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帶著倉庫到大明 作者:迪巴拉爵士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5 10:27: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16 6807966
V123210 發表於 2017-3-4 19:34
第180章 漢王是個什麼樣的人?

    當方醒把朱高煦送到大門外時,正好看到一個太監在十多名騎兵的護衛下衝了過來。

    朱高煦看著這些人,哂笑道:“方醒,看來本王又得閉門思過了。”

    看來朱高煦對自己的老爹很瞭解,來人下馬後,恭謹的說道:“殿下,陛下命您回去讀書。”

    說完這人擔心漢王對自己動粗,就縮了縮脖子,可半天都沒見動靜。擡頭看去,就看到朱高煦正搖頭道:“好罷,我也該回去靜一靜了。”

    這還是漢王嗎?

    隨行的騎兵們都如蒙大赦的跟上去,今天他們可是抱著被漢王用馬鞭抽打一頓的準備來的,所以連盔甲都穿戴整齊了。

    把漢王送走,方醒才從家丁的嘴裡得知太子父子來過的訊息。

    “少爺,這不會是宮裡有猜疑吧?”

    方杰倫有些擔憂的問道。

    方醒正口乾舌燥的,聞言就說道:“哪有的事,要真是那樣的話,太子父子都不會來。”

    說完方醒就趕緊進內院去找水喝,留下個方杰倫在苦思著方醒剛才的話。

    半餉,方杰倫才一拍大腿,“哎喲!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前幾日宋光家去捉姦,就是他老孃去的,這不是擔心沒捉到會翻臉嗎!”

    說完方杰倫心虛的看了內院一眼,心想這話可不能被少爺聽見,不然……

    回到宮中的朱瞻基很快就被朱棣叫去了,當問到今天的情況時,朱瞻基也不敢隱瞞,就把方醒勸漢王的話說了出來。

    朱棣的臉上看不出喜怒,最後等朱瞻基走後才哼道:“覺得自己清閒,還覺得朕這個位子太累人,果然是大膽!”

    邊上聽到的胡廣知道這位帝王是漸漸的對方醒放心了。

    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的人,想想都知道有多憊懶。

    而皇家不怕你憊懶,只怕你和趙匡胤似的隱藏著等待時機。

    沒野心就好啊!

    方醒最喜歡的就是吃了睡,醒了想幹嘛就幹嘛,一點壓力都沒有的生活。

    可生活它偏偏從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有人知道漢王去了一趟方家莊後,就被責令閉門讀書,於是方醒和漢王勾結的訊息傳遍了金陵。

    方政是第一個跑來的,他一見到方醒就擔憂的道:“德華,雖然我和漢王曾經一起作戰過,可……他終究不得文官的支援啊!”

    這話當真是交淺言深,方醒感動的道:“多謝了,方大哥,不過事情並不是外面傳的那樣,我沒事。”

    而後第二個就是薛華敏,他帶來了張輔的話,讓方醒和漢王交往坦蕩些,不能遮掩,否者就是自取禍端。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費閱讀

    第三個居然是柳溥,他扭扭捏捏說了些漢王性子暴躁,有勇無謀的話,然後被方醒一腳踢飛。

    就在大家眼珠子都不眨的盯著宮中對方醒的處置時,一隊馬車來到了方家莊。

    “方醒,你也有今日?哈哈哈哈!”

    李茂正在城裡和那位幫助太子聯絡外面的男子喝酒,兩人談起方醒和漢王事發,都是胸懷大暢。

    正暢快的時候,一個矮小男子走進來,附在耳邊說了幾句,隨即李茂就覺得事情發生了。

    因為那人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青了!

    果然,男子等報信人走了之後,端起酒壺,仰頭就喝光了壺中的酒水。然後也不顧順著下巴滴落的水線,一把揪住了李茂的脖子,惡狠狠的道:“臥槽尼瑪的李茂,你是不是專門來坑老子的?啊?”

    李茂被脖子上的那隻手給勒的氣都喘不過來,他臉色漲紅的道:“這從何說起,沒有的事!”

    男子嘴裡的酒水都噴到了李茂的臉上,喝道:“不是你說漢王偷偷的去見了方醒嗎?”

    “對…對啊!”李茂極力的掙扎著,可他才是手無縛雞之力,哪裡掙得過對方,只得呼哧呼哧的喘息著。

    “放尼瑪的屁!”

    男子揚起左手,可最終想到李茂的父親是順天府知事,才忍住了抽下去的*,冷道:“剛才的訊息,小郡主已經在太孫殿下的護送下去了方家莊。”

    “這不可能!”

    李茂失魂落魄的道:“我親眼看到的,漢王就一個人,進去前還伏在馬背上,這不是偷偷摸摸是什麼?”

    到了方家莊,朱瞻基騎在馬背上,看著莊門口那攤已經乾涸的嘔吐物說道:“誰喝多了?”

    來迎接的方杰倫一臉堆笑的道:“好像是那天的漢王殿下,當時他老人家還差點跌下馬來。”

    朱瞻基搖搖頭,然後跟著車隊進了方家莊。

    方醒正在給鈴鐺洗澡,一邊洗還一邊唸叨道:“你個小兔崽子,專門往那些灌木裡鑽,這一身的雜亂怎麼洗!”

    “方醒!”

    鈴鐺的耳朵豎了起來,然後猛地一甩身體,那水就濺了方醒一頭一臉。

    “鈴鐺!”

    方醒還在揉著眼睛時,婉婉和鈴鐺這對好朋友已經碰面了。

    “德華兄。”

    朱瞻基看到方醒狼狽的樣子就忍不住笑了。

    方醒喊來小白,讓她繼續給鈴鐺洗澡,然後和朱瞻基去了書房。

    一到書房,朱瞻基就問道:“德華兄,你覺得我漢王叔是什麼性子?”

    方醒一邊用毛巾擦臉一邊說道:“有些簡單。”

    “簡單?”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評價漢王,讓朱瞻基頗有興趣的追問道:“什麼簡單?”

    方醒放下毛巾,舒坦的說道:“漢王看似凶蠻,可心中所想其實最少,只是性格有些執拗,認準了一件事就放不下。”

    “說到這個,你想想漢王對太子動的手腳,不就是簡單粗暴嗎。”

    朱瞻基想想覺得還真是這樣,漢王對自己太子大哥的不滿歷來都不隱瞞,就算是要懟他也是明刀明槍的,不屑於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

    方醒見朱瞻基有些悟了,就笑道:“漢王總是覺得自己的功勞比你爹的大,所以你爹當上了太子就覺得自己吃虧了,這需要慢慢化解。”

    朱瞻基嘆道:“在我記事的時候,漢王叔還會抱我,可後來……漸漸的他就冷漠了。”

    “不過我父親對兩位王叔真是沒說的,他們小時候皇爺爺經常練兵或是出征,都是我父親帶著兩位叔叔玩耍,所以……”

    方醒笑道:“長兄如父唄!”

    正因為有這份感情在,所以朱高熾才幾次救下了兩個犯錯的弟弟。一直到他死,都沒有動那兩個一直在對他的位子虎視眈眈的弟弟。
V123210 發表於 2017-3-4 19:34
第181章 出一本書?

    朱瞻基回去把方醒的說法轉告給了朱高熾。

    “哎!”

    朱高熾神色黯然道:“你漢王叔小時候脾氣就倔,而且還不講道理,只是……那時候他還幫我打過架。”

    朱元璋挺能生的,兒子不老少,所以到了朱高熾這一代,那真是兒孫滿堂,發生點衝突很正常,肥胖和有足疾的朱高熾經常被那些堂兄堂弟欺負。

    而那時的漢王就已經顯露出了高超的武力值,經常為自己的大哥出頭。

    至於趙王朱高燧,朱高熾不想提,他覺得這個幼弟真是從小就壞,而且還陰。

    “帝王之家啊!”

    方醒也在感嘆著親兄弟之間的關係,然後無比的慶幸自己沒生在朱家。

    可沒出生在朱家的人也有煩惱,比如說張家。

    “二哥和三哥都說要參與北征,正和大哥在鬧著呢。”

    回了趟孃家的張淑慧有些唏噓的道:“大哥目下是英國公,已經是到頭了,而二哥和三哥覺得自己至少也能封個候伯。”

    方醒正在幫小白躲鈴鐺,聞言就放開可憐巴巴的鈴鐺說道:“你二哥和三哥是覺得自己虧了,要是當年靖難之役他們能接過岳父的班,也許今日的英國公就換人了!這種美夢我以前也經常做,不足為奇。”

    這話張淑慧深感贊同,她說道:“我大哥眼下沒有一個繼承人,所以那幾個侄子經常到國公府去玩耍,隱然覺得自己就能過繼給大伯。”

    “春秋大夢!”

    方醒不屑的道:“你大哥才四十,又不是沒有過孩子,你等著瞧,最後你那幾個侄子絕對沒戲!”

    張淑慧點頭道:“二哥已經是金吾前衛指揮使了,卻還想著上進,按理是好事,可大哥……”

    功高需收斂,張家已經是大明頂級的勳戚,如果張輗和張軏也加入到這個集團中,張家的處境就危險了。

    這時丫鬟進來道:“少爺,柳少爺來了。”

    “他是哪門子的少爺?”

    方醒懶洋洋的起身,張淑慧在背後退了一把才斜著身體走了出去。

    前廳裡,柳溥一身遠行的打扮,看到方醒後,他躬身道:“德華兄,小弟馬上將赴北平,特來辭行。”

    方醒的懶散消散,吃驚的道:“為何?”

    柳溥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德華兄,馬哈木要求我大明歸還寧夏、甘肅一線的韃靼人,說是他們的親戚,結果被陛下斷然否了。”

    瞬間,方醒已經嗅到了戰爭的味道。他知道柳升在北平監造紫禁城,那麼柳溥此行倒是不危險,就囑咐道:“馬哈木既然大膽挑釁,那麼明年的北征只是時間問題,你且緊跟你父親,莫要去惹禍。”

    柳溥顧盼自雄的道:“德華兄,家父必然會在北平府等待陛下,到時候率領神機營扈從。”

    柳升擅長指揮神機營,這是國朝公認的。

    方醒笑道:“要是你爹這次能立下大功,興許別人以後就得叫你小侯爺了。”

    柳升目前是安遠候,世襲伯爵,所以等他去了之後,柳溥只能襲爵安遠伯。

    柳溥昂首道:“小弟可不是那種仰仗父輩蔭萌的人,德華兄你就看好吧!”

    送走了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殺敵立功氣息的柳溥,方醒去了聚寶山上。

    秋季的山上灰濛濛的,方醒拿著望遠鏡,看著山下的軍營。

    這裡有一個哨位,還是方醒當時力主安排的,就是怕被別人窺探軍營。

    哨位的兩名軍士看到方醒在‘窺探’軍營根本就不管,還恨不能給他搬架梯子,好看的更清楚些。

    一隊隊的軍士列著整齊的隊伍在前進,那些百戶們吹著哨子,利用節奏來改變隊形。

    前進、後退、前進……

    射擊、裝彈、射擊……

    就是這樣的往復動作,能讓人形成肌肉記憶,一聽到哨子後,馬上就能動作起來。

    方醒滿意的點點頭,放下了望遠鏡。

    雖然方醒和家丁們不在營中,可前次南征中立下功勞的人都已經得到了功賞,該升官的升官,該得錢的得錢。

    北征在即,如果能立下大功,封妻廕子也不是難事啊!

    有了動力之後,沒人會偷懶。

    回到家,方醒覺得渾身輕鬆,甚至還和大妞玩了一會兒尋找螞蟻洞的遊戲,把前院的一棵大樹下面挖的亂七八糟的。

    很快,金陵城中就流傳著陛下震怒的小道訊息,而阿魯臺的使者據說也來了。

    “阿魯臺說願意和我大明並肩作戰,討伐馬哈木。”

    朱瞻基覺得形式一片大好,不是小好。

    方醒記得阿魯臺這個名字,他搖頭道:“異族人都不可信,就算是看到他們的兵馬也不可信。”

    朱瞻基詫異道:“難道他們還敢反水?”

    “有何不敢?”

    所謂的瓦刺和韃靼其實都是繼承了蒙元的一部分勢力,而中原肥美這個概念依然深刻在他們的腦海中。

    “我估計陛下自己也不相信阿魯臺吧。”

    不得不說,方醒猜到了朱棣的心思。

    朱瞻基笑道:“德華兄果然是神算,我皇爺爺確實信不過阿魯臺。”

    “可目下我大明不宜樹敵太多,如果瓦刺和阿魯臺聯合起來的話,我大明難免會疲於應付。”

    這是真知灼見,以後的瓦刺就一統蒙古,實力大漲後,就開始了對大明的攻勢。

    方醒玩味的看著朱瞻基,想著他的兒子幾乎葬送了大明,就說道:“草原廣闊,大明這種遠征的手段終究不可持續,太費錢糧啊!”

    朱瞻基也是點頭道:“幸好經過多次征伐後,蒙元勢力大減,不然我大明邊關必然處處烽火。”

    “火器!”

    方醒篤定的道:“最終能終結草原騎兵的辦法只有火器。”

    而這個話題也只能是戛然而止。

    誰讓現在做主的不是朱瞻基呢!

    “任重而道遠啊!”

    朱瞻基窘迫的說道:“德華兄,總有那麼一天的。”

    方醒大驚失色,趕緊看了看外面。

    “幸好沒人啊!不讓你就死定了!”

    朱瞻基也是笑道:“小弟也是失言了。”

    兩人止住了這個話題,朱瞻基就問道:“德華兄,你的算術這般厲害,能否出一本書,讓天下人都能學習呢?”

    咦!

    這個問題讓方醒有些怦然心動。

    這可是流芳千古的盛事啊!

    不過還需要從長計議。
V123210 發表於 2017-3-4 19:35
第182章 褒貶不一,書成付印

    ……

    國子監裡,馬蘇收起課本,然後急匆匆的就往外走。

    “馬蘇,你這麼急幹嘛?難道今兒有媒人上門?”

    自從方醒在國子監幹翻了洪炳正之後,馬蘇的境遇就改善了許多,所以也有人願意接近他。

    馬蘇回頭看到是一位相熟的同窗,就點頭道:“我老師在編書,我得回去幫忙。”

    “哦!”

    馬蘇人還沒到方家莊,訊息就已經開始從國子監裡傳出去了。

    “他要編書?你不會是在逗樂吧?”

    “編書要多少時間?要多少錢糧人手?他一個小小的方家莊,難道還能找到那麼多的讀書人?那我把他編出來的書都給生吞嘍!”

    這年代編書需要旁徵博引,一旦出現漏洞,那名聲就臭大街了。

    所以方醒的舉動被外界解讀為‘年少輕狂’,‘想出名想瘋了’。

    外界暗流湧動,可方醒依然在慢悠悠的‘編書’。

    “要大白話。”

    方醒讓馬蘇準備抄寫。

    “我要讓識字的人都能學習這本數學。”

    馬蘇愕然,現在誰編書不是往晦澀的方向發展?不如此,怎能顯示出編書人的文章水平來。

    “還要斷句?”

    用標點符號斷句不是什麼發明,早就有人這麼幹了,只是絕大多數文人都不樂意而已。

    把文章都斷句了,那還讓我等怎麼活?

    其實不斷句也含有知識壟斷的意思,想想,就算是你識字,可要是沒有老師教導的話,你怎麼能從那延綿不斷的文字中知曉意思。

    就好比聖旨,方醒以前一直都以為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可那天經過一次頒旨後,才知道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這就是斷句的坑爹處,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能養活不少考據黨。

    馬蘇翻看著剛‘編好’的書,崇敬的道:“老師,您幾天就能編一本書,這速度絕對是大明第一。”

    於是才過幾天,馬蘇又恢復了原來的節奏。

    “馬蘇,你不去幫你老師編書了?”

    有個尖酸的同窗譏諷的問道。

    馬蘇答道:“我老師的書已經好了。”

    我曰!

    那麼快?

    所有的人,包括剛走到門口的教授都止住了腳步。

    氣氛停滯了半餉,才有個學生問道:“馬蘇,你老師編的是什麼書?”

    “數學。”馬蘇收好了書,驕傲的道:“也就是算術。”

    “哦!”

    一陣輕鬆的嘆息後,所有人都不再關注馬蘇了。

    “算術不過是小道,怎比得上我儒家的微言大義!”

    “我看連小道都算不上,最多隻是那些賬房們學學。”

    “……”

    方醒編的是算術,這話傳出去後,那些譏諷不屑的人更是覺得荒謬。

    “我還以為他會出一本文章合集,可沒想到居然是這個!自甘墮落啊!”

    “皇太孫學的不會就是……這個吧?”

    “無趣無趣!我本想等他出書時好好的找找毛病,可要是算術的話,那就算了。”

    “……”

    外界的議論很難影響到不大出門的方醒,他把編寫好的數學第一冊交給了朱瞻基。

    “這只是初學者的教材,不過學會了這本之後,當個賬房還是綽綽有餘的。”

    朱瞻基翻看著,擡頭道:“德華兄,為何不一次出完呢?”

    “太貴了。”

    方醒覺得自己此刻一定是被佛光籠罩著。

    “我希望這本書能讓普通人家都能買得起,所以不要雕版,用活字。”

    這時文人出書,只要是不差錢的,基本上都是雕版。

    而大明此時的活字印刷技術已經很普及了,為何還要用費事而且很貴的雕版呢?

    這就牽扯到文人的毛病了。

    “活字生硬死板,不堪入目也!”

    而如果印刷量大的話,雕版很快就會損壞,還得繼續雕刻。

    朱瞻基勸道:“德華兄,要不就交給我吧,我找人來雕刻。”

    “不需要。”

    方醒堅決的說道:“我這本是工具書,不需要像那些詩詞文章的華美字型,我只要普及。”

    而這本書也在第一時間呈到了朱棣的御案上。

    “直白,簡單。”

    方醒這本書不但是用了大白話和斷句符號,而且在每個知識點的後面都列有應用題,所以連朱棣看了幾眼都覺得很好學。

    傳遞下去後,幾位輔政重臣都一一看過,表情不一。

    “陛下,方醒此舉倒是有功。”

    胡廣察言觀色的說道:“戶部每年進人都得培訓算術,太耽誤時間了。有了這本書之後,好歹基本的東西都能自學,能省很多事。”

    朱棣點頭道:“方醒的意思是,這本書用活字,定價要低,看來他是不準備賺錢了。”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想起了方醒。

    那位以前可是摳門得很啊!

    怎地突然就變得大方起來了呢?

    而等方醒再到戶部去授課時,發現那些學生們都已經是人手一本‘數學第一冊’了。

    那麼快?

    不過這是好事,效率快,這就說明上面重視。

    方醒上完課後,隨手拿起一本,看著簡單的封面,就笑了笑。

    “數學,萬學之基,不可不重,不可不學!”

    序本來朱瞻基是請了自己的太子老爹擬的,但最後卻是方醒自己來,不然傳到那些‘大儒’們的耳中,估計能有人來皇城來絕食,要求皇帝陛下把方醒這個妖人幹掉。

    “德華吾侄……”

    連遠在北平的陳嘉輝都為此寫了封信到金陵,在信中,陳嘉輝對方醒出書表示祝賀,但對方醒斷句和採用大白話的方式有些不大滿意,最後說是陳瀟已經在去金陵的路上了,要方醒看好他。

    連陳嘉輝都不大滿意,可想而知那些讀書人的不屑了。

    “德華兄,宮中的匠人都已經撐不住了。”

    朱瞻基滿面春風的進來,手中拿著幾本數學第一冊,看著比市面上的精美了許多。

    “你還是開了雕版?”

    方醒接過看了看,有些不滿的道。

    朱瞻基表功道:“活字買的多,可雕版也有人要啊!連我父親都收了幾十本,也不知道他要來幹嘛。”

    要來幹嘛?

    當然是送人。

    太子宮中,太子妃笑容滿面的賞賜了張輔的二夫人,其中就有這本印刷精美的數學。

    二夫人回到英國公府,把這本書交給了張輔。

    “國公爺,妹夫這是要成學問大家了嗎?”

    張輔接過書,楞了半天道:“這小子,我還擔心別人看不上他的這本書,可沒想到連太子都在為他張目。”

    張輔自身的儒學造詣也不淺,所以在方醒出書時,他就知道這本書在讀書人的中間討不了好。

    太子一家和方醒的關係好,這個不是什麼大祕密,可好到太子會為了他推書,這就有些讓張輔吃不準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4 19:36
第183章 丟臉的朱瞻基

    方醒最近有些上火,連嘴角都紅腫了一塊,每天難受的不行。

    “輕點!我說你輕點行不行?”

    “夫君,您別亂動好不好,這草藥很靈驗的,最多後天就好了。”

    方醒坐著後仰,張淑慧在給他上藥。

    “德華兄!小弟來了!”

    我曰!

    方醒一聽到這個聲音,就急忙喊道:“建中,你且等等。”

    “等什麼,夫君,這樣太失禮了。”

    張淑慧結束了上藥,就先閃了。

    陳瀟灰頭土臉的衝了進來,正準備和‘夫妻般關係’的方醒來個擁抱,可當他看到方醒的嘴角後,就呆呆的問道:“德華兄,你怎地吃飯沒擦嘴啊!”

    久別重逢的氣氛被方醒嘴角的那一團綠色給破壞殆盡。

    方醒扯著嘴角苦笑道:“天氣乾燥,最近有些上火。”

    聽到不是大毛病,陳瀟就打了個哈欠說道:“德華兄,小弟披星戴月、快馬加鞭的趕到金陵……”

    “停!”

    面對這個話嘮,方醒舉手道:“你且去洗漱,然後睡個踏實覺,晚上為你接風。”

    “要有好酒!不然我可是不依的。”

    陳瀟一溜煙就跑了,至於他的客房,在接到陳嘉輝的書信後,方醒就已經安排好了。

    陳瀟的到來給安靜的方家莊增添了許多熱鬧,連大妞都喜歡這個‘會玩’的叔叔。

    “殿下。”

    朱瞻基帶著婉婉來了,陳瀟見禮後,朱瞻基就問道:“聽說你準備進國子監?那為何不在順天府?”

    大明此時有兩個國子監,一個在金陵,一個在北平,所以朱瞻基才有此問。

    陳瀟苦著臉道:“家父公事繁忙,生恐我在北平不學好,所以就打發來金陵,讓德華兄看著。”

    朱瞻基的嘴角抽搐著道:“那你且好好的學吧,可別被馬蘇給比下去了。”

    說到這個,陳瀟的臉就更苦了,馬蘇都已經是秀才了,再進一步就是舉人。

    “我…我不是讀書的料。”

    陳瀟坦誠的道,其實陳嘉輝在來信中也有些想讓他在南京謀機緣的意思。

    目前國子監出來的學生,有關係的還能謀個小官做做,等以後就不行了。

    這等小事對朱瞻基來說不值一提,他隨即就和方醒說起了最近瓦刺頻頻在邊關挑釁的事。

    “馬哈木感覺自己強壯了,所以想收拾阿魯臺。可有我大明在,他擔心會在大戰時被我大明從身後捅一刀,所以乾脆就先和大明決一勝負。”

    這個道理很簡單,也不復雜,可朝中有人就不屑的說:我堂堂大明,怎會乘人之危!大家擺開陣勢開片才是王道。

    “傻缺!”

    對於這等人,方醒從來都是不屑之極。

    “這種人大概是讀書讀多了,把腦子都讀傻了,居然想學宋襄公!”

    陳瀟訝然道:“這人是傻子嗎?能偷襲誰還去正面打啊!當年我和德華兄就是……嗚嗚嗚!”

    方醒捂著陳瀟的嘴,正義凜然的道:“昨晚讓你少喝點你不聽,你看今兒就開始胡言亂語了吧!”

    朱瞻基忍笑忍的很辛苦,直到婉婉衝進來,要方醒帶她去看那頭傳說中很厲害的大豬。

    “方醒,聽說你被那頭豬給追著跑了大半個莊子,是真的嗎?”

    小郡主隱隱帶著後怕的問道,卻沒看到陳瀟和朱瞻基都在無聲的大笑。

    “沒有的事!那都是別人在造謠。”

    為了維護自己高大的形象,方醒不惜對著孩子撒謊。

    種豬被圈養在一個大豬圈中,這是為了讓它有充裕的空間去施展自己的‘技藝’。

    看到有人來,大豬昂起頭,細眼亂瞟,讓方醒覺得腿有些發軟。

    “好大呀!”

    婉婉用小手捂住鼻子讚歎道。

    “德華兄,得有三百斤吧?”

    方醒怒道:“你能在前面加一個豬字嗎?”

    兩人的對話讓朱瞻基有些苦逼,豬與朱諧音,當著姓朱的說這話,德華兄,您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看完大豬,婉婉心滿意足的和大妞去繼續尋找螞蟻洞。

    “少爺,隔壁莊上的鬧事了!”

    有人來稟告,方醒一聽就嘿嘿笑道:“活該!”

    “這……可那不是李家啊!”

    方家莊只有兩個鄰居,一個是李家,而另一家……

    朱瞻基覺得臉有些發燙,太丟人了有沒有!

    “我看看去。”

    要看當然大家一起去,方醒還想看看朱瞻基的莊子是怎麼管理的呢!

    到了隔壁莊子,就看到一群男女正衝著一個男子在叫罵,情緒激昂。

    “這是怎麼了?”

    方醒逮住一個看熱鬧的莊戶問道。

    “還能怎麼了,那王管事昨晚喝多了,就去肖山家調戲了他的老婆,這不今兒就鬧起來了。”

    方醒大驚道:“難道沒人管?”

    “誰敢管?”

    這人不屑的看了方醒一眼,沒注意到他身後的朱瞻基和陳瀟,然後說道:“就算是來人管一管,可王管事在上面也有人啊!不但自己沒事,事後誰告的狀誰就會倒黴!”

    “那位王管事昨天得手了沒有?”

    陳瀟問道。

    “沒,但是他一腳踢傷了來阻攔的肖山老孃,不然今兒還不一定能鬧得起來。”

    “禽獸!”

    方醒看著面對一堆人的那位王管事,恨恨的罵道:“這等人就該把他打落下去,然後安排在這個農莊幹活。”

    陳瀟聞言就道:“那他還不得生不如死啊!”

    “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方醒用肩膀撞了朱瞻基一下,示意他該上場了,因為那位王管事已經抽出了馬鞭,一臉猙獰的準備帶家丁們打人了。

    “你們滾不滾?”

    王管事揮舞著馬鞭,冷笑道:“肖山,老子不過是摸了你媳婦幾下,你家那老乞婆就不依不饒了,怎地,難道你想在我這裡討個公道?”

    肖山一看就是個憨厚人,可再憨厚的人面對著這種屈辱也忍不住啊!他滿臉漲紅的說道:“王管事,你別以為你說了算,這莊子可是太孫殿下的,要是他老人家知道了你的惡事,我就不信你還能這般囂張!”

    “老子就是這麼囂張了,誰敢把我怎麼樣!”

    “老子敢揍你!”

    王管事正睥睨眾生的時候,一聲暴喝,兩個人影就從圍觀的人群中衝了出來。

    陳瀟揪住王管事的雙臂,方醒趁機下黑手朝著他的臉上招呼,一邊打還一邊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爺都不敢欺男霸女,你一個小小的管事,居然也敢在這裡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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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我睡覺打呼嚕

    朱瞻基被王管事氣得渾身發抖,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等方醒和陳瀟配合默契的在狂揍王管事時,那些家丁們都揚起棍子,準備收拾這兩個眼生的傢伙。

    “住手!”

    方醒最後在王管事的下巴上來了一記勾拳,這才氣喘吁吁的停手。

    陳瀟低聲埋怨道:“德華兄,按照咱們的規矩,早就該輪到我了!”

    方醒揉揉手腕,不滿足的道:“下次吧,剛才我都還沒打過癮呢!”

    聽到有人叫住手,那些家丁們都罵罵咧咧的看向了朱瞻基這邊,準備連帶這個敢說話的人一起收拾。

    王管事的臉已經成了豬頭,他感到視線內一片模糊,就咬牙喊道:“打!都給老子狠狠的打!打死了算我的!”

    喊完後,聽到周圍靜悄悄的,王管事就罵道:“怎地還不動手?都傻了不成!”

    “殿下萬安!”

    一陣呼喊後,這些莊戶們都跪下了。而那些家丁們都面面相覷之後,丟下武器,也跟著跪了。

    朱瞻基先是看看方醒和陳瀟,想起他們剛才毆打王管事時,一個綁手,一個打。

    這默契好足啊!難道以前……

    回頭看看王管事,朱瞻基厭惡的道:“拿下!”

    幾個護衛上去,直接用繩子把王管事五花大綁,然後拎著,準備帶回城裡去處置。

    朱瞻基抱拳道:“德華兄,小弟先回去了,婉婉就留在這多玩一會兒。”

    方醒低聲道:“你是太孫,這些下面的管事和你的名聲關係頗大,該清理的也得清理了!”

    朱瞻基感激的道:“我知道,回去就叫人去清理。”

    朱瞻基帶著人走了,莊子上的莊戶們恍如是遇到了青天大老爺,感念的道:“殿下果然還是掛念我們的,這不姓王的不就倒黴了嗎。”

    “可剛才那人是隔壁的方家少爺呢!”

    “那又怎麼樣?他還能大得過殿下?”

    這些人固執的認為青天大老爺是會有的,這同時也是底層百姓樂觀的一面。

    生活總得有點希望才能過下去,不是嗎?

    哪怕這個希望是渺茫的!

    而陳瀟的希望已經破滅了。

    “德華兄,我不想進國子監住宿啊!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書房裡,陳瀟又是作揖,又是哀求的。

    方醒頭痛的道:“叔父在信中說了,必須要讓你住宿,不然你遲早是個紈絝子弟的命!”

    “可國子監裡聽說都是多人一個房間,德華兄,小弟有潔癖啊!”

    陳瀟這時才發現被自己的老爹給賣了。最新最快更新

    “當初我還以為到了金陵,就能和你一起雙劍合璧了,可……這不是坑我嗎!”

    方醒自動把雙劍合璧聽成了雙賤合璧,然後無奈的道:“國子監一月只有朔望兩日假期,這樣吧,馬蘇隔幾日就會去一趟國子監,我叫他每次給你帶些食物,你缺了什麼就託他帶話即可。”

    怕陳瀟不信,方醒就找出了陳嘉輝的書信給他看。

    “難道我不是……親生的?”

    悲憤狀態下的陳瀟腦洞大開:“難道我是某位對陳家有大恩的兒子,一家老小都死了,所以最後託孤給了……”

    “啪!”

    忍無可忍的方醒一巴掌拍醒了陳瀟,然後說道:“你嫂子給你準備了去國子監的東西,你自己去收拾一下。”

    “難道我真不是……”

    按照時間,陳瀟今天就得去國子監報到,不然就是違紀。而陳瀟是品監生,廕監,遲到了多半會被當做典型處理,打板子都不奇怪。

    “廕監啊!這和陰間有什麼區別!”

    陳瀟哭喪著臉的上了馬車,跟著方醒去國子監。

    可陳瀟知道,按照自己老爹的品級,自己是無法進入金陵國子監的,這多半是方醒出了力。

    到了國子監時,正好是申時中,還沒關門。

    方醒帶著陳瀟,出示了就讀的證明後,就被一個雜役帶著往裡走。

    金陵國子監佔地頗大,可學生也不少,好幾千人,而且還有不少留學生。

    在領取了自己的用品後,陳瀟站在一間看著不大的房間裡,面對著四張床的佈局,搖頭道:“德華兄,要是小弟在裡面打架了怎麼辦?”

    “為何?建中,你可不能自暴自棄啊!”

    方醒苦心勸著,可陳瀟卻道:“我睡覺會打呼嚕,在家的時候,沒有丫鬟願意在我的房間上夜。”

    呃……

    方醒有些無助的看著帶路的雜役,在身上摸了一下,然後遞了個銀角子過去。

    “兄弟,這打呼嚕影響大不大?”

    雜役接過銀角子,笑道:“方先生,這打呼嚕得看人來,要是一間屋子裡有兩人打呼嚕,那問題不大,可要是隻有一人的話……”

    只有一個人的話,就會成為公敵!

    方醒說道:“懂了,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姓方?”

    雜役笑眯眯的道:“方先生您上次在我們國子監可是威風八面,誰不認識您啊!”

    方醒點點頭,然後對陳瀟說道:“經常請室友吃飯,這樣大家就會對你改觀,打呼嚕也相對不是那麼不能容忍的事。”

    陳瀟還沒回答,雜役就豎起大拇指讚道:“果然是方先生,一語中的。在國子監要想搞好關係,請吃飯是最佳辦法。”

    誰讓國子監的大鍋飯味道能讓人以為是豬食呢!

    可小炒不是每個人都吃得起的啊!

    陳瀟不差錢,當然是狂點頭道:“好說好說,下午我就請他們吃飯。”

    把陳瀟安頓好後,方醒才慢悠悠的往外走。

    俺現在也是名人了啊!

    想到自己的名字在國子監當真是婦孺皆知,方醒的心中就難免有些飄飄然,連走路都感覺在飄。

    前面就是國子監的大門,方醒對著那個放自己和陳瀟進去的門子含笑點點頭,就準備出去。

    “方先生請留步!”

    身後傳來了一個有些急促的聲音,方醒回頭一看,就看到三個男子正匆匆的往這邊跑。

    這些大概都是我的仰慕者吧!

    方醒保持著矜持的微笑,然後停在了大門口。

    這三人到了近前,中間一個臉白的學生拱手道:“敢問方先生,聽說你近日出了一本算術書?”

    “對啊!”

    這幾位多半是讀過自己的書吧,方醒有些沾沾自喜的想到。

    國子監也教算術的,不過很淺顯,而且不是必修課。

    那個白臉學生臉色一肅,拱手道:“學生趙勝,想請教方先生幾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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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為數學佈道

    國子監已經散學了,三三兩兩的學生們開始四處溜達,看到門口有人圍聚,都紛紛湧了過來。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費閱讀

    方醒頷首道:“你有問題儘可道來。”

    趙勝把書袋遞給同伴,瞟了一眼圍來的人群,就正色道:“敢問方先生,那本書上的序言可是自己做的?”

    方醒莫名其妙的道:“當然是我做的,難道序言還得請人捉刀嗎?”

    趙勝一聽就鬆了口氣,也不拱手了,而是看著圍過來的人大聲說道:“方先生,你在序言上寫了數學是萬學之基,敢問是何家說言?”

    周圍的學生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裡的人大多買了方醒的書,不過對於序言只是嗤之以鼻。

    可像趙勝這種把方醒堵住,然後當眾質問的舉動,還真沒有人想過。

    “這下方醒有難了!”有人就幸災樂禍的說道。

    “馬蘇在不在?”

    “不在,今日他好像是去歷事了。”

    所謂的歷事,就是實習。作為國子監的學生,時常會有這種實習的機會。

    “可惜了,要是他在的話,今日方醒的麵皮可就難看了,師道尊嚴更是全無。”

    “……”

    這邊在各種議論,可方醒卻已經變臉了。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費閱讀

    臥槽!,這是衝著我來的啊!

    冷笑之後,方醒說道:“你認為我的序言有問題嗎?”

    趙勝看到人越來越多,就一臉慨然的道:“當然有問題,你說算術是萬學之基,那把我名教置於何地?”

    臥槽!好毒的話!

    不過方醒怡然不懼,他說道:“你學過算術嗎?”

    “學…學過。”

    國子監的學生,要是敢說自己沒學過,那外人就會覺得你是不是在偷懶。

    聽到趙勝的話音有些遲疑,方醒就環視一週道:“我說的萬學之基,乃是指數學在各個方面應用的廣泛。比如說一個老農,一個商人,一個官吏,甚至於一個大學士,各行各業都用得上數學,對此難道你有異議嗎?”

    方醒避開了和儒家的直接爭鋒,因為那樣他會死的很慘,誰都救不了。

    而剛才話裡的老農和商人,這些可不是需要學習儒學的。

    至於官吏必須要學儒學,那是因為學術壟斷。你不學習儒學,學習成績不理想,那麼你連進入這個體制的資格都沒有。

    沒有比這個壟斷更有力的武器了,所以此後八股大行其道。

    趙勝看到有人面露沉思之色,就喝道:“我當然有異議!”

    “我儒家亦有數,君子六藝吾輩從不甘落人後!”

    君子六藝,但當年孔老夫子教授的可是:詩、書、禮、易、春秋、樂,裡面可沒有包含數。

    這是想把方醒的數學都概括到老夫子的儒學之中去,絕了方醒獨自風頭的可能。

    這是既想往方醒的頭頂上扣屎盆子,又想把他出書的名聲弱化。

    哥不能再忍了!

    方醒衝著趙勝微微一笑,然後說道:“我的數學,並不是你說的那種,至於是哪一種,我不告訴你!”

    轉過身,方醒就像是個傳銷分子似的對著大家說道:“各位監生,今日藉著機會,我給大家說說數學在各方面的應用。”

    大家都期待的看著方醒,不管他說的是什麼,要麼是大家有所收穫,要麼就是一頓臭雞蛋扔過去。

    方醒沒看到身後趙勝那鐵青的臉色,自顧自的說道:“數學之道,在於應用,而不應該是高高在上的當神仙。”

    “比如說農戶學會了數學,那麼他就可以分析一家人的所得和支出,並根據家中情況預測此後的花銷,這可不是估摸,而是精確的計算。”

    “並且那些小農家還可以計算出佃別人的田來種是否划算,而這些往往需要有經驗的老農才能計算出來。”

    “對!”

    這時候人群中一位大概是農戶出生的監生站出來說道:“方先生,您說的這個一點都沒錯,我家裡以前都只能靠著我父親計算收入,而我卻只能是一籌莫展。”

    對這個敢於爆出自己出身貧寒的監生,方醒投以和煦的微笑,然後繼續說道:“接著就是商人,商人學會了數學,他可以輕易的計算買進賣出、銀錢餘量,進一批貨,加上成本能有幾多利潤。而往常這些卻需要請一位賬房。”

    說到商人,沒人敢出頭說話,因為國朝目前商人的地位還不高。所謂士農工商,商人在最後。

    方醒不以為忤的說道:“至於工匠,我敢在這裡說一句,不會數學的工匠,他想成為一個好工匠就得比別人更辛苦,更費勁!”

    工匠不能全憑經驗。尺寸的計算,應力的計算、工程的各方面核算……。

    方醒看著四周的學生,最後說到了士。

    “最後是士,也就是官吏。”

    這貨在作死!

    周圍有不少人在用這種眼神看著方醒,你丫居然敢把數學作為官吏的必學,這不是在挑戰大家是什麼。

    “小吏學會了數學,好處不用我多說,大家都知道,那麼父母官呢?”

    方醒彷彿沒有看到那些眼神,說道:“現在有一個現象,那就是剛授父母官的人,大多會聘請一位或是幾位幕僚,專門諮詢,或是計算錢糧。”

    “這可是父母官啊!”

    方醒一臉沉痛的道:“什麼都不懂,一切事務都被下面的小吏或是幕僚掌控……”

    他馬上就要作死自己了!

    許多人都在等著方醒開噴,比如說……

    你們這不是庸官嗎!

    “咳咳!那何不如學好數學呢?”

    方醒話鋒一轉,讓人大失所望的同時,眉飛色舞的道:“比如說是戶部,學會了數學的高深部分之後,就可以分析出我大明各地,乃至於全國的出入有何變化異常,更是可以直觀的用圖表一目瞭然的表達出來。”

    “那樣的話,戶部是否可以根據這些具體的出入波動,來結合各地氣候災害的變化,做出更好的應對呢?”

    “還有吏部,兵部……”

    看到大家都等著下面的話,方醒不屑的瞥了趙勝一眼,摸摸肚子道:“這說一說的居然就到晚飯時間了,下次有機會再給大家繼續吧。”

    他就這麼走了?

    大家目瞪口呆的看著方醒出了大門,然後在家丁的護衛下揚長而去。

    “這還沒說到具體的例子呢,怎地就走了?”

    “我還等他說到吏部和兵部呢,要知道我家裡可是說了,我最有可能會被授官到這兩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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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紀綱過關

    國子監的大門口鴉雀無聲,大家都在看著趙勝。

    “他家裡是幹嘛的?”

    冒然出頭必然有原因,而且還是衝著皇太孫的老師出手,要是沒有背景才怪。

    有個大概知道內情的人冷笑道:“趙勝的叔叔在錦衣衛。”

    “錦衣衛?”

    問話的人馬上就閉嘴了,這年頭惹上錦衣衛顯然不是合算的生意。

    “難道錦衣衛的人在打皇太孫的主意?”

    有人馬上就聯想到了那位據說連皇子皇孫都得給面子的錦衣衛指揮使。

    紀——綱!

    “可我只想知道方先生是如何用數學來施政的啊!”

    一個神經粗大的學生後悔的喊道。

    “那你不是已經買了一本數學嗎?”

    “可那只是第一冊。”

    “既然有第一冊,那肯定會有第二冊,第三冊,慢慢的等吧。”

    那個氣憤的學生衝著趙勝喊道:“別以為你叔叔是錦衣衛就了不起,可那是皇太孫,以後的皇帝,你叔叔算個屁啊!”

    趙勝的嘴角扯動著,想反駁,可今天他已經是徹底的失敗了,甚至是被方醒完全無視。

    失敗的後果是什麼?

    這事會不會牽扯到朝中的爭鬥?

    一個小小的國子監學生,拿來當炮灰都不夠資格,所以……

    最近早晚的氣候有些讓朱棣不大舒服,所以他就在暖閣處理政事。最新最快更新

    這時進來一個小太監,他在朱棣的貼身大太監耳邊輕聲說了一會兒。

    大太監走過去,垂眸稟告道:“陛下,今日有人挑釁方醒。”

    朱棣頭也不擡的問道:“何故?”

    大太監更加恭謹的說道:“有人想把方醒弄成儒家之敵,那人家中有個叔叔,是錦衣衛千戶。”

    “嗯?”

    朱棣把手中的奏摺一扔,那緊皺的眉頭讓暖閣內的人都垂下了頭。

    “傳紀綱來見朕。”

    方醒回到家裡,剛吃完晚飯,就看到了賈全。

    “我說你怎麼一天鬼鬼祟祟的,這裡又不是龍潭虎穴!”

    賈全尷尬的笑道:“下官最開始學的是刺探,所以到後來就改不了了。”

    “啥事?”

    方醒聽到賈全的肚子在叫喚,就叫廚房去給他做麵條。

    賈全嘿嘿的感謝後,說道:“殿下知道了今天下午在國子監的事,讓下官轉告您,這事無需擔心,陛下那裡自會有論斷。”

    方醒揚眉道:“我想知道背後是誰?”

    馬丹!一個國子監的學生居然敢質疑我方醒出的書,要知道那本書可是宮中印刷出來的,撒比才會相信皇帝不知道這本書的事。

    可在這種情況下,居然就有人站出來了,而且還是趁著國子監散學的時機,大庭廣眾之下的想挖坑埋人。

    看到方醒笑呵呵的,可賈全卻覺得一股冷意從尾椎骨那裡冒了上來。

    “說吧,要是太孫問起來,就說是我逼著你說的。”

    方醒看出了賈全的為難,正好熱氣騰騰的大碗麵條到了,他就起身道。

    麵條看著很筋道,湯色泛白,這是用大骨頭熬製了許久才有的顏色。

    而麵條的上面還鋪著一層肉沫澆頭,一點辣椒油和小蔥點綴,看的賈全胃口大開。

    “趙勝有個叔叔叫做趙國章,是錦衣衛的千戶。”

    方醒若有所思的擺手道:“你且趕緊吃麵,然後再回去覆命。”

    賈全呼啦嘩啦的在吃麵,方醒走到門口,看著冷清的天空中掛著的幾顆星宿,嘴角漸漸的抿緊。

    賈全三兩下吃完,打了個飽嗝後,躬身告退。

    “回去告訴太孫,別亂動!”

    方醒告誡道。

    紀綱目前的權勢已經到達了頂峰,月盈則虧,水滿則溢,這個道理大家都知道。

    及早而退是最佳的處理方法。

    可嚐到了權利甘美味道的紀綱會甘於落寞嗎?

    當紀綱走進殿內時,看到上面朱棣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呯!”

    朱棣把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的一頓,冷冰冰的道:“那趙國章是怎麼回事?”

    紀綱心中一個咯噔,隨即就辯解道:“陛下,您是說今日國子監之事吧,臣這裡剛調查清楚,請允許臣自辯。”

    朱棣哼了一聲,紀綱趕緊說道:“據臣的調查,那個趙勝在國子監中和前司業秦班走得比較近,後來秦班被革職,趙勝就一直懷恨在心。於是在方醒出書之後,就以為找到了把柄。他打聽到方醒到了國子監,就攔路質疑。”

    好一個攔路質疑!

    朱棣的大太監垂眸不語,可心中卻對紀綱的移形換影神功表示了欽佩。

    當時的情報可是說趙勝是想把方醒弄成儒家之敵,可到了紀綱的嘴裡,就變成了攔路質疑,純屬是學術糾紛。

    殿內燒了幾個熏籠,暖洋洋的很是讓人舒坦。可紀綱卻覺得很熱。

    燥熱!

    大滴的汗水從臉上滑落到地上,很快就打溼了身下的地面。

    九五之尊,生死予奪。

    我要權利!

    在這一刻,紀綱從未這麼渴望過權利。

    他同樣想主宰別人的生死。

    “混賬!”

    靜默了片刻後,一聲怒吼從上面傳來,隨同一起而來的還有茶杯。

    “啪!”

    紀綱只覺得額頭上一痛,然後瓷片就從眼前滑落。

    一動不動!

    紀綱不敢動,哪怕溫熱的血液正從額頭上流下來,模糊了他的視線。

    就在這紅色的視線中,他看到朱棣從御座上起身,大步走了過來。

    “你當朕不知道你的小把戲嗎?”

    朱棣的鬍子翹起,可這不是代表高興,而是極度的憤怒。

    “你紀綱的膽子很大嘛,居然都敢去招攬方醒,嗯?”

    這話宛如晴天霹靂,紀綱馬上就趴在地上,哀鳴道:“陛下,臣只是仰慕太孫殿下老師的學問,所以就想請方先生去給我錦衣衛衙門的人授課,臣有罪!罪該萬死!”

    朱棣止住腳步,冷冷的說道:“漢王最近在閉門讀書,你紀綱也想去嗎?”

    大太監在心中一嘆,知道紀綱又過了一關。

    紀綱方才說是想請方醒去錦衣衛授課,那就是間接在說朱高熾父子的身邊全是飽學之士,而漢王和他紀綱卻是孤立無援。

    果然,朱棣一腳踢在紀綱的肩上,踢了幾個滾翻,然後罵道:“滾!”

    紀綱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才到了殿外。

    這條道雖然隔不遠就有燈籠,可更遠處大多是黑暗。

    就在這黑暗和光明交織的地方,紀綱舔了舔嘴脣上的血跡。

    光線在他的臉上映出了斑斕之色,紅色的面孔上漸漸的裂開了條縫。

    紀綱在無聲的笑著。
V123210 發表於 2017-3-4 19:43
第187章 狗爪子

    大晚上的,皇宮中除了有事的太監宮女之外,你根本就看不到人。最新最快更新

    跟著個小太監走在這空曠的地方,紀綱在心中漸漸的謀劃著,卻沒發現前面的小太監已經跪在了地上。

    “郡主萬安。”

    紀綱一個激靈,擡頭看去,就看到一個小女孩正在十多個人的簇擁下站在前方。

    “郡主萬安。”

    紀綱也只得跪下,然後看到一雙小小的鞋子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你就是紀綱?”

    紀綱沉聲道:“臣正是紀綱。”

    燈籠的照耀下,小郡主顯得肌膚嫩白,眉目如畫,她冷冷的道:“聽說你在找方醒的麻煩,對嗎?”

    紀綱聞言一震,悄然擡起頭來,正好看到了眉間含著怒氣的婉婉小郡主。

    “郡主容稟,臣一向仰慕方先生的才學,萬萬不敢行此事。”

    紀綱的聲音特意的加大了,他相信會有人聽到,而且還會去報信。

    朱棣不喜歡女人摻和政事,哪怕那人是他的女兒也不例外。

    樑中在陰影處哼了一聲,然後走出來說道:“紀大人好大的嗓門,不去做大漢將軍真是可惜了。”

    大漢將軍就是儀仗隊。

    紀綱握緊拳頭,淡淡的道:“郡主,臣還有公務要理,容臣告退。”

    看著紀綱的背影,樑中罵道:“跋扈!”然後他趕緊吩咐道:“還不趕緊護著郡主回去!”

    紀綱走後,朱棣沉思了一會兒,就在這時,外面進來一個小太監,把剛才婉婉小郡主攔住紀綱,並說了哪些話都稟告了上來。

    大太監更加的慈眉善目了,甚至腳下還不為人察覺的在往邊上磨動。

    所有人都以為朱棣會發飆,然後把跟著小郡主的人打一頓板子,估計連太子也會被責罵一通。

    “婉婉回去了嗎?”

    來報信的人急忙說道:“郡主已經被送回去了。”

    殿內靜默,門外的兩個太監都在暗自活動著小腿,準備等裡面一聲令下後,就跑去召回那些小郡主的跟班們。

    可等了半天都沒動靜,有膽大的偷偷瞟了一眼,才發現皇帝已經坐回了御座上,繼續批改奏摺。

    這不合理啊!

    於是大家都以為朱棣會改在明天才發飆。

    ……

    秋季的早上,蒙在被窩裡,懷裡摟著老婆,這樣的日子誰願意起床?

    至少方醒是不太願意的,只是張淑慧掙脫了他的懷抱,一邊起床一邊說道:“夫君,您今日還得去戶部授課呢,趕緊起吧。”

    “我請假!”

    方醒在被子裡甕聲甕氣的說道,然後伸出隻手來,摸上了張淑慧的大腿。

    “夫君!”

    少年夫妻情熱,張淑慧有些面紅耳赤的,最後忍無可忍的掐了一把。

    “嗷!”

    美好的一天就在慘叫聲中開始了。

    “小郡主來了。”

    大清早的,方醒才給學生授完課,馬蘇正在跟他說國子監師生們對昨天那事的看法,就看到婉婉一臉委屈的進來了。

    “這是咋了?”

    方醒示意馬蘇不必在意昨天的事,然後過去蹲下,用手指輕輕的揉著婉婉的眉心,柔聲道:“是誰欺負了婉婉?告訴我,我替你出氣,當然,你皇爺爺可不行啊!我不是對手。”

    方醒的俏皮話並沒有讓婉婉的眉心舒展,她就這麼站著,黑漆似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方醒。

    “紀綱很壞嗎?”

    方醒的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來,只是放開眉心處的手,揉揉婉婉的頭頂說道:“大人的事,小孩不許管。”

    “可我昨晚看見他了。”

    方醒的身體一震,就看向了樑中。

    樑中給了方醒一個眼色,方醒就指著邊上的大妞和鈴鐺說道:“鈴鐺今日要去抓野兔,我讓辛老七帶你們去吧。”

    等婉婉走了之後,樑中才把昨晚的事告訴了方醒。

    “……紀綱果然跋扈,而且心思奸詐。”

    方醒眯眼看著樑中,正色道:“老樑,以後別讓婉婉摻和這種事,對她不好。”

    樑中以為方醒是在擔心朱棣會對婉婉有看法,就笑道:“今早上我聽說了,昨晚陛下得知此事後,根本就沒當回事,只是關問郡主回去了沒有。”

    哎!真不想和這些死腦筋的人說話啊!

    方醒嘆道:“婉婉才幾歲?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情摻和多了,長大後她這心裡面得多陰暗啊!”

    “方先生,你這話可不對了。”

    樑中對方醒的看法嗤之以鼻。

    “宮中長大的孩子,除非是極蠢,或是極受陛下寵愛的,就沒有一個是傻子,不然遲早就是個被欺負的命。”

    “哎!生在帝王家啊!”

    樑中聽到這話,趕緊目視方醒,提醒他這話可是有些犯忌諱的。

    兩人到了書房後,樑中才唏噓道:“小郡主得知了那個趙勝有錦衣衛的背景,於是就打聽了紀綱進宮的時間,最後才堵住了那個傢伙。”

    這孩子!

    書房裡靜默了許久,直到外面傳來了喜悅的呼喊。

    “鈴鐺抓到野兔啦!”

    兩個丫頭衝了進來,那臉蛋看著就和紅蘋果一個樣,讓方醒不禁樂了。

    鈴鐺咬著只野兔跑過來,那雙眼睛執拗的看著方醒。

    這是表功來了。

    方醒俯身摸摸鈴鐺的腦袋,然後接過還在掙扎著的野兔,笑道;“今天我親自做一道紅燒野兔,你們就等著吧。”

    “好啊!”

    兩個丫頭都拍掌叫好,然後跟著方醒去了廚房。

    半死的野兔被方醒一刀了斷了痛苦,然後就是剝皮。

    方醒拿著一把小刀,在兩個女娃捂著眼睛的時候,很快就把皮給剝下來了。

    “硝一硝,可以做些小東西。”

    方醒把皮子丟給春生,然後剖腹。

    內臟洗乾淨喂鈴鐺,野兔肉被方醒斬成一塊塊的,用水抄一下。

    秋季的野兔肥碩,方醒加了些大料下去,很快,廚房裡就聞到了香味。

    午飯時方醒對婉婉的照顧看得樑中的眼皮子直跳,好歹吃完後方醒沒送出去,不然樑中真得要擔心太子的這個女兒會被方醒給搶走了。

    “老師,那個趙勝被國子監除名了!”

    從國子監回來的馬蘇興奮的說道,而方醒的臉上並沒有什麼喜悅之色。

    “馬蘇,任何事請都得要看本質,而這件事的本質不是一個趙勝所能推動的。”

    馬蘇點頭道:“我聽同窗說了,那個趙勝的叔叔是錦衣衛千戶。”

    錦衣衛,在這個時間段能令人膽寒。

    方醒淡淡的道:“既然伸出了狗爪子,那就得有被斬斷的準備。”
V123210 發表於 2017-3-4 19:45
第188章 都是國之棟樑

    國子監的事漸漸的淡去,人們只記得錦衣衛陰了皇太孫的老師一下,不過沒成功。

    “你沒吃虧。”

    今天方醒送張淑慧來英國公府,正準備回去時卻被張輔給叫住了。

    兩人坐在一間靜室裡,張輔那近期有些轉白的臉頰輕輕舒展開,說道:“紀綱被陛下一茶杯打破了額頭,這幾天都不敢出門見人。”

    方醒冷笑道:“那人就是條毒蛇,總是喜歡躲在角落裡陰人。”

    張輔點頭同意方醒對紀綱的評價,告誡道:“紀綱多半已經被陛下猜忌了,你不要去惹他。”

    方醒無所謂的道:“我一天忙的要命,也沒那個時間去報復他。”

    “那樣最好不過。”

    張輔知道自己這位妹夫的脾氣不大好,說難聽點,就是有些睚眥必報。

    很忙的方醒回到家就像是脫繮的野馬,帶著婉婉還有鈴鐺,兩人一狗上了元寶山。

    等張淑慧回家沒看到人,一問委屈的小白,就哭笑不得。

    “少爺都沒帶我一起去。”

    小白自動忽略了方醒囑咐她看好家的交代。

    等方醒拎著兩隻野雞回來的時候,呼哧呼哧去喝水的鈴鐺被小白蹂躪了一番,這才解恨。

    時間不湊巧,婉婉就吃不到野雞了,方醒最後用了幾根鮮豔的雞毛給她做了個插瓶。

    野雞肉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好吃,至少方醒覺得沒有方家莊養的雞好吃。

    吃完飯,方醒就去了前院。

    如同往常一樣,方醒在前面溜達,辛老七跟在後面。這熟悉的畫面讓莊戶們感到很愜意。

    家主的情緒穩定則大家的生活就安穩,家主焦慮不安,下面的人心就會惶惶。

    “少爺,趙國章家有五口人,正房老婆,兩個小妾,還有兩個兒子。”

    “他家很有錢?”

    方醒揹著手,就像是個欣賞夕陽的遊客。

    辛老七說道:“趙國章是紀綱一手提拔上來的,家產不菲,而且他的手上沾了多條人命。”

    錦衣衛趕上了幾次抄家大潮,總旗以上的基本都發了。

    “他在外面養了三個外室,秦淮河邊還有好幾個相好的。”

    辛老七擡起頭來,目光熾熱的道:“少爺,這次讓我去吧。”

    方醒不置可否的道:“不著急,事情得慢慢來。”

    吃虧不報不是方醒的性格,只是他還需要好好的斟酌一番。

    紀綱是皇帝手下的一隻狗,打狗還得看主人啊!

    ……

    御史劉奎今天很高興,因為他一本奏摺就把太子在軍中的一位親信給拉下了馬。

    放衙後,劉奎心中得意的去了相熟的地方。

    金陵的娛樂事業非常發達,明面上有秦淮河周圍的消遣,可要是你以為這就是全部?那些老司機會告訴你。

    ——你錯得很離譜!

    走進外面看著一點都不打眼的小院,面對那些奢華的裝飾,劉奎一點都沒有詫異的意思,而是熟門熟路的被人帶著去了後院。

    “大爺。”

    伴隨著嬌媚入骨的聲音,幾個女子迎了過來,頓時白天那個板著張臉,‘嫉惡如仇’的劉奎不見了。

    “這是第二次了。”

    辛老七在紙上記錄了一下時間,然後對方五說道:“注意不要驚動對方。”

    方五自信的道:“七哥你放心,劉奎最多一個時辰後就得出來,驚動不了。”

    而在另一處,兩名家丁也盯住了正在外室那裡的趙國章。

    在夜禁時間到來之前,劉奎從那個院子裡走出來,又恢復了肅穆的氣質。

    躲在屋檐下走出了一條街後,劉奎上了來接自己的牛車,回想著剛才那幾個女人的味道,不禁砸吧著嘴,陶醉在其中。

    劉奎家住在建安,距離朝天宮不遠。老牛拉著這輛樸素的車慢慢的前行著。車裡的劉奎也不著急,反正今日他也不準備‘幸’家裡的那幾位女人。

    “老爺,今日還是走左邊崔八巷嗎?”

    前面趕車的車伕問道,在車裡躺著的劉奎懶洋洋的道:“不走那裡走哪裡?還是你覺得你家老爺被人看到了是好事?”

    作為御史出入那種地方是忌諱,所以劉奎每次從那種地方回家時,都會繞道崔八巷。

    牛車駛入崔八巷,也就進入了黑暗之中。

    劉奎有些疲倦的罵道:“裝窮!這些錦衣衛的傢伙,家裡的錢財都堆積成山了,可連個燈籠都捨不得點。”

    前面趕車的車伕藉助著馬車上的氣死風燈,小心的趕著老牛前行,聞言就腹誹著:你說錦衣衛有錢,可咱家也不差錢吧!可你還不是裝摳門?居然連輛好點的車都捨不得置辦。

    這時劉奎聽到了右邊一戶人家傳來了女人的叫罵聲,就問道:“前面就是趙國章吧?”

    “是的老爺,他家的妻妾又開始鬧事了。”

    劉奎不屑的道:“連家裡都安撫不好,還敢出去不歸宿!不讀書終究是莽夫啊!”

    車伕想起家中被欺壓的正室母子,不禁撇撇嘴——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一夜,趙國章沒有回家,家裡的妻妾鬧騰了半夜,周圍鄰居也習以為常的當聽戲。

    這一夜,方醒睡得很踏實,連外面起風了都不知道。

    一夜之間,彷彿深秋就來臨了。

    清早起床,方醒看著滿院子的落葉抱怨道:“別人看著落葉都能寫首詩,可我卻只想吃叫花雞。”

    張淑慧頂著白裡透紅的小臉出來問道:“夫君,什麼是叫花雞?”

    方醒笑道:“就是叫花子吃的,哪天我做一次讓你們嚐嚐。”

    “我才不信呢!”

    張淑慧俏皮的白了方醒一眼,然後就去了議事廳。

    方醒笑了笑,在臺階上跺跺腳,就去了前院。

    辛老七已經等候多時了,見到方醒,就把昨晚跟蹤的情況說了一遍。

    “少爺,趙國章是錦衣衛,所以敢夜不歸宿,可劉奎卻要裝正人君子,在夜禁前必須要到家。”

    “昨晚趙國章的幾個妻妾打作一團,後面他的兩個兒子也開打了,比唱戲的還熱鬧。”

    趙國章的兩個兒子不同媽,當媽的在幹仗,兒子肯定會去幫忙,最後多半都是以混戰而收場。

    辛老七覺得自己有十多種辦法能幹掉趙國章,至於劉奎,他不知道方醒的用意所在,不過一起幹掉也沒問題。

    “果然都是國之棟樑啊!”

    方醒揶揄道,然後看著陰沉沉的天空,和煦的微笑道:“既然都是人才,那就做個伴豈不是更好嗎?”

    辛老七隻知道點頭,至於為什麼要拉上那位御史,他根本就不關心。

    “秋天真是個好天氣!”
V123210 發表於 2017-3-4 19:47
第189章 金風玉露一相逢

    國子監之事過去後,馬蘇覺得同窗們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對,特別是那幾個平時不大對付的。

    “馬蘇,你的老師怎麼沒動靜了?”

    散學後,大家都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可有兩個學生卻嬉笑,挑釁的數落著馬蘇。

    馬蘇收拾筆墨的動作定了一下,然後擡頭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

    這是說方醒問心無愧,所以無需大張旗鼓。

    那人冷笑道:“那可是皇太孫,你那老師蠱惑國本,遲早是去詔獄的下場!”

    馬蘇昂首道:“仁者見仁,只有心胸狹隘者才會在私下議論別人,”

    那人譏笑道:“不會是你的老師當了縮頭烏龜吧?小小的舉人,也敢在國子監咆哮,可惜再怎麼掙扎,他也是一輩子居於吾等之下!”

    房間裡的氣氛一窒,大家都靜悄悄的看著馬蘇。

    這等侮辱人師的話語,只要是有血性的男兒,當然忍不下去。

    果然,馬蘇的臉色一變,冷道:“事前縮頭,事後大言,這就是你的成就嗎?那我還真不敢苟同。”

    “就是,毛俊那天也在,可他當時縮在後面,一句話都不敢說。”

    “我教你一個乖,這就叫做門檻猴,門檻內外,完全是兩個人,窩裡橫啊!”

    “不要臉,雖然我不喜歡那個方醒,可也見不慣毛俊這種小人行徑!”

    “……”

    毛俊的臉頰顫動,對這些閒話置之不理。

    “方醒不過是仗著運氣好,得了太孫殿下的青眼,這才囂張跋扈。”

    毛俊的臉上閃過嫉恨的神色,哈哈道:“我告訴你馬蘇,已經有御史準備彈劾你的老師了,到時候我看方醒怎麼騙人!”

    “你敢說我的老師騙人?”

    這年頭辱人老師如辱人父母,而且方醒待馬蘇那真是慈父一般,所以馬蘇的眼睛馬上就紅了。

    “我就說了,你想怎地?”

    毛俊的得意的道,還四處梭巡,極為自豪。

    “去尼瑪的!”

    沒走的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國子監的好學生馬蘇揮舞著拳頭衝了過去,都以為他是在自取其辱。

    “毛俊看著比馬蘇大了一截,他居然敢去揍毛俊,這不是找打嗎?”

    “辱人老師,就算是打不過也得打啊!”

    “呃!馬蘇居然……”

    今天馬蘇是昂著頭走出的國子監,哪怕臉上帶著青紫,可神情振奮。

    “跟誰打架了?”

    回到家,聽到母親這麼問,馬蘇窘迫的道:“母親,今日有人說了老師的壞話,我忍不住就和他打了一架。”

    其實馬蘇還沒說的是,他和那個毛俊事後還被繩愆廳打了手心,所以他現在就把腫脹的左手收在了身後。

    方醒知道了也只是嫌棄道:“打架都沒打贏!”

    於是第二天早上馬蘇就倒黴了。

    “小馬。”

    馬蘇剛跟著出完操,就被辛老七叫住了。

    辛老七的眉心能夾死蒼蠅的道:“你的身體還是太單薄了,以後單獨練。”

    方醒看著馬蘇在辛老七的指導下練習拳腳,然後對方五說道:“那兩人如何了?”

    方五說道:“劉奎家裡的正妻想和離,可劉奎不幹,所以最近不大著家。趙國章的日子很規律,去那些外室和秦淮河邊的頻率一個樣。”

    “你又輸了。”

    看著馬蘇被辛老七輕易的制住了,方醒淡淡的道:“尋找規律,準備動手!”

    方五興奮的道:“是。”

    方醒騎著大白馬,還是獨自一人去戶部。

    大白馬興奮的在行人稀少的官道上奮蹄,直到前方出現了一人一馬。

    方醒眯眼看著紀綱,然後就看到他的後面追來的十多騎。

    眉心上的一個大傷疤,周圍還敷著傷藥,紅黑相間的看著有些噁心。

    這樣的紀綱還是方醒第一次見到,所以他笑道:“紀大人大清早的就堵著我的路,是想法辦我嗎?”

    “你是誰?居然敢攔住我們的路!”

    “滾開!”

    紀綱還沒說話,可他的扈從就已經開始叫罵了。

    錦衣衛跋扈大明,什麼時候還需要給人讓路了?

    紀綱伸出手,朝身後擺擺,然後就是一陣靜默。

    兩道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就像是……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紀綱在這個時候居然荒謬的想到了這兩句詩。

    這裡離神機營不遠,那些早上起來的軍士看到這副景象,都紛紛嬉笑著,指指點點的。

    可當時間漸漸逝去,那些嬉笑也跟著消失,一股詭異的氣氛在官道上升起。

    方醒端坐在大白馬上,而大白馬今天也很爭氣,居然打著響鼻,衝著紀綱的那匹好馬在挑釁。

    紀綱啞然失笑,然後森然道:“你莫不是以為自己有恃無恐?”

    方醒看看左右,才知道紀綱是在對自己說話,就笑道:“我有什麼資本你不知道嗎?”

    兩人在打啞謎,旁人根本就猜不到剛才對話中的意思。

    紀綱才對方醒生出惡意,可得力手下就在秦淮河邊給人爆了頭,至今凶手還沒找到。

    以前的方醒還得靠著皇太孫老師的名頭來避開惡意,可如今不一樣了。

    如今的方醒可是出了一本書的人,哪怕這本書的內容不得主流輿論的喜歡,可依然是不得了。

    皇家負責印刷的部門已經連續高速運轉很久了,可市面上的‘數學第一冊’依然是供不應求。

    這是什麼?

    這就是大勢!

    因為方醒不要一文錢的潤筆,而且朱瞻基也沒有從中提取好處,所以這本書的價格低的令人髮指。

    當這本書行銷於大江南北之後,當方醒的名字隨著這本書開始在人們的口中談論起後。

    這大勢就不一樣了!

    這等爭議性的人物,沒有皇帝的支援,沒有確鑿的證據……

    誰敢動他!

    “哼!”

    紀綱冷哼一聲,然後用他那標誌性的眼神看著方醒道:“姓方的,別忘了你只是個舉人!”

    方醒看著時間不早了,就去了和紀綱消遣的心思,笑道:“我是舉人我驕傲,而你卻只是個秀才!”

    紀綱當年被老師逐出師門是他的最大痛處,等他位高權重之後,沒人敢再提這個傷疤。

    可今天方醒就提了,而且還是有恃無恐。

    方醒看著紀綱那鐵青的臉色,心中好笑。

    明的老子不怕你,暗的嗎,你有本事就晚上來摸方家莊吧,只要你不怕折損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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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