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今宵如此美麗
程曉羽中午的時候才昏昏沉沉的醒來，感覺自己頭疼欲裂，睜開眼楮就覺得鼻涕已經流到了唇邊。程曉羽裹著被子坐起來抽了幾張衛生紙，擦拭干淨，覺得自己還不太清醒又躺下去繼續睡。
再次醒來，是被餓醒的，胃里空的難受，但嘴巴卻一點食欲都沒有。
將被子披著拉開窗簾，發現外面街燈都已經亮了，天空已經漆黑一片，雪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人行道上已經看得見一串串的腳印，仔細凝神，還能听見遠遠傳來的陣陣的炮竹聲。
程曉羽打開手機，已經六點多了，手機上收了幾條信息，隨便一翻都是，祝福新年的，程曉羽也挑了一條詞句頗為有趣的，選擇了群發，然後就將手機丟在哪里沒有管了。
拿起了酒店座機，撥了前台，想點餐吃。被一個溫柔的聲音告知，今天廚房三點就下班了，現在只有方便面，請問客人您需要嗎？
程曉羽前世吃方便面真是吃到怕，毫不猶豫的說了謝謝不用，就掛了電話。
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這樣的場景下，要擱一玻璃心那，肯定就淚如雨下的傷感了，但程曉羽心大，又是耐的住寂寞的性子。想到今天大年三十，外面也不見得找的到吃的，又躺進被窩里閉上眼楮胡思亂想，恍惚間又睡著了。夢里覺得有人按了門鈴，程曉羽將被子蒙住頭，繼續做他的春秋大夢。
夢里他感覺自己握住了一雙溫潤如玉的手，感覺有香甜的氣息曾在他口鼻間漫延，又感覺有冰涼清爽的風輕輕吹著他的耳際。身上被警棍抽出來的青色傷痕被溫柔的輕輕摩挲。這個夢甜美的似乎快要將他融化了。
恍惚間又一次被餓醒，程曉羽這次起來感覺卻好受多了。身上出了一身的汗。額頭上有東西，用手一拿卻是一塊疊成長方形的毛巾，再一看蓋在身上的被子變成了兩床。
程曉羽這才知道剛才估計不是做夢，是真的有人來過。他坐起來四周看了下，卻沒有人影。程曉羽思慮了一下，這個時候會過來的估計也只有周姨了。便也不在多想，按開電視，春節聯歡晚會馬上就要開始。
過了幾分鐘，肚子發出咕咕的響聲，程曉羽嘆口氣想，估計只能吃方便面了。剛拿起電話，想叫前台讓服務員送碗方便面來。這個時候門被打開了。
程曉羽轉頭一看，走進來卻不是周姨，而是甦虞兮。
像甦虞兮這麼漂亮的姑娘，看著就讓人覺得心情好。更何況這個時候，甦虞兮手上還端著一個小鍋。程曉羽看見鍋，就忍不住咽了口水。
甦虞兮看著程曉羽坐起來，直愣愣的看著她手上的鍋，也忍不住笑了，輕輕的說道「感冒發燒了，怎麼都不跟家里打個電話？」
程曉羽虛弱的精神和身體被甦虞兮美好的笑容治愈了一些，費力的用干澀的聲音道「一點小病而已，抗一下就過去了。」心里卻想「那是你的家，卻不一定是我的家啊。」
甦虞兮將鍋放在床頭櫃上道「幫你煮了粥，先稍微冷下在吃。」然後從口袋里掏出一盒藥遞給程曉羽，又走到門邊跟程曉羽去倒水。
程曉羽直起身子，將被子夾在腋下對著甦虞兮的背影道「不好意思，大過年的真是麻煩你了。」
甦虞兮沒做聲，倒了一杯熱水給程曉羽端過來，看著程曉羽的眼楮仿佛看到了他的內心，帶著溫溫的聲音道「我們是一家人啊，所以，請不要用虛偽的客套，掩飾你的軟弱的內心，增加我們之間的隔閡。讓我們有被需要的幸福感，這才是家人存在的意義吧。」
程曉羽接過水，杯子的溫暖從手中經過血液傳遞到心里，他匆匆的將水杯放到唇邊，任由蒸騰的水霧浸透他的皮膚，任由那些霧氣濕潤了眼眶，輕輕的喝了一口溫熱的水，卻是咸的。
甦虞兮從程曉羽手中又拿過藥盒，替他拆開，仔細看了說明書，剝出兩粒半紅半黃的膠囊，放在程曉羽的手心。
程曉羽不知為何，覺得這兩粒藥重逾千斤，放到嘴里卻是甜蜜的味道。
程曉羽將杯子握在手上，感受著持續著的溫暖，低著頭不敢看甦虞兮，小聲說道「謝謝。」接著又很快的補充道「這不是客套，只是我心里想要說，真的很慶幸有你這樣的妹妹。所以謝謝上天，謝謝爸爸、周姨還有你。」
甦虞兮笑了「那我也要謝謝你，其實這麼多年來，爸媽在我身上一直沒有找到過做父母的感覺，謝謝你讓他們體會到了。」
程曉羽也忍不住笑了，說道「你這是夸我還是損我呢！」
甦虞兮對著程曉羽道「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你要辯證的去看問題，不能簡單的歸結為是或非，夸或損。」
程曉羽將杯子放到桌子上，仿佛听了一個很好笑得冷笑話，邊笑邊說「我還不知道，你還會開玩笑呢！」
甦虞兮卻是沒弄懂程曉羽在笑什麼一樣，說「我沒開玩笑啊，我認真的。」
程曉羽抬頭看甦虞兮的表情確實一臉的認真，收住笑，想了想又覺得更好笑，哈哈大聲笑起來，還一邊喘著氣說「妹妹，你要是去說相聲，一定不好笑。」
「所以呢？」甦虞兮沒弄懂程曉羽的笑點在哪里。
「所以才好笑啊。」程曉羽笑得更開心了。還在腦補著甦虞兮穿上大褂和許沁檸一本正經的說相聲的畫面。
甦虞兮于是把程曉羽劃進了間歇性深井冰的行列，不在理他。這個行列里還有誰呢？當然還有許沁檸，許大小姐。
甦虞兮左手拿開放在鍋蓋上的勺子，右手拿起鍋，看了一眼，用手摸了下鍋的溫度，感覺應該不燙了。
將勺子遞給程曉羽道「酒店廚房的東西，前台姑娘也不好動，只能要了點米和兩個皮蛋，跟你煮了皮蛋粥。我也是第一次做飯，味道你就別要求了。」
程曉羽笑著點頭，接過勺子，歪著身子開始舀粥吃。
也許是因為他太餓了，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麼，總之他覺得這是他穿越以來吃的最美味的一頓，好吃到就要忍不住流淚。
將一鍋粥吃了個底朝天，甦虞兮端著鍋，在洗手間洗干淨了，跟程曉羽招呼了一聲，就去將鍋和勺子送還給底下廚房。
程曉羽乘機穿了衣服，去洗了臉刷了牙。
等甦虞兮回到他的房間，程曉羽躊躇了一下說「小兮，你不去那邊不要緊嗎？今天可是過年啊,還有你怎麼會過來的？」
甦虞兮看著春節晚會，不經意的道「年夜飯的時候，我媽給你打了幾個電話你沒接，就要我過來看看。在不在老宅都沒有關系，反正在哪邊都是看電視，我又不喜歡打牌。等下爸媽，在十二點之前也會過來。我媽還跟你買了煙花，在她眼里，你還是小孩。」說到最後，甦虞兮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很多時候，她覺得她媽比她要幼稚的多。
程曉羽拿起開了靜音的手機，果然有不少未接來電和短信。一點都回憶不起，上一次放煙花是什麼時候了。這一世的他在美國生活的時候都沒有自己放過煙花，也很少看到煙花，喃喃的道「煙花，還真是遙遠的記憶啊。」
甦虞兮又問「對了，你怎麼會感冒的？」
程曉羽卻不知道他昨天賣唱和暗中送小女孩回家都被他們看見了，隨口道「哦，昨天回來的時候發現錢掉了，覺得酒店反正也沒有多遠，于是就走路回來的。可能天氣太冷，就這樣感冒了。「
剛好酒店離銅雀台ktv也不是遠的離譜，程曉羽打車也才二十幾塊，所以這樣說也算是解釋的通。
甦虞兮「哦。」了一聲，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兩個人一起看起了無聊的春晚。
直到臨近十二點，甦長河和周佩佩也來了酒店。
倒數計時的時候，窗戶外就有成片的炮竹炸響，有數不清的煙火騰空升起，這個時空過華夏年並不禁止燃放煙火。
而且在添安門十二點會有盛大的煙火晚會。
一家人在酒店前空曠的停車場放了周姨買的煙火。京城的夜空還撒著細細的雪花，一個個美麗而又短暫的煙花在一片片白茫茫中華麗的綻放。
甦虞兮拿著一根點燃的煙花棒，在空中比劃著留下燦爛的軌跡。程曉羽知道她在寫字，卻分辨不出她寫的什麼。
程曉羽點燃一盒巨大的叫做「今宵如此美麗」的煙花彈，站在遠處仰望夜空的時候。京城的的天上仿佛是流星雨的飛過的奇妙景象。整個城市的飄雪的夜晚都被焰火照亮了。一團團盛大的煙火象一柄柄巨大的傘花在夜空開放。像一簇簇耀眼的燈盞在夜空中亮著，然後悄然熄滅。像一叢叢花朵盛開並飄散著金色的粉沫，然後被風吹散在空中。焰火在夜空中一串一串地盛開,最後像無數拖著長長尾巴的流星,依依不舍地從夜空滑過。
程曉羽和一家人站在這盛世年華之下，祈願未來。
夜色中的雲端上焰火如宇航者窗外飛速流過的星海,雖然綻放後枯萎,然而一瞬間的光華已足矣。
程曉羽靜靜的想，我不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我也不是一閃即逝的流星。
即使注定墜落，我也是最亮的那顆sn1006。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