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小書生 作者:榮小榮(已完成)

   
mobs 2017-1-14 21:04: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91 4034391
mobs 發表於 2017-11-8 13:04
第三百三十章 罪孽大了


    「錦兒,你說他會來嗎?」銅鏡之前,正在描眉的女子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道。

    「小姐這麼漂亮,他一定會來的。」十五六歲的年輕侍女侍立在她的身旁,立刻說了一句。

    看著眼前的女子,就連她的臉上也不由的浮現出了一絲豔羨之色。

    如果二十年後的她也能夠像小姐這樣保持容顏不老,那該是多好的事情?

    「漂亮嗎……」銅鏡中的女子眉眼如畫,容姿端麗,看上去不過二十餘歲,唯有眼角的一絲尾紋,怎麼都無法抹去。

    二十年的時間,又怎麼會不留下一些痕跡,即便是當年荳蔻年華的少女,到如今,也早該變成人們口中的「婦人」了。

    「二十年前他已經拒絕了我一次,今天還要再拒絕我第二次嗎……」女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眼中浮現出一絲痛楚,喃喃道。

    那少女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接話,小聲道:「小姐,飯菜都涼了,要不要我拿下去熱一熱?」

    少女走到桌前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那女子猛的站起,目光透過紗帳看向了門外。

    「進來吧……」她壓制住心中的激動,聲音顫抖著說道。

    ……

    ……

    李易還是沒有想到除了公主殿下之外,他在京城有什麼認識的人------認識的女人。

    更何況,還是一位會給他送手帕的女人。

    這東西當然不會是公主殿下送的,如果是她,李易一定會帶著如意連夜逃跑,老夫人的壽誕也不用過了,敢接公主殿下定情手帕的人,一定是活夠了……

    房間中央有一張桌子,上面擺放著幾碟小菜,對面的帷幕裡,隱隱有兩道身影,看不真切。

    帷幔被掀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快步的退了出去。

    李易還沒有開口詢問,裡面又有聲音傳了出來。

    「你終於肯來見我了嗎?」

    這一次李易聽的清楚,聲音的確是在顫抖,同時他也確定了一件事,剛才那小廝真的找錯人了。

    聲音很陌生,更重要的是那一句話裡面包含著種種複雜的感情,絕對不會是衝著他的。

    李易將那手帕放在桌上,正準備告辭的時候,那女子悠悠的嘆了一口氣,又道:「二十年前,你將我送你的這塊手帕退了回來,如今又要退第二次,你既然不想見我,又何必過來?」

    「二十年前?」李易搖了搖頭,二十年前,二十年前他還在娘胎裡面呢……

    「姑娘,你認錯人了。」李易嘆了一口氣說道。

    也不知道是哪個絕情的傢伙,居然讓一個女子等了二十年,有什麼話不能說清楚,非得耽擱人家女孩子的青春,這------這個套路,為什麼會這麼熟悉?

    「你不是他!」

    帳幔忽然被掀開,李易看到一位陌生女子從裡面走出來,似乎是要說話,走了兩步,抬頭看向他的時候,卻忽然怔在了那裡。

    「這位姑------,你怎麼了?」李易再次開口的時候,「姑娘」這兩個字,卻是怎麼都叫不出口了。

    剛才對方說等了一個人二十年,二十年前她情竇初開的時候,至少也得有十四五歲了,如今的年齡,怕是和他的小姨差不多,自然不能再叫做姑娘。

    只不過,對方似乎駐顏有術,三十多歲的人,看起來居然和二十多歲一樣,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姑娘?」那女子看著李易,慘笑一聲,說道:「原來你早就將我忘記了嗎?」

    李易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這位姑------阿姨難道是近視嗎,連自己的情郎都不認識了,還是說,自己不僅長了一張大眾臉,而且還特別顯老?

    如果她沒有近視的話,那就一定是傻了,這麼漂亮的女子居然是傻的,老天爺還真是殘忍,李易嘆了口氣,轉身向門外走去。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慟哭的聲音,接著,李易就發現自己被人從後面抱住,心中一驚,正要分開她的手,卻聽她聲音哽嚥著繼續說道:「明翰,不要走,我願意給你做妾,我去求父親和哥哥,他們要是不同意,我就以死相逼,他們一定會答應的,你不要再丟下我……」

    「明翰!」

    李易臉色劇變,整個人如遭雷擊。

    「你說過的,小時候你說過的,你說過等我長大就娶我為妻的……」

    「我等了好久好久,十年,十年啊,我終於長大了,可你為什麼說話不算話?」

    「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後,我好怕,好怕你再也不回來了,我每個月都去求菩薩……」

    「你終於回來了,哥哥他們都不告訴我,可是我真的好想再見到你啊,陳家嫡女不能為妾,沒關係,我去求他們,他們會答應的,他們一定會答應的……」

    ……

    ……

    那女子聲音哽咽的說著,短短的時間之內,李易就感覺到背後濕了一片,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喉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許久之後,李易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將她的手移開,轉過身,低著頭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低聲道:「您認錯人了,我不是李明翰。」

    「我又怎麼可能認不出你……」女子來不及擦眼淚,抬頭望向李易的時候,身體忽然一震,立刻推開了好幾步,臉色蒼白了下來。

    「你不是他,你是誰?」她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喃喃道:「為什麼會……」

    「我叫李易。」李易沉聲說道:「李明翰,是我的父親。」

    「------」

    「是了,是了……」女子沉默了許久,看向李易的眼神,變的無比複雜。

    兩人長得如此之像,便是她剛才激動之下也沒有認出來,手下的人會認錯也絲毫不足為奇……

    她的眼神恢復了清明,將桌上的手帕放在李易手裡,說道:「這一塊手帕,幫我交給你的父親,告訴他,明天晚上,同樣的時間,我在這裡等他。」

    李易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恐怕我不能幫你。」

    女子抬頭看著他,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和你母親爭什麼的,我只想------再見他一面而已。」

    「我幫不了你,並非是因為這個原因。」

    李易沉默了片刻,艱難的開口,「因為他------已經去世十多年了。」

    女子臉上的表情凝滯,在一剎那間變的蒼白如紙。

    「你,你說什麼?」她的聲音顫抖的更加厲害。

    李易低頭不語。

    女子身形不穩,倒退了幾步,靠著桌子才沒有倒下去。

    「不會的,不會的,怎麼會,明翰他怎麼會……」

    她不停的搖頭,口中喃喃自語,臉色卻更加的蒼白,緊緊的搖著嘴唇,一絲鮮血沿著嘴角滑落……

    李易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不知所措。

    只是動了一下腳步,那女子便驚叫起來,「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你這個騙子,明翰怎會死,明翰不可能死的!」

    「罪孽大了啊……」看著已經變的癲狂的女子,李易的一顆心也沉了下去。

    ……

    ……

    李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李家的,沒有理會家中下人的問候,小胖子想來煩他,被關在了門外,敲了許久的門,只能無奈離去。

    「你怎麼了?」柳如意跳下牆頭,看著站在院子裡,表情呆滯,一動不動已經有一個時辰的李易,走過來問道。

    「真他媽的!」

    李易握緊了手中的錦帕,無比煩悶的說了一句。

    「你說什麼?」柳如意猛的抬頭,目光不善的盯著他。
mobs 發表於 2017-11-8 13:05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死不休


    「大婚之日被拋棄,女子苦苦等了二十年,到現在還願意給那混蛋做妾?」柳如意一臉怒容的問道。

    李易無奈的點了點頭。

    「竟然連這麼痴情的女子都要辜負,那混蛋是誰,現在在哪裡?」柳二小姐鳳目圓睜,柳眉倒豎,一隻手已經按上了劍柄,大有下一刻就憤而拔劍,替天行道,取那薄情郎負心漢狗命的架勢。

    若是生在後世,她絕對是一個最為激進的女權鬥士。

    「死了,那「混蛋」已經死了十多年了。」李易看著她,悠悠的說道,「算起來,你也應該叫那混蛋一聲「伯父」。」

    「為什麼?」柳如意轉頭看著他。

    「因為他是我爹。」

    「——」

    柳二小姐拳頭緊握,俏臉上浮現出懊惱之色,此刻終於體會到李易剛才的心情了,許久之後,才吐出一口氣,憤憤的說道:「真他媽的!」

    「柳如意。」李易回頭看著她,「你剛才說髒話了。」

    「你都能說,我為什麼不能說?」柳二小姐毫不在意的說道。

    「可你是女子。」

    「女子怎麼了,你看不起女子?」

    「說髒話的女子是嫁不出去的,你得嫁人啊,我可不想養你一輩子。」

    柳二小姐胸口起伏,眼神微眯,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片刻之後,她的呼吸變的平穩,將雙手的指節捏的咯咯直響,淡淡的說道:「我忽然想起來,很久沒有考校你的武學修為了。」——

    一陣狂風驟雨……

    院子裡的草地很軟,因為每天都會有人打掃的緣故,也異常的乾淨,躺上去頗為舒服,就是地上有點涼——還有點疼。

    李易揉了揉胸口,再揉了揉屁股,這兩個地方是剛才柳如意的重點招呼對象,看來這些日子的確是荒廢了練武,以前在她不用雙手的情況下,比現在還能多堅持幾個呼吸的功夫。

    發洩了一番心中怨氣的柳二小姐又從牆頭飛過去了,李易躺在草地上看月亮,從懷裡摸出那張手帕,一想到離開之時,看到那女子的眼神,心中就不由的一陣發寒。

    堂堂國公家的嫡女,甘願做妾,也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苦苦堅持了二十年,不知道遭受了多受冷眼和非議,最終等來的,卻是一個對方早就不在人世的消息。

    對於極痴於情的人來說,經歷了這樣的事情,怕是會瘋掉。

    如果她不能從這件事情的打擊中走出來,悲劇的結局幾乎是注定的。

    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暗道,這他娘的,到底造的是什麼孽啊!

    京城果然太複雜,還是好好的回慶安府待著吧,小環,如儀,等著我回來……——

    一晚上沒睡好,清早就起來了,頂著一個熊貓眼,渾渾噩噩的用冷水洗了把臉,整個人才清醒過來。

    早上照例是要給老夫人請安的,柳如意在她之前已經過去了,現在的她,在李府之中的享受的是少奶奶一般的待遇,就算是李易也比不上她。

    「出去的時候,從賬房裡拿些銀子吧,這些年,我們李家欠何家的不少。」李易要離開的時候,老夫人嘆了一口氣說道。

    李易腳步頓了一下,笑了笑,說道:「謝奶奶,不過不用了,我這裡的銀子夠用。」

    從家裡離開的時候,如儀給他帶了不少的銀子,李家的一切都有用度,外面也沒有什麼要花錢的地方,李易身邊不缺銀子。

    「我會讓人把銀子送到你那裡,這是我們李家欠他們的。」老夫人搖了搖頭,面色複雜的說道:「這些事情由你來做,名正言也順,京城對他們來說不是個好地方,早些離開也好,離得遠遠的,那些錢,足夠他們以後吃穿不愁了。」

    本來應該繼承李家,決定李家興衰的兒子拒絕了和國公府的婚事,和一普通女子私奔,導致家族失了臉面,原本的世交家族變成了敵人,她的心裡也是有怨的,只不過二十年過去了,兩人都逝去已久,老夫人也不再想提這些前塵往事。

    這件事情,李易並不打算麻煩李家,低頭應了一聲之後,就退了出去。

    後宅,李明澤的夫人方氏一臉不滿的看著他,問道:「你知不知道,他把何家的人全都接走了?」

    李明澤正在整理官服,聞言道:「這本來就是他應該做的。」

    「當初要不是何家,我們李家能是現在這幅樣子嗎,是他們欠我們的,我們可不欠他們什麼,老夫人打算從賬房支取一千兩銀子給他們,他們憑什麼?」方氏一臉怒色的說道。

    「這件事情你不用再管了。」李明澤整理好官服,看了方氏一眼,大步的走了出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方氏眼中閃過一絲怨色,喃喃道:「我不管,我要是不管的話,到時候你家主的位子都會被別人爭了去!」

    「離開李家就算了,如今為什麼還要回來,李明翰目光短淺,肆意妄為,他的兒子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會害的李家更早沒落,我這都是為了李家為了你……」方氏看著門外,冷聲道:「老夫人老糊塗了,還有我呢,我一定不會看著李家毀在一個外人的手上!」——

    「三小姐在裡面嗎?」陳家,一處房間門口,中年男子問門口的丫鬟道。

    「在,三小姐在裡面。」十五六歲的少女聲音顫抖著說道,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你怕什麼?」陳沖疑惑的看了這丫鬟兩眼,推開門走了進去。

    帷幕之後,一身段玲瓏的女子坐在床邊,陳沖臉上露出笑容,說道:「妙玉,寒山上的梅花開的正好,讓府中丫鬟陪你去看看吧,你不是最喜歡拜菩薩嗎,順便去寒山寺看看,平日裡難得一見的大德高僧檀印大師這兩天廣見香客,你不妨——」

    「拜菩薩,就算是拜菩薩又有什麼用呢……,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女子聲音沙啞,喃喃說道。

    「不拜就不拜,今日天氣甚好,去看看梅花也不錯的。」兄妹之間沒有太多的忌諱,陳沖掀開帷幕,目光望進去的時候,臉色驀然大變。

    不過是半日不見,只見女子原本如瀑的青絲,已經變的斑白,容顏更是憔悴,像是瞬間蒼老了數十年一樣。

    「妙玉,你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陳沖大驚,快步的走了過去,抓著她的胳膊問道。

    「死了,死了,他死了……」女子兩眼無神,喃喃自語。

    「誰死了?」陳沖立刻開口。

    「明翰啊,明翰死了,明翰怎麼能死呢,她還沒有娶我呢……」——

    看著曾經受盡所有人寵愛的妹妹如今憔悴的樣子,陳沖目眥欲裂,大步的走出去,一把拽住門外少女的胳膊,冷聲道:「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少女打了一個哆嗦,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李家,我陳家和你們——不死不休!」

    片刻之後,一道無比森寒的聲音響起,彷彿從地獄裡傳來,院子裡面所有的陳家下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mobs 發表於 2017-11-8 13:06
第三百三十二章 意外重逢


    「這該死的天氣,真冷啊!」

    李易抱著胳膊走出院子,昨天還是好好的大晴天,早上天空就飄起了雨絲,溫度一下子降了下來,只穿一件單衣,裹挾著雨絲的寒風打在身上,感覺有些冷得慌。

    老夫人昨天還說,「雨水」快到了,這幾天可能會下雨,讓他多穿點衣服,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以後還是得多聽聽老人家的話。

    李易不由的折服於古人的智慧,分出二十四節氣,創造出最原始的氣象學,能夠準確的預測出季節更替和氣候變化狀況,「雨水」日說下雨就下雨,不過按理說,這次天晴之後,天氣就會逐漸變暖了。

    春寒料峭,一陣冷風再次吹過,李易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果斷的打消了出門的計畫。

    客棧小院那裡一切都好,陳國公府這兩天似乎安分了下來,沒有再去找他們的麻煩,世子府的護衛整天閒的要命,迫切的想要抓幾個不開眼的小賊解解悶。

    這直接導致了客棧裡的人路過那座小院的時候,都是繞著走的。

    就在昨天,李易也見到了那位唯一的舅舅,一個長得很結實的中年漢子,體型比老方還要壯實一些,平日裡在外面做工養家,何家僅剩的婦孺能夠撐過這麼多年,就是因為有這樣一根頂樑柱一直在撐著。

    舅舅早年也是成過婚的,後來不知怎麼的和離了,想來也和陳家的壓力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這樣一來,母親那邊的人就算是齊了,京城乃是是非之地,他們還是躲的越遠越好,慶安府雖然比不過京城,但怎麼也算是景國數二數三的大府,重要的是那裡都是自己人,怎麼折騰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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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對三!」小胖子甩出了手裡的兩張硬紙片。

    「一對五!」李易趁機溜了兩張牌。

    「王炸!」柳二小姐很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又是王炸?」李易狐疑的看著柳如意一眼,她該不是把那種什麼無影手的武功用來作弊了吧,運氣再好,斗地主每一把都拿王炸,也太值得懷疑了!

    想到接連兩把的牌都是從他自己手中發出去的,李易才打消了這個懷疑,示意她繼續出牌。

    殺雞用牛刀,這麼快的把王炸扔下去,看她一會兒怎麼贏。

    小丫頭片子,剛剛學會鬥地主的菜鳥,還是太嫩啊。

    「順子。」柳二小姐把手裡全部的牌都扔了出去,順便從李易和小胖子面前拿走了兩塊碎銀子。

    李易一臉呆滯,小胖子面露苦色。

    麻將和撲克都是自己帶過來的東西,卻總是沒玩兩把,就被這些新手給虐的死死的,李易還是決定出去吹吹冷風,冷靜冷靜。

    外面的雨勢其實並不大,充其量只能算作是雨絲而已,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水霧之中,遠處的山朦朦朧朧的,房屋變成了一團虛影,看起來也頗有一番意境。

    本來只是撐著一把傘在街上閒逛,排解一下輸給柳二小姐幾兩銀子的鬱悶,不知不覺間,就轉悠到了一座熟悉的府邸前面。

    「公子是來找世子殿下的吧,小的馬上帶您進去。」

    李軒府上的門房這一次學乖了,離得老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刻就小跑了過來,一臉笑意的開口,和上次的倨傲簡直是判若兩人。

    本來沒打算找李軒的,不過來都來了,左右無事,進去看看他的研究進行到哪一個程度了。

    「公子在這裡稍等片刻,小的馬上去通報殿下。」帶李易來到了一件敞亮的大堂之內,門房就立刻退出去了。

    李易站在門口,欣賞著外面的雨景,前庭的角落里長著一株梅樹,花瓣已經被風吹的七零八落,李易走出去,看到一地的花瓣,不由的有些可惜。

    這些花瓣要是收集起來,可是做香水的好材料,梅花味的香水,也只有在這個季節才能製作出來,可惜他遠在京城,沒有空去做這些東西,否則等到再過一陣子,一定能大賺一筆。

    惋惜了一會兒,轉身往回走的時候,從左邊長廊處走出來了幾道身影,李易無意識的抬頭望了一眼,看到走過來的人影時,腳步頓時停在了原地。

    該死的!

    他在心裡這樣罵道。

    待在家裡斗地主不好嗎,閒著沒事出來瞎轉悠什麼,為什麼非要來世子府?

    來了就來了,好好的等在房間裡面就行了,偏偏要跑出來看梅花,又不是林黛玉,對著一堆花瓣可惜什麼……

    「她看不到我,她看不到我……」

    李易平心靜氣,心中默唸著這一句咒語,若無其事的緩步上前走去,一隻腳邁過門檻的時候,身後才傳來了一道聲音。

    「站住。」

    李易回過頭,看著向這邊走來的漂亮女子,一臉疑惑的問道:「這位姑娘,是在和我說話嗎?」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發生了一些變化。

    「這裡除了你,還有別人嗎?」漂亮女子還未開口,身旁的一位少女撇了李易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李易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少女,意思很明顯。

    「呸,你才不是人呢!」少女很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易的意思,俏臉上浮現出一絲怒色,嬌斥道。

    沒有理會那傲嬌少女,李易很有禮節的對那位漂亮女子施了一禮,問道:「不知這位姑娘剛才叫在下站住,有何貴幹?」

    「多日不見,倒是長進了,易容變聲的功夫,不知學到了多少?」女子雙手環抱,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饒有興趣的看著李易。

    李易尷尬的一笑,「姑娘說什麼,在下聽不懂。」

    女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意思也很明顯------裝,接著裝。

    「皇姐,你認識她?」少女驚訝的問道。

    李易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既然這麼倒霉的在世子府也能被她撞到,再裝下去就沒意思了,深深的施了一禮,「見過永樂公主。」

    「還有我呢!」那少女瞪了李易一眼看到。

    「見過……」心中暗罵了一聲皇家的破規矩,李易撓了撓頭,看著她問道:「你是什麼公主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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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說過,這兩天會下雨,可是老夫人沒說出門要看黃曆。

    李易覺得今天的黃曆上一定寫著「宜打牌,忌出行,忌會友」。

    為什麼公主不好好待在宮裡,和自己一樣,跑到世子府瞎轉悠什麼,萬一遇到刺客怎麼辦?

    當然,哪個不開眼的刺客敢把她當做目標,純粹是嫌活的命長了,一群刺客也不夠她幾刀砍的。

    「今天還真是巧啊……」李軒從前面走過來,向李易做了一個無辜的眼神。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明珠要離開的時候一頭撞上來,就算是想瞞也瞞不住,只能怪他自己了。

    李明珠撇了李軒一眼,眼神也頗為不善。

    李軒知道她在責怪自己的隱瞞不報,尷尬的一笑,說道:「好不容易湊到一起,明珠和壽寧晚些再走,剛剛讓人打造了一副鴛鴦鍋,要不今天吃火鍋吧?」

    「不行,回宮晚了,母妃會怪罪的。」那少女不住的搖頭,隨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看著李軒問道:「什麼是火鍋?」
mobs 發表於 2017-11-8 13:12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不守信用


    世子府大冬天居然有綠菜可以吃,雖然蔫巴巴的不太新鮮,但比那些吃起來和吃棉絮一樣的窖藏蔬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果然還是生在皇家好,這樣的天氣,新鮮的蔬菜可比金子要珍貴。

    火鍋旁邊圍了四個人,場景並不陌生,在慶安府的時候,兩位皇室貴胄沒少來他這裡蹭飯,這一次總算可以蹭回來了。

    多出來的那位小公主,絕口不提早些回宮的事情,小心翼翼的將剛剛撈出來的肉卷吹涼,沾上獨門配料之後,這才不急不緩的放進嘴裡,小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

    「你怎麼會來京城?」李明珠看著他問道。

    「有些事情要辦,過幾天就走。」李易用公筷夾了一些熟菜放在碗裡,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這個問題李軒已經問過一遍了,解釋起來頗為複雜,懶的再和她解釋,早點吃完飯回家才是正理。

    李明珠又道:「天罰已經被用在軍中了,威力到底如何,過幾天就會有消息。」

    李易對天罰什麼的一點興趣都沒有,心中有些鬱悶,一國公主,整天關注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幹什麼,況且那東西的威力她已經見識過了,毋庸置疑,在這個冷兵器時代,景國用火藥來對付哪個國家,哪個國家就要倒霉。

    「什麼天罰?」李易不感興趣,有人感興趣,李軒豎起了耳朵,一臉八卦的問道。

    「等過幾天你就知道了。」李易從鍋裡撈出來最後一片熟透的肉卷,惹得對面的小姑娘怒而相視。

    天罰的事情,是瞞不住的,最多再過半個月,一旦景國大勝,軍隊班師回朝,這個攻城破敵的無上利器就會被眾人所知曉。

    「一旦「天罰」立下大功,父皇一定會重重的賞你。」李明珠繼續說道。

    「什麼?」李易手上的動作一頓,猛的抬頭看著她,問道:「為什麼要賞我?」

    隨後他就意識到了什麼,一臉悲憤的指著她,說道:「你不守信用!」

    「不是我。」李明珠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不過父皇一直沒有派人找你,你應該清楚,父皇對你是何等的看重。」

    李易的心情一下子就跌倒了谷底,本以為老皇帝日理萬機,早就不記得他是誰了,但有了火藥這東西,就算是他再傻再昏庸,也不會當做不知道。

    看來還是不能低估這個國家的最高者,天知道自己的身邊有沒有他安排的特務間諜之類的,以後做事還是要小心才是。

    最讓人鬱悶的是,自己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就這樣放任他在安溪縣做一個小小縣尉,憑心而論,就算自己是皇帝,也不可能這般不作為。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需要做的,只是填飽肚子這一件事。

    「哼,父皇才不會賞他呢!」那小姑娘冷哼了一聲,顯然還在為剛才沒搶過李易的事情而耿耿於懷。

    「天罰到底是什麼東西?」李軒一頭霧水的看著兩人,心中似有百爪撓心。

    「別問那麼多了。」李易看了他一眼,說道:「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的。」

    看到李易和明珠在這件事情上都保持了沉默,李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果真不再去問了。

    世子府廚子的刀工顯然和柳如意差了十萬八千里,肉卷沒那麼薄,要在鍋裡煮好長一會兒才能熟,而就在李易和那小姑娘搶肉吃的時候,李家,一處寬敞的廳堂裡面,老夫人眉頭皺起,看著剛剛下朝回來的李明澤,說道:「難道陳家當真要對我們趕盡殺絕?」

    「彈劾事小,都是些捕風捉影之事,無須擔心,但彈劾之人全都是陳家近系,定然是受了國公府的指使。」李明澤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麼多年來,陳李兩家雖然摩擦不斷,但從未將這些事情搬上檯面,為何……」

    李明澤話才說了一半,就被一旁的方氏打斷了。

    「還能因為什麼,二十年前我們讓陳家丟盡了臉面,前兩日打了陳家小公子,又將何家人保護起來,換做是任何人,都不會善罷甘休的。」方氏滿面怒容的說道:「當時我就說過,不要去插手何家的事情,你們不聽,現在好了,陳家開始出手了,我們拿什麼和他們斗?」

    老夫人一言不發,雖然方氏的話語難聽了一些,但卻也是問題的所在。

    李明澤臉上並無任何緊張的表情,哪個官員沒有經歷過彈劾,陳家的小動作,對他造成不了多少影響,此刻想起了一件事情,說道:「陳家三小姐似乎身染重疾,下朝之後,陛下特地派遣了御醫過去,莫不是因為此事……」

    「冤孽啊!」老夫人腦海中浮現出了一位笑容明媚的少女,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拄著枴杖走了出去——

    「心病還需心藥醫,三小姐這是心病,並非藥石可醫,老夫只能為她開一付安心養神的方子,陳大人還需記住,切勿讓三小姐再受到刺激。」太醫令劉濟民從房間內走出來,對等候在門外的中年男子抱拳說道。

    「如此便謝過劉太醫了。」陳慶拱手稱謝。

    「陳大人客氣。」

    送走了劉太醫,陳慶站在妹妹的房門之前,想到她如今憔悴的樣子,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沒有推門進去。

    「大哥,劉太醫怎麼說?」陳沖走過來,關切的問道。

    陳慶搖了搖頭。

    陳沖攥緊了拳頭,咬牙道:「那李明翰死的太早了,他若是還在,我非要讓他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陳慶知道他自小便最寵三妹,看了他一眼,說道:「彈劾李明澤的事情,都是你安排的吧?」

    陳沖沒有回答。

    陳慶嘆了口氣,說道:「堂堂吏部左侍郎,幾次彈劾起不了什麼作用,朝堂之上,和李家交好的人有不少,你想要做的事情,沒那麼容易。」

    「難道要放著三妹的仇不報嗎?」陳沖眼中浮現出血絲,咬牙說道。 本帖最後由 mobs 於 2017-11-8 13:17 編輯

mobs 發表於 2017-11-8 13:20
第三百三十四章 齊國使臣

    「大局為重。」

    沉默了片刻,陳慶緩緩說道:「陛下今日下旨,陳越遠調滄州,任滄州別駕,即日上任,這是對於我們陳家的敲打,看來陛下也對我們不滿了。」

    「你是未來的家主,要顧全大局,我沒有意見——」陳沖冷冷的說道:「但是,李家毀了小妹一輩子,看到小妹現在的樣子,你難道就不心疼嗎?」

    「陛下身體欠安,太子之位遲遲不決,朝中局勢動盪,不可到處樹敵,李家之事牽扯甚廣,寧王世子留京任監察使,又和李家關係曖昧,現在不是動手的好時機。」陳慶沉聲說道。

    「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著小妹受這樣的苦嗎?我嚥不下這口氣!」陳沖咬牙說了一句,扭頭離開。

    陳慶望著遠處,拳頭緊握,片刻後又緩緩的鬆開。

    「好好照顧小姐。」對門口的丫鬟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離去的背影有些蕭索——

    「對了,你教我的那種阿拉伯數字以及新的計數之法,國子監已經在逐漸的推行了,等到時機成熟,就能推行天下,以後但凡用到計數之處,都會簡單便捷許多。」公主殿下無論什麼時候都在為整個天下著想,吃飯都不忘談國事。

    「為國家做了這麼大的貢獻,就沒有一點小小的獎賞嗎?」李易看著她問道。

    「你要什麼獎賞?」李明珠想了想,說道:「要不讓父皇封你為國子監博士,專門教學子算學?」

    「算了,你這不是恩將仇報嗎……」給一群酸儒當老師,李易立刻決定不要獎賞了。

    正在鍋裡撈羊肉的小姑娘聞言,抬頭看了李易一眼,問道:「什麼,那種奇怪的東西,是你弄出來的?」

    李易心道這當今天子還真不太注意皇子們的素質教育,什麼叫「弄」出來的?

    小姑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滿的說道:「原來是你,什麼破啊伯數字,不就是沒寫出來嗎,先生還打了我的手板,這全都怪你!」

    「這塊肉還吃不吃了?」李易看都沒看她,撈起鍋裡最後一塊羊肉問道。

    「吃!」

    小姑娘頓時忘記打手板的事情了,不顧禮儀的伸手去搶,這個壞傢伙,總是和自己搶肉吃,如果是在宮裡,一定讓父皇打他的板子。

    可是在宮裡她都是和母妃一起吃飯,吃飯的時候都不許說話,連筷子握到哪個位置都有講究,吃飯發出聲音還會被母妃訓斥,相比而言,她還是更喜歡這裡。

    而且,宮裡的飯菜也沒有這裡的好吃,皇姐剛才說這好吃的「火鍋」是這個壞傢伙弄出來的,看在這件事情上,就原諒他的無禮了。

    軒哥哥說這個壞傢伙做飯很好吃,等到回宮以後,就叫父皇派人把他抓到宮裡,讓他天天給自己做飯吃,讓他和自己搶肉吃!

    腦海中浮現出這樣的畫面,小姑娘頓時忍不住笑出聲來。

    李易憐憫的看了那位小公主一眼,覺得她在宮中一定不太受寵,吃一塊肉都能高興成這樣,原來公主也分三六九等,可憐的孩子,一定是最下等的……

    在世子府滿意的蹭了一頓吃喝之後,那位小公主由皇宮禁衛護送著回去了,李易在街上溜躂消食,公主殿下走在他的身旁。

    「既然天罰的事情還是沒有瞞過去,我們當初的約定也就此作廢。」李易一邊走一邊說。

    「不行,我並沒有說出去。」李明珠很乾脆的拒絕了。

    「你這就是耍無賴了。」李易轉頭看著她,「當初可是說好的,天罰是沈良先發現的,約定也是建立在這條前提之下,現在事情暴露了,約定自然不作數。」

    「我只是答應你,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父皇。」李明珠淡淡的說了一句,「這一點我做到了,並沒有違背當初的約定,所以約定還是作數。」

    這件事她不會說謊,李易仔細的想了一想,她說的好像是實情,當時也沒有考慮到皇帝會通過其他的途徑得知。

    可是心裡為什麼還是這麼不舒服呢?

    早知道瞞不過去,還約個屁的定啊,這下損失大了……

    「小心!」

    低頭正鬱悶間,忽然感覺胳膊上傳來了一陣大力,整個人被拽到了一邊。

    一輛馬車從他的身旁呼嘯而過,揚起一路煙塵,路上的行人紛紛躲避,等到馬車過後,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李易也想罵人來著,前些日子在慶安府,就差點被在街上縱馬的傢伙撞到,到了京城,又險些和馬車來了一次親密接觸,他娘的上輩子活了二十年,沒被汽車撞死,該是走了多大的運?

    連慶安府的街道上都不允許縱馬,馬車更不可能這麼快,更何況這裡是京城——李易覺得以後走路的時候還是少走神比較好。

    回頭問李明珠道:「你們京城的馬車都是這麼快的嗎?」

    「那是齊國的使臣。」李明珠看著馬車遠去的方向,皺眉說道。

    「難怪……」李易喃喃說道。

    無論古今,拳頭大才是硬道理,在如今一超多強的時局之下,齊國作為唯一的超級強國,武力值第一,景國到現在還在受人家的欺負,對方囂張一些也很正常,人家有這個本錢。

    不過,這他娘的也太囂張了,這可是景國都城,外邦使臣竟然比京城的勳貴都囂張,看來齊國人的自信心肯定超級強大。

    「有了「天罰」,這一次,一定要讓齊國付出足夠的代價!」李明珠握緊拳頭,咬牙說道。

    看來她也看這些傢伙不爽很久了,作為一國公主,只能看著異邦人在自己國家的土地上耀武揚威,心中該是多麼的憋屈。

    這些人囂張不了多久了,火藥在如今的世界,如果利用的好,無異於核武器一般的震懾,「天罰」一出,戰馬沒了用處,對方的騎兵就算是廢了,聽說齊國的騎兵最是驍勇,鐵蹄踏過,莫不臣服,要是騎兵沒了用場,戰力至少要折損一半,幾個陶罐扔出去,收割人不比收割稻草困難多少……
mobs 發表於 2017-11-8 13:38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朝堂之爭


    作為一國公主,尤其是剩女公主,最應該擔心的,不該是婚姻大事,會不會被遣去他國和親,會不會被許給哪位大臣家的二傻子嗎?

    身為女子,偏偏武功高的沒譜,性子嫉惡如仇,民族自尊心滿滿,一心為國為民總想著壓榨別人——難怪她這麼大了都沒有嫁出去。

    如果景國的皇子都能有她的一半,老皇帝歸西之後,景國再平穩綿延幾十年的國祚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不出意外的話,與齊國此戰之後,景國在諸國中的威懾力,會提高不止一籌。

    而且,「天罰」只是一個開始,火藥不僅僅可以當做炸彈使用,腦子稍微轉一個彎,火槍,火炮這些東西就都出來了,放在後世是古董,在如今絕對算是走在科技前列的偉大發明。

    按照歷史發展的規律,隨著黑火藥的出現,這些東西應該很快就會應運而生,上一次吃了大虧,這次李易不打算做這個出頭鳥,反正一個「天罰」,就足夠他們玩好多年的了。

    和李明珠分別之後,一個人走回李家,在門口正好看到二嬸娘方氏帶著兩名丫鬟上了一輛馬車。

    沒等李易打招呼,對方就冷哼一聲,一如既往,連表面的和善都不願偽裝。

    李易對此倒是並不在意,不好相與的二嬸娘他又不是第一次遇到,對方的怨氣和不滿他也能夠理解,畢竟名義上他才是李家長孫,長房的獨苗,防火防盜防長房,在那些二房三房得勢的大家族裡,這是必須堅持的一條真理。

    今天的李家,又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老夫人六十大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除了離得近的親朋好友之外,那些八桿子才打的著的遠親,也會來為老夫人賀壽。

    因為這個時候大部分人的壽命都比較短,活到六十歲就已經是賺大了,像六十大壽,七十大壽這樣的特殊壽辰,大戶人家都會大辦。

    府裡上上下下都在忙碌,像是過年一樣,這樣一來,李易就顯得格外清閒。

    每天除了抄錄經文,抄累了去李軒那裡看他放風箏,順便提幾項比較有建設性的意見之外,大部分時間都在和柳二小姐斗地主。

    當然,兩個人是沒法玩的,同樣無聊的小胖子就被抓了壯丁。

    柳如意丟失在麻將上的運氣全在這裡找回來了,小胖子的零食輸了一堆,李易從慶安府帶來的銀子已經有一小半進了她的口袋。

    只賺不賠的生意,柳二小姐樂此不疲,每當李易輸慘了想要結束的時候,她就會忽然生出考校他功夫的心思,牌局得以繼續下去。

    至於小胖子,就更簡單了。

    在柳如意教他了幾個簡單的招式之後,小胖子就不心疼他的零食了,甚至還將珍藏的好東西拿了出來,就是在試驗過那些招式的威力之後,被府裡其他小輩的父母找上門去,第二天打牌的時候只能趴著。

    「大哥,你說我給奶奶準備什麼樣的壽禮好一點?」小胖子趴在軟塌上一邊揉著屁股,一邊說道。

    小胖子最近跟在李易身邊廝混,習慣了讓他替自己拿主意。

    李易一邊整理手中的牌一邊說道:「只要你不是想著送你珍藏的蜜餞和糕點,什麼都行。」

    「為什麼?」被猜中了心裡的想法,小胖子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著李易:「我娘說了,禮物要別出心裁才好。」

    經小胖子的提醒,李易才想起來,作為長孫,自己也得給老夫人準備禮物,太貴重的東西買不起,太便宜的又沒誠意,也得好好斟酌一下。

    在李易思考這件事的時候,柳如意一隻手隱晦的做了一個手勢,小胖子會意之下,悄悄的遞了一張牌過去……——

    一早上的時間,李易連便宜的禮物都買不起了。

    從柳二小姐那裡借了幾十兩銀子,立下回去以後還雙倍奉還的字據之後,腰包才稍微鼓起來了一點點。

    小胖子跟屁蟲一樣的跟在他的身邊,答應了小胖子這一次去李軒府上的時候,讓他也在風箏上飛一會兒。

    一匹駿馬從後方飛馳而來,李易急忙拉著小胖子躲開,看著那馬上身穿甲衣的騎士飛奔而過,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裡面,只留下一片狼藉的街道和行人破口大罵的聲音。

    下次再見的時候,有必要給公主殿下提醒一下,這種在鬧市肆無忌憚縱馬的行為,也該管管了。

    「讓開,讓開!」

    在李易看不到的地方,馬上一臉疲態,似乎幾天幾夜沒闔眼的騎士嘶啞著聲音喊著,直奔宮門而去。

    而此時,金鑾殿上,往常早就結束了的早朝已經延遲了一個多時辰。

    當今天子坐在龍椅之上,面色陰沉,朝堂之上聲音嘈雜,文武百官正因某事吵的不可開交。

    「陛下,臣彈劾齊國使臣膽大妄為,在城內肆意縱馬,撞傷數人,懇請陛下按律處置!」一個年輕的官員捧著笏板,上前說道。

    朝堂上嘈雜的聲音頓了一頓,眾人像看傻子一樣的看了那年輕的御史,到底是年輕人,雖然御史就是干這種事情的,但也要分時間和場合,現在是說齊國使臣肆意縱馬的事情嗎?

    沒有人在意那位年輕的御史,一老者上前說道:「陛下,臣以為,割讓一城之地,使得我邊疆百姓免遭塗炭,減少將士傷亡,並無不可。」

    「臣附議!」

    「臣附議!」——

    老者話音剛落,又有數人上前,表示支持。

    「放你娘的狗屁,景國每一寸土地,都是將士們拋頭顱灑熱血打下來的,齊國想要,就和他們真刀真槍的干,怕個球!」

    「狗屁的使臣,就應該拖出去砍了,真當我們景國是軟柿子了!」

    「陛下,給老臣十萬精兵,定能殺的齊賊片甲不留!」

    看著朝堂如同菜市場一樣,一品大員,猶如潑婦一般破口大罵,景帝揉了揉眉心,看向下方齊國使臣的時候,臉色更加陰沉。 本帖最後由 mobs 於 2017-11-8 13:41 編輯

mobs 發表於 2017-11-8 13:44
第三百三十六章 形勢急轉

    文武百官爭論不休,齊國使臣的臉上始終帶著高傲之色。

    論國力,齊國乃是當之無愧的霸主,李氏皇族雖然也曾經繁盛一時,創造過萬邦來朝的盛世,但那已經是前朝的事情了。

    作為齊國使臣,無論在哪個國家,他都能夠挺直脊樑。

    「臣有話說。」便在這時,又有一人站了出來。

    眾人爭吵的聲音稍弱,只因這站出來的人乃是新任京兆尹董文允,聖眷正濃,他的話,對於如今的局勢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董愛卿有何見解?」景帝眉梢挑了挑,說道。

    董文允肅然道:「凡我景國國土,寸土必爭,高祖留下的祖訓,不可更改。」

    董文允只說了一句話就退到一旁,但卻直接的表明了他的立場。

    朝堂之上,有不少人的眉頭皺了起來。

    董文允出身寒士,並不屬於朝堂之上的任何派系,如今表露態度,便站在了守和一派的對面。

    一發須皆白的老者正色說道:「齊國兵力強盛,若是僵持下去,於我景國不利,如今國庫衰微,難以為繼,若是戰爭繼續下去,不知會有多少兵將妻離子散,還請陛下三思!」

    「屁話,齊國虎狼之心,讓步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到時候你要怎麼辦,繼續退嗎?」一老將大怒說道。

    三言兩語間,朝堂又有發展成菜市場的趨勢。

    景帝臉上難掩失望之色,朝中文武百官,才能超凡者無數,然而遇到真正的麻煩,卻無一人能為他排憂解難。

    正如董文允所說,高祖祖訓不可廢,前唐李氏是何等的威風,一聲號令,萬邦莫有不服,這一場景,何時才能在他的手中實現?

    乾咳了兩聲,胸口又開始有些發悶了,看到下方的情形,景帝心中難免的生出了悲愴之意,喘疾越發嚴重,留給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殿門之外,幾個閃動的功夫,就出現在了景帝的身邊。

    常德附耳在景帝耳邊說了幾句,景帝猛的抬頭,眼中精光閃爍,大聲道:「當真?」

    常德點頭道:「信使奔波數日,送來捷報,進宮之後,便昏死過去,已經讓太醫署的人過來了。」

    從懷裡掏出一物,送到景帝手中,說道:「這是捷報,火漆完好,請陛下一觀。」

    捷報送到景帝手中的時候,他已經忍不住拆開,視線投了上去。

    「好!」快速的瀏覽完信中內容,看到結尾的大將軍印鑑,景帝猛的一拍桌子,大笑著說了幾個好字。

    文武百官紛紛抬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喜事,竟讓陛下在這麼緊要的關頭還能如此開懷。

    「你雖是齊國使臣,但在我景國境內,便要遵循我景國律法,此事,便交由大理寺去辦理,按律辦事!」景帝站起來,看著剛才說話的那年輕御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年輕御史剛才已經被自己的上官罵了個狗血淋頭,此時還沒有緩過神來,聽到陛下問話,一時間竟然傻在了那裡。

    「陛下問話,還不快快回答!」身旁一老者輕輕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心中卻疑惑萬分,陛下讓大理寺處理這件案子,意思就是要嚴懲那齊國使臣了,但奇怪的是,明明剛才還選擇性的忽視了此事,現在為何……

    「微臣宋朗。」年輕御史急忙說道。

    「很好,身為御史,掌監察之事,自當公正奉法……」

    朝中百官見陛下對於近日討論的頭等大事避而不言,反而對一個小小的御史讚譽有加,心中不由大惑不解,陛下這是——抽了哪門子風?

    那齊國使臣更是臉色蒼白,不知事情為何急轉而下,剛才那老者究竟給景帝看了什麼,難道……

    「不可能,絕不可能……」他心中這樣想著的時候,早有殿中侍衛得到示意,將他帶了下去。

    「陛下,使臣身份特殊,萬萬不可……」使臣代表著一個國家的臉面,陛下因為一件小事處置齊國使臣,那邊是落了齊國的臉面,一老臣面色變化,正要開口,景帝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邊州大捷,我景國軍士,敗齊軍十萬,殺敵三萬,俘兩萬,餘者皆狼狽潰逃,大將軍許定遠趁勝追擊,已連奪兩城……」

    景帝一番話說出,朝中眾臣面色變化,呆若木雞。

    他們心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不信。

    什麼時候,所向披靡的齊軍變的這麼不堪一擊了,景國不僅勝了,而且還是大勝,連奪兩城,齊國守城的軍隊是干飯的嗎,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百官怎麼可能不瞭解景國軍隊的實力,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別說文臣,就連武將都不相信。

    此時,無論是主和還是主戰一派,所有人心中都這樣想著——陛下莫不是在開玩笑?

    可是即便是再昏庸的皇帝,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談笑。

    竊竊私語的聲音,終於在親眼見到捷報之後,變成了震天的歡呼,巨大的聲浪,差點將金殿的房頂掀翻。

    心中波濤難平的百官,回到家中清醒過來之後,一道道消息,以京都為中心,蔓延出去。

    當夜,皇帝在宮中大宴群臣,京城取消宵禁三天,無論走到哪裡,都是歡呼的海洋。

    但凡景國子民,走在路上都可以挺直脊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揚眉吐氣過,大聲吹噓著景國將士的豐功偉績。

    什麼以五萬兵馬,大破齊國百萬雄兵,大將軍許定遠乃是天神下凡,招來神兵天將相助,打的齊軍屁滾尿流……

    這是景國立國數十年來從未有過之盛事,酒肆徹夜不歇,無論是文人仕子,還是江湖豪客,都可以在一間小小的酒肆中見到,吟詩作賦,興而舞劍,這幾日,居住在京都之中的齊人,連家門都不敢邁出一步。

    李易從公主殿下口中得知,齊國使臣如今在鴻臚寺養傷,沒有十天半月的功夫別想下床。

    由此可見,古往今來,超速行駛的傢伙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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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裝什麼大方


    「天罰在戰場上的威力,還要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

    和李易的側重點不同,公主殿下關心的自然不會是超速行駛的齊國使臣,千里送捷報的信使在抵達皇城之後,就因為脫力而暈死過去,在太醫的醫治之下,早已醒來,詳盡的將兩軍對戰的情形描述出來。

    齊國兵力強盛,又和景國接壤,數十年來,摩擦不斷,齊國兵士驍勇善戰,武器精良,戰場之上,都是以景國兵士數命換齊兵一命,齊國的強大,深深的刻進了景國人民的心裡。

    這也是齊國使臣乃至於齊人能夠在景國國都囂張跋扈的原因所在。

    然而,前事一去不復返,積弱已久的景國,也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

    天罰之下,無不破之城,三丈之內,不留活口,戰馬失控,齊軍抱頭鼠竄,高呼天神饒命,大將軍許定遠不僅擊潰齊軍,並且乘勝追擊,借天罰之力連破兩城,直至糧草不足,這才鳴金收兵,派重兵駐守邊境,不日便會班師回朝。

    在找出破解天罰的辦法之前,齊國必定不會再輕舉妄動。

    「也不要太依賴於天罰,這畢竟只是外力,終究還是要靠兵士的勇猛以及將軍出色的指揮,如果對方也發現了天罰的秘密,情況只會更糟。」李易提醒道。

    李明珠點了點頭,看著他問道:「這一次之所以能夠大勝,你居功至偉,想要什麼賞賜?」

    「言重了,言重了——如果真要賞的話,隨便封一個什麼國公就好了,賞賜也不要太多,黃金萬兩,良田千頃——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李易這一次特地加重了「黃金萬兩」的語氣,免得他們又用一萬枚銅錢來糊弄自己。

    雖然說當官比較辛苦,每天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雞早,累死累活的還要和各種人鬥智鬥勇,但是當一個只拿俸祿不干活的貴族可就不一樣了,嬌妻美妾大宅子,不用自己努力,國家就會幫你實現,每天也就是躺在院子裡曬太陽逗弄小丫鬟,閒來無事了去青樓聽聽曲子看看豔舞,這要少奮鬥多少年啊?

    當然,把如儀接過來之後,美妾估計是別想了,她應該不會答應的,就算她答應了,柳二小姐估計也不會答應,一覺醒來,估計昨天才娶的美妾,就得去井裡找人……

    「不過分?」公主殿下雙手環抱看著他,說道:「自開國以來,無軍功不封爵,便是想要得到一個縣男的爵位都難如登天,國朝如今才有幾位國公?黃金萬兩,十萬兩白銀,你可知這一次出征才耗費了多少銀錢,多賞你兩次,國庫就空了;至於良田千頃,親王的永業田不過萬畝,你覺得你能比得上十個親王?」

    李易用鄙視的目光看著她,是她主動問自己想要什麼賞賜的,看樣子一個都滿足不了,還裝什麼大方啊?

    算了,他們愛怎麼賞怎麼賞,自己還是看李軒放風箏去。

    李軒現在是越來越會玩了,不知道從找裡請來了幾位機關大師,參與到滑翔機的研製中去,幾天的時間,這東西已經改造的李易自己都有些看不懂了。

    「國公肯定是不用想了,一個小小的縣尉,沒有任何爵位,想要一步登天成為一品國公是不可能的,一萬兩黃金根本不用想了,父皇答應朝臣也不會答應,良田千頃也是做夢,哪有那麼多的良田賞你——」

    李易白了一眼跟過來的公主殿下,不給就不給,用得著這麼嘲諷嗎?

    「不過,你所有的功勞加在一起也不小了,父皇賞罰分明,一定不會虧待你——你認真一點,不要總是想著和他瞎鬧。」見李易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李明珠皺眉說道。

    李軒表示自己躺著也中槍,走過來不滿的說道:「什麼叫和我瞎鬧,我這也是在為皇伯伯分憂啊,你想想看,如果他們能飛的更高一些,在戰場上,豈不就是最好的探子?對方有多少兵馬糧草,兵分幾路,地形如何,哪裡有埋伏,豈不是一目瞭然?」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在跟著他瞎鬧,李易補充了一句:「你想想看,要是我們的人飛到敵軍上空,將攜帶的天罰全都扔下去,會是什麼效果?」

    有生之年,最原始的轟炸機從李軒手中製造出來也是可以略微期待一下的。

    只要一說到有利於國家的事情,公主殿下立刻就認真起來,看著那個已經可以飛過樹梢的護衛,若有所思——

    「陛下,齊國使臣在鴻臚寺修養了幾日,奉上奏表之後,已經準備離京。」

    景帝似乎並沒有聽到常德的話,手中把玩著一個沒有引信的陶罐,說道:「沒有親眼看到大我景國將士破齊軍的一幕,真是遺憾啊!」

    「此戰許愛卿功不可沒,加封輔國大將軍,大軍歸來之時,朕將親自出迎,犒賞三軍!」

    常德一張死人臉上罕見的露出了笑容,這一場勝仗,對於景國來說意義重大,陛下的夙願便是能在有生之年使得景國變的強大起來,不再受外邦欺凌,如今也終於走出了最為重要的一步。

    只此一戰,陛下威信大增,可以堵住朝中無數人的嘴了。

    「嚴愛卿今日奏表,馬蹄鐵的出現,使得我朝馬費減少了六成之多;刑部也呈上公文,欲要大力推行安溪縣刑訊之法,若是此法能夠推行所有州縣,便能減少很多酷吏;太醫署聯名上書,為安溪縣尉李易邀功,心肺復甦術,傷口縫合術,功在千秋,能挽救無數人的性命,在戰場上更是有大用;與齊國一戰,若是沒有他的「天罰」,我們怕是仍舊會敗,更遑論奪城拓土……」景帝喃喃自語,一樁樁一件件,對於李易這半年來做的事情如數家珍。

    「朕算是看出來了,他就是一支奇兵,要論治國,朝中大多數人都比他強,但他能做的事情,卻無人可以代替。」

    常德老臉上笑容更甚,說道:「今日便是李家老夫人的六十大壽,那疲懶的小子巴不得離京越遠越好,要小心他跑掉。」

    景帝笑了笑,說道:「朕倒是慶幸那一次的慶安府之行,不然又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收穫……」

    「父皇,父皇……」

    一道清脆的聲音忽然從殿門前響起,一道嬌笑的身影跑了進來,後面的兩位護衛追進殿中,臉色惶恐,正要跪下請罪,景帝揮了揮手,說道:「行了,你們下去吧。」

    隨後,就轉頭看向了宮裝小姑娘,問道:「壽寧,今天怎麼有空到父皇這裡來了?」

    「人家就是過來看看父皇。」小姑娘嘻嘻笑著,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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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他叫李易


    景帝將小姑娘摟在懷裡,在她的鼻頭輕輕刮了一下,說道:「說吧,找父皇有什麼事情,說好了,不許讓父皇打先生板子。」

    在朝臣和子民眼裡,他是萬萬人之上的皇帝,但在子女面前,他也只是想當一個好父親而已。

    「哎呀,打板子的事情,我已經原諒先生了。」小姑娘扭了扭身子,說道:「壽寧想吃火鍋。」

    「火鍋是什麼?」景帝怔了一怔,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問道。

    「父皇不知道啊。」小姑娘有些訝異,父皇在她的心裡是無所不知的,從來沒想過,還有父皇不知道的東西,詫異過後,擺了擺小手,說道:「那父皇幫壽寧抓一個壞人進宮吧。」

    低頭看到小丫頭的眼珠子亂轉,就知道恐怕這才是她的目的,心中有些好笑,問道:「告訴父皇,是哪一個壞人,竟然敢得罪我們壽寧,父皇把他關進大牢裡給你出氣。」

    「不行不行!」小姑娘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急忙說道:「父皇不能把他關進大牢,不然就沒有人給壽寧做好吃的了。」

    「胡鬧,不是說了,不要在外面亂吃東西嗎,你皇姐是怎麼看的你,以後不許出宮了。」景帝皺了皺眉說道。

    「沒有亂吃,是在軒哥哥家裡,皇姐也吃了,軒哥哥也吃了,壽寧很聽話,沒有在外面亂吃東西的。」小姑娘急忙解釋道:「父皇把他抓進宮裡,讓他給壽寧做飯,不許他吃,氣死他,讓他搶壽寧的肉吃!」

    「對了,他叫李易!」小姑娘很記仇的說道。

    「李易?」聽到這個名字,景帝笑了笑,在小姑娘的腦袋上揉了揉,說道:「好啊,竟敢得罪我們的壽寧,過兩天父皇就抓他進宮,專門給你做飯,好不好?」

    「父皇最疼壽寧了!」小姑娘俏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對於想像中的那一幕,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老夫人六十大壽,是李家難得的盛事,家中早已張燈結綵,每隔幾步就會懸掛一隻巨大的燈籠,將李府映照的如同白晝。

    李家僕從站在門口,將前來為老夫人賀壽的賓客引進來,遇到身份尊貴的客人,李明澤和李明遠便會親自相迎。

    迎客當然沒有李易什麼事情,初來乍到沒幾天,客人裡面沒一個認識的,遠遠的坐在一邊,有些無聊的看著客人來來往往。

    直到今日才發現,為什麼李家和一朝國公這麼的不對付,還能在京城安穩這麼多年,短短一個時辰的功夫,就有兩位國公差人送來了禮物,雖然人未親至,但至少態度已經表明了。

    至於其他的大小家族,更是數不勝數,早就聽聞京城水深的很,權貴家族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那種具有多年傳承的家族,就算是後繼無人,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人扳倒的。

    小胖子李英才罕見的沒有抱著零食猛吃,躲在李易旁邊一個無人的角落,搖頭晃腦,嘴裡唸唸有詞,幾個找他玩耍的熊孩子,全都被他打發走了。

    柳如意沒在李易身旁,獨得老夫人恩寵的她,將麻將帶到了李府之後,整天無所事事的大小夫人們就都瘋狂了。

    京城似乎是柳二小姐的福地,今天贏來一對手鐲,明天贏來一支釵子,自己不喜歡的就賞給老夫人派來伺候她的丫鬟,短短幾天時間,就成為了李府丫鬟最願意跟的主人。

    聽說經由小姑的手,麻將已經開始在京城貴婦的圈子流傳開來,趁著這個機會,李府的幾個工匠大賺了一把,當然,和柳二小姐賺的錢相比,就只能算是毛毛雨了。

    柳二小姐現在似乎一點兒都不打算回去,每天悠哉悠哉的,就有大把銀子進賬,李易倒是挺急,過兩天就告訴老夫人,他的假期休完了,是時候啟程回慶安府,畢竟縣尉再小也是官,是拿國家俸祿的,吃空餉可不提倡。

    不遠處,李明澤剛剛將一人迎進來,告罪了兩聲,又匆匆離去。

    錦衣男子四下里看了看,視線掃過某處的時候,表情一怔,隨後便大步的走了過去。

    「完了完了,大哥,我又忘記了。」小胖子垂頭喪氣的走過來,坐在李易身旁,圓臉變成了苦瓜臉。

    李易對此就愛莫能助了,出於人道主義精神,幫小胖子找了一首合適的詩出來,倒時候讓他獻給老夫人,哄老人家高興高興,怎料到四句簡單的詩他背了半天還沒有背下來,總不能連詩也幫他背了,接下來的事情,只能靠他自己。

    「要不,你還是把你珍藏的蜜餞拿出來吧。」李易建議著說道。

    萬一到時候真的背不出來,也有能拿的出來的東西,不至於太過尷尬。

    「不行,我再背一會兒,就差一點點了。」小胖子不服輸的說了一句,很快又蹲到旁邊的牆角念叨了。

    「還真是你!」一道詫異的聲音從旁傳來,李易轉頭一看,看到一位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向著這邊走了過來。

    「你不是在慶安府嗎,怎麼會來京城的?」那人直接坐在李易對面,意外的說道。

    「你是——偷匾的那位大人?」中年男子有些面熟,李易略一回想,便回想起了對方的身份。

    「什麼偷匾!」中年男子拍了拍桌子說道。

    「不告而取謂之偷,難道不是嗎?」李易淡淡的回了一句,心中卻在回憶那天馮教授和董知府對他說的話,對方是京城的高官,好像是吏部侍郎,吏部兩位侍郎,其中一位是李明澤也就是他的二叔,那眼前的這位嚴大人,應該就是吏部右侍郎了。

    這樣想來,他來參加老夫人的壽宴,就不足為奇。

    「我取的時候,難道沒有告訴你嗎?」

    侍郎大人理直氣壯的開口,李易竟無言以對。

    那確實不是偷,是搶。

    「你怎麼會在李家,哦,對了,你也姓李,難道是李家遠親,來給老夫人賀壽的?也不對,沒聽說過李家在慶安府有什麼遠親啊?」中年男子顯然不願意和李易糾結到底是偷還是搶的問題,打量了他兩眼,有些疑惑的問道。

    「慶安府,慶安府,你叫李易——」再次打量了李易幾眼,中年男子忽然醒悟過來,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你是李明翰的兒子!」
mobs 發表於 2017-11-8 23:45
第三百三十九章 狂傲的後生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李明翰竟有你這樣的兒子。」嚴章臉上的詫異之色更濃,口中嘖嘖說道。

    慶安府一行,眼前的年輕人就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不止是因為他在書畫上令人驚嘆的造詣,那日過後,好奇的驅使之下,從老友董文允的口中,也得知了更多關於他的事情。

    傳世訓導文的作者,詩才曠古絕今,一句「愛上層樓」,讓無數文人臉紅,改革刑訊之法,當然,嚴章本人還是最鍾愛他的行書,牌匾上的三個字,日夜臨摹,如今已能具備分神韻。

    上一次礙於面子,沒有向李易請教,回京之後,心中為自己的好面子而懊悔萬分,達者為師,和書法一道的進步相比,面子又算得了什麼?

    能在李家再次遇到他,實在是在嚴章的預料之外,心癢難耐,瞥見桌上的酒杯時,眼前一亮,倒了些酒水在裡面,以紙代筆,用手指在桌上寫了三個字。

    抬頭看了李易一眼,問道:「如何?」

    李易低頭一撇,桌上還未乾涸的「李縣尉」三個字,寫的瀟灑飄逸,隱隱有書聖王羲之的行書風範。

    僅憑這三個字,可以看出,這位嚴侍郎的書法,已經算是登堂入室了。

    「馬馬虎虎。」李易給了一個很中肯的評價。

    王羲之的書聖之名,離不開數十年如一日的苦練,只是照著三個字臨摹了幾天,就能學到半分神韻,「馬馬虎虎」這個形容,已經是極大的表揚了。

    嚴章當然明白這一點,那三個字他臨摹的次數越多,就越是清楚他和寫字之人的差距,不會用年齡來衡量眼前的年輕人到底有沒有說這句話的資格。

    不過,嚴章明白,並不代表所有人都明白。

    「馬馬虎虎?你這後生倒是狂傲,嚴章的字雖然上不得檯面,卻也不是你能夠品鑑的。」身側傳來了一道聲音,一位儒雅男子看著桌上的字說道。

    儒雅男子背著手,繞著桌子轉了一圈,奇道:「嘖嘖,多日不見,嚴兄的行書倒是越發精了,莫非又偷了哪家名門的匾額,這些日子都在鑽研?」

    嚴章一臉不悅,什麼叫自己的字上不得檯面,對面這傢伙雖然出自書香世家,但左家的書法大家是左老爺子又不是他左秋,得意個什麼勁?

    「左師楷書中正,堪稱景國第一人,和他老人家相比,嚴某的字自然上不了檯面,左少監深得左師真傳,嚴某自然也比不上左少監。」嚴章反唇相譏道。

    他曾經受過左秋父親的指點,因為稱他為左師。

    他此言表面是誇讚,暗中之意卻是反諷對方只能拼爹,自身並沒有什麼真才實學。

    兩人雖然是世交,平常時候相交莫逆,但每每談及兩者都擅長的一面,總是要互相嘲諷兩句。

    左秋背著手端詳了一會兒,直到桌上的字跡變的模糊的時候,才點點頭說道:「奇怪,奇怪,數日不見,你居然有這麼大的長進,莫非真是得到了高人指點,還是找到了哪一張傳世名帖?」

    嚴章扯了扯嘴角,說道:「這個暫且不說,你口口聲聲說這後生狂傲,不如就和這狂傲的後生比一比,你也精於行書,便用手指在這桌上寫上幾個字,看看狂傲的到底是誰?」

    左秋搖了搖頭,說道:「和你比還差不多,和他?若是讓人知道,定會說我左秋欺負晚輩。」

    「《熹平石經》。」嚴章看著他說道:「比較之後,你若是覺得你寫的更好,我將《熹平石經》送你。你要是輸了,可別怪我今天晚上去拆左府的匾額。」

    左秋眼中猛的一亮,不確信的說道:「你說的是《熹平石經》原貼?這東西果然在你那裡。」

    《熹平石經》乃是飛白體創造者,東漢蔡邕的代表作,原貼極具收藏和研究價值,若是能得到它自然是一件幸事,至於左府的匾額,他根本沒有擔心過,他的書法造詣不算大成,但也可以用小成來形容,怎麼會輸給一個臭未乾的年輕後生?

    就算是他從娘胎裡就開始練習,也不可能勝過自己。

    「怎麼樣,你敢是不敢?」嚴章看著他笑問道。

    「有何不敢?」左秋大笑一聲,說道:「難得你這麼大方一回,我又怎麼能掃了嚴兄的興?」

    說罷,用手指沾上酒水,須臾之間,桌上便出現了「福如東海」四個大字,行雲流水,字不間斷。

    用手指沾上酒水書寫都能有這樣的效果,常人怕是用毛筆也遠遠不及,左秋的書法造詣可見一斑。

    「快,該你了。」嚴章根本沒去看左秋寫的字,臉上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心中已經計畫著晚上怎麼去拆左家的匾了,急忙催促李易道。

    左秋想要他的《熹平石經》,簡直就是做夢,換左老爺子來還差不多。就算是左老爺子親至,嚴章也有七成的把握能贏。

    看到嚴章的表情,左秋心中咯噔一下,忽然生出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嚴章不是傻子,《熹平石經》對他自己來說肯定也是極為重要的東西,怎麼可能白白相送?

    莫非,他真的有必勝的把握?

    再次轉頭看了看那位年輕的後生,左秋搖了搖頭,將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壓了下去。

    「沒興趣。」李易撇了一眼桌上的字,搖了搖頭說道。

    什麼《熹平石經》,什麼左家的牌匾,和他有什麼關係,這位嚴侍郎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這是把自己當道具了-----他們兩個人很熟嗎?

    拆人家的匾,無異於當面打臉,這可是大仇啊……

    嚴章臉上的表情一滯,急忙抓著他的胳膊說道:「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李易心道上一次搶匾的時候,他的人情就已經欠下了,他自己都不當一回事,很明顯這位侍郎大人的人情並不值錢。

    不過,李易也不想被他這麼纏著,隨手沾了點酒,在桌上劃拉了兩個字,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讓他們兩個好好敘舊。

    「哈哈,這就是你的倚仗嗎?」

    看到桌上潦草的字跡,左秋先是一愣,隨後臉上就露出了笑容,拍了拍嚴章的肩膀,說道:「嚴兄,明日一早,我會讓人去府上取《熹平石經》的。」

    沒想到李易一點也不給他面子,嚴章有些急了,緊緊的抓著他的胳膊,「認真寫,贏了的話,你可以向我提一個要求,只要不過分……」

    「住手,嚴小二,你幹什麼呢!」就在嚴章按著李易的胳膊猛搖的時候,一道嬌斥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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