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小書生 作者:榮小榮(已完成)

   
mobs 2017-1-14 21:04: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91 4034493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23 16:13
第八百七十章 癲狂

    司天監會站出來反駁世子殿下,不出眾人的預料。

    觀星占卜,測算曆法,向來都是司天監的職責,世子殿下剛才的那一番話,雖然有理有據,演示的也生動形象,即便是他們這些不懂星學的人,聞之也能信服,但這卻也無異於砸了司天監的招牌,往深了說,便是毀了那些終生致力於此之人的信仰。

    然而誰也沒有預料到,當司天監站出來之後,世子殿下並未與他進行辯駁,轉變的如此之快,甚至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

    更何況,司天監雖老,但也還沒有到老糊塗的時候,那兩塊銀子如此明顯的差別,總不至於認錯吧?

    涉及到信仰問題,這位司天監在面對世子殿下的時候,依然能夠不卑不亢,看了看他的兩隻手,說道:「雖然《尚書》沒有說過,但世子殿下也莫要以為老夫老糊塗了,若是殿下同時鬆手,自然是重的銀子先落地。」

    咚。

    李軒鬆開手,兩塊銀子砸在地上,也砸在司天監老者的心上。

    「這……」

    圍觀的朝臣亦是嘩然起來。

    這不合常理啊,難道這其中有詐?

    司天監不信邪的將那兩塊銀子拿起來,掂了掂重量,親手試了一遍,又從自己懷裡掏出兩塊不一樣大小的,又試了一遍,喃喃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不遠處,寧王笑著在景帝耳邊說了幾句,景帝微微詫異之後,臉上也浮現出了笑容,「這孩子……」

    曾醉墨扯了扯李易的衣袖,好奇的問道:「這是為什麼?」

    李易偏過頭看了一眼,說道:「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等晚上回家,我慢慢和你解釋。」

    「咳!」兩人身後不遠處,京兆尹曾大人重重的咳了一聲。

    身旁的一位官員疑惑道:「曾大人這是,身體不舒服嗎?」

    曾仕春揮了揮手,「昨日受了些風寒,無妨,無妨……」

    另一邊,司天監怔怔的站在原地,連掉在地上的銀子都忘了撿起來。

    聽到周圍傳來的議論之聲,終於回過神來之後,將心頭的震驚和疑惑壓下,立刻道:「這兩件事情,本就不能混為一談,老夫所說的,是那日蝕和月蝕,你剛才說的,簡直是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李軒很有禮貌的拱了拱手,說道:「既然司天監認為我剛才說的是一派胡言,那麼不妨指出我到底錯在哪裡,李軒洗耳恭聽。」

    世子殿下的這一番態度,看的眾朝臣紛紛點頭,這才是皇家該有的儀態和風度,即使在接受指責的時候,也能秉持這一份心境,實在是難得,身份尊貴的世子殿下尚且如此,反觀這位司天監,如此態度,立刻便落了下乘。

    「你,你錯在……」

    司天監張了張嘴,卻只說出了這幾個字。

    他只知道世子殿下一定是錯的,也一定要錯,但他根本說不出來,他到底錯在哪裡。

    他剛才的那一番話,是那麼的有理有據,那一番演示,又是何等的生動形象,一目瞭然,他哪裡挑的出什麼錯誤?

    他張了幾次口之後,揮了揮手,大聲道:「一派胡言,簡直是一派胡言……」

    李軒依舊很有禮貌的問道:「既然是胡言,麻煩司天監說說,胡言在那裡?」

    「你……,總之……,一派胡言!」

    「這位大人,你這就有些不講道理了……」

    不只是李軒認為他不講道理,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縱然世子殿下說錯了,但到底錯在哪裡,只要司天監像他剛才那樣,說出一個依據,大家心中自有論斷,但很顯然,世子殿下一直都有理有據,並且謙遜有禮,司天監便只懂「一派胡言」這四個字,顯然是有些胡攪蠻纏了……

    李軒臉上的笑容已經沒有了,看著那老者,冷冷的說道:「我在和你講道理,你若是再如此胡攪蠻纏,我科學院和世子府,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那老者被他這麼一望,身體一顫之後,卻忽然狂笑說道:「我想出來了,你剛才說,你剛才說那月食,是大地在月亮之上投下的影子,那麼,月亮上大地的影子,應當是極為方正才是,為何會是弧形的!」

    此言一出,場中頓時再次變的寂靜下來。

    不少人略一思忖之後,便微微點頭,司天監這句話說的,極有道理,若是世子殿下不能解釋,那麼他剛才的論斷,也就十分值得商榷了。

    李軒面上露出思忖之色,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有道理……」

    司天監臉上露出笑容:「你也承認你是胡言亂語了!」

    李軒想了想,說道:「多虧司天監提醒,既然太陽是圓的,月亮是圓的,連熒惑也是圓的,用此物觀看到的所有星辰都是圓的,那為何,同在星空中,我們的大地,不能是圓的?」

    他猛地拍了拍手,恍然大悟道:「對啊,難怪,難怪月亮上大地的影子是弧形的,難怪登高才能望遠,難怪站在海邊,看到的天邊也是弧形的,難怪從海上駛來的大船,總是先看到桅杆,才能看到船體……,或許,我們腳下的大地,也是一個大球呢?」

    司天監站在原地,腦海中迴蕩著世子殿下的話,隨後便嗡鳴一片。

    「呵呵,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妖言惑眾,這是妖言惑眾啊!」

    「妖星,原來你才是妖星,妖星……」

    ……

    李軒看了看對面狀若癲狂的司天監,揮了揮手,說道:「帶這位大人下去休息吧……」

    已經沒有人去在意瘋掉的司天監了,他們的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世子殿下剛才說的話。

    司天監剛才的話,不僅讓世子殿下茅塞頓開,也讓他們產生了深入的思考。

    月食之時,大地的影子;從海上駛來的船帆;若是大地是平的,望遠又何必登高;太陽,月亮,熒惑……

    他們為什麼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些事情,世子殿下,世子殿下還真是才思敏捷啊……

    人群之中,崔清澤的面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

    而李軒拍了拍手,已經在繼續講解了。

    「說完了日食和月食,我們再來說說熒惑守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剛才大家也都看到了,熒惑周圍,什麼東西也沒有,用此物去看心宿,和用我們的眼睛去看,並無太大的差別,這是因為,心宿距離我們,實在是太遠太遠了,便如同兩個前後錯開的東西,我們站在遠處去看,也會以為他們相距極近……」

    「心宿距離我們如此之遠,以至於我們看到的,是五百……」

    「咳!」

    李軒回過頭,看了看李易,臉上露出失望之色,又回頭說道:「總之,熒惑和心宿,是永遠都不可能遇到的,因此,所謂的熒惑守心,災星沖了心宿的說法,本來就是無稽之談,但凡借此來詆毀皇家之人,都是居心叵測……」

    他最後嘆了一口氣,說道:「和浩瀚的星空相比,我們是多麼的渺小,又有誰知道,當我們抬頭仰望星空的時候,看到的,不過是星空的過……」

    「咳!咳!」

    李易捂著嘴咳了兩聲,身旁的洛水神女關切的問道:「怎麼了,不舒服嗎,要不我們早點回去?」

    傲嬌蘿莉也是一臉的緊張:「啊,先生不舒服,我去讓父皇宣太醫……」

    李易緊緊的拽住她的手,沒有讓她跑開,搖頭說道:「不礙事,只是喉嚨有些癢,現在好了……」

    傲嬌蘿莉小臉上浮現出一絲痛楚之色,可憐兮兮的抬頭看著李易,小聲道:「先生,你抓的人家好疼……」

    「啊,對不起,對不起……」

    李易急忙鬆開了她的手,另一邊,李軒已經結束了他的科普活動,指了指一旁的望遠鏡,笑著說道:「今日的觀星會就到這裡,若是還有人想再看看熒惑全貌,請自便……」

    話音落下,人潮便向著某個方向,湧動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23 16:14
第八百七十一章 時機

    一場觀星會,使得在場的群臣權貴都開了眼。

    世子殿下以理服人,對司天監進行了單方面的碾壓,徹底推翻了流傳數百上千年的謠言,這已經不是科學院做的第一件顛覆傳統的事情了。

    連人都能插上翅膀飛上天,證明他們本就不相信的天狗其實是子虛烏有,也在他們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內。

    至於腳下所踩的大地其實是一個大球,一時之間,有人還有些難以接受,但世子殿下論據充足,便是要反駁,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僅僅是重物輕物落地的事情,就足以讓他們思慮好一陣子了。

    熒惑守心,乃是災星沖了陛下的謠言,自然也不攻自破,今日之後,若是有人還敢用此事來做文章,那就是真正的居心叵測,意圖詆毀對社稷有大功的長公主,此等惡劣行徑,想來陛下絕不會輕饒。

    宴會進入尾聲,景帝和皇后起駕,朝臣也逐漸散去,雖然中間起了一點波瀾,但今日之觀星會,也算得上是圓滿。

    李易十分慶幸他最終還是過來看看了,要不然,非得被李軒那一高興就管不住嘴的傢伙搞砸不可。

    「我們也回去吧。」李易偏過頭說道。

    曾醉墨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一名女官從後方繞過來,小聲說道:「李大人,長公主在外面等您好久了。」

    曾醉墨看了看他,說道:「你先過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李易搖了搖頭,說道:「一起過去吧,應該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順便就一起出去了。」

    長公主今天一直陪在皇后和寧王妃的身邊,李易看到她了,隔得比較遠,沒怎麼說話。

    她晚上是要回宮的,李易走出大殿的時候,遠遠的看到她在左側的廊下等著。

    李易走過去,先是偏過頭看了醉墨一眼,介紹道:「這位是……」

    「我知道。」李明珠對她微微點頭,「曾姑娘。」

    「見過公主殿下。」曾醉墨對她行了一禮。

    「不用多禮。」她搖了搖頭,指了指前方,「時間不早了,邊走邊說。」

    對於女扮男裝的洛水神女,她什麼也沒有說,也什麼都沒有問,讓李易本來想好的解釋都沒有機會說出來。

    她走在前面,走了幾步,回頭看了李易一眼,說道:「為了這件事情,辛苦你們了。」

    「說的這是什麼話。」李易搖了搖頭,「況且,真正辛苦的是李軒,不讓他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一定憋得很難受……,今夜之後,崔家應該就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確定背後是崔家?」

    「不然呢?」李易擺了擺手,說道:「也不用太過擔心,這次以後,他們也差不多沒有別的招數可以使了……,只不過,還是要防著一點,畢竟狗急跳牆,兔子急了也咬人,接下來的兩天,應該會有些反彈,不過這些,你就不用去管了。」

    今夜的觀星會,只是堵上朝堂上這些明眼人的嘴巴而已,那些不明真相,容易受到不軌之人煽動的普通人,才是最關鍵的,今日之後,必須趁熱打鐵,將輿論徹底的扭轉回來。

    「那……,若是需要什麼,就告訴我。」她再次回頭看了一眼,登上了一輛極為豪華的馬車,「我走了。」

    李易對她揮了揮手,老方和邋遢老者已經回來了,馬車就停在不遠處,兩個人一手燒雞一手美酒,靠在馬車上,對著月亮,聊的火熱。

    李易正要走過去,曾醉墨搖了搖頭,說道:「反正路也不遠,我們走回去吧。」

    李易對趕車過來的老方搖了搖手,馬車就放緩了速度,沒有太過接近,遠遠的吊在他們的後面。

    曾醉墨看著那馬車消失的方向,喃喃道:「長公主一介女子,能將偌大的國家治理成這樣,真的很不容易。」

    「是啊……」李易點點頭:「她若是生了男兒身,一定是當皇帝的料。」

    曾醉墨偏過頭看了一眼,說道:「你才捨不得她生男兒身吧?」

    李易仔細的想了想,覺得他還真的不能接受,又看著她,說道:「男兒身還是算了,不過女扮男裝,也別有一番滋味啊……」

    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來,這位小兄弟,給本公子笑一個……」

    從街道一邊的某處店舖中走出來的人影,臉上剛剛露出笑容,欲要和他打一個招呼,手臂抬到一半,就又飛快的縮了回去。

    李易看著從店舖裡面走出來的林婉如,林婉如站在台階上看著他。

    「那個,我……,我再看看,晚些時候回去。」她轉過身,再次向成衣鋪子裡面走去。

    洛水神女羞紅了臉,瞪了他一眼之後,飛快的跑了進去。

    「林姑娘,你等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樣……」

    ……

    一同走回去的時候,林婉如歉意的看著他,說道:「對不起啊,我剛才還以為……」

    李易搖了搖頭,這也不能怪她,畢竟醉墨男裝扮相的時候,完全就是那種略帶中性的清秀小生形象,無論是對於男人還是女人,都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腦海中浮現出剛才的畫面,她轉頭看著李易,問道:「你們,已經……」

    李易知道她問的是什麼,點了點頭,說道:「只是還差一個合適的時機,迎她進門罷了。」

    「那,柳姐姐知道嗎?」

    李易點了點頭。

    「難怪……」林婉如點了點頭,隨後又問道:「那位若卿姑娘,你們應該也……」

    「若卿啊……」李易想了想,說道:「還差兩個時機呢……」

    「那……」

    「沒有了,沒有了。」李易連連擺手,以前也沒有看出來,林姑娘的好奇心怎麼這麼重呢……

    立刻轉移話題道:「這麼晚了,你在鋪子裡做什麼?」

    林婉如回過頭,說道:「今天在鋪子裡調查了一些習慣買成衣的客人,後來又幫著她們核算下賬目……」

    「還差好幾個時機……」兩人身後幾步遠的地方,林勇掰著手指頭數了數,抬起頭時,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崔家。

    一名丫鬟進去奉茶的時候,屏著呼吸,退出門之後,才抹了一把額頭上沁出的冷汗,飛快的跑開了。

    堂內,崔清澤面色陰沉至極,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卻因為茶水太燙,又一口噴了出來,臉色漲紅,猛地將茶杯摔在地上,茶杯碎裂,茶水四濺……

    他的身側,崔清明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那司天監,當真被……,被逼瘋了?難道司天監就沒有其他人站出來嗎?」

    崔清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誰能想到,科學院的那東西,竟然連熒惑都能看到,那個球就清清楚楚的掛在那裡,所有人都看到了,司天監如何和他辯?」

    崔清明一臉頹敗:「可我們這些日子的安排……」

    「朝堂上那些老狐狸是指望不上了。」崔清澤擺了擺手,說道:「趁著觀星會上的事情還沒有傳開,再加一把火,做了這麼多,總得濺出來一點水花……」

    崔清明點了點頭,說道:「我這就去安排。」

    崔清澤坐下之後,又問道:「清鐸呢,晚上怎麼沒有看到他?」

    崔清明道:「清鐸出去和朋友喝酒了,褚家那裡還是要維持著,他和褚家老二關係一直不錯,晚上又約了幾個朋友,像是去了醉月樓。」

    崔清澤點了點頭,面色稍稍好看了一些,「能想到這些,清鐸也還算懂事,行了,你去忙吧……」

    崔清明退下之後,崔清澤走出房門,問道:「夫人晚上在做什麼?」

    門口的一名丫鬟立刻回道:「夫人說身體不舒服,早早就回房歇息了。」

    崔清澤再次點頭,心下立刻舒服了許多。

    與此同時,崔府某處房中,一風韻婦人坐在床頭,面色頗為慍怒。

    「前天不是才和人喝過,怎麼又去,好不容易才有的機會,白白浪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23 16:14
第八百七十二章 相公,我終於找到你了!

    除夕之後,京都的繁華景象,不僅沒有消減,反而再次增添了幾分。

    除夕之前,京都的普通人忙著過年,從外地趕來的官員為了初一的大朝會,也不敢有絲毫的鬆懈,這初一一過,走親訪友再用上幾天,接下來,自然要過幾天舒坦日子。

    最不濟,也得過了元宵再走,將這京都徹徹底底的逛上一遍。

    也不怪那些外鄉人沒有見過世面,如今的京都,可謂是一日一變,和往年他們記憶中的,早就大不一樣,有趣的地方,可是看都看不過來。

    在這短短的幾天之內,京都的大小商舖,販夫行商,便能賺的一個盆滿缽滿,成衣和內衣鋪子,貨物往往一擺出來,就被搶購一空,勾欄之內,天天都是人滿為患。

    若只是京都一地,對於貨物的需求不會有那麼大,這其中不乏外地甚至是外國的商人,將從京都買來的東西運回去,稍一轉手,便能再賺一番。

    這也讓李易越發的覺得,不應該守著京都這一塊地方,只要有勾欄的地方,家裡的店舖就能遍地開花,不給那些黑心的中間商一點賺差價的機會。

    李易坐在床頭,將快要跌下來的小傢伙又抱了回去。

    小傢伙過了兩個月以後,就變的好動起來,在床上爬來爬去,看到什麼都想抓,哭起來聲音也變大了,和如儀晚上沒有被他少折騰。

    如儀早上才哄他睡著,被李易強行抱到房間裡休息去了,不一會兒,小傢伙就又醒過來,精神十足,力氣怎麼都使不完的樣子。

    李易只是坐在床邊想了一些事情,小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睡了過去,讓小環過來看著他,除了如儀以外,也只有小環抱他,他才無論多久都不會哭。

    走出門的時候,恰好看到邋遢老者一瘸一拐的從外面走進來。

    按理說徐老雖然年紀大了一些,但左右也是個宗師,天底下能傷到他的人,屈指可數,走路崴腳這樣的事情,更是不太可能。

    他是因為近日在武學上又有所得,似乎是境界有了小的突破,興致勃勃的找二叔公切磋,從那座院子出來以後,就成了這個樣子。

    李易看著他,說道:「徐老今天還是在家裡歇著吧,我讓老方陪我出去就行了。」

    老人家都這樣了,還要麻煩他陪著,未免有虐待老人的嫌疑。

    「不礙事。」邋遢老者搖了搖頭,說道:「武道之途,本就坎坷,這點兒又小傷算得了什麼……」

    李易一個縱躍,穩穩的落在馬車上,邋遢老者瞥了他一眼,有些驚異的說道:「你近日又有所進境?」

    李易掀開車簾,回頭笑道:「吃得好,睡得好,心情好了,一不小心就進了那麼一點……」

    ……

    京都永遠都是不缺話題的。

    作為天子腳下的子民,京都民眾,有著其他地方的人所不具備的自豪和自信。

    他們關心朝政大事,也關心京中官員權貴的八卦緋聞,關心前線的將士吃不吃得飽,也好奇崔家三爺比崔家老大強在哪裡……

    尤其是對於一些民族自豪感十分強烈的人來說,雖然只是一介白丁,但為這個國家操的心,可不比朝上的官員少。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們只是一介白丁,不能親自參與朝政,有一些消息,是無法獲知的。

    因此,勾欄就成為了這些人最喜歡去的場所。

    這兩日,那傳的沸沸揚揚的觀星會上的內容,是眾人最感興趣的。

    台上,一位說書的老者正聲情並茂的描述著世子殿下當晚如何機智的應對司天監,理屈的司天監又是如何的胡攪蠻纏,下方,不少人聽的陶醉,也有人在低頭小聲的討論。

    一名青年詫異道:「什麼,兩塊重量相差甚遠的銀子,從同一高度落下,竟然會同時落地,不應是重的先落嗎,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身旁一位年輕人笑了笑,說道:「這位兄台若是不信,大可拿出兩塊銀子一試,立刻便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兄台所言有理。」那青年點了點頭,從腰間取出一錠銀子和一塊碎銀,站起身,舉到同一高度,同時鬆手。

    兩塊銀子墜落的太快,他根本看不清是哪一塊先落地的。

    但這和他想像中的,銀錠應該比碎銀子更早落地,相差實在太遠。

    他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之色:「竟然是真的……」

    一旁的年輕人將地上的兩塊銀子撿起來,放進懷裡,說道:「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眼見為實,我們一直以來都想錯了。」

    「是啊,想不到,如此輕易便能驗證的事實,我等竟然錯了這麼多年……」青年點了點頭,暗嘆一句,隨後皺眉看著他:「那是我的銀子。」

    「什麼你的,明明是我撿的!」

    ……

    另一處酒樓,一位青衫仕子,正在高談闊論,引得酒樓中圍觀的人紛紛側目。

    「什麼觀星會,居然說我們腳下的大地是個大球,簡直是荒謬,一派胡言!」青衫仕子說的慷慨激昂,飲了一杯酒,再次開口道:「天狗吞日,天狗食月,聖賢早就對此作出了解釋,難道說,我們這些讀書人,一直以來,讀的聖賢書都是錯的不成?」

    「自古以來,哪有過女子當政,棄綱常於不顧,才有熒惑守心,天象預警,如今居然有人想用這樣的歪理學說掩飾過去,居心何在,居心何在啊!」

    「若是陛下執意如此,國之將亡,國之將亡,我輩讀書人……」

    ……

    酒樓之中,有人聽的興起,有人面露思忖,有人眼中閃著疑光……

    老方灌了一口酒,憤然道:「姑爺,這傢伙滿口胡言,為什麼不把這傢伙抓進牢裡?」

    李易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邋遢老者撕了一隻雞腿,淡淡的說道:「你們景國,不以言定罪,天子昏庸,百官可罵,百姓亦可罵,這些讀書人最是團結,抓了一人,又會冒出無數人,這樣一來,天下可就亂了……」

    老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難道就沒有辦法能治得了他!」

    他話音剛落,門口就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哎,哪裡來的要飯的,這裡不能進去……」

    「我要找我家相公,我家相公在裡面……」

    「什麼你家相公,走走走,給你一個饅頭,快走……」

    「我家相公將來可是要考狀元的,我要見他……」

    ……

    「狀元?」那酒樓夥計聽對面這衣衫襤褸的婦人這麼說,倒是微微一怔,那婦人借此機會,已經闖了進來,快步的走到那青衫仕子跟前,抓著他的衣袖,激動的說道:「相公,我終於找到你了!」

    她將身後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拉出來,連忙說道:「小滿,快,快叫爹爹!」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23 16:15
第八百七十三章 狼心狗肺

    【ps:上一章鬧笑話了,兩個月的孩子是不會爬的,作者沒結過婚,更沒有帶過孩子,這個問題,大家選擇性的忽略……】

    小女孩抬頭看著那年輕人,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的說道:「爹爹……」

    那青衫仕子正說的唾沫橫飛,心裡面已經想著,這次的事情以後,怕是入仕就有了門路,被眼前忽然出現的一幕搞懵了,回了回神,見這衣衫襤褸的婦人拽著他的衣袖,立刻厭惡的揮了揮手,怒道:「你認錯人了吧,誰是你相公!」

    那婦人將額頭雜亂的頭髮撥開,急忙道:「相公,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我是窈娘啊……」

    那年輕仕子臉色一變,難道真的是他求學路上惹到的某一段風流債?

    可他怎麼都想不起來,這位叫做窈娘的,和他什麼時候有過一段,他如今已有家室,娘子家在京都有些權勢,平日裡也全靠岳父接濟,就算是真的有過,此時也不能承認,猛地甩了甩衣袖,大聲道:「我不認識你,你定是認錯人了。」

    那婦人楞在原地,怔怔的看著他,臉上的激動之色逐漸消失,面色變的灰白起來。

    「為了找你,我帶著小滿,在路上走了一年,好不容易到了京都,小滿卻患了重病,若不是好心人搭救,早就,早就……」她聲音淒涼的說道:「我知道,你,你在京都已經有了家室,我,我不會再打擾你了,我會一個人把小滿養大成人的……」

    小姑娘抬頭看著年輕仕子,大眼睛裡面飽含淚水,「娘,爹爹不要我們了嗎……」

    婦人幫她拭去淚水,說道:「小滿啊,是娘認錯人了,我們走,娘帶你找你真正的爹爹……」

    說完,便牽著小姑娘的手,頭也不回的離去。

    酒樓之中,年輕仕子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周圍眾人逐漸變的厭惡的目光,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麼來,灰溜溜的離開了。

    「看他長得人模狗樣的,想不到竟也是此等狼心狗肺之徒。」

    「活脫脫就是戲文裡的陳世美啊,我還以為那故事都是戲文裡才有的,沒想到啊沒想到……」

    「拋妻棄子,枉他還是一個讀書人,他也配讀書人這三個字?」

    「滿口讀的是「聖賢書」,難道聖賢就教了他這些嗎!」

    「那女子可憐啊,她剛才說的那一番話,分明是心中已經絕望了,倒是可憐了這一對母子……」

    ……

    那青衫仕子離開之後,酒樓之內的眾人,反倒是變的義憤填膺起來。

    在他們心中,讀書人所說的話,還是有些重量的,這些人讀的是聖賢書,講的是大道理,可一個連拋棄髮妻,拋棄子女的事情都能做出來的衣冠禽獸,能講出什麼道理來?

    其中一人搖了搖頭,說道:「公主殿下對於此等污衊之言,從未理會過,殿下心中記掛的,只有我景國百姓,這些日子來,推行了多少新律,讓多少人吃得起飯,又讓多少人讀的起書,也不想想,他們的妻子,他們的孩子,受了公主殿下多大的恩惠,這些人,狼心狗肺,狼心狗肺啊……」

    又有一人不忿道:「如果這就是災星,那我倒是盼望,我景國,多出幾個這樣的災星……」

    酒樓之中,不少人臉上露出了羞愧之色,剛才聽那狼心狗肺之人說的振振有詞,他們差點兒就信了,他們裡面,又有多少人因為殿下而受益,知恩不報,反倒幫著一些居心叵測之徒誣衊她,這是忘恩負義啊……

    「呸!」老方吐出一口雞骨頭,罵道:「人渣!」

    隨後臉上又浮現出了疑惑之色,問道:「姑爺,你有沒有覺得,剛才那個婦人,有些眼熟?」

    「不太熟……」李易點了點頭,起身說道:「走吧,去別的地方再看看。」

    某處茶樓門口,夥計將李易三人攔下,笑著說道:「客官,這裡今天被人包下來……」

    隨手接過老方扔過去的一錠銀子,臉上的笑容立刻燦爛,「三位客官,裡邊請……」

    茶樓裡面人影不少,大都是些文生打扮的年輕人,應當是在舉辦詩會詞會之類的活動,有人提筆書寫,有人大聲評析。

    「如今天子抱恙,東宮空懸,女子當朝,綱常已亂,天象示警,朝廷不管不顧,實在是不知,我景國的前路到底在何方……」

    茶樓之中有人皺起眉頭,今日大家是以文會友,雖說年輕人一腔抱負,聚在一起,免不了要議論議論國事,但熒惑守心一事,已有定論,司天監發出對公主殿下不敬的言論,意圖禍亂朝綱,已經引咎辭官,朝中幾乎所有官員都親眼見到了熒惑,這位汪姓才子此時又說出如此言論,到底是何居心?

    「我輩讀書之人……」

    那位汪姓才子,下一句話只說了個開頭,就被一道聲音打斷。

    一個濃妝豔抹,身材臃腫的女人從外面闖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幾位壯碩的男子,大罵道:「狗屁的讀書人,你們讀書人嫖娼就不用付錢了嗎?」

    汪姓才子臉色一變,立刻快步走上前,小聲道:「不是說了,過兩日……」

    「呸!」那老鴇猛地揮了揮手,怒道:「嫖娼付錢,天經地義,我們打開門做生意也不容易,你今天要是不給錢,拉你去見官!」

    汪姓才子也顧不得此刻的情境了,連忙低聲道:「兩天,就兩天……」

    「沒錢是吧?」老鴇瞥了他一眼,揮了揮手,說道:「抓他見官!」

    他身後的幾名壯碩男子頓時一擁而上。

    汪姓才子很快被帶走,留下茶樓內的眾人面面相覷。

    才子自古風流,逛逛青樓,算不得什麼,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一件雅事,但逛青樓不給錢,就有些太過分了……

    這種品德有失的人,嘖嘖,不屑與之為伍啊……

    李易抿了一口茶,崔家玩的這種把戲,太明顯,也太直白,實在是沒有一點技術含量,但要說效用,如果不是勾欄的力量介入進去,倒是真的會出現一些麻煩。

    這些讀書人,一直以來都是最具有煽動性的群體,影響力不可小覷。

    所幸,那位褚太傅,這一次並沒有和崔家同流合污,否則,事情怕是會變得棘手的多。

    從茶樓出來,打算去勾欄的時候,再次見到了剛才在酒樓中遇到的年輕仕子。

    他癱坐在一處高大的府門之前,慟哭道:「娘子,你相信我,我真的不認識她們啊,這是誣陷,這是誣陷!」

    一名丫鬟將一個包袱從裡面扔了出來,厭惡的說道:「小姐說了,讓你滾,滾得遠遠的,下次要是還在京都看到你,叫人打斷你的腿!」

    說完,府們「砰」的一聲關上。

    「活該!」

    老方狠狠的對著那失魂落魄的年輕人吐了一口口水。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總是讀書人……」李易搖了搖頭,感嘆了一句,很快就走到了一處勾欄。

    一個咬著糖葫蘆的小姑娘從裡面跑出來,高興的說道:「大哥哥,你來啦!」

    李易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小滿,今天有沒有聽若卿姐姐的話啊?」

    小姑娘猛地點頭:「小滿一直都很聽話,昨天還上台表演了一段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23 16:15
第八百七十四章 妙音閣

    「駙馬爺近前看端詳,上寫著秦香蓮她三十二歲,狀告當朝駙馬郎。欺君王、瞞皇上,悔婚男兒招東床,殺妻滅子良心喪……」

    戲台上,一名老者唱的慷慨激昂,台下觀眾亦是聽的聚精會神。

    這一段劇目,正是不久前才出的新戲,名曰《鍘美案》,講的是無情書生中了狀元之後,被招為駙馬,拋棄原配,為富貴前程,欲要殺妻滅子的故事。

    此戲文一經推出,便在京都大受歡迎,戲文中虛構的包青天,他們已經不陌生了,這一段不畏強權為民伸冤,怒鍘惡人的劇情簡直大快人心,正是生活在底層的普通人最喜歡看的。

    在這個節骨眼上,若是真的出現了貪圖富貴,拋妻棄子的負心之人,怕是會被眾人將脊樑骨戳斷。

    樓上的雅間之中,曾姑娘抹了抹眼淚,有些幽怨的看著李易,「好好的,怎麼就想出了這麼一段戲文……」

    不用說,同情心氾濫的她,自然是在同情戲文中的秦香蓮母子了。

    宛若卿見慣了這些場面,這齣戲從劇本到編排,再到推出台前,她已經看了無數遍,此時自然也不會有什麼觸動,笑了笑,說道:「這只是戲文而已,若是沒有這麼曲折離奇,撥動人的情緒,也沒有幾個客人願意看……」

    曾醉墨看了看她,撇嘴道:「你就會為他說話……」

    宛若卿只能搖頭笑笑。

    李易看著洛水神女,為自己辯解道:「藝術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雖然是戲文,但反映的也是社會現實,今天在酒樓吃飯的時候,就見到了一位現實中的「陳世美」,你的心思太單純,還不懂這個世界的醜惡……」

    他想到了一件事情,又道:「對了,有機會幫我謝謝群玉院的老鴇,這一次要不是她,可能會有一些小麻煩。」

    「她啊,從來都不是喜歡吃虧的人。」曾醉墨搖了搖頭,說道:「早上就過來談條件了,內衣坊以後出的新款式,以後要先供應給她們……」

    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情,司天監失敗之後,崔家這一次想要用這些仕子來攪動風雲,未免還是有些太過天真,不過是一盤散沙,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

    就是不知道這一次再次折戟之後,下一次,他們又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

    不是沒有考慮過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但一個在景國綿延了百年,根深蒂固的家族,又豈是那麼容易敗落的?

    至少,也需要一個有足夠重量的引子……

    ……

    「廢物,都是廢物!」

    崔家,一間大堂之內,跪著一排仕子打扮的年輕人,崔家家主崔清澤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怒意,表情猙獰,怒吼不止,堂下跪著的人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所做的安排,無一例外,全都失敗,甚至於連一點點的浪花都沒有激起,反倒因為這些事情,讓民間的輿論徹底扭轉過來,崔家在這一次無形的交鋒之中,再一次的------一敗塗地!

    站在一旁的崔清明看了看顫抖的幾人,揮了揮手,說道:「都下去吧。」

    幾人如蒙大赦,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瞬息之間便消失在了堂內。

    崔清澤整個人都癱軟在椅子上,雙目無神,表情頹敗。

    「大哥……」

    崔清明剛剛開口,就被他直接打斷。

    崔清澤目光怔怔的望著前方,喃喃道:「清明,你說,我們距離那條路,是不是越來越遠了?」

    崔清明拳頭緊握,咬牙道:「娘娘還在,殿下還在,我們還沒有輸,崔家也還沒有輸……」

    ……

    「我們昨天可是輸慘了,就褚平你一個人贏的最多,今天這一場,怎麼著也得你請了吧?」

    妙音閣,一名青年攬著另一位年輕人的肩膀,笑著說道。

    「這是自然。」褚平點了點頭,又小聲道:「不過,我們去賭坊的事情,可千萬不要讓我爺爺知道……」

    崔習新拍了拍他的胸口,說道:「這個我們當然知道,你就放心吧,如果讓太傅大人知道了,我們不也得跟著受罰嗎?」

    褚平這才放下心,摸了摸懷裡的銀票,心中便是一陣欣喜。

    褚家家教森嚴,他雖然是嫡長子,但正因為如此,長輩對他的要求更是嚴格,之前跟著爺爺到處遊歷,增長見識,這一番回到京都,在這些朋友的陪同之下,才知道,原來這世上,竟有這麼多好玩的事情。

    「來來來,先進去……」崔習新揮了揮手,指了指一旁的秦余,邊走邊道:「聽俊良說,褚平你也喜歡那一口,這一點,你可以多和秦小公爺交流交流,相信你會從小公爺那裡學到不少東西的。」

    褚平臉色一紅,連忙道:「進去說,進去說……」

    一位身材豐腴的婦人從裡面迎出來,笑道:「哎呦,幾位公子爺今日來的可真是巧,樓上天字間,雙雙姑娘正準備表演呢……」

    褚平疑惑道:「雙雙姑娘?」

    崔習新笑了笑,解釋道:「雙雙姑娘的琴藝,可是妙音閣的一絕,你上去聽一聽就知道了,你在琴道上造詣頗深,說不定,還能和雙雙姑娘切磋切磋……」

    妙音閣是京都名氣較為響亮的樂館,平日裡客流不斷,幾人上了二樓,在那美*婦的引導下,進入天字間。

    房間很寬敞,裡面又隔開一個個的小間,外面垂有珠簾,成環形將中間的檯子圍了起來。

    此時,那台上已經有了一名女子,女子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生的嬌俏可人,只是臉色有些蒼白,第一眼便給人一種柔弱之感,場中的男子但凡見到她的模樣,都忍不住想要將她攬在懷裡,好好的憐惜一番。

    崔習新伸出手掌,在褚平的眼前晃了一晃,笑道:「喂,看什麼呢,眼睛都看直了。」

    「沒,沒什麼……」褚平臉色發紅,有些慌亂的低下頭。

    「莫非,這雙雙姑娘,是你喜歡的類型?」崔習新詫異的看著他,說道:「上次俊良告訴我,我還不信,原來你還真喜歡這種病懨懨的樣子……」

    「不過……」他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

    「不過什麼?」褚平立刻抬起頭。

    「這位雙雙姑娘,是良人女子,據說是家境不好,身子骨也十分柔弱,偶爾才在這裡彈上一曲,這次,你怕是要失望了。」

    崔習新的話語中有些難以掩飾的惋惜,妙音閣雖然是一處樂坊,但背後其實也做著暗娼的生意,當然,這地方自然要比外面的青樓妓院高檔多了,其中也有單純的樂師,這位雙雙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他話音一轉,再次說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褚平你真的喜歡,便大膽的去追求,褚家是何等的尊貴,也未必不能獲得雙雙姑娘的芳心。」

    琴音此刻已經響起,褚平閉上眼睛,認真的聽了一會,才睜開眼,讚歎說道:「雙雙姑娘的琴藝,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大家了。」

    崔習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別難過,一會兒我再給你安排一個差不多的,不就是病懨懨的類型嗎,只要有錢,什麼樣子的找不到……,不過,剛才領我們進來那位,你就別想了,那是秦小公爺的……」

    褚平看了看剛才那位美婦,立刻搖了搖頭,心中暗嘆,這位秦小公爺,喜好還真是獨特……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23 16:15
第八百七十五章 再來一次?

    天字號房中,琴音悅耳,而除了這琴音之外,便再也沒有了其他雜音。

    畢竟能來這裡聽曲子的,至少也算得上是半個風雅之人,不會做出某些焚琴煮鶴的事情。

    崔習新見褚平痴痴的望著那彈琴的女子,笑了笑,小聲說道:「你若是真的喜歡,不如今晚……」

    褚平連連搖頭,說道:「不不不,此事萬萬不可,你可千萬不要……」

    崔習新擺了擺手,說道:「我就是說說而已,別擔心,我們怎麼敢幫你做這種事情,要是讓太傅大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什麼良人不良人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妙音閣,是,是什麼地方!」一道突兀的聲音忽然從某處隔間中響起,剛才的那名美婦被人從裡面推出來,一臉難色的說道:「這位客人,您的要求,我們不能答應……」

    啪!

    從裡面晃晃悠悠走出來的中年男子,一巴掌抽在美婦的臉上,罵道:「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不要給臉不要臉……」

    「五爺,五爺,您喝多了,我們回去吧!」一名漢子拉著那中年人,連聲說道。

    「我沒喝多!」那中年人揮了揮手,伸手一指台上的柔弱女子,說道:「那什麼,雙,雙雙姑娘,下來陪五爺喝杯酒,五爺今天心情好,要是讓五爺高興了,重重有賞!」

    那女子從台上起身,慌慌張張的跑到美婦身旁,將她扶起,關切的問道:「安姨,你沒事吧?」

    「我沒事。」那美婦捂著臉,卻還是對中年男子陪笑道:「客官,雙雙真的是清白女子,您要是喜歡,我再另找……」

    中年男子伸手再次甩了她一個耳光,醉醺醺道:「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那女子連忙將美婦推到自己身後,慌張道:「我,我陪您喝就是了……」

    中年男子臉上露出笑容,伸手摸向她的小臉,笑道:「這才聽話……」

    那女子卻是沒想到他如此的動手動腳,下意識的躲了一下,小聲道:「您,您請自重!」

    中年男子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又一巴掌抽在她的臉上,怒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那少女身體本就瘦弱,受了這一個重重的巴掌,整個人都打了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抬起頭時,眼眶裡面已經滿是淚水,嘴角也溢出了血絲……

    周圍的隔間之中,開始陸續的有身影走出來。

    平日裡有如此雅好的,自然以年輕人居多,又都是年輕氣盛,看到不平事,總要站出來發發聲的年紀,當下便有不少人臉上露出憤懣之色,向這邊走過來。

    有一道身影最快,小跑過來之後,先是將那女子扶了起來,關切的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那女子看著他,感激的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公子,我沒事。」

    「你又是什麼人?」中年男子似乎被眼前的一幕激怒了,伸手去扯那年輕人的肩膀,手腕卻在中途被人捉住。

    「滾!」

    秦余猛地甩手,看著對面的中年男子,冷冷的開口。

    中年男子身體一個趔趄,看著對面的青年,臉色頓變,似乎就連酒都醒了一大半,脫口道:「你怎麼在這裡?」

    秦余看都沒有看他,淡淡道:「我數三聲,還不滾,我讓人幫你。」

    中年男子臉色再變,低聲道:「這裡是外面,你好歹給我些面子,給秦家留些面子……」

    「三。」

    「我是你五叔!」

    「二。」

    「你連秦家的面子也不顧了嗎?」

    「一……」

    中年男子沒有什麼舉動,但身後的那名大漢,卻猛地扛起他,飛快的向樓梯口跑去,瞬息之間就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褚平看著秦余,有些難以置信,喃喃道:「這……」

    「沒意思……」秦余揮了揮手,說道:「你們玩,我先走了……」

    褚平愣了愣之後,才看著那女子,關切道:「你不要緊吧?」

    那柔弱女子對他福了一福,感激道:「多謝公子剛才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

    褚平看了看她的臉,急忙道:「你都流血了,快去擦點藥吧。」

    那美婦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說道:「今日之事,多謝幾位公子,幾位先在這裡小坐片刻,一會兒我再讓雙雙出來,好好謝謝幾位公子……」

    剛才那一首曲子並沒有彈完,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美婦很快就安排了一名樂師頂替,然而已經坐回各自房間的眾人,卻是沒有多少心思去欣賞了。

    某處隔間之中,有人詫異道:「剛才借酒撒瘋那位,是秦家五爺?」

    一人點頭道:「他剛才自稱秦小公爺的五叔,應該不會有假了。」

    那人疑惑道:「那為何秦五爺對他……」

    剛才回答的那人詫異的看著他,問道:「你居然不知道?」

    那人更加疑惑:「我知道什麼?」

    片刻之後,聽身旁的同伴講述了事情的經過,他才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說道:「不是吧,做了這麼傷風敗俗的事情,居然,居然還能像現在這樣……」

    某位知情者搖了搖頭,說道:「此事當初在京都鬧出了很大的動靜,即便是秦家也無法壓下,後來,應該是崔家和蜀王殿下從中幫忙,才將此事好不容易壓了下去……」

    「如此說來,這位秦家五爺,也算是一個可憐人了。」那人臉上露出惋惜之色,說道:「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啊,他心裡一定恨死了秦家、崔家以及蜀王殿下了吧……」

    「再恨又有何用,他能做些什麼,這些人裡面,他又能得罪起哪一個?」

    有人嘆了口氣,說道:「也正是因為那件事情,這位秦家五爺,從那以後,整日裡便只知飲酒作樂,借酒澆愁,一開始天天出入煙花柳巷,近些日子,似乎是喜歡上了去勾欄看戲……,經受如此奇恥大辱,他還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所有人面前,也算得上是一個異類了。」

    「剛才站出來那位,似乎是褚家公子吧,不愧是褚老教出來的……」

    另一處房間,褚平有些擔憂的問道:「秦余他,他這麼對長輩……,沒事吧?」

    崔習新擺了擺手,說道:「這算什麼,比這過分十倍百倍的事情,他也幹過,你就不用擔心了。」

    他看著褚平,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說道:「倒是你,英雄救美的感覺如何?」

    褚平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門口處,換過一身衣服的雙雙姑娘,已經掀開垂簾,緩步走了進來。

    她對著幾人盈盈一拜,柔聲道:「小女子多謝幾位公子剛才相救之恩……」

    崔習新推了推怔在原地的褚平,笑道:「還愣著幹什麼,扶人家姑娘一把啊……」

    ……

    「放我下來。」

    某處巷道之中,中年男子拍了拍正在狂奔的大漢,淡淡說道。

    大漢喘著粗氣,說道:「五爺,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放我下來。」

    「哦。」

    大漢停下腳步,將肩上扛著的中年男子放了下來。

    中年男子看著他,問道:「我是不是就是一個笑話?」

    大漢怔了怔,猛地搖頭道:「五爺您開什麼玩笑呢,誰敢說您是笑話……」

    「打我。」

    「啊?」大漢睜大了眼睛。

    「快點,打我。」中年男子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說道:「就像剛才我對那姑娘……」

    大漢伸手摸了摸中年男子的額頭,有些擔心的說道:「五爺,要不,我帶您去看大夫?」

    「按我說的做,或者扣你一個月例錢。」

    啪!

    大漢掄圓了手臂,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

    中年人身體一個趔趄,扶著牆站直了身體之後,沉著臉看著大漢問道:「我剛才打的,有這麼重?」

    「重了嗎?」大漢撓了撓腦袋,賠笑說道:「對不起,五爺,要不,我們再來一次試試?」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23 16:15
第八百七十六章

    過完年到元宵的這一段日子,是勾欄每年最忙的時候。

    李易坐在小樓的窗前,提筆書寫最新的劇目,勾欄能持久的受眾人歡迎,靠的是層出不窮的精彩故事,是他腦海裡面華夏民族千百年來文化的精粹,僅靠從下面收的那些老套劇本,顯然不能滿足民眾的需求。

    宛若卿推門進來,手中拎著一隻食盒,輕聲道:「忙了一早上,我煮了些粥,你喝一點吧。」

    「沒事,你先放在那裡,我寫完這一折就吃。」李易抬頭說了一句,肚子卻咕咕的叫了起來。

    從早上到現在,沒有吃什麼東西,倒是真有些餓了。

    不過,其實要寫的東西也沒剩下多少了,他不想中途打斷,這樣顯得麻煩。

    宛若卿拎著食盒走過來,將那碗粥取出,坐在他的身邊,說道:「先吃點吧,劇本不著急的。」

    李易這次倒是沒有再說什麼,一隻手拿起了勺子,另一隻手也沒有閒著,喝了一口粥,寫上一行字,之後再喝一口……

    心裡面思忖著某個橋段用在這裡合不合適,左手拿著勺子,逐漸停在空中。

    隨後,便有一隻柔軟的手從他手中接過勺子,將那一勺粥送到了他的嘴邊。

    宛若卿笑了笑,說道:「一心不能二用,還是我來吧。」

    李易尷尬的笑笑:「這……這多不好意思。」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大戶人家的紈袴少爺才有的待遇,實在是太奢侈太墮落了,為了表達內心的不安和歉意,李易決定再多寫兩折,才能獲得些許的心安。

    李易嚥下她喂的一口粥,隨口問道:「那些孩子們最近還好吧?」

    「這幾天,在讓她們和勾欄裡的老人學些東西。」宛若卿點了點,說道:「一直幹清掃的活兒總不是辦法,多學一些,以後就能自己養活自己,到時候留在勾欄,還是選擇其他,就看他們了。」

    李易覺得這倒是一個好辦法,雖然都是些孩子,但是這裡面,還是有一些天賦十分不錯的,從小在勾欄長大,他們對於這裡的感情自然也非常人可比,好好栽培栽培,以後或許也能委以重任。

    又和她聊了些有關勾欄的事情,怎奈何戲文雖然寫不完,但粥總有喝完的時候,宛若卿放下碗的時候,再寫下去,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他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體,說道:「下去走走吧。」

    宛若卿微微點頭,縱使元宵之前這兩天,勾欄有很多事情要忙,但又有什麼事情,能比得上兩個人一起走走呢?

    李易當然知道,即便只是兩個人一起走走,她也能心情舒暢一整天,但是他不知道,才剛剛走下樓,就碰到了一位他現在不想碰到,尤其是在這個時候碰到的人。

    新任京兆尹曾大人穿著一身便裝,身邊並無隨從,在人來人往的勾欄中,很容易便會被湮沒在人群中。

    曾仕春站在對面,看著他說道:「醉墨說你在這裡。」

    醉墨當然知道他在這裡,他就是從楊柳巷那邊過來的,李易看著他,試探著問道:「有事?」

    「有事」的意思是有事就快說沒事就快走沒看到自己這裡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忙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出現的很不合適就不能換個時間嗎?

    顯然,曾大人並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宛若卿臉上露出一絲輕笑,說道:「這位大人,進來說話吧。」

    李易搖了搖頭,再次走進了小樓。

    曾仕春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才道:「那處宅子,我已經讓人在修整了,時間太久,不能和十幾年前的分毫不差,但估計也能修復的有七八分相似,醉墨的生辰在四月,時間上來得急。」

    李易點了點頭,說道:「那件案子,劉一手前幾天從刑部的卷宗裡找到了一些疑點,不過,畢竟是十三年前的案子,時日已久,那戶部侍郎又死在了流放路上,很多線索難以查證……,不過,這對他來說不是難事,應該也能趕得上。」

    曾仕春抬眼看了看他,問道:「前幾日,民間流傳的關於長公主的流言,你應當知道是何人所為吧?」

    李易搖了搖頭:「召蜀王回京,代替長公主理政,對誰最有益處,自然就是誰了。」

    「崔家家主崔清澤病倒了。」曾仕春放下茶杯,說道:「現在崔家主事的,是崔家老二崔清明,此人比崔清澤更加難纏,行事向來狠辣,無所不用其極,甚至於不計後果,你要小心些。」

    他看了看李易,又道:「你不要以為崔家就只有這點本事,此次世子殿下瓦解了司天監,崔家的流言攻勢也在民間擱淺,雖然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想來你並不想蜀王回京,代替長公主理政……,不說其他的,若是此次由褚太傅牽頭,此事解決起來,定然不會如此輕易。」

    「褚太傅,會因為崔家直接站出來?」

    李易對於那位褚太傅的觀感其實不錯,老頭子看起來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迂腐,這一次也沒有和崔家站在一起發難,如果真的是像曾仕春說的那樣,那事情就真的變得麻煩了。

    曾仕春搖了搖頭,說道:「按照太傅的性情,不會。」

    他話音一轉,又道:「怕只怕……」

    「怕什麼?」

    曾仕春再次搖頭,說道:「應該是我想多了……,總之,崔家不會輕易罷休,你一切小心。」

    李易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

    在他的心裡,倒是從來都沒有小覷過崔家,某些極端手段,不到最終時刻,也不好使用,還是循序漸進的好。

    曾仕春接下來,便只顧喝茶,沒有再說什麼了,李易將一些心思壓下,惦記著和若卿出去散步的事情,見曾大人一點兒都沒有要走的意思,試探著問道:「曾大人要不要留下,順便吃個飯?」

    一般來說,臨時去別人家拜訪,在聽到主人如此挽留的時候,應該推辭一番,並且起身告辭,這是人與人之間一種無形的默契。

    不過,他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因為歷史的經驗表明,曾大人和他沒有這樣的默契。

    果然,曾仕春放下茶杯,抬起頭,說道:「好。」

    ……

    褚家,家宴之後,褚平扶著褚太傅回房的時候,忽然問道:「爺爺,我們下次出門,是什麼時候?」

    「老了,走不動了」褚太傅說了一句,又抬眼瞧了瞧他,問道:「怎麼,不喜歡京都,又想出去了?」

    「沒有……」褚平連連搖頭:「外面雖然見識更廣,但京都,也有京都的好……」

    褚太傅點點頭,說道:「這些年在外面,你已經見過了不少,如今需要的,是靜下心來沉澱,不要跟著那些人在外面胡鬧……」

    「孫兒知道。」褚平連連點頭,說道:「孫兒沒有胡鬧,只是近日在琴藝上有所長進,經常去樂坊聽曲而已……」

    「行了……」回房之後,褚太傅揮了揮手,說道:「元宵將至,倒也可以有些許放鬆,你且去吧……」

    褚平將褚太傅扶到床上,才道:「爺爺好好休息,孫兒告退……」

    「妙音閣,雙雙姑娘……」

    崔家,崔清明站在房門前面,望著遠處,喃喃了一句。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23 16:15
第八百七十七章 不是時候

    「是的,父親,褚平對於那位雙雙姑娘,很是動心。」崔習新說了一句,又搖了搖頭,說道:「不過,那位雙雙姑娘,和那些妓子不同,身家清白,看樣子,對褚平只有感激,並無曖昧之意。」

    「身家清白?」崔清明有些嘲諷的笑了笑,說道:「身家清白的女子,我見的多了……」

    「你從哪裡見到的那麼多身家清白的姑娘?」一道聲音冷不防從旁邊響起,崔清明回過頭,愕然道:「夫人,你怎麼……」

    那美豔婦人卻冷著臉,問道:「說,你從哪裡見到的!」

    崔清明吞吞吐吐:「此事……」

    「你給我進來!」美豔婦人伸手將他拽進了房內,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崔習新站在房門口,搖了搖頭,退到院子裡面。

    盞茶的功夫之後,房門再次被推開,崔清明從房內走出來,整了整衣衫,說道:「今日,你暗中去見一見那位雙雙姑娘,這世上,哪有什麼身家清白的女子,只要許之以利,總有能讓她開出放下清白的條件。」

    崔習新臉上浮現出一絲疑色:「父親的意思是……」

    崔清明小聲說了幾句,崔習新露出恍然之色,點了點頭,說道:「孩兒明白。」

    「還有兩天就到上元了,做事小心一些,不要弄巧成拙。」

    崔清明又叮囑了他一句,才走出院門,對站在外面的一名僕從吩咐道:「備車,去京兆尹府。」

    ……

    「你們景國的上元,真的太熱鬧了……」

    即便是已經領略過京都的繁華,但上元夜的景象,還是讓林婉如驚嘆不止。

    擁堵的街道,隨處可見的花燈,街頭的百戲雜耍,夜空中綻放的煙花,街道兩側的各色美食……,她也曾在齊國的京師度過幾次上元,但當日的所見所聞,全然不能和這裡的相提並論。

    若不是親眼所見,怕是任何一位齊國人也不會相信,一直以來被他們視為弱鄰的景國,在某些方面,已經遠遠的超過了他們。

    如儀偏過頭看著她,笑了笑說道:「林妹妹要是喜歡京都,就在這裡多留些日子。」

    前面兩女在說話,李易牽著永寧和傲嬌蘿莉的手,以防她們在擁擠的人潮中走失。

    雖然在周圍的人群中,宮裡的侍衛和柳盟的高手數不勝數,但還是要以防萬一……

    今天沒有帶小傢伙出來,他今天一天都沒有睡覺,按照以往的慣例,這一覺要一直睡到明天早上。

    路過一處糖葫蘆攤時,李易買了幾串什錦糖葫蘆,遞給小環、永寧和傲嬌蘿莉各一串,偏過頭看著柳二小姐,問道:「要來一串嗎?」

    「幼稚。」

    柳二小姐瞥了他一眼,表達了自己的不屑之後,挑了一串葡萄多的。

    一家人像這樣集體出來逛的機會並不多,尤其是像這樣熱鬧的機會,每年也不過只有那麼三次或是四次罷了。

    剛叮囑她們吃糖葫蘆的時候小心一些,別傷著自己,話音剛落,便有一陣極為粗暴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讓開,讓開,京兆府衙門抓捕朝廷欽犯,讓開,都讓開!」

    幾位穿著衙服的官差從後方橫衝直撞過來,動作極為粗魯,被他們擠倒或是推倒的行人大有人在,卻也只能暗罵晦氣,不敢表現出來。

    一名捕快模樣的男子在推到李易身上之前,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那名捕快皺起眉頭罵道:「混賬東西,眼睛長在屁股上了,沒看到官差在辦案嗎,閃開,要是誤了大事,你擔待得起嗎!」

    話音剛落,便感覺到有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在了他的腰上。

    「瞎了你的狗眼……」

    隨後,便又有一道陰柔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對於他們來說,為衙門辦事,無論是男人的聲音還是女人的聲音,都無所畏懼,但這種不男不女的聲音,卻最是可怕。

    但凡在街上聽到這種聲音,就說明,這裡還有宮裡的某位大人物,而無論是宮裡的誰,也不是他們,包括他們府尹大人開罪得起的。

    那捕快打了一個哆嗦,立刻道:「恕罪,恕罪,我們只是奉旨捉拿朝廷欽犯,不是有意驚動……」

    暗中那人卻是再也沒有說話,那捕快感受到腰間那個硬邦邦的東西消失了,才松了一口氣,再抬頭看時,只有茫茫的人流……

    身後一人問道:「頭兒,現在怎麼辦?」

    他有些懊惱的指了指另一條路,說道:「從那裡繞過去……」

    「朝廷欽犯?」李易皺了皺眉,上元夜京都的人流本就是一年之最,也是最容易發生亂子的時候,曾仕春腦子糊塗了,居然選在這個時候抓朝廷欽犯?

    不過,有如儀和柳二小姐,以及暗處那麼多護衛,也不用擔心傲嬌蘿莉他們的安全問題,他只是疑惑了一瞬,就被傲嬌蘿莉扯到一邊去看一隻造型別緻的金魚花燈了。

    街道另一頭。

    小翠抱著曾醉墨的胳膊,央求道:「小姐,你猜花燈最厲害了,你就再猜一個吧!」

    曾醉墨看著她兩邊胳膊上掛著的形狀各異的花燈,沒好氣的說道:「你都有那麼多了,剛才若卿姐姐還給你猜了兩個,還拿得下嗎?」

    小翠低頭看了看,然後將兩隻花燈遞給了身後的小珠,回過頭,笑嘻嘻的說道:「現在拿得下了!」

    曾醉墨輕輕扯了扯她的耳朵,說道:「等到回去的時候再說,手上拿那麼多燈,還怎麼逛……」

    「哦……」小丫鬟有些失望的低下頭,輕哦一聲。

    隨後又像是想起什麼,抬起頭,興奮的說道:「小姐,你說我們今天晚上能碰到李公子嗎?」

    曾醉墨在她頭上敲了敲,說道:「京都這麼大,哪是你說遇到就能遇到的,別做夢了……」

    小丫鬟嘟了嘟嘴:「可是,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麼奇妙啊,雖然京都很大,但是只要兩個人的心在一起……哎呦,小姐,再打小翠就傻了……」

    ……

    妙音閣。

    上元之夜,此等娛樂之所的生意最為火爆,美豔婦人一直穿梭在樓上樓下,招待著各色客人,看到門口又有人走進來,立刻迎上去,滿臉笑意的說道:「哎呦,褚公子,您可來了,雙雙今晚,可是一直在等著您,已經推掉十幾波人了……」

    褚平則是有些不知所措,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啊,雙雙在上面等我?」

    「可不是嗎!」那美豔婦人笑了笑,說道:「雙雙這幾天,一直在念叨著,上次承蒙公子出手搭救,她卻無以為報,心中實在是有愧……」

    褚平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擺手道:「舉手之勞而已,相信任何心中有些正氣的人見了,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崔習新見狀,微微搖頭,扯了扯他的袖子,說道:「你過來。」

    褚平被他拉倒角落裡,疑惑的說道:「幹什麼?」

    「說你是個書呆子,你還不服氣……」崔習新看著他,無奈說道:「你還看不出來嗎,雙雙姑娘這是喜歡上你了!」

    「啊?」褚平一臉驚愕。

    「你想想,你是什麼身份,褚家嫡長子,長得一表人才,又極有文采,她是什麼身份,一個以樂娛人的伶人而已,那天她被人欺凌,挺身而出的是誰,那個時候,是她心中最軟弱,最無助的時候,是你給了她希望和光明,對於女子而言,因為這件事情而傾心與你,不是很正常嗎……」

    崔習新看著他,緩緩說道:「雙雙姑娘以前可從來不接受別人的單獨邀約,為何偏偏每日與你都會單獨相處,你以為,僅僅是因為你救過她嗎?」

    「你是說……」褚平怔怔的看著他,喃喃道:「雙雙姑娘她,她喜歡我?」

    崔習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快上去吧,不要讓雙雙姑娘等得太久,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褚平愣在原地許久,臉上才逐漸浮現出喜色,看著崔習新,感激道:「多謝習新點撥,我這就上去!」

    看著褚平快步走上樓梯,崔習新在廳內找了一處位置坐下,端起一杯清茶,輕輕晃了晃,嘴角扯出了一絲弧度,輕聲呢喃道:「那姑娘身體看起來有些虛,以褚平的嗜好……,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

    街道某處,幾名捕快坐在一處茶攤前面,一人的目光望向妙音閣,許久,才回過頭問道:「頭兒,時候差不多了吧?」

    領頭的捕快小聲道:「再等等,還不到時候……」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23 16:16
第八百七十八章 如意,這個送給你

    上元的京都街道,異常擁擠,雖然周圍的護衛已經有意的為中間隔開了一個較為鬆散的空間,但行進起來,還是十分的困難。

    永寧個子太矮,只能看到別人的後背,李易乾脆將她抱了起來。

    傲嬌蘿莉的個頭已經很高挑了,她向來覺得自己已經不是永寧那樣的小孩子了,但此刻,卻又有些羨慕她……

    街道上最多的是花燈和雜耍,不過看的多了,也就沒有什麼意思,勾欄裡面的節目,則是要精彩豐富的多。

    一行人大概走了小半條街道,就進了一處勾欄,勾欄之中依然是人頭攢動,但卻秩序井然。

    李易和兩個小姑娘跟在她們後面,也無所謂進哪一個場子,勾欄的這些表演,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稀奇的地方。

    然而這一處寬敞的廳堂裡,卻似乎有些不一樣。

    放眼望去,一邊是年輕仕子,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聲交談,另一邊遮著簾幕,有著絲絲輕靈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簾幕後面的那些女子。

    這些年輕男女中間,則是被一條花燈連成的長龍隔開,另一側,還有些年輕人,正手持花燈,在其上寫著些什麼。

    傲嬌蘿莉疑惑的問道:「先生,這是在做什麼啊?」

    李易也不知道這又是誰想出來的新玩法,對一名勾欄中的夥計招了招手,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那名夥計只覺得眼前的年輕人有些面熟,回想起來之後,整個人就一個激靈,連忙道:「見過公子,小的立刻叫主事過來……」

    李易揮了揮手,說道:「不用了,我只是隨便看看,那邊是在做什麼?」

    那伙計立刻回道:「左邊那些人,都是在京都小有名氣的才子,他們將詩詞寫在花燈上,懸在那裡,若是被簾幕中的大家小姐們看中,便會差丫鬟系一個香囊在上面……」

    李易總算明白過來,這根本就是換了一種形式的相親,想當年,他也是親身經歷過的,收到的香囊情書數不勝數,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不知道是哪家開放的小姐,還塞了一件溫熱的肚兜在他懷裡……

    難怪那些才子們,有人神采飛揚,有人面色不悅,因為那中間的花燈之上,有些一個香囊也沒有,有些卻已經掛上了好幾個。

    選婿看才不看臉,在這個時代並不稀奇,這要是在後世,花燈上面掛的一定不是詩詞,是照片,或許還要加上房產證車鑰匙存摺什麼的……

    小環見簾幕中不時有丫鬟出來,將自家小姐的香囊掛到花燈上,只覺得很有意思,抓著李易的胳膊,有些興奮的說道:「姑爺,要不你也寫一首詩掛上去吧,一定比他們所有人的香囊都多……」

    在她的心裡,姑爺是最有才華的人,不然怎麼會被人家稱作是「景國第一才子」,姑爺要是在那邊放上一隻花燈,一定是香囊最多的。

    傲嬌蘿莉唯恐天下不亂,添油加醋道:「是啊,先生,你也寫一首吧,把他們都比下去,最好一個香囊都不給他們!」

    兩人似乎都很希望看到那樣的畫面,表情有些雀躍,全然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一眾才子們,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不悅了。

    「呵呵,京都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個狂妄之徒?」

    「一個香囊都不給我們留,他以為他是誰,景國第一才子嗎?」

    「就算是那第一才子,怕是也不敢放出此等狂妄的言語……」

    ……

    不遠處的才子們,有人心中正是鬱悶的時候,聽到剛才那兩名少女的話,心中羞怒,但又不屑於和女子一般計較,霎時間,望向李易身上的視線就多了起來。

    李易敲了敲兩個人的腦袋,說道:「寫什麼寫,寫詩什麼的,也得靠靈感,哪裡是想寫就能寫出來,這裡沒有什麼好看的,走吧……」

    如儀和林婉如去了旁邊的場子,那裡沒有表演,卻有一個女子衣物的展覽,是這一年內京都最流行的女子衣物款式,李易本來想跟過去,奈何傲嬌蘿莉和小環非要看看最後誰的香囊最多,只好陪著她們在這裡。

    小環最想看的還是姑爺寫詩,眼珠轉了轉,走過來,小聲說道:「姑爺,你給小環寫過詩,給小姐寫過詩,給曾姑娘也寫了好多好多,還沒有給二小姐寫過呢……」

    李易看了看柳二小姐,柳二小姐的目光也望過來。

    「算了吧。」李易搖了搖頭,說道:「人家的花燈和香囊,都是有其他意義的,我們還是不要攪局的好……」

    柳二小姐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前方卻有一人走過來,那是一名儒衫仕子,長得頗為文雅,手中拿著一隻明顯是寫了字的花燈,笑著說道:「冒昧打擾,還望姑娘不要見怪,實是遠遠見到姑娘,便覺驚豔,心生欽慕,忽而靈感迸生,偶的一上元之詞,此詞因姑娘而生,自當贈與姑娘。」

    這年輕仕子從人群中走出來之後,一旁的簾幕之內,頓時傳來了一陣嘆氣之聲。

    這位周公子文采斐然,在京都才子之中極有名氣,又是新科進士,實乃是擇婿的不二人選,已經有不少人將主意打在了他的身上,然而今日周公子竟是將題有自己詩詞的花燈,直接贈予了那位姑娘,這是最直接的表露心意了。

    「贈什麼贈……」柳二小姐還未開口,李易徑直走到她的前面,對那周公子說道:「你願意送,別人還不願意要呢。」

    他看著柳二小姐,問道:「是吧如意?」

    柳二小姐瞥了他一眼,問道:「是嗎?」

    那周公子見此,心中一喜,看著李易,扯了扯嘴角,說道:「你又不是這位姑娘,焉知她心中不喜?怎麼,這花燈你送不出去,還不許別人送了?」

    此處的花燈,自然不僅僅是花燈,要想送出花燈,必須要在上面提上自己的詩詞,剛才李易推脫的那一幕,顯然是讓這位周公子覺得,此人只是沒有什麼才華,寫不出來一首應景的罷了。

    當然,若是他真的打腫臉充胖子,胡亂的寫出一首,那迎接他的,將會是更大的羞辱。

    李易淡淡的了他一眼,這種拙劣的激將之法,他見過太多了,看著柳二小姐,說道:「小環說的對,我還沒有送過你什麼詩詞,現在就送,咱們不要他的……」

    小環已經笑嘻嘻的把自己最喜歡的那隻花燈拿了過來,傲嬌蘿莉從桌子那邊抓了一支筆。

    「愛送不送,誰稀罕……」

    柳二小姐不屑的說了一句,眼睛卻看向了他。

    李易一隻手握著花燈,一隻手在燈上的空白處筆走龍蛇,很快就丟下筆,雙手捧著那花燈,遞給柳二小姐,說道:「如意,這個送給你。」

    那周公子欲要探過頭來看,卻被李易按了回去。

    這時,勾欄的一名管事走過來,小心翼翼的問道:「公子,這燈,要不要掛過去。」

    「不用了。」李易擺了擺手,看了看她們,說道:「這裡沒有什麼意思,我們走吧。」

    「還是掛著吧。」

    柳二小姐低頭看了看,忽然將手中的燈遞了過去。

    她雖然識字,但對於詩詞這些,卻是一點兒也不懂,不過,她也想看看,他送給自己的這一首,到底好不好……

    有沒有送給別人的好呢……

    【ps:貌似,很多讀者都對某一首詩詞有執念……】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23 16:16
第八百七十九章 你在尋誰?

    「還是別掛了吧……」

    李易看著柳二小姐,猶豫說道。

    剛才那管事已經將今夜的規則詳細的給他介紹過了,這花燈一旦掛上去,便是認同了今夜的規則,若是沒有姑娘送上香囊還好,若是有一個姑娘將自己親手縫製的香囊掛上去,兩人是一定要共進一次晚餐的,如果不止一個香囊,也要從中選出一個。

    家裡已經夠亂,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解決,就不要再到處撩人家姑娘了。

    柳二小姐看著他,搖了搖頭道:「沒關係,閒來無事,看看也好。」

    那位周公子還沒有看到剛才那花燈上寫的是什麼,勾欄管事就將之掛了上去,他揮手叫來了另一名夥計,將自己手中的花燈遞過去,說道:「把這個也掛上去。」

    隨後便示威性的看了看李易,這就是有很明顯的比較之意了。

    有專人將兩隻花燈上的詩詞抄錄下來,送到那簾幕之中。

    至於諸位才子這邊,按照規則,在沒有揭曉最終結果之前,他們的詩詞是不會揭示出來的。

    「故弄玄虛!」

    「我倒要看看,他能得幾個香囊?」

    「雖然我也不喜歡姓周的,但一個無名小卒,和他比這個,自不量力啊……」

    每一首詩詞,都被抄錄送了進去,到了現在,還沒有得到香囊的,也近乎於沒有了機會,已經得到香囊的,無論是幾個,今夜也都不會尷尬,此刻都抱著一副看熱鬧的心態。

    當然,和這位半路插進來的狂妄之徒相比,從心底裡,他們還是偏向於那位周公子的。

    有簾幕擋著,他們只能看個大概,只是留意到,那兩首詩詞送進去之後,裡面似乎是起了一陣嘩然。

    有人轉頭看著那位周公子,拱了拱手,說道:「看來,周兄今日還真是得了一首佳作……」

    「運氣而已……」周公子雖然對他的詩詞很有信心,但還是謙虛的回了一句。

    他的這幅舉動,倒是讓眾人明白,這姓周的,今日怕是真的要大放光彩了。

    很快的,簾幕之中,就有人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梳著包包頭的丫鬟。

    「那是……,蘇家的?」有人一眼就認了出來。

    又有人笑著說道:「蘇小姐可是對周兄傾慕已久,怕是今天就等著你的燈掛上去呢……」

    「那是蘇姑娘抬愛……」周公子云淡風輕的笑了笑,說道:「蘇姑娘極有才情,其實我對蘇姑娘,也是有幾分欽佩的。」

    他的話音落地,梳著包包頭的丫鬟將一枚香囊掛在了一個金魚花燈下面。

    「先生,有一個了呢!」傲嬌蘿莉激動的叫了起來,這只金魚,是她剛才和先生一起買的。

    柳二小姐看了看他,又將視線移了回去。

    周公子的表情有些尷尬,乾咳了兩聲,很好的掩飾下去,說道:「呵呵,看來,我還是小瞧了天下人……」

    有人安慰道:「唉,周兄不必氣餒,這才一個而已,許小姐不是也傾心與你嗎,你看,那許家的丫頭不是出來了……」

    「許姑娘才貌雙全,我們也曾有過深聊……」周公子看著那穿著翠綠衣衫的丫鬟將香囊掛在了金魚下方,喃喃道:「深,深聊……」

    「兩個了,兩個了!」

    傲嬌蘿莉和小環抱在一起大叫。

    「他,他到底寫了一首什麼樣的……」有人怔了怔之後,臉上露出極度好奇的表情。

    「那個,周兄,或許,這兩次只是意外,意外……」有人盯著那簾幕裡面,說道:「你看,又有人出來了,她走到旁邊去了,她沒有選擇那隻金魚……,奇怪了,她手上怎麼沒有拿香囊?」

    眾人瞪大眼睛,看著一名丫鬟雙手空空的從簾幕裡面走出來,走過那條金魚,走過周公子的花燈,來到了一隻蓮花燈的前面。

    「是方兄,恭喜方兄……」雖然這只蓮花燈早就展示了出去,到現在才去掛香囊,有些奇怪,但只要不是那隻古怪的金魚就好,眾人紛紛對人群中的一名青年拱手,

    那青年笑了笑,拱手回禮道:「承讓,承讓……」

    一番恭喜之後,他們便看到,那少女走到蓮花燈前,將那隻蓮花燈下面的一隻香囊取了下來……

    然後她又向回走了兩步,將那隻香囊重新掛在了金魚下面。

    「這……」

    「這也行?」

    「怎可,怎可如此?」

    ……

    那位方姓青年臉上的表情僵住,看著下方再次變的空空如也的蓮花燈,面色逐漸變的呆滯。

    而那位周公子,怔怔的站在原地,面色變幻,已經難以形容,他的臉上是什麼表情了。

    有更多的人從簾幕之後走出來,那隻金魚下方,很快就掛滿了香囊,雖然不是所有人都將香囊掛在了那金魚下面,但和其周圍的相比……,已經沒有什麼比較的必要了。

    那些丫鬟們唯恐自己落到後面,你擁我擠,互相推搡,場面開始有些控制不住。

    甚至於,就連那一層簾幕,都被人掀開了一條縫,無數道視線向著某一個方向聚焦。

    同時,簾幕中也傳來竊竊私語。

    「是那位公子……」

    「那公子生的,比周公子還要俊俏啊……」

    「詩詞也寫的好啊,以前怎麼都沒有見過?」

    「不知道他今天會選擇哪一位……」

    ……

    李易只是向著某個方向望了一眼,就有一種自己赤身**站在外面的感受。

    柳二小姐的目光望過來,李易有些無辜的說道:「我說了,這次不裝的,你非不聽……」

    說著便抓著興奮的傲嬌蘿莉和永寧,向外面飛快走去。

    見他逃也似的離開,柳二小姐看著不遠處哄搶的人群,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似乎,真的不是在敷衍自己……

    十餘位仕子簇擁著一位老者,催促道:「宋公,他到底寫了一首什麼詩詞,您給評析評析啊……」

    那花燈處被人圍了一個水洩不通,唯一抄錄了那首詩的紙條,便在這位老者手裡。

    被稱為宋公的老者,捋了捋鬍須,看著手中的紙條,看了許久,才喃喃道:「不可評析,不可評析,若評析,便是畫蛇添足啊……」

    他看了看門外,嘆息說道:「不愧是景國第一才子,名不虛傳,果然名不虛傳……」

    「什麼?」

    「景國第一才子?」

    「他是李易?」

    眾人愕然間,那位周公子的臉色早已通紅一片,而不遠處,也傳來一陣驚呼之聲。

    「燈呢,那隻燈不見了!」

    「剛才還在的!」

    「找找,快找找,別踩壞了……」

    ……

    那名勾欄管事看著已經亂成一團的堂內,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這,這可怎麼收場啊……

    門外,李易看著柳二小姐抱著那隻花燈從裡面走出來,看著她問道:「怎麼樣?」

    「還行吧……」

    柳二小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問道:「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一句是什麼意思,你在尋誰?」

    「沒有尋誰啊……」李易搖了搖頭,指了指前方燈光明滅不定的地方,說道:「瞎寫的,你看,燈火闌珊,如夢如幻,喜歡的人從明滅的燈火中走出來,兩個人就這樣痴痴的望著,多唯美的景象啊……」

    柳二小姐的目光隨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幾道人影從闌珊的燈火中走出。

    小翠看著前方那道熟悉身影,怔了怔之後,便激動的揮舞著手臂,大喊道:「李公子,李公子,我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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