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修仙界移民 作者:藍色鬍子(已完成)

 
Babcorn 2017-3-24 23:21:4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2 121977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6:59
第150章 急轉直下

     「我有事需要先離開一下。」

    段橫此刻也顧不得再說什麼,轉身就要離開這個艙室,但他還沒走出幾步,兩個陌生的修仙者就攔住了他的去路。

    「抱歉,你不能離開。」

    「喂,老段,發生了什麼事?」此時周鵬兩人也跟了上來,疑惑地問道。

    段橫轉頭,就嘆道:「我們應該是被軟禁了。」

    「什麼?」

    此言一出,周鵬兩人盡皆愣住,這太不可思議了,太荒謬了!

    不過很快,用不著他們質疑,只看整個艙室中大多數人的目光都注視過來,便可知道這不是虛妄之事。

    尤其白落雲一臉微笑地望過來的樣子。

    「我們走!」白落羽卻依舊不信,或者是憤怒,拉著周鵬的手就要闖出去,但立刻就有數名修仙者擋在他們前方。

    「白落雲,你想做什麼?」白落羽轉頭憤怒質問道。

    「沒什麼,這旅途過程太危險,我必須要保證你的安全,否則若出了什麼意外,又怎麼能夠向我叔父交代?當然,妹妹你放心,這不是惡意,只是一點小小的保護手段罷了,誰叫你太不安分了呢。」白落雲優雅地笑道。

    而此時,那蠻王蕭九陽就獰笑著走過來,桀桀一笑,露出森然的牙齒,「三位,是你們自己走,還是要老夫親自動手?」

    「你敢!姓蕭的,白落雲,我父親是鹿鳴城城主,白家下任家主的人選,你們竟敢軟禁我!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後果嗎?」白落羽終於喊了起來。

    「你真聰明呢,妹妹,說實話,換做平日,我還真不敢拿你怎麼樣,但是現在嘛,你和你的庶民未婚夫,是必須要返回白鹿州,而且是大搖大擺,唯恐天下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地返回去,你放心,我不會動你們一根毫毛,安全絕對可以保證,所以,不要折騰了,姐姐我也是身不由己,被迫無奈才出此下策。」白落雲嘆了口氣道。

    「你——你什麼意思?」白落羽一張臉上瞬間就沒有了血色,周鵬也是如此,他們這個時候也終於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毫無疑問,白落雲想要帶著他們二人返回白鹿州,可不是去邀功的,分明是白落羽的父親的競爭對手,某個同樣有資格成為白家下任家主的人搞出來的手腳。

    與庶民產下的私生女也就罷了,如今居然又搞了一個庶民未婚夫。

    這件事若真的大白於天下,於白家來講,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啊,這是天大的醜聞,普通人家都講究個門當戶對,何況是這種傳承了數十萬年的大家族?

    可想而知,這件事一旦捅出來,而且是如此正大光明地捅出來,對白落羽父親的名聲打擊會有多惡劣,幾乎可以肯定,他是要無緣於下一任家主之位了,沒準連鹿鳴城城主的位置也無法保住。

    「江魚兒?江魚兒!是你,一切都是你在安排,枉我將你當至交好友,你這個叛徒!」白落羽此時忽然轉頭對著不遠處的一個女子怒罵道。

    那叫江魚兒的女子默然不語,段橫卻發現她眼角裡有一縷不忍的掙扎,但最終,她還是保持沉默。

    「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白落羽淒然喊道,然後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寒光閃爍的匕首,對準自己胸口就迅速刺下去,她竟是果決到了這種程度!

    只是在這一瞬間,在她身旁的周鵬卻閃電上前,用手臂擋了一下,那匕首刺入他手臂,鮮血橫流。

    「不要這樣,落羽,你還有我啊,我會保護你的。」周鵬也是淚流滿面地喊道,這時那江魚兒等幾個女子也都衝上來,迅速奪過匕首,至於那蠻王蕭九陽則是在此刻快速出手,將周鵬連帶著白落羽都給禁錮住。

    緊跟著,段橫也被同樣禁錮,可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反抗和還手,他只是有些陌生地望著那表現得情真意切的周鵬,心底一陣陣的發涼。

    片刻之後,這冰船最中央的一處特製的艙室中,段橫三人都被關進了這裡,然後,不出所料的,朱昱,林玉樓,劉柏,吳少祥,還有那神秘女子,都是被一網打盡,盡數被禁錮,統統軟禁到這裡。

    「段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前天我曾經見到牛二與冰船上的某個管事鬼鬼祟祟地交談著什麼,莫不是他背叛了我們?」此時那劉柏就咬牙切齒地低聲問道,他們雖然被禁錮,也僅僅是禁錮了修為,正常活動與常人無異。

    段橫搖頭。

    而這時,不遠處正安慰著哭泣不停的周鵬就嘆息道:「老段,真是抱歉了,原以為還能提攜一下哥幾個,哪想到,如今卻把你們都連累進來。」

    「不必說這些。」段橫再次搖頭,神色如常,然後目光卻是望向另外一個角落,那疑似洛青璃的神秘女子,她身上的傷勢居然已經好轉起來。

    之前段橫還擔心她被禁錮的時候,也許會耐不住,暴起發難,畢竟洛青璃那是何等高傲的性子啊,怎能受到這樣的屈辱?

    但現在看來,她竟是連一點反抗都沒有。

    另外,她似乎是察覺到了段橫的目光,抬頭就對視過來,雖然只剩下一隻眼睛,可依然讓人有種仰望星空般的深邃錯覺。

    但僅僅是一瞬間,又恢復原狀,那目光冰冷,安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配上那猙獰的傷口,很有些驚嚇效果。

    段橫也是一樣,儘管在之前他還很排斥與這個神秘女子見面,但此刻他是不會露出半點怯意的。

    於是也就同樣用冰冷平靜的目光與其對視起來。

    這或許在旁人看起來很搞笑,但對他來講,這很重要,試問誰有膽量與帝族長公主對視?這與她目前毫無戰鬥力無關,而是那種讓人窒息的身份。

    段橫敢相信,若此刻這神秘女子真的披露了她帝族長公主的身份,那麼什麼白落雲,什麼葉荼林,什麼不死喬伊,蠻王,他們都會立刻拋棄原來所有的重要計畫,會想辦法,會瘋狂地要將她護送回陸地上。

    原因就在於,這個身份太敏感,太尊貴了。

    而只要能夠將其護送到安全地界,光是帝族的賞賜,還有那種無上榮光,就足以令他們享用後半生,甚至是子孫遺澤了。

    所以此刻作為一個唯一的知情者,段橫既想著自己能夠因此獲得多少好處?但又覺得這種搖尾乞憐的感覺讓他分外不能承受。

    他不想認輸,哪怕在這一點點細節上,他也不會讓步半點。

    儘管,這其實很好笑。

    這密封的囚牢之中,氣氛一時間就變得古怪起來,段橫與那神秘女子各坐一角,彼此對視,但絕非那種含情脈脈的對視,也不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仇視,更非鬥氣一樣,想要壓倒對方,爭霸第一的對視。

    他們眼中並沒有彼此,表達出來的就只有一種,漠視,一如安靜相逢於道左,四目相對,無驚無喜,無風無波,你,只是我眼中的風景,僅此而已。

    當然,在此其中,段橫要稍稍遜色一籌,所以他打死都不會率先轉移目光,這與鬥氣無關,而是心境上的破綻,帝族長公主這個身份,就堪比一個神級大招,他這次要稍稍退讓,那麼今後就得次次退讓。

    這裡面的關節很微妙。靈覺不夠強大的人感覺不出,也不會重視。

    但靈覺壓制可是段橫的王牌,要的就是這種氣勢,你是天王老子又如何?該壓制你就壓制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囚牢之中,那朱昱四人早就大氣不敢喘,不敢看,都低頭數星星,他們的靈覺不夠強大,無形之中,就被段橫與神秘女子這種氣場給壓制住了。

    而白落羽也早已停止了掙扎,甚至都暫時忘記了身陷囫圇,因為她早就很久之前,便八卦之火熊熊,期待著段橫兩人重新見面後的情景,如今看來,果然是了不得。

    對視在依舊。

    那神秘女子表現的很輕鬆,彷彿就是在看風景,但想來她同樣不會退步半點,這與身份無關,實力無關,境地無關,甚至都與原則無關,單純的,就不想退步。她和段橫都明白他們兩個人在堅持什麼?

    所以,反而就更加不能退步了。

    但就在白落羽等人以為這場詭異的對視將會沒完沒了的時候,那神秘女子卻選擇了退讓,昏暗的光線中,依稀能看到她的嘴角劃過一抹微小的弧度。

    「呼!」

    這一刻,眾人卻感覺終於能呼吸上新鮮空氣一樣,之前太壓抑了,儘管段橫兩人都沒有釋放靈覺,但這種層次的碰觸豈能沒有影響?

    段橫則愣了一下,也收回目光,神色泰然。

    「段橫,抱歉,連累你們了,我沒想到,我讓江魚兒幫我收集風煞玉符,這件事我誰也沒告訴,連不約都不知道!哪裡想到,她竟然是個叛徒,那白落雲大概是以為我們要私自造船逃離,這才將我們軟禁起來。」

    白落羽這時也開口道,迅速講出了原因,「但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得逞的,段橫,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這白落羽,竟是對段橫有著出乎人意料的信心,也不知這是她的女人直覺還是怎麼?

    段橫只是搖頭,沒說什麼,這個時候,他也無法說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7:01
第151章 北上

     「主上,請恕屬下直言,這般處置,似乎有所不妥,其他人也就罷了,但那叫段橫的小子,靈覺頗為強大,讓屬下很不安,只怕我的禁錮封印,也未必能困得住他,萬一被他僥倖逃脫,可是大大不妙,為何不直接殺了他,一了百了,免去後顧之憂?」

    此時在那冰船上,專屬於白落雲的艙室內,那蠻王蕭九陽似乎終於忍不住質疑道,這基本也是他一貫的行事風格,哪裡有什麼暫時囚禁的說法,看不順眼直接砍了就是。

    「蕭兄,稍安勿躁,這事情主上自有分寸。」那門客羅非就笑道。

    「如此嗎?那是屬下多慮了。」那蠻王蕭九陽也就不再追問,此刻的他,哪裡還有之前的凶悍之色,反倒是一副忠厚老實,通情達理的模樣。

    這時,白落雲卻反而笑道:「無妨,九陽你入我門下,本人自是如虎添翼,日後必為臂膀,這點小事,也無需瞞你,很簡單,我這落羽妹妹從小就在外長大,性格暴烈,若真將她的那些朋友盡數斬殺了,她沒準會真的自尋短見,除此之外,這件事畢竟不是生死仇殺,僅僅是借助這醜聞令我那叔父無法競奪家主之位,所以,我們若真的把事情做絕了,反而不好,更何況,落羽的那個未婚夫,已經被我收買了過來,有他在從中斡旋,情況也不會太嚴重。」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段橫的確有些不省心,不是他在暗中攛掇,我那妹妹也不會忽然改變心思,幸好有江魚兒通風報信,否則差點就壞了我的大事。羅非,過幾日,找個機會把他拎出來,問他是否願意為我所用,不然的話,雖然有點可惜,也就直接殺掉算了。」

    ——

    黑夜沉沉,巨浪翻滾,狂風呼嘯,又一場激烈的戰鬥展開,那廝殺的呼喝聲,冰船撞擊的轟鳴聲,以及劇烈的顛簸起伏,這一切都足以證明這一次的激戰非同以往。

    而幾乎就是在冰船最核心的囚牢之中,也不能隔開這種紛擾。

    「這已經是今日第五次大規模的襲擊了吧,那些水妖真是瘋了嗎?照這樣下去,我們只怕很難渡過滄江啊!」林玉樓有些焦慮地道,他們已經被困在這囚牢之中至少五日了,這感覺可真的不舒服。

    囚牢中無人回應他的牢騷,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似乎認命了一樣。

    但就在這個時候,幾日來一直都沒有什麼動靜的段橫忽然站了起來。

    「老段,你要幹什麼?」第一個出聲的,卻是周鵬,這幾天他雖然始終保持沉默,可總是隱約有點心神不寧的樣子。

    「沒什麼,做我一開始就準備好的事情。」段橫淡淡道,目光卻望向那神秘女子,然後大踏步走過去,一揚手,三塊一模一樣的五品寒冰就來到他手中。

    「我們大概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可以嗎?」

    那神秘女子什麼也沒說,只是平靜地仰視著段橫,幾個呼吸之後,探手就接過那三塊五品寒冰,但緊跟著,她卻又將另外一塊五品寒冰放在了段橫手中。

    這一塊五品寒冰無論大小,形狀,都是一模一樣,分明就是當初段橫送給她的那一塊。

    可是,這塊寒冰之上,已經是不知在何時,就刻畫好了一種極其深奧,晦澀難懂的符文。

    隨後,這神秘女子才輕聲道:

    「一塊就足夠,時間緊迫,立刻動手吧。」

    這聲音極輕柔,卻又極冷,僅僅這一句話,就讓段橫心中動盪,但絕非是因為這聲音有多麼動聽,而是他真正確定了,此女,就是洛青璃,這聲音不會錯的。

    「喂,老段,你們在說什麼?神神秘秘的,喂,別衝動啊!」周鵬此時也站了起來急忙問道。

    「安靜!」

    段橫頭也不回,低喝了一聲,然後緊跟著一拳就轟擊在那特製的囚牢冰壁上,這可都是由六品寒冰凝聚而成,上面更是附加了各種禁錮封印,只要稍有異動,就會驚動白落雲等。

    但是,神奇的一幕出現了,段橫這一拳轟下去,那冰壁竟是應聲消融,同時就聽到噼裡啪啦的破碎聲,那些封印禁錮似乎被一縷劍光輕易破掉,還未等眾人回過神來,那冰壁上就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哇,段橫,我就知道你有辦法!但是,你怎麼好像不受那禁錮封印的影響啊?」那一直萎靡,神色灰敗的白落羽在這時就驚喜地喊道,任誰都是如此的,這太不可思議了。

    「跟上我!」

    段橫卻不解釋,上前將洛青璃攙起來,轉身就衝出去,不過在此之前,段橫無比嚴厲地盯了周鵬一眼,讓他想喊什麼也立刻閉嘴。

    其他人當然不敢怠慢,此時外面正在激戰之中,冰船上大多數的修仙者都是戰鬥在甲板上,所以,一時間竟是無人能發現他們。

    而段橫也並不衝著甲板去,而是左轉右轉,就來到靠近船體的地方,二話不說,直接就將這船體消融開一個大洞,頓時,狂風巨浪就湧入進來,讓一眾人措手不及,被沖得七倒八歪,畢竟他們的修為還被禁錮著。

    只是在此時,段橫早就從容不迫,取出事先就準備好的三十塊六品寒冰,雙手連揮之間,一艘可以容納十餘人的梭形冰舟就已經迅速成型。

    隨後段橫又將眾人盡數塞到這冰舟內,直接用寒冰冰凍穩固住,這才衝出船艙,進入到那滔滔大湖之中。

    僅僅一瞬間,那恐怖的狂風就將這小舟給掀飛起數十米,隨後巨浪湧動,轟然砸下。

    但是下一秒鐘,一道青濛濛的光芒就暴起,隨後那冰舟竟是如飛梭一般,從巨浪之中鑿穿出來,以一種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接連洞穿數頭大水妖的身體,就那麼突出重圍!

    僅僅片刻,就不見了蹤影。

    那速度太快了。

    但更詭異的是,那正酣戰的水妖大潮忽然齊刷刷地轉向,追了出去。

    這情形,讓不死喬伊,白落雲,蠻王等所有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可直到發現段橫等人已經逃走,他們心中才冒出了一個無比可怕又懊悔的念頭。

    怎麼會這麼巧?

    僅僅一日之後,在距離昨夜戰場足足十多萬里之外,一處荒草萋萋的岸邊,段橫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把那冰舟拖上岸邊,立刻就癱倒在地,渾身上下,無處不痠痛。

    但是,他心中驚訝卻遠勝於此。

    那帝族手段果然可怕,僅僅是一塊特殊的風煞玉符,竟是可以讓冰舟的速度突破到了極致。一日夜之間,狂飆出十多萬里。

    而僅僅是操控這麼快速的冰舟,就差點把段橫累慘,至於那冰舟內的周鵬,白落羽等人,則早就暈過了。

    「這裡並不安全,我們需要儘早離開,當然,我還是原來的建議,把這些累贅扔掉。」

    洛青璃的聲音響起,她的狀態居然很好。

    「我們?長公主殿下,你說錯了吧,我們這等螻蟻,怎麼配這一個『我們』?」

    段橫沒好氣地道。

    「你對我似乎很有成見?」

    「廢話,我剛剛好不容易從你的那個妹妹洛青娘手中掙脫出來,可不想又鑽進你的天羅地網之中,現在,大家彼此不相欠,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可好?」

    段橫冷哼道,不過想了想,他還是努力爬起來,瞅著那不遠處一身黑衣,垂手而立的洛青璃,放緩了語氣道:「其實這一次還是要多謝你的,若非你提醒我,前方可能有天羅地網,若非你提供的那個什麼古怪的風煞玉符,我們又怎麼可能轉向突出重圍?若非是你一路指點方向,我們也逃不到岸上,總而言之,非常感謝,但是,我們這些小螻蟻,實在扛不起你這尊大神,現在分開,我們沒準還能保住性命,否則若是再跟著你的話,就真的要死翹翹了,這苦衷,希望你能理解。」

    洛青璃也不言語,就那麼默默地望著段橫,良久,她才平靜地道:「也好,你們走吧。」

    「多謝!」

    段橫點點頭,就要去把其他眾人從冰舟上弄下來,但走了幾步,他忍不住就轉身,發現洛青璃並沒有離開,仍舊靜靜站在那裡,神色淡淡。

    「喂,你為何不抓緊時間離開?你要知道,那冰千里肯定不會放過你的啊,趕緊找一處大城,發出訊號,向你的家族求援啊!現在時間很緊迫你不知道嗎?」

    段橫忍不住就道。

    洛青璃微微搖頭,「你不必管,和你的朋友盡快離開就好,從這裡向北,就是北原州,要小心一些,不要靠近西楚關戰場,一路向北,翻過千山山脈,再向東北三十萬里,便是崑崙關,過崑崙關之後,便是白鹿州了,還有,這三塊寒冰你收回去吧,凝聚不易,可惜我現在不能再幫你什麼,祝好運。」

    段橫默然接過那三塊寒冰,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搖頭,他很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冰千里,或者是洛青娘他們絕不會放過洛青璃的,更不會容許她返回帝京,所以接下來真要和她走在一起的話,那危險程度,絕對會讓人崩潰。

    「你也保重,祝好運。」

    長嘆一聲,段橫轉身將周鵬等人一個個從寒冰中拍醒,隨後又操控著太古劍煞將他們體內的封印禁錮盡數破掉,這如今對他來講,已經不是什麼難度。

    「都閉嘴,想活命就跟我走!」

    快速地說了一句,段橫轉身就加速向北跑去,其餘周鵬,白落羽,朱昱等人雖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也知道此刻非同尋常,急忙跟上。

    但是,跑出數百米之後,段橫還是停了下來,回頭看去,卻見那洛青璃依舊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唯獨目光跟隨著他的身影,分外有些落寞。

    她竟然還不想離開,她是想要自殺嗎?要知道他們之前速度雖然很快,卻是不知驚動了多少水妖,估計再有一兩個時辰,那水妖大潮就要追上來了,這個女人居然還是這種遲鈍的樣子,一想到她可能要被冰千里抓回去,段橫就莫名的有些不爽。

    「段橫,為什麼要把她留下來?你們兩個不會又吵架了吧?」此時白落羽忍不住就問道。

    「都閉嘴,在這裡等我片刻。」

    段橫微微皺眉,心中卻是閃過一個念頭,然後就重新奔了回去,在這一刻,他依稀似乎看到,那洛青璃嘴角有一縷笑意劃過。

    「你雕刻的那塊寒冰上,到底刻畫了什麼東西?」段橫飛快地問道,之前事情發生的太快,他本來是想著讓洛青璃幫他刻畫三塊風煞玉符的,哪裡想到,這洛青璃竟是未卜先知一樣,早就給他準備好了。

    「你何必要知道?我們又不是『我們』,我也沒有義務為你解釋。」洛青璃微微搖頭,語氣淡淡,但落在段橫耳中,怎麼都有點鬧小性子的感覺。

    「那你還能製作第二塊那樣的風煞玉符嗎?不能製作的對吧,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風煞玉符,洛青璃,你瘋了嗎?」段橫忽然壓低聲音怒道,他不是笨蛋,之前太過匆忙他想不到,此刻若還想不明白,就真的要見鬼了。

    洛青璃本身就是身負重傷,過去這半個多月的將養,也未必能讓她稍好一些,所以她怎麼可能製作出那種神奇無比的風煞玉符?可以在一日夜之間狂飆十多萬里?

    這樣強大的風煞玉符,估計沒有草頭王,或者是諸侯王的實力,都製作不出來吧!

    那麼,也就只有一個原因了,將帝族精血,無比珍貴的帝族精血附在那風煞玉符上,才會產生如此可怕的效果。

    但這種消耗,就是連段橫自己都舍不得的啊。何況是一滴真正的二品帝族精血?

    而這一滴帝族精血釋放出來,其氣息必定會驚動冰千里的,所以沒準用不了多久,鋪天蓋地的水妖,甚至是數條蛟龍,乃至冰千里,都會親自追擊上來。

    怪不得洛青璃不走了,原來她早就知道逃不掉的。

    「你——你特麼的,你——」

    一時之間,段橫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但此時洛青璃卻是極為安靜,輕輕低笑道:「還記得我之前的遺願嗎?能夠有一座溫暖,背風的小山崗,幾棵樹,足矣,快走吧,段橫,別勸我了,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族長公主了,我闖了彌天大禍,又被人戲弄於股掌,家族也不會救我的,就算我能逃回去,也要注定被放逐幽冥之地,永世不得釋放,與其這樣,我倒寧願長眠於此。」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7:01
第152章 問心無愧

     段橫怔住,理智告訴他,這就是事實,可怕又不容更改的事實。

    但他心裡面,卻又極不甘心。

    一直以來,他都自問是天性涼薄,任何事情都能夠冷靜對待,所以,他輕易不會欠下別人的人情,哪怕是周鵬這樣的朋友,他也會理智對待。

    但這一次,若他真的就這麼走了,這欠下的人情可就還不上了,洛青璃故意留在這裡,是等於給他們爭取了足夠的時間,化解了一切的危險的,否則洛青璃要真的選擇離開,哪怕是他們分開來走,也一定逃不掉冰千里的追殺。

    或許換做別人可以心安理得,但他段橫絕對做不到,一方面是因為他要想保持心境空明,那就首先得問心無愧,如果心中出現了這樣的一點點的破綻,他今後還想著在靈覺方面有半點進步,都絕不可能。

    另外一方面,卻是段橫在心底最深處,有著一縷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衝動。

    深吸了一口氣,段橫就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麼?你之前還說過絕不想死,那麼何必又如此絕望?我們也許能想到一些辦法的。」

    洛青璃搖頭,緩緩背過身去,一襲黑衣下,背影窈窕卻又無比落寞。

    「我之前不想死,是因為我不想死在冰冷的水裡面,不想屍身被魚蝦果腹,所以,段橫,你用不著內疚或同情我,我早已心存死志,這一次我闖了太大的禍端,天妖聯盟來勢洶洶,西楚關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拿下,外九州,內九州都會發生巨變,甚至會被全面攻下,人族存亡,危在旦夕!而我,是千古罪人,非萬死不能贖其罪!你知道嗎?若冰千里捉到我,他會把我吃掉的,可笑!」

    「還有,你說得對,我那個青娘妹妹很厲害,呵呵,你知道她的父親為什麼會被降罪,永遠被放逐與於饕餮州嗎?原因很簡單,他愛上了一個魔族,換句話說,我那個青娘妹妹,有一半的血脈是魔族血脈!而她的母親,卻是當年魔族長公主的貼身侍女,她本來是想要將那位被封印在莽山戰場的魔族長公主救出去的,結果被發現,一併囚於黑風蕩之中,由我來看管的。洛青娘,她為了將她母親救出去,不知算計了多少年啊,一千年或者兩千年?甚至讓內外十八州為她陪葬也在所不惜,我太小看她了。」

    「走吧,段橫,我的青鳥仙鼎已經破碎,如今就是一個廢人,全靠著帝族血脈來支撐,再也沒有奇蹟了!難道你連這點決斷都沒有了嗎?你我都是冷酷無情之人,用不著婆婆媽媽,請給我最後一點自尊,好嗎?」

    洛青璃的話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但她的話似乎對段橫毫無影響,反而思索著道:「你說,洛青娘是為了救回她那魔族的母親?是不是已經被她得逞?還有,你之前的帝族精血釋放,會否立刻驚動冰千里,他若親身趕來的幾率有多大?或者,告訴我,天妖聯盟對決西楚雄關,能否容許擁有強大戰力的蛟龍暫時離開?」

    「這有關係嗎?你別浪費心思了,除非你想和我一起陪葬!」洛青璃冷冷道。

    「不,非常有關係,如果我們能夠爭取到明天早上,我就有辦法讓你有辦法帶著我們逃出生天,你聽說過生機靈露嗎?」段橫非常肯定地道,這話說得很古怪,但他最後一句話無疑是有著石破天驚的效果的,以至於洛青璃都忍不住迅速轉身,訝異地道:「你在開玩笑?」

    段橫就微微一笑,灑然道:「拜託,我的公主殿下,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嘛?」

    洛青璃冷哼一聲,再次轉過頭去,「我說了,我已經不是帝族的長公主,但是,生機靈露啊,怎麼可能,你手中難道有生機靈露?不對,難道你可以獲取生機靈露?」

    「是的,至少我曾經獲取過兩滴真正的生機靈露,然後憑此將仙鼎升級到了青龍仙鼎,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不是在說謊。」段橫鄭重道。

    這一次,洛青璃沉默了,良久,她才道:「洛青娘已經從我這裡搶走了開啟黑風蕩上古陣法的封印密牒,所以她不會來追殺我的,事實上她第一時間就會返回黑風蕩把她的那個魔族母親救出去,而自此之後,她們逃亡還來不及,更不可能來追殺我了,實際上她認為我應該死了,我的仙鼎就是被她故意擊碎的。」

    「至於冰千里,他是天妖聯盟的重要骨幹,所以在此之前,他應該就在西楚關的主戰場,暫時不可能抽出身來,但他知道我還活著,所以,他實際上是派出了他的妹妹冰千雪負責調動水妖搜索我的蹤跡,說起來,我們還是有些運氣,由於有不死喬伊他們吸引注意力,冰千雪應該是提前在滄江方向布下天羅地網,但是我們突然中途離開,急速往返到這裡,那麼,就算冰千雪第一時間就感應到了我的存在,她要想追過來,縱使她是蛟龍,也得至少五個時辰後才能抵達此處,所以,理論上我們能夠爭取到的時間只有六個時辰,而只要有一滴生機靈露,我就能暫時施展出一種秘術,將我們的行蹤全部隱藏起來,那麼你,有幾分把握?」

    「我大概只有三成的把握,甚至還要更低。」段橫鄭重地道。

    「什麼?」這時候,聽到此話,饒是洛青璃的冷靜,都要忍不住跳腳了,「你這是在自殺?」

    「又有什麼關係呢,試試又如何,走啦。」段橫嘿然一笑,卻是很輕鬆的樣子,一把拉住洛青璃,就疾步而去。

    「但——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失敗了怎麼辦?有這六個時辰,你們可以逃出很遠的。」洛青璃有些結結巴巴地道,這大概是她平生第一次。

    「那就一起死好了。」段橫淡淡道,言語中,聽不出有什麼強大的自信,反而更像是在說著很尋常的一件事。

    洛青璃的身體微微一震,隨後沉默了下來,良久,她才有些惱怒地道:「我從未有欠別人人情的習慣。」

    「哼,我段某人也同樣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尤其是一個來自可憐女人的人情。」段橫冷哼道。

    「我不喜歡你這種語氣!你以為你可以施捨我?」洛青璃怒目而視。

    「我施捨你總好過你施捨我,我最煩被人施捨!把痛苦施加在別人身上,是我最喜聞樂見的事情。」段橫翻著白眼道

    「呵呵,你真是狂妄自大而不自知!」

    「哼哼,你也是愚蠢白痴還自以為是!」

    「你混蛋!」

    「謝謝誇獎。」

    ……

    白落羽,周鵬,朱昱等人在遠處等了片刻,看到的就是段橫兩個人氣沖沖地鬥著嘴一路疾奔過來,這真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好在兩個人很快住口,但氣氛卻很不融洽。

    「所有人使用隱蹤符,同時消除一切痕跡,我們需要趕往三百里外的那座山崖,我們兩個會停留在那裡,周鵬,朱昱你們還是按照原計畫一路向北,不要停留,若事情順利,我們會很快追上你們,若事情不順利,你們也不會有被追殺的危險了,切記,在明天天明之前,你們必須跑出兩千里之外,不要問為什麼,現在你們只能選擇相信我。」

    段橫很快就沉聲吩咐道,但他卻將一直很不安的周鵬最後留下來,讓其他人先走。

    「呃,老段,其實我也是被逼無奈,如果我不照做,我恐怕此刻都無法活著見你,所以在那種情況下,就算是你,也沒有選擇的對吧。」

    周鵬沒有絲毫隱瞞,嘆息道。

    「當然,否則我也不會帶上你了,因為有些時候,做出違心的選擇,的確是身不由己,不過那都是過去了,老周,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該如何?你不能再錯下去了,要麼選擇離開白落羽,要麼就向她坦白這一切,只有這兩條路,現在還來得及。你要知道,一旦你以白落羽未婚夫的身份前往白鹿州,會掀起多大的波瀾嗎?到那時候,如果白落羽不護住你,你會死的很慘很慘。但是,她早晚會猜到事情的真相的,你總歸不會有好下場。」

    段橫無奈地道,他在一開始在冰船上就看出這問題的端倪了,甚至不惜仔細給周鵬講解這其中的要害關係,可這傢伙總是猶猶豫豫,希望這次來得及。

    「我明白,我會向落羽坦白的,然後由她決定好了,你知道嗎?老段,我其實很懷疑,落羽早就隱約知道真相了,她只不過是拿我在演戲,可我還真的喜歡她。一直都很喜歡她,不然那白落雲也不會威脅利誘我了,可我真沒有想到事情所導致的結果會這麼嚴重,因為我從來都不知道落羽的父親是鹿鳴城城主的,我從來都不知道她竟然是望族子弟,但不管怎麼樣,兄弟,還是要多謝你,一切就憑著本心去做吧,有時候,問心無愧這四個字,真特麼難。」周鵬蒼涼地苦笑一聲。

    段橫點點頭,是啊,不論是在地球,還是在這修仙界,其實都一樣的,都是一樣的爾虞我詐,一樣的勾心鬥角,在無數的誘惑和困難面前,保持本心才是最難的。

    可這恰恰是最珍貴的東西,問心無愧,只求心中坦蕩。

    隱約之間,段橫似乎捕捉到了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7:01
第153章 生死與共

     夜沉如水,星光黯淡。

    數百丈的山崖上,段橫靜靜盤坐,依稀之間,都仿若與整個山崖融為一體。

    不遠處,洛青璃靜靜獨立,有山風吹過,長發拂動,衣袂飄飄。

    縱使從遠處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這身影之中,仍然是有一種讓人無法意會言傳的飄逸,與那夜色星光,構成最美最朦朧的畫卷。

    月下凌波,不過如此。

    數百丈之外,周鵬默然站立,遙望山崖,神情靜穆,目光坦蕩。

    不知何時,一身白衣的白落羽無聲無息地走近,在後面一丈外停下,幽幽嘆息道:「你為何還不走?」

    周鵬一笑,卻未回頭,依舊遙望著那高高的山崖道:「那是我兄弟,他說他只有不到兩成的成功機會,也就是說,他明天一早,多半是要死在這裡的。我知道,他這個人一向冷漠無情,我把他當兄弟,當朋友,其實都是我自己硬塞上去的,他或許會只是拿我周鵬當一個普通朋友,從未當我是兄弟,因為沒有人能成為他的兄弟,他也不需要,這就是一個天性涼薄的混蛋。可那又怎樣?」

    「我周鵬既然認了他這個兄弟,可不是衝著他能夠給我帶來多大的好處,有多少的利益交換?他承認與否與我無關,平日的時候,我或許懶得理他,甚至恨他把所有的光芒都搶走了,但是現在,我做不到看著他在這裡等死,而我自己卻遠遁千里求活,也許明天一早的戰鬥我幫不上什麼忙,但至少還可以大笑一聲,共赴生死。不求他那高傲冷漠的感激,因為老子從不稀罕,我就是只想做到一點,問心無愧。」

    說到此處,周鵬就嘆了口氣,放低聲音道,「落羽,這一切都與你無關啊,你還不快走,之前的事情我錯了,不求你原諒,但我一直喜歡你是真的,雖然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是個****的想法,我只是個卑微的庶民啊,嘿嘿,不過如今說這些也沒用了,錯了就是錯了,我周鵬堂堂大丈夫難道連承認錯誤的勇氣都沒有嗎?落羽,你多保重,也不要太怪江魚兒的背叛,她也是毫無辦法,生與死之間,誰又能看透?誰又能像老段那混蛋一樣,這麼幹脆利落地取捨?與他一比,我自愧不如。」

    「但,至少有一點,落羽,若將來還有機會,再給我重新選擇的機會,我會選擇坦然赴死,絕不會再讓你失望的。那麼,就這樣吧,祝好運。」

    周鵬輕聲說著,神情中也徹底釋然,過去幾個月來,那一直讓他無比煎熬的噩夢,在此刻煙消雲散。

    抽泣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隨後,一個微微顫抖的身體將周鵬緊緊抱住。

    「對不起,其實我也在騙你,我父親早就派人來警告過我了,所以我才故意在白落雲面前說你是我的未婚夫,假若沒有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劫難,那麼你我都會如棋子一樣,反過來給我父親的競爭者一次沉重打擊,那將是另外一場陰謀。而即便是因為這場劫難,後果也不會有所改變,如果我們一路順利渡過滄江,那麼在滄江對岸上,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會被擊殺,我父親是不會允許有任何能威脅到他的事情存在的,我也一樣,是他手中的棋子,是他故意洩露出來的誘餌。」

    「所以現在,我們彼此誰都不欠誰,好嗎?我們就是真真正正的屬於我們自己,屬於我們彼此,也許我們明天一早就會真的死去,可是我心甘情願啊,與你一樣,共赴生死,永遠不悔。」

    ——

    「真肉麻!」

    「絕對是炫耀!」

    「燒死異性戀。」

    「汪汪,單身狗好可憐。」

    更遠處,四個人影蹲在草叢裡,正盯著不遠處那正緊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低聲笑罵著,唯獨雙目放光,就差口水直流了。

    「嘿,尺度再大一點嘛。」

    「角度,注意角度。」

    「靠,鹹豬手,那隻鹹豬手,你竟敢放在那裡!吾心痛兮。」

    「噓,小聲點,被發現就不好了。」

    等到怒氣衝天的周鵬拉著嬌羞的白落羽衝過來的時候,四個人才落荒而逃。

    「你們四個純屬是想搗亂是不是,為什麼還不走?想死嗎!」周鵬咬牙切齒地低聲吼道,妹的,好不容易把自己都感動了一次,這幾個混蛋居然敢搗亂。

    「咳咳。」朱昱整整衣領,恢復道貌岸然的樣子,朗聲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旁邊林玉樓跟著搖頭晃腦道:「知其可為而為之。」

    劉柏繼續挺胸凸肚,笑嘻嘻地道:「知其不可為而不為。」

    「是謂君子之為與不可為之道也!」吳少祥最後接口道,但不知怎麼,他又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嫂子好身材。」

    「殺了你們這四個混蛋!」這一回,周鵬和白落羽終於同時暴怒了。

    ——

    遠處的山崖之上,依舊是一片安靜,偶爾,依稀能傳來山崖下話語的聲音,在這一刻,便是一向自問性情涼薄,不會被外物所困擾的洛青璃,都忍不住幽幽一嘆,真是一群蠢貨呢。

    目光渺渺,不經意地落在不遠處段橫身上,心中也不免如古井微瀾。

    她是存了死志的,望月城開州,幾乎是投入了她全部能動用的力量,整個洛家帝族都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可是最終,就毀在她一個人手中,這種沉重的代價,讓她除了死,已經找不到第二種可以解脫的方法。

    當日,洛青娘利用奸細盜走了她的鎮海令,從而讓三江之水倒灌,頃刻之間,天塌地陷,本來她還可以依仗望月城苦苦支撐,等待援軍,誰想到卻又被洛青娘親自偷襲,為了救出她那被囚禁的母親,她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曾經洛青璃以為自己會無比痛恨她,但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一戰,幾乎完全就擊潰了她自己的全部驕傲,全部的自信,和全部的希望。

    在部下拚死的掩護下,她一路逃離望月城,在那個時候,她已經失去了最後反擊的勇氣,甚至是活下去的信念。

    倘若不是因為對冰千里極度的厭惡,她不想就這麼死在水中,她大概早就自盡了。

    逃亡途中,她這個曾經高貴無比的帝族長公主如乞丐一樣被人羞辱,打罵,嘲諷,一切一切,但她只是麻木地承受著,她不想死在水中,這是她最後一個念頭,絕不會在這一點上認輸,讓步。

    那是她苦苦支撐的最後信念。

    直到那個沒有任何情感,冷靜得可怕的聲音響起,那一幕,洛青璃相信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張平靜的面孔,居高臨下的目光,這是何其的熟悉。

    從來都是她高高在上,給予別人的施捨,如今終於輪到她自己了麼?

    有那麼一刻,她甚至就想著就此死去,縱使她如今已經落魄到極點,但也絕不會低頭認輸求饒乞討,絕不!

    然後,她發現她錯了,她就這麼被簡單地從水中拉起來,那聲音的主人,那個看起來冰冷高傲的傢伙,露出一口白牙,很認真地問她是否需要『送她上路』?

    雖然這話語很詭異,普通人聽了或許會惱怒。

    但她卻不同,她可以聽得出來,這不是調戲,不是在開玩笑,更不是施捨或者憐憫。而是一種尊重,對於身負重傷,命不久矣,奄奄一息卻還仍舊拚死掙扎,絕不認輸的行為的尊重。

    她能夠從那個男人平靜的眼中看到他曾經有過類似的過往,絕不認輸,絕不妥協,他曾經一定是如此的,哪怕身陷絕境,萬劫不復,但從未有什麼力量,可以讓他屈服,哪怕最終的結果將是粉身碎骨。

    那一刻,她有些開心,心想也不錯,能夠在生命中的最後一刻,在整個世界一片漆黑,一片絕望的時候,被一個能夠完全理解自己,理解自己為什麼一定要傻乎乎堅持下去的人殺掉,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是的,在這生命的盡頭,她從不需要憐憫,從不需要懷念,從不需要傷悲,她只想讓人知道,她永不認輸,永不妥協,雖然,她實際上也不在乎有人知道,可,既然能有這麼一個人,一個陌生的人,能夠讀懂自己的堅持。

    蒼天真的待她不薄呢,有時候那曾經尋覓千年而不得的知己,居然可以這麼簡單的相遇,儘管,這已經是生命最後的時刻。

    在那一瞬間,她以往的執念,竟也消散大半。

    所以,她才向那個男人討了一口靈酒,不是她想喝,她曾經身為帝族長公主,什麼樣的珍貴靈酒沒有喝過呢?

    她只是想用這種方式,默默地與他對飲一杯,然後,就可以死而無憾了。

    而且她知道,他必不會拒絕,而且也絕不會以施捨憐憫的樣子來故作姿態。

    事情果然如此,那個男人始終很認真,神態安靜,儘管依舊有著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那並不是什麼珍貴的靈酒,甚至都可以用垃圾來形容,可她還是很開心,很開心地喝了大半壇。

    自始至終,那個男人的目光都那麼安靜冷漠,但卻絕對是讓她感到最溫暖的目光了。

    所以,當那個什麼木莊與他打賭的時候,她才臨時動念,索要過那塊五品寒冰。

    那塊五品寒冰很重要嗎?垃圾,對她來講,永遠只是垃圾。

    但那個男人永遠也不知道,她是已經打算在那個時候,將一滴二品的帝族精血封存在其中,她已經生無可戀,但能夠在死亡的最後一刻,獲得理解和安寧,她也不會吝嗇回報。

    儘管那個男人永遠都不會知道,會有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莫名其妙地把他當做這一生唯一的知己。

    沒有意義的,不是嗎?

    思緒流轉間,洛青璃目光裡,也是淚光乍現,她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一切並不是結束。

    那個愚蠢的男人啊,簡直愚蠢得不可救藥。

    你難道不明白我的堅持,你難道不知道,當放下執念後,死在何方,對我已經不再重要了麼?

    為何不能讓我有尊嚴的死去?

    我也只是求一死而已,竟然也死不掉,明知道我的身份危險,卻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愚蠢行事,非得要把小命搭進去才算結束嗎?

    你難道不知,我背負的罪孽有多麼深重嗎?

    你難道不知,整個帝族都已經將我拋棄了嗎?

    你難道不知,若我不死,無論人族妖族,都會對我的帝族血脈虎視眈眈,欲得之而後快嗎?

    淚光盈盈中,洛青璃的目光再次落在不遠處段橫的面容之上,那容顏,並不精緻,沒有帝族子弟的那種高貴之氣,沒有那種古老世家傳承下來的溫文爾雅,沒有披荊斬棘的凶惡與滄桑,沒有運籌帷幄的自信滿滿。

    卻自有一番風骨,孤傲冷漠,安靜從容,如孤獨的旅人,離群索居,那萬丈紅塵,大千世界,也不過浮華夢幻。

    「也罷,你意如此,我便相隨,生死與共。」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7:01
第154章 石化

     午夜將至。

    段橫心中卻有一縷微瀾蕩起,混合著他的無奈長嘆。

    他終究還是太高看自己了。

    儘管他曾經成功捕捉過生機靈露,但那畢竟是運氣的成分,這一次他一路奔波,極為辛苦,根本無法將心神恢復到最佳,就要強行捕捉生機靈露,結果可想而知。

    幽幽一聲輕嘆,似乎在耳畔響起,一如清冷月色下,夜風拂過。

    「為何不放棄,現在走還來得及。」

    段橫沒有睜開雙眼,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洛青璃就跪坐在他對面十丈之外,長發隨風拂動,喃喃低語。

    段橫不答,他有他的堅持和原則,這也是他修行的根基,容不得半點退讓。

    洛青璃似乎也不在乎他的回答,依舊輕聲道:「冰千雪已經在南面萬里之外,不需天明,便可抵達此處,你可知,我所面對的強敵,不止這一處,望月城一戰,此刻早已為天下人所知,無論向東向西向南向北,想擒獲我的人,不計其數,其中想食我血肉者無數,想金屋藏嬌者無數,想禁錮我作為禁臠者無數,蓋因我帝族血脈,以及帝族長公主的身份,會給予他們額外的快感,此間惡劣惡毒齷齪之處,又豈能一言以蔽之?」

    「若尋常時節,這些齷齪之人或許不敢輕舉妄動,但如今天妖聯盟大舉進攻,西楚關淪陷在即,內外十八州告急,天下大亂,已經沒有誰能為我遮護,尤其在瞭解到我已經毫無戰力,此情形會更甚。所以,你的盛情我領了,但你可知,目前與我來講,能夠清白死去,已經是莫大幸事,你又能護得住我到幾時?」

    「臨終一曲,聊以寄慰君恩如海,勿言,勿動,勿行,勿思,勿絕。」

    洛青璃輕音裊裊,說話之間,素手連彈,明明虛空之中沒有一物,卻有琴音響起,接連五道琴音過後,段橫就驚駭地發現,他已經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連思維都被禁錮了。

    但隨著琴音繼續響起,更驚悚的事情隨即出現,段橫身體周圍,開始化作土地,山石,頃刻間,他整個人竟是已經與山崖融為一體。

    同一時間,那遠處的周鵬,白落羽等人,也都是毫無預兆地中招,盡數化為山崖的一部分,徹底昏迷。

    段橫也是在同時五識閉塞,昏昏欲睡,隱約之間,他能看到的就是洛青璃一口鮮血噴出,但琴音卻依舊不絕於耳

    這一刻,段橫胸口仿若被一把利刃插入,難以言及的痛。

    這痛楚讓他再次清醒過來,當然這也是與他強大的靈覺有關係,以洛青璃之能,也不能壓服他。

    可是,洛青璃施展的這種秘術實在太詭異,太難以抗拒,段橫也只能將那『勿思,勿絕』兩種秘術給破掉,其餘行動和言語都依舊被禁錮著。

    聽著那琴音渺渺,段橫在此刻真是懊悔不及,毫無疑問,一旦琴音消失,洛青璃的生機也將徹底斷絕。

    他真是沒有想到,她的死志竟如此熾烈,想來在之前的時候,她假裝答應下來,其實就已經有了決斷。

    這女人,特麼的,和洛青娘一樣的瘋狂啊。

    可是還能怎樣呢?她所說的一切毫無誇張,一旦洛青璃落到其他人手中,那才叫生不如死。

    「等等,該死啊!竟然動搖我的思維,你這白痴,你不是絕不認輸,絕不妥協的嗎?為何要輕易放棄?」

    「冷靜,冷靜啊!那琴音是虛,其實也是一種靈覺壓制,你能壓制我,難道老子就不能壓你麼?」

    一念之間,段橫心中就重新恢復冷靜,不過這也就是他,還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迅速掌握主動。

    琴音越來越激越,想要將段橫重新壓制回昏睡狀態。

    可是在這一瞬間,段橫失蹤了。

    不,確切地說,段橫的靈覺在這一刻,徹底爆發!這種靈覺爆發,已經不再是涓涓細流,而是浩蕩江海!席捲天地。

    過去十多年裡,段橫的靈覺也僅僅是爆發了三次而已。

    第一次是在亂葬崗。

    第二次是在孤峰。

    第三次是在黑旗堡。

    這是第四次,這種爆發毫無規律可言,不可複製,不可重現,但不管怎樣,在這一瞬間段橫的靈覺就這麼強勢地衝出洛青璃設下的禁錮。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

    段橫能夠感覺到的,就是一個弱小的,隨時要熄滅的生機之火。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縹緲的琴音在此刻讓段橫有了一種新的明悟。

    這是一種新的靈覺壓制方式。

    「勿言,勿動,勿行,勿思,勿絕。」

    一瞬之間,反向壓制。

    段橫就覺得體內青龍仙鼎中的仙靈之氣瘋狂地瀉出去,耗盡他全部的仙靈之氣還不夠,緊跟著就是他的生機,他的壽元。

    最終在足足吞噬了他五十年壽元之後,他這個完美複製於洛青璃的壓制秘法才算施展成功。

    同一時間,洛青璃整個人也迅速地被山崖所同化。

    緊跟著,段橫自己也陷入昏睡之中

    ——

    轉眼間,就是整整六個月過去,無數居心叵測之人或者勢力幾乎將附近方圓十幾萬里都搜索一遍,就差掘地三尺,但最終一無所獲。

    這處荒山,也漸漸恢復了安寧,甚至,連遠處那原本浩蕩無邊的大湖之水,都退縮了數千里。

    朦朦朧朧之中,段橫感覺自己在生根發芽,然後抽枝吐葉,變成了一棵樹,記憶裡渾渾噩噩,不知多久,他才稍稍找回一些記憶,但接著他就發現,他的四肢都石化了,好在這不是真的石化,而是一種無比強大的偽裝術法。

    在他不斷運轉仙靈之氣後,便漸漸恢復正常。

    然後,他的目光一下子就盯住了不遠處的一個小土包,上面還長了幾棵小樹,微風拂過,樹葉嘩啦啦地響著。

    笑了笑,段橫也不急,就坐在那小土包旁邊耐心等候,長眠了這麼久,也不差這幾日,而且,現在應該算暫時安全了吧。

    看那大湖之水消退了那麼遠,想來應該是西楚關被天妖聯盟攻下,所以洪峰進一步進逼內九州了。

    這處地方,反倒是因此變得更安全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7:01
第155章 猜猜我是誰?

     段橫的微笑和好心情僅僅只持續了三天。

    三天之後,他就發覺有些不對勁了。

    因為這兩日,周鵬,白落羽等人都是陸續甦醒,雖然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恢復被石化的身體,但至少健康都不是問題。

    唯獨洛青璃,始終都沒有甦醒,甚至都沒有動靜。

    「石化術法,是黃土煞氣的進階術法,一般都很尋常,普通修仙者也能釋放,但我實在想不出會有哪種秘術可以讓我們沉睡這麼久?我們,在這裡至少石化了有半年,這太不可思議了。」

    白落羽很疑惑地道,作為眾人裡面對各種煞氣術法瞭解最深的一個人,她也無法回答段橫的疑問。

    「不能再等下去了。」

    在第五日,段橫終於決定動手,洛青璃這麼久還不甦醒,肯定發生了什麼事,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於是他就小心翼翼,親自動手將那土包挖開。

    他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土坑裡面能夠看到洛青璃石化後的痕跡,可是她整個人,卻不翼而飛,似乎,她早已甦醒,並自行離去一樣。

    可是這不合理啊。

    最終,非常不甘心的段橫還在這土坑最深處挖掘出來一個很昂貴的檀木盒子,上面壓著一截黑色的衣袖,卻正是從洛青璃的衣服上撕下來的。

    在此刻,段橫心中那種不好的感覺越發濃烈。

    當小心翼翼地打開那盒子之後,他就發現了三塊寒冰,正是他之前凝聚的三塊五品寒冰,但真正讓他差點氣瘋掉的是。

    這三塊寒冰上面都被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

    第一塊寒冰上面,『段橫,猜猜我是誰?』。

    而第二塊和第三塊寒冰上面刻著的話則分別是。

    『我很不高興,所以把你們石化的時間統統延長了十倍,希望不會導致你們的仙鼎淤塞。』

    『另,姐姐已無恙,多謝你的悉心照料,他日我姐妹二人再登門道謝。』

    ——

    「靠!洛青娘,你這賤人,老子與你勢不兩立!」

    段橫氣得仰天大罵,這賤人怎麼就陰魂不散呢!

    沒錯的,就是洛青娘,除了她之外,段橫想不出有任何人能幹出這種該死的事情,只是她未免也太神通廣大了一些,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準確鎖定他們的位置?

    不對,應該說她一直在跟蹤洛青璃吧,這女人真是狠毒到了極點,她都已經把洛青璃害得如此淒慘,卻還不甘休。

    「老段,你沒事吧?」

    當段橫仰天大罵了一頓之後,周鵬才神色古怪地湊過來問道,他大概還從未見過段橫這般狼狽的情形,所以,頗有些幸災樂禍。

    「沒事,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我們立刻出發。」段橫沒理會周鵬的賊眉鼠眼,只是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這些年來,他在洛青娘手中吃的虧太多了,也不介意有這一次,當務之急,可不是和那賤人慪氣,抓緊時間從這裡離開才好。

    「我們去哪裡,回白鹿州嗎?我覺得那不是一個好主意,我父親一旦發現我們,那麼肯定會雷霆出手,把你們統統殺掉的。」白落羽擔憂地道。

    「我們去西楚關。」

    段橫沉吟了片刻,就道。

    「西楚關?老段,你沒有開玩笑吧?那裡可是戰爭前線,而且我們不是都已經判斷,西楚關早已淪落了嗎?」周鵬嚇了一大跳地喊道。

    「事情的確如此,但是事到如今,我們還有其他地方可去嗎?」段橫搖頭道,「東南方向是靖江流域,西南方向是望月湖,正西和西北方向是滄江,這幾個方向都是天妖聯盟大軍集結的地方,我們去了就是死,所以如今我們能去的地方就只有正北的崑崙關,再就是東面的西楚關了。」

    「可崑崙關目前受到天妖聯盟大舉進攻的影響,估計早就戒備森嚴,要知道,崑崙關曾經被天妖聯盟攻下過兩次,所以早就是驚弓之鳥,我們這幾個毫無根底的人去那裡,別說穿過崑崙關了,就是還未等靠近,沒準就已經被擊殺,相信我,現在的崑崙關上下早已經繃成一根弦一樣,誰靠近誰死!除非你能拿出非常非常有效的身份證明,但是我們有嗎?或者是借用白家的身份,那不是找死嗎?」

    「至於西楚關,雖然很可能已經淪陷,但西楚關那個地方,很特殊,沒有崑崙關那樣的地利,全靠著密集的屯堡關卡來形成規模的,籠罩的範圍太大,關卡堡重重,縱橫數萬里,天妖聯盟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全部佔據,而且沒有意義,所以我猜測,他們應該是在衝過西楚關後,直接殺向西南面的青城關,這才是上策,只有依託青城關的險要地形,才能抗衡帝族大軍的反撲,而且你們別忘了,拿下青城關之後,天妖聯盟就可以劍指下九州了,這樣的戰略要地,才是真正要拿下來的。」

    「另外,我之所以選擇去西楚關,也是因為,這一次天妖聯盟入侵,沒準也是要廝殺個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我們難道就要躲一輩子?我覺得這一場戰爭會無限連綿,最終都能夠把下九州給拖進來,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又能逃到哪裡去?與其如此,還不如積極面對,抓緊時間提升實力才是上策。」

    段橫這一番話說出來,不論是周鵬,還是白落羽,朱昱等人,全都是目瞪口呆。

    「我勒個去,老段,你什麼時候變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別這麼妖孽好不好?給我們一點追趕時間啊。」周鵬就誇張地大叫道。

    「是啊,連我現在都有點要崇拜你了,段橫。」白落羽也很是贊同。

    「別扯了,準備上路吧。」段橫也沒解釋,這哪裡是他的能力,分明是嘯月姬留下來的那副地圖裡,早就明明白白地說得一清二楚。

    現在,他倒真的有點好奇了,嘯月姬沒事弄出這樣一張如此詳實的地圖幹嘛,好似就給他提前準備的一樣。

    只是,這個念頭太荒謬了。

    ——

    而就在段橫等人準備出發前往西楚關的時候,在幾百萬里之外,鹹魚堡依舊是一片安寧祥和,陽光明媚,白雲朵朵,許多移民的孩童在大街小巷歡快地戲耍著,與當初段橫離開之前的情形簡直沒有什麼變化。

    只是在段橫當初買下的那五畝山田的地方,兩個黑衣女子正漫步於此,看她們的衣服樣式,都是一模一樣,假若不是面容有所不同,氣質上一個冷豔無雙,一個狡黠靈動,大概會讓人以為,這是一對雙胞胎。

    但又有誰知道,她們彼此之間的競爭殺戮,是何等可怕。

    「吶,姐姐,這裡就是你那小情人段橫曾經買下的山田,嗯,雖然說他現在不是鹹魚堡的人了,但這五畝山田,我卻還給他保留著,要不,今後你就在這裡結廬而居,沒準,哪天那沒良心的小子就會返回來,我想他一定會感動得稀里嘩啦。」

    那洛青娘就率先開口道,笑意盈盈,目光純淨,假若不知道真相,大概可以矇騙過任何人。

    洛青璃不為所動,「我已經是一個死人了,青娘妹妹你大可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難道你以蒼生大勢為局,攪動風雲四起,這還不能讓你滿足嗎?何必要在我身上花費這些手腳,你若真的恨我,殺了我便是。」

    「此言差矣,姐姐啊,我說了多少遍,你就是不信,我不是壞人,我對段橫也這麼說過,他也不信,但現實如何?我最後還不是放了他一馬,姐姐你雖然為我所累,但我所求的,也僅僅是想將我母親從嚳獄之中營救出來而已,這也算錯?而且姐姐你之前被家族拋棄,若不是我出手,你早就落在那些齷齪之人的手中,或者就已經被冰千雪捉了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我正想辦法恢復你的仙鼎,只要一千年,一千年之後,我就放你自由,如何?」洛青娘很鄭重地道。

    只是洛青璃依舊冷笑道:「青娘,你騙得了別人,你騙不了我,別忘了,你也有一半人族的血脈啊,你難道非得要攪得天下大亂,給魔族以可趁之機入侵你才滿意?你固然不被人族所認可,但魔族就一定會認可你?你的母親,也不過是魔族中地位卑劣的一個侍女,而且,你們永遠沒有機會,就算魔族長公主被放出來,又能怎樣?」

    「別忘了九大天帝之中,有五位是人族出身,哼,那天妖聯盟,真以為帝族不知道他們的底細嗎?人族能夠從亙古一路掙扎至今,先後擊敗魔族,妖族,入主帝京,掌控仙門入口,其底蘊又豈是你能想像的,除非——」

    洛青璃忽然住口,目光驚訝地瞅著洛青娘,「所以你殺了黑風蕩中的那條蒼龍?讓那個秘密再無人知曉,不對,你——你難道已經掌握了那個秘密?青娘,你在玩火,你知道嗎?快停下來,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根本不知道這會導致怎樣的後果!」

    洛青娘沉默了下來,良久,才苦笑道:「姐姐,我的好姐姐,來不及了,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但你放心,我還是會兌現我的承諾,千年之後,就還你自由,那個時候,你會發現,失去望月州這件事,對你來說,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情。」

    如此說完,洛青娘上前一步,輕輕擁了一下洛青璃,轉身離去。

    而洛青璃,則完全呆住。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7:01
第156章 清場

     山高林密,草木勃發,放眼望去,四面八方,層層疊疊,全都是綠意蔥蘢。

    這已經是段橫等人向東行進的第九日。

    最初的時候,四周的環境還算正常,但是越向前行,行進就越困難,找不到路只是一方面,由於洪峰過境,水妖肆意,那些陸地上的草木都瘋了一樣生長,儘管遠遠比不上龍族布雨的效果,但也極其駭人了。

    以至於段橫他們不得不放慢速度,一邊開路,一邊行進,每日能走出千餘里,都已經是了不得。

    但更糟糕的是,地面上淤積的爛泥,在烈日高溫的炙烤下,散發出層層的毒霧,瘴氣,越是低窪的地帶,或者是林木密集的地方,這種毒霧瘴氣累積得就越發厲害。

    受這些毒霧,瘴氣的影響,無數的毒蚊,毒蟲,毒水蛭也是鋪天蓋地地出現,一不小心就要中招。

    「大爺啊,我恨死這地方了,老段,別告訴我說前面剩下來的五十萬里路程,都是這個德行吧,如果是這樣,你還是殺掉我算啦!」

    周鵬歇斯底里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同時伴隨著咔嚓咔嚓的砍伐聲,一條僅容一人行走的小路,正不斷的被他同吳少祥兩個人開啟出來。

    而在小路中央,朱昱,林玉樓,劉柏三人手持重弩,警惕地盯著四周的情形,而他們臉上,身上,手上,都掛滿了紅色的毒水蛭,至於地面上,無數指頭肚大小的黑色毒甲蟲正四處亂鑽,這真是一個生機勃勃的世界。

    而在他們三人後面,白落羽也是一副高度警惕的樣子,她是負責煞氣術法攻擊的。

    過去幾天來慘痛的經歷,讓他們不敢有絲毫大意。

    至於段橫,則是走在最後面,全身上下,寒氣四溢,每一步走過,都能在地上留下片片冰霜,而每過片刻,他都會揚手釋放一道寒冰術法,將天空中匯聚起來的毒蚊給盡數凍僵。

    這些毒蚊子才是最可惡的,儘管由於是白天的關係,數量並不多,但那足足鳥蛋大小的身體,極快的飛行速度,外加上鋒利的可以輕易穿破皮甲的毒針,一旦形成數十隻,上百隻的規模,絕對是噩夢一樣的存在。

    所以,儘管知道煞氣的消耗很嚴重,段橫也不得不一直保持釋放的狀態。

    好在他體內的寒冰煞氣遠比眾人想像的還多得多,所以維持正常行路還沒有問題的。

    而儘管段橫承受了最大的壓力,隊伍之中的其他人,也還是叫苦不迭。

    尤其是周鵬和白落羽,他們兩個作為隊伍中修為最高的,簡直不能忍受,相對比較,卻是朱昱,林玉樓四人更能承受一些。

    原因也很簡單,周鵬和白落羽都曾經是狙魔聖堂的弟子,他們平日裡訓練和熟悉的環境從來都是與魔屍對抗。

    可以說他們兩個殺起魔屍來,絕對是砍瓜切菜,順手無比,術業有專攻嘛。

    但是,朱昱四人卻是獵人出身,幾十年時間裡,一直都是在望月湖南面的莽荒叢林中獵殺妖獸,那裡的環境與此地相差不多,所以竟是相當習慣,在這幾日裡面,甚至比段橫表現得都要好。

    很多次他們的建議都非常中肯有效。

    此時聽到周鵬在前面抱怨,那劉柏就怪笑道:

    「嘿,周老大,你大概要失望了,這裡算什麼,小意思而已,真正的荒莽叢林比這裡可怕得多,知道嗎,這就是妖族統治土地的手段,它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大地恢復到最原始的狀態,但是人族就不同了,人族統治土地的手段就是開荒,開路,開墾,開府,開州。」

    「兩者的行為都是非常極端,妖族是非得要每一寸土地都要籠罩上荒莽的特色,巨木參天,草莽龍蛇四伏,瘴氣瀰漫,步步殺機,才是它們最喜歡的,因為這是最好的狩獵場。而人族則是喜歡開闊,平坦,秀麗,一切都有規矩,一切都要井井有序,不容許有半點雜草出現,所以,有時候寧可用昂貴的代價請龍族來布雨,也一定要將一切控制住,不容踰越。」

    「不過話說回來,這兩種方式各有優劣,人族的方法可以讓人族快速繁衍生息,不用提心吊膽,防止什麼時候被一隻毒蚊給叮死。可是,妖族控制的莽荒叢林世界,卻又是藏寶庫一樣,像那些久遠的,數千年,數萬年沒有被人族闖入開發的地方,各種靈草靈果的數量不要太多,再加上數都數不清的妖獸,嘖嘖,所以才催生了龐大的獵人職業,那種生活雖然危險又辛苦,但的確是很值得懷念啊,嗯,吸一口瘴氣,快樂似神仙啊。」

    「神仙你妹!」

    聽著眾人無聊的鬥嘴,段橫也心情略好,只是在此時,他忽然心中一動,就立刻低聲道:

    「所有人,噤聲。」

    他這聲音不高,但眾人卻同時一凜,第一時間做好戰鬥準備,因為過去九天來,段橫早已用無數事實來證明,他的感應能力強悍得一塌糊塗,十里直徑內,任何風吹草動,就別想瞞過他的靈覺,那些試圖偷襲的妖獸,或者是散妖,或者是某些毒物,無一例外地悲劇了。

    「段橫,棘手嗎?」

    白落羽回頭低聲問道,這還是數日以來,段橫第一次露出如此警惕的表情。

    「前方十多里外有三十三,不,三十二個人,這些人實力不俗,但卻在混亂的狂奔,後面似乎有強大的追兵,快,搶佔前面三百米外的山崗,控制制高點,朱昱,立刻準備寒冰盾陣,老周,嫂子,你們兩個準備動用劍煞術法,其他人重弩伺候!」

    說話之間,段橫已經是竄了出去,其他人也都加快速度,他們過去這些天來,早已經彼此配合默契。

    轉眼間,段橫就率先撲上山崗,信手一揮,一大片寒冰就瞬間籠罩大半個山崗,原本山崗上的樹木野草,立刻被凍僵,無數毒蟲毒蚊,死的死,逃的逃!

    這卻是朱昱他們講解的,有關於荒莽叢林戰鬥中必須要做到的第一要素,清場。

    那些妖族,妖獸,之所以喜歡這種荒莽叢林的環境,原因之一就在於這種環境太適合偷襲了。

    若是一個獵人團在發起戰鬥時,都做不到迅速清場和建立防禦陣地,那絕對不合格,用不了多久就要團滅。

    除此之外,像段橫這第一手清場,也叫做控場,通常是由獵人團中擅長寒冰術法或者是赤煞術法的修仙者負責,兩者各有優劣,赤煞術法能夠做到範圍傷害,而寒冰術法則可以在此範圍內遲滯敵人的速度。

    總之原則就是佔據地利主場。

    而此時,朱昱第二個追上來,雙手一拍,就聽得轟隆隆的聲音,在段橫清場的基礎上,一面面巨大的寒冰盾就被豎立起來,這些寒冰盾都是由八品寒冰凝聚而成,但都是提前凝聚壓縮的,因為就算是如今的段橫,也做不到在一瞬間,凝聚壓縮出如此數量的八品寒冰。

    數個呼吸之間,整整十六面高兩米,寬兩米,厚度達到半米的寒冰巨盾就層次分明地籠罩在山崗四周,形成了一個防禦嚴整的寒冰盾陣。

    在此之後,朱昱更是直接跳到一面巨盾上面,一揚手,就給自己套上一層厚重的冰甲,他如今在團隊中的定位除了負責佈置寒冰盾陣之外,還要負責立體的防禦以及警戒。

    同一時間,林玉樓,劉柏,吳少祥三人進入盾陣,其中兩人分別持重弩警戒左右兩翼,最後一人則是快速地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大堆零件,開始組裝那種大威力的狙魔重弩。

    至於周鵬和白落羽,則是在最後進入盾陣。

    因為理論上來講,他們二人在隊伍中的戰力是最高的,他們修習的乃是劍煞術法,比普通的煞氣術法更快,更準,更鋒利。

    段橫若是不動用五品青靈焰,還有太古劍煞的話,他也不行,因為他如今在快速戰鬥中,能釋放出來的寒冰頂多是九品+,殺傷力不夠。

    所以,周鵬和白落羽就等於是他們這個小團隊中最強的輸出單位了。

    而段橫,目前只能勝任一個斥候,和控場的職責。

    當然,有鑑於他那強大的靈覺,僅僅是作為一個斥候,起到的作用也是非常關鍵。

    比如現在,不到二十息,他們就已經提前構建出來一個強大的防禦陣地。

    但遠處那群人才剛剛狂奔到六七里之外。

    「有古怪,段兄,這些人之中應該不乏經驗豐富的獵人,但卻如此狼狽,偏偏在表面上搜索不到敵人的蹤跡,所以我懷疑,擊潰他們的是妖獸,而且是至少八品的妖獸,還不止一頭。」此時在寒冰盾陣之中,已經給自己套上數層冰甲,簡直就是一座人形冰塔的朱昱就沉聲道,他的視線範圍最廣,而且這山崗前方,就是一大片平坦的沼澤,故此,他才有這個判斷,畢竟,他也是當過上百年的獵人呢,經驗之豐富,在眾人之中不作他想。

    「八品妖獸?老朱,你確定,那可是相當於知縣位和知府位之間的修仙高手啊!」周鵬驚叫道。

    這所謂的品級,乃是人族給妖族和魔族制定的實力劃分,就好比地球上千克,公斤,英鎊,盎司的單位換算一樣,這就是人族掌握中樞的大權的好處,隱約有些鄙視的意思,所以從來沒有人用人族的修行境界去套妖族的實力。

    正確的單位換算公式是,進士以下的妖獸,統統為不入流,連細分的權利都沒有,而縣丞位到知縣位的修為,相當於九品,知縣位到知府位的修為相當於八品,知府位到總督位的修為相當於七品,以此類推,無論妖族和魔族,都是這個標準。

    只有人族,才有資格分出什麼童生,秀才,舉人,進士等等。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7:01
第157章 飛蛇

     「不會有錯的,至少是八品妖獸。」

    此時,朱昱就沉聲重複了一遍。「而且,目前看不到這妖獸的蹤跡,這說明幾點,第一,這妖獸的速度很快,而且頗為擅長隱蹤匿跡;第二,這妖獸的身體應該較小,並非常靈活;第三,有鑑於這麼多修仙者都亡命奔逃的情況,足以證明,這妖獸的防禦很高,以至於普通的煞氣術法都破不了它的防禦,這點也是我猜測它可能是八品妖獸的根據。第四,這妖獸,大概已經發現我們了。」

    朱昱這分析有條有理,段橫都忍不住暗暗點頭,不愧是老獵人,這經驗豐富硬是要的,只憑表面上的細節就能判斷出這麼多。

    這時,山崗下的那些逃跑者,也發現了在山崗上佈陣的段橫等人,都忙不迭全部加快速度,可就在此刻,一個正拚命奔逃的修仙者忽然慘叫一聲,整個人在瞬間被扯入深深的草叢中,緊跟著就再無聲息。

    整個襲擊過程,連兩秒鐘都不到,以段橫的靈覺強大,都只能捕捉到一道殘影。

    「是鱗甲飛蛇!八品的鱗甲飛蛇,段兄,快進盾陣,這玩意速度太快,而且非常狡猾,一條公蛇往往會帶著兩三條母蛇,而且非常擅長前後迂迴,聲東擊西,猶如行軍佈陣——」

    朱昱在此時忽然大叫起來,可是他的提醒有點晚了,眾人的注意力此時都關注著七八里之外,哪裡想到這短短時間裡,那鱗甲飛蛇竟是已經無聲無息地靠近過來?

    幾乎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那前方百餘米外,一處茂密的草叢中忽然就有一道黑色殘影以閃電般的速度彈出,直取段橫胸口。

    那速度太快,攻擊的太突然,以至於連掌握了劍煞術法,隨時蓄勢待發的周鵬和白落羽都來不及反應,更不用說朱昱等人了。

    事實上,段橫都被嚇了一跳,這鱗甲飛蛇居然能夠瞞過他的靈覺偵查,一直逼近到百餘米之外,然後才突然暴起發難。

    所以這一剎那之間,他也同樣來不及釋放寒冰煞氣,事實上即便是他能夠瞬發寒冰煞氣,也絕對攔不住這一條八品的鱗甲飛蛇,就沖這突破力,估計即便是八品寒冰凝聚的冰盾,也能一瞬間洞穿幾大塊。

    靈覺壓制!

    毫無保留的,段橫就展開了最強的靈覺壓制,強大的靈覺瞬間集中到那鱗甲飛蛇身上,同一時間,他也微微一錯步,雙手之中冰芒暴起。

    「咚」的一聲悶響,即便是在那強大的靈覺壓制下,那鱗甲飛蛇的攻勢依舊沒有半點放緩,只是攻擊的位置從段橫的咽喉變為胸口。

    實際上,這已經是相當了不起,這可是八品的妖獸啊,最差也相當於一個知縣位的修仙高手,而段橫目前才什麼層次?

    可是,那鱗甲飛蛇卻未能重創段橫,原因只在於,段橫胸口內還藏著一塊心形護甲呢,那是當初在孤峰時,從虓夜身上搜索來的。

    那八品的鱗甲飛蛇固然兇猛,但這一頭撞上來,也避免不了天旋地轉,倒飛出去。

    儘管段橫也是被那股巨大的衝撞力道給推出十幾米,可他的反應卻是極快,一揚手之間,那早就開始蓄力的寒冰煞氣就脫手而出。

    直接在半空中就將那鱗甲飛蛇凍成了一大坨寒冰。

    這一刻甚至都無需段橫呼喊,那寒冰盾陣之中,周鵬和白落羽二人已經是鎖死那鱗甲飛蛇,只聽劍氣破空的聲音響起,一連兩道青色劍氣就徑直斬擊過去,那八品寒冰就如紙片一般被切開,只是那寒冰中的鱗甲飛蛇,卻僅僅是被切開了一半的表皮,竟無法將其斬斷。

    這時吳少祥所掌控的狙魔重弩也迅速展開轟擊,藉著那鱗甲飛蛇不能動彈的瞬間,一支特製的赤麟鐵矛槍就呼嘯而出,一擊就將那鱗甲飛蛇釘在地面,這一擊的威力,比劍煞術法還要高。

    可是,也就僅僅如此了,沒等段橫再補上一記寒冰煞氣,那負傷的鱗甲飛蛇居然就那麼猛烈地一彈,禁錮它的寒冰就四分五裂,隨後『嗖』的一聲彈跳,竟是再一次凶神惡煞般地朝著十幾米外的段橫撲來!

    這距離太近,以至於即便處於靈覺壓制的範圍內,這一次的攻擊也不會偏差多少,只要得手,段橫就別想活著。

    太凶悍了!

    甚至這個時候段橫都來不及釋放五品青靈焰。

    風聲過耳,殘影以至。

    倏忽之間,段橫仰面摔倒,狼狽不堪,但那條八品的鱗甲飛蛇卻是詭異地彈飛起來,似乎是想要逃走,甚至都滑翔出上百米,可最終還是墜落下來,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那周鵬,白落羽等眾人都愣了數個呼吸之後,才忽然回過神來,急忙衝出盾陣,將幾乎快要虛脫的段橫搶了回來。

    他們根本沒看清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只看段橫臉色蒼白,冷汗涔涔,便可知這一劫可不簡單。

    一時間,眾人如臨大敵,生怕其餘的鱗甲飛蛇再次衝上來。

    可四周反而安靜了,那之前被追趕得如驚弓之鳥的三十多人一口氣奔上這山崗,個個心有餘悸,顧不得多說什麼,就背靠著寒冰盾陣防禦起來。

    「糟了!」

    這個時候,朱昱卻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一下子慘白起來,冷汗更是不可控制地滴落。

    「什麼意思?老朱,你能不能別這麼一驚一乍?」周鵬心驚膽顫地叫道。

    「我們大概是變成獵物了。」朱昱有些艱難地道。

    「這不廢話嗎?看我們現在的情形,難道還是獵人不成?」

    「不是這樣的,那不一樣,段兄剛剛殺死了那條鱗甲飛蛇,是公的,估計已經激怒其他的母蛇,它們不會再強攻了,而是會永遠覬覦在我們四周,伺機下手,要麼我們全部死掉,要麼就是它們全部死掉,不死不休。」朱昱臉色發白地解釋。

    「我去,那不是欺負人嗎?只許它們肆意殺戮我們,我們一還手,它們還委屈了是咋滴?既然是不死不休,我們還能怕了它們?」周鵬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此時那在盾陣外就有一個方臉男子苦笑著道:「兄弟,一聽你這話,就知道你不是獵人,沒人說那鱗甲飛蛇委屈,只是說這玩意報復心極強,要殺死它們的話,必須先殺掉所有的母蛇,最後再殺公蛇,這樣就沒有後顧之憂了,但方才你們殺掉的,卻是公蛇,所以剩下來的母蛇不拚命才怪,它們會一直在四周守著我們的,而且會極其有耐心,甚至會一輩子這麼耗下去。」

    「我——我勒個去,這麼貞烈,老段,你沒事吧?還能再殺幾條不?」周鵬這時候才明白問題的嚴重性,連忙轉頭問道。

    「我沒事,但大概是沒有機會了。」

    段橫此時也稍稍恢復了一下,方才那生死關頭,他是強行將青龍仙鼎中被壓制的太古劍煞釋放了出來,雖然一擊將那鱗甲飛蛇擊殺,可是也讓他小小地承受了些後患。

    但這絲毫不能與段橫受到的驚懼相比,說實話,他進入這修仙界十多年來,真正意義上的戰鬥並沒有經歷多少,尤其是與修仙者之間的生死對決,則一次也沒有。

    也不知這是他的幸運還是不幸。

    這一回,在生死一瞬間,他才感覺到,縱使他有著青龍仙鼎,縱使他有著八品的冰龍血脈,縱使他的靈覺極高,但真正到了危險的時候,一樣會死掉。

    「諸位,在下西楚關下屬東山堡巡邏營統領古臨川,這些一部分是我巡邏營的兄弟,一部分是亂石城的商隊護衛,不知幾位怎麼稱呼?」

    此時那盾陣外的方臉男子就沙啞著聲音介紹道,只是一聽他自報家門,段橫幾人都是一愣,因為西楚關距離此地,至少還有三十多萬里呢,這傢伙怎麼就巡邏到這裡來了?

    那古臨川顯然看出段橫等人的疑惑,就接著苦笑道,「我們是被水妖大軍給沖散了,然後一路逃亡,慌不擇路,這大半年來,連具體方位都迷失了,而曾經我們可是有著五六百人呢,由一位總督位的高手帶隊,結果現在,就剩下這些人了。」

    「原來如此,在下段橫,這幾位是我朋友,原打算是前往西楚關的,現在看來,有點難度啊。」段橫就跳到盾陣上,微微拱手,接著道:「古統領,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否問一下,你們接下來的打算如何?是準備去哪裡呢?」

    「接下來的打算?哈,段兄,恕我直言,你似乎太樂觀了一些,難道你不知,有那幾條母蛇在一旁覬覦,我們連這座山崗都無法離開嗎?也許被困死在這裡,或者是被那幾條母蛇各個擊破,全部殺掉也是一種打算。」那古臨川卻是相當悲觀,而同他一樣的人,更是佔了大多數,甚至連朱昱,林玉樓等人都是滿臉灰敗。

    所有人中,大概只有從未有過這等經歷的周鵬與白落羽稍微好一些了。

    段橫一時間,也覺得有些棘手,因為他也是第一次遭遇這種情況。

    不過,他想了想後,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吩咐朱昱一聲,他們兩人就繼續取出事先壓縮好的寒冰盾,繼續擴大盾陣範圍,將古臨川等人都納入進來,他們這些人長途跋涉,雖然看起來實力都挺高,其實基本上都已經是強弩之末,沒有太多戰力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7:02
第158章 前路

     接下來,段橫和朱昱兩個人就一陣忙碌,將寒冰盾陣徹底籠罩住古臨川等三十餘人,而他們也大概真的是疲勞極了,一放鬆下來,立刻就東倒西歪,連打坐恢復的姿勢都維持不了。

    眼見此幕,段橫就微微一怔,旋即就明白過來,感情這些人之前之所以被幾條鱗甲飛蛇追著打,不是因為他們戰力不夠,而是他們已經把體內仙鼎中的仙靈之氣外加煞氣都給消耗的一乾二淨,再無半點手段,如此焉能是對手?

    甚至,他們手中估計都沒有一點仙石和仙靈稻米的儲備了。

    一念及此,段橫卻也不猶豫,立刻就取出三百塊仙石分發給眾人,同時又令劉柏立刻燒煮仙靈稻米,準備給他們服用

    而古臨川等人自然是感謝不迭,也顧不得隱藏修為和仙鼎品質,就這麼直截了當地原地吸收恢復。

    如此一來,他們各自的修為高低和仙鼎品質,也就一目瞭然。

    讓段橫有些吃驚的是,這古臨川等人看似極其狼狽,但實力都不低,像古臨川,已經是知府位的修為,仙鼎為第三等級,其餘人也多半都是知縣位或者是縣丞位,連一個進士位的修為都沒有,仙鼎的品質,幾乎都在第二等以上,但並沒有第四等。

    但這也足以說明問題了,這些人很強,否則也不可能一路逃出數十萬里。

    想了想,段橫就再次取出三千塊仙石,幾乎是他目前剩下來的家底的一半,分發給古臨川等人。

    這一舉動,自然讓古臨川一眾人感激不盡。

    「老段!」

    周鵬低聲叫道,然後指了指他自己的腦袋,意思是你的腦袋被驢踢了嗎?

    不止是周鵬,白落羽,朱昱等人都極為不理解,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一點他們可是非常清楚的。

    但段橫只是搖了搖頭,他當然沒有那麼大公無私,且人傻錢多。

    實際上他是有考量的。

    首先一點,他能看出古臨川等人實力雖然都很高,但在過去大半年的瘋狂逃竄中,早就負傷纍纍,透支潛力,根基千瘡百孔,尤其最近一段時間,缺乏仙靈之氣的滋潤,他們的仙鼎都開始不同程度的萎縮了。

    在這種情況下,分給他們每個人一百塊仙石,充其量是保證了他們的最低生命線,根本就無法恢復到巔峰狀態,沒個三五個月,甚至是三五年的將養,都恢復不過來的。

    所以,古臨川等人除非是同樣腦袋被驢踢了,否則不會轉眼就翻臉。

    第二點,那就是煞氣的儲備了,古臨川等人的煞氣儲備早就消耗一空,而煞氣術法,乃是修仙者真正用來戰鬥的本錢和根基,沒有了這玩意,他們一眾人就只能是沒牙的老虎,仙靈之氣可不能直接作用於戰鬥的。

    所以在沒有煞氣的情況下,段橫一個人就能單挑他們一群人。

    最後,煞氣的補充,也不是隨隨便便的,即便是段橫的第五等青龍仙鼎,想吸收黑水煞氣,再轉化為寒冰煞氣,也必須得在大江大河裡才能大量補充,在沒有任何打擾的情況下,整個過程,至少需要三天三夜。

    當然了,段橫的青龍仙鼎,儲備的寒冰煞氣總量,是非常多的,以第三等仙鼎的朱昱為例,大概是他的四倍左右。

    而換做朱昱的話,他要儲備滿寒冰煞氣,至少得五天五夜才行。

    所以,在條件具備的情況下,古臨川等人想儲備滿煞氣,最少都得五六天。

    可是目前的情況下,哪有那麼完美的條件讓他們攝取煉化煞氣?

    黑水煞氣的最好吸收地點是在大江大河之中,要麼購買天一輕水。

    赤火煞氣的最好吸收地點是地火岩漿之中,要麼購買炙炎木。

    青木煞氣的最好吸收地點是在森林之中,這點在此地倒不錯,但鑑於青木煞氣一向是以毒素為主的攻擊方式,很少有修仙者願意選擇這一方向的。

    然後就是精金煞氣,那需要購買大量的黑鱗鐵,青麟鐵,或者是赤麟鐵,從中吸收精金煞氣。

    最後是黃土煞氣,這個最接地氣,只要有大地存在的地方,就可以就地補充,但問題是,黃土煞氣乃是五種煞氣,用來最強防禦的煞氣,除了石化術法外,幾乎就沒有什麼主動攻擊力。

    因此,段橫完全不擔心,古臨川等人會暴起發難,黑吃黑的。

    相反,目前段橫這個小團隊要想在接下來順利抵達西楚關,可是少不了他們的幫助。

    更何況,在這危機四伏的情況下,古臨川他們是得多愚蠢才會想著要內訌?

    接下來一切正常,那幾條鱗甲飛蛇壓根就沒有出現,段橫也無法通過靈覺搜索來判定,畢竟這鱗甲飛蛇可都是八品妖獸,本身就擅長隱蹤匿跡,一旦它們選擇隱遁,根本就無法發現。

    好在,段橫他們目前也急需時間恢復實力。

    短短一日之後,那古臨川等人就已經盡數將仙石吸收完畢,每個人終於才恢復了一點人形,此時就毫無形象地抓著煮熟的仙靈稻米,一頓大吃。

    在幹掉了三百斤仙靈稻米之後,他們才意猶未盡地安靜下來。

    直到這時,那古臨川才再次站出來,向段橫幾人拱手道謝,其他人則都是安安靜靜,並不插嘴。

    至此,段橫就暗自點頭,看來他還是賭對了,古臨川這三十一人,不是散兵游勇,而是在逃亡中,逐漸融合在一起的一個整體,所以,古臨川一個人就能代他們說話做決定且不會有任何異議。

    這對於接下來的正常交往,很有好處。

    「段兄,大恩不言謝,若他日能逃出生天,我古某人必不相忘,不過,在下還是有一事相求,想必段兄也能看出我們的窘迫,不知段兄可否再接濟一二?若是有能恢復煞氣的材料,就再好不過了。」那古臨川說的很直接,也很坦蕩。

    段橫就搖頭,「仙石就這麼多了,仙靈稻米我們的儲備也不多,至於恢復煞氣的材料,就更為難了,我們這七個人裡面,兩個人是掌握寒冰煞氣,兩個人是掌握劍煞,兩個人掌握火煞,最後一人掌握土煞,但想必古統領也能看到了,除了我們四人之外,其他三個根本上不來檯面,說實話,我們還想指望古統領呢。」

    「慘也!」

    聽到段橫此話,那古臨川就苦笑一聲,「這樣一來,情形可就不妙了,我隊伍之中,有一半人掌握的都是水火兩種煞氣,一些人掌握精金煞氣,能掌握青木煞氣,黃土煞氣者,僅僅五人,這根本形不成戰力啊。」『

    段橫也點頭,古臨川倒沒說謊,事實上,在底層的修仙者裡面,大多數人都是選擇水火雙煞的,原因就在於,水火這兩種煞氣,適用性最強,即可擁有不俗的攻擊,還可以施展出不錯的防禦,最後還能大範圍控場,可以說是萬金油一樣的,無論是走單刷路線還是團隊路線,都是不錯的市場定位。

    至於精金煞氣,其性質是以攻擊見長,其犀利程度,僅次於劍煞,但這種煞氣不擅長防禦。

    而黃土煞氣,其性質則是以防禦見長,其厚重程度,首屈一指,真要修習到巔峰,有不動如山之稱。

    這兩種煞氣就不同於冰火煞氣了,前兩者可以說是平民,後兩者則類似於精英,除非修行到極高程度,否則沒法單刷,必須得依託團隊,而且培養起來的代價極高,像精金煞氣,必須得購買黑鱗鐵或者是更高級別的赤麟鐵,這日常花銷,每年動輒數萬仙石,普通人根本就承受不起啊。

    至於黃土煞氣,雖然說是毫無經濟壓力,但這種煞氣修行速度最慢,往往需要靜坐一個月,才有可能煉化那麼一點點,不是大團隊,根本就不會培養土煞修仙者的,像劉柏,他就是修習的土煞,可是到目前為止,他唯一能發揮用場的地方,就是操控狙魔重弩,連幫著防禦都做不到,絕對是前期的大雞肋。

    畢竟,冰火雙煞,也可以同樣用來防禦的。

    至於最後一種青木煞氣,其實這是個副職業,是用來煉製靈丹的,和釋放祈雨術的雨師是一個性質,只有選擇成為丹師的修仙者,才會修習青木煞氣。

    而這個丹師,就更加屬於高級團隊的配置了。

    此時,段橫在沉吟片刻後,就道:「我們不能在這裡久留,更不能干耗著,三天之後,就會繼續出發前往西楚關,古統領,你意下如何?」

    「返回西楚關嗎?段兄,不是在下消極,這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我不知道如今西楚關的情形如何?就算沒有被攻下,但從這裡一路向東,那些殘餘的水妖,數量極多,我們現在的樣子,又能擊殺幾何?光是目前的難關都過不去吧,所以,在下建議,還是從此地向北,經由崑崙關,繞路白鹿州,再返回西楚關如何?」那古臨川很是誠懇地勸道,他們這些人一路逃亡,本來就是奔著崑崙關而去的。

    但段橫很堅決地搖了搖頭。

    「我們不會走崑崙關,那裡如今肯定已經是徹底封關,古統領,你覺得憑藉你一個巡邏營的統領,就可以叩關而入?小心第一時間就被射殺了,如今正是天妖聯盟大舉入侵的時候,崑崙關早已經是驚弓之鳥,他們會毫不猶豫射殺任何敢於靠近崑崙關範圍的人的,甚至,他們都不會給你解釋的機會。」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7:02
第159章 如之奈何

     對於段橫的話,古臨川明顯不以為然。

    或者說,就算是他明知道事情真相是如此,但也沒有辦法,他們之前一路從西楚關外圍逃出來,可是一口氣被追殺了三十多萬里,如今讓他們再返回去,別說身體上不能接受,心理上都會拒絕的。

    所以,段橫沒有再就此事繼續爭取,古臨川也不再勸,雙方都是輪流派人警戒,默默準備著出發的那一刻,

    段橫則是把所有的警戒任務都扔給了段橫和白落羽,他們兩個是眾人裡面比較特殊的,由於修習的是劍煞,所以等閒不會有消耗的那個說法。

    換句話來講,劍煞是可以不斷回收,重複利用的,而普通的五種煞氣則是消耗了就得重新煉化,屬於一次性消耗品。

    所以他們兩人要做的就是保證仙靈之氣不會中斷供應,然後不斷提升劍煞釋放的速度,力道和準頭。

    相比其他焦頭爛額的修仙者,他們要更加輕鬆,更加飄逸,儼然上層生物。

    當然,劍煞修習者也是有著很大的缺陷,那就是如果修習的時間不夠長,煉化的劍煞不夠多,那麼必然是一個快槍手。

    以周鵬二人為例,周鵬在一天之內,只能釋放五次標準的劍煞攻擊,白落羽可以釋放七次標準的劍煞攻擊,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們不得不選擇一些其他的攻擊手段來彌補這個缺陷,或者不到萬一,輕易不會動用劍煞。

    從某個角度來講,他們在成長初期,是必須要混團隊的,否則根本生存不下來,比爛大街平民化的水火雙煞差遠了。

    因為一個進士位,修習了水火煞氣的修仙者,那是無論單刷還是團隊,都可以遊刃有餘的啊。

    可是,若到了中後期,劍煞修習者才是真正的恐怖。

    段橫這方,參與警戒的,還有林玉樓,劉柏,吳少祥三人,他們的實力在如今就不夠看了,唯一的作用就是警戒。

    至於朱昱,則已經有資格修習煉化煞氣,為接下來的戰鬥做準備。

    段橫表面上也是如此,但實際上他是在爭分奪秒地準備突破秀才位。

    說起來這也是一件挺鬱悶的事情,他在八個月前凝聚成功青龍仙鼎後,能正正經經地修行的時間,屈指可數,全部加起來都不到二十天,其中更是有足足六個月的時間是被石化來著。

    要知道,有了青龍仙鼎,他在修行上的起點,已經從童生位,提高到了進士位,用地球上的術語來講,就是一個小學生不用考試,直接進大學一樣誇張,免試錄取。

    假若給他三個月的時間,他完全可以輕輕鬆鬆地修為提升到進士位的。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四周依舊沒有什麼動靜,那幾條鱗甲飛蛇果然是耐性驚人。

    而段橫也在無聲無息間突破秀才位,這過程就好像是上了一個台階那麼簡單,水到渠成,一點波瀾都沒有。

    青龍仙鼎也順利地擴容到五石,可這個五石容量,可是與其他普通修仙者的五石大有不同,拿他曾經的青蛇鼎來講,大概有三倍左右的差距,同時是第二等級仙鼎的六倍,第一等級仙鼎的12倍。

    至於與第四等級仙鼎的比較,大概有一倍左右的優勢。

    對此段橫還是相當滿意的,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手中剩餘的三千塊仙石給一股腦兒吸收了,才僅僅將青龍仙鼎的三分之一填滿。

    要知道三千塊仙石,按照標準的換算,可是等同於三十石仙靈之氣的。

    「不能再等了,我們立刻出發!」

    狀態良好的段橫很快做出決定。

    「段兄,非得如此嗎?前面這條路,可是殺機四伏啊,越向東行,危險就越大,段兄,請三思!」

    那古臨川還是忍不住勸道,過去這三天時間的休息,有了段橫贈送的那一百塊仙石,再加上他們本來就是縣丞位以上的修為,可以吸收天地間少量游離的仙靈之氣,故此,讓他和他的手下恢復速度竟是超乎段橫的預料。

    「真的嗎?古統領,大家都是明白人,三天的時間已經是極限,你不會真的以為你們可以在這裡從容恢復到巔峰?」段橫就嘆道,目光卻是掠過遠處那視線不可及的沼澤深處,那幾條鱗甲飛蛇,可不是簡單的對手呢。

    古臨川等人聞言,臉色都是微微一變,他們當然知道段橫所指的是什麼,那幾條鱗甲飛蛇固然不敢強攻這處防禦森嚴的山崗,但卻可以不斷驅趕其他妖獸前來圍攻,事實上過去三日裡,每天都有幾頭或十幾頭不入流的妖獸衝過來送死,若真的在這裡耽擱時間久了,搞不好,他們就得面對一場小規模的獸潮。

    「段兄,你若一定要去西楚關的話,那古某人也無可奈何,一路多保重吧。」

    最終古臨川只能是神色變幻地道。

    「如此,那我們就後會有期,哦,這些寒冰盾牌,就分一半給你們。」段橫卻是嘿嘿一笑,很痛快地道,然後一揮手,他們七個人就拆了一半的寒冰盾陣,毫不停留地向前方走去,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喂,老段,你瘋了嗎?那可是二十塊寒冰盾,你就這麼隨隨便便送出去了,還有,之前那三千塊仙石呢,三百斤仙靈稻米呢,這不科學啊!」

    走得遠了,周鵬就疑惑地問道,哪裡有這樣的冤大頭啊?

    「他們還會追上來的。」

    這一次不用段橫解釋,白落羽就最先明白過來,「而且,我猜的沒錯的話,那幾條鱗甲飛蛇也會首先去找古臨川他們的麻煩。」

    「不至於吧,那條公蛇不是老段擊殺的嗎?那些母蛇的腦子是不是秀逗了?」周鵬越發不解了。

    「嘿嘿,周老大,你這就不明白了吧,你太小看那些鱗甲飛蛇了,它們都是有著相當高的智商的,只要願意,隨時可以化為人形,那條公蛇的確是段兄所擊殺的沒錯,可是,若論威脅程度,古臨川那些人卻是要在我們之上的。那幾條母蛇焉能不知?如今正是古臨川那些人的虛弱期,不趁此機會幹掉他們,難道要等再過幾日他們有了實力去送死?」朱昱卻在此時接口道。

    「而且,我們這七個人,是一路向東,要穿過前面這條沼澤,這地方幾乎就等於那鱗甲飛蛇的後花園了,它們不擔心我們能逃掉的,反倒是選擇北上的古臨川他們,是有可能隨時逃掉,所以,只要姓古的那傢伙不傻,他最後還是得乖乖跑來和我們合作,當然了,在此過程中,他們沒準要死上一些人,最後也不得不捏著鼻子隨我們一路向東,重返西楚關。」

    朱昱這一番解釋,周鵬幾人才恍然大悟,可他還是忍不住又問道:

    「老段,你這想法的確夠狡猾,但是,我們最後還不是得直面那幾條鱗甲飛蛇?今後也許還會碰到更危險的妖獸,你確定我們一定要去西楚關。」

    聽到周鵬如此問,那白落羽,朱昱等人也都是豎起了耳朵,有鑑於之前段橫表現出來的果斷,他們不會違逆段橫的決定,可是說實話,此去西楚關,他們是真的一點都沒把握。

    「我們唯一的生路,就在東面,我有種不好的感覺,天妖聯盟的這一次入侵,其規模會遠超三十萬年前的那一次,大乾三十六州的內外十八州,必然是一片戰火,如今攻陷西楚關的,頂多是天妖聯盟的先鋒大軍,用不了多久,會有數量更加恐怖,更加強大的妖族大軍蜂擁而來,別指望崑崙關了,那對我們來說就是死地,反而是此時此刻,由於天妖聯盟的先鋒大軍急於攻下青城關,在我們前方,整個東面,妖族的力量都已經削弱到了最弱的水平,我們若不抓緊時間,趁著這個機會衝過去,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段橫腳步如飛,沒有絲毫遲疑地道,「至於那幾條鱗甲飛蛇,其實也沒什麼,敢靠近我三十丈之內,必殺之!如今也只不過是拿那幾條母蛇逼著古臨川那些人做出選擇而已,就算他們明知道真相如此,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段橫回答的極其簡單自信,周鵬等人都是心中一凜,當下也不再問什麼,加快速度。

    而接下來,果然不出所料,他們才衝下山崗沒多久,遠處就再次傳來慘叫的聲音,那幾條鱗甲飛蛇,竟是毫不猶豫地發動了襲擊。

    畢竟目前情況下,古臨川等人根本就無法釋放煞氣術法,一個個的只能當靶子,或許古臨川等人還寄希望那幾條鱗甲飛蛇挑人少的欺負,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於是,才僅僅兩三分鐘之後,古臨川那一群人就無可奈何地追了上來。

    而在這才短短的時間裡,他們就又付出了五條性命的代價。

    「段兄,請稍候,在下思來想去,還是返回西楚關更安全一些,但首先我們得搞掉那幾條該死的母蛇啊!」

    遠遠的,古臨川鬱悶且無奈地大喊道,形勢如此,如之奈何啊!

    真不知道這個叫段橫小子憑什麼這麼自信?事實上,只要再給他們三四天,不,只要再有兩天的緩衝時間,區區八品鱗甲飛蛇,真就對他們這些人構不成威脅的。

    可是,就因為這短短兩天的時間的差距,他們就不得不按照段橫的步驟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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