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小書生 作者:榮小榮(已完成)

   
mobs 2017-1-14 21:04: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91 4034741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7 09:04
第八百二十章 登門!

    「這裡面有些人,我不太熟悉,但既然是你選出來的,應該也不會差太多。」李易將手中的一份名單放下,說道:「就這樣,暫且先定下來吧,等過一段時間,再另行考核。」

    長公主點了點頭,想到一件事情,說道:「今日是崔貴妃壽辰,你雖然與崔家頗多不合,但按照禮儀,也應該送上一份禮物,否則,怕是會引人詬病。」

    老夫人前兩天已經叮囑過這件事情了,依禮來說,以崔貴妃的品級,後宮之中,大過她的人屈指可數,她畢竟是貴妃,既然崔家已經送來了請柬,便是不打算親自前去,也得備上一份禮品,方才不顯得失儀。

    如今的他,身上背負的名頭太多,可不像以前那麼光棍,有些事情,該注意的,還是得注意。

    「那就送幾箱新鮮的青菜吧,綠油油的,這個時節可不常見。」

    在後世送這樣的禮自然很不合適,更何況還是送給貴妃,不過這裡不同,在如今的時節,一把新鮮的蔬菜,可不是有銀子就能買來的,老皇帝以前賜給重臣的青菜,哪個不是蔫了吧唧,絕對沒有自己送的綠,翠綠欲滴。

    「也好,這份禮雖不算重,但本就是意思意思。」李明珠點了點頭,說道:「前幾年崔家拉攏沈相未成,沈家也不過是送了一幅普通的畫,朝中那些不願意站隊的重臣,大抵也都是如此。」

    「這件事情就這樣吧,近來朝堂上也沒有什麼大事,這次的事情過後,你先休息一段時間……」李易叮囑了她兩句,起身說道:「我先回去了,家裡熬著湯,應該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還有兩個月就要臨產的原因,如儀最近有些食慾不振,他又研究出了幾種新的湯,滋補安胎之餘,也有開胃的效果。

    李明珠送他到殿門口,忽然問道:「你最近過來,怎麼都不帶湯了?」

    「算了,好像沒什麼效果,以後還是不帶了……」李易搖了搖頭,嘆息口氣。

    「下次來的時候,再帶些吧,那湯,我挺喜歡喝的。」

    她的身體微微一僵,語氣平靜的說了一句,然後轉過身,走回寢宮。

    床前,景國第一位親領朝政,代君監國的長公主,脫下外衣,將束胸稍稍放鬆了些……

    從前些日子開始,束胸若是再和以前系的一樣緊,便有些微微喘不過氣了。

    ……

    每年八月,京都都有兩場盛事。

    其一自然是八月十五的中秋之夜,這是京都所有民眾的狂歡,中秋之夜不用宵禁,整個京都張燈結綵,勾欄酒肆,青樓楚館,亦是通宵營業,熱鬧非凡。

    崔貴妃的生辰,雖然遠不能和中秋佳節相比,為了方便賓客,宵禁也僅僅只是推遲了一個時辰,但每到八月二十三,僅僅是崔家門口排著的馬車轎子,就要佔據至少兩條街巷。

    夜色才剛剛籠罩,有兩人行在擁擠的街道上,其中一人向前方看了看,詫異的開口。

    「大人,去年崔貴妃生辰的時候,那些賓客的車轎,早都排到這裡了吧?」

    劉縣令點了點頭,說道:「本官記得,今年比去年,可是整整少了一條街巷。」

    趙捕頭想了想,說道:「這也難怪,去年這個時候,蜀王殿下還在京都,很多官員,自然得衝著蜀王殿下的面子……」

    劉縣令卻是並沒有接口下去,不過他心中卻是清楚,就算是蜀王今日還在京都,這崔府門前的景象,也不會比現在好上多少。

    因為去年停在這裡的車轎,在這一年內,他們的主人,有人死了,有人被關在牢裡,有人被抄家,有人被流放,有的人,則是覺得今年和以後,都沒有來的必要了。

    趙捕頭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又問道:「大人,今年還是放下禮物,進去坐一會就走嗎?」

    劉縣令搖了搖頭,說道:「今天晚上,你在外面多等一會,送了這麼厚的禮,總得把本錢吃回來一點……」

    此時,崔府門前的客人並不多,劉縣令走過去,遞上禮單。

    一名崔府下人翻看了幾下,立刻躬身道:「劉大人請……」

    ……

    崔府,某處偏廳之內,崔家家主崔清澤手中拿著一本薄冊,臉色略有陰翳。

    「只有這些嗎?」

    身旁的崔家下人惶恐的說道:「已經是全部了。」

    後方,一名中年人已經站了起來,臉色無比陰沉,「全部?今年來府的人數,連去年的一半都沒有,他們真的以為,殿下去了蜀州,我崔家就要倒了嗎!」

    身後又有聲音傳來,「會不會是,還沒到時候,很多人都在路上?」

    只不過,這一道聲音極低,似乎是連聲音的主人,都知道自己說這句話,沒有任何的底氣。

    「這一年來,的確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崔清澤將手中的名冊放下,深吸口氣,說道:「此事不要再提,娘娘快要過來了,都準備一下吧……」

    今日的崔家並沒有往年熱鬧,府中仍舊是人頭攢動,蜀王一系雖然暫時低迷,但還是朝堂上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一些重要的客人,自然不會和大多人一起,另一處安靜的廳中,與府上其他地方相比,環境則是要清幽的多。

    「陛下極重孝道,此次娘娘壽辰,竟是不許殿下回京,禮部聯名上奏的摺子,剛遞上去就被打了下來,現在又讓長公主理政監國,你們說,陛下這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廳內只有寥寥數人,此時開口的,便是禮部衛侍郎。

    「看來,上次殿下做出了那樣的事情,的確是觸及了陛下的逆鱗,唉,不知道那是誰給殿下出的主意,我等竟然絲毫不知,否則------事情也不會鬧到這樣的地步。」

    「這一年來,我們的損失有多大,你們也看到了,今日的崔府,和一年之前,全然不能相比。」

    「如今他們要建書院,要扶寒門,無論是朝堂還是民間,我們的影響,都不可能繼續穩固……」

    ……

    每年崔貴妃的壽辰,朝中倒向蜀王的官員權貴齊聚,是蜀王一系共同圖謀大事的關鍵日子,廳內幾人小聲的交流著,某一刻,忽有人抬起頭,問道:「如今殿下身處困境,不知曾侍郎有何高見?」

    幾人的視線紛紛投過去。

    曾家雖然是近些年才崛起的,根基尚淺,不能和崔家、陳家這樣的家族相比,但曾仕春這個人,當真是厲害到了極點,共同謀事這麼多年,他們對此早已深有理會。

    從踏進廳內之後,就一直坐在那裡只顧喝茶的曾仕春,聞言抬起頭,有些茫然的四下看了看,點頭道:「茶是好茶,不錯……,陳大人,你說呢?」

    陳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曾大人所言極是,這茶,還不錯。」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有崔府下人匆匆進來稟告,貴妃娘娘到了。

    ……

    「相公,從單瞼和重瞼,真的可以看出那麼多?」例行講睡前小故事的時候,聽到他說起某些事情,如儀看著李易,有些詫異的問道。

    「其實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有規律可循的。」李易笑著幫她掖好被子,說道:「想要驗證這個並不難,只需要找一些均是單瞼的父母,看看他們的孩子就知道了。」

    如儀想了想,才有些驚訝的說道:「說來也是,以前在柳葉寨中,倒也有幾對夫妻都是單瞼,他們的孩子,好像真的沒有重瞼……」

    她看著李易,笑道:「不過,哪有人平日裡無事,總盯著別人的眼瞼看,這多無聊啊,要發現這些規律,又需要多麼細心……,不過,相公又是怎麼發現的?」

    「這可不一定。」李易搖了搖頭,說道:「或許真有人既心細,又無聊呢……」

    崔府。

    雍容華貴的崔貴妃從前方走來的時候,來客紛紛站立在兩旁,微微頷首,人群最裡面,有一人悄然抬起了頭。

    【ps:其實有些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後面肯定會寫到,現在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反倒沒有意思,就比如上一章結尾的隱喻,我寫出來了,也有極少數讀者看出來了,這就很好,寫書不只是為了生活,還有一些其他……恩,點到即止。

    寫ps的時候,都會掐字數,算下來,括號裡的字數不收費。】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7 09:04
第八百二十一章 你他媽的!

    「崔」這個姓氏,在景國,極不平凡。

    景國崔姓的家族有很多,但天下人時常提起的「崔氏」,僅指望州崔氏。

    作為傳承了數百年的名門望族,歷經數朝更替,江山易主,多少皇權覆滅又興起,但崔氏仍然是崔氏,屹立於那片土地上不倒,當真是比皇室還要穩固。

    這當然不是因為崔氏軍事實力雄厚,擁兵自重,讓皇室也忌憚不已,而是因為在數百年的家族傳承之中,崔氏在望州以及鄰近幾州,甚至是整個天下讀書人心中,都有著極高的威望。

    覆滅一個崔氏容易,但同時覆滅的,還有人心,百姓仕子對於皇室的信服之心。

    因此,即便是數十年前,崔氏勢力達到巔峰,權傾朝野,甚至能夠左右朝堂的時候,皇室也沒有對崔氏採取什麼極端的措施。

    當然,自陛下上位以來,便有意的扶持寒門,對朝堂上的門閥勢力採取慢慢蠶食的策略,這近二十年來,崔氏對於朝局的影響,已經大為減弱,尤其是在這一年間,崔家十餘年來在朝堂的佈局近乎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聲勢早已大不如前。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崔氏門生遍佈天下,在民間的名望猶在,又有嫡女為宮中貴妃,縱然影響力大不如前,也不容小覷。

    更何況,崔貴妃所育皇子,乃是當今的皇長子,依照禮制,蜀王殿下上位以後,崔家的權勢,必將會達到一個新的高峰。

    崔貴妃每年壽辰之時,都會在崔家短暫的出現一會兒。

    這也是某些低階官員能夠看到後宮妃子風姿為數不多的機會,當然,在貴妃娘娘走過來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在低頭行禮,連這一個機會也會錯過。

    因此,也沒有人察覺到,人群之中,京城令劉大有低下的頭揚起了一個小小的角度,目光中帶著些審視,望向了緩緩走來的崔貴妃。

    然後他又低下了頭,嘴唇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若是有人懂得唇語,自然能夠讀出,他說的,應該是……,「媽的,太遠了,看不清……」

    貴妃壽辰,依照禮制,白天的時候,在宮中還有一套繁瑣的流程要走,等崔貴妃從宮中來到崔家的時候,已經是夜晚,縱使崔府早就張燈結綵,燈火通明,但站在人群後面,隔著大半丈的距離,想要看清崔貴妃的樣子不難,不過若是想要看到更多的細節,比如貴妃娘娘的唇脂是什麼色號,臉上的妝粉是不是上的太多了,眼皮是不是單瞼啊之類的……

    這些就看不清了。

    劉縣令想了想,目光看向了站在他前方的一名官員。

    崔貴妃雖然出身崔家,但自入宮之後,身份就發生了變化,與崔家變成了主臣關係,因此,她被宮女扶著,從外面緩緩走進來的時候,崔家家主以及崔氏族人,都是恭敬地站在前方等待。

    人群中,某位禮部郎中低著頭,等待崔貴妃從他眼前走過的時候,心中還在想,也不知道這貴妃娘娘長什麼樣子,去年沒敢抬頭,今年站的稍前了一點,也不敢抬……

    就在他心中猶豫,要不要稍稍撇那麼一眼的時候,背後忽然傳來了一陣巨力,整個人踉踉蹌蹌的倒向前方。

    噗通!

    這位禮部郎中跪倒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爬起來,背後就又有什麼東西壓了上來,隨後是一人略有些驚慌失措的聲音。

    「誰,誰剛才推了本官!」

    「鏘!」

    從崔貴妃身後湧出數名護衛,刀兵出鞘,直指前方的兩人,「什麼人!」

    眼睛被那刀尖上的寒光晃了一下,這位禮部郎中剛剛站起一半,又軟了下去。

    一名中年男子從地上爬起來,倉皇說到:「剛才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推了下官一把,驚擾了娘娘大駕,還請娘娘恕罪!」

    「怎麼回事,你是何人?」

    崔家家主和崔家眾人匆匆趕來,陰沉著臉問道。

    周邊的官員也因此事怔住,有人認出了那兩名男子的身份,頓時便傳來了小聲的議論之聲。

    「那不是禮部的張郎中嗎。」

    「那位,那位好像是京城令劉大人……」

    「他們兩個怎麼跑出來了?」

    「說是被人推了一把……,誰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

    崔家家主崔清澤這才知道原來是虛驚一場,懸著的心放下,皺著眉頭正要開口,崔貴妃的聲音傳來。

    「既然無事,便算了吧,先進去吧。」

    「多謝娘娘,娘娘寬厚!」劉縣令恭敬地站在原地,對崔貴妃行了一禮,抬起頭時,臉上滿是感激和崇敬。

    然後便退回原地,恭敬地站在那裡。

    貴妃娘娘到底是貴妃娘娘,她的眼睛,怕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單瞼了。

    崔家家主目光隱晦的瞪了劉縣令和那禮部郎中一眼,這才回過頭,伸手道:「娘娘請……」

    ……

    今日雖是貴妃娘娘的壽宴,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也只能在低頭的那一瞬,瞥一眼貴妃娘娘。

    崔貴妃和崔家核心族人進入主宅之後,外面的氣氛,才開始再次變的熱烈起來。

    當崔府的上空,開始綻放起煙花的時候,某處廳內的桌旁,余家家主余鼎豐笑了笑,說道:「要說這煙花,還得看陳國公府,崔兄,明年的時候,你可要多向陳兄取取經……」

    崔家家主笑了笑,並未開口。

    陳沖帶著陳家護衛打上余府,連余府的大門都給拆了,事後雖然余家付出代價平息了此事,但兩家的梁子,算是結下來了。

    在座的都是老狐狸,誰都知道,余鼎豐此言,看似誇讚,是則是想說,陳家三小姐壽宴之盛大,就連崔貴妃的壽辰,也遠遠及不上。

    余家在書院一事上,立有大功,可以說是以一己之力,阻礙了書院的發展,使得崔家和諸多豪族門閥的勢力得以保存,雖然眼下余家不如陳家根深蒂固,但以余家的功績,在崔家和蜀王殿下眼中的地位,超越陳家,也是遲早的事情。

    事實上,崔清澤剛才的態度,已經隱隱有這種趨勢了。

    桌旁,陳慶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悅,陳沖卻像是沒聽到也沒看到一樣,指了指面前的一道菜,偏過頭對坐在旁邊的曾仕春小聲道:「這道菜還不錯,曾大人嘗嘗……」

    曾仕春嘗了嘗之後,點頭道:「果然不錯,陳大人不妨嘗嘗這道……」

    這一幕,倒是看的不少人心中疑惑大生。

    這位陳家二爺和曾家這位,除了偶爾共同商議大事之外,向來都沒有什麼聯繫,什麼時候走的這般近了?

    ……

    堂外某桌,幾個年輕人推杯換盞間,一人手上的動作一頓,忽然說道:「你們看,那人是誰?」

    眾人的目光紛紛望過去。

    「劉大有!」

    「竟是他!」

    「他今日居然也來了!」

    包括秦小公爺在內,京都許多年輕的公子哥,都在這位劉縣令手上吃過不少苦頭,眾人對他的印象,自然深刻。

    曾子鑑疑惑的看了那邊一眼,喃喃道:「此人不是向來都以那李易馬首是瞻,今日為何會在此地,難道……,他是在向崔家示好?」

    「現在示好,怕是晚了些……」看到劉大有,席間便有人覺得臀部隱隱作痛,冷聲說了一句。

    「習新,不如你過去探探,若是他真的對你們崔家有示好之意,」往日的帳,便和他算的輕些,若是他不懷好意,居心叵測,今日……」

    崔習新點了點頭,站起身,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這裡是崔家,一個小小的京城令,呵呵……

    崔府宴會上,相熟的知交好友湊在一桌,一邊飲宴,一邊笑談,既屬蜀王一系,今日又親自來參與貴妃壽宴,平日裡的聯繫,自然也不會少。

    像劉縣令這般,獨自一人,默默飲酒的情形,倒是不多。

    當然,正是因為他獨自一人在角落裡佔了一桌,無人願意和他一起,自然也沒有人能聽到他一個人喝酒的時候,小聲嘀咕的那些話。

    「單瞼,單瞼,重瞼……,他媽的,這算什麼……」

    「他媽的,早知道,早知道今日,不來了……」

    「他媽的,這種事,說出來誰信?」

    「不能說,現在不能說,崔家,崔家,你他……」

    「劉大人……」崔習新手中端著酒杯,從後方走過來,面帶笑意,正要開口。

    「你他媽的!」

    劉縣令轉過頭,一臉鬱悶,極不耐煩的說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27 09:04
第八百二十二章 欺人太甚!

    崔家是綿延了數百年的門閥大族,支脈眾多,族人無數。

    崔習新生在崔家嫡系一脈,在崔家的地位,雖然不能和崔承宇這樣的嫡長子相比,但也屬於崔家年輕一輩中的優秀子弟,在今日的宴會上,儼然算的上是半個主人。

    崔習新無官無職,在崔家之外,別人看在崔家的面子上,給他一些小小的薄面,心裡未必會將他當成一號人物,但在崔家之內,作為主人的崔習新,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在眾人心中,都會無形的提升一大截。

    此刻,他端著酒杯,向那位京城令所在的方向走去。

    雖然曾經在此人的手上吃過暗虧,但若對方真的是棄暗投明,前來向崔家示好的,未經長輩允許,他自然也不敢過分的為難。

    從身後走過去,聽到對方似乎在小聲的說著什麼,崔習新臉上露出笑意,開口道:「劉大人……」

    「你他媽的!」

    劉縣令此時心中充滿了矛盾了煩悶,正在小聲的罵罵咧咧,以排解心中的苦悶,聽到身後有聲音傳來,下意識的就轉過頭去,嘴裡接下來說的那句話,自然而然的就說了出來。

    崔習新端著酒杯,臉上的笑容僵住,聽清楚了他剛才說的話之後,目光逐漸變得森寒。

    「你剛才……,說什麼?」

    劉縣令怔了怔,隨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他媽的------天氣這麼冷,也不知道多穿點,要是受了風寒,可有苦要受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一點兒都不懂得愛護自己的身體。」

    他端起酒杯,和崔習新手中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將杯中酒飲盡,擺了擺手,「崔公子忙,本官還有事,先行一步。」

    說罷便站起身,大步的向著崔府之外的方向走去。

    「站住!」

    崔習新猛地將手中酒杯摔得粉碎,轉過身,伸手指著劉縣令離開的身影。

    他剛才走過來的時候,除了那幾道年輕的身影之外,並沒有多少人在意,此刻當著這麼多人面,憤而摔杯,則是讓不少人當場呆住。

    「今日是貴妃娘娘壽辰,這位崔家三公子,到底是怎麼了?」

    「那人……,那人不就是剛才那位京城令嗎,他這是又怎麼招惹了崔家三公子,莫非他今日前來,是為了搗亂的?」

    「摔杯……,莫非是摔杯為號,難道,崔家想趁著崔貴妃壽宴之時,將不聽他們號令的人一網打盡!」

    ……

    眾人議論紛紛間,劉縣令停下腳步,轉過頭,淡然問道:「不知崔公子還有何事?」

    崔習新怒目而視:「你竟敢辱及家母!」

    「本官瞧著天涼,崔公子穿的如此單薄,叮囑幾句,有何過錯?」劉縣令目光淡然的看著他。

    崔習新怒道:「狡辯,你剛才分明……」

    劉縣令笑了笑,說道:「前兩日天氣驟寒,犬子未曾加衣,受了風寒,至今還未痊癒,在家中休養,剛才見崔公子衣衫同樣單薄,想起了犬子,不由的心急了點……」

    崔習新被他兩句話說的有些失態,怒道:「你兒子是你兒子,我是我……」

    劉縣令急忙擺擺手,解釋道:「崔公子此言極是,本官可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你!」崔習新臉上再次湧出怒色,這時,身後卻有一道身影匆匆走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一位中年男子從堂內走出來,目光看著崔習新。

    「他,我……」崔習新指了指劉縣令,嘴唇動了動之後,低下頭,說道:「四叔,沒有什麼事情,這位劉大人要走,我送送他。」

    他心中十分清楚,今日最重要的,乃是貴妃娘娘的壽宴,別說是他,就算是他的父親,在這壽宴之上鬧出了什麼事情,怕是也無法善了。

    剛才被那姓劉的一番粗魯言語激怒,此刻冷靜下來,立刻便出了一身冷汗。

    「崔公子不用客氣,本官認得路。」

    劉縣令笑著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乾脆果斷。

    自有崔家下人將那碎片收拾乾淨,崔習新走回桌旁的時候,立刻便有幾人圍了過來。

    「剛才那邊怎麼回事?」

    「那姓劉的,想要幹什麼!」

    崔習新臉色陰沉至極,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

    有一人震驚道:「在崔家,劉大有居然敢如此不給你面子,那他今日為何要來?」

    曾子鑑臉上露出了驚詫之色,「這是何故,難道這劉大有今日來這裡,純粹就是為了搗亂的,誰給他的膽子?」

    「李易,肯定是長安縣侯李易!」

    另一處,一名官員壓低聲音說道:「這京都誰不知道,京城令劉大有是長安縣候李易的人,李縣侯又和崔家不合,他今日來此,本就沒有道理,原來只是為了……」

    「是啊,貴妃娘娘過來的時候,似乎也是他直接衝出去攔路的,此人剛才和崔家三公子的對話,分明就是當眾戲耍……」

    「想要在言語上佔這種老狐狸的便宜,崔三公子還是太過年輕,不過,這劉大有膽子倒也是真的大,貴妃娘娘的生辰宴,他也敢如此鬧事,李縣侯聖眷過濃,崔家動不了,難道還動不了他一個小小的京城令?」

    ……

    「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崔家一名男子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他真當我們崔家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剛才為什麼不把他攔下!」

    崔家四叔瞥了他一眼,說道:「他到底是五品京城令,又為公主殿下辦事,現在朝堂上誰做主,你不是不知道,再說了,用什麼理由留下,幽禁朝廷命官,你以為崔家還是當初的崔家?」

    那人陰著臉道:「難道就讓這麼多人,白白的看我們崔家笑話?」

    「好在只是習新和他有一些小小的衝突而已,影響並未擴散。」崔家四叔食指在桌上敲了敲,說道:「書院一事,已經到了尾聲,如果沒有意外,要不了多久,長公主的書院就無法再辦下去了,出了這麼大的疏漏,到時候,不用我們施力,百官也不會允許她繼續理政,到那時候,再慢慢收拾那位京城令……」

    「只是,在娘娘壽辰之時,來我崔府鬧事,那位李縣侯,李大夫……,真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崔府之外,趙捕頭看了自家大人從裡面走出來,詫異道:「大人,結束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本錢吃回來了?」

    他此刻心中好奇至極,大人在裡面到底吃的什麼東西,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將那份厚禮吃回來……

    劉縣令搖了搖頭:「沒吃多少,喝了幾杯酒就回來了。」

    趙捕頭想了想,問道:「那……,大人有沒有見到貴妃娘娘。」

    「見到了。」劉縣令點了點頭。

    趙捕頭一臉的好奇:「這貴妃到底長什麼樣,和普通女人哪裡不一樣?」

    「住口!」

    劉縣令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禍從口出,皇家之事,豈是你能隨意議論的,腦袋還想不想要了?」

    趙捕頭愣了一下,隨後就醒轉過來,猛地抽了自己兩個巴掌,連連道:「大人恕罪,屬下這張臭嘴,該打,該打……」

    「你給我記住了。」劉縣令看著他,沉聲道:「以後,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問,不該說的話,不要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3 10:19
第八百二十三章 撇清關係

    「恭送娘娘!」

    「恭送娘娘!」

    ……

    貴妃娘娘雖然在生辰的當日,可以出宮一次,和家人相聚,但也不能在宮外過夜,在宮門關閉前,便要趕回宮中。

    此時,崔府的宴會還未結束,看到崔氏一行人簇擁著貴妃娘娘從裡面走出來,在場的官員權貴都紛紛起身,恭送崔貴妃回宮。

    此後,今日來崔府赴宴的人,也開始逐漸的告辭離去。

    差不多將賓客全都送走了之後,崔府門前,寧遠侯余鼎豐嘆了口氣,說道:「娘娘對這一年來,我們的作為,極不滿意,若是再任由局勢這樣發展下去,我等數十年來在朝中好不容易建立的根基,可就全毀了。」

    崔家家主崔清澤對他拱了拱手,說道:「書院一事,成敗就看余家的了。」

    「崔兄放心,一切盡在掌握。」余鼎豐笑著回禮之後,才道,「天色已晚,崔兄,余某也告辭了。」

    一旁,陳慶同樣抬了抬頭,「我們也走了。」

    崔清澤笑了笑,說道:「老二,送送兩位陳大人。」

    崔清澤身後一名男子站出來,看著陳沖和陳沖兄弟,笑道:「兩位大人,請。」

    ……

    「余家日後,怕是不可以再小覷了。」回府的馬車之上,沉默許久的陳慶終於開口。

    同屬蜀王一系,崔清澤剛才讓崔家二爺送他們,自己送余鼎豐離開,這其中的微妙差距,對他們來說,就是很明顯的信號了。

    「余家,保不住了。」閉目中的陳沖忽然睜開眼睛,淡淡說道。

    「什麼?」陳慶眉頭一皺,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衝回頭看了一眼,問道:「大哥以為,明珠書院,是誰的書院?」

    「書院以長公主的名字命名,從籌建到運行,一應事宜,也都是由長公主……」陳慶說著說著,聲音逐漸小下去,看著陳沖,問道:「你是說------長安縣侯,李易?」

    雖然外人都知道明珠書院,乃是長公主殿下體恤寒門所設立,但那日在御花園中,長公主與長安縣侯的對話,朝中高層如今幾乎人盡皆知,他們都知道,書院一事,雖然是以公主殿下的名義,但背後的那些事情,都是出自這位李縣侯之手。

    陳慶皺了皺眉:「就算是他,也未必……」

    「大哥可曾見他輸過?」

    陳慶的聲音戛然而止,沉默片刻之後,問他道:「就只有這一個理由?」

    「這一個理由還不夠嗎?」陳沖看著他,搖了搖頭,說道:「自長公主殿下拜訪余家,數次被拒之後,公主府每日都會派人前去余家商談,他們從一開始的一天,半天,兩個時辰,一個時刻,到後來,只在余府門前停留不到一刻鐘……」

    「這又能說明什麼?」

    「曾仕春說,這說明,余家快要完了。」

    「曾侍郎?」陳慶怔了怔,臉色微變,「曾侍郎心思縝密,這些年經手之事,極少出錯,如果真是這樣,怕是得提醒余鼎豐,若是因此壞了娘娘大事……」

    「調……」他一隻手掀開車簾,「調頭」兩個字只說了一半,一隻手從旁伸處,將車簾重新拉上。

    陳慶回頭看著他,詫異道:「二弟,你這是……」

    陳沖沒有說話,重新靠在車廂上,陳慶就這樣看著他,心中湧起了某些念頭,表情漸變……

    ……

    「什麼,昨晚在崔家,劉縣令真的那麼幹了?」從老方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連李易自己都有些詫異。

    劉縣令別的方面他不清楚,他有多大膽子,認識這麼久,李易覺得自己不可能估算錯。

    他居然敢在崔貴妃壽宴上,當著那麼多官員權貴的面,言語上羞辱崔家三公子,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劉縣令能幹出來的事情。

    「是啊,我也奇怪。」老方也是一臉詫異的說道:「這老劉平時看起來膽子小的很,沒想到居然也有這麼有血性的時候……」

    「可能……,劉大人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他怎麼說也是朝廷五品官,女皇殿下重用的人才,只要不是當面頂撞崔貴妃,戲耍了崔家小輩而已,沒人能拿他怎麼樣。

    只不過,讓李易想不明白的是,他就算想和崔家和蜀王一系劃清界限,為什麼偏偏要選這個時候?

    而且,以他那謹小慎微的性子,做事怎麼可能一點兒後路都不留?

    「本官也不明白,這位劉大人,為何會這麼著急的和崔家或者說和蜀王撇清關係,便是他真的要對李縣侯表忠心,也不必如此……」楊柳巷中,一處茶館的僻靜隔間,曾仕春搖了搖頭,臉上有些些許疑惑。

    「外面都在傳,此人是受了李易的指使,才有昨夜那一幕。」陳沖抿了口茶,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是在和崔家撇清關係?」

    曾仕春放下茶杯,說道:「雖然我不知他為何如此急迫,但劉大有這個人,為人可謂是八面玲瓏,做事也謹慎至極,若無緣由,不會做出如此莽撞的事情,尤其是他昨夜的舉動,倒像是故意做戲給別人看一樣……」

    「為人謹慎?」陳沖冷笑一聲,說道:「他這位京城令,可是歷代最大膽,最張狂的京城令了,京都多少紈袴都在他手上吃了虧,你說他為人謹慎?」

    「京城令這個位置有多難坐,陳家應該很清楚。」曾仕春看了他一眼,說道:「可這位劉大人,「張狂」的事情做了不少,得罪的人也不少,但這位置,倒是越來越穩,還隱隱有往上挪一挪的趨勢,陳大人以為他就全靠運氣……,昨夜一事之後,此人,我也有些看不透了。」

    「連你都看不透……」陳沖怔了怔,開口道:「一個董文允,一個劉一手,現在連這個劉大有也……,他們慶安府,出的都是什麼人!」

    「此人如此反常,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和他陣營不同,倒是不好去問……」他目光向下方瞥了一眼,說道:「三小姐出來了,陳大人該走了。」

    陳沖站了起來,拱了拱手,「反正曾大人也要下去,一起。」

    ……

    「撇清關係?」

    京都某處勾欄的雅間之中,中年男子坐在那裡,眼睛微眯,喃喃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劉大有這個人……」

    身旁的漢子疑惑道:「五爺,你說什麼?」

    中年男子收回視線,眼神略有飄忽,望著那漢子,問道:「吳二,你跟在我身邊,有多久了?」

    「有……」名叫吳二的漢子撓了撓腦袋,又掰起指頭數了數,說道:「有……好久了。」

    「原來有這麼久了……」中年男子舒展了一下身體,說道:「下樓去買些福記的果脯上來。」

    大漢離開之後,中年男子斜躺在榻上,望著下方的戲台,喃喃道:「余家……,下一個,該誰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3 10:19
第八百二十四章 山窮水盡

    余三沒有名字,或者說他的名字就叫余三。

    從小就被賣到余府當下人,起初只是在府上做一些刷刷淨桶倒倒夜香之類的雜活,後來因為為人機靈,有一次被管事看上,得以出府,在家族的店舖裡做了一個小夥計,日子過得,倒是比以前滋潤多了。

    前些日子,由於業績突出,更是從夥計被破格提拔為這處店舖的掌櫃,可謂是站上了人生的最高點。

    余家經營紙坊生意,已經有數十年之久,家中所出產的紙張,上可供應朝廷,下能滿足市井,在整個景國都頗受歡迎,因此余家在京都的這處店舖,往日裡都是客人不斷,大多數時候,他都要從早忙到晚。

    抬眼看到有一人走進來,余三立刻走出去,笑著說道:「馬掌櫃,最近生意不錯啊,昨日才剛訂了一批貨,今天又來訂?」

    這位馬掌櫃,是做繪本生意的,一直以來用的都是余家的紙,偶爾會送他幾本精彩的圖冊,讓他在寂寞的夜晚能聊以慰藉。

    馬掌櫃面上露出尷尬之色,說道:「實不相瞞,我今日來,是來退貨的。」

    「退貨?」余三詫異的看著他,問道:「可是那批貨的質量出了什麼問題,馬掌櫃儘管放心,若真如此,我們核實之後,還可以再調換的。」

    「不是,是……」馬掌櫃面有難色,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是城裡新開了幾家紙坊,那紙張質地上乘,價格嗎,比起這裡同等層次的,一成都不到,所以我今天來……」

    做生意的,都不是傻子,能用一成的低價,買到質量更加上乘的東西,該如何做選擇,根本不用考慮。

    「新開的紙坊?」余三先是怔了怔,以為這是哪位競爭對手搞的惡意手段,可還沒等他有所疑惑,門外就再次傳來了腳步聲。

    片刻之後,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幾人,余三的臉上露出了警惕之色,「你們都是來退貨的?」

    ……

    就在余三衝出店舖,向著余家狂奔而去的時候,余府之中,余鼎豐的面色已然大變。

    「你說什麼?」正在和崔家一人商談要事的余家家主猛地站起來,揪住那下人的衣領,問道:「你是說,外面有人賣的紙,比余家的質量更好,價格,只有我們的不到一成?」

    那余府下人顫聲說道:「稟家主……,京都的幾個店舖,去退貨的人,都排了好長的隊伍了……」

    余鼎豐放開他的衣領,強自淡定下來,問道:「查清楚了沒有,這些店舖背後的人到底是誰,那紙,又是什麼紙?」

    如果這只是某位競爭對手的惡意打壓,那還罷了,造紙的成本有多大,他比誰都清楚,質量越上乘,成本就越高,若是低價賤賣,連成本都無法收回來,自然是不可能長久的。

    但若是……,若是真的有人改良了造紙之術,能用極低的成本製造出質量上乘的紙張,余家,余家賴以生存的東西,一下子就沒了……

    更何況,為了讓書院用高價購得更多地紙張,他們好從中攥取利潤,余家……,可是連家底都投了進去,囤積了大量的貨物,如果,只是說如果,如果市面上出現了一種物美價廉的紙張,導致無人願買余家之紙,余家,余家就真的要山窮水盡了。

    「他們的背景,查不出來……」那下人看著余鼎豐,小聲道:「那些紙,已經派人驗過了,質量的確十分上乘,之前從未在市面上出現過。」

    那下人的話還沒說完,旁邊那位崔姓男子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余兄,余兄,你怎麼了……,余兄,余兄醒醒啊!」

    余鼎豐被崔姓男子掐著人中,悠悠醒轉之後,才覺得脊背發涼,面色更是發白,說道:「去,派人去公主府,不,不,備車,快備車,我親自去!」

    長公主雖然一直以來都深居宮中,但宮中公主皇子,在成年之後,便可在宮外開府,此次書院紙張供應一事,便一直都是由公主府的人和余家聯繫的。

    余鼎豐一路催促車伕,絲毫不顧在京城內駕駛馬車橫衝直撞,會不會被御史看到,行至公主府門前,便匆匆下車。

    被帶進公主府之後,便一直在某處偏廳等候。

    他心中忐忑,一杯茶沖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沒了味道,才看到一女官從外面緩緩走進來。

    余鼎豐匆匆起身,開門見山的說道:「今日來,是為了書院供應紙張……」

    那女官看著他,微微一笑:「京都新開了幾家紙鋪,余侯爺知道嗎?」

    余鼎豐雙腿一軟,重重的跌回了椅子。

    ……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陳慶在堂內踱著步子,時不時的看一眼坐在那裡喝茶的陳沖,說道:「距離那晚只過去了數日,也就是說,在這之前,就已經有人在謀劃余家了?」

    「這不是很正常嗎?」陳沖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崔家那邊怎麼說?」

    「崔清澤當場掀了桌子,這已經不僅僅是沒有阻止書院建立的問題了。」陳慶有些煩躁的說道:「余家這次為了能扳倒長公主,可謂是傾盡全力,也正是因為他們的傾盡全力------以後,再也沒有餘家了。」

    陳沖搖了搖頭,說道:「余鼎豐太貪心了,番邦商人一事之後,崔家元氣大傷,如今又沒有了余家,崔家就如同斷了一條臂膀,而這條臂膀,是被人故意砍斷的。」

    「被人故意砍斷的?」陳慶眉頭皺起,又驟然一驚,問道:「你是說,他已經開始謀劃……,不可能,不可能,他和蜀王只是私怨,向來都沒有和哪一位皇子親近,晉王太過年幼,陛下還有那麼多成年的皇子,不可能是晉王,這沒有道理,也不合禮法,他走的近的,也只有長公主一人,難道他還想要輔佐長公主上位不成?」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陳沖搖了搖頭,說道:「但我總覺得,這只是一個開始,且看著吧……」

    他站起來,看著陳慶,緩緩道:「或許,我們陳家,也是該到好好考慮考慮的時候了……」

    秦府家宴。

    秦彥嘆了口氣,說道:「余家這次,徹底沒有翻身的機會了,這次以後,以紙坊為業的那些大族,少說也得元氣大傷,若是向余家那樣孤注一擲,就連整個家族都會被累及。」

    他說了幾句話,看到下首處和七歲的頑童爭搶玩鬧的秦和,秦彥不禁微微皺眉,說道:「老五,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胡鬧,就不能做些正事嗎?」

    「哎,五叔是長輩,你應該尊重長輩,不能和我搶……」秦家五爺正和秦彥妾室生的的孩子逗鬧,聞言抬起頭,一臉的愕然,「大哥,我每天都在做正事啊……」

    「看戲,聽曲,這就是你說的正事?」

    秦五爺一臉茫然,「難道……這不算嗎?」

    ……

    「都按照你說的在安排了,以後,紙價必會大跌,像余家那樣,一家獨大的場面不會再出現,當然,就算是獨大也是我們獨大……」

    李軒懶洋洋的說著這些,又想到了一件事情,打起精神坐起來,疑惑的問道:「現在你能告訴我,那第二種紙,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了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3 10:19
第八百二十五章 你要封我做皇后?

    「擦屁股。」

    「------」

    這個有些庸俗甚至是低俗的答案,顯然不能讓李軒滿意,用紙張去做那樣的事情,已經不僅僅是有辱斯文的問題了。

    他還是覺得,這種紙有著某種他不知道的用處。

    李易搖了搖頭,「你看,你問我,我說了,你又不信……」

    「算了,我總有一天會知道的……」李軒放棄了追問,撇了撇嘴,轉身離開。

    踏出門口的時候,他停下腳步想了想,臉上卻浮現出了一絲異樣之色。

    「或許……,似乎……,真的可行?」

    院內,李易打開一個信封,將幾張紙箋取出來。

    這是天網那邊剛剛送過來的消息。

    投出去的那麼多銀子,到底不是只濺起了一陣水花,上到廟堂,下到江湖,都有穩定的消息來源。

    今日的這些消息,都是有關余家的。這一次,余家幾乎是傾盡家族之力,想要將書院拖垮,然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改良紙一出,余家視若性命的秘方,就變的一文不值,自此以後,他們的紙坊生意,再也開不下去了。

    囤積的大量紙張賣不出去,增添的設備,人力物力,也近乎是打了水漂,可能還欠了一屁股外債,不過,如果以比改良紙還低的價格賣出去,估計也就損失個九成左右,還是能收回那麼一點成本的,足以讓整個余家度過這個難熬的冬天。

    景國最大的紙坊,余家紙坊的倒閉,說明了一個道理。

    經商有風險,做生意需謹慎,無論是財力多麼雄厚的家族,都有可能在一夜間破產。

    崔家如此,余家也是如此。

    李家在外面的生意,可比這兩家要多得多,一定要引以為戒,踏踏實實搞實業,不可過分驕縱,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老皇帝說,余家之前也為國做出了一些貢獻,值此危難之時,方便援手的話,還是要幫襯一把的,出於人道主義精神,他會讓公主殿下差人將余家那些賣不出去的紙,以改良紙價格的一成買下,這樣一來,至少這個冬天,他們肯定不用擔心餓死或者凍死了。

    「崔兄,救救余家,這次你一定要救救余家啊!」短短兩天時間,余家家主余鼎豐就已經滿面胡茬,眼中全是血絲。

    這兩日不知道被余鼎豐糾纏了多少次,崔清澤一臉的不耐:「那種改良紙,的確是比余家的紙張質量上乘許多,價格又如此低廉,天下人都看在眼裡,我能怎麼救?」

    「只要能得到那種改良之法……」

    「你還想要得到改良之法?」崔清澤揮了揮衣袖,說道:「你知不知道,那些紙坊背後到底站著什麼人,寧王世子,公主殿下,王家……

    你當初將長公主三次拒之門外,也應該預料到,會有這一天的,此事,別說是我崔家,就是娘娘也插不上手,自此以後,景國整個紙業的發展,必將天翻地覆……」

    余鼎豐怔怔的坐回椅子,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消失了。

    這一次,余家損失的,不僅是白花花的銀子,還有餘家在景國得以立身的基礎。

    改良紙一出,還有誰願意再來買余家的紙,余家以後所剩的,就只有一個寧遠侯府了。

    沒有功勞,就算是日後蜀王殿下榮登大寶,他們余家,也早已沒有了價值,又能得到什麼樣的厚賜?

    余家,余家……,今日以後,便再也沒有餘家了。

    ……

    「余家有些底蘊,經此一事,不會徹底倒台,只不過,沒有聞名景國的紙坊,也無人在朝,沒落是遲早的事情,他們為了私利,欲要阻攔書院的發展,淪落至此,倒也沒有什麼值得可憐的。」

    一個念頭,便能決定興國安邦的大事,時日一久,公主殿下身上,也生出了一些以前沒有的氣質,或者說氣勢……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蜀王一系的力量雖然大不如前,但餘威和影響仍在,不過不急,一個余家倒下去,千千萬萬個余家也會倒下去,時間還有很多,不著急。」

    兩人十分清楚,眼下所謀之事,最大的阻礙在哪裡,當然,以後遇到的困難可能會更大,但在這之前,還需要將這些阻礙先一一掃清。

    李明珠坐在算學院之後的草坡上,雙手環膝,說道:「書院的建立,足以動搖到世家的根基,因此,這些日子,各地的豪門巨閥反應激烈,不像以往總是一團散沙,而是聯合在一起,已經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若是不加以安撫或是處置,怕是會出不小的亂子。」

    李易躺在草坪上,將雙臂疊起來,枕在腦後,懶洋洋道:「你都動搖到人家的根基了,還不允許人家反抗一下,這天下還有王法嗎?」

    「王法?」李明珠瞥了他一眼,說道:「本宮就是王法!」

    「還本宮呢……」李易閉上眼睛,嘴角扯了扯,說道:「人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如果我是那些大族,怕是也不會安靜的等著被你動搖到家族根基。」

    李明珠偏過頭看著他,質問道:「你到底站那一邊?」

    「我當然……」李易睜開眼睛,將身體往旁邊挪了挪,和她靠在一起,說道:「站在你這一邊了。」

    聞著從旁邊傳來的淡淡香味,李易重新閉上眼睛,說道:「既然是為了利益聯合到一起,自然也可以為了利益而重新化為散沙,解決此事的辦法,其實我以前就和你說過……」

    聽他娓娓而談,公主殿下臉上逐漸浮現出異色。

    這件事情,已經困擾她許久了,此刻聽到他的這些話,才意識到,原來此事竟然可以如此解決……

    「只要那些門閥家族之間不再鐵桶一塊,甚至是互相猜疑防範,便可分而化之,逐個擊破……,這對你們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李易說完了之後,身旁久久的沒有傳來聲音,他睜開眼睛,看到長公主正在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這種眼神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略微警惕的望著她,問道:「你在想什麼?」

    「此事他們商討了好些天,也沒有給想出一個辦法。」公主殿下看著他,說道:「我在想,日後要是把你留在宮裡,出謀劃策,我豈不是可以省掉很多煩憂?」

    李易搖了搖頭,說道:「外臣可不能長久的留在宮裡,你還是別想了。」

    李明珠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裝出一副認真考慮的樣子,說道:「外臣不行,內臣卻可以。」

    外臣是指朝上的文武百官,內臣的意思,自然就是宮內的官員,例如,傳旨宦官,起居宦官之類的……

    「內人?」

    李易猛地從草地上爬起來,大驚失色,「你要封我做皇后?」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3 10:19
第八百二十六章 再次動搖

    「皇后?」

    李明珠聞言先是一怔,並沒有理解他的意思,隨後才明白過來,再次瞥了他一眼,說道:「我倒是覺得,常總管的位置,似乎更適合你一點。」

    死不要臉的,這才當了多久的皇帝,別的沒學會,帝王的冷血無情倒是學的比誰都快。

    也不看看這些日子,是誰在她背後殫精竭慮,嘔心瀝血,披星戴月,夙興夜寐……,皇后不給封就算了,為了一己私慾,居然還想讓自己做太監?

    別人不說,這讓常老頭怎麼想,辛辛苦苦一輩子,到頭來連總管都混沒了,帝王無情,帝王無情啊……

    傲嬌蘿莉從前面跑過來,連連問道:「先生先生,皇后娘娘怎麼了?」

    「皇后娘娘沒怎麼……」李易搖了搖頭,問道:「那邊不是還沒有下課,你怎麼跑過來了?」

    「課上教的東西,我早就學會了,看到先生和皇姐在這裡,就跑過來了。」傲嬌蘿莉看了看李易,眼珠轉了轉,問道:「先生,姐姐什麼時候生小孩子?」

    「姐姐?」李易看了看李明珠。

    「哎呀,不是皇姐……」傲嬌蘿莉搖了搖他的胳膊,說道:「是如儀姐姐啦!」

    李易捏了捏她的臉:「要叫師母。」

    傲嬌蘿莉倔強的努了努嘴,說道:「就是如儀姐姐。」

    「隨你了,隨你了……」李易擺了擺手,說道:「還有不到兩個月,你問這個做什麼?」

    「就是隨便問問……」傲嬌蘿莉仰起頭算了算,然後就笑嘻嘻的說道:「先生繼續和皇姐說話,我去玩了……」

    朋友一場,更是在背後為她做了這麼多,到頭來連皇后都不給封,還有什麼好說的,李易從草坪坐起來,說道:「等一下,我也走。」

    「好啊好啊……」傲嬌蘿莉牽著李易的手,問道:「父皇說我們今天在芙蓉園吃燒烤,是不是真的啊?」

    女孩子的心思還真是難猜,前幾天還穿著白色的宮裙,嬌滴滴的,矜持的不像樣子,今天又恢復了本性,李易嘆了口氣,點頭道:「是啊,不過要到下午,我們先去釣魚,待會兒直接烤來吃。」

    「我去拿魚竿!」傲嬌蘿莉興奮的點了點頭,飛快的向著學院前面的某排房屋跑去。

    作為皇宮裡最惡霸的公主,算學院空下來的房間,自然被她搶了一個自己看上的,雖然平時不怎麼住,用來放東西卻是方便。

    ……

    自陛下休朝,讓長公主代理朝政之後,朝中的大部分官員,是難以見到整日在芙蓉園修身養性的皇帝陛下的。

    不過,雖然暫時休朝,也不代表天子真的一點兒都不關心國事,朝中的某些重臣,每隔幾日,都要進芙蓉園奏事,若是遇到重大事件,也需要當面匯報。

    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來,停在芙蓉園門口,曾仕春下了馬車,向前幾步,對門口的禁衛拱了拱手,說道:「戶部侍郎曾仕春,特向陛下匯報兩州洪災,朝廷賑災銀用度情況,還請代為通報。」

    那禁衛抱了抱拳,說道:「陛下正忙,曾大人且先進來稍候片刻。」

    曾仕春被那禁衛帶到一處園內,抬眼看到前方一人,微怔之後,拱手道:「陳大人今日也在。」

    「曾侍郎和給事中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去通報陛下。」那禁衛說了一句,就轉身快步離去。

    曾仕春走過去,「今日輪到陳大人奏事?」

    陳沖撇了他一眼:「你怎麼會來這裡,難道戶部有大事發生?」

    「只是向陛下匯報災銀用度而已……」

    兩人在小花園中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另一邊,李易的烤架已經快要搭好了,回頭望了一眼,問道:「陛下,您的魚殺好了沒有,沒有的話,麻煩快一點,一會兒醃製還需要一段時間呢……」

    老皇帝今天不知道到底是來了什麼興致,非要自己殺魚,結果忙活了半天,還沒有從缸裡將傲嬌蘿莉釣的魚抓起來。

    時間耽擱不起,早知道,就讓她剛才把魚放旁邊那個小缸了。

    「想當年,朕也是親自上陣殺過敵的,想不到今日,竟然,竟然奈何不了區區一條魚……」景帝微微喘著氣,躺在搖椅上,說道:「常德,你來!」

    話音剛落,常德已經屈指成爪,他只覺得以前晃了一晃,那條魚就出現在了常德手中。

    景帝有些羨慕的說道:「你這老傢伙,倒是越老越厲害……」

    一名禁衛上前來報:「啟稟陛下,陳給事中和戶部曾侍郎在外面等候……」

    「讓他們進來吧。」景帝擺了擺手,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常德,你親自去帶他們過來。」

    等到常德離開,他左右看了看,李易在搭燒烤架,永寧在旁邊遞磚加瓦,另一邊,壽寧在指揮晉王將肉和菜穿在竹籤上,暫時沒有人注意到這邊。

    他悄無聲息的從搖椅上起來,走到另一邊的石桌旁,拿起酒壺,小心的倒了一杯,剛剛湊到嘴邊,一道驚雷般的聲音忽然在耳邊炸響。

    「住口!」

    景帝心裡一顫,手中的酒杯差點掉落,李易瞪著眼睛走過來,從他手中奪過酒杯。

    景帝看了他一眼,解釋道:「這是葡萄釀。」

    「葡萄釀也是酒。」

    「朕就喝一小口……」

    李易斬釘截鐵:「陛下您自己的身體自己還不知道,哪怕只是一杯酒,也可能誘發病情……」

    「一小口,真的就一小口,朕已經一年多沒有沾過酒了。」

    「一口都不行!」李易向後方招了招手,說道:「壽寧,快過來,把酒壺拿遠一點……」

    傲嬌蘿莉知道父皇不能喝酒,因此無論景帝用什麼樣的眼神看著她,都緊緊的抱著酒壺不撒手。

    從女兒那裡突破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景帝看著李易,怒道:「長安縣侯李易,朕命令你,把那壺葡萄釀交出來!」

    李易看著他,淡淡道,「陛下如果非要這樣,就不要怪臣抗旨不尊了。」

    兩人四目相對,誰也不退,稍遠一些的地方,曾仕春和陳沖怔怔的站在那裡,大氣也不敢出。

    ……

    「算了算了,不喝就不喝,朕什麼樣的酒沒喝過,不就是一杯葡萄釀嗎,朕還不稀罕……」

    片刻之後,景帝留戀的看了一眼被壽寧抱在懷裡的葡萄釀,躺回搖椅上,指了指站在那裡的陳沖和曾仕春,說道:「你們兩個,過來說話……」

    曾仕春用餘光看了在那邊忙活的李易一眼,走過來,躬身道:「陛下,這是戶部整理的此次賑災銀用度情況,請陛下過目……」

    曾仕春開口的時候,陳沖靜立在一旁,微微偏過頭,向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剛才的那一幕,依舊停留在他的腦海中,此刻,他心中的某種念頭,再次發生了動搖。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3 10:20
第八百二十七章 清白人家

    「陳大人,曾大人,這就走了,不來一串?」

    李易手上拿著兩串雞翅,在陳沖和曾仕春從身旁走過的時候,揚了揚手問道。

    「怎敢勞煩李縣侯親自作廚,告退,告退……」

    即便是剛才對陛下奏事的時候,就因為時不時傳來的肉香而吞嚥了不少口水,曾仕春和陳沖還是惶恐的抱了抱拳,快步離去。

    開玩笑,陛下剛才想要一串雞翅,都被他嚴詞拒絕,分毫不讓,他們兩個人此時要是敢伸手,陛下看了會怎麼想?

    「虛偽……」

    李易瞥了落荒而逃的兩人一眼,什麼叫怎敢勞煩,說的他們沒勞煩過一樣,自己面前一套,老皇帝面前一套,兩個虛偽的傢伙……

    「不給他們吃,來,你們兩個,一人一個。」全然不顧老皇帝在遠處看著的眼神,李易將兩串雞翅分給了永寧和傲嬌蘿莉。

    「謝謝先生……」傲嬌蘿莉矜持的說了一句,又矜持的在他的臉上輕輕親了一口。

    李易已經將另外兩串拿到火上烤了,見狀頭偏向一旁,「哎,哎,剛吃了東西,滿嘴油……」

    「我給先生擦嘛……」傲嬌蘿莉掏出小手絹,跑過去沾了水,又飛快的跑回來……

    「哼!」躺在搖椅上的景帝發出一聲濃濃的鼻音,隨後轉過頭,剝了一顆葡萄扔進嘴裡,喃喃道:「奇了,真是奇了……」

    「陛下因何而奇?」常德低頭開口。

    景帝詫異道:「陳沖這個人,能力是有的,但平日裡堅定地站在蜀王和崔氏一邊,於他們不利的事情,向來是避重就輕,今日這是怎麼了,各地門閥宗族作亂,背後怕是有崔家在推波助瀾,他今日竟罕見的如此公允,沒有絲毫偏頗,你說這奇不奇?」

    「身為朝廷重臣,秉持公道,不失偏頗,本就是立身之責,陛下又何出此言呢……」

    景帝冷哼一聲,說道:「只怕是朝中大部分人,都沒有你想的清楚……」

    再次剝了一顆葡萄,才道:「說起來,這些門閥宗族,此次聯合作亂,書院的籌建在地方上遇到了極大的阻礙,京都到底距離太遠,政令有所消減……,去把李易叫來。」

    李易將烤肉的重任交給了李翰,才洗了手,走過來,看到景帝一顆一顆的吃著葡萄,點頭道:「葡萄釀和葡萄,一字之差,也差不太多,陛下不宜飲酒,多吃些葡萄也好……」

    說完,伸手接過景帝丟過來的葡萄,還別說,這貢品葡萄,比外面的確要甜太多太多。

    景帝看著他問道:「各地宗族門閥,如今本就擰成一股,你要明珠重新編修《氏族志》,按照此法,所有的舊門閥宗族,地位將不同往日,豈不是會引起他們更大的反彈?」

    「臣可沒有說所有。」李易又吃了一顆葡萄,說道:「像是平陽張氏,雲州衛氏,通州苟氏……」

    他點了幾個名字,「這些可都是些清白的好人家,當然要區別對待。」

    「平陽張氏,雲州衛氏,通州苟氏……」景帝皺了皺眉,問道:「這些人哪裡……」

    他話沒說完,就又閉上了嘴巴,臉上露出思忖之色,片刻後點頭道:「不錯,這些都是清白的好人家,朝廷要給予特殊優待,縱然是家中無人在朝為官,在氏族志上的位置,也要稍稍往前提上一提。」

    「你去繼續忙吧,給朕留兩串翅膀……」景帝揮了揮手,又回頭吩咐道:「來人,給朕把這些葡萄榨成汁!」

    ……

    芙蓉園外,陳沖和曾仕春沒有各自分開,而是上了同一輛馬車。

    陳沖皺眉道:「陛下剛才說,要重新編修《氏族志》,不知道又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曾仕春搖了搖頭:「此事非同小可,《氏族志》一旦重編,日後朝廷的選官,士族之間的聯姻,豪閥在民間之威望,都會發生改變,可謂是從根本上觸及了那些門閥豪族的地位,陛下想要借此打壓舊士族,怕是不會容易。」

    「近些日子,崔家在背後鼓動,那些人也終於是坐不住了。」陳沖目光望向外面,說道:「陛下籌建書院,扶持寒門庶族的決心如此強烈,打壓他們,實屬情理之中。」

    「只不過,這數十年來,這些舊門閥士族之間,前所未有的團結,陛下此舉,怕是不會順利,更何況,他們在民間的聲望之高,也不是一本《氏族志》就能摧毀的,重新編纂之後,能不能被眾人承認,還是未知。」

    曾仕春搖了搖頭,說道:「比聲望,他們能比得過長公主?此刻公主殿下理政,若是由她推行,民間又有誰不服?」

    陳沖頓時無言。

    這一兩年間,長公主實在是做出了太多利國利民的大事,若非如此,陛下也不會捨棄所有皇子,讓她代理監國。

    正是因為她推行的政令都十分貼近民生,要論在民間的威望和聲名,怕是陛下也比不上公主殿下,因公主而改變了一家困境之人,更是將她視為在世菩薩,在家中為她供起了長生牌位……

    陳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問道:「你說,那李易,到底存著什麼樣的心思?」

    曾仕春看著他,問道:「什麼意思?」

    「剛才你也看到了,他聖眷之濃,前所未有,和陛下哪有君臣的關係……」陳沖臉上浮現出濃濃的疑惑之色,說道:「以他的能力和勢力,無論是選擇扶持哪一位皇子,蜀王能夠上位的機會都十分渺茫,但他卻並沒有答應任何一位皇子的招攬,反而……」

    「反而一直以來扶持的都是公主殿下?」

    見陳沖點頭,曾仕春想了想,說道:「或許他自己也意識到了,無論他處在什麼樣的位置,在陛下心中又有著怎樣的地位,若是參與奪嫡之爭,勢必會引起陛下的不滿,通過這種方式,在表明自己的態度和立場。」

    陳沖皺眉道:「你是說,兩不相幫,間接向陛下表明不參與奪嫡的態度?」

    「不然呢?」曾仕春看著他,問道:「陳大人莫非以為,他想要扶持一個女皇出來?」

    「這……,當然不可能。」陳沖搖了搖頭。

    只不過,他比上一次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多猶豫了一瞬。

    ……

    「荒謬,荒謬,《氏族志》乃是以譜學傳統劃分門第,怎可輕易修改!」

    「張公莫要激動,莫要激動。」一位中年男子扶著那位怒氣衝衝的老者,說道:「朝廷此舉,罔顧禮法,顛覆傳統,定然不被世人承認,張公不用擔心。」

    老者看著他,不屑道:「你當然不用擔心了,你們鄭家在朝還有人為官,便是真降了,也降不了多少,我平陽張氏,可是降了整整兩等!」

    中年男子聞言,想了想之後,就不再說話了。

    這位平陽張氏的長者說的很對,鄭家可不像張家,鄭家在朝還有人為官,便是重新編排《氏族志》,鄭家的位置也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

    至於朝野無人的張家,誰在乎呢?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如此一來,禮教何存!」又有一人生氣的拍了桌子。

    他身旁一人面色同樣陰沉,「門第之分,自古有之,豈是說改就改!」

    與平陽張氏一樣,雲州衛氏和通州苟氏,也是此次《氏族志》編修的過程中,利益損害較大的兩方。

    衛方和苟許說完之後,堂內就變的越發沸騰,但各人心中到底如何想的,就無從得知了。

    雖然像張氏,衛氏和苟氏這樣,在此次事件中受到損害的家族還有不少,但也有一些家族,因為種種原因,家族地位不僅沒有受損,反而有所提升,此後怕是會威望更高,名氣更響……

    這是好事情啊,在今日對張氏,衛氏這些家族,深表同情之後,回到家族,該慶祝的,還是得慶祝……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3 10:20
第八百二十八章 互相猜忌

    重新修纂《氏族志》一事,自宣佈之日起,已經有不短的時間了,要將景國的大小豪族盡數重排,自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

    但此次重新修纂,並不是將原有的排名徹底推翻,而是在原先的基礎上加以改動,禮部以及弘文館的幾名大學士奉旨督辦,半個月的時間,已經完成的七七八八的了。

    一人從外面匆匆走進來,將一本冊子放在桌上,說道:「這是我從禮部帶出來的初稿,大家盡快看看,今日之內,便要還回去。」

    「我倒要看看,這《氏族志》他們想要怎麼排!」那張姓老者老者先是冷哼一聲,將之拿了起來。

    平陽張氏,若是按照此次對外公佈的排法,在世家中的等級便要降上兩個等,這對於整個家族來說都是莫大的恥辱,以後,平陽張氏之名,又如何能使人信服?

    然而在他拿起這手中的冊子,翻看了兩下,鬍鬚抖了抖之後,又將之放下。

    「老夫今日還有些事情,先走了。」

    看著張姓老者放下書冊,立刻轉身離去,眾人心中倒是一點兒都不意外。

    平陽張氏這一次可是損失慘重,怕是看到結果之後,心中早已憤怒的無以復加,再也不想在這裡多留。

    「我看看。」

    距離最近的衛方和苟許湊過去,面帶慍色的翻看了兩頁,看到自家的名字之後,兩人對視一眼,皆是一怔。

    這位雲州衛氏的代表合上書冊,抿了抿嘴唇之後,輕咳道:「忽然想到家中還有些別的事情,先行告辭。」

    代表著通州苟氏,名叫苟許的男子追上去,「衛兄別急,我與你同去。」

    有人疑惑的將那書冊翻看,喃喃道:「這三人是怎麼了,便是真的被排在了後面,不也有這麼多人和他們受到了同樣的遭遇……」

    話音出口沒多久,就戛然而止。

    平陽張氏,雲州衛氏,通州苟氏……

    這三家的排名,並沒有像他們想的那樣靠後,反而,在場中大多數人的家族之前。

    不僅如此,還有數家的排名,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這是怎麼回事,張氏,衛氏,苟氏,他們,他們莫非已經投靠了……」

    「不可能,你不是沒看到他們剛才的樣子……」

    「那這又作何解釋?」

    沒有人解釋的了,也沒有人能想通,為何這幾家明明和他們一樣,卻在此事上受到了優待------他們憑什麼?

    這一個排名,雖然不說決定世家興衰,但對他們產生的影響卻是不可忽視的,若是全新的《氏族志》被世人所接受,他們的家族,還能保持像之前一樣的尊崇地位嗎?

    不少人心中猜測之餘,看向周圍某些人的眼神,也帶上了些許審視。

    表面上和他們站在同一條船上,背地裡不知道做了什麼事情,如若不然,為何會出現眼前這種不公的結果?

    這裡面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如同那張氏,衛氏,苟氏一樣,表面一套,背後一套,行這種骯髒之事?

    有人皺了皺眉,說道:「或許,這本就是朝廷故意如此?」

    「故意如此……」有人冷笑,「為何偏偏選了他們?」

    再看看周圍眾人的表情,才發現和他們進門的時候,全然不同了。

    張姓老者一回到家中,便有一男子從裡面迎出來,急切的問道:「爹,怎麼樣了?」

    張姓老者瞥了他一眼,「什麼怎麼樣?」

    男子焦急道:「《氏族志》啊,我們張家……」

    張姓老者擺了擺手,說道:「你去安排一下,今晚府中大宴,讓他們都回來,一個都不許缺。」

    「啊?」男子疑惑的看著他,一臉大惑不解。

    「對了……」想到了一件事情,張姓老者揮了揮手,說道:「書院在平陽要用的那幾地,捐了,統統捐了……」

    「捐了?」男子聞言大驚,問道:「爹,這不是和那些人都商量好了,此事我們絕不退讓……」

    「你懂什麼!」張姓老者瞪了他一眼,說道:「我說捐了就捐了,別的什麼也別問,去忙你的吧……」

    張姓老者大步離去,年輕男子呆立在原地,許久之後,才心事重重的轉身離開。

    同一時間,京都之內的另一處府邸。

    剛剛回來的衛方對管家吩咐道:「快,馬上傳信去雲州,就說我衛氏在《氏族志》上的排名上升到了三等,讓他們千萬不要為難京都過去籌建書院的人,並且要多多幫襯,違者,家法伺候!」

    衛家相隔不遠處,通州苟氏在京都的主事之人也在吩咐下屬。

    「一路上都不要休息,給我連夜趕往通州,告訴那些富商,能捐多少就給我捐多少,誰要是丟了我通州苟氏的臉,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同樣內容的消息,一日之間,從京都便傳出去了數道。

    「張家,衛家……,這些人,他們在幹什麼!」崔家,家主崔清澤一臉陰沉,「此事本就只有眾人齊心才能做成,若是有人鬆懈,其他人的所為,便會被天下人看在眼裡,相較之下,豈不是會遭萬人唾罵?」

    身旁,崔家二號人物崔清河搖了搖頭,說道:「已經不止是張家衛家這些人的事情了,此次氏族志的修纂,陛下的態度,根本就讓人猜不透,此時最終的排名未定,各大家族之間互相猜忌,甚至有人已經主動向朝廷示好……,這一次,是我們疏忽了。」

    ……

    「這本就是最簡單的離間之計,我不信他們沒有人能看出來,能有用嗎?」長公主看著李易,皺眉問道。

    「看出來又如何,看不出來又如何……」李易將一個小竹筐從廚房拿出來,取出一個洗好的蘋果遞給了永寧。

    「壽寧,小環,端午,過來吃蘋果了。」

    小環陪著兩個小姑娘在院子裡玩,李易向她們招了招手,一人分了一個蘋果。

    王家送來的蘋果,皮薄肉厚,香甜可口,味道是十分不錯的。

    從框裡拿出來最後一個蘋果,「咔嚓」咬了一口,才看到長公主抬起來的手,將其遞過去,詫異道:「你也想要嗎?」

    「不要了!」李明珠瞪了他一眼,心中微怒。

    「你看,道理是一樣的,小環她們能吃到蘋果,唯獨你吃不到,你就不高興了……,他們吃不到的,可不只是蘋果。」

    李易看著她,將那隻蘋果一分為二,把沒咬過的那一半遞給她,說道:「所以,原因不重要,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是重要的。」

    李明珠咬了一口蘋果,若有所思。

    李易拿著手中的半個蘋果,翻來覆去的看了看,也沒有發現自己剛才咬那一口的痕跡,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剛才遞錯了,能不能……」

    發現她手中的半個蘋果已經多了一個齒痕,擺了擺手,有些嫌棄的說道:「算了,算了,我不要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3 10:20
第兩百八十九章 動不如靜

    「我跟你說,要說這蘋果,還是王家的好吃……」

    李易啃著缺了兩個口的半個蘋果,將一封紙箋遞過去,說道:「平陽張氏,通州苟氏,雲州衛氏……,這幾大家族,已經派快馬回去了,此次朝廷給他們了足夠的優待,想來他們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至於其他人,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張氏、衛氏這幾大家族,在眾門閥中的位置很微妙,少了他們,便不成鐵桶之勢,若是再執迷不悟,有了那幾大家族在先,民間的輿論,他們就承受不住。」

    李明珠看著他,思忖了片刻之後,認真的說道:「進宮的事情,你真的不考慮考慮了,權力,財富,榮華富貴……,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不考慮。」李易搖了搖頭,斬釘截鐵。

    權力,財富,榮華富貴……,說的他現在沒有一樣,這個邀請沒有一點誠意,根本沒有考慮的必要。

    公主殿下咬了一口蘋果,說道:「不知道接下來,他們還有什麼動作……」

    「不管有什麼動作,接著就是了。」李易將半個蘋果核扔掉,拍了拍手,說道:「有動作才好,如果他們都安安靜靜的,倒是不知道從哪裡開始下手。」

    不管是余家為難還是此次的豪閥之亂,亦或是之前的種種,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從對方作死先開始的,真要讓他去主動的設計和針對,反倒會浪費時間,浪費精力,沒有如今這樣簡單省事。

    不過,接連吃了這麼幾次虧,蜀王還在蜀州窩著,他們在京都或者其他地方也吃虧不小,想來應該會安穩一陣子,如儀快要生了,李易也不想在其他地方勞心勞神,如果他們能讓自己安安穩穩的過完這個年,來年下手的時候,要不要輕一些?

    ……

    崔家家主崔清澤放下一紙信筏,說道:「宮裡傳來消息,娘娘說,近幾個月,宜靜不宜動,只需多多留意長公主那邊便可。」

    「長公主近些日子在朝政上的表現,大家都看在眼裡,她在處理政事之上,可是比當初的陛下還要謹慎。」有人皺眉道:「再說了,她從各部調過去的那些人,又有哪一個是簡單之輩,就這樣等著公主出錯,怕是最下乘的的方法了吧?」

    崔清澤又何嘗不知,這是最下乘的方法。

    然而他們動也動了,可越動,損失就越大,這才不到一個月的功夫,余家沒了,好不容易聯合起來的世家,也因為一本破書,變的人心渙散,心思各異,長公主或者說那李縣侯,見招拆招,手段精準狠辣,他們又怎麼敢再次出手?

    沒有絕對的把握,他是不敢再有任何的輕舉妄動了。

    細細的算下來,這兩年的時間,蜀王一系的實力折損了多少,他根本不敢細算,沒有奪嫡之爭,也沒有派系互攻,局面怎麼會變成如今的樣子?

    這幾日心中細細思量之後,他的心中,對於某件事情,自信首次不足十分。

    「總之,這些日子,都安穩一些,家中的子嗣,也要多加約束,不要讓人拿捏到什麼把柄……」崔清澤站起來,有些煩亂的揮了揮手,「今日,就到這裡吧。」

    崔家家主開口,堂內眾人紛紛起身告辭。

    走出崔府的時候,曾仕春腳步頓了頓,說道:「陳兄今日可還去楊柳巷?」

    「同路。」陳沖踏出崔府大門,微微點了點頭。

    看著二人的身影遠去,終於有人忍不住,疑惑道:「曾家和陳家,什麼時候走的這麼近了?」

    「從未聽過他們兩家有過另外的聯繫,真是奇了……」

    眾人心中一團疑惑,但卻也並未太過在意,畢竟兩家都屬於蜀王一系,便是真有什麼和平日裡不一樣的聯繫,也不是一件不可理解的事情。

    依舊是楊柳巷中的茶館。

    曾仕春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箋,遞給陳沖,說道:「這是我整理的,近兩年來,朝中所發生的大小事件,以及蜀王一系在這些事件的中的得失,陳兄不妨看看。」

    陳沖看了他一眼,目光才望向了手中的紙箋。

    「崔家在朝堂上數十年的佈局,在這兩年間,幾乎被毀除大半,蜀王殿下如今的優勢,不過是他是崔貴妃所出的皇長子……,他也只有這一個皇長子的身份了。」

    曾仕春目光略有飄忽,緩緩道:「可惜,包括崔家和貴妃娘娘在內,所有人都被這一個身份矇蔽了雙眼,他們似乎忘記了,最終決定此事的,還是陛下。」

    「陛下對於蜀王的態度,實在不是對待皇長子的態度,雖然殿下做的那件事情實在是太過糊塗,但他被遣蜀州已有一年時間,陛下龍體有恙,寧願選擇長公主,也不將殿下召返……,曾某實在是想不通。」

    「得失……」陳衝將紙箋放下,嘴角扯了扯,說道:「怕是只有失,沒有得吧?」

    ……

    李易將陳家三小姐從院內送出來,說道:「大概還有一個多月,太醫令每隔幾天都會為她把把脈,昨天剛將檀印大師請過來看了看,一切都好,您不用掛懷。」

    這些日子,他來這裡的次數極少,但每次都會碰到她。

    「那就好。」陳三小姐笑著點了點頭,看到巷口處的人影,說道:「時候不早,我回去了。」

    李易看著陳沖和她離開,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的曾仕春。

    「上次見到秦尚書,他還說戶部事務繁忙,公主殿下又抽走了一人,有些忙不過來……」李易看著他,疑惑道:「曾侍郎每天都有如此興致,看起來,不像是很忙的樣子啊。」

    曾仕春微微一笑,也不在意,開口道:「我這一次,是特意等李縣侯的。」

    「等我?」李易詫異的看著他。

    曾仕春看著他,向一旁伸了伸手,說道:「不知李縣侯方不方便茶樓一敘?」

    曾家是堅定地蜀王一系,和他雖然談不上是生死大敵,但也絕對不是朋友。

    非要扯上什麼關係的話,那就是他吃了自己一頓餃子沒付錢的關係。

    長安縣侯親手下的餃子,區區一杯清茶,怕是抵不了的吧?

    雖然這一杯清茶的價格不低,但這茶館是自家開的,賣的雖然貴,但也就賣一個格調,至於成本……,就不足與外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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