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小書生 作者:榮小榮(已完成)

   
mobs 2017-1-14 21:04: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91 4035032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5:54
第五百五十章 信娘娘,有粥喝

    李易發現這兩天府上的丫鬟有些奇怪,經常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看他,等他發現了同樣看過去的時候,又紛紛移開視線。

    這可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早上洗臉的時候他還在水裡多看了幾眼倒影,最近也沒有明顯的變帥,沒理由忽然變得這麼有魅力啊?

    同樣的事情發生了幾次,再想起那日蜀王投湖一事,李易就不由的有些懷疑,自己前幾天吃的那隻味道難吃的根本就不像是一隻梨子的梨子,是不是能夠提升魅力的惡魔果實,吃下去之後,順便覺醒了霸王色霸氣……

    「你們到底在看什麼?」他坐在院子裡翻著二叔公給他的那本破書的時候,餘光看到兩名丫鬟正躲在角落裡看著他,一邊竊竊私語,一邊還在指指點點,終於忍不住走過去問道。

    「沒,沒什麼。」兩名丫鬟低頭擦著廊柱,不敢看他。

    李易有些莫名其妙,不再理會她們,昨日被二叔公說這段時間荒廢了練武,扔給他一本沒有封皮,書頁已經發黃的小冊子,讓他自己沒事兒琢磨。

    老方就沒這麼好運了,被兩名護衛拿著鞭子抽,堅持半炷香不被抽到才作數,抽中一下就重新開始。

    「爵爺看起來,沒那麼可怕啊。」

    「是啊,外面的傳言是不是假的,說的不是我們家爵爺?」

    「我都問過兩次了,他們說的就是爵爺,可是------看起來真的不像啊!」

    ------

    兩名丫鬟滿腦子疑惑,自家爵爺看起來,怎麼都不像是那種看一眼就能把人嚇得跳湖的那種,更何況對方還是一位親王。

    要說是二小姐還可能,又帥氣又和氣的爵爺的話------她們實在是想像不到當時的情景。

    可這兩天京都已經傳開了,爵爺在秦相府看了蜀王一眼,蜀王就跳了湖,聽說還崴了腳,這對於李府的丫鬟們來說,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爵爺向來對她們都是一團和氣的,聽說蜀王曾經被他揍過,好像還揍得很慘,這對於她們來說自然也無法想像,可就是看一眼------怎麼也不至於吧?

    李易撇了角落裡那兩名丫鬟一眼,說道:「那根柱子你們已經擦了半個時辰,再這樣偷懶,可是要扣錢的……」

    兩名丫鬟立刻跑開,爵爺的扣錢就是說說,不過卻也不敢再議論了。

    手裡的小黃書看的頭大,以他的水平怕是搞不定的,看到如儀從外面走進來,李易急忙招了招手,「娘子,你過來一下……」

    ……

    ……

    之後的幾天裡,李易將一部分時間花在了研究那小黃書上,如儀似乎對它很看重,一有時間就會指點他。

    大部分的時間,還是領著小環出去閒逛,去勾欄看戲,去店舖巡查,宮裡也沒什麼事情,日子一如既往的清閒。

    有時候也能遇到宛若卿,她總是很忙,李易開始也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具有管理能力的人才太少,等到店舖越來越多,事情也越來越多,僅靠那麼一個人或幾個人,是遠遠不夠的。

    宛若卿點了頭說道,「已經在有意識的培養了,不過這也不是一兩天的工夫,我這裡暫時還能顧得上。」

    她總是這樣閒不下來,李易說了幾次,但顯然沒有效果,好在有小珠在旁邊跟著,不會讓她向之前那麼累,李易岔開話題,指著勾欄門口的一個棚子問道:「這是做什麼的?」

    剛才過來的時候就注意到有這個東西,有幾名乞丐在外面等著,居然還排著隊。

    「這是前兩日在這裡搭起來施粥的棚子,這些乞丐平日裡無事可做,便讓他們晚上關欄之後打掃裡面,平日裡清掃總是要費很多功夫,他們人倒是挺多,能省下很多時間。」

    宛若卿解釋道:「每天施兩次粥,花不了幾個錢,他們也願意,這會兒馬上都要到飯點了,有幹過活的人,都能憑票領一碗稀粥,兩個饅頭。」

    勾欄這種人員密集的場所,每天都會產生大量垃圾,打掃起來確實麻煩,尤其是這些日子各種口味的瓜子在京都火了之後,清理工作就變得越發麻煩,這倒是一個好主意,李易覺得這個方法不大可能是宛若卿想出來的,人盡其用,一點都不浪費,這是孫老頭的行事風格。

    如果是白白的施粥,怕是會形成慣性,如此倒也好,算下來其實成本都變小了。

    沒多久,便有人從裡面抬了一大鍋粥出來,李易看了一眼,也並不太稀,那些排隊的乞丐手裡都拿著票,一張票一碗粥,一份鹹菜,兩個饅頭,對於這些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乞丐來說,伙食已經算是很好了。

    不遠處還有乞丐在羨慕的看著,見那些乞丐領完了飯,還剩下不少,負責施粥的少女向不遠處揮了揮手,說道:「今天還剩下一點,想吃的就過來吧,這次算是白給你們的,要是每天都想吃,就去京都其他勾欄再問問,看到沒有,就是門口有這個柳葉標誌的,問他們還缺不缺人……」

    那些乞丐聞言,立刻蜂擁而至,口中大聲說著「大善人」「活菩薩」之類的,那少女急忙說著,「排隊,排隊,都排好隊,不然不給了啊……」

    遠處的街角,一名乞丐正要向這邊走過來,卻被一人攔住。

    那乞丐回過頭,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不管你說的那一位天后娘娘是真是假,她又不能給我粥喝,我告訴你,你別再攔我了,一會兒那邊的粥要沒了……」

    「一碗粥算什麼?」那乞丐旁邊的青年目光炯炯的看著他,說道:「兩個月之前,我也和你一樣,並不相信天后娘娘,可要不是天后娘娘顯靈,我早就餓死了,又怎麼會活到現在?」

    那乞丐再次看了他一眼,見他的衣衫雖然並不算華麗,但也比他們這些乞丐好上百倍千倍,狐疑的問道:「那天后娘娘,是真的?信她真的能有粥喝?」

    「哼,天后娘娘已經顯靈了兩次,京都信眾,人盡皆知,你大可去問問……」他從懷中取出一副畫軸,小心翼翼的打開,臉上浮現出恭敬和狂熱,說道:「這便是天后娘娘……」

    「你先等一下……」那乞丐看了一眼畫卷,猶豫的說道:「等我先去打一碗粥過來,一會真沒有了!」

    ……

    ……

    「京都城中的乞丐倒也不少,這兩日也有很多人過來問,都讓他們去別的勾欄了,我們也確實是缺人……」

    宛若卿和李易說著這些事情,見了遠處有一乞丐走過來,真將那勺子拿起,等著那乞丐將碗放到面前的桌上。

    剛才施粥的少女肚子痛去了茅房,她恰好看到,便代替她在這裡一會兒。

    那乞丐將碗和票都放在桌上,抬頭剛想說給他多打一點,嘴巴張到一半,眼珠子便快要瞪出來了。

    「天,天,天……後娘娘!」他聲音打著哆嗦,腦海一片空白,心下剎那間浮現出一個念頭,「原來信天后娘娘,真的有粥喝!」

    「什麼……娘娘,認錯人了吧?」宛若卿有些疑惑的搖了搖頭,見那少女已經過來,將手中的勺子遞了過去,轉身和李易走進了勾欄。

    那少女揉了揉肚子,給那乞丐打了粥,例行說道:「今天晚上還是老時間,在這裡等著,會有人帶你們進去的……喂,喂,你怎麼了?」

    那乞丐回過神,看了看少女,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時,臉上浮現出了疑惑之色。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端起那碗粥,連饅頭也忘記拿了,轉身便向街對面飛奔而去……

    街邊一處角落,那青年將畫卷收好,小心翼翼的放回袖中。

    便在這時,剛才那乞丐從對面飛快的跑過來,抓著他的胳膊,聲音顫抖的說道:「我信,我信,我信天后娘娘!」

    在那青年心中疑惑,他為何會有如此轉變的時候,那乞丐激動的說道,「我剛才看到天后娘娘了!」

    青年身體一震,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絲狂熱,抓著他的胳膊,問道:「在哪裡,天后娘娘在哪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5:58
第五百五十一章 麻煩上門【合】

    「慢點,慢點,所有人都有。」那少女揮舞著勺子,不時有乞丐圍過來,她只有一個人,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不行不行,下次要讓她們過來幫我!」她心裡這樣想著,繼續揮手:「吃完了,記得去別的勾欄問問啊,下一次就要憑票領飯了……」

    街道之上,一名乞丐有些疑惑的撓了撓腦袋,自言自語道:「不對啊,我剛才明明看到的,難道是我看錯了?」

    「不會錯,肯定不會錯。」身旁那青年搖搖頭,眼睛裡面滿是光彩,說道,「一定是娘娘顯靈,只有娘娘才會有這樣的善心!」

    「那,那我能加入聖教嗎?」那乞丐看著他,有些忐忑的問道。

    「你隨我來。」青年低聲說了一句,又望了一眼這處勾欄,將之記在心裡,上一次他自己親眼見到娘娘顯靈,也是在這附近。

    兩人轉過身,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流中。

    不多時,京都城某一座荒僻的院內,紫衣男子挑了挑眉,問道:「天后娘娘又顯靈了,是你親眼見到的?」

    那青年搖了搖頭,說道:「雖不是屬下親眼所見,但那新加入的信眾所言應該不會有假,屬下上一次有幸看到娘娘,也是在那附近。」

    紫衣男子目光閃了幾閃,片刻之後才說道,「行了,我知道了,天后娘娘雖是神仙中人,但心念信眾,也會轉世人間,廣佈恩澤,你們看到的,是娘娘拋棄神力的轉世化身,切記不要驚擾。」

    「屬下明白!」青年恭敬的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他臉上表情虔誠,不管是娘娘,還是娘娘的轉世之身,都是給了他第二次生命的存在,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

    待那青年走後,紫衣男子走到一處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吧。」屋內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

    紫衣男子推門而入,還未開口,那盤坐在床上的中年道姑便開口說道,「你做的很好,既然京都信眾都相信那一位娘娘,那麼她就是天后娘娘。」

    「可其他地方的信眾那裡,我們又該如何解釋?」紫衣男子試探的問道。

    中年道姑淡淡的說道:「既然天后娘娘能有一位化身,那為何不能有兩位,一位福澤眾生,一位專掌刑罰,有何不可?」

    那紫衣男子愣了一下,立刻恭敬的說道:「娘娘英明!」

    「那畫像上的女子,應是確有其人,傳告下去,娘娘拋卻神力,封存記憶,化身人間,便是要體驗人間疾苦,如此才能造福更多的信眾,讓他們不要驚擾。」頓了頓,中年道姑再次開口,說道:「另外,你親自調查一下,看看那女子到底是何人?」

    「屬下遵命。」紫衣男子立刻點頭。

    當日之事,雖然是在他們的計畫之外,但經過娘娘的合理安排之後,反倒有無窮的益處,只是對那女子,還需小心謹慎,若有絲毫差池,他們在京都的所有努力,怕是要付諸東流了。

    「還有一事。」那紫衣男子想了想,又道,「官府似乎已經發覺了些什麼,近日,對於這些事情的調查力度又大了幾分,屬下擔心,要是再這樣下去,怕是會出什麼疏漏。」

    「那便讓他們停止一切行動,先恢復正常生活。」中年道姑點了點頭,問道:「英雄大會怎麼樣了?」

    紫衣男子說道:「這次的英雄大會,幾乎將整個武林都攪動起來,天榜之上,競爭激烈,比原先的日期已經延後了一個月之久,最遲應會在半個月之後舉行。那些不世出的門派,也派了真正的高手出來,只是天榜第一,還是那個叫做柳如儀的女子……」

    說起那些不世出的門派,中年道姑的臉上並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但當紫衣男子提起那個名字的時候,眉梢卻不由的動了動。

    柳如儀,慶安府遇到的那位年輕女子,和她一樣的宗師高手,也是此次她想要奪得盟主之位的最大阻礙。

    一個武林盟主的位置,對於聖教有著多大的作用,不言而喻,要不然她也不會從那麼早之前就開始部署,尤其是在見到皇宮的些許力量之後,她就更清楚的意識到,以聖教如今的實力,還是遠遠不夠。

    盟主之位,不容有失。

    「柳如儀……」她閉上眼睛,輕聲的說出了這個名字。

    ……

    ……

    這兩天,京都日報娛樂版頭條,無疑是某皇族失足青年遭遇眼神殺意外濕身,堂堂親王竟膽小如鼠,到底是蜀王還是鼠王?

    而李縣伯,身上自然也蒙上了幾分傳奇色彩。

    當初京就有傳言,說是李縣伯因為蜀王而驚懼致病,後來在皇宮之中,他當著百官的面將蜀王打成重傷,無疑給了造謠者臉上一個狠狠的巴掌。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件事情幾乎已經被京都的民眾所遺忘,但「蜀王投湖」一事,又讓眾人將那些前塵舊事翻了出來,對比之下,則顯得諷刺意味十足。

    當然,此事的影響力還遠不止如此。

    作為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蜀王這兩個字可謂是自帶話題,一舉一動都在朝臣和百姓的注視之下。

    可這位繼承人,卻總是干一些丟臉到極致的事情,使得京都百姓不得不開始懷疑,他們的命運,在不久以後,真的要交到這麼一個東西手上?

    朝臣自然也有同樣的憂慮,許多人本來就對蜀王不太滿意,經此一事之後,自然更加反對,而那些還在觀望如何站隊的,心裡的天平也開始逐漸傾斜,至於那些本來偏向於蜀王,卻又不屬於死忠粉的,更是開始懷疑人生,這他娘的是不是一個假皇子,蜀王到底行不行啊!

    其他幾位皇子那裡,也陸續傳來了動作,要是蜀王真的不行的話,他們可得提早換人……

    難怪陛下在秦相他們極力推舉蜀王為儲君的時候,遲遲沒有表態,要論看人的眼光,誰能有陛下高明?

    當然,這些事情,李易暫時都顧不上,他正在皇宮裡面,給晉王一個人開小灶。

    「先生,我,我還是覺得我不行……」晉王的胖臉比之前消瘦了一大圈,看著李易,一臉為難。

    「怎麼,你不想當算學院院長了?」李易看著他問道。

    「不想了。」李翰搖了搖頭說道。

    李易想了想,看著他問道:「你知道晉州在哪裡嗎?」

    「知道,我的封地就在晉州。」李翰點了點頭。

    李易又問:「那你知道晉州是什麼樣子嗎?」

    李翰面色怔了怔,隨後便搖了搖頭。

    「晉州啊,距離京都可是好遠好遠的,坐馬車的話,十天半個月都到不了,那裡沒有冰糖葫蘆,沒有叫花雞,夏天沒有冰,冬天沒有新鮮蔬菜,你一年也別想見到你的父皇和母妃一次……」李易看著他,問道:「現在你告訴我,過幾年,你是願意去晉州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當一個名不符實的王爺,還是想做算學院院長,在京都逍遙自在?」

    李翰愣了一愣,忽然吞嚥了一口唾沫,看著李易,目光堅定的說道:「先生,把書給我……」

    ……

    從博文館走出來的時候,李易不由的嘆了一口氣,現在的這些小孩子,還真是越來越不好騙------不好勸了,簡單一點,單純一點,先生說什麼就是什麼該多好,也不用他每次都要浪費這麼多的口舌。

    去看了永寧,陪傲嬌蘿莉下了一會兒棋,終於將那一張超級無敵宇宙通吃的哮天犬使了出去,這才滿意的離開。

    沒有去找長公主殿下問問她婦聯主席當的怎麼樣了,死忠粉小妹收了幾個,那些官員啊,權貴啊,又拉攏了多少------不是不想,而是剛才和老皇帝談算學院有關事宜的時候,李易發現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總有一種下一秒就會暴怒踹人的衝動。

    皇宮非久留之地,還是早點離開為妙。

    不過想想這個也正常,他的兒子都成了京都笑柄,「鼠王」的稱號比「蜀王」還要響亮,這下怕是要在朝中掉不少粉,秦相他們努力耕耘了這麼久,因為這傢伙的縱身一跳,不說一夜回到解放前,倒退兩年元氣大傷總是有的。

    想來秦相他們這幾天懷疑人生的次數應該會多一點,唉,老人家年紀一大把了,經常這麼操心勞累,可是會有損壽元,真替他老人家擔心。

    也難怪老皇帝想踹人,換他他也踹,踹人都是輕的,就該把罪魁禍首吊起來打。

    那個到處傳謠言的,簡直就是神經病,自己有那麼可怕嗎,還眼神殺,他真要會這種技能,蜀王還能活到今天?

    算了,這些日子還是少來皇宮為妙,就算來了,也少見老皇帝,四十多歲的人了,可能也到了更年期,惹不起躲得起。

    今天又幫晉王堅定了一下信念,相信在叫花雞……,在知識的吸引之下,他一定會更加努力鑽研算學,努力做好一個算學院院長的接班人……

    ……

    「他剛才幹什麼了?」景帝一邊批閱奏章,隨口問道。

    常德從殿外走進來,說道:「回陛下,李縣伯在博文殿為晉王殿下講了一會算學,又陪著兩位小公主玩了半個時辰,剛剛出宮。」

    景帝放下奏章,揉了揉眉心,說到兩位小公主,他就有些頭疼。

    常德笑了笑,說道:「陛下不要怪老奴多嘴,壽寧公主童言無忌,當不得真,李縣伯在這些事情上,向來懂分寸……」

    「懂分寸?」景帝重新拿起一道奏章,說道:「眼神殺李縣伯,一眼另蜀王投湖,皇家的顏面都被他敗光了,他還懂什麼叫分寸?」

    常德笑了笑,不再開口。

    陛下雖然這麼說,但其實他自己近些日子以來,做事也有了幾分那小子的風格,蜀王代表不了皇家顏面,況且……

    看到陛下不再作聲,他緩緩的退出殿外,秋日的天空上沒有什麼雲彩,他臉上的皺紋也舒展開來。

    「世道,終究還是這些年輕人的啊……」

    ……

    「陳公子,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小翠將院門打開一條縫,探出腦袋,看著門外站著的年輕人問道。

    「你們家小姐在家嗎?」那年輕男子搖了搖摺扇,笑著問道。

    一股濃重的酒氣被扇了過來,小翠皺了皺眉頭,她在青樓長大,最討厭的便是酒氣,聞言說道:「陳公子有什麼事情,告訴我就行,我會轉告我家小姐的。」

    「怎麼,客人登門,連大門都不讓進嗎?」那陳公子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身後的幾名下人亦是上前一步。

    小翠雖然害怕,但還是壯著膽子說道:「男女授受不親,院子裡只有我和小姐兩人,為了避免別人傳閒話,陳公子還是就在這裡說吧。」

    「你這賤婢……」那陳公子臉上浮現出怒容,剛說了一句,院門打開,曾醉墨從裡面走出來,淡淡的說道:「陳公子有什麼事情,說吧。」

    面前這位滿身酒氣的年輕人,便是這些日子對他糾纏頗多的陳公子,對方一開始還裝的彬彬有禮,禮數週全,但碰了幾次壁之後,也就逐漸的恢復了紈袴本性。

    這樣的人,她之前見過不少。

    看到曾醉墨出來,陳公子臉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說道:「醉墨,你出來了啊,我們進去說,進去說。」

    「就在這裡說吧。」曾醉墨拉著小翠後退半步,聲音裡有著拒人於千里之外。

    那陳公子臉上一絲怒色閃過,不過下一刻就又露出了笑容,說道:「醉墨,我對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我保證,只要你答應了我,日後便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若是此事,那便不用再說了。」曾醉墨擺了擺手,這種話她聽的耳朵都快要起繭子,看著他說道:「陳公子身份尊貴,小女子實在是配不上,此事陳公子以後還是不要提了。」

    那陳公子今日到底是喝了酒的,聞聽此言,便是涵養再好也忍不住了,不過是一個風塵女子,竟要自己費這麼大的力氣,大怒道:「本公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你以為你是誰,洛水神女又如何,真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

    「我還真告訴你,本公子今日,要定你了!」說罷,他便伸手向曾醉墨的胳膊抓去。

    小翠臉色一變,猛的將那陳姓公子推開,慌忙道:「小姐,快進去!」

    陳姓公子身後,兩名隨從迅速上前,抵住了院門。

    曾醉墨和小翠見此,面色雙雙一變。

    「私闖民宅,我們可是能報官的!」曾醉墨臉色一寒說道。

    那陳公子此時已經穩住身形,聞言笑了出來,「私闖民宅算什麼,本公子今日,還要強搶民女呢!」

    隨後,他便再次伸手,向曾醉墨的臉上摸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5:58
第五百五十二章 人命案子

    「疼,疼,疼!」

    那位年輕的陳公子被人捉住手腕,抬著一隻胳膊,身體扭成一個詭異的形狀,疼得五官都糾結到了一起。m。

    「快放開我家公子!」

    幾名下人大喝一聲,快步跑過去,想要制止那名突然出現的陌生女子。

    「滾!」

    然而一聲嬌斥之後,他們也只是覺得眼前一花,胸腹間就傳來一股巨力,身體向後倒飛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你剛才說什麼?」楊柳青的手上再用了幾分力氣,看著那年輕男子冷冷說道。

    「沒,沒什麼……」突然加劇的疼痛,那位陳公子此時酒已經醒了一半,連忙說道:「疼,疼,你,你趕快放開我!」

    「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楊柳青冷冷的說了一句,那陳公子的身體也隨之飛了出去。

    這一下摔的更慘,骨頭都快要散架了一般,他從地上爬起來,後退兩步之後,這才惡狠狠的指著她們說道:「你們給我等著!」

    這次倒是不敢再繼續放狠話,和幾個下人扭頭就走,畢竟這女子看起來就不好惹,似乎還有同夥從旁邊正在圍過來,再留下來,怕是會吃更大的虧。

    剛才發生的一幕雖短,卻有不少人看到,圍在遠處指指點點,看著那陳公子離去的背影,眼神略有鄙夷。

    紈袴公子調戲良家女子,這是京都每天都會上演的戲碼。

    「楊姑娘,你怎麼會在……」

    曾醉墨有些疑惑的看著楊柳青,兩人在慶安府之時就認識了,但是交情不深,此刻有些好奇,她怎麼會在關鍵時刻在這裡出現,並且看起來一直都在這裡的樣子。

    楊柳青對正向這邊靠過來的幾道人影擺了擺手,這才回頭看著她們問道:「你們沒事吧?」

    曾醉墨搖了搖頭,看著退走的幾道身影,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她也不再問,看著她說道:「楊姑娘進去坐坐吧。」

    楊柳青搖了搖頭,說道:「我就不進去了,這幾天有些不太平,你們在家裡,若是遇到什麼不對的地方,就在裡面大喊一聲,外面有人能夠聽到的。」

    說完她便笑了笑,轉身離開。

    這幾個月她一直在努力的提升天榜排名,但進入到前三十之後,再往前一個,都是極為困難的,已經不能夠靠技巧取勝,需要足夠的積累,她與人對戰無數,對敵經驗與之前已有天壤之別,再去參加比鬥也沒有什麼意思,正好有任務,便索性過來,沒想到第一天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紈褲子弟而已,倒是不用在意,只是對這位曾姑娘還有些好奇,都這麼久了,按說也早該被師伯迎進家門才是,怎麼到現在還……想到這裡便不再想了,這件事情好像有些複雜,不是她能夠參與的。

    「小姐,她們……」小翠看著她們離開,有些疑惑的撓了撓頭髮,曾醉墨擺了擺手說道:「沒事了,我們進去吧。」

    她此刻也能想到,李易應該是給這裡加派了人手,只是沒想到,秦小公爺的報覆沒有等來,卻等來了這位陳公子。

    不過如此一來,她也的確安心了不少。

    至於那位陳公子,她之前或許還會有些擔心,但連郡王,小公爺,以及各種京都頂級紈袴都見過了,一個禮部員外郎的兒子,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

    「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

    京都城內的某處街道上,陳姓年輕人揉著胸口,臉上的表情還有些痛苦,冷聲說了一句。

    「公子爺您沒事兒吧?」一位下人見狀,急忙上前幫他拍掉身上的塵土。

    「沒事。」那青年站在原地,等到下人將他衣服上的塵土拍乾淨之後,這才陰沉的說了一句:「一個妓子而已,裝什麼良家,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本公子不客氣了。」

    「那,公子爺,我們現在去哪裡?」

    「去春芳閣!」

    陳姓公子有些憤憤的說了一句,豪言放了這麼多天,還沒有拿下那位洛水神女,怕是會被那些人笑話,此刻憋了一肚子氣,需要好好的發洩發洩。

    至於其他事情,還需從長計議。

    ……

    清晨,京城令劉大有從夫人的房中出來,揉了揉腰,不僅有些暗嘆,還真是歲月不饒人,這大牛不在,少了那些虎狼之藥,自己的身體卻是越來越吃不消了。

    夫人這些日子抱怨自己總是去小妾的房中,冷落了他,本想著昨夜好好表現表現,沒想到卻表現得過了頭,身體有些扛不住。

    抬眼看到一道身影走出院外,忙問了一句:「大早上的,去哪裡?」

    「去聯合會那裡。」那少女回頭說了一句,下一刻就沒了蹤影。

    「聯合會,聯合會,有什麼好聯合的……」劉縣令口中抱怨了一句,為了這個聯合會,三天兩頭的往外面跑,這是一個女子該做的事情嗎?

    不過,這到底涉及到公主殿下,女兒身邊又有丫鬟下人跟著,倒也不會出什麼大事,也就由她去了。

    這幾天京都倒是沒有什麼大事發生,他也沒有太多公務要處理,劉縣令坐在後堂,一邊喝茶,手裡還捧著一本市面上流行的話本小說,享受著片刻的清閒。

    「大人,出大事了!」

    一杯茶還沒喝完,便有一人匆匆走進來,臉色焦急的說道。

    「急什麼急什麼,能有什麼大事!」劉縣令不滿的等了他一眼,「還能出人命案子不成?」

    趙捕頭嚥了一口唾沫,說道:「大人,真的出人命案子了!」

    劉縣令一口茶全都噴出來。

    ……

    一杯茶都沒喝完,就得匆匆的往外趕,劉縣令一臉晦氣,這京都已經多久沒有出現過人命案子了,陛下上次才誇獎過,他在任的這幾個月,在治安方面的政績突出,這還沒幾天,就發生了人命案子,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更何況,這一次死者的身份也著實敏感,禮部員外郎之子,和陳國公府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還需要謹慎對待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路上,劉縣令問那趙捕頭道。

    趙捕頭立刻回答:「死者是禮部陳大人家的公子,據說是早上府中的下人見他遲遲不起,那丫鬟去敲門,也沒有人應聲,後來硬闖進去的時候,才發現他死在了床上。」

    「死在自己的床上?」劉縣令皺了皺眉頭,問道:「死因呢?」

    趙捕頭回道:「仵作那裡還沒有結果,不過據那報案的下人所說,應該是中毒。」

    死了人本來就麻煩,死的是官員之子,麻煩再加一倍,怎麼死不好,好巧不巧又是中毒,難度又上一級,劉一手不在,這件案子劉縣令想想就頭大。

    他有些煩躁的說道:「查,查那陳家公子這幾日都接觸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情,一件也不要拉下。」

    趙捕頭點頭說道:「已經讓人去問平日裡跟在他身邊的下人了。」

    還沒走到秦府,迎面便撞到了幾名捕快。

    「你們幾個怎麼出來了?」趙捕頭見狀,愣了一下,問道。

    其中一人無奈的擺了擺手,說道:「這件案子,刑部剛剛接手了。」

    劉縣令聞言,表情一怔,有些疑惑的說道:「刑部接手?」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5:58
第五百五十三章 刑部拿人

    刑部負責審定各種法律,覆核各地送部的刑名案件,除非是天大的案子,或是奉旨辦案之外,對於地方上的案件,倒是極少插手。

    要不然,景國這麼大,只說京都附近的案子,就能把他們查的累死。

    死了一個禮部員外郎的兒子,當然也算得上是大案,但也僅僅是大案而已,影響力有限,怎麼都輪不到刑部插手。

    更何況,他這個京城令還沒有到呢,刑部居然已經來人了------劉縣令目光閃動,這其中必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

    不過,刑部愛插手就插手吧,剛好自己可以抽身而出,免了這一樁麻煩,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問過話了嗎,那陳公子到底是怎麼死的?」刑部的異常舉動,他怎麼看這件事都透著一股詭異,也不願意沾染,連陳家的門都不打算進去,回縣衙的時候,順便問了一句。」

    那捕快立刻回道:「仵作已經查驗過了,是中毒而死,屍體手臂上一塊地方發青,有一個小小的針眼,從中取出了一根極細的銀針,具體是什麼毒屬下沒記住,據那仵作說,那種毒極為罕見,微量便可致命,但又不會立即死亡,毒發需要四到五個時辰,毒素蔓延全身,中毒者往往會感到睏倦,無聲無息的死在睡夢之中。」

    「那不就好辦了?」劉縣令搖了搖頭,說道:「只需將他的死亡時間往前推上四五個時辰,看看那個時候他在幹什麼,身邊都有什麼人,不就很容易能抓到凶手了嗎?」

    他此刻心裡有些後悔,剛才應該動作快一點,早點破了案子,便不會被刑部搶先。

    趙捕頭看了看劉縣令,撓了撓頭說道:「劉大人,這案子好像也沒這麼簡單啊,陳府的下人是早上才發現陳公子死了的,那他到底是昨夜剛睡下就死了,還是黎明的時候才死,這誰知道啊?」

    劉縣令愣了一下,看著他說道:「本官辦的案子比你吃的鹽都多,心裡會沒有這點點數,用你提醒?把他昨天接觸過的人全都抓起來不就行了?」

    趙捕頭心中暗罵吃這麼多鹽怎麼沒齁死你,臉上卻浮現出一個尷尬的笑容,說道:「大人英明!」

    「昨天一天,他都接觸過誰?」劉大人冷哼一聲,問了一句。

    那捕快說道:「回大人,陳公子昨天也沒幹什麼,一大早去了青樓,之後約見了兩位好友,之後又去了青樓,然後……,好像因為喝酒調戲民女和人起了一點衝突,似乎吃了點小虧,再然後又去了青樓……」

    「調戲民女,和人起了衝突?」劉縣令很快就抓住了重點,問道:「他調戲的是什麼人,在什麼地方?」

    「就是那邊的楊柳巷,那女子似乎也挺出名,是什麼「洛水神女」,在京都很有名氣。」

    劉縣令搖了搖頭,如此看來,這件案子也沒有多難,大有可能就是……

    他這樣想著,表情忽然一怔,猛的抬起頭,一臉認真的看著那捕快問道:「你剛才說誰?」

    「洛,洛水神女……,剛,剛才我們出來的時候,刑部已經去拿人了。」看到劉大人的臉色有些不對,那捕快結結巴巴的說道。

    劉縣令臉色一變,立刻吩咐道:「備馬,快!」

    ……

    ……

    如儀和如意都不在家,李易和小環懶得下廚,將烤架搬了出來,今天沒有太陽,院子裡涼快,也沒有讓別人幫忙,就主僕兩個人,前前後後的忙活了半個時辰,將肉和菜都串好。

    然後小丫鬟就搬了一張小凳子,托著下巴坐在他旁邊看他烤肉。

    李易專心的翻動著,不一會兒,小環拽了拽他的胳膊,指了指門口的方向。

    李易抬眼望了過去,隨後便嘆了一口氣。

    惡客登門,不帶禮物還要蹭飯,整個京都,敢這麼幹的,只有兩個人。

    「這都十月了,你家的崑崙紫瓜這麼新鮮?」李軒吃著烤茄子,一臉詫異的問道。

    十月算什麼,自己家的茄子一年四季都這麼新鮮……,兩個人吃的東西,四個人就不夠了,李易讓小環再去取了一些過來。

    李軒和長公主殿下是過來說三家即將合作的生意的,其實也沒什麼好談的,他們就是出出錢,等著分紅而已。

    資金方面,李易其實並沒有那麼缺少,但京都三傑同進退,有錢一起賺,他惹了禍三個人一起扛,作為朋友,這種賺錢的事情不帶上他們,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

    兩個人對於做生意這些事情也的確是不懂,沒多久就偏了題。

    作為未來的科學院和女子學院的院長,其實直到此時,他們心裡還什麼主意都沒有,到時候學院該如何運作,學什麼教什麼,都是問題。

    上次和公主殿下其實只是簡單的說了一些,這些事情要細說的話,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講清楚的,這次只是講的更細了一些,再具體的東西,就需要他們自己去摸索,決定了。

    「李大人,不好了!」

    一道略有些急促的聲音,忽然從門口響起,李易回頭望了一眼,看到劉縣令大步的走進了,老方一臉疑惑的跟在後面。

    「劉大人有什麼事情,慢慢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一個京城令如此慌亂,李易走過去看著他說道。

    劉縣令稍微平復了一下呼吸,立刻說道:「李大人,曾姑娘被刑部的人帶走了。」

    李易看了劉縣令一眼,下一刻便大步的向門外走去:「邊走邊說!」

    老方早在劉縣令說了那一句話之後,就趕忙跑出去備車了,李軒扔掉正在吃的茄子,李明珠從旁走過來,不多時,三駕馬車從府門前出發,直向京都城而去。

    ……

    ……

    小院之內,小翠一臉擔憂的走到曾醉墨面前,問道:「小姐,要是那個姓陳的又來,我們應該怎麼辦,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李公子?」

    「不用了。」曾醉墨搖了搖頭,就算對方是禮部員外郎的兒子,但這裡是京都,還由不得他太過放肆,昨日若不是藉著酒勁,怕是也不敢做出那樣的事情。

    她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我看看,是不是李公子來了。」小翠有些激動的跑過去。

    他飛快的打開門,看到幾位官差打扮,很凶很可怕的人站在那裡,俏臉頓時一白,聲音有些哆嗦的問道:「你們,你們找誰?」

    「誰是曾醉墨?」為首的一名官差聲音陰冷的問道。

    「我是,不知這位官差大人,找小女子何事?」曾醉墨從裡面走出來,看著眼前這些人,臉上稍顯警惕。

    那差役看了她一眼,冷聲說道:「禮部陳大人家的公子昨夜被害,我們懷疑你們和此案有關,和我們走一趟吧。」

    「陳,陳公子……,死了?」小翠的身體哆嗦了一下,臉色立刻變得蒼白起來。

    曾醉墨站在原地,怔了怔之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頓變。

    「帶走!」那領頭的差役冷冷的說了一句,轉身欲走。

    楊柳青從不遠處走過來,對身後幾人揮了揮手,看了看曾醉墨和小翠兩人一眼,看著那幾名官差說道:「既然如此,便將我一起帶走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6:12
第五百五十四章 閒雜人等退避!【合】

    「你是何人?」那刑部差役回過頭,冷冷的看著楊柳青問道。

    楊柳青看著他,淡淡的說道:「昨日那陳公子來這裡的時候,我也在場,和他動手的人也是我。」

    那官差眼神微眯,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帶走!」

    其後的差役手中拿著枷鎖鐵鏈之類的東西,正要上前的時候,楊柳青伸手擋住,看著他們,反問道:「你們可有刑部捕文?」

    其中一名衙役臉色一沉,低聲道:「大膽,刑部辦事,豈是你能質問的!」

    楊柳青聲音漸冷,「如果沒有,便收起你們那一套,莫非真以為你們是刑部的人,便能無法無天了!」

    那領頭的官差目光閃動,想不到這女子竟然對刑部的辦事流程這麼瞭解,刑部上面還有無數人盯著,不可太過,最終還是揮了揮手,說道:「只是傳喚問話而已,枷鎖便不用了,帶走吧。」

    楊柳青看了後方一眼,那裡已經少了兩道人影,這才轉過頭,笑著對曾醉墨說道:「曾姑娘放心,不會有事的,我們走吧。」

    「那陳公子,死了?」

    曾醉墨臉上的表情還有些恍惚,她心中雖然對於那位陳公子並沒有多好的印象,但昨日才見過的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死了,心中到底還是有些複雜……

    ……

    ……

    刑部大堂。

    堂上高掛著「明鏡高懸」四個大字,十餘名衙役分列兩旁,作為主審官的刑部趙侍郎坐在正堂位,面色陰沉。

    兩位隨堂的主事臉上倒是疑惑居多。

    刑部平日裡事務繁忙,若非陛下親自下令,一般只負責重大案件的覆審,像這種當堂審案的情形,極為罕見。

    但這件案子不同,禮部員外郎之子被人毒殺,碰巧這陳家又和陳國公府有著不淺的關係,今日一早,國公府便向刑部施壓,否則這等案件,自會交由地方縣衙,刑部豈會親自接管?

    若是往深裡說,這次刑部的手其實伸的有些長了。

    刑部侍郎沉著臉問道:「屍檢結果如何?」

    一名花白頭髮的老者上前一步,說道:「回大人,死者乃是中毒而死,胸部有淤傷,全身並無致命傷口,從右手手臂上取出了一根細如髮絲的淬毒銀針,死亡時間在昨日晚上子時和今晨辰時之間,以此推算,中毒時間應在昨日午時到戊時之間。」

    「我可憐的孩子,到底是誰害了他,大人您可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坐在一旁的一位婦人臉上淚痕未乾,此時又忍不住痛哭出聲。

    趙侍郎看了她一眼,說道:「陳夫人,你的心情本官能夠理解,但這裡是刑部大堂,還請你安靜一些,不要打擾本官辦案。」

    「來人,將夫人扶下去。」那婦人身旁的一位中年男子低聲說了一句,身後立刻有兩名丫鬟走出來,扶著那婦人離開。

    「一切就拜託趙大人了。」他深吸口氣,對趙侍郎拱了拱手說道。

    今日能坐在這裡旁聽,便是看在國公府的面子上,否則,以他一個小小的員外郎,刑部根本不會賣面子。

    趙侍郎點點頭,一拍驚堂木,看著跪在堂下的幾人問道:「本官問你們,昨日午時到戌時,你家公子去了何處?」

    幾名一直跟在陳公子身邊的陳府下人聽到驚堂木的聲音,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其中一名下人立刻說道,「回大人的話,公子爺昨日子時在春芳閣,到未時的時候,去楊柳巷找了曾姑娘,之後就一直在春芳閣,直到晚上回去。」

    此言一出,就連兩旁的衙役都有些忍俊不禁,這位陳公子還真有意思,倒是將青樓當成家了一樣。

    趙侍郎皺了皺眉,說道:「將相關人員,全都帶上來。」

    下方有衙役說道:「回大人,那楊柳巷的曾醉墨還未到,春芳閣老鴇以及那些和陳公子有過接觸的姑娘,已經全都帶到。」

    「那些?」眾人心中琢磨著這個詞的時候,便看到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帶著十餘位妖豔的女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些人……」趙侍郎皺了皺眉頭,問道:「這些人全都是……」

    那捕快有些無奈的說道:「回大人,這些女子,都是昨日與陳公子有過接觸的……」

    「那老鴇……」

    「老鴇------也有「接觸」。」那捕快的臉色有些尷尬,忍不住看了老鴇一眼,胃中有些翻滾。

    一側旁聽的那位中年男子臉色抽了抽,趙侍郎愣了愣之後,還未開口,那老鴇便撲通一聲跪下,一把鼻涕的哭訴道:「大人冤枉啊,給奴家天大的膽子,奴家也不敢害陳公子的,再說了,陳公子可是我們閣裡數一數二的金主,奴家歡迎還來不及,又怎麼會……」

    趙侍郎冷聲說了一句:「本官還未問話,公堂之上,豈容咆哮,再多說一句,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

    老鴇的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一樣,聲音戛然而止。

    趙侍郎看著她,說道:「從陳家公子昨日第一次踏進春芳閣開始,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情,給本官詳細說來!」

    「詳細?」那老鴇愣了一下,有些不確信的問道。

    「怎麼,莫非你還有什麼想要隱瞞?」趙侍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冷聲問道。

    「沒有沒有!」那老鴇臉色一變,立刻說道:「香香,快,陳公子第一個叫的是你,你先說,蓮蓮,花花,菲菲,你們三個是第二次,趕緊準備著……」

    「三個……」

    兩排的衙役之中,有人咂了咂嘴,臉上露出了豔羨的表情。

    ……

    ……

    刑部,某值房的門緩緩打開,一臉疲憊的劉一手從裡面走了出來。

    又看了一夜的卷宗,依然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此時有些頭昏腦脹,尚書大人告病在家休養,那些已經封存的卷宗,怕是還要等到他回來之後才能觀閱,這些日子,便暫時將精力放在大理寺那邊吧。

    「劉大人……」

    見他從裡面走出來,門口一人立刻彎腰躬身。

    「走吧。」劉一手擺了擺手,向門外走去。

    那人向不遠處招了招手,說道:「你們幾個,走了!」

    刑部大堂門口,有幾人回過頭,看到正在向外面走的兩人,臉上的表情有些遺憾,不約而同的伸手調了調某物的位置,快步的跟了過去。

    街道之上,劉一手低頭走路,在他身後,幾人小聲的討論著什麼,某一個時刻,他忽而抬起頭,看到從前方駛來的一輛馬車,臉上浮現出驚訝之色,「大人?」

    ……

    ……

    刑部大堂之內,一眾差役聽的面紅耳赤,不時的偷偷伸出手動一動,或者微微彎腰……

    堂中,那女子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陳公子可當真厲害,整整折騰了奴家小半個時辰,後來又換了四種姿勢,有觀音……」

    「住口!」

    刑部趙侍郎終於忍不住開口怒斥了一句。

    他盯著那女子,放在驚堂木上的手悄無聲息的放在身下活動了片刻,問道:「你是說,陳家公子曾經說過,右手胳膊有些疼痛?」

    那女子連連點頭,說道:「說了說了,陳公子進房的時候就說了,只是當時我們都沒有在意,陳公子只是脫下衣服看了看,後來我也脫衣服,再後來……,四種姿勢……」

    「住口!」趙侍郎驚堂木一拍,說道:「行了,先將她們帶下去。」

    這一波詢問雖然問的他欲仙欲死,卻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那陳家公子在進入青樓之前,就已經中了毒,只是並未毒發而已,有那些青樓女子作證,這個消息應該不會有假,拿出去也能服眾。

    而那陳家公子和這些青樓女子無冤無仇,這些人也沒有殺他的動機,如此說來,凶手便另有其人。

    「其他疑犯可曾帶到?」他再次問了一句。

    「回大人,已到。」下方有衙役回道。

    刑部侍郎目光閃了閃,說道:「帶上來。」

    當下又有幾道身影走出,後方是幾名刑部差役,前方則是三位女子,一位身材高挑,面容清冷的女子站的稍稍靠前,後方兩人,臉色稍有蒼白。

    「小,小姐……」小翠什麼時候見過這等陣仗,看到手中拿著棍棒的衙役,上面一臉威嚴的官員,拉著曾醉墨的手,聲音有些顫抖。

    「見了本官,為何不跪?」看到三人站在堂中,趙侍郎開口便冷冷的說了一句。

    小翠和曾醉墨剛要跪下,楊柳青卻伸手扶住了她們,抬頭看了刑部趙侍郎一眼,說道:「為何要跪?」

    「嗯?」趙侍郎目光微冷。

    「你們景國……」楊柳青看著他說了一句,意識到不對之後,聲音止住,又道:「罪名未定,景國可沒有跪著聽審的律法。」

    「大膽!」趙侍郎臉色一變,猛的拍下驚堂木。

    楊柳青面色不變,只是拍了拍曾醉墨和小翠的手,以示安慰。

    「大人,昨日便是他對公子爺出手,還將公子爺踢飛的!」陳府一位下人看到楊柳青,立刻指認道。

    「可有其他人證?」趙侍郎不再計較那女子剛才說的話,因為景國的確沒有必須跪著聽審的律法,細究對他不利,更不能讓她拖延時間。

    「昨日一事,還有不少人看到。」有一名捕快微微點頭,回頭大聲道:「帶人證!」

    「看是看到了,那位貴公子是想要調戲人家姑娘來著,後來被那位女俠打了。」

    「你說昨天那位公子啊,他已經找那位姑娘十好幾次了,可是每次都連門都沒有進去。」

    「那女俠功夫好啊,一腳就把幾個大男人踹飛了,看的真過癮……」

    ……

    ……

    幾名吃瓜子群眾倒是沒有絲毫隱瞞,將昨日親眼看到的那一幕盡數說出。

    「人證物證俱在,你們還有什麼狡辯的?」刑部侍郎冷聲問道:「你不堪陳家公子對你的糾纏,便索性將他毒死,也是有殺人動機的,又和他中毒的時間吻合,你還有何話說?」

    公堂一側,那位中年男子眉頭皺了皺,雖然他也很希望抓住凶手,但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區區一位平民女子,會有膽子毒殺他的兒子嗎?

    「昨日我們是與他起了衝突,但卻與那種中毒一事並無關係,大人所說的人證物證,更是與此事無關。」楊柳青不卑不亢的說道。

    「哼,鐵證如山,還想抵賴,看來不讓你們吃點苦頭,你們是不會承認了。」刑部趙侍郎冷哼一聲,說道:「來人,上拶刑!」

    小翠的身體顫了顫,哆嗦著問道:「小,小姐,什麼,什麼是拶刑?」

    曾醉墨臉色不由的一白,拶刑是專用於女子的刑罰,是在木棍中穿洞並用線連之,將受刑人的手指放入棍子中間,在兩邊用力收緊繩子,很容易導致雙手殘廢……

    她平日裡作畫彈琴,就靠一雙手,若是……

    想到這裡,她握著小翠的手,也微微用力了起來。

    「來不及了嗎……」楊柳青回頭看了看,見那差役已經將刑具拿了出來,微微搖了搖頭,一隻手伸向袖間。

    小翠臉色蒼白,看到那刑具的那一刻,就知道那是用來幹什麼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但還是強忍著害怕,站在曾醉墨身邊。

    趙侍郎從上方站了起來,開口道:「本官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若是還不認罪,可就不要怪本官無情了。」

    「欲加之罪,如何去認?」曾醉墨咬牙說道。

    「用刑!」他臉色一沉,將一根刑簽扔了下去。

    六名衙役分別向著三人走過去。

    楊柳青輕嘆口氣,從袖中取出了一張絹帛。

    數道人影從外面魚貫而出。

    走在前面的的年輕男子看起來有些消瘦,眉宇間有一絲疲色,但聲音卻擲地有聲。

    「密諜司辦案,閒雜人等退避!」

    刑部官差和兩名主事見此,面色一怔,就連那幾名拿著刑具的差役,也沒有了任何動作。

    不說這年輕男子他們認識,便是那幾人身上穿著的衣服,也能讓人望而生畏,不敢有任何異動。

    「劉一手……」刑部趙侍郎看著他,面色陰沉,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6:12
第五百五十五章 強行帶走!

    看到這一幕,楊柳青眉梢動了動,將那絹帛又放了回去。

    曾醉墨看著進來的幾人,心下稍緩,小翠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血色。

    劉一手看了那趙侍郎一眼,揮了揮手,說道:「將所有涉案人員帶走,此案密諜司正式接手。」

    「慢著!」趙侍郎看著劉一手,說道:「這是我刑部的案子,你們密諜司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長了?」

    密諜司只聽天子號令,地位超然,可謂是懸在百官頭上的一把尖刀,行事向來無所顧忌,並不被百官所喜,今日若是看著他們將人帶走,刑部的臉面可就丟盡了。

    「怎麼,趙大人對我密諜司有意見?」劉一手看著他問道。

    趙侍郎聞言語滯,這話自然不能亂說,他的臉色恢復平靜,看著劉一手問道:「那不知劉大人,可有陛下旨意?」

    劉一手淡淡的說道:「密諜司本就有監察百官,經辦大小案件的職責,無須陛下旨意。」

    「可密諜司的職責,不包括插手刑部正在公堂上審理的案子吧?」趙侍郎看著他,說道:「本案已經快要審理完結,劉大人有什麼異議,不妨稍候再說。」

    「哦,不包括嗎?」

    一道聲音從門外傳進來,楊柳青的心下終於鬆懈下來,小翠臉上露出了喜色,曾醉墨的視線也望了過去。

    那位趙侍郎視線隨之看過去之後,正要開口,卻忽然臉色一變,躬身說道:「下官見過公主殿下!」

    堂內眾人以及刑部衙役反應過來之後,紛紛納頭便跪,李明珠擺了擺手,「免禮。」

    「不知公主殿下駕臨,下官有失遠迎,還望殿下恕罪!」不管趙侍郎剛才有什麼樣的態度,此刻也只能暫時先放下一切,否則便是對公主殿下的不敬了。

    那位陳家的禮部員外郎,也立刻起身行禮。

    李明珠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今日聽聞京都發生如此重案,毒害朝廷命官親屬,影響何等惡劣,本宮已經奏請父皇,必將徹查此事,此案由密諜司接手,刑部暫時將所有卷宗移交。」

    「可是殿下……」那趙侍郎聞言一怔,李明珠看著他問道:「你還有什麼問題?」

    趙侍郎臉色變了變,低頭道:「沒有。」

    李明珠點了點頭,說道:「將與本案有關的一切東西,全都移交密諜司。」

    李易看了看曾醉墨和小環,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對劉一手說道:「全都帶走吧。」

    看著轉瞬間就變的空空如也的刑部大堂,趙侍郎嘆了一口氣,看著那位禮部員外郎說道:「陳兄,接下來的事情,我就幫不了你了。只是可惜了,賢侄的冤情,怕是……」

    那陳大人看著他,問道:「我雖在禮部,但也曾聽說,這位劉一手號稱「劉閻王」,在他的手中,根本沒有破不了的案子,因此才被陛下器重,一路提拔……,趙兄又何出此言?」

    趙侍郎笑了笑,說道:「今早才發生的案子,我刑部絲毫都沒有耽誤,立刻開堂審理,可這還沒過多久,密諜司就到了,剛才那三人,一位是公主殿下,一位是寧王世子,另一位,便是那位深得陛下信任的李縣伯,他們三人為何會同時出現在這裡,陳兄不會真的以為,密諜司是想著破案吧?」

    「莫非……」那陳大人聞言,臉色猛的一變。

    「可惜了……」趙侍郎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

    「莫非他們想要包庇殺害我兒的凶手不成!」中年男子臉色再次變了幾變之後,立刻陰沉下來。

    「怕是那兩位女子,和他們有著脫不開的聯繫。」趙侍郎想了想,說道:「如果本官沒有記錯的話,上次秦小公爺和端陽郡王衝撞公主殿下,似乎便是為了一位姓曾的女子,而李縣伯與那女子的關係,應該……,陳大人應該知道的。」

    「便是拼了這官身不要,也不能讓我兒蒙受冤屈!」中年男子臉色陰沉無比,冷聲說道:「早朝未下,我這就去找禮部同僚,進宮面聖,為我兒討一個公道!」

    趙侍郎點點頭,大義凜然的說道:「密諜司行事越發猖狂,如今更是敢幹涉我刑部辦案,陳大人放心,本官也會聯絡同僚,在陛下面前參他們一本!」

    「多謝趙兄!」中年男子說了一句之後,就匆匆離去。

    趙侍郎站在堂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摸了摸下頜,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神秘的笑容。

    「鬧吧,鬧吧,鬧得越大越好!」

    ……

    ……

    「師伯!」走出刑部大門,楊柳青便立刻對李易行了一禮。

    李易看著她問道:「他們沒有對你們怎麼樣吧?」

    楊柳青笑笑,說道:「還好師伯來的及時。」

    李易點了點頭,回頭看著曾醉墨,說道:「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們暫時先在密諜司待著,不用擔心,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你……」曾醉墨嘴唇微張,說道:「你一切小心。」

    劉一手看著李易,抱拳說道:「大人,我先帶幾位姑娘回去,這案子怕是有蹊蹺,刑部記錄的卷宗,我會仔細查看的。」

    李易點了點頭,說道:「準備一下,一會兒怕是要進宮。」

    密諜司的人帶著曾醉墨她們離開之後,李軒回頭看著他,皺眉問道:「到底是誰在陷害她們?」

    「不好說,不過,能犧牲禮部員外郎的兒子,指使的了一位刑部侍郎的,也沒有幾人。」李易想了想,說道:「不是針對他們,是針對我。」

    「這位趙侍郎……」李明珠想了想,看著他:「平日裡十分親近蜀王。」

    「對呀!」李軒拍了拍腦袋,說道:「要說最恨你的,當然是蜀王,因為你,他已經成了全京都的笑柄了。」

    李易臉上露出思忖之色,這些日子,她們的身邊的確有一些異常情況,一些證據也確是指向了蜀王,但他還是不覺得,以蜀王往日裡表現出來的智商,能夠安排出這樣的事件。

    不過,也難保他背後沒有什麼人指點,但目前重要的,是查清這樁案子,幫她們洗脫罪名。

    至於蜀王------此事之後,也是該送他一件大禮了。

    李明珠點點頭,說道:「不管背後是誰在指使,這應該也是背後的人願意看到的,我們進宮吧,此時早朝未散,怕是他們早有準備,你想好一會兒如何向父皇交代了嗎?」

    李易搖了搖頭,事發突然,他也只能先將人從刑部帶出來,至於其他的,暫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蜀王府,在一名侍女攙扶下,慢慢挪動著步子的蜀王聽到下人的稟告,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問道:「禮部員外郎的兒子死了,李易帶著密諜司的人把人犯搶了出來,現在禮部刑部的人和一大堆御史準備進宮彈劾他?」

    那下人立刻點頭:「回殿下,屬下剛才從刑部回來,消息確認無誤。」

    蜀王再次一怔,隨後便揮推了攙扶著他的侍女,大笑道:「哈哈,這是你自己找死……,來人,備車,本王要進宮!」

    說罷,便大步的向前走去。

    「殿下,您的腳!」那侍女臉色一變,立刻說了一聲。

    噗通!

    蜀王一頭栽倒在地,抱著一隻腳,額頭上冷汗直冒,咬著牙,嘴裡吐出了幾個字。

    「快點備車!」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6:12
第五百五十六章 刑部?呵呵……

    立政殿,今日的早朝要比往日持續的時間更久一些。

    齊國雖然在前些時日被天罰所懾,罕見的吃了敗仗,但時日漸久,似乎是天罰的陰影已經逐漸消散,邊境之上,兩國的摩擦又多了一些。

    除此之外,向來與景國沒有過什麼糾葛的趙國竟也有些蠢蠢欲動,潛伏在兩國的探子傳回消息,前些日子,齊趙兩國之間來往密切,怕是又要有什麼對景國不利的動作。

    趙國的實力要比景國稍弱一些,但也不可小覷,若是兩國聯合起來,便是真的有天罰這樣的利器,景國也同樣危險。

    如此一來,臨近的幾個國家,除了還深陷內戰的武國之外,最為強大的兩國都與景國處於敵對關係,可謂腹背受敵。

    當然,如今的景國已經今非昔比,尤其是在軍事實力上,天罰被研究出諸多妙用,穩壓齊國一頭,倒也不會因此而手忙腳亂,況且,齊趙兩國也是以試探居多,真的大規模的戰爭,誰也不敢輕易發起。

    即便如此,朝廷對此也極為重視,在邊防之上做了一系列部署,許定遠將軍已經重新奔赴前線,同時帶走了一大批的將門子弟,有軍神和天罰在,短時間內倒是不用太過擔心。

    ……

    景帝看了看下方的朝臣,心中還算滿意。

    若是一年之前,遇到如今的局勢,朝堂之上必定會手忙腳亂一番,今日上到朝臣,下到民眾,心中都有了底氣。

    想到這些,他便自然的想起了李易,這幾個月來,他雖然一直都是行為懶散,不務正業,但無形中,卻給朝廷,給景國帶來了如此大的改變。

    一個縣伯是有些小氣了,等到算學院籌建完畢,若是他還像這段時間一樣安分,不亂闖禍,便可以再升一升他的爵位,國公暫時是不用想了,開國之後,這個爵位便不再另封,那小子怕是要失望,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若真的等到那時候,他自己怕是看不到那小子得意幾天了……

    回了回神,下方的朝臣依舊恭敬的站在原地,景帝清了清嗓子,說道:「眾卿還有何事啟奏,若是無事,今日便退朝吧。」

    等了片刻,沒有人再出聲,景帝剛要宣佈,一位宦官從殿側悄悄的繞進來,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景帝怔了怔之後,揮了揮手:「宣他們進來!」

    朝臣心中皆是疑惑,轉頭望去的時候,看到有數人從殿外走了進來。

    景帝看著他們:「諸卿有何事啟奏?」

    「刑部侍郎趙光遠,彈劾長安縣伯李易僭越,阻撓刑部辦案!」刑部趙侍郎上前一步,沉聲說道。

    「禮部員外郎陳雲山,彈劾長安縣伯李易,包庇縱容殺害我兒的凶手,擾亂國法,還請陛下明鑑!」禮部員外郎一臉悲愴,聲音沙啞。

    兩人話音落地,又有數人站出來,刑部,禮部,以及幾位御史,分列出長安縣伯李易的幾條罪狀,將密諜司的囂張和狂妄形容的淋漓盡致,立刻就引起了朝臣的共鳴。

    朝堂之上,剛剛得知此事的禮部尚書登時便站了出來,說道:「陛下,審案向來是刑部和大理寺之事,沒有陛下的旨意,密諜司竟敢擾亂司法,還望陛下嚴懲!」

    登時又有其他御史對長安縣伯李易以及密諜司的行為進行了強烈譴責和嚴正抗議,大談司法獨立,辦案是刑部的事情,陛下雖然可以指派刑部辦法,但是也不能參與,更何況是密諜司,公然從刑部搶人,這是何等的狂妄,如此一來,還要刑部何用,還要律法何用!

    對於密諜司職權的擴張,朝臣們心中早就極不滿意了,此刻倒是有無數人站出來,禮部員外郎之子被毒殺一事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引子,此刻更想要的,是削減密諜司的職權。

    景帝聞言皺了皺眉,密諜司是只屬於他的一個機構,他雖然給了他們很高的職權,但是也沒有到濫用的地步,至於直接從刑部帶人,若是沒有他首肯,也根本沒有人敢這樣做。

    當然,總有一些不安分分子除外。

    他當初給李易密諜司那塊牌子,便是讓他在朝中方便行事,畢竟一個縣子還是太小了,而他也極懂分寸,並未真的如他所說,憑藉這個身份,在這京都鬧一鬧。

    李易為何會直接從刑部帶人,他並不關心,若是有一日他不闖些禍事才不正常,他此刻關心的,是那個案子的事情。

    京都乃是天子腳下,整個景國,沒有比這裡更安定的地方了,往日裡更是極少發生命案,朝廷命官的兒子被毒殺,影響實在是太惡劣。

    「李易何在,宣他進宮!」景帝沉聲說道。

    「臣在。」

    他話音剛落,便有一道身影出現在殿外。

    朝臣包括景帝都沒有想到,眾人在殿內彈劾他,他居然就在殿外聽著,此刻殿內的氣氛不由的有些尷尬。

    李易和李軒以及李明珠一同進殿,百官面色各異。

    剛才眾人自然也提到了長公主和李軒世子,只是他們都一致的將矛頭對準了長安縣子李易,沒有人會沒眼色到觸另外二人的霉頭。

    畢竟京都三傑之中,也就這位李縣伯好欺負一些。

    「剛才他們說的,你都聽到了?」景帝看著他問道。

    李易點點頭,「都聽到了。」

    景帝又問道:「那你可有話說?」

    一眾朝臣聞言,心下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擔心。

    擔心他再次說出「臣有罪,臣知錯」,無顏見陛下,接著辭官提前告老,扔下算學院一個爛攤子……

    畢竟這種事情,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

    「臣有話說。」李易清了清嗓子,說道:「在京都之中,謀殺朝廷命官親屬,這是何等惡劣的行為,若是不抓到凶手,朝廷威嚴何在,陛下威嚴何在?又如何給京都的百姓一個交代?」

    「密諜司食君俸祿,為君分憂,為了不耽擱時間,延誤辦案的最佳時機,密諜司派人進宮奏明陛下的同時,立刻便前往調查……」

    「奏明陛下?」刑部侍郎站出來,立刻說道:「這分明是狡辯,若是已經奏明陛下,為何陛下到現在都不知此事?」

    景帝看著李易,思忖了片刻,回頭看了常德一眼,問道:「剛才你說密諜司有急報,因朕和眾卿在討論戰事耽擱了,到底是何事?」

    李易還在想著下一刻該用什麼理由來解釋這件事情,聞言微微一怔。

    常德臉上浮現出一絲疑色,不過到底跟了陛下幾十年,下一刻便上前一步,說道:「回陛下,密諜司說的是,京都之內發生了重大命案,向陛下奏請調查。」

    「既然如此,便也不算僭越……」景帝說了一句,聲音又陡然轉向陰沉:「此等重案,朕定是要嚴查的!」

    沒想到連這種操作也有,李易抬頭看了老皇帝一眼,頓時覺得自己的三觀有些被刷新了。

    本來還想讓公主殿下做個偽證呢,現在連這一步都省了。

    那刑部趙侍郎也是一愣,倒是沒有懷疑陛下會說謊,看來彈劾對方一事是有些不可能了,咬牙又道:「回陛下,查案向來是刑部的事情,密諜司名不正言不順,陛下應重體統、尊祖制,司法不可亂啊!」

    「刑部?」

    李易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笑容:「呵呵……」

    呵呵……,這本是笑聲。

    可朝臣們竟然從李縣伯的這一聲「呵呵」中,聽出了嘲諷,不屑,無奈,同情……,甚至是,去你MA的!

    當然,對於這些感情,他們也是能夠理解的。

    因為刑部的破案率,實在是低下的可憐,前段時間陛下派密諜司的人去刑部審核卷宗,不知道翻出了多少了陳年的冤假錯案,著實令刑部在六部中大漲了一次臉,刑部尚書這幾日因病請辭,怕是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羞的。

    反觀密諜司,劉閻王聲名在外,屢破奇案,便是朝中的一眾大佬,也聽過他的名字,不僅如此,密諜司掌控的資源,也遠非刑部能比,破案這種事情,更是小菜一碟,陛下要是認真起來,連刑部侍郎晚上和小妾做了幾次都能調查出來……

    站在密諜司的角度,李縣伯的這一聲「呵呵」,呵的倒是沒錯……

    領會到這句「呵呵」內涵的刑部趙侍郎,一張臉迅速漲的通紅。若不是這裡是朝堂,定要和這位口出狂呵的李縣伯大戰三百回合……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6:12
第五百五十七章 細思恐極

    「陛下,此案不能交由密諜司辦理。」

    便在百官都無人出聲之時,禮部員外郎站出來,沉聲說道:「李縣伯與那涉案女子關係匪淺,而李縣伯又是密諜司之人,為了避嫌,還請陛下將此案重新移交刑部,臣相信刑部一定能還臣一個公道。」

    作為此案受害者的父親,他也最有發言的資格。

    景帝看了李易一眼,問道:「果真有此事?」

    「辦案是密諜司在辦案,臣並未插手,密諜司是陛下的密諜司,懷疑密諜司就是懷疑陛下。」李易目光轉過去,問道:「你難道在懷疑陛下的公正嗎?」

    「臣不敢。」禮部員外郎自知自己剛才說失言,立刻躬身說道。

    景帝擺了擺手,說道:「既然如此,此案便移交大理寺處理,劉一手協助調查。大理寺卿何在?」

    「臣在。」朝臣之中,立刻有一中年男子站了出來。

    李易眉頭微皺,此案定然不是曾醉墨她們所為,他之所以把她們從刑部救出來,就是擔心她們在審案的時候吃苦,若是換到大理寺,一切就不再掌控之中了。

    一側的肩膀被人碰了碰,李軒偏過頭,小聲的說了一句:「放心吧,大理寺卿,我們的人,保證你的曾姑娘在那裡住的比密諜司還舒服。」

    刑部的口碑實在是太差,密諜司又難以堵住眾人之口,對於將此案移交給大理寺,並沒有什麼異議。

    就連刑部侍郎和禮部員外郎都沒有再出聲。

    景帝對下方的宦官說了一句:「劉一手何在,讓他即刻將此案移交大理寺,並協助大理寺辦理此案。」

    話音剛落,門口便有另一宦官走進來,高聲說道:「陛下,劉一手劉大人求見!」

    今日這朝堂可真是奇怪了,陛下宣誰誰到,效率之快令人咂舌,景帝也愣了一下,不過隨後便揮了揮手,說道:「宣!」

    「參見陛下!」劉一手走進來之後,先躬身行禮。

    景帝擺了擺手,說道:「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吧,朕命你協助大理寺,三日內偵破此案……」

    「咳,陛下……」劉一手抬起頭,看著景帝說道:「回陛下,此案已破,便不用再勞煩大理寺了。」

    此言一出,朝堂上有片刻的安靜。

    距離案發到現在也不過幾個時辰,而密諜司從刑部將人帶走也才過了不到一個時辰,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破掉了案子,密諜司劉閻王當真恐怖如斯?

    刑部趙侍郎聞言也是一愣,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之色,剛才在刑部大堂,他們已經將凶手的範圍縮的很小,幾乎已經鎖定在那三名女子的身上,莫非,密諜司直接將那女子定罪了?

    明知密諜司不會這麼做,他心中才會震驚。

    「凶手是誰?」景帝回過神之後,立刻看著他問道。

    劉一手笑了笑,說道:「此事不急,容臣慢慢說來。」

    李軒再次碰了碰李易,小聲道:「你這屬下,教的不錯啊。」

    該教的都已經教他了,不得不說,在某些事情上,劉一手從來就沒有讓自己失望過。

    「說吧。」景帝此時倒也來了興趣。

    「在這之前,還請陛下先看看刑部今晨的審訊卷宗。」劉一手從袖中取出一張紙,遞給了一旁的宦官。

    那宦官走上去,將那紙張交給景帝,景帝看了片刻,眉頭便皺了起來:「缺少人證物證,何來證據確鑿,朕早就下過旨,刑部及地方辦案,輕易不得動刑,你們刑部就是這麼辦案的?」

    不少朝臣對視了一眼,陛下這是對刑部不滿了,自從那劉一手負責刑部的陳年舊案之後,刑部的種種問題便暴露出來,依照陛下的性子,經此一事之後,怕是會對刑部採取某種措施了。

    刑部侍郎臉色一變,立刻說道:「陛下,那女子藐視公堂,且種種證據都指向那幾名女子,若是不用刑,案情很難審理下去。」

    「呵呵……」劉一手看著他,說道:「趙侍郎記住你現在說的話。」

    呵呵這兩個詞趙侍郎聽起來就極不舒服,但此刻,也只能忍氣吞聲。

    此時劉一手已經繼續開口:「今天早上,禮部陳大人的兒子死在自己的家中,經仵作檢驗之後,結論為中毒而死,經過諸多證人陳詞,大抵確認了陳公子的中毒時間,是在昨日未時,而未時,陳公子在做什麼?」

    「他剛剛喝過酒,去楊柳巷找了一位姓曾的姑娘,據陳家下人說,陳公子這些時日對於這位曾姑娘有諸多糾纏,意欲納她為妾,但那位曾姑娘卻並不願意此事,昨日陳公子酒後失禮,與曾姑娘她們發生了一些衝突,而他中毒的時間,大抵也是在這個時候,刑部以此推斷,曾姑娘她們便是下毒的凶手,也不是沒有幾分道理。」

    劉一手說完這些,再次一笑,說道:「然而大家可能不知道,上次秦小公爺和端陽郡王衝撞公主,根源其實也是這位曾姑娘。」

    劉一手說到這裡,眾人自然也想起了上次鬧得很大的那件事。

    為此,此刻朝中許多大臣家中的子嗣還在床上趴著養傷呢。

    「秦小公爺在京都調戲良家,被一過路俠客重傷,他想要調戲的,便是這位曾姑娘,而衝撞公主的原因,也是因為他們在醉月樓中看到曾姑娘,欲要報復……,不過,他們並不知當時公主殿下也在哪裡,反倒吃了大虧。

    經過密諜司的調查,這些天,也的確有一些閒雜人等在曾姑娘身邊出現……」

    此刻,劉一手已經不用再繼續說下去了。

    在場的有哪一個不是老狐狸,一個普通女子,有何膽子敢毒殺朝臣之子,並且在下毒之後,還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此刻,許多人已經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一個普通女子有膽子毒殺禮部員外郎之子,這本就是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但經劉一手提醒,眾人才發現,這女子似乎也並不是普通女子,一個普通女子,可沒有本事和這些人結怨。

    而且,就眼下的情形來看,這女子與長安縣伯李易似乎有什麼關係,若是範圍再擴大一些,與李縣伯結仇之人……

    經歷了上次的事情之後,怕是端陽郡王,秦小公爺,以及京都的諸多紈袴,都對她們恨之入骨,而這幾日最恨李縣伯的,又要非蜀王莫屬……

    而刑部審案如此潦草,別說陛下,連他們都有些看不過去,其中怕是也有什麼貓膩……

    幾家小輩,哪怕是秦余,也斷然不可能大膽到計殺朝臣之子,影響到堂堂刑部侍郎,那又會是誰?

    細思恐極啊……

    到這裡許多人已經不敢再想------此事,怕是大有文章啊。

    禮部員外郎臉色猛地沉了下來,喪子之痛,的確讓他心中充滿了憤怒,但是也並不代表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設身處地的想想,區區一個麼民間女子,有什麼膽子,做出這種事情?

    「你是說有人故意栽贓陷害?」這時,刑部侍郎眉頭一挑,質問道:「可當時除了那三名女子之外,並無人在場,難道說,還有人能隔空下毒,然後再栽贓嫁禍給她們?」

    劉一手看著他,反問道:「趙侍郎確定,當時真的沒有其他人在場?」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6:13
第五百五十八章 幕後何人?

    「除了他們三個,還有何人?」刑部侍郎冷笑一聲,說道:「昨日可有不少人在場,隨時可以傳喚,劉大人說話要小心。」

    「陳家下人。」景帝皺了皺眉。

    他的聲音不算大,但臨近的朝臣卻都聽到了。

    「陳家下人,這怎麼可能?」當下便有多人置疑道。

    區區奴僕,為何要毒害陳家公子,又是誰給他們的膽子,這甚至比那曾姓女子是凶手更加匪夷所思。

    「劉大人莫不是在開玩笑不成?這裡可是金殿,陛下和諸位大人都在看著呢。」刑部侍郎終於放下心來,譏諷的說道。

    「李大人曾經教過我,凶手可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蠢,他們往往隱藏的很深,種種證據都指明的,最像凶手的人,往往都不是真正的凶手。」劉一手回頭對李易拱了拱手,再次回過頭笑著說道:「而那些看起來最沒有殺人動機,看起來最不可能是凶手的,往往嫌疑最大。」

    朝中大多數人只知密諜司有個劉閻王,審案那是一絕,卻沒有預料到,他竟然在此刻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莫非,這劉閻王,是李縣伯教出來的?

    當然,也有包括秦相在內的有數幾人,知道長安縣伯李易在刑訊之上的造詣極深,這位劉一手,便是他還是安溪縣尉的時候,一手調教出來的。

    「這是什麼歪理!」刑部侍郎愣了一下之後,冷聲說道。

    劉一手目光漸漸凝住,直到刑部侍郎心裡有些發毛的時候,這才冷冷的說道:「趙大人可以懷疑我,但是不能懷疑真相!」

    他從袖中再次取出一物,遞到那宦官手中,說道:「這是幾位陳家下人的供詞,麻煩呈給陛下。」

    刑部侍郎連忙說道:「陛下,密諜司定然對那幾位陳家下人嚴刑逼供,這證詞,不可輕信啊!」

    「你住口!」劉一手忽然回過頭,冷聲說道:「你以為什麼人辦案都像你們刑部一樣,不施以嚴刑便無法審案,趙大人有心思擔心這證詞的真假,倒不如多擔心擔心,一會兒你該如何解釋,家中床底下密室裡那十萬兩銀子的來路吧!」

    「你,你……」

    趙侍郎面色大變,剎那間臉色蒼白,伸出手顫抖的指著劉一手,卻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十萬兩……」

    聽到這個數字,朝中有不少人同時變色。

    區區一個刑部侍郎,若是僅憑月俸,除去日常花銷,要攢到十萬兩銀子,一輩子都是不可能的。

    事實上,雖然站在這裡的百官看起來風光無限,但其實要論家底,還有不少都屬於清貧的行列,月俸要養活一府之人,哪能存的下十萬兩?

    與此同時,他們看向劉一手的目光,也逐漸變的恐懼起來。

    密諜司之恐怖,居然能無聲無息中滲透到一部侍郎的家中,說不定自己家中……

    想到這裡,不少人後背微濕。

    「陛下,密諜司早就接到線報,刑部侍郎趙光遠,收受大量賄賂,徇私舞弊,糊塗斷案,草菅人命,直到今日才查實,在趙光遠床下一暗室,藏有白銀十萬兩有餘,珠寶首飾無數……」

    劉一手話音未落,已經癱軟在地的刑部趙侍郎身體抖如篩糠,慟哭出聲:「陛下,臣有罪,是有人今日一早給臣五萬兩銀子,讓臣將此案辦成鐵案,他還說,還說證據確鑿,刑部到時候只需去那女子的家中就能找到毒針,說是此案鬧得越大越好……,那十萬兩銀子,放在床下,臣,臣心裡怕,臣一文錢都沒敢花啊!陛下,陛下饒命!」

    禮部員外郎怔怔的看著趙侍郎,身體不由的退後幾步,臉色蒼白無比。

    景帝臉色陰沉,冷聲道:「是誰指使你的,說!」

    刑部侍郎顫聲說道:「陛下,臣,臣真的不知啊,他們派來的人蒙著面,臣,臣真的不知道是誰!」

    此刻,關於這件案子,幾乎所有的朝臣心中都有了計較。

    果然是栽贓陷害,這幕後之人還真是大手筆,毒殺禮部員外郎之子,居然連刑部侍郎都收買了,還要將事態擴大,又是想要將誰牽扯進去?

    眾人的目光不由的看了看李縣伯,這人,好算計啊!

    此事,已經遠遠不是那幾個紈袴能夠參與的了,秦相的可能不大,陳家也沒有可能,死者畢竟是陳家一脈,那是,崔家?慧王?亦或是其他幾位……

    還是……

    眾人搖了搖頭,刑部侍郎本就是蜀王的人,而禮部陳大人,也是蜀王的擁護者之一,若真是他,這也太……

    當然,雖然難以置信,但這個可能,也不能排除。

    殿中一側,李易靠在柱子上,李軒悄悄的靠過去,問道:「老實告訴我,我的世子府有沒有你們密諜司的人?」

    李易搖了搖頭,隨口回了一句:「我不知道,這個你要問你的皇伯伯。」

    李軒臉上又變的興致勃勃,說道:「密諜司很厲害啊,改天我找皇伯伯說說,能不能給我也弄一塊牌子……」

    ……

    「將他帶下去!」景帝沉聲說了一句:「刑部侍郎趙光遠一案,交由大理寺辦理,一定要給朕嚴查!」

    「臣遵旨!」大理寺卿立刻站出來說道。

    景帝又看著劉一手,問道:「查出來了嗎,幕後指使到底是誰?」

    劉一手搖了搖頭,說道:「回陛下,那兩位陳家下人只是拿錢行事,對於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查!」景帝再次開口,聲音無比森然。

    一連串的命令吩咐下去,景帝忽然問道:「你並未用刑,是如何讓他們招供的?」

    劉一手愣了一下,說道:「此方法是李大人教給臣的,陳公子被毒殺一案,不太可能是一人所為,同謀的可能極大,臣也只是將那幾名下人關在不同的房間,告訴他們,不管誰是主犯,誰是從犯,最先招供的人,能夠免除一死,若是另一人先招供,則沒有招供的人,要被凌遲處死……」

    劉一手淡淡的說道:「然後那從犯就招了。」

    【ps:對此存疑的讀者,自行百度「囚徒困境」,此處不再贅述,這種方法是1950年最先提出的。】

    即便是眾多朝臣都是玩心術的高手,聽到劉一手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幾句話,細細琢磨一番,也不由得從尾椎冒出一股寒意。

    這雖然也算是刑訊之術,但儼然是比用刑高明了一個層次……

    劉閻王啊劉閻王,這是近乎已經將人心,玩到了某種極致。

    而那位教出來劉閻王的人……

    眾人回頭看了看,那位正在和世子殿下談笑風生,對於這邊的事情,似乎並未在意。

    眾人心中暗道,那位躲在幕後,欲要報復對方的人,這一次,是真的選錯了人啊!

    他接下來要遭受的,便是密諜司以及大理寺的徹查……

    恐怕就是那人也沒有想到,這位劉閻王或者說是李縣伯的恐怖,根本沒有給刑部侍郎反應的時間,甚至連他自己都搭了進去。

    不惜花費重金,有此籌謀,只為了給對方造成一點麻煩,那人對他是有多恨,是有多迫不及待看到他身處窘境?

    ……

    「快,再快!」

    宮門口處,身處一頂輕轎中的蜀王,不停的對抬轎的下人催促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6:13
第五百八十九章 蜀王之疑

    蜀王前幾日才崴了腳,此刻由兩名下人攙扶著,一瘸一拐的向立政殿的方向走去。

    「殿下,您慢些……」

    太醫說殿下這些日子還是要以修養為主,避免下地,那下人有些擔心的說道。

    蜀王揮了揮手,大義凜然的說道:「慢什麼慢,陳家發生了命案,有人想要徇私舞弊,包庇疑犯,陳員外郎忠於本王,本王若是袖手旁觀,豈不是會讓他寒心,讓朝中諸多大人寒心?」

    那下人心道您還不是為了落井下石李縣伯,一聽到消息就急急忙忙的趕來了,臉上卻露出一副被他感動了的表情。

    「快點吧,早朝怕是要下了。」蜀王整理整理了衣冠,便欲向走上台階。

    今日的早朝已經拖的很晚了,要是再耽擱一些時間,他怕是就看不到某些有趣的場面。

    便在這時,有嘈雜的腳步聲從殿內傳了出來。

    「下朝了?」

    蜀王見此,臉上的表情一怔,露出了些許失望之色。

    同一時間,百官從殿內走出,神情各異。

    今天的早朝上發生了不少事情,針對齊趙兩國的一系列舉措,禮部員外郎之子被毒殺,刑部趙侍郎收受巨額賄賂,徇私舞弊,被無辜牽扯進來的李縣伯,還沒有浮出水面的幕後黑手……

    當然,密諜司的恐怖,再一次在他們心中刷新了下限。

    刑部侍郎,這次是真的完了,不僅如此,從陛下最後的那幾句話來推測,這一次刑部怕是要迎來一次大換血,劉一手暫代刑部侍郎之職,六部中,原本屬於蜀王、秦相一系的,很有可能成為未來刑部尚書的趙光遠,將要面臨的是大理寺和密諜司的雙重調查,不知道又會將多少官員牽扯進來。

    而那利用刑部侍郎趙光遠的貪腐,意欲陷害李縣伯,毒殺禮部員外郎之子,在幕後操縱著這一切的人,雖然依舊沒有現身,也沒有留下過多的痕跡和線索,但百官心中清楚,除了那有限的幾人,沒有人有動機或是有能力去做這樣的事情。

    李縣伯和蜀王一系的衝突,所有人都看在眼裡,要說欲除他而後快的,當然非他們莫屬。

    不過,蜀王殿下的可能性要小一些,因為陳家也算是蜀王一系,就為了給李縣伯製造麻煩,便殺掉陳家公子,還栽進去一位刑部侍郎------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一般人是不會做的,蜀王殿下,應該沒有那麼的恨李縣伯吧?

    前面的朝臣準備走下台階的時候,被人擋住了去路。

    擋住他們去路的是蜀王。

    短暫的愕然之後,便有官員立刻躬身,恭敬的說道:「見過蜀王殿下。」

    蜀王收起臉上的失望之色,點了點頭,問道:「本王聽聞禮部陳大人之子被害,密諜司包庇疑犯,不知結果如何?」

    他此時臉上一片大義凜然,心道這兩日看了不少帝王心術,這種時刻,是最適合收攏人心的。

    那官員抬頭看了看蜀王,眼中浮現出一絲難以置信之色,片刻之後,才低聲說道:「此案……,已經被密諜司偵破了。」

    話音落地之時,身後的朝臣,看向蜀王的眼神,已經大不同。

    「偵破了?」

    蜀王聞言一愣,對面已經有更多的朝臣走出來。

    秦相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用懷疑的目光深深的望了蜀王一眼之後,徑直離開。

    禮部員外郎面色蒼白,眼神複雜至極,竟是連行禮都沒有,與蜀王擦身而過的時候,整個身體都佝僂下去。

    當半數的朝臣都從他身前經過,感受到眾人形形色色的眼神,以及怪異的表情,蜀王的臉上浮現出了迷惘之色。

    「他們都是------怎麼了?」

    ……

    「臣謝過陛下!」立政殿後,一處花園內,李易躬身對景帝一拜。

    「謝朕就不必了。」景帝擺了擺手,說道:「你如今好歹也是縣伯了,竟會這樣被人算計,能不能稍稍長點兒心,少給朕惹些麻煩……」

    「臣……」李易想說自己也很無奈啊,沒招誰沒惹誰的,最近的兩次,一次是被人欺上門來,被動防禦,另一次,可能是還不能隨心的控制王霸之氣,對方至於這麼狠嗎?

    景帝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說道:「這次的事情,可知是誰在背後操控?」

    「暫時還不知道。」李易搖了搖頭。

    連劉一手都沒有查出來什麼線索,他的心中,無非也就是有幾個猜測而已。

    但那些猜測,卻不適合在這種場合說出來。

    「此事你還是有些魯莽,這件事朕會讓大理寺和密諜司徹查的。」景帝看著他說道:「刑部朕交給了劉一手,你也幫朕多看著點兒,六部之一,竟然腐朽至此,朕也難辭其咎……」

    景帝說了幾句,在亭中坐下,捂了捂胸口,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正常的紅暈,說道:「你先回去吧……」

    隨後又想起了某件事,說道:「以後和壽寧下棋,不准耍賴。」

    「不耍賴,下不過啊……」李易在心裡嘆了口氣,傲嬌蘿莉在別的地方蠢萌蠢萌的,唯獨在下棋一道的天分逆天,作為先生,要是輸給自己的學生,顏面何存?

    也不知道老皇帝到底是怎麼生的,除了蜀王之外,兒子女兒一個比一個厲害,也難怪他那麼的不受待見。

    走出花園的時候,李軒迎面走過來,讓一會兒在宮門口等他,還沒走到宮門口,他就從後方追過來,炫耀似的揚了揚手裡的牌子,問道:「密諜司是不是能夠隨意的進出工部,翻閱圖紙?」

    李易擺了擺手:「密諜司不可以,你可以。」

    連密諜司指揮的牌子都能隨便給,區區工部的圖紙又算什麼。

    李軒將牌子收起來,這才正色說道:「這次的事情,崔家和慧王的可能性最大,蜀王也有很大的可能,秦相不可能讓秦余肆意妄為,要是有什麼發現,一定要告訴我,不能輕舉妄動。」

    「放心吧。」李易揮了揮手說道。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沒有時間浪費在這裡,曾醉墨和楊柳青她們現在應該已經都回到家裡了,這次的事情,她們受的驚訝怕是不輕。

    那個地方,必須讓密諜司派人多盯著點兒,雖然不管幕後之人是誰,短時間之內,應該都不會再有什麼動作,但連禮部員外郎的兒子都能輕易毒殺,也難保喪心病狂之下,不會做出什麼更加出格的事情。

    先去了一趟楊柳巷,密諜司的人已經將她們送到了家裡,宛若卿也回來了,直到看到李易過來,臉上的擔憂之色才消失。

    李易並沒有在那裡待多久,因為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番足以影響整個朝堂的波折,算起來也只經歷了數個時辰,不過,雖然表面平靜,內裡有多少看不見的暗流湧動,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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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6 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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