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事了拂衣去（第五更）
「崑崙。」
「葉將軍。」
這兩個詞一出，頓時整個別墅內都為之一靜。
那些暗月的男女可能不清楚，但身為林家傳人的林踏山，與洪門高層的江映月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名字代表的份量，與背後的禁忌。哪怕周圍都是自己人，兩人甚至都不敢直呼那人的姓名，而是以將軍代稱。
「那可是真正的神話啊，哪怕在神話傳說中，也是最恐怖的存在。」
江映月低頭吶吶道。
「嘿嘿，當年姓葉的把洪門逐出華夏，敗龍堂，追殺四方樓入海，逼的我林家封門。這六十年來，他坐鎮華夏，壓得天下低頭，真是何等威風。後輩中又出了個葉南天，燕山葉家也好生興旺。但真以為，這個仇，我們不會報嗎？」
林踏山冷笑一聲，眼中閃耀寒芒。
『哐當。』
橫在他膝前的寶劍，竟然隨之氣機感應，出鞘一截，閃耀著森森劍氣。暗月眾人只覺大廳內，瞬間溫度都降下十幾度，宛如零下般。那逼人的劍氣刺的人皮膚都生疼。甚至連桌子上，都隱約現出了白霜。
眾人心下駭然。
這僅僅是林踏山無意中釋放的劍氣。
如果他全力出手，會是何等恐怖的威勢？
『這位林家的絕世劍客，絕不止化境初期這麼簡單。』江映月頓時暗暗一驚，深深的望向林踏山一眼，垂下眼簾，壓制住心中的驚駭：
『傳聞當年林踏天叛出林家，就是他這個胞弟親自出手，一劍重創了林踏天。十幾年前，他就能劍敗化境巔峰的林踏天，十幾年後，不知道他的修為到了何等驚人地步。'
雖是這樣想著，但江映月表面不動聲色道：
「那以林先生的意思是，陳北玄暫時不會來？」
「俄國是大國，真正的大國。」林踏山輕扣劍鞘，淡淡說道：「克里姆宮的那位大帝要是下定決心的話，這顆星辰之上，沒誰能攔住他。便是百年前所有神境綁一塊，都不夠俄國核武滅的。只不過，現在俄國衰落，美國虎視眈眈，那位大帝英雄氣短，未必會和陳北玄死磕。」
「但陳北玄想回來，也非簡單之事，至少得先過血狼王那一關。奧列格元帥是姜辣之性，老而彌堅。陳北玄不在俄國耽誤個十幾天，是絕對回不來的。」
林踏山胸有成竹的說著，眼中閃耀著自信沉著的光芒。
「先生所言有理，等陳北玄回來，我們一回洪門，一回林家，諒那個陳北玄，還敢殺上洪門總部或林家山門不成....」
江映月也放下心來，隨之笑著回答。
「啪嗒！」
這時，一個黑影突然撞破窗戶，砸落在客廳之內。
「誰？」
眾人大驚，同時抬頭看去。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人，而是一個頭顱。這個頭顱的主人，大家很熟悉，因為天天能見到。
「周天豪！」
有人低聲叫了出來。
這位縱橫江北數十年，先是對魏家忠心耿耿，後拜入陳凡門下，在林踏山挾洪門之威，君臨江北後，又立刻轉投林踏山麾下，為之鞍前馬後的楚州大佬。此時竟然只剩一個頭顱，被人生生斬了下來，扔在了客廳中。
周天豪的臉上還帶著無比的驚恐與悔恨。
彷彿身前見到什麼恐懼的事情。
「是什麼人，竟然殺了周天豪？」
江映月咬牙切齒，一張妖媚的俏臉，無比難看。周天豪是他們在江北最得力的手下，被這樣殺了，就是一巴掌打在她這位暗月統領臉上。
「恐怕，是我們最擔心的那個人來了。」
林踏山緩緩起身，臉色凝重，目光如劍的說道。
「啊？」
江映月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大門打開，一個穿著休閒服的少年，推門而去。少年進來後，如入自家般，完全無視站滿整個客廳的十數位暗月精英，以及客廳內的兩位頂級強者。
「你是什麼人...」
正有暗月武者要冷聲質問時，江映月已經剎時臉色煞白，渾身顫慄，如見鬼魅般。
「陳...陳北玄？」
江映月顫抖著嘴唇說道。
這個名字，彷彿帶著一股魔力般。頓時整個大廳內為之一靜，便是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清楚。所有暗月的精銳武者全部瞠目結舌，不敢置信。
眼前這個外表平凡的少年。
竟然就是他們剛才在討論的，一人敵國，縱橫天下的當世神話，他們洪門的死敵陳北玄？
但看統領的臉色，絲毫不像作假。於是，關於陳凡出道以來的種種辣手無情，殺伐決斷，迅速在眾多暗月武者腦海中回憶起來，他們立刻也渾身顫抖起來。
「你就是林踏山？」
陳凡目光絲毫沒看江映月一眼，而是直直的鎖定白衣劍客：
「果然和林踏天長的很像，你是為林踏天報仇的，所以來江北嗎？」
「林踏天叛出家族，已經與我們林家一點關係都沒有。」哪怕面對傳說中的當世神話，林踏山依舊面色不變，侃侃而談。
「尊敬的陳北玄閣下，我來江北這一年，未動陳家人一根毫毛。您的父親陳恪行先生、母親王曉雲先生、包括朋友同學，我都未傷他們，甚至未曾打擾過。此來僅僅是受洪門會長的邀請囑託罷了，您與洪門的恩怨，與我林家一分干係都沒有。」
林踏山三言兩句，迅速將自己摘了出去。
旁邊的江映月見了，一雙美眸都快瞪出來，彷彿未見過如此無恥之人。
「是啊，你沒有傷我陳家一人，也未傷我陳凡同學一毫，可是你卻殺了我一個朋友。」陳凡背著手走過來，平靜說著。
周圍的暗月眾人，就眼睜睜看著他走來，不敢動分毫。
「哦？是誰？」
林踏山瞳孔一縮，面現不解之色。
他是聰明人，在沒徹底知道陳凡死訊之前，並沒有痛下狠手。這樣等陳凡回來，和陳凡之間還有迴旋的餘地。林踏山自信他背靠林家，只要賠禮道歉，姿態做足，陳凡不會追究這點小問題。
「徐傲。」
陳凡淡淡的說出一個名字。
「他？」
林踏山幾乎要笑出來，不可思議的看向陳凡道：
「陳北玄閣下，我等都是武道宗師，如龍一般的人物。而那徐傲、周天豪等人，只是螻蟻馬仔。他觸犯了我，被我隨手殺之。這樣的人，怎麼能入你我的眼？您若需要，我林家隨時能給您十個、一百個徐傲級的。」
宗師如龍。
武道進入化境，已經是超凡入聖之始，和凡人有了很大的區別，神境更是如同半仙一般。徐傲這種凡人，在江北可能算一地梟雄。但在林踏山這樣高高在上的林家傳人眼中，簡直如螞蟻。
在林踏山想來，陳凡為當世神話。
眼界都是放在一國一域上面，憑徐傲怎能入他眼。
「是啊，徐傲在你眼中，只是螻蟻，隨手就可殺之。但你在我眼中，同樣不也是螞蟻一般嗎？」陳凡輕嘆一聲，看著林踏山的眼瞳，無喜無悲，宛如亙古長存的宇宙洪荒般。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地球眾生，在北玄仙尊眼中，也是一般無二。
林踏山霎時神情大變，臉色陰沉下來道：
「閣下，您真的要為一個螻蟻，得罪我們東南林家嗎？要知道我族老祖依舊在世。您已經得罪俄國、洪門，準備再加一個林家？不怕激起眾怒嗎？」
「林家？」陳凡呵呵一笑，只是背手淡淡說一句：「螻蟻一般。」
那種俯視天地的氣魄，一時間鎮住了客廳所有人。
「轟隆！」
就在這剎那，林踏山猛地身形暴退，帶起重重幻影，轟的撞破了別墅的牆壁，如一條白色流星般，向遠處射出，瞬間消失在雨幕之中。
這位林家宗師，見勢不妙，竟然果斷拋棄了洪門眾人，臨陣逃跑了。
江映月還沒來得及譴責，耳邊就傳來陳凡淡淡的聲音：
「跑得掉嗎？」
陳凡一震葫蘆，輕喝一聲：「劍起！」
「哐當！」
在暗月眾人震撼的目光中，一道璀璨的金色劍芒從陳凡的腰間葫蘆中射出，眾人隱約還能看到金光之中的金色小劍。
劍芒當空一繞，尾光瞬間掃過了暗月眾人以及江映月的脖頸。然後化作一道金虹，剎那間衝破雨幕，追著林踏山而去。
「飛....飛劍？」
江映月嘴唇顫抖著，勉強說出這句話，就剎那間氣絕了。
臨死前，她的瞳孔中還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
飛劍之術，不是早就在華夏大地上絕跡數百年了嗎？只有傳說中林家的那位，號稱華國最後一位劍仙，還可能會飛劍，陳北玄怎麼會有飛劍呢？
「今夜三更後，飛劍斬汝頭。」
陳凡背著手，遙望夜幕，淡淡道：「這一劍，起自金城，越江州，過清水、破天河、歷雲海。到此楚州，連斬五百一十七人，最後以一位巔峰宗師之血為入鞘之祭。也算對得起你徐傲當年的一席之勸，和這歸元二字了。」
在他平靜說著的時候。
雨幕中傳來一陣驚呼，與哐當拔劍的聲音。
劍氣寒芒，銀光直衝九天，如同黑夜之中劃過一道閃電般，赫然是林踏山出劍了。林踏山不愧是林家的絕代劍客，憑這劍法，就足以位列暗榜。
「當噹噹。」
虛空中傳來一陣金屬交鳴的聲音，可惜到最後只有一道匹練的金虹劃過，銀芒頓時為之折斷。
劍折，人亡！
當陳凡最後一個『了』字吐出時。
金色小劍已經飛回了別墅內，上面血跡一塵不染，彷彿剛才並不是去殺人，而是去郊遊般。那位林家的絕世劍客，巔峰宗師，甚至可能半步神境的超級強者，在這歸元劍之下，竟然沒支撐過一句話的時間。
陳凡看都未看林踏山的死活，收劍入鞘，背手踏進雨幕之中，來去無蹤，宛如古代千里殺人的俠客般。
這一夜，他先是滅宋家，再殺金城十六家家主，之後奔襲千里，轉戰諸市，連斬五百一十八人，事了拂衣去，不帶一絲煙火氣。
但此戰的餘波，卻才剛剛開始。
天亮之後，整個金城乃至江南，必將為之震怖驚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