　　「果然，這傢伙被果子狸給傳染了……」呂玉翎頗爲無語，她想起江寧剛剛來的時候了，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沒什麼變化，這隻兔子剛來的時候就是一個逗逼。

　　她清楚地記得這傢伙跑到大樓頂上練兔子跳的情景，身上還拴着安全帶，那樣子要多傻就有多傻，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你也別羅嗦了，快救人吧。」喵姐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

　　她現在確實有點懷疑逗逼是一種病，還是傳染病，呂玉翎已經有點被傳染了……當然，還有人比她的病更重，那個人就是她曾經的師父，現在的一歲半小奶娃。

　　「還是我來吧。」謝小薇說着剛才呂玉翎說過的話。

　　她隨手放了一個治療類的法術。

　　現在的她已經一心一意做個純輔助，她也有這方面的優勢，別忘了江寧的老祖宗就是純輔助，雖然大方向上有點不一樣，但是有些東西是互通的，稍微指點一下，足夠讓她少走很多彎路。

　　要知道，除了江寧，沒人能夠和那隻木頭兔子交流，所以每一次指點謝小薇，都必須通過江寧轉達，要不然她的成就肯定更高。

　　「咦——」一個法術放過去之後，謝小薇突然瞪大了眼睛，過了片刻才說道：「這個人還真是一心求死啊！他不但跳河，事先還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

　　「這麼急着找死？不容易啊！讓我看看，這傢伙是不是符合我的要求。」兔子已經從水裏浮了上來，緊接着就禁錮住了水面，踩着水往前走，一邊走，還一邊說：「臥槽！融合心鏡魔也不是絕對有用，我剛才怎麼沒感覺到你的惡意？」

　　「因爲我只是想讓你洗個澡，根本沒有絲毫的惡意。」喵姐雙手環抱胸前，笑眯眯地說道。

　　江寧嘖了一聲。

　　這絕對屬於漏洞啊！

653 路見不平……閃

　　江寧的一隻手緊緊貼在那個挑水自殺的傢伙的肚子上。

　　「你有沒有把握？」喵姐在一旁問道。

　　「只是解個毒罷了，小事一樁。」兔子輕描淡寫地說道，他敢說這話，自然有他的底氣。

　　話音剛落，那個人就大口嘔吐起來。

　　吐出來的全都是黏液。

　　「我討厭服毒自殺的傢伙，有那麼多自殺方法，爲什麼偏要選這個？」江寧聳了聳肩，他倒也不怕讓那個傢伙聽到。

　　他說這話是有理由的。

　　想要侵佔一個人的意識，有一堆條件，首先要那個人心存死志，而且要一直保持這種求死的狀態，其次就是需要一個比較長的時間，讓他打入魔種並且融合。

　　像當初的舒助教是割腕，時間上完全來得及，只要施展幾個治癒咒，吊着命就行。服毒就不一樣了，時間長了，毒擴散到了全身，弄得不好就沒辦法解了，想要讓這傢伙活着，就只能先救人再說，而一個想要自殺的人，一旦被別人救了，十有八九會放棄自殺的念頭。

　　「難道你喜歡跳樓自殺？那樣的話，你根本就沒機會救人。」喵姐笑了起來。

　　「那倒也是。」江寧感到苦惱，想要再得到一具分身好像沒原本想象的那樣容易。

　　「好啦，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謝小薇白了這兩個人一眼，人命關天的事，到這倆嘴裏就變成了玩笑。

　　「廢話少說，先看看他爲什麼要自殺？」呂玉翎沒謝小薇那樣善良，也不象兔子那樣沒心沒肺。

　　「知道又怎麼樣？再多管閒事？」江寧有點不太願意。

　　換成一年前，他或許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時候的他隨着實力的提升，隨着地位的上漲，心裏突然間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責任感……他想做些什麼，想讓社會有所改變。

　　但是現在，他的想法再一次變了。

　　他現在已經明白，想要改變社會，沒那麼容易，這個過程中肯定會觸動某些人的利益……

　　之前的那段日子，就是因爲想得太多，做得也太多，結果在某些勢力眼裏，他就成了眼中釘，肉中刺，然後是各種算計和打壓，最後甚至連累到了程安瀾。

　　一開始的時候，他確實感覺到鬱悶，感到憤怒，感到迷惘，感到困惑……不過漸漸地，他發現這根本就是他自己在作死，不但自己作死，還拉着別人作死，到了最後他甚至自己都討厭自己了，因爲他開始拿騾子和米雪的東西做人情，爲的只是拉攏一些不相干的人站在他這邊，其中甚至還有曾經的仇敵。

　　羅奶娃倒是沒發話，米雪卻抱怨了，也幸好這個女人抱怨了幾句，這才讓他猛醒過來。

　　現在他改主意了。

　　根本沒必要做那麼多，既得罪人，又礙眼，自己把自己架到了風頭浪尖上。

　　最合適的辦法其實就是大樓原來的那種風格，位於市中心，但是又隱藏在普通人中間，低調，隱蔽……還有自己管自己。

　　這其實才是妖怪的生存之道。

　　「你也沒必要從一個極端倒向另外一個極端。」喵姐輕嗤了一聲。

　　「就是，既然救了人，乾脆救到底。半吊子算什麼意思？」呂玉翎也有些看不上眼。

　　「好吧，讓我試試。」江寧嘆了口氣，他隨手打了一顆魔種進去。

　　魔種一打進去，他就感覺失望了：「沒戲，這個傢伙實在太不適合我了，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一堆兄弟姐妹，好大一個家族啊……臥槽！這傢伙的兄弟姐妹是怎麼來的？不是有計劃生育嗎？」

　　「超生游擊隊，你連這個也沒聽說過嗎？」呂玉翎切了一聲。

　　「別歪樓。」喵姐拿這倆人沒辦法，特別是兔子，思維老是亂跳，一會兒不注意就跳得沒影了。

　　「這傢伙的孩子也有好幾個……說實話，我覺得不該救的，中國人口那麼多，就是因爲這種人的存在。」江寧嘟囔着。

　　「這可未必，現在老齡化嚴重，這傢伙爲緩解老齡化做出了貢獻，應該鼓勵才對。」呂玉翎照樣在一旁說反話。

　　「好了。」喵姐有些受不了了，她一下子擰住了兔子的耳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套路了，上當受騙，以爲找到了一個投資門路，不但自己一家一當全都押了上去，還鼓動兄弟姐妹掏錢投資，不值得同情。」江寧一臉厭棄，他對這類智商欠費的傢伙一向沒什麼好感。

　　更討厭的是這幫傢伙還害人害己。

　　不過最關鍵的原因是他們家也上過當。

　　那還是他小時候的事。

　　他記得大伯一家曾經有一度非常拽，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一家老小似乎都抱上了什麼大粗腿，開口國際金融，閉口股市證券，還說要帶大家一起發財。

　　他記得那時候老爸也曾經動過心，好在老媽不願意，家裏的財政大權又都掌握在老媽手裏。二伯一家因爲出了個公務員，同樣也看不上眼，四叔要供倆孩子上學，壓力也大，結果就只有爺爺和五叔上當了……現在回想起來，五叔五嬸之所以變得市儈自私，好像就是因爲這件事。

　　「最近這類事好像越來越多了。」喵姐皺起了眉頭。

　　「有嗎？」江寧一臉疑惑：「爲什麼我覺得這種事從來沒少過？騙子年年有，傻瓜死不絕……也對，中國人那麼多，一個個騙過來，也夠騙個幾十年的了。」

　　「怎麼？你不想管這事？你以前不是挺有正義感的嗎？」呂玉翎在一旁問道。

　　「正義感？」江寧低下頭，在地上東找西找：「我有這東西嗎？爲什麼我沒看到？」

　　「好啦，別再耍活寶了。」喵姐在一旁輕哼了一聲。

　　她很清楚，這個男人有的時候很沒擔當。

　　「白跑一趟。」呂玉翎有些鬱悶，她看了一眼那個自殺的人：「就把他扔在這裏？要不要讓米琪的小弟在旁邊盯着？他醒過來會不會再一次自殺？」

　　「既然已經死過一次了，我相信他不會再去自殺，死一次的經歷應該足夠了吧？」喵姐多少懂點心理學。

　　另外，這和她也沒任何關係。

　　喵姐可不是什麼軟心腸，貓這種生物天生冷漠。

　　就在這時，她注意到江寧的眼珠子在滴溜溜亂轉。

　　「怎麼？你又有新的想法了？」喵姐不太敢肯定地問道。

　　「我的正義感突然回來了。」江寧呲牙一笑。

　　三個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知道這隻兔子哪根筋又搭錯了？

　　………………

　　Ｘ市有名的賓館酒店很多，當初江寧鬧過的文華閣那就是其中的一家，不過說到裝飾奢華，表面功夫做得最好……那肯定得數匯通酒店。

　　喜歡這裏的人，全都說這裏上檔次……當然也有不喜歡的人，他們則嫌棄這裡，認爲這裡俗氣，給人的感覺就象是一個暴發戶。

　　「還真有點暴發戶的味道啊！」江寧站在大堂中央左看看右看看。

　　他沒來過這裡。

　　以前是因爲沒錢，作爲一個屌絲，肯定沒資格進來，等到他變成妖怪之後，他又沒時間應酬了。

　　說這裡暴發戶是因爲這裏到處都是金碧輝煌……那都是真金。

　　牆壁上，天花板上全都是貼滿了金箔，不過和那些作爲裝飾的雕塑相比，這些金箔又顯得不值錢了，那些雕塑全都是名家手筆。

　　地板肯定是大理石的，據說還是什麼意大利進口的某某山上的大理石……這個應該不是吹牛。

　　不過他看不出來，因爲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一腳踩上去，鞋底全都陷進去的那種。

　　這他喵的絕對都是暴發戶的設計。

　　「我沒感覺啊，不過這家的酒倒是不錯。」喵姐對裝飾什麼的並不在乎，能夠讓她在意的只有酒。

　　「你經常來？」江寧說這話有點酸溜溜的，他從來沒來過，喵姐看起來是這裏的常客。

　　「你別忘了，以前我還工作的時候，經常要應酬的，每個月總要來個五六次吧？」喵姐似乎在回憶着過去的歲月……能夠免費蹭酒喝，實在太幸福了。

　　可惜，這樣的好日子再也不會有了。

　　「別像一個鄉巴佬似地站在這裏怎麼樣？」呂玉翎刻意站得有些遠。

　　其實不只是她，喵姐、謝小薇也差不多，雖然是一起進來的，但是她們仨距離江寧至少有五六米，還裝作看不見，說話也都是用類似心靈感應的方式。

　　這實在是因爲兔子太喜歡搞怪，還特別摳門，和他一起出來絕對是考驗神經和羞恥感的一件事。

　　就比如現在，這傢伙穿着一套老舊的運動衛衣，底下是一雙假的耐克鞋。

　　「這位先生……」一個酒店招待走了過來，還算好，人家禮貌周到，沒直接趕人。

　　「歡迎光臨。」還沒等那個酒店招待走近，大堂經理立刻迎了上去，她的聲音還特別響。

　　江寧有些意外，轉頭看了一眼那個大堂經理，緊接着問道：「你認識我？」

　　「我看到過您的照片，您比照片上的樣子帥多了。」那個女人巧笑盈盈地回答。

　　原本要趕人的那個酒店招待立刻不敢說話了。

　　「你不要命了？連這位都不認得？」一個老資格的酒店招待走了過去，對想要阻攔江寧的那個同事低聲說道。

　　「他大概想要去膜里西斯的免費單程機票，去了那裏不但有吃有住，還有黑婆娘領，很爽的。」另外一個酒店招待走了過來。

　　「臥槽！是他？」剛才那個人臉色煞白。

　　「你們幾個人有這心情在這裏閒扯，還不如上去給大家打個招呼，這位是瘟神，萬一再有沒眼色的傢伙，那就麻煩了。」大堂經理已經走了回來，她一臉嚴肅地訓斥道。

　　「打招呼？朝話機裏面喊一聲，不就全都知道了？」那個明顯什麼都不懂的招待疑惑不解地問道。

　　「算了，你今天就休息一天吧。」大堂經理搖了搖頭，手底下有這樣的白癡，她感覺心累。

654 討債公司需要個經理

　　「這位怎麼來了？」

　　「他來幹什麼？」

　　「小心，有他在，準沒好事。」

　　「……」

　　匯通酒店上上下下的人全都得到消息了，不只是那些招待得到了消息，很多來這裡吃飯的人也得到了消息。

　　當然後者基本上都屬於有點身份地位的那種，要不然匯通酒店也不至於這樣巴結。

　　「你看，我就說，你沒必要跑過來吧？還不如一個電話把那傢伙叫到面前呢。」喵姐在一旁埋怨，她的耳朵挺尖，那些竊竊私語全都進了她的耳朵。

　　其實不只是她聽到了，呂玉翎、謝小薇也聽到了。

　　「這不是閒著沒事嗎？」江寧毫不在意……他純粹是心血來潮。

　　不過這一次的心血來潮不同於以往，這一次他並沒有那種有事即將發生的感覺，純粹就是想到一出是一出。

　　他的目標是二樓的大廳。

　　整個匯通酒店，一二三層樓全都是大廳，這其實是西式風格，歐美的餐廳一般都沒什麼包房，就算有，數量也不會很多。

　　匯通酒店也有包房，四樓以上才是，這倒是中國特色。

　　剛一到樓上，他就聽到裡面熱鬧非常。

　　二樓全都是年輕人，這裡明顯被包場了，應該是在舉辦什麼宴會。

　　江寧探頭探腦地看了一眼。

　　他立刻找到了他正在尋找的人。

　　他要找的是小白臉張文瑞。

　　沒錯，就是當初第一次和程安瀾認識的時候，一開始把江寧當做情敵的那個小白臉。

　　以兔子的本事，他想要定位任何一個人，都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每個人都有手機，手機上肯定會有確切的位置，就算關掉gps也沒用。

　　旁邊的喵姐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眼睛亮是因為有酒，免費的酒。

　　「咱們就不陪你了。」呂玉翎搶先說道，她倒不是為了喝酒，純粹是跟著兔子一起出來，最好就是離這傢伙遠一些，省得受到牽連，讓別人以為她也是土包子。

　　江寧翻了翻白眼，不過這一次絶對不是他有意逗逼，現在的他早已經過了那個故意逗逼的時候，他就是他，隨心所欲，並不需要故意裝成什麼樣子。

　　他身上穿得運動衛衣其實是護甲，鞋子也是魔幻黑科技，不過這玩意兒是他自己做的，借用了一款耐克鞋的造型，絶對不是他故意要弄一雙假耐克鞋。

　　同樣，他也不會為了別人的看法，提議打扮自己。

　　當初去青岡的時候，為了裝成開發商，花好幾萬置辦一身行頭的傻事，他再也不會做了。

　　他徑直朝著小白臉走去。

　　小白臉並沒有感覺有人找他，此刻他正坐在窗邊的沙發上，和他坐在一起的還有十幾個人，這裡面有男有女。

　　「阿瑞，你這段日子風光了，聽說你現在挺忙的，你老爸有意思讓你接班。」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胖子，這傢伙左摟右抱，十足賤人。

　　「哪有這事？」小白臉根本不認的，緊接著他發出了一陣苦笑：「你說的這些，十有八九是我哥散布的。」

　　「這就怪了，他為什麼散布這種對他不利的流言？」旁邊一個比誰都更小一些的青年問道。

　　「你連這都不明白？」一個稍微大一些的女孩說道：「像他哥哥這樣被培養了許多年，甚至手底下都已經有了自己的臣子的太子爺，哪裡會有那麼容易被取代？阿瑞就算被看好，他老爸想給他一個機會，也得考慮這樣做會不會引起底下人的誤會？」

　　「沒錯，跟太子的肯定會感受到威脅，不得志的會認為有了抱粗腿的機會，弄得不好小兒子沒培養起來，自家先亂了陣腳，那就得不償失了。」另外一個年紀稍微大一些的人在旁邊說道：「所以他大哥放出這樣的風聲，看上去對自己很不利，實際上是最正確的做法，他家老頭子聽到風聲，肯定就不敢亂動了。」

　　「他爸的產業不是挺多的嗎？隨便給他一家去經營，不就行了？」那個年紀最小的青年有些弄不明白了。

　　「你別開玩笑了，誰家的產業不是互相牽連著的？別看他們家涉及的面很廣，房地產，裝潢、廣告、鋼鐵……都摻了一腳，其實都是混在一起的，他老爸如果真的想培養他的話，就只有兩個辦法，一個辦法就是把他扔到某個朋友的企業裡面，易子而教；另外一個就是給他一筆錢，讓他自己創業。」胖子笑著說道。

　　「我可沒那個上進心。」張文瑞灌了一口酒。

　　「我記得去年這個時候，你挺意氣風發的嘛！」胖子有些意外：「聽說你還搭上了廟後街的那兩位……」

　　「別說了。」之前開口的女人連忙打斷。

　　「怎麼了？有內幕？」那個年輕胖子是一個不在意的人，非要弄個水落石出。

　　「他爸不知道從哪裡得到內部消息，說那兩位有麻煩了，所以讓他別太靠近，更別捲進去。」那個女人倒是比較清楚內幕。

　　「什麼內部消息？還不是他哥搞的鬼。」旁邊一個帶眼鏡的斯文青年開口了。

　　「這太過份了！」年紀最小的青年喃喃自語著。

　　「你說這話，是因為你沒這樣的經歷，也不會有這樣的經歷，你們家不是只有兩個孩子，而是一堆，最頂上兩個年紀又近，所以當初你爸沒立太子。」胖子倒是看得挺透徹。

　　「阿瑞現在混得還沒以前好呢，以前他哥雖然防著他，卻還不至於做得太過份，這傢伙再擺出一副紈褲的模樣，至少他老爸會在經濟方面給他一點補償，現在啊……」那個女的知道不少底細。

　　「沒想到，你小子混得這麼慘。」江寧走了過來。

　　眾人一回頭，立刻愣在了那裡。

　　這邊並沒有得到通知，畢竟有資格被通匯酒店通知到的，全都是有點身份的人物，這幫二代雖然在外面也算有點身份，但是在這裡就遠遠談不上了。

　　不過這幫人裡面絶對沒有智力欠費的。

　　他們和小白臉又熟，知道小白臉認識江寧和曹胖子，同樣他們也聽說過廟後街這邊的怪癖，所以看到一個穿著這麼身衣服進來的人，立刻就猜到這位的身份了。

　　「呦——江哥。」小白臉連忙站了起來，不只是他站了起來，旁邊那些也一樣。

　　「說實話，之前我還感到奇怪呢！很多不認識我的人，削尖了腦袋想要和我認識，你小子明明認識我，反倒什麼聲音都沒有，原來是這麼個緣故。」江寧也不客氣，徑直坐了下來。

　　「江哥，您找我有事？」小白臉顯然不打算談論自家的事情，說起來鬧心。

　　「想不想自己創業？」江寧問道。

　　「創業？」張文瑞眼睛一亮，不過緊接著又變得黯然下來：「我不是那塊料。」

　　「料？什麼料？做生意很難嗎？」江寧切了一聲，緊接著他又加了一句：「再說，我沒打算讓你幫我賺什麼錢。」

　　小白臉張大了嘴巴，他還沒聽說過不賺錢的生意。

　　「難道是公益事業？」還是旁邊的那個女人腦子好，瞬間想到了江寧的目地。

　　Ｘ市都知道，這隻逗逼兔子喜歡自稱江雷鋒，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在開玩笑，但是漸漸地有人不這麼認為了，特別是等到過年的時候，這傢伙一下子把三千人送去了模里西斯，大家感覺「江雷鋒」這三個字，還真有那麼點意思。

　　「沒錯，我想讓這傢伙組建一個討債公司，不過不是普通的那種討債公司，而是專門對付惡性欠債的討債公司。」江寧並不覺得有什麼不能說的。

　　「別，您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小白臉的臉越發白了。

　　「臥槽，你小子的膽子也太小了吧？我以為你跟我跑過一趟沖河，經歷過不少事，膽子應該比別人都稍微大一些才對……」江寧很有幾分恨其不爭的味道。

　　「我本來確實有那麼點膽子的，就是因為跑了一趟沖河，那點膽子也都沒了。」小白臉承認自己膽小。

　　這沒辦法，先是土方車，後是飛車追捕，最後還有黑地獄，這中間既有海外世家，又有共和國豪門，最後還冒出來一堆妖魔鬼怪，他這輩子沒經歷過的事，在那一次全都經歷了一遍，能活著回來，他已經在唸阿彌陀佛了。

　　旁邊那群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他們都聽說過張文瑞和廟後街那兩位認識，但是誰都不知道具體情況，原本以為只是偶然認識，沒想到……這裡面聽起來有戲，應該是遇上過什麼意外？或許還是生死之交。

　　這可了不得！

655 人家的乳酪和我的選擇

　　「你傻啦？這樣的機會不把握住？」

　　「就是，當初你們到底遇見過什麼？把你的膽子嚇得那麼小？」

　　「芽姐，這個不能說，裡面的關係太大，我連我爹都沒敢告訴。」

　　「你小子……這是多好的機會？你以為你現在很安全？別逗了，你哥很明顯想要一步步把你給廢掉，別以為你老爸會在乎你。」

　　「是啊，你還不清楚你老爸的為人嗎？如果你很有本事，你老爸會擔心你們兄弟相殘，情願讓你做一個廢人，如果你沒本事，你老爸根本就看不上你這個廢人。」

　　「你已經沒退路了，想想你最近過的日子吧！我聽說你老爸為你準備了一幢房子和一套別墅，你以後可以靠出租房子，收租金過活……呵呵，你老爸已經替你準備好了將來。」

　　「……」

　　一群人圍著小白臉不停地勸著。

　　和當初在北國冰城的那場洽談會上的情況差不多，來這裡的基本上也都是二代，不過這裡面比較複雜，有些是得寵的，也有一些和小白臉一樣屬於不得志的類型，他們這樣拚命勸小白臉肯定有私心。

　　「你怎麼會想到找他？」在大廳的另一角，喵姐坐在一張沙發上，她的面前擺滿了酒瓶和酒杯。

　　旁邊的江寧也差不多，這傢伙的旁邊是一輛小推車，上面擺滿了吃的東西……這邊的聚會是自助餐的形式。

　　「味道不錯，老實說，朱世祿做中餐還行，做西餐就差了那麼點味道。」這隻兔子的嘴巴一直沒停過。

　　旁邊的呂玉翎和謝小薇一臉黑線，她們很不想坐在這裡的，但是又沒興趣搭理周圍的那些人。

　　剛才她們各自轉了一圈，結果一群人上來搭訕……大部分是想和她們認識。

　　「你又不是餓死鬼投胎。」呂玉翎有點惱怒起來。

　　「好吧。」江寧知道推脫不過去了，只能說實話：「我純粹就是突然來了興趣，這一次和搞養老院不一樣，沒什麼特別的目地，不是為了什麼好處來的，只是想做點好事，同樣也和搞廉價房不一樣，我並不打算證明什麼。」

　　「不為了證明什麼，你何必惹這樣的麻煩？」呂玉翎不明白了。

　　「你就當我討厭騙子好了，和流氓、混混、黑社會比起來，騙子更讓人討厭……你想想看，車禍的話，頂多死一車的人，影響幾個家庭。火災毀一片，影響幾十戶家庭能夠，騙子就不對了，可能有幾萬人，甚至十幾萬人上當。」說到這裡，江寧突然口氣一變：「騙子不得人心，不管是誰都不喜歡騙子，包括上面那幫老混蛋。」

　　「原來是柿子撿軟的掐啊！」呂玉翎恍然大悟。

　　另外兩個女人也已經明白了。

　　仔細一想，也確實是這樣。

　　之前這傢伙做了那麼多事，影響最大的毫無疑問就是過年的時候抓了三千多人，這說得難聽一些是綁架，說得好聽一些叫非法拘禁……反正都不是什麼好事。

　　問題是有人管嗎？

　　沒有。

　　頂多就是胡兵跑過來說了幾句話，除此之外就沒人來過，曹胖子沒來，上面那幫老頭也沒發聲音，美國人同樣沒有對此發表什麼看法。

　　再看看他搞養老院，也沒人跑過來說話，甚至批地的時候還特別痛快，很顯然對上面來說，這是一個包袱，有傻瓜願意接下這個包袱，簡直是睡夢裡面都會樂開花。

　　再往後，他造綠地也沒事。

　　問題是他接著又造了一批廉租屋，這下子就捅了馬蜂窩。

　　原因在哪裡？

　　還不是因為他動了太多人的乳酪？

　　哪怕知道背後動手腳會招來兔子的反彈，哪怕Ｘ市已經完完全全掌控在了兔子的手裡，也仍舊有人不知死活地這麼做……因為這塊乳酪太大了，大到都可以稱得上基本國策。

　　這隻兔子聰明著呢！

　　碰過一次壁，已經讓他明白了很多事。

　　他可以在一些地方做得很出格，只要別涉及根本利益，上面是不會管的，甚至他踩了某些人的尾巴，比如某些人渣的保護傘，黑後台，就算裡面的利益再大，上面也不會在意，因為這種骯髒事本身就上不了檯面，再說和上面大部分老傢伙也沒什麼關係，到了他們那個位置，肯定不會在乎那點孝敬的。

　　但是有些東西千萬別碰，除非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擺平一切。

　　「你越來越識時務了。」喵姐點了個讚。

　　「有嗎？」江寧仍舊在吃。

　　就在這時，小白臉走了過來，之前圍在他身邊的那圈人遠遠地站著，倒也沒過來，顯然他們知道這邊有機密事要商量。

　　「江哥……」小白臉欲言又止。

　　「怎麼？想明白了？」江寧斜眼看了看這傢伙。

　　「剛才我一時糊塗，因為我爸讓我……」小白臉不知道怎麼說了。

　　「我知道你是乖寶寶，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是靠你老爸。」江寧有點慶幸自己不是這樣的人，這樣活著太沒意思了。

　　仔細想來，從程安瀾、到曹胖子、多多少少都有點這樣的味道，他們平時自視甚高，甚至像程安瀾的二叔、三叔，還可以玩點出格的，但是真要做出選擇的時候，他們一點自由都沒有，一切都得從家族的角度去考慮。

　　「聽著。」江寧放下了筷子：「這件事讓程家出面不太合適，所以我才會另外物色人選，不過我並不是只有你一個選擇，之所以找你，是因為我認識你，咱倆有緣，別以為我看中你那什麼……張家二公子的身份，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小白臉非常明白，這意思就是需要的不是他們張家的名頭，更不需要借助他們張家的勢力。

　　「再讓你看一些東西。」江寧心念一動，立刻一堆文件傳到了小白臉的手機裡面。

　　小白臉的手機「嘟嘟」亂響，全都是短信。

　　這傢伙連忙掏出手機，點開看了一眼……也就片刻的工夫，他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起來。

　　「裡面還有視頻……帶錄音的，不看一下嗎？」江寧問道。

　　「用不著，江哥，您費心了。」小白臉根本用不著看，他擔心這會顯得不信任對方。

　　「談不上費心，整個Ｘ市都在我的掌控之下，前一段日子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過年之後，我乾脆把這裡稍微有點身份的人全都監控了起來。」江寧實話實說，他的話絶對霸氣側漏。

　　小白臉一點都沒懷疑，甚至都不敢懷疑。

　　當初他第一次見到江寧的時候，就被江寧身上那些零零碎碎的高科技設備給震住了，從無人機到電動滑板，從機槍到塑膠炸藥，從人臉識別軟件到身份數據庫，這比007還007。

　　與此同時，他打定主意，從今往後再也不去那些所謂的隱秘場所。

　　什麼VIP包廂，什麼高檔雅座都不保險，因為剛才的那些錄影，有很多就是在這類地方拍的。

656 老爸、哥哥和我

　　一輛小車緩緩地駛入了一幢別墅。

　　這是一輛十多萬的日本車，廉價而且省油，以前的張文瑞肯定不會開這種檔次的東西。

　　至於別墅……這玩意兒不是他的，他只是住在這裡，真正的戶主是他老爸。

　　小白臉按了一下車鑰匙底下的掛墜，那是車庫的遙控按鈕。

　　隨著一陣「吱吱」的聲音，車庫的門自動打開了，不過張文瑞並沒有把車開進去，因為裡面已經停著兩輛車，一輛是奔馳，那是他老爸的車，另外一輛是寶馬，屬於他哥的。

　　看到這架勢，小白臉就明白了。

　　他一直懷疑身邊有人盯梢，本來以為是他老哥的人，現在他知道了，那是他老爸安排的，因為江寧找他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一開始他還拒絶了，等到他想明白過來反悔的時候已經快一個小時了，如果是他老哥派人監視他，應該是明天早上到了公司之後才會有麻煩。

　　想到這裡他也不急著進去了，他靠坐在座椅裡面抽起煙來。

　　別墅裡面挺安靜。

　　這讓張文瑞有機會好好思考一下，同時也讓他有時間悲哀一下……這是必須的。

　　不感覺悲哀，他怎麼下定決心呢？

　　他的別墅這麼安靜，本身就讓他感到悲哀。

　　以前他的別墅沒這麼安靜，就像所有的紈褲子弟一樣，他的身邊從來不缺女人，另外他還有自己的保鏢，但是等到他從沖河回來之後，一切都消失了，甚至他的車也從加長林肯換成了這輛十幾萬的豐田。

　　突然，他鬆了口氣，一切都已經想明白了。

　　小白臉掏出了電話，點開了通訊錄。

　　一開始沒人接，畢竟現在已經快子夜了，電話那邊的人十有八九已經睡下了，好半天，才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二少，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

　　「老周，還記得去沖河的那次嗎？」張文瑞問道。

　　「當然記得，怎麼可能忘記呢？我一輩子也沒遇上過那麼多事，更沒遇上過那樣的事，說實話……」對面一下子卡住了，顯然那個人沒辦法形容。

　　「你現在過得怎麼樣？」小白臉又問。

　　「還能怎麼樣？得過且過唄！」對面那個人顯得有些落寞。

　　那個人就是當初小白臉身邊唯一有用的保鏢，從沖河回來之後，小白臉頗為器重他，但是這沒給那個人帶來好運，反倒在過年之前被解僱了……這比較缺德。

　　過年之後，老周好不容易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

　　原來是保鏢，現在成了保安，兩邊的工資能比嗎？

　　「過來跟我幹怎麼樣？」小白臉原本仍舊有些動搖，但是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想法了。

　　趕走老周，還是在過年之前解僱的……這不是赤裸裸的打臉嗎？打的是他的臉。

　　對面沒有回答，而是沉默了很久。

　　張文瑞知道老周為什麼猶豫，他連忙又道：「不是在我老爸的手底下，我已經打定主意出來自己幹，我都這麼大了，沒必要老是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

　　「二少……我給你一個忠告，你如果想要自己創業的話，最好離開中國，最起碼離開Ｘ市，要不然……」那個保鏢心眼不錯，換一個人是不會說這話的，與此同時，這也意味著拒絶，因為他不是孤家寡人，他有老婆孩子。

　　「用不著擔心，我不是自己創業，是跟著那位幹……就是給程小姐當保鏢的那位。」小白臉笑了起來。

　　對面又是一陣沉默，不過這一次不是在思索，而是實在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聽到那個保鏢急切地問道：「廟後街那位？」

　　「除了他，還有誰？」張文瑞說到這裡，語氣之中帶著一絲得意。

　　「我明天就辭職。」那個保鏢倒是挺有決斷，緊接著他卡了一下，然後不太好意思地問道：「二少，我去哪兒找您？」

　　小白臉微微一愣，他確實還沒想好，過了好半天，他才問道：「你家那邊寬裕嗎？能不能讓我住幾天，接下去我或許會在你們附近租一間房子，我記得你們那邊的房子挺便宜。」

　　對面同樣一愣，不過那個保鏢對張文瑞的處境非常瞭解，所以很快就問：「您打算放棄現在的一切。」

　　「那當然，我老爸不是一直不放心我嗎？怕我和我哥爭奪他的產業，我乾脆讓他徹底放心算了。」小白臉說話的時候，語氣不知不覺中變得強硬起來。

　　「一點沒錯，您其實早就該這麼做了！」那個保鏢絶對贊同：「您什麼時候過來，我幫您收拾一個房間出來。」

　　「用不著那麼客氣，頂多住一兩天，你們家客廳應該有長沙發吧？」小白臉真不怎麼在意這些，別說睡沙發，打地鋪都行：「我得掛了，老頭子和我哥還在房間裡面等我呢！」

　　………………

　　「你回來啦？」

　　別墅客廳的大沙發上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胖老頭，這老頭腦門的頭髮已經掉光了，還長著一對水泡眼。

　　老傢伙的臉虎著，像是有誰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旁邊的一張單人沙發上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臉和張文瑞有幾分相似，不過多了幾分成熟，他倒是沒板著臉……也沒什麼別的表情。

　　「是啊，回來拿點東西。」小白臉沒有了以前的恭敬和小心。

　　「拿東西？你還要出去？」胖老頭皺起了眉頭。

　　「我剛剛約了老周……就是我以前的那個保鏢，我請他回來幫我。」小白臉只說了一半實話，什麼住出去之類的，他根本就不會告訴他老爸，反正以後不回來就是了。

　　「這樣說，你已經打定主意，接下廟後街那位的邀請？」老頭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有些事你最好考慮清楚，你是我兒子，代表的是我們張家……」

　　「放心，他看中我並不是因為我姓張，咱們張家在他眼裡，根本什麼都算不上。」小白臉直接打斷，他以前絶對不敢，要不是在底下看到那兩輛車，再加上想了很久，他未必有這個膽子。

　　不過當這番話說出口，小白臉頓時感覺到渾身一陣輕鬆。

　　此刻他終於意識到，說出心裡的話，原來是這樣簡單的一件事。

　　「我看你是昏了頭，你知道那個人是幹什麼的？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他在那個洽談會上說過什麼？反正我從頭到底就聽到殺人、屠殺、全都幹掉，我見識得比你多……」老頭異常憤怒，他感覺自己的兒子簡直昏頭了。

　　「老爸，我不相信你看到過比這更囂張的……也不對，文化大革命的時候，或許有這樣的，不過就算那個年代，肯定也不能和他比。說實話，那天他根本就不算囂張。你知道的那些只是道聽塗說，我對他的瞭解遠比你多。以他的實力和身份，那天算是克制的。」小白臉乾脆豁出去了。

　　「克制，你開什麼玩笑？」老頭猛地一拍沙發的扶手：「你知不知道過年的時候……」

　　「我說過，我知道的比你多。」小白臉再一次打斷了他老爸的話頭：「我第一次和他認識是因為印尼程家。」

　　「這個我知道，但是你從來沒告訴我，那次倒底發生了什麼？每一次問你，你都說曹家的那位給你下過封口令。」老頭有些不悅，他之所以對這個兒子越來越失望，最根本的原因就在這裡。

　　「當然不能說，我如果說了的話，一旦有消息洩露出去……咱們一家就都死定了。」小白臉看了一眼他老哥。

　　「你怕我洩露出去，然後姓曹的找你麻煩？」小白臉的哥哥很清楚弟弟的想法……事實上他也確實會這麼做。

　　「現在你打算說了？」老頭對於兄弟倆的這些算計根本不感興趣。

　　「是啊，從今往後我就是那位的小弟了，就算有消息洩露出去，曹家也不敢把我怎麼樣。」小白臉說道。

　　「呵呵呵。」老頭大笑起來，他感覺到這個兒子實在太天真了。

　　「那就說來聽聽，現在你應該不怕了，如果消息洩露出去，曹家只會找我們的麻煩。」小白臉的哥哥

　　「可以。」張文瑞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曹家的勢力在軍隊，那位的背後……」

　　他笑了笑，後半截話吞了下去。

　　不過他的老爸和哥哥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東西。

　　當初江寧在那場洽談會上說的話，透露了太多的東西，很明顯那位的背後有一支私人武裝。

　　「曹家和那位一開始是敵對的。」小白臉沒提丹朱茯苓，也沒提程安瀾手裡的那卷道術，更沒提修士的事：「他們爭搶的就是程家那位大小姐想要購買的東西，結果半路上又跑出來一群人，那群傢伙根本就是人渣，曹家和那位只能聯手，然後那位的援兵到了。」

　　「就這些？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胖老頭一臉不在乎……當然，他心裡怎麼想的？那就說不清楚了。反正他表面上顯得一點都不在意。

　　「是沒什麼了不起的，只不過那群人渣動用了化學彈頭，曹家的人一下子死了不少，我都不知道事後他們這麼把這件事壓下去的。」小白臉開始信口開河。

　　他老爸的下巴抖動了兩下，私人軍隊、恐怖份子什麼的還沒那麼可怕……當然911那種屬於例外，但是化學武器就不一樣了，這玩意兒一殺一大片啊！

　　「那位的手裡有油氣彈，最後曹家是靠他們才保住了性命，更讓我感到害怕的是，那天的動靜很大，死了好幾百人，還毀掉了一座小鎮，但是事後一點消息都沒傳出來，所以曹總給我下封口令，我什麼都不敢說。」小白臉乾脆往大裡
吹，反正吹牛不上稅的。

　　「恐怕是你不想說，你私下……」老頭確實有點害怕了，他本來以為江寧只不過暗地裡有點勢力，可能有幾百號人，有槍，甚至可能還有炸藥。

　　那天江寧提到過屠殺，在老頭想來，所謂的屠殺就是美國黑幫影片裡面那種，機槍亂掃，子彈亂飛。

　　但是現在他不淡定了。

　　化學武器和油氣彈絶對超出了他能夠承受的極限。

　　不過身為老爸，這點威嚴還是得有的，他不敢面對曹家和那位，但是他可以把火發在自己兒子頭上。

　　下一瞬間，他的話卡在了喉嚨裡面，整個人也定在那裡，就彷彿瞬間被冰凍了一樣。

　　原因很簡單。

　　小白臉掏出了手機，把其中的一個視頻給點開了。

657 兩個兒子

　　張廣榮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蔫了。

　　旁邊張文瑞的哥哥也沒有剛才那樣淡定了。

　　投影在牆壁上的視頻，不但撕開了他們家和睦安詳的假面具，同時也讓他們感覺到一陣害怕。

　　「他早就想對付咱們了？」張文瑞的老爸聲音都有些抖了。

　　「你在開玩笑！」小白臉嗤笑了起來：「你有資格讓他這麼做嗎？你們應該聽說過，整個Ｘ市都在那位的監控之下，這絶對不是說說而已。」

　　老頭說不出話來了，他確實聽到過這樣的傳聞，不過這類傳聞他只是聽過算數，絶對不會當真。

　　現在就不對了，這樣的監視絶對讓他感到毛骨悚然。

　　更何況，這還只是監視，老頭還記得那場洽談會上兔子說的話，裡面最多的就是殺，屠殺、暗殺、各種殺，還說什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殺。

　　「他打算讓你做什麼？」老頭只知道江寧找上了他兒子，具體情況卻不知道，現在他得問個清楚了。

　　「他想要組建一家討債公司……其實就是一個名頭，目標是那些騙子公司，另外還有類似北戴河的那個『巴鐵』之類的項目。」小白臉說道。

　　「你瘋了！這也敢接？你知不知道這會得罪多少人？」胖老頭怒了。

　　「是啊，你這是在給家裡惹禍。」小白臉的哥哥也在一旁說道，他都快炸毛了。

　　「放心，我會和你們脫離關係的，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公開聲明。」小白一臉戲謔地說道。

　　此刻，他的心裡早已經樂開了花，以往他老哥從來不會這樣和他說話，總是一副訓斥的氣勢。

　　「這又有什麼用？」小白臉的老哥怒了。

　　「那你想怎麼樣？」小白臉平時確實畏懼老爸和哥哥的淫威，自從懂事之後，就從來沒敢在這兩個人面前大聲說話過，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是一個蔫吧人，是一個隨便別人拿捏的傢伙。

　　當初他還琢磨過程安瀾呢！為的不就是泡上美人，成為印尼程家的乘龍快婿，加重自己的份量？這證明他也是有想法的。

　　剛認識江寧，還不知道這隻兔子的厲害，他還懟過兔子，可見他也是有脾氣的。

　　果然，小白臉一聲怒吼，胖老頭滿臉的肥肉頓時一陣亂顫，他老哥更不濟，身體往後一仰，下意識地就想躲避。

　　看到這一幕，小白臉越發放心了，甚至他都有點後悔，早就應該表現得強勢一些，畢竟他也是經歷過不少事的，在土方車下逃生，還被曹胖子抓了個正著，最大的危機毫無疑問就是黑地獄……那絶對是死裡逃生啊！

　　他老爸和老哥經歷過嗎？

　　心中有了膽氣，小白臉越發加重了口氣。

　　「別給臉不要臉，討債公司都是幹什麼的？是怎麼討債的？你們倆應該很清楚。更何況，這還是一般的討債公司，雖然我不清楚那位想要組建的討債公司是什麼樣的？但是我可以肯定……呵呵。」小白臉原本還打算扔下幾句狠話。

　　可惜，狠了半天，他也沒狠出來。

　　「算了，我們畢竟是一家人，我也不想像程安瀾的二叔那樣。」小白臉徑直往樓上走，樓上是他的臥室，他需要的東西全都在臥室裡面……說穿了，也就只有內衣內褲，另外就是筆記本，還有一些屬於隱私的東西，除此之外，他一件都不打算帶走。

　　「程安瀾？程家那個大小姐？她二叔怎麼了？」胖老頭連忙問道。

　　他和程家有交情，當初程家的三千萬美金還是他幫著轉成人民幣的，但是這件事關係太大，而且程安瀾的二叔為了這件事被發配去了模里西斯，實在有點不光彩，所以程家什麼都沒說。

　　「程家那一次急急忙忙派程安瀾過來，為的是買藥，救命的藥，一種很特殊的藥，因為程老爺子病危，眼看著就要不行了，問題是程安瀾的二叔另外有想法，他不希望自家老頭子被救回來，所以他買通了一批人過來，這些人原本準備是用土方車把咱們全都撞到山溝裡面去的，如果不行的話，他們還準備了炸樣……可惜程家的另外一位老太爺請了那位充當保鏢，結果這些傢伙都悲劇了，土方車被扔到了山下，那些被幹掉的傢伙則送去了肉聯廠……你們倆沒注意到嗎？從沖河回來之後，我就改吃素了，肉一點都不碰。」小白臉說道，他的這番話裡面戲謔的味道更濃了。

　　胖老頭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還有點反胃。

　　他想吐。

　　小白臉的老哥瞬間就衝進了廁所，他老爸畢竟上了年紀，吃口比較清淡，雖然不至於全素，卻也不是那麼喜歡吃肉，他不一樣，他年輕，絶對的肉食動物。

　　除了噁心，他心裡更多的是害怕。

　　沒錯，他知道廟後街那位是亡命之徒，但是在他眼裡，頂多也就東突那種檔次，要不然就是類似墨西哥的毒梟，絶對比不上「基地」或者金三角裡面的軍閥。

　　沒想到比這更狠！

　　………………

　　隨著「哄——」的一聲響，小白臉用力關上了車門，然後揚眉吐氣地開車離開了，他只帶著一個小旅行袋走了，裡面的東西不多。

　　胖老頭和青年坐在大廳裡面，他們倆倒是想回自己家，繼續留在這裡的話，感覺太尷尬了，問題是他們渾身發軟，邁不動步，更何況還要開車呢！

　　因為關係到張家的家事，他們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都沒帶司機。

　　兩個人不知道現在開車的話，會不會因為精神不集中撞上什麼東西？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頭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文華，你以後用不著擔心你弟弟搶你的位置了。」

　　小白臉他哥沉默了半晌，也嘆息了一聲：「他肯定看不上了。過兩年……不對，頂多過兩天，我恐怕想巴結都巴結不上了。」

　　「我總覺得你知道些什麼。」胖老頭說話很低沉。

　　他有這種感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以前覺得沒必要挑明，因為老大確實讓他挺滿意，可以接他的班。但是現在不對了，他突然發現自己一直在刀尖上跳舞啊！

　　「沒，我什麼都不知道。」小白臉他哥連忙否認，有些事他絶對不能說的，也不敢說。

　　「應該是和程家的那位大小姐有關吧？我知道你對她也有點想法，但是你又不敢蹬老路的外甥女……你肯定打聽過那位大小姐的事吧？」胖老頭掏出了香煙，他已經很久沒抽菸了，但是現在不得不來上一根。

　　小白臉他哥知道掩飾不下去了，繼續裝傻的話，說不定會引起老頭子的反感，只得回答：「我只是託在美國認識的幾個朋友，查了一下程氏財團的近況。」

　　「繼續說下去。」胖老頭打著了火，雖然他自己不抽菸，但是打火機一直隨身帶，因為他要給那些大領導點煙的。

　　「程氏財團現在不得了，不但造飛機，好像還涉及軍火……反正他們勾搭的人，層次全都很高，背後還隱約帶有政府背景。」小白臉他哥現在很後悔。

　　當初他得到消息之後，把廟後街的那位當作是美國人的第五縱隊了。所以他讓老爸警告自己的弟弟，這也不完全是壞心眼，他可不想讓張家惹上這樣的大麻煩。

　　「這些事你怎麼不告訴我？」胖老頭埋怨道，他其實也已經猜到了兒子的想法。

　　「爸——英國那邊的分公司不是說需要人嗎？過段日子我打算調過去。」小白臉他哥低聲說道。

　　「到現在你還給我耍心眼。」胖老頭哼了一聲，他一眼就看穿了這招以進為退：「放心，我從來沒想過換掉你……就算現在也是這樣。」

　　他說的確實是真話。

　　以前是擔心兩個兒子內鬥，現在他就算想要換掉，另外那個也未必會在意，反倒讓眼前這個心懷不滿……這不是要作死嗎？

　　所以，一動不如一靜，乾脆就這樣了。

　　另外，冷靜下來一想，胖老頭又覺得這樣也不錯。

　　現在這樣等於提前分家。

　　一個兒子出去獨立門戶，另外一個兒子接他的班，雖然兩個兒子互相之間不會再有來往，不能夠互相提攜，這讓他多少有點失望，但是至少比程家要好得多，那邊土方車、炸藥都用上了。

　　再說，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面也不保險，反正這兄弟倆不管怎麼互相怨懟，他們仍舊姓張，流的是張家的血，以後結婚生子也都是張家的後代。

　　「爸——我其實真得想到外面去發展，不管老二對我有什麼看法，不管他會不會發表聲明，反正國內對咱們來說已經不安全了。」小白臉的哥哥乾脆把話挑明了。

　　胖老頭微微一愣，不過緊接著就點了點頭。

　　這話沒錯。

　　「仍舊是英國？」胖老頭問道。

　　「英國的經濟也不行。」小白臉的哥哥這一次不是什麼試探了，他皺著眉頭思索起來，好半天他才說道：「其實我更看好澳大利亞，因為那裡離開印尼比較近。」

　　「印尼？」胖老頭微微一愣，緊接著他就明白過來：「程家？」

　　「沒錯，老爸，你可以不在乎，但是我得防著一手，弟弟他現在不把我當一回事……萬一哪天他心情不好，想起來了呢？」小白臉的老哥想法確實要比小白臉多得多。

　　他的想法很明白。

　　別看老弟跟了廟後街那位，老弟是老弟，那位是那位，不能混為一談。如果老弟做得太過份的話，那位肯定不可能無視的。

　　怎麼才能讓老弟有所忌憚呢？

　　辦法其實很簡單——枕頭風。

　　所以關鍵就在程安瀾身上。

　　這倒不是說他對程安瀾有什麼想法，他打算走的是程家老爺子的那條線路。

　　張家和程家不只是有生意上的來往，兩家是有交情的，要不然當初程家也不會拜託他們幫忙了。

　　程家又是那種傳統大家族，最在意的就是兄弟和睦……當然程家自己在這方面做得也不好，甚至可以說非常糟糕。不過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程家肯定有切身之痛，對這種事也越發敏感。

　　和程家搞好關係，經常到程家老爺子面前請安，最好再討一個程家的女兒做老婆……他的小命就保住了。

658 三顆星的良心

　　「二少……」那個方臉保鏢站在樓底下，他家的樓下，那是一幢很普通的老式公房，八十年代後期造的，小區顯得有些破舊。

　　「以後你就叫我文瑞，『二少』這兩個字……」小白臉也不說什麼了，下面的話他都不想說，現在他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兩個字。

　　「我懂。」方臉保鏢點了點頭，張家那點恩怨，他還會不明白嗎？

　　「我幫您把東西搬上去。」方臉保鏢看了看小白臉手裡的旅行包。

　　「就身份證、護照、筆記本電腦和內衣內褲什麼的，除此之外……我都沒帶。」小白臉說道。

　　「理解，我太能夠理解了。」方臉保鏢連連點頭，他當然明白，這是真下定決心了。

　　「附近有什麼吃飯的地方？」小白臉並不急著上去，他在匯通酒店沒吃什麼東西，像他們這樣的人，全都講究一個面子，自助餐是放在那裡好看的，除了那隻沒品的兔子，其他人頂多拿兩塊糕點。

　　「這個點？」方臉保鏢看了看天色，現在都快一點半了，說實話，他這時候站在樓下，自己都感覺有點傻。

　　突然他一拍腦袋：「有一個地方應該可以……就是離這裡遠了一些。」

　　「遠一些怕什麼，我有車啊！」張文瑞真不在乎這些：「吃飯事小，我還打算和你商量一下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呢！」

　　「行。」方臉保鏢也沒什麼可猶豫的，反正明天他就辭職了。說實話，他感覺有點挺對不起那邊的，人家收留他，對他也不錯，雖然工資低了一些，但是至少讓他救急了啊！所以他琢磨著，乾脆這個月的工資就不要了。

　　「告訴我地方。」張文瑞打著了火。

　　「南大街，嬉樂廣場那邊，我一個戰友就住在那邊，他開了一家燒烤鋪子……東西挺不錯的。」方臉保鏢說道。

　　「燒烤？我喜歡。」背後的陰影裡面突然傳出了江寧的聲音。

　　兩個人都被嚇了一跳，好在他們馬上又鎮定了下來，因為他們都聽出聲音來了。

　　「江哥，您還沒睡呢？」小白臉連忙轉身點頭哈腰打招呼。

　　方臉保鏢只能傻站在旁邊，他連打招呼的念頭也沒有，因為他給自己的定位仍舊是保鏢。

　　「你不是都沒睡？再說，像我這樣的，已經用不著睡覺了。這事關係重大，不搞定它，我也沒什麼心思做別的。」江寧隨口說道，這話當然不能當真，他之所以不回去是因為前兩天是喵姐的生日，他給忘記了……這不，得罪了，這段日子別說那個了，就算拉手都不行。

　　他之所以想找點事情做，也和無聊分不開關係。

　　「對了，不是說去吃燒烤嗎？既然是你戰友開的鋪子，那肯定可以打折，我先去認認地方。」江寧說道。

　　對面那兩個人面面相覷，當初他們跟著這位去沖河，看到過這位為了幾元錢和那些賣花木的老闆一砍價就是半天……那場面絶對讓人崩潰。

　　正因為知道這是兔子的真性情，所以方臉保鏢不由得猶豫起來，他可不想讓戰友破產，這隻兔子的胃口很大的。

　　還沒等他做出決定，眼前就是一陣天旋地轉，等到他們倆回過神來，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了，而是站在一條大馬路的中央，四周全都是車。

　　別看現在已經過一點了，作為一座國際化都市，晚上的車照樣不少。

　　小白臉和方臉保鏢全都吃了一驚，緊接著小白臉的腿一下子軟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一輛車正朝著他撞過來。

　　下一瞬間他就感覺到自己如同騰雲駕霧一般……沒有被撞飛，而是被拉著閃到了馬路旁邊。

　　「不好意思，有點偏差，南大街這塊我很少來，路不太熟悉。」江寧隨口道歉。

　　這話當然不能當真，這傢伙是故意的。

　　當初小白臉把他當作是情敵，一路上沒少埋汰他。

　　知道Ｘ市怎麼評價他的嗎？

　　心黑手狠、臉皮厚，斤斤計較，愛記仇……對他的評論很長的，底下還有兩百多字呢，愛記仇排在第四位，可見重要性。

　　………………

　　一個三十多，四十歲不到的胖子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在那裡烤肉。

　　這是一家很小的店舖，單開門，燒烤的爐子就在門口，座位在裡面，總共也就五張桌子，收拾得倒是挺乾淨，沒有一般的燒烤店那種滿腳的油膩感。

　　這就是那種最簡單的燒烤店，三元一串，十元四串的那種，一側的牆壁上貼著菜單，品種倒是不少，有幾十種。

　　「他是你戰友？」江寧上上下下打量著那個胖子。

　　「我是炊事兵。」那個胖子在外面聽到了，他倒也不在乎。

　　「你這裡的生意還可以吧？」江寧隨口閒聊。

　　「還行，托嬉樂廣場的福，這裡的市口不錯，我的東西又不貴，薄利多銷，再加上這房子是我自己的，每個月也能賺個五六萬吧。」胖子一邊燒烤，一邊說道，他說這話倒也沒什麼得意的味道，他不清楚江寧的身份，但是他知道小白臉……甚至老周以前當保鏢的時候，賺得也比他多得多，所以他沒什麼可得意的。

　　「你用的料挺不錯的，三元一串恐怕得賠本吧？」江寧問道，他根本用不著看，遠遠地用鼻子聞一下味道，就已經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那是給你們這樣的特殊客人留的，一般的客人，我用的材料根本沒這麼好，要不然我賺什麼錢？這一行的競爭不要太激烈……不過話說回來，我的東西還是比別的攤子好一些，畢竟口碑是很重要的，來這裡的都是回頭客。」那個胖子倒也實在：「對了，我在吃貨榜上的分數可不低，燒烤店裡面只有六個四顆星，我就是其中的一家。」

　　「這傢伙，當初我說他是奸商，他讓我到外面去吃一圈再說這話。」方臉保鏢苦笑了起來。

　　「沒錯，我承認我不是好人，但是我比外面那些傢伙好多了，要不然怎麼能夠有四顆星呢？」胖子頗為得意。

　　「那你的生意肯定不錯。」江寧太明白吃貨榜的厲害了，那就是野丫頭搞的東西。

　　「那是。」胖子頗為得意：「做這行的，三顆星就算有良心了。」

　　「是啊，全國奶廠學三鹿，大眾車也和日本貨一樣沒前保險杠了……這是潮流。」方臉保鏢也在那裡唉聲嘆氣，身為一個小老百姓，他當然有他的看法。

　　「現在說正事，我讓你們辦的也不是什麼良心企業。」江寧說道，他突然發現自己前一段時間腦抽。

　　那段日子他幹的全都是逆潮流的蠢事，這不，遭報應了吧？又是被人刺殺，又是被人下絆子。

　　「是，您說了，想要組建一家討債公司。」小白臉其實已經大致知道情況了，他這樣說，是讓旁邊的老周明白。

　　方臉保鏢一皺眉頭，這讓他有點意外。

　　外面烤肉的胖子也停下手來，他感覺膈應，不過轉念一想，他又覺得張家的二少爺應該不至於眼皮子這麼淺，連這樣的小錢都看得上眼，再加上他對自己的戰友還是有點瞭解的，如果真是那種缺德事，應該不會幹吧？

　　「咱們不賺那點小錢，咱們的目標是那些騙子公司，他們來錢快……騙子的界定就交給文瑞了，我已經和他說過。」江寧朝著小白臉看了一眼。

　　「好。」外面的胖子喊了一聲：「就憑這句話，今天的燒烤我請了。」

　　「那好，先給我每樣來個十串。」有人請客，江寧是最聽得進的。

　　胖子微微一愣，說實話，他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實在人。

　　小白臉和方臉保鏢忍不住想要鑽到桌子底下去，太寒磣了，太丟臉了，太沒面子了！

　　「有啤酒沒？」江寧問道。

　　「沒有，關門前我剛剛打過電話，得等到明天早上送貨的才回來。」胖子連忙回答。

　　「那算了。」江寧隨手打了一個響指。

　　只是片刻的工夫，一個裝滿了啤酒的塑料箱子自己就過來了。

　　「哎呦——」胖子嚇了一哆嗦，差一點把正在烤的東西給扔出去。

　　「別怕，是我小姨子的小弟們。」江寧連忙打招呼。

　　方臉保鏢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肯定不可能在旁邊乾看著，好在他知道兔子的一點底細，倒也不至於被驚嚇到。

　　只見他走了過去，拎起了塑料箱子……底下是一排老鼠，有十幾隻，看著讓人頭皮發麻。

　　「以後你們得多親近，它們是你們的同事。」江寧隨口說道。

　　「同……同事？」方臉保鏢有點結巴了。

　　「嘿——你別把東西烤糊了。」江寧抬高嗓門喊了一聲。

　　胖子一激靈，他這才發現自己忘了翻東西……沒辦法，他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別看不起它們，就憑這些，絶對可以打得連你媽媽都不認得你。」江寧說道。

　　方臉保鏢連連點頭。

　　他怎麼可能不相信呢？

　　他又不是沒見識過黑地獄，眼前這些老鼠絶對是妖怪，讓他和妖怪打……那不是找死嗎？

659 認識一下，再打個招呼

　　「放心，這東西不髒。」說話間，江寧閃身過來，一把抓起了一隻水耗子，舉到方臉保鏢面前：「你聞聞，一點不臭，它們可愛乾淨了，每天至少洗三次澡，另外它們也不是在地上爬的。」

　　方臉保鏢硬著頭皮聞了聞……他哪敢不給面子？

　　這個動作讓他感覺渾身不自在，與此同時，他也注意到了，那隻老鼠好像也渾身不自在，兩隻眼睛狠狠瞪著他，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

　　同樣不自在的還有小白臉，他擔心江寧拿老鼠過來，讓他也聞一下，就算明知道這東西不臭，那感覺……也不可能好受。

　　「確實不臭。」方臉保鏢連連點頭，順便退後兩步，他怕江寧再讓他舔舔……好吧，他已經不想吃東西了，一點胃口都沒有。

　　「行了，你們回去吧。」江寧隨手一甩。

　　被他抓在手裡的那隻小老鼠，背後瞬間彈開一對翅膀，眨眼的工夫就飛得無影無蹤。

　　其他的小老鼠也一樣，「嗖嗖嗖」全都射了出去，不過離開的方向都不一樣。

　　「臥——槽。」方臉保鏢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這他喵的是什麼？蝙蝠精還是蝙蝠俠？太詭異了。

　　「它們還會飛？」小白臉叫了起來，他的眼睛也已經瞪了出來。

　　「它們會的東西多了，別說飛，它們還會潛水，可以進入任何地方，一般的鎖根本就難不住它們，它們還會安裝攝像頭和竊聽器……你應該很清楚。」江寧最後一句話是衝著小白臉說的。

　　小白臉微微一愣，緊接著就明白過來，他手裡不就有一堆視頻嗎？

　　原本他還在懷疑老爸身邊的什麼人被收買了呢！原來是老鼠幹的。

　　這下子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江寧敢說整個Ｘ市都掌控在他的手裡？

　　「這樣的老鼠有多少？」他忍不住問道，這純粹是好奇心。

　　「大概有十幾億吧？」江寧並沒有說實話，當然這也不是謊話，就算現在沒有，遲早也會達到這個數字的……那些老鼠的繁殖能力太強了，就算隨著智力的提升，它們的繁殖力會大大削弱，但是和人類比，它們的繁殖力仍舊要厲害得多。

　　他緊接著又道：「我打算調兩萬隻給你們。」

　　「兩……兩萬隻！」方臉保鏢傻了，就他看到聽到的這些，兩萬隻那樣的耗子足夠掃平一個師了。

　　「怪不得你那麼有底氣。」小白臉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他一直感到奇怪，曹家身為共和國頂級豪門之一，最後怎麼會服軟了？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原來兩邊的差距這樣大！

　　更讓他感到害怕的是，還有一個神秘勢力呢！

　　那個放黑地獄的傢伙不知道是什麼路數？反正實力絶對不差，和這邊或許有點距離，但是比起曹家來，絶對要強得多。

　　「你們這個圈子應該有某種約束吧？」小白臉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本來他以為，這些妖魔鬼怪之所以沒有跑出來亂搞，是因為害怕上面的武力，人類畢竟擁有著科技的力量，有飛機、大砲、飛彈。黑地獄雖然厲害，但是在飛彈面前，就顯得一無是處了。

　　現在他不這麼想了，也不敢這麼想了。

　　「當然有，以前是佛道兩門約束著，現在是上面的一群老傢伙互相制約……當然難免也會有黑老怪那樣的傢伙。」江寧解釋道。

　　小白臉鬆了口氣。

　　說實話，他真得被嚇壞了。

　　十幾億那樣的老鼠啊！

　　只要想像一下，一隻老鼠盯住一個人，然後突然發難……那場面太美，他都不敢往下想了。

　　就算不是一隻老鼠盯一個人，換成幾隻老鼠盯一個人，農村的那些全都不管，只管城裡的……那也足夠讓所有的城市轉瞬間變成一座死城。

　　剩下的活人分散在農村，最後還不是會被各個擊破？

　　太恐怖，太嚇人……廁所在哪？他有點膀胱發緊。

　　「江哥，你怎麼會想到辦這樣一家公司？」小白臉開始轉移話題。

　　之前的話題太危險，繼續談論下去的話，說不定他會有大麻煩。

　　「這純粹是趕巧了，剛才救了一個人，那個人先是吃了一瓶子安眠藥，然後又跑到郊外的湖邊去投水。」江寧說道。

　　「這個人的運氣好，恰好被您看到了。」小白臉唏噓不已。

　　「屁的運氣好！是我小姨子的一個小弟看到了，然後報告上來。」江寧沒提是他讓那些小老鼠盯著的，這種事沒必要說。

　　「是因為被騙了才自殺的？」小白臉問道。

　　就在這時，前面那個正在燒烤的胖子瞪大了眼睛，嘴裡冒出來一句：「你是江雷鋒！」

　　「怎麼？不像？」江寧抬了抬頭。

　　「像，絶對像！剛才我說請客，其實挺心疼的，不過現在我是真心請你。」那個胖子倒也是個實在人，實話實說，緊接著又加了一句：「多虧了你，我的生意好做多了。」

　　「因為那個四顆星？」江寧問道。

　　「四顆星？這也和你有關？」胖子愣住了，轉念一想，確實有這個可能，那個吃貨榜還真是一件好事。

　　「那是我小姨子搞的。」緊接著他衝著外面努了努嘴：「那些小老鼠就是她的小弟。」

　　「厲害！」胖子臉色大變。

　　不只是他，小白臉和方臉保鏢也差不多。

　　「那嫂子呢？她肯定更厲害吧？」小白臉問道。

　　「她還行吧！她能控制所有的動物，從老鼠到大象……對了，必須是有腦子的，蒼蠅、蟑螂這類可不行。」江寧回答。

　　「這個更厲害。」小白臉喃喃自語著。

　　「對了，剛才你說要感謝我？卻又不是因為四顆星，那是為了什麼？」江寧衝著胖子問道。

　　「啊？」胖子還在發愣了，好半天才想起剛才的事：「當然是感謝你把收保護費的都抓走了。」

　　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又道：「如果只是收保護費，那倒好了，問題是人家思路變了，不收保護費，因為那不合法，換成了提供原材料，你不買還不行，偏偏他們的東西拿去餵狗都被狗嫌棄。」

　　「臥槽！這可缺德。」江寧怒了，回頭他就去問問那幫人渣，誰出的這個缺德主意？如果沒在裡面的話，他回頭就把那人送模里西斯去。

　　「不會吧？你這傢伙……混蛋，當初讓我到外面去吃一圈……那些肉沒問題吧？」方臉保鏢怒了。

　　「我那不是開玩笑嗎？」胖子連忙打招呼，緊接著又道：「問題應該不大，那些肉確實不怎麼樣，大多是時間放得長了，賣不出去的貨色，倒不是什麼有問題的肉……當然這也難說，那幫孫子有時候也會拿來一些黴爛的肉過來。」

　　「你怎麼做的？扔掉？」小白臉問道。

　　「怎麼可能扔掉？這也是用錢買來的……不過我還沒缺德到給人吃，我另外還有一門生意——給人做狗糧，那些肉弄乾淨之後給狗吃，正好，狗還特喜歡用這些過了期的肉做的狗糧，畢竟那也是肉啊！外面很多狗糧根本就沒有一點肉的成份，人都騙，對狗難道還會講誠信？」胖子嘆了口氣。

　　方臉保鏢在旁邊挺尷尬，這還沒吃東西呢，就來一串狗糧……對了，這家燒烤店的回頭客不少，這是不是從狗身上總結出來的經驗，拿到了人身上？

　　「您就是因為救了個人，所以琢磨著搞這麼個討債公司，專門針對那些騙子？」小白臉也感覺剛才的話題不合適，聽著聽著，他覺得自己好像和狗成了親兄弟似的。

　　「你不覺得騙子很讓人厭惡嗎？」江寧問道。

　　「厭惡，肯定厭惡，我最討厭騙子了。」小白臉連忙說道。

　　「我其實一直想做點事的，養老院周圍的那片廉租房，你應該聽說過吧？造好之後一直麻煩不斷……對了，你家也是搞房地產的，你老爸和你老哥在這裡面有沒有什麼手尾？」江寧的思維非常跳躍，一轉眼跳到房地產了。

　　「這個我不清楚，我老爸應該不敢，再說我們家搞的房地產，針對的全都是高檔商品房，和您這邊應該沒衝突，我老爸又不是那種膽子很大的人……不過我老哥就難說了。」小白臉也不是好人，趁機潑髒水這種事還是會做的。

　　「搞廉租房比較麻煩，各種不順，所以我不打算再碰那個，柿子撿軟的掐，我對付騙子，我幫人討債，總沒人說閒話吧？」江寧一邊抱怨，一邊說著自己的想法。

　　三個人一陣默然。

　　他們知道江寧沒說謊話，也沒必要說謊話。

　　再說，這隻兔子在Ｘ市的風評不錯，「江雷鋒」這三個字還是挺有含金量的，單單春節的時候一傢伙抓走三千流氓、混混、黑社會，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念他好，甚至很多流氓、混混的家人都覺得他幹了件大好事。

　　「當然也不侷限於討債，比如那些偽基站也可以抓一下，我最煩那些小廣告了。」江寧開始發散思維。

　　「沒錯，我也煩。」

　　「是啊，是得有人治治這幫傢伙。」

　　方臉保鏢和燒烤胖子很有共鳴，小白臉倒是沒什麼感覺，他的手機是特殊號碼，偽基站大多和電信有聯繫，哪些號碼不能碰，他們都一清二楚。

　　「反正你們倆看著辦，有需要的話，拓展一些業務範圍也沒關係。」江寧很擅長放權：「只是別讓人給利用了。」

　　「我能不能提一個意見？」在外面燒烤的胖子說道：「你把那些混混抓走之後，倒是沒人上門強行讓我們買食材了，不過最近聽說上面要搞整治，為了保證食品安全，得統一食材經銷商，來路好像還是那幾家。」

　　「聽到沒？這就是拓展業務範圍啊！」江寧一拍巴掌。

　　「如果真是上面某個人的意思，我們未必搞得定。」小白臉一臉苦澀，還沒開張呢！先砸下一塊硬骨頭來。

　　「你把事情查清楚不就行了，我幫你搞定。」江寧確實敢說這話，至少在Ｘ市，沒人敢和他硬著來……養老院旁邊那圈廉租房不還是造起來了？

　　話再說回來，他真要拿下那片養屍之地並不是做不到。

　　惹得他關火，今天來一個泥石流，明天來一個大滑坡，鄉長、鎮長、黨委書記像走馬燈一樣換，追悼會連著追悼會……他就不相信還有人敢阻止。

　　問題是沒必要。

　　一想到養屍之地，江寧突然想起他又有事可以做了。

　　當初那幫傢伙不是給他找麻煩，下絆子嗎？現在輪到他給那幫傢伙找麻煩，使拌子了。看看誰玩這招更順溜？

　　江寧一向自認不是好人，吃了虧，肯定會想方設法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