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臨故地
他出現在一片高空,向著下方望去。那裏有一座山峰,一片殿宇建立,四周寒風呼嘯,浮雲稀薄,正是雲劍門的所在。
他來此,正是想要尋找到雲醉月。十年前的大戰中,非但是清清為了救他而失去了性命,同樣還有雲清月,他卻沒有對清清那般對待雲清月,心中難免有些愧疚。
而且,那場戰鬥中除了雲清月死去,其母雲劍門主亦是亡故,連屍體都不曾留下。那一戰,雲醉月直接失去了兩位至親的家人,她該有多麽心疼,可以見得。而敖凡他十年來卻未曾過問,如今清醒過來自責不已,所以處理完龍族內務便立即過來了,期望能做些彌補。
他對雲醉月十分了解,明白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雲醉月應該不會過多停留在海神宮,而是會在曾經的家園附近駐留,懷念過往的一切,而雲清月和雲劍門主的墓碑也應該會立在附近。
他一步落下,出現在一片雪花紛飛的大地上。此處有兩株寒梅樹栽種著,微香四溢,同時還有兩座墳墓存在,一座是雲清月之墓,一座是雲劍門主之墓。兩座墓前,雲醉月如柳的身軀掩蓋在白雪之下,靜靜守著兩座墳。對於敖凡的出現,她並不知曉。
敖凡望著雲醉月的背影,很是歎息。十年未見,相比曾經雲醉月憔悴消瘦了許多,整個人身上都沒有精神,仿佛被一團黑暗包圍,看待世間也隻是一片黑色,正如不久前的敖凡。
“醉月。”敖凡輕輕地出聲道,驚動了墳前的女子。
雲醉月緩緩地轉過身來,不可思議地看向敖凡,憔悴的容顏上,美麗依舊,秋水般的眸子閃動著漣漪。她怔了許久,仿佛才看清眼前的男子是敖凡,神情又恢複了正常。
“聽說你都快枯坐成石了,不想十年後還是堅持過來了。”雲醉月輕輕地說道,目光又落在了兩座墳墓上,其中有傷痛顯現。
敖凡淡淡一笑道:“那是因為我想通了,但是你呢,似乎也沒比我好多少。親人的失去,的確很傷痛,能讓人陷入絕望。但既然有複活之法,我便要去爭取這一縷機會,你難道不願意為這一絲機會而努力麽?”
雲醉月依然低著頭,容顏在雪花的映襯下有些蒼白,她緩緩地道:“你所說的我都知道,這些年來我也從幾族的猜測中分析出來了,的確有四靈聖血複活死者的方法,但這方法是否有效尚無法確定,古來不曾有誰成功。而且,這種辦法我們並沒有掌握,想要真正複活死者可謂難上加難,希望渺茫。”
“隻要有希望便不能放棄,我想通了你還沒想通麽。”敖凡抓住雲醉月的雙肩,目光鄭重,一句一字地說道:“我不想失去任何一位朋友,那種傷痛我不想再去承受!所以,我們一定要朝著個機會前進。”
望著敖凡,雲醉月怔了怔,隨即說道:“好吧,我們暫時先不談這個問題。”
敖凡鬆開雲醉月,歎了口氣,任由紛紛揚揚的雪花飄零在身上,帶來陣陣涼意,沒有說話。他不知道雲醉月是否放下了,默然間隻能無語。
雲醉月緩緩走上前來,凝望著敖凡道:“我們十年不曾相見了,今日有興陪我去醉一夜麽?”
敖凡抬起頭,吐出一個字道:“好!”
凇霧鎮,一如往昔,古色古香的建築在整片鎮子內,大雪覆蓋,白茫茫一片,依稀隻能露出一角。街道和半空上均是人來人往,各色的人往來不同的地方。這十年來,世上的發展很快,能夠達到道境的修道者多不勝數,不再似曾經般稀少。而達到強者境界的修道者,亦是大量多了起來,時代在發生劇烈的轉變。
夜裏,一輪清月高掛寒空,揮灑下柔和如水的月華,落在凇霧鎮,整座小鎮上並不黑暗。浮雲在虛空漂浮而過,半遮半掩,輕薄如煙,籠罩在鎮上。
敖凡和雲醉月緩緩步入這座城鎮,直奔其中在夜裏尚開著的酒樓。
一座酒樓內,燭光閃耀,一片通明,門外是呼呼風雪,門內卻是一片安靜。到了夜裏,酒樓內的客人少了許多,但依然有些許留下,繼續飲酒,坐了幾桌人,自然空出的桌位更多。
敖凡和雲醉月坐於一處,叫來數壇美酒。如今這凇霧鎮已沒有了昔年的清酒和烈酒,那都已隨九劍門的覆滅而煙消雲散了。但其餘的酒,也各有一番滋味,回味無窮。
“你為什麽會願意陪我醉上一夜。”雲醉月一邊飲酒,一邊問道,目光中閃動著異樣的光芒。
敖凡緩緩飲者酒,道:“因為一直以來,我都感覺你如我一樣是相同類型的。過往相似,道路崎嶇,所以喜歡和你在同一夜醉倒,一起忘卻那過去的傷痛,放鬆自己。”
“是麽。”雲醉月的手顫抖了一下,隨即端起酒壇大喝。每每酒醉,她便失去了形象,仿佛世上隻上下酒了一般。
看著雲醉月這副形象,敖凡淡淡一笑,繼續拿起酒壇緩緩喝著,眼神漸漸迷離。
酒樓內的其餘人不少都被敖凡這邊的情形吸引過來,時過半夜,他們依然在飲著酒,桌旁都堆積了一大片酒壇。而雲醉月美麗的容顏與喝酒的姿態,更是深深吸引了其餘人,瞬間成為了酒樓中所有人的注目。
突然寒風吹來,卷進了酒樓之內,詭異般地熄滅了所有燭光,酒樓內當即陷入一片黑暗,隻有零星的月色光輝流轉進來,勉強可以看清。
酒樓內立即有些騷亂起來,人們的目光望向了門外。在月色的照耀下,一道人影出現在酒樓門口,雄壯的身影擋住了月光,在黑暗中看不見麵容,卻有一股強盛的氣息散發出來,讓樓內諸人皆驚。
“你倒是還有心思在這喝酒!”隱藏著怒意的聲音傳來,如鍾齊鳴,震得樓中之人耳中嗡嗡作響,莫不駭然。
敖凡一怔,放下手中的酒壇,向酒樓的門口看去。原本對於是誰到來他絲毫未去關注,但這絲聲音對他而言太熟悉了,盡管不能立即想起來是屬於誰的,但他卻可以肯定記憶中曾出現過。
而且,這到聲音的主人似乎正是對他怒喝,強大的壓力直接蜂擁而來,落在他的身上,使他皺了皺眉。然而當他目光透破黑暗見到站在門口的強大存在時,頓時怔住了,手中的酒壇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默然無語。
酒樓門口,從風雪中走來一位強大的存在,就那麽站著,紫色的衣袍在風的吹動下淩亂鼓蕩,一顆腦袋光滑明亮。此人赫然便是酒肉和尚空聖大師,卻沒有了往日的猥瑣,細眉細眼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去,都顯得寶象莊嚴。此刻酒肉和尚一臉怒意,目光直直地盯在敖凡身上,散發出了無窮壓裏。
昔年在海神宮時,酒肉和尚便暴露出了其無極境強者的可怕修為,乃是世上少有的顛峰存在之一。極境強者散發出來的威壓究竟有多麽可怕,敖凡是真切體會到了,坐在那裏呼吸都快窒息,無法動彈。
酒肉和尚沉著臉說道:“清清為你而身死,你卻在此暢快地飲酒,好不自在啊。”
強大的氣勢猶如勁風,使得酒樓內一陣顫動,桌椅均是搖晃著,其餘的人已經開始驚恐了。
雲醉月立即躍出,擋住了酒肉和尚的視線,開口爭辯道:“敖凡對清清的感情天地可鑒,那如岩石般在墓前枯坐十年便是最有力的證明,他同樣是十分傷痛的。”
趁著雲醉月站在前方的那一瞬,自酒肉和尚身上散發出的強盛氣息散去了一些,敖凡恢複行動力站了起來,迅速地說道:“對於清清,我永生不忘。她是替我而死,我自然也會為她複仇。若是可以,我自然也會想辦法將她複活。”
“荒唐,這一切都隻是你為自己找的借口罷了。”酒肉和尚怒睜著雙眼說道:“可憐了清清,竟然為了你這種家夥而枉送了性命。今日,我這個做爺爺的便要為清清討會公道,親手斬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