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竊花 作者：勿忘執筆初心 (連載中)

第一百三十章 清瀾坊

　　紅鬃烈馬可比宋延卿胯下的黑馬高貴了不止一茬，並不是宋延卿買不起更名貴的馬，只是他作為一介文官，對馬匹並沒什麼愛好。

　　直到這一刻，宋延卿有些痛恨自己為什麼不養兩匹好馬，縱然不上陣殺敵，平時牽出來遛一遛也蠻好的。

　　免得再遭遇這種尷尬的場面，剛才在鐵府門前剛嘲笑過蘇洛。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打臉了。

　　人家有好馬還不自己騎，偏偏給一個怎麼看都不懂馬術的小丫頭騎。

　　在宋延卿眼裏，蘇洛就是為了打他的臉才這麼做的。宋延卿覺得眼前的紅鬃烈馬有些眼熟，思考了一下後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道。

　　「樂兒不愧為鐵世伯的掌上明珠，為了讓蘇兄弟保護樂兒，鐵世伯居然把他的馬讓你騎了。」

　　蘇洛忍不住白了宋延卿一眼，什麼叫把他的馬讓我騎了。蘇洛的月兒同鐵雲生的紅鬃烈馬確實相似，卻是兩匹馬，一般不懂馬的人很難分清楚。

　　蘇洛初到帝都時，鐵樂兒不就是因為分不清楚，才被馬兒拐跑到李府去了。

　　「這是洛哥哥自己的馬兒，是陸姐姐送洛哥哥的。不是老爺的馬兒。」

　　小七伏在馬背上，熱心的幫宋延卿解釋了一下。

　　宋延卿嘴角抽搐了一下，一言不發上了黑馬，狠狠在馬屁股上抽了兩下，疼得黑馬嘶吼了幾聲。

　　「洛哥哥，宋公子他怎麼了？」

　　小七疑惑的轉頭問蘇洛，蘇洛解釋道：「也許是吃了蒼蠅了。理解一下，有錢人總是有一些怪癖。」

　　穩坐在馬上的宋延卿差點沒一頭栽下來，他不屑於去跟一個下人爭辯，有失風度和禮數。

　　馬車穿過了帝都，從東部到了西部，帝都西部比起東部更接地氣，平民百姓隨處可見，隨處可見挑着擔子四處賣貨的小貨郎。

　　一路穿過了鬧市，到了一個相對而言安靜的地方。一座酷似紅樓的建築，只是在規模上比紅樓小了許多。

　　門口停滿了馬車，馬車上都帶有圖案。在那一堆馬車裏，蘇洛看到了兩個熟悉的圖案。

　　門頭上掛着四個幌子，幌子上一塊金漆牌匾雕刻着三個大字。

　　清瀾坊。

　　蘇洛不明白清瀾坊是什麼地方，鐵雲生同意讓鐵樂兒跟着宋延卿過來，想來不是什麼壞地方。

　　下了老驢，門口的夥計很有眼色，先一步牽着蘇洛的老驢和紅鬃烈馬去了馬棚。

　　今日到清瀾坊的客人們身份都很高貴，可是能騎着紅鬃烈馬這種上等馬過來的卻並不多。

　　熱情的夥計很明顯把蘇洛當成了一位富家公子。直至跑過來討賞錢的時候，蘇洛摸索了半天，在身上摸索出了四個銅幣，數了一下後給了夥計一個銅幣。

　　熱情的夥計瞬間拉下了臉。

　　「怎麼？嫌少？那給我還回來。」

　　夥計趕忙搖頭，繞過了蘇洛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鐵樂兒剛下馬車就看到了這一幕，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也想在腦門上貼上一個不認識此人的紙條。

　　鐵樂兒急匆匆催促着宋延卿進了清瀾坊，害怕蘇洛追上來跟她搭話。簡直太丟人了。

　　蘇洛領着小七在其他人鄙夷的目光中走進了清瀾坊。一進清瀾坊，蘇洛愣住了。

　　和想像的不一樣，清瀾坊內更像是一家專門為人聊天準備的茶樓。

　　上下兩層，佈置的極其典雅精緻，並不奢華，但是卻充滿了內含。

　　蘇洛掃了一眼，清瀾坊內的客人大多都是讀書人。一身書卷氣息，偶爾有幾句酸詩從他們嘴裏蹦出來。

　　「延卿兄，好久不見，今日可要痛飲一番。」

　　宋延卿對一樓視而不見，拔腿領着鐵樂兒直接上了二樓。相比於一樓，二樓的佈置更有味道。

　　處處充滿了書卷的氣息，簡單的佈置卻極其耗費心血。以蘇洛對帝都物價的瞭解，這看似簡單的佈置卻花了大價錢，絲毫不遜色那些用金漆裝修的大酒樓。

　　只不過這處處充滿了裝逼的味道，很明顯也很符合讀書人的味道。

　　讀書人的味道是什麼？吃雞只吃雞舌頭，看似是一盤普通的菜，可是卻不是一般人能夠吃得起的。

　　讀書人的味道是什麼？『票幾』就是『票幾』，在他們眼裏卻成了風流韻事。

　　總之一句話，當婊*子還要立牌坊。

　　也難怪這裏會有這麼多讀書人，這清瀾坊的老闆肯定是個聰明的商人。

　　二樓最大的桌子前，一位身着樸素，手上卻帶着十個寶石戒指的青年衝着宋延卿哈哈大笑道。

　　「邊兄客氣了。幾日不見邊兄越發富態了。」

　　「嘿嘿嘿~延卿兄又拿小弟我尋開心了。」

　　邊蘇文嘿嘿一笑，渾然不在意宋延卿說自己胖。

　　「想不到延卿兄把鐵姑娘也帶來了。看來是奔着秀兒姑娘來的。」

　　邊蘇文本想說兩句葷話，見到宋延卿還帶着鐵樂兒後，趕忙換了個話題。

　　「樂兒見過蘇文哥哥。」

　　鐵樂兒站在宋延卿身後，淺淺的向邊蘇文行禮道。

　　邊蘇文大大咧咧道：「鐵姑娘不必客氣，快請坐。」

　　桌上的其他人打趣道：「蘇文你這粗俗之輩，莫要嚇着鐵姑娘。」

　　「延卿兄。」

　　一眾人站起身向宋延卿行禮，宋延卿點頭示意，隨後扶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聽聞清瀾坊的唱班到了帝都，樂兒從小就喜歡清瀾坊的唱班，所以我特地帶她過來。」

　　宋延卿拉着鐵樂兒順勢坐下，絲毫不理會跟在身後的蘇洛和小七。

　　這是給了蘇洛一個下馬威。

　　蘇洛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也不客氣，在桌上找了兩個空缺，拉着小七走過去就坐下了。

　　這一坐有人不樂意了。

　　「哪來的兩個不知禮數的傢伙，滾一邊去。這裏是你能做的嗎？」

　　邊蘇文是個直腸子，眼見兩個陌生人坐下了，眉頭緊皺道。

　　似乎到了這個時候宋延卿才突然想起了蘇洛和小七，一拍額頭苦笑道：「忘了跟諸位介紹了。這位是蘇洛兄弟，這一位是小七姑娘。」

　　宋延卿頓了一下，然後滿臉笑意的叮囑道：「眾位可不要小瞧這位蘇洛兄弟，今年的瓊花會魁首正是這位蘇洛兄弟。」

第一百三十一章 現作現唱？

　　「哦？！」

　　幾位同坐的才子一臉驚奇，早就聽聞今年太學瓊花盛會出了個狂人，一首《詠蛙》氣得文老拂袖而去。

　　「可是那『春來我不先開口，那個蟲兒敢做聲？』的蘇洛？」

　　一位手持摺扇的文人再次開口確認蘇洛的身份，要知道宋延卿可是文老學生，如果蘇洛真是《詠蛙》的作者，那怎麼可能跟宋延卿坐在一起呢？

　　蘇洛淺淺一笑道：「正是蘇某。」

　　手持摺扇的文人看向了宋延卿，只是片刻就回過了神。因為剛才宋延卿遞給了他一個殘忍的眼神，瞬間他已經明白了宋延卿的想法。

　　「原來是蘇大才子，失敬失敬。」

　　手持摺扇的才子一臉恭維道，其餘的才子們可都知道宋延卿和文老的關係，一臉不解。

　　蘇洛表現的很靦腆，在眾人眼裏就像是一個鄰家小弟弟。

　　「什麼蘇大才子，蘇某愧不敢當。」

　　互相恭維了半天，蘇洛也知道眼前這個手持摺扇的文人的名字。

　　林竹隱，東海人士，早前是太學內的學子，同宋延卿一同參加大乾朝國試，僥倖被錄取了。目前在帝都等待外派。

　　他家裏是商賈人家，跟宋延卿這種官二代沒辦法比。不可能被留在帝都當官，只能等地方有了空缺以後被外派出去。

　　林竹隱談吐言辭都頗為不俗，為人看起來頗為正氣。要不是蘇洛眼尖顰到了他和宋延卿的眼神交流，恐怕還真會被眼前的表像騙過去。

　　「幾個窮酸書生，在這裏互相恭維，真無聊。快叫秀兒出來唱曲兒聽。」

　　鐵樂兒見蘇洛被眾人捧着，心裏不滿，今天來可不是為了聽他們在哪裏互相恭維的。

　　鐵樂兒突然開口，搞得林竹隱面色有些尷尬，也不指望別人給他搭台階，所幸燦燦一笑道：「鐵姑娘性格直爽，快人快語。還是快請秀兒姑娘出場吧？」

　　聞言邊蘇文點了點頭，拍了拍手，從一樓的後堂內走出了一位女子，手裏抱着一把琵琶。

　　姑娘臉上蒙着面紗，隔着老遠只能看見姑娘的身段不錯，頗有幾分味道。

　　唯有宋延卿見到那姑娘後眉頭一挑，在場見過清瀾坊秀兒的人並不多，因此並沒有發現場下的女子壓根就不是秀兒。

　　只有宋延卿和他的護衛們知道那女子是誰。

　　「九姑娘？！」

　　宋延卿身後的護衛們忍不住喊了一句。

　　「誰是九姑娘？」

　　鐵樂兒好奇的歪着腦袋問道。

　　那護衛被宋延卿瞪了一眼，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忙掩飾道：「我看錯了。」

　　對於一位護衛的話，鐵樂兒不去在意，小七也不會去在意，其他人就更不會在意了。

　　也許在場只有蘇洛和宋延卿在意，宋延卿在意的是九姑娘為了幫自己居然親自上場。蘇洛在意的是貌似場下那個姑娘宋延卿認識。

　　通過剛才林竹隱和宋延卿對顏色，到現在清瀾坊的秀兒姑娘變成了宋延卿熟悉的九姑娘。蘇洛開始意識到了這是一場陰謀。

　　「秀兒見過眾位客官。」

　　一樓台上面帶面紗的姑娘站起身，衝着在座的諸位客官欠身行了一禮。

　　「秀兒姑娘客氣了。久聞清瀾坊秀兒姑娘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蘇洛瞪起眼珠，不得不佩服一樓那位哥們睜着眼睛說瞎話。人家帶着面紗，你是怎麼看到人家的？

　　「秀兒不過是清瀾坊一介曲倌人而已，客官謬讚了。」

　　「哈哈哈~」那位書生呵呵一笑道：「老規矩，我們作詞，姑娘唱曲兒。」

　　蘇洛眉頭一挑，本以為這秀兒不過是一個唱曲兒的曲倌人而已。沒曾想還是一位作曲大家，居然能夠根據現作的詞譜曲。這可不是一般人都夠做到的。

　　「請幾位客官題詞。」

　　秀兒端起琵琶坐在凳子上，等待樓下的一眾才子們題詞。

　　秀兒的大名在帝都內可是如雷貫耳的，普通的文人墨客，若是能夠被秀兒姑娘吟唱其詞，身家立馬暴漲。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文人都跑到這清瀾坊來的緣故。

　　誰不想出名？這些窮瘋了的文人就是想一曲成名天下知，從此金錢和美人都會數之不盡。

　　台下的一眾書生們窮極思想，吟詩作賦，甚至有人將提前準備好的詩詞拿出來吟。

　　說來也奇怪，一樓一眾才子無論多麼賣力，終究得不到秀兒姑娘賞識，沒有一首詩詞能夠入得了秀兒姑娘的法眼。

　　「一群酒囊飯袋，就這點文采也敢跑到清瀾坊來賣弄。」

　　邊蘇文衝着一樓的書生們搖頭道。

　　一眾書生們聽到了邊蘇文的話後，一個個憤憤不平的抬頭看着二樓的邊蘇文。

　　脾氣不好的已經開始破口大駡了。

　　「殿前魁首宋延卿在此，爾等宵小之輩也敢放肆。」

　　此言一出，一樓的書生們變得寂靜了下來。

　　殿前魁首是什麼概念，相當於狀元一樣的存在。那可都是一個時期戰力在大乾朝文壇巔峰的人。

　　這話並不是宋延卿說的，而是邊蘇文幫宋延卿說出來的。

　　宋延卿三個字震住了一大片人，見到鐵樂兒一臉崇拜的看着自己，宋延卿心裏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邊兄這又是何必呢？！」

　　宋延卿微微搖頭站起身，衝着台下的諸位書生拱手道：「宋某見過諸位同窗。」

　　「呸~誰跟你是同窗了。殿前魁首又如何，拿出你的詩詞來。也許你根本就是個草包。」

　　宋延卿身邊的護衛挺身而出，被宋延卿擋住了。

　　宋延卿眉頭微皺，貌似跟之前設定好的劇本並不相符。不過這難不倒宋延卿。

　　一首詞而已，宋延卿還是做得出來的。他可不是皇甫瑜那種盯着妖孽名聲的廢物。

　　宋延卿嘴角上揚，雖然不按照劇本來，但是他更喜歡眼前這個場景。就讓這些凡夫俗子見識一下本少爺的文采。

　　「春透水波明，寒峭花枝瘦。極目煙中百尺樓，人在樓中否。」

　　「四和嫋金鳧，雙陸思纖手。撚倩東風浣此情，情更濃於酒。」

　　話音落地，清瀾坊靜的針落到地上都能夠聽見。

　　蘇洛不得不佩服宋延卿文采過人，果然是有真才實學的，不然做不出這等詞來。

　　良久，台上的秀兒姑娘站起了身，成功了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不小心又裝了個逼

　　秀兒欠身一笑，明顯被宋延卿詩詞折服了：「秀兒斗膽問公子，這詞換做何名？」

　　柔弱的嗓音猶如百靈鳥在吟唱，一句話將宋延卿捧到了最高位置。

　　一眾書生們吟詩作對，秀兒姑娘不曾搭理，宋延卿一首詞博得了秀兒姑娘賞識。側面反映出了宋延卿的文采遠在在場諸位之上。

　　蘇洛老神在在，坐在一旁看着宋延卿和台下那位姑娘唱雙簧。

　　鐵樂兒對宋延卿文采佩服的五體投地，差點就開口稱讚了。

　　「秀兒姑娘知書達理，通曉詩詞，宋某不過是班門弄斧而已。這一首《春情》是宋某送給鐵姑娘的。」

　　蘇洛不得不佩服宋延卿好手段，女人喜歡什麼？就喜歡這種感覺很幸福的浪漫。鐵樂兒聞言一愣，雙眼笑彎了腰，不時還得意的顰了一眼蘇洛。

　　台下的書生們本以為宋延卿這詞是送給秀兒姑娘的，沒曾想居然是送給別人的。

　　這樣他們也就不好拿宋延卿發難了。人家表示的很明顯，心有所屬了。不跟大家爭秀兒姑娘。

　　「好一首《春情》，宋公子大才。若不嫌棄，可否讓秀兒附曲一首，將其吟唱出來。」

　　書生們被秀兒姑娘的大氣所折服，紛紛誇讚秀兒姑娘。

　　宋延卿嘴角上揚，請鐵樂兒站了起來。

　　「這詞是我作給樂兒的，能不能吟唱還得樂兒說了算。」

　　萬眾矚目的感覺總是讓人心馳神往，鐵樂兒貴為鐵家大小姐，自然喜歡倍受矚目。

　　宋延卿所作所為給了鐵樂兒極大的滿足，鐵樂兒面帶和善的笑容，淺淺的對宋延卿一笑。

　　「全憑延卿哥哥做主。」

　　一句話將決定權拋回給了宋延卿，但是意義卻不一樣了。變相的等於鐵樂兒接受了宋延卿的好意。

　　宋延卿春光滿面，絲毫不理會台下秀兒姑娘眼神裏的幽怨。

　　「既然如此，就勞煩秀兒姑娘了。」

　　秀兒低下頭，欠身道：「不敢。」

　　淒厲的琵琶聲響起，蘇洛只聽過琵琶彈奏的《十面埋伏》，相比而言，少了一分猙獰，多了一分哀怨。

　　「春透水波明，寒峭花枝瘦。極目煙中百尺樓，人在樓中否。」

　　「四和嫋金鳧，雙陸思纖手。撚倩東風浣此情，情更濃於酒。」

　　簡短四句，被秀兒附上了曲兒之後，變得不一樣了。

　　宋延卿創作的《春情》就是春情，像一頭發情的小母牛一樣嗷嗷直叫。秀兒附上曲兒的《春情》卻變了另外一種風格，曲中多了幾分哀怨，聲音又像是深閨中的怨婦在哀嚎。

　　同樣的詞，在不同人口中便有不同的味道。這也許正是詞真正的魅力所在。

　　哀怨的曲兒讓宋延卿眉頭緊皺，眼睛伸出了哀怨一閃而過。

　　這一幕恰恰被蘇洛撲捉到了。

　　「秀兒姑娘這字字句句間充滿了情義，又似杜鵑啼血，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同宋延卿熟悉的人都知道台下那個女子是誰，也都知道台下那個女子因何會有如此哀怨的歌聲。

　　有意無意間大家都看了一眼宋延卿。

　　「你怎麼知道人家有故事，她又不是你家親戚，不知道不要胡說。」

　　對音律詞曲一道，鐵樂兒一竅不通，之所以喜歡清瀾坊到清瀾坊聽曲兒，純粹是為了熱鬧和好聽。

　　面對鐵樂兒的質問，蘇洛聳了聳肩膀，表示不想解釋。也不用蘇洛解釋，在場除卻了一些同鐵樂兒一樣奔着湊熱鬧來的人意外。其餘的都是讀書人，讀書人又怎麼可能聽不出秀兒姑娘曲中的哀怨呢？

　　「確實是個有故事的人，字字句句都充滿了怨氣。」宋延卿不得不開口掩飾自己的尷尬。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台下的那個女子究竟因何哀怨。

　　宋延卿和台下那女子的貓膩蘇洛看在眼裏，不趁機撒一把鹽，可不符合蘇洛的作風。

　　「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秀兒姑娘一曲唱罷，還未來得及迎接眾人的掌聲，一聲充滿了感慨的聲音在清瀾坊內響起。清晰的傳遞在了每一個人耳中。

　　「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在場所有的書生或許沒記住宋延卿的《春情》，但是這一句話卻深深的印在了眾人腦海裏。

　　應情應景，秀兒姑娘的歌曲裏充滿了哀怨，很明顯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愛。

　　一眾人不由自主的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見到一位青年拂袖而立。

　　「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公子大才，秀兒記住了。」

　　秀兒姑娘抬頭望着蘇洛，仔細品味了蘇洛這一句詩詞，品味了半晌後向蘇洛欠身道。

　　「帝都果然是藏龍臥虎，兄台這一句足以名流千古了。」

　　台下一位書生衝着蘇洛拱手道。

　　蘇洛剛才不由自主的吟出了這句詩，沒曾想造成的效果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看着身旁幾位一臉驚愕的看着自己，蘇洛尷尬一笑，然後衝着台下的書生拱了拱手道：「同是天涯淪落人，有感而發，算不得數。」

　　「同是天涯淪落人？！」

　　一眾讀書人徹底瞪大了眼睛，好傢伙出口成章，而且每一句都足以成為傳世之作。此等大才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兄台出口成章，一字一句都堪稱傳世。還未請教兄台大名？」

　　一下子，蘇洛的風頭完完全全蓋過了宋延卿。這並不是他想要的，只是一時間沒忍住而已。

　　如今到了這步田地，蘇洛想退縮也沒辦法了。想到了宋延卿為了博得鐵樂兒那個丫頭的歡心居然設計圈套，蘇洛就更加不會顧及那麼多了。

　　雖然蘇洛不喜歡鐵樂兒那個臭丫頭，但是怎麼說也是自己的保護對象，而且還在關鍵的時候幫過自己。壓宋延卿一次，就當幫鐵樂兒出一口氣吧。

　　蘇洛是如此安慰自己的，念頭通達了，也就沒那麼多顧及了。

　　「在下姓蘇，名洛，太學武院助教。」

　　「噗？！武院的鐵疙瘩們什麼時候有這麼好的文采了？」

　　「只不過離開太學兩年而已，這等人才就流落到武院去了？文院那些管事們是幹什麼吃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送別》

　　書生們爭論了半晌，最後一致認為現在的文院墮落了，放着蘇洛此等大才流落到武院，簡直是一種恥辱。

　　少有知情的人悄聲爬在友人耳邊支支吾吾了幾句，大家望着蘇洛的眼神又變得奇怪了起來。

　　一會兒義憤填膺，一會兒崇拜，一會兒又憤怒，總之什麼表情都有。

　　「蘇...蘇公子，早前聽聞你在瓊花會上作了一首《詠蛙》氣勢磅礴，霸氣到沒朋友...」

　　一位黑臉書生躊躇了一下問道，話說了一半就被蘇洛打斷了。

　　蘇洛很清楚黑臉書生的意思，就是想確認一下此刻的他和瓊花會上的蘇洛是不是一個人。

　　「獨坐龍潭如虎踞，綠楊樹下養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做聲。」

　　蘇洛選擇吟出《詠蛙》這首詩，目的是向在場的諸位證明他就是瓊花會上奪得魁首之人。

　　「好一個『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做聲。』，蘇大才子這詞果然是霸氣到沒朋友。」

　　黑臉書生並沒有數落蘇洛，言語中有幾分誇讚的意思。

　　蘇洛一愣，正如黑臉書生所言，他的言語已經霸氣到沒朋友了。怎麼不見書生們集體來攻擊他？

　　這可不像是讀書人的作風，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讀書人哪有這麼輕易認輸的，無理還要攪三分的主，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被蘇洛一首詩壓倒？

　　只見宋延卿向黑臉書生使了個眼色，黑臉書生點頭會意。

　　「久違蘇大才子大名，今日一見，蘇大才子兩句傳世之作讓我等大開眼界。」

　　一番恭維話說下來，黑臉書生感覺自己跟蘇洛的距離拉近了許多。

　　蘇洛眼瞅着黑臉書生和宋延卿之間有貓膩，也不點破，等待時機。

　　「這位賢兄過獎了，蘇某一介鄉野村夫罷了，那算得上什麼大才子。莫要辱沒了大才子的威名。」

　　「哪裏哪裏~」黑臉書生搖頭道：「今日能巧遇蘇大才子，是我輩榮幸。恰巧秀兒姑娘也在，不如蘇大才子當場作詞一首，讓秀兒姑娘譜上曲，定當傳唱至整個帝都。」

　　蘇洛眉頭一挑，感情是在這裏給自己下了個套，讓自己往裏鑽。

　　這蘇洛只要開口作詞，那台上的秀兒姑娘定然裝作看不上。一下子宋延卿的身影肯定又會被拔高幾分。倘若蘇洛不作詞，那黑臉書生肯定會讓蘇洛下不來台。

　　一下子蘇洛眉頭就緊皺在一起，宋延卿要在鐵樂兒面前樹立自己的形象和威嚴蘇洛不管，可是踩着他的頭上去樹立形象，那蘇洛就有些不樂意了。

　　和之前的對手比起來，很明顯宋延卿要比他們高明許多，軟刀子殺人才是最疼的。蘇洛明白這個道理，宋延卿肯定也精通此道。

　　宋延卿仗着身份，自己不出手，選擇讓手下人出手。

　　「作詞？」

　　蘇洛假裝為難了一下，黑臉書生趕忙在一旁煽風點火道：「以蘇大才子的文采，一首詞怎麼可能難得到蘇大才子。秀兒姑娘在帝都內名氣可不小，能被秀兒姑娘相中的詞，那可是會傳唱至整個大乾朝。」

　　見蘇洛疑惑的望着自己，黑臉書生趕忙解釋道：「清瀾坊遍佈大乾朝，專門搜羅好的曲兒和好詞，然後由清瀾坊的曲倌人在大乾朝領地上四處傳唱。只要你的詞是傳世之作，清瀾坊會以最快的速度讓它傳唱在帝都的每一個角落。」

　　蘇洛愣住了，這搞得跟前世的巡迴演唱會似的，照這麼說秀兒姑娘就是歌星咯？

　　今天的詞蘇洛肯定會作，只是抄那一首蘇洛還沒想好。總不能抄一首《龍的傳人》吟出來吧？這麼高大上的東西大乾朝人民未必聽得懂。

　　蘇洛沉吟了一下，最後選了一首《送別》，這首詞和歌曲在前世被廣為傳唱，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蘇洛似在吟詞，又似在唱曲兒，帶有幾分空靈的味道，在場的人感覺自己似乎在送別多年的老友，有一種悲傷，又有一種期盼。

　　悲傷的是老友就要離開自己了，期盼的是希望和老友儘快再見面。

　　在場的所有人被蘇洛代入到了一種幻想世界，久久不能自拔。

　　台下的秀兒姑娘緊抱着琵琶，神色複雜的看着蘇洛。她是第一個從蘇洛描繪的幻想世界清醒過來的，宋延卿是第二個。

　　只是這一切都是無用的，秀兒姑娘無力的看了一眼宋延卿。

　　宋延卿眉頭緊鎖，面色寒霜的看着蘇洛。感受到秀兒姑娘的目光後，給了秀兒姑娘一個眼神。

　　眼神裏訴說的意思只有台下的秀兒姑娘懂得。

　　我不乖你！

　　這是宋延卿給台下這位假的秀兒姑娘一個安慰。當蘇洛一首《送別》吟唱出來以後，宋延卿和假秀兒姑娘就知道輸了。

　　陰謀詭計勝在趁人不備，當然也是在雙方實力差距不大的情況下。

　　如果雙方實力差距太大了，那就會變現的很無力。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陰謀詭計都不過是渣渣而已。

　　蘇洛的《送別》遠勝了宋延卿的《春情》不知多少個等級。這已經不是靠陰謀詭計就能撫平的差距了。

　　這麼多人都看着，假秀兒姑娘和宋延卿都不可能睜着眼前說瞎話。

　　如果真這樣做了，那就會讓別人質疑清瀾坊的真實性，會讓清瀾坊的名頭一落千丈。

　　假秀兒只是憑藉宋延卿安排的關係出現在這裏而已，並不能真正代表秀兒和清瀾坊做決定。

　　清瀾坊能夠開遍整個大乾朝，背後的勢力可不是他宋延卿能夠惹得起的。除非他搬出家裏的那位老祖宗。

　　只是為了蘇洛一人，搬出家裏的老祖宗有點划不來。

　　蘇洛吟唱完了一次，覺得不過癮，所幸從二樓一躍而下，順手搶過了假秀兒手裏的琵琶。

　　一個人在哪裏自彈自唱了起來，《送別》詞曲都是朗朗上口的那種，幾遍下來就有書生跟着一起唱了。

　　一瞬間清瀾坊陷入到了歌聲的海洋裏

第一百三十四章 清瀾秀兒

　　一首《送別》，眾人眼球都聚集在蘇洛身上。

　　書生們深深被蘇洛震懾到了，在瓊花會上剝了文老面子之事也拋之腦後。

　　只因一首《送別》勾動了一眾書生們的心。

　　鐵樂兒瞪大了眼睛看着蘇洛，已經見識過蘇洛的歌喉了，如今再聽，依然是那麼的迷人。

　　蘇洛的出眾已經超過了一般護衛，只是不論蘇洛多出眾，鐵樂兒內心還是認可不了蘇洛。

　　那是一種骨子裏與生俱來的高貴，癩蛤蟆怎麼可能有資格吃天鵝肉。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一曲罷，掌聲猶如雷動。

　　同鐵樂兒一樣，宋延卿也看不起蘇洛，此刻卻不得不佩服蘇洛文采非凡。

　　「蘇兄弟有如此才華，屈居在鐵府做護衛實在是可惜了。」

　　宋延卿感慨道，話裏包含了很多意思。明面上是在誇獎蘇洛，暗地裏確告訴眾人蘇洛低賤的身份。

　　蘇洛將琵琶還給了秀兒姑娘，閃身已經出現在了二樓。宋延卿身後的護衛們都神情一凜，蘇洛剛才這一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改天鐵府不僱傭我了。宋兄肯花大價錢的話，蘇某未嘗不可護衛宋兄。」

　　人無高低貴賤之分，更何況蘇洛不在乎所謂的身份。縱使聽出了宋延卿話裏深層含義，也懶得去反駁。

　　「洛哥哥會一直保護大小姐的。」

　　小七嘟着嘴，一臉倔強。

　　宋延卿笑了，蘇洛也笑了。

　　小七的天真可愛是蘇洛所喜歡的，宋延卿同樣喜歡。

　　「樂兒終究是要嫁人的，以後會有更有力的肩膀讓樂兒依靠。到時候估計是用不着蘇兄弟了。」

　　「有沒有力那得試過才知道，蘇某不介意到時候幫大小姐測試一番。」

　　兩人話裏的深意並不是誰都能夠明白的，反正鐵樂兒和小七不明白。

　　鐵樂兒到清瀾坊就是為了尋開心，如今被蘇洛和宋延卿一鬧騰，興致全無。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本小姐嫁不嫁人不是你們說了算得。」

　　鐵樂兒大小姐脾氣爆發，一拍桌子站起身，瞪了一眼蘇洛和宋延卿。

　　「小七，我們回去。」

　　小七呆萌的眨了一下大眼睛，跟上了鐵樂兒的腳步走出了清瀾坊。

　　蘇洛是個懂禮貌的人，臨走衝着眾人拱拱手道：「有緣再會。」

　　「蘇大才子，希望能給有機會在一睹你的風采。」

　　「蘇先生。」

　　書生們的反應，讓蘇洛對大乾朝的讀書人高看了幾分。真正讓人心服口服了，他們不會因為你得罪了他們的師長而數落你。

　　只會由衷的稱讚你，崇拜你。

　　「少爺...」

　　懷抱琵琶的假秀兒姑娘上了二樓站在宋延卿身後躬身道。

　　「我搭了個檯子，卻讓蘇洛把戲給唱了。」

　　宋延卿所言非虛，今天他一切的安排都為蘇洛做了嫁衣。今日之後，蘇洛必定揚名大乾朝。

　　這裏是什麼地方？清瀾坊。

　　蘇洛在清瀾坊裏面吟唱了一首《送別》，就等於向全大乾朝人吟唱了一首《送別》。

　　除非清瀾坊的主人是傻子，不然這首歌定會成為清瀾坊今年的主打曲。

　　清瀾坊後堂，一位女子被一眾丫鬟們簇擁在中間，一顰一笑盡顯媚態。最引人矚目的是她額頭紋着一朵嫣紅的花朵。

　　「聽聞帝都盛傳一首《風華絕代》曲風怪異，受洛仙子邀請，一路風塵僕僕趕回帝都，未曾聽聞那一首《風華絕代》，倒是先碰上了這一首《送別》。」

　　女子眨眼睛媚態叢生，望着蘇洛消失的地方嘴角勾起一絲莫名的笑意。

　　「這小子也是好福分，碰上了姐姐。不然，縱使他才華縱橫，也很難出名。」

　　簇擁在女子身邊的一位丫鬟拍馬道。

　　女子嘴角上揚，這種誇讚顯然很受用。也只有她清瀾秀兒有這個本事能讓一個默默無聞的人一夜成名。

　　整個大乾朝有本事的，一隻手都數的過來。清瀾秀兒作為一個曲倌人，卻有這種本事。

　　「去把《風華絕代》的著作人請來，看看他和今日的這個小子，誰的曲更有資格被清瀾坊傳唱。」

　　「秀兒姐姐...」

　　一眾丫鬟們一愣，只是聽聞過《風華絕代》，還從聽過真正的《風華絕代》。清瀾坊在帝都並非沒有眼線，只是《風華絕代》的著作人隱藏的極為神秘。

　　「怎麼？！」

　　清瀾秀兒眉頭微皺，飽含媚態的雙眼瞬間充滿煞氣。

　　「秀兒姐何必為難一幫下人。」

　　一道柔弱的聲音在清瀾坊後堂響起，清瀾秀兒眉頭一挑道：「瑤瑤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見童瑤進來了，清瀾秀兒一揮手，示意那些圍在她身邊的丫鬟們先下去。

　　童瑤欠身向清瀾秀兒行禮，臉上浮起了笑意道：「秀兒姐，快一年不見了，瑤瑤是真的想你了。」

　　清瀾秀兒微微一笑，身上媚態一掃而光，反而有一種大姐姐的感覺。

　　「你這妮子，這一年過得可好。姐姐也像你這個丫頭。」

　　童顏眼底閃過一道黯然，隨後笑道：「瑤瑤跟着師傅，過得可比姐姐好多了。」

　　清瀾秀兒是何人？閱人無數的人，怎麼可能沒發現童瑤眼底的那一絲黯然。

　　「對了，秀兒姐姐，瑤瑤剛才在外面碰到蘇洛了。進來的時候聽下面的姐妹們說蘇洛又作詞曲了？是不是嚇到秀兒姐姐了？

　　你不知道，當初在紅樓裏聽他唱《風華絕代》的時候，瑤瑤也被嚇到了。

　　師傅說蘇洛的曲風很可能就是遙遠的西方傳過來的。

　　瑤瑤找蘇洛學過，可是每次見他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童瑤扯着清瀾秀兒說了一長串的話，每一句話都離不開蘇洛。從蘇洛在紅樓裏唱曲兒，到蘇洛大鬧北城大牢，還有後來蘇洛在太學內瓊花會上的英姿。

　　清瀾秀兒像是一個大姐姐一樣聽童瑤講蘇洛的每一件趣事。她聽得很認真，看着童瑤的眼神也很認真。

　　良久，清瀾秀兒歎息了一聲，打斷了在她耳畔嘰嘰喳喳的童瑤。

　　「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叫蘇洛的小子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蒙面人

　　童瑤沉默了，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清瀾秀兒這個問題。告訴她不喜歡？清瀾秀兒會相信嗎？可是告訴她喜歡，童瑤又說不出口。

　　正如蘇洛在紅樓內所說，他們兩個是兩個世界的人。好似兩條平行線，根本不會有交叉點。

　　「看來你是真喜歡上那個小子了。」

　　清瀾秀兒起身望向清瀾坊門口，蘇洛剛離去不久的地方。

　　「才子確實是最吸引佳人的。能夠作出《風華絕代》和《送別》兩首傳世之作，確實算得上才子。」

　　後面一句話清瀾秀兒說不出口，但是意思已經表達清楚了。

　　蘇洛算得上才子，但童瑤算不得佳人。

　　在帝都人眼裏，乞丐的身份都比倌人們要高貴三分。縱然清瀾秀兒有本事讓一個人一夜成名，也沒辦法洗清她身份上的污點。

　　「姐姐...瑤瑤只希望能夠看着他就足夠了。」

　　清瀾秀兒微歎了一口氣，看着童瑤的眼神有些憐憫。

　　「癡兒~」

　　這兩個字洛仙也說過，但是童瑤選擇一意孤行，既然什麼都得不到，那就默默的守護在一旁。

　　......

　　出了清瀾坊，鐵樂兒和小七已經坐上了馬車。宋延卿的人並沒有追出來，趕車的人就換成了蘇洛。

　　糟老頭和月兒已經被清瀾坊的夥計們牽了過來。將糟老頭和月兒的韁繩盤在脖頸上，讓它們跟在後方。

　　糟老頭和月兒都通人性，只認蘇洛，因此蘇洛不需要將它們綁在馬車上。

　　架上馬車，蘇洛趕着馬兒沿着來時的路返回去。從帝都東部到西部，是一條寬闊的大道，這是連通東西部最寬闊的主幹道，蘇洛不擔心迷路。

　　「駕~」

　　揚起手裏的長鞭，甩在馬屁股上響起一聲脆響。馬兒腳下的步子邁的更快了。

　　「洛哥哥你慢點，顛到大小姐和小七了。」

　　小七窩在馬車內，衝着車廂外的蘇洛抱怨道。

　　蘇洛汗顏，不是他要加快步伐，而是後方跟着的三匹馬逼着蘇洛。

　　出了清瀾坊後，蘇洛就感覺到身後有人跟着，不緊不慢的吊在馬車後面。

　　在沒判斷出後面跟着的人是敵是友前，蘇洛不敢放慢腳步讓鐵樂兒冒險。

　　按理說在帝都內光天化日之下襲殺，那可是對大乾朝權威的挑釁。

　　穿過了幾條街道，後面的三匹馬依舊跟在蘇洛身後，蘇洛加速他們也加速，蘇洛減速他們也減速。

　　「洛哥哥，你又快又慢的，小七都被你搞暈了。」

　　小七掀開幕簾衝着蘇洛抱怨。

　　蘇洛眉頭一挑，一把將小七推回到了馬車內。直接撞了鐵樂兒一個滿懷。

　　小七一臉茫然，不知道蘇洛為什麼突然發瘋。鐵樂兒生氣了，蘇洛如此放肆，哪裏還將她這個大小姐放在眼裏。

　　不就是剛才在清瀾坊大出風頭嘛，一瞬間找不着北了。

　　「臭乞丐，你想謀殺本小姐？！」

　　鐵樂兒氣呼呼的從車廂內探出一個腦袋，一支閃爍着寒光的箭矢貼面而過。

　　鐵樂兒直愣愣的挺在哪裏一動不動，一時間被嚇傻了。

　　那箭矢上面的寒光清晰的耀眼。

　　「躲進去，別出來。」

　　蘇洛再次伸手將鐵樂兒推回了車廂內。鐵樂兒愣愣的一句話也不說。

　　「嗖~嗖~」

　　又是兩道寒光閃過，兩支箭矢直逼蘇洛面門。

　　蘇洛單手化爪，探手一抓將兩支箭矢抓在了手裏。用力一捏捏成了四節。

　　光天化日之下襲殺，街道兩旁的平民們嚇得尖叫着四處逃竄。

　　「速速了事，幹完這一票，夠咱們兄弟逍遙快活一年了。」

　　三匹馬穿過了逃竄的人群，馬背上馱着三個蒙面人，領頭的頭上綁着一條紅布。

　　領頭的發話，從街道兩旁又竄出了十幾人，手裏或握刀或握弓。

　　蘇洛打眼一瞧定然是早有預謀，不然不可能埋伏這麼多人在街道兩旁。

　　大乾朝帝都治安並不差，能安排這麼多人身懷武器潛藏在這裏，那肯定是經過精密的部署。

　　和之前寇森襲殺不同，這些人的功夫和箭術都比寇森要差很多。

　　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更何況是有章法有部署的螞蟻。

　　「誰派你們來的？」

　　蘇洛眉頭微挑，冷眼看着領頭的蒙面人。

　　領頭的蒙面人並未搭話，大手一揮，一眾蒙面人撲了上來。

　　兩柄長刀貼地掃過，駕車的馬兒直接被切斷了四條腿，一下子馬車蹲落在地上。

　　箭矢在同一時間射出，蘇洛一拍馬背，一躍而起。

　　「龍爪——青龍出海！」

　　雙手化爪，蘇洛撲向了手持弓箭的蒙面人。出手毫不留情，龍爪探出，每一招都奪掉一個蒙面人的性命。

　　蘇洛穿梭在蒙面人群裏，如同一隻入了羊群的狼，鋒利的龍爪帶着無比霸道的勁氣硬生生撕碎了手持弓箭的敵人。

　　「好功夫！」

　　坐在馬背上的蒙面人首領讚歎了一聲，一踩馬背，飛身而起。一柄虎頭大刀出現在了蒙面人首領手裏。

　　「吃我一刀。」

　　蒙面人首領雙手握刀，厚重的虎頭大刀從天而降，劈向了蘇洛。

　　蘇洛閃身躲開了蒙面人首領虎頭大刀，虎頭大刀劈在地上，青石鋪成的地面轟隆一震，爆裂開了。

　　這刀要是砍在人身上，還不直接將人砍成兩段。

　　蘇洛側身立在一旁，意外的看了一眼蒙面人首領道：「以你的功夫，去上陣殺敵拼一個七品少將軍應該不成問題，為何要當殺手。」

　　蒙面人首領哈哈一笑，虎頭大刀再次掃向蘇洛。

　　「老子不喜歡軍隊裏面那些規矩，還是跟兄弟們一起喝酒吃肉來得痛快。」

　　蘇洛一個鷂子翻身避開了蒙面人首領的虎頭大刀，龍爪下一刻就扣在了蒙面人首領的肩膀上。

　　「嘶啦~」

　　蒙面人首領頓時覺得肩頭一疼，一小塊肉就從肩頭消失了。鮮紅的血液噴射了出來，染紅了蒙面人首領的衣袖。

　　「二弟三弟，我對付蘇洛，你們去殺馬車裏那兩個女的。」

　　蒙面人首領大喊一聲，馬背上的另外兩位蒙面人直接撲向了馬車。

　　「找死！」

　　蘇洛冷哼一聲，游龍步全開，眨眼的功夫已經到了馬車車廂身邊。

第一百三十六章 西城巡檢御史唐笑

　　碎喉！

　　青龍手！

　　雙手施展開龍爪，蘇洛如同行走在血腥舞台上的王者，肆意的收割者蒙面人的性命。

　　在這一刻，蘇洛才是真正的自己，以絕對的武力鎮壓一切。

　　「洛哥哥~」

　　鐵樂兒從車廂內探出個頭，緊接着小七也從車廂內探出了腦袋，見到蘇洛隨手就捏斷了一個蒙面人的脖頸，嚇得小七呼喊了一聲。

　　蘇洛扭頭對着小七一笑：「安心待着。」

　　智力和武力，蘇洛更喜歡武力。蘇洛並不缺少智力，以他五千年的文化沉澱，怎麼可能對付不了大乾朝的人。他更喜歡武力的直接性，不論什麼敵人，一路碾壓過去足以。

　　蘇洛清場的速度很快，領頭的蒙面人才反應過來，他的小弟們已經被蘇洛收拾掉了。

　　場中的蒙面人僅剩下剛才騎馬的三人。

　　「我們兄弟縱橫江湖多年，還從未見過你這麼年輕的高手。」

　　蒙面人首領忍不住開口稱讚，來之前僱主跟他講過，蘇洛是一個高手。他們兄弟縱橫江湖多年，不以為然，大意之下損失了不少兄弟。

　　蘇洛謹防三人，嘴角上揚道：「算不得什麼高手，不過是一些粗淺的殺人功夫而已。」

　　「好一個殺人的功夫。那就讓我們三兄弟見識一下你的高招。」

　　蒙面人首領領頭，三個蒙面人將蘇洛包圍在中間。他們心裏清楚，拿住鐵樂兒和小七來威脅蘇洛是不可能的。

　　在蘇洛嚴防死守下，想突破蘇洛的防線，只能將蘇洛擊倒。

　　三人呈三角形將蘇洛包圍在中間，人手一柄虎頭大刀。

　　虎頭大刀大小相等，材質也相同，三人的起手式都是相同的。

　　「合擊之術？！」

　　蘇洛眉頭一挑，難怪蒙面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帝都內行兇，原來藝高人膽大。

　　在大乾朝武林，合擊之術少之又少，通常修煉者必須達到心意相通，功法招式相互配合才行。

　　三人合擊，並不是簡單的一加一加一等於三那麼簡單，上乘的合擊之術，能夠爆發出六倍以上的攻擊力。

　　「三尾剪！」

　　三柄虎頭大刀，橫切了過來，尋常人若是避不過去，會被直接切成六段。

　　「好狠毒的招式。」

　　蘇洛眉頭一挑，不敢大意，三人從三個方向封死了蘇洛的退路。

　　三尾剪很難避開，稍有不慎就被切開了。

　　倘若蘇洛拔地而起，那麼三柄虎頭大刀會順勢刺上去，若是蘇洛躺地避開，有可能會被劈死。

　　形勢萬分險峻，稍有不慎就會命喪當場。

　　自從下山以來，出來蘇天佑以外，眼前的三個蒙面人是第一波讓蘇洛感受到危險的存在。

　　「手段如此狠辣，那就留不得你們。」

　　蘇洛側身而立起，一柄枯木色的棍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蘇洛手裏。

　　「三分天下。」

　　蘇洛一聲暴喝，三道寒光閃過。

　　蒙面人只看到三道寒光，甚至連蘇洛怎麼出手的都不知道。

　　蘇洛依舊站在原地，手裏的枯木棍子也消失不見了。

　　「哐當~」

　　三柄虎頭大刀掉落在地上，三道血箭從三個蒙面人的脖頸噴湧而出。

　　「好快~」

　　這是蒙面人首領最後的遺言，雙眼瞪得大大的倒在了地上。

　　細細望去，會發現在三個倒地的蒙面人脖頸上有三道細細的劍痕。

　　「蘇洛？！」

　　鐵樂兒和小七那見過這場面，兩女腿都嚇軟了。強忍着不讓自己吐出來。

　　「馬車毀了，騎着月兒和糟老頭回家吧。」

　　蘇洛扶着鐵樂兒上了紅鬃烈馬背上，又把小七扶上了老驢背上，牽着老驢和紅鬃烈馬揚長而去。

　　蒙面人的屍體堆在街道上，自會有人處理，不需要蘇洛去操心。

　　光天化日之下，鐵家大小姐在帝都內被人刺殺，想必巡檢司要給鐵家一個交代。

　　鐵樂兒和小七坐在馬背上和驢背上，心裏久久難以平靜。

　　鐵樂兒看着蘇洛的眼神很複雜，平常蘇洛在府上都是任由她欺負的，縱使他知道蘇洛會功夫，也不會有什麼想法。

　　可是此刻，鐵樂兒內心對蘇洛有了一種莫名的畏懼。

　　活生生的一幫人，就這麼被蘇洛三下五除二的給殺了。

　　小七丫頭心大，呆萌的她很快就把注意力轉移到另外一件事情上了。

　　「洛哥哥，剛才你手裏拿着的棍子呢？」

　　對，蘇洛是用一根棍子殺了功夫最高的三個蒙面人。棍子是莫名其妙出現的，也是莫名其妙消失的。

　　小七在蘇洛身上打量了半晌，也找不出蘇洛究竟把棍子藏在了什麼地方。

　　一根五尺長的木棍，不論蘇洛藏在身上某一個位置，總會有痕跡留下的。

　　可是小七找了半天愣是沒找着。

　　蘇洛伸手拍了一把老驢的屁股笑道：「以後有機會你還會見到的。」

　　小七嘟起嘴，蘇洛明顯是不願意告訴她，小七表示不高興。

　　三人一馬一驢漸漸的回到了帝都東部。

　　之前蒙面人襲殺的地方已經被一群身穿官差服飾的人圍的水泄不通。

　　「巡檢大人。」

　　一位身着緋色勁裝的女子站在一位中年男人身旁躬身道。

　　中年男人身穿官服，同北城巡檢御史凌雲的服飾一模一樣。

　　西城巡檢御史唐笑。

　　唐笑不滿的看了一眼緋色勁裝女子道：「你這個丫頭，整天淨望這種危險的地方跑，萬一有個差池，我怎麼向你父親交代。」

　　緋色勁裝女子顯得並不在意唐笑的不滿和埋怨，躬身道：「一共十五個蒙面人，是嶺西三虎。」

　　唐笑苦笑了一聲，隨後恢復了威嚴的神色：「嶺西三虎真是膽大包天，光天化之下在帝都內行兇。不怕被誅滅九族嘛。」

　　一眾圍在唐笑身邊的衙差們都一眼不發。

　　「可查出他們要襲殺的是什麼人？」

　　緋色勁裝女子沉吟了一下道：「根據現場殘留的馬車查看，應該是鐵府大小姐鐵樂兒的馬車。」

　　「鐵府？！」

　　唐笑眉頭緊皺，鐵府大小姐被人當街襲殺，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可能會產生更大的麻煩。

　　鐵雲生退出朝堂多年，一心從商，還好應付。

　　只是鐵府內可是有一位鎮國神獸級的存在啊！若是把老太君惹出來了，恐怕這件事就沒那麼簡單了。

　　「鐵家大小姐可有受傷？」

　　緋色勁裝女子道：「暫時還不清楚。」

第一百三十七章 老太君出門

　　「你去跑一趟鐵府，看看鐵大小姐到底有沒有受傷。」

　　唐笑立馬吩咐緋色勁裝女子去鐵府跑一趟。鐵樂兒若是沒受傷，這件事還有挽救的餘地。若是鐵樂兒受傷了，那他就只能回家坐等聖旨了。

　　緋色勁裝女子對着唐笑一抱拳，然後向帝都東部飛奔而去。

　　唐笑繞過了一眾護衛，仵作迎面走了過來抱拳道：「大人，卑職已經查看過了。」

　　唐笑點頭道：「如何？！」

　　仵作感歎道：「出手的人功夫很高，先是以類似鷹爪的功夫收拾了那些小嘍囉。然後一劍殺死了嶺西三虎。」

　　唐笑眉頭一挑，嶺西三虎在江湖上的名頭並不弱，嶺西三虎的合擊之術連他都要退讓三分，居然能夠有人一劍就解決掉了嶺西三虎。

　　「你是說出手的是兩個人，一個用鷹爪功殺死了這些小嘍囉，另一個一劍殺死了嶺西三虎？」

　　仵作搖頭道：「大人還是過來親自細看，出手的人用的爪法比鷹爪功剛硬百倍。」

　　唐笑蹲下身查驗了一番蒙面人的傷口，愕然驚恐道：「龍爪？！」

　　『龍爪』這兩個字代表什麼仵作和衙差們並不清楚，可是從唐笑的表情來看非同一般。

　　唐笑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趕忙跑到了嶺西三虎身邊，查驗了一下三人脖頸上的劍傷後，一臉沉重。

　　「大人？！」

　　仵作站在唐笑身邊，突然發現唐笑身體在顫抖，忍不住開口道。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誰？！」

　　唐笑不願意回答仵作，安排了一下後匆匆忙忙向皇城方向走去。

　　鐵府。

　　蘇洛牽着老驢和紅鬃烈馬馱着鐵樂兒和小七回到了府裏，一進府鐵樂兒就直奔後堂，小七緊跟着鐵樂兒追了上去。

　　老驢和紅鬃烈馬蹭了蹭蘇洛，然後乖巧的被宋北牽了回了馬棚。

　　「蘇先生，你臉色不對？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蒙奇心細，看到了蘇洛臉色有些蒼白，忍不住問道。

　　蘇洛擺了擺手直接向聽禪小築的方向走了回去。

　　回到了聽禪小築，蘇洛無力的癱坐在木地板上。剛才的一式劍招抽空了他體內所有的力量。

　　為了避免敵人還有其他埋伏，蘇洛強撐着送鐵樂兒和小七回了府。

　　完成了自己的保護任務後，蘇洛回到聽禪小築徹底放鬆了下來。也只有在聽禪小築內蘇洛才能徹底放鬆下來。

　　三分天下。

　　相當霸道的劍招，當初下山的時候糟老頭就叮囑他，除非有生命危險，不然要慎用。

　　蘇洛想盤腿坐起來療傷，可是身體怎樣也使不上力氣。

　　「你受傷了？！」

　　鐵雲生踏步進了聽禪小築，見到蘇洛躺在木地板上，眉頭一挑，趕忙走過來扶起了蘇洛。

　　「能傷到我的人並不多。」

　　蘇洛並不是自誇，而是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

　　聽了蘇洛的話，鐵雲生才放下心來：「你可不能有三長兩短，不然我可沒辦法跟蘇老交代。」

　　「那個糟老頭，給他兩壺好酒，估計我死了他都懶得管。」

　　蘇洛可以數落簡仁蘇，但是鐵雲生不行。

　　「你用了劍術？！」

　　鐵雲生雙眼直直的盯着蘇洛，蘇洛一愣道：「不錯。」

　　鐵雲生搖頭道：「那一套劍招過於霸道，使用不當有可能會傷到自己。」

　　蘇洛面前的勾起一絲笑容道：「我就是想試試它的威力。」

　　鐵雲生白了蘇洛一眼：「現在知道後果了？」

　　蘇洛聳了聳肩膀，後果確實很嚴重，如果在那之後再由敵人襲殺而來，恐怕蘇洛就要交代在街道上了。

　　「知道是什麼人做的嗎？」

　　蘇洛知道鐵雲生問的是什麼，苦笑道：「一時沒忍住，把人全殺了。」

　　鐵雲生愣了一下道：「殺了也好，都是該死之人。」

　　「你好好休息吧！我會吩咐丫鬟們將飯給你送過來。」

　　鐵雲生轉身出了門，蘇洛安心的躺在了聽禪小築內。蘇洛剛才騙了鐵雲生，因為他從嶺西三虎身上搜出了一封信。

　　從懷裏掏出了信，蘇洛又放了回去。還是等恢復好了再看。

　　鐵雲生出了聽禪小築，走到廳堂前就看到了老太君在丫鬟們的攙扶下走出了廳堂。

　　「娘？！您這是？！」

　　老太君呵呵笑道：「年紀大了，出去走走。」

　　鐵雲生一下瞪大了眼睛，老太君說出門，怕是因為鐵樂兒的事情。

　　「可是...」

　　鐵雲生想阻攔，老太君年紀大了，最好就是待在鐵府內修養，萬一有個差池，別說鐵雲生是老太君的兒子，一樣會被問罪。

　　老太君一下瞪起了眼睛，一股無形的氣勢瞬間拔高，站在老太君面前，鐵雲生有種被大山壓到的感覺。

　　「難道這大乾朝帝都內，還有人敢襲殺我老婆子不成？」

　　鐵雲生能夠感受到老太君身上的怒意，心肝寶貝孫女在帝都一連被襲殺了兩次，甚至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老太君如何不怒。

　　「不敢！」

　　鐵雲生趕忙低頭道，隨後吩咐丫鬟們照顧好老太君。

　　老太君出了鐵府，躲在鐵府門外的緋色勁裝女子一愣，臉色煞白，頭也不回的向帝都西部急奔而去。

　　「老祖宗，咱們是坐轎子還是坐馬車？」

　　老太君身邊的丫鬟開口道，老太君平常出府，都是坐轎子或者馬車的。

　　「人老了，應該多活動活動腿腳。」

　　老太君先行一步，漫步在帝都東部的大道上。

　　「狗奴才，爺的東西你也敢偷，看爺今天不打死你。」

　　「偷東西不過是小罪，頂多不過是坐三年牢而已，誰給你的權利擅殺他人？」

　　老太君冷眼看着權貴府上的管家冷聲道。

　　「嗨~哪裏來的...」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聲響起，管家愣愣的看着平常最寵信自己的主子。

　　「老祖宗，您這是？」

　　青年男子腰身躬的很低，顯得很謙卑的向老太君行禮道。

　　老太君淡淡的瞧了一眼青年男子道：「好好管教管教你們家的奴才。」

　　青年男子面帶笑容，一臉謙卑道：「老祖宗教訓的是...」

　　老太君身影消失以後，青年男子摸了一把頭頂的汗水，心有餘悸道：「誰不開眼去動鐵家了？」

　　「大少爺？！」

　　一手捂着臉頰的管家一臉茫然的在青年男子身邊道。

　　青年男子冷眼掃了一眼管家，喝道：「找個沒人的地方直接埋了。」

　　就是這個不長眼的管家，差點給府裏招來大禍，豈能繞他。

第一百三十八章 皇帝

　　寬敞的大街上，大道兩旁站滿了人，平民百姓們都擠破頭向大道上望去。

　　大道上，老太君在丫鬟們攙扶下，一臉慈祥的看着圍觀的平民百姓，不時衝着平民百姓笑一笑。

　　平民百姓們對老太君敬畏有加，誰家的狗兒跑到大道上，他們都趕忙跑過去抱走，以防嚇到老太君。

　　值得大乾朝帝都百姓尊敬的也只有老太君一人。

　　「老祖宗，您這是要去哪兒？」

　　于勇領着總巡檢司所有的衙差護衛着老太君，腦袋上冷汗直冒。

　　鐵樂兒在帝都西部遇襲的事情已經有手下向他彙報過了。八成老太君是真惱了，不然也不會輕易踏出鐵府。

　　老太君出門不要緊，關鍵是安全問題，萬一那個不長眼的冒犯了老太君，那可都是死罪。

　　倘若有人膽大包天襲擊老太君，那于勇只有抹脖子的份了。

　　「老婆子就不能出來轉轉了？于大人官不大，官威倒是不小。老婆子的行蹤還要向于大人彙報？」

　　官不大？

　　于勇苦笑，在百姓眼裏，他算得上位高權重了。四品官，能制得住他的屈指可數。在皇帝眼裏，他于勇也算得上股肱之臣。

　　但是在老太君眼裏，于勇不過是一介小官而已。一品大員見了老太君也得夾着尾巴做人。

　　老太君一眼，于勇趕忙賠罪道：「老祖宗，小于不敢。」

　　老太君冷眼掃了一眼于勇，冷笑道：「于大人掌管帝都護衛，不知對光天化之下襲殺案怎麼看？」

　　這算是問罪？

　　于勇聽聞手下彙報，鐵府老太君出門了，就知道這件事不會那麼簡單就能解決了。

　　今日對老太君的每一言每一句都有可能傳到皇帝耳朵裏，稍有不敬，或者被老太君抓住把柄，那都吃不了兜着走。

　　「都怪于勇無能。」

　　老太君笑了，然後厲聲道：「算你還有點擔當。」

　　于勇摸了一把頭上的虛汗：「護衛帝都本就是于勇職責，有人膽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帝都行兇，于勇定當徹查到底。」

　　老太君點頭道：「如此甚好，老婆子腿腳不好，走不動了。喊一架車送老婆子去皇城。」

　　「皇城？！」

　　于勇一怔，苦笑着揮手招來一架馬車。

　　老太君在丫鬟們攙扶下進了馬車，馬車在衙差們護衛下向皇城跑去。

　　「去牽我的馬過來。」

　　「大人這是要？」

　　于勇無奈道：「去皇城！」

　　老太君進皇城，于勇肯定會被宣進去，所幸在皇城外等着，先端正態度。

　　馬車穿過了帝都大街，入眼是一片寬廣的大廣場，廣場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廣場後，一片亭台樓閣，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這座佔據了帝都城半數土地的地方，正是大乾朝皇城。

　　巍峨的皇城下，人顯得很渺小。

　　馬車行駛進廣場，一對皮甲護衛擋在了馬車前。

　　「皇城重地，未經通報，不得擅闖。」

　　連皇城們都沒挨到，就被襠下了，可見皇城守衛森嚴。

　　駕車的是巡檢司的人，亮了一下巡檢司的腰牌。

　　皮甲護衛們絲毫不認，依舊手提長槍對着馬車。

　　「有多久沒見了，小石頭。」

　　蒼老的聲音充滿了慈祥，老太君探出頭，笑容滿面。

　　領頭的皮甲護衛一怔，趕忙跪在地上恭敬道：「小石頭見過老祖宗。」

　　小石頭只是他的小名，並不是他大名。只因為老太君喜歡叫他小石頭，在老太君面前他也自稱小石頭。

　　駕車的巡檢司衙差一臉懵逼，開玩笑，皇城守衛直屬於皇帝統領，其餘人沒有權利指揮，更不可能讓他們彎腰行禮。

　　在其他士卒眼裏，皇城守衛那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如今還不是乖乖給老太君磕頭。

　　「頭前帶路，我去見見皇上。」

　　老太君一揮手，石堅從地上爬起來，身後的皮甲護衛們頭前開道。

　　穿過皇城大門，守門的護衛們一臉疑惑道：「石統領眼高於頂，只聽命於陛下一人，今兒這是怎麼了？」

　　「馬車裏究竟是誰，這麼大威風。居然敢讓石統領頭前開道。」

　　一位老護衛瞪了一眼說話的兩個新護衛。

　　「沒顏色的東西，太子都不敢讓石統領頭前開道。能讓石統領心甘情願頭前開道的，也只有那一位。」

　　兩個新護衛雙眼冒金光，好奇道：「誰？」

　　「鎮國老祖宗！」

　　兩個新護衛一臉茫然道：「鎮國老祖宗是誰？」

　　老護衛瞪了兩人一眼：「長點眼神，這帝都城內，隨便掉下來一塊磚砸死的都有可能是六品官，不是你們能夠得罪起的。

　　鎮國老祖宗那可是傳奇存在，惹了她，第一個殺你的就是陛下。」

　　兩個新護衛渾身打了個寒顫，他們可是皇城守衛，守衛宮門，一些小權貴都要巴結他們的。

　　作為天子的近衛軍，也只有天子能夠制裁。

　　守衛在皇城門口，怎麼可能不得罪人？有皇帝照着他們什麼都不怕。如今聽聞了老護衛這話，兩人才知道老太君身份的可怕。

　　馬車在皇城內穿梭，任誰見到了都略微躬身行禮。

　　能在皇城內混下去的，都是有眼色的。敢在皇城內坐着馬車穿梭的，整個大乾朝也只有那麼一位。

　　馬車在一座雄偉的大殿前停下了，老太君在丫鬟們攙扶下走出了馬車。

　　「君良見過乳娘。」

　　一位頭戴金冠，身穿龍袍的中年男人早已守在了大殿門口。身旁的一眾護衛們乖乖跪在地上。

　　見到老太君，中年男人面帶笑意，主動迎了上去見禮。

　　「老婆子見過皇上。」

　　老婆子微微躬身，中年男子正是當今大乾朝皇帝，掌握着大乾朝所有人生死。

　　大乾朝皇帝李君良。

　　「乳娘這是折煞君良了。」

　　李君良趕忙上前攙扶着老太君。

　　「你是君，禮不可廢。」

　　老太君安心的被李君良攙扶着進了大殿，也只有老太君有這個資格讓皇帝攙扶着。

　　「在別人眼裏君良是皇帝，在乳娘眼裏，君良還是君良。」

　　老太君搖了搖頭，皇帝的脾性沒有人比她更瞭解了。他認準的事情，誰都拗不過來。話又說回來，如今的他一言九鼎，也沒人敢違背他的意思。

第一百三十九章 幕後黑手？

　　進了大殿，李君良安排老太君坐下，吩咐宮女去御膳房準備一下老太君愛吃的東西。

　　「乳娘今日怎麼有時間過來？」

　　李君良開門見山，自打他登基稱帝以來，老太君就很少進宮了。

　　今日在帝都大街上發生的事情他早已知曉，西城巡檢御史已經早一步報知給他了。

　　「老婆子沒事就不能進宮來看看你？」

　　老太君眼睛一瞪，沒好氣道。伺候才老太君身邊的宮女怕怕的，也只有老太君敢瞪皇帝了。

　　「那能？！乳娘你什麼時候想來就來，皇城也是你的家。」

　　李君良苦笑道。

　　老太君滿意的點了點頭，感慨道：「這皇城算是我的半個家，老婆子自然是想來就來，也沒人敢攔我。

　　這皇城也是他的家，可是他從來都沒待過。」

　　李君良沉默了，他知道老太君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我對不起他們母子。」

　　李君良歎氣道，身為大乾朝皇帝，有時候做事難免身不由己。

　　「你確實對不起他們母子。」老太君歎息道：「不談這些了，老婆子今天進宮有事找你。」

　　李君良眼中黯然一閃而過：「可是雲生的丫頭在西城遇襲之事？」

　　老太君點頭道：「不到三日，遇襲兩次。兩次都多虧了小洛出手相救。」

　　李君良滿臉寒霜，他只聽下面的人彙報鐵樂兒在帝都內遇襲，卻沒想到是第二次了。難怪連老太君都出動了。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光天化之下在帝都內行兇本就是對皇權的一種挑釁，而且還是對鐵府出手，李君良怎能不怒？

　　「來人！」

　　帝王的怒氣在場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伺候的太監和宮女們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惱了李君良。

　　「陛下！」

　　一位老太監跪在李君良面前。

　　「叫于勇那個混帳給朕滾過來。」

　　這一刻，李君良渾身充滿了王霸之氣，跟剛才迎接老太君的時候和藹完全不搭。

　　這才是一個帝王應有的氣勢。

　　少頃，于勇連滾帶爬的進了大殿，一進門就跪倒在李君良腳下。

　　「陛下，臣罪該萬死。」

　　李君良冷冷掃了一眼于勇，不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額？！」

　　于勇愣住了，他心裏的打算是先向皇帝認罪，然後皇帝會看在他還算誠懇的份上繞過他。怎麼不按照劇本來？

　　鐵樂兒遇襲惹出了老太君，老太君固然身份高貴，李君良也不會因此讓一個四品的肱股之臣去死啊？

　　鐵樂兒平安無事，皇帝為何如此生氣呢？

　　于勇躊躇了，俗話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況且請死的話也是他說出來的。

　　一時間在外面威風八面的總巡檢御史于勇嚇得魂不附體。

　　事到如今，于勇差點哭了。焦急的于勇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老太君。

　　在場也只有老太君有本事能夠保下他。

　　「皇上，于大人怎麼說也是個四品官，那能說殺就殺。于大人總管帝都內護衛，難免會有疏忽，情有可原。」

　　老太君開口替于勇求情，于勇一臉感激。

　　「哼！」

　　李君良冷哼一聲，于勇渾身一哆嗦，看來皇帝還是不打算放過自己。

　　老太君微微一笑道：「于大人之前在街上答應過我，三日之內定當將幕後主使挖出來。皇上就饒他一命，讓他戴罪立功。」

　　李君良眉頭一挑，望向于勇。

　　于勇現在想死的心都有，能光天化日之下在帝都內行兇的，背後怎麼可能沒有主謀？剛才在帝都大道上，他耍了個心眼，只是說幫老太君把兇手緝拿歸案，可沒說去挖出主謀。

　　薑還是老的辣，于勇苦笑，這背後主謀的身份只怕不一般，搞不好到時候搞得丟官掉腦袋。

　　可是現在老太君借着皇帝的威嚴逼着他，他不答應又不行。答應了去挖出幕後黑手，也許會掉腦袋。可是不答應的話現在就得掉腦袋。

　　權衡了一下後于勇還是選擇答應了。

　　「奴才定當在三日之內查出幕後主使，給陛下和老祖宗一個交代。」

　　李君良居高臨下：「三日之內，查不出幕後主使，朕定斬不饒。」

　　于勇摸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這腦袋算是保住了。

　　「還不滾去查案，難道等朕請你吃飯？」

　　李君良厲聲一喝，于勇渾身打了個激靈。

　　「奴才不敢，奴才這就去查。」

　　于勇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大殿，一路奔回了總巡檢司衙門。

　　「大人？！」

　　見于勇匆匆忙忙進了府，府裏的師爺跟上道。

　　「招東南西北一刻鐘之內到這裏見我，遲了老子就剁了他們。」

　　師爺跟隨于勇可不是一天兩天了，于勇如此暴怒，肯定是出了大事。

　　于勇口中的東南西北正是東南西北四位巡檢御史。

　　四位巡檢御史接到了于勇傳喚，馬不停蹄的一路狂奔到總巡檢司衙門。

　　「屬下參見大人。」

　　四位巡檢御史躬身抱拳向于勇行禮道。

　　「唐笑。」

　　于勇冷眼看着西城巡檢御史。

　　西城巡檢御史唐笑微微上前一步道：「大人這是？」

　　于勇冷哼一聲：「鐵家大小姐鐵樂兒在你西城遇襲，為何你不先告知我，而是直接去了皇城。你眼裏還有沒有我？」

　　唐笑搖頭道：「我等都是陛下的臣子，自當為陛下分憂。此等大事必須先稟明陛下。」

　　「大事？每年死在你西城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怎麼不見你去向陛下稟明？這一次偏偏跑得這麼快，你是想弄死我，然後坐上我的位置嗎？」

　　于勇厲聲喝道。

　　唐笑趕忙躬身：「大人言重了，唐笑斷無此心。」

　　「哼哼...還敢強辯？！」于勇瞪起眼珠：「左右何在，給我拿下這個不分尊卑的東西。」

　　從衙門口竄進了兩位衙差，手持長刀向唐笑逼了過去。

　　「大人，鐵家大小姐在帝都內遇襲算不上什麼大事，但出手救她的人非同小可，卑職必須稟明陛下。」

　　于勇一愣，一臉不屑道：「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那你倒是說說這出手救鐵樂兒的人究竟有多大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