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修仙界移民 作者：藍色鬍子（已完成）

第590章 裂縫

     虛無中，段橫緩緩睜開雙眼，目光中似有金色雷霆閃過。

    這也沒辦法，他現在整個人都被煉化得快比得上仙器了，就算是用羽林劍全力砍上一下，頂多也就砍出個豁口，別的不說，這種防禦級別，完全能媲美第四形態的龍淵。

    但段橫目光之中的疑惑之色卻是揮之不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無妄之災呀。

    心念微動，他整個人就已經落在地上，同時一套衣物就自身體之外自動生成。

    前後左右打量了半天，他也沒覺得這個空間有什麼變化，搖搖頭，他只能邁步走出去，而這一走出來，他就發現有了些不同，那就是地面上原本虛無的天梯似乎都凝實了許多，而正上方的高空中隱有流光掠過，好像多了一些生機。

    最讓他覺得鬱悶的是，他能夠在那些流光後面，隱約看到十萬大山的虛影，那流光他不知道是啥意思，但是這十萬大山的虛影，他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那是他的九鎮之印中的地氣所化。

    真坑。

    腹誹一句，段橫卻也顧不得去想著如何收回九鎮之印，他轉頭就奔向古三才陣的那個空間，他有種感覺，自己之前遭了那麼大的罪，多半與黑白雙子有關。

    打開古三才陣，段橫邁步進入，然後就驚咦了一聲。

    這個赤銅色的空間同樣沒有什麼變化，但所有的懸浮火焰都已經消失，一切重歸平靜，但唯獨不見了黑白雙子，它們不知道去了哪裡？

    只有在半空中懸浮著整整齊齊，十二枚晶瑩剔透的白棋子，外加十二枚黑沉沉的黑棋子。

    「這事情，有點奇怪啊？」

    段橫的神念掃過，立刻就能確定，那二十四枚黑白棋子不是原來的黑白子，這一點毫無疑問，因為它們沒有靈覺，換而言之，它們就是死物。

    只不過，這些黑白棋子上面，的確烙印有那兩個傢伙的味道。

    於是段橫的神色就古怪起來，不會吧，堂堂兩大神器，就這麼死在這裡了？它們在搞什麼啊！

    段橫不能理解，但他卻明白了之前那場無妄之災是怎麼出現的。

    「好吧，只能說兩位的運氣太差，出師未捷身先死呀，不過你們可以放心，我是不會放過落星子的。」

    雖然驚訝於黑白雙子的死亡，段橫自己卻並不覺得悲傷什麼，然後他一揮手，就將懸浮在空中的二十四枚黑白棋子取了下來。

    抓在手中，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這棋子之中蘊含的力量，這些棋子很不錯，倘若以之落子悟道棋局，效果至少能增加一倍以上。

    除此之外，這東西不論用來攻擊也好，防禦也好，佈陣也好，都是頂呱呱的。

    如此寶貝，他也就卻之不恭了，說起來這一次他還損失了一件九鎮之印呢。

    收起這些棋子後，段橫這才開始重新審視這所謂的鍛地鼎，這是個厲害的傢伙，居然不聲不響地把兩件神器都給煉化了，也太可怕了一些吧，那史前修仙界幸虧覆滅崩潰了，不然豈不是要吊打他們？

    如此胡思亂想著，段橫也沒有試圖收服這鍛地鼎，或者說，他壓根就沒這麼想過，這不是他秉性純良，德才兼備，謙謙君子，實在是他自知自家事，這鍛地鼎都能夠把兩大神器都給煉化了，他又何德何能敢收服鍛地鼎？

    所以還是算了，也不知如今過去了多久時間，他當務之急還是先搜刮一些寶貝，然後想辦法離開才好，他可不想被永遠困在這裡。

    接下來段橫也不再去研究剩下的三個古陣法了，而是直接沿著天梯繼續向上。

    而不出所料，他每向上走一步天梯，下面的天梯立刻就消失了，眼見這一幕，段橫心中也是無可奈何，這鍛地鼎果然深不可測啊。

    這一回很輕鬆的，連一炷香時間都不到，段橫就攀登到第二個九十九級天梯這裡，從這一點來講，他還是蠻得意的，身體強度增加了呀。

    在這個位置果然還有一個空間入口，依然是用古三才陣封鎖。

    段橫也不覺得奇怪，順手破掉，然後就施施然走進去，結果裡面只是一個類似庫房的地方，很大很大，但卻是空無一物，似乎早已不知被誰給搜刮了很多遍。

    段橫心中也不在乎，轉身出來，繼續沿著天梯向上，每到九十九級，就是一個平台，平台上有一個空間，有的空間入口是用古三才陣封鎖，有的空間入口是用古四象陣封鎖，還有就是其他三種陣法。

    段橫也不糾結，能打開就進去，打不開就放掉，但也許是運氣不佳，但凡是他能打開的空間倉庫，基本上都是被一掃而空，都可以跑老鼠了。

    至此他越發相信，在自己和黑白雙子前來搜索之前，已經有其他人搜索很多遍了。

    但是，這鍛地鼎也不知道有多大，更不知道能儲備多少物資，反正每隔九十九級天梯就會有一個巨大的空間倉庫，要不就是打不開，要麼就是被搜刮一空，段橫都快麻木了。

    而就在他第一百次攀登了九十九級天梯後，情況終於出現了一點意外，那就是這個平台上的空間入口是沒有陣法封印，而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撕裂的，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裂縫。

    看到這個裂縫，段橫立刻就想到了這大概就是當初黑白雙子要求自己找到的那條裂縫，可惜啊，它們兩個死得真慘，罪過罪過。

    咂咂嘴，段橫就沿著這條裂縫衝了進去，只是才一進入，他立刻就發覺了不妥，因為這和他以往進入的空間不同，這個裂縫竟是不知被什麼力量給貫穿內外，甚至他都能夠在這個巨大的裂縫中感應到天域修仙界。

    可是，又是什麼樣的恐怖力量才能造成這般誇張的裂縫？

    這幾乎是等於把這鍛地鼎給鑿穿了。

    「嗷嗚！」

    段橫正這麼想著，猛然間就聽到一聲古怪之極的吼聲，下一刻他的神念就感應到了一頭小山般的怪獸，這傢伙就像是一頭烏賊，身上拖著大約三五十條長短不一的觸手，背上生著旗幟一樣的鱗片，上一刻出現的時候還在遠處，下一刻出現的位置就到了段橫身邊！

    「刺啦啦！」一聲，至少數萬道藍色閃電就如同大網一樣朝著段橫籠罩下來！

第591章 怪蟲

     段橫真是被嚇了一大跳，如果這是在之前，他覺得他一下子就能被打成重傷瀕死，然後不得不借助悟道棋局逃之夭夭，甚至都有可能逃不掉，這個觸手怪物實在是行動太詭異。

    而且，這漫天的藍色閃電也忒坑人了一些。

    根本不像是正常的雷霆那般劇烈，反而陰毒無比，連聲音都沒有那麼響亮，可是一籠罩下來，段橫的腦袋就好像是被攪成了爛泥。

    沒錯，這種藍色閃電不但能攻擊肉身，同樣還能攻擊神念！

    這真是前所未有。

    在這一個照面之間，縱使段橫反應很快，也是被立刻滅掉數十道寶貴的神念。

    太瘋狂了，他還從未吃過這樣的大虧，神念被重創，結果搞得他竟是來不及反抗，就那麼呆滯在原地。

    而幾乎是在同時，那觸手怪猛然張口，噴吐出一道道藍色的殘影，也不知是何物，直接射向段橫，而此刻他正處於亂糟糟的狀態，別說躲避了，連察覺都沒有能察覺到。

    瞬息之間，這些藍色殘影就掠到段橫的咽喉，四肢，雙目，兩側太陽穴這些要害的位置，然後——

    「叮」的一聲，就像是一根繡花針以極高的恐怖速度撞上了一塊鋼鐵，聲音不大，也沒有帶起任何衝擊力，可是那頭觸手怪卻痛的尖叫一聲。

    段橫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依稀可見在他在的咽喉，太陽穴等位置出現了一個小小白點。

    居然沒能破防！

    而另外一邊，那觸手怪似乎是極其暴怒，張口尖叫的同時，更多的藍色殘影飛出，像密集的暴雨一樣將段橫整個人淹沒，於是——叮叮叮，這種清脆的響聲連成一片，絡繹不絕。

    整個過程持續了足足三個呼吸，然後一切安靜了，那些快得無比絕倫的藍色殘影紛紛落下，化為霧氣，段橫身上除了多出幾千個白色小點外，依舊毫髮無損。

    至於那頭觸手怪，卻是在此刻渾身顫慄，發擺子一樣尖叫起來，隨著它的尖叫，它之前那龐大的身體迅速萎縮，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氣球被戳破了一樣。

    不到片刻時間，這萎縮的觸手怪內部就爬出來一隻只有人頭大小的藍色怪蟲，這玩意足足有幾十隻腳，背上生著一大片藍色的絨毛，爬起來飛快，哪怕在虛空中也是如履平地。

    這怪蟲就直接衝到段橫身邊，一跳就躍到段橫天靈蓋上面，然後一抬腿，腹部下方就露出來一排數百個鋒利的小牙齒，嘎嘎吱吱響個不停，只看這一點，就知道這一排小牙齒有多麼鋒利了。

    偏偏這個時候，段橫依然陷入了神念崩潰混亂狀態中，根本顧不得外面發生了什麼。

    而那怪蟲則是衝著段橫的天靈蓋就嘎嘣嘎嘣地咬下去。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這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迴蕩在虛空中，似乎段橫的腦漿都快被吃掉了。

    但是實際上，任那怪蟲幾百隻小牙齒咬得飛快，卻自始至終只能給段橫的腦袋留下一些白印子，哦，頂多是把他的頭髮給吃個乾乾淨淨。

    一連好半天，那怪蟲都未能有半點收穫，似乎是被氣得不輕，吱吱叫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段橫才終於從神念崩潰混亂的狀態中恢復過來，可腦瓜仁依舊疼得要命，這個時候他也明白自己碰到什麼類型的敵人了，所以再也不敢放出神念，一轉頭，就覺得腦袋上有東西蹦跶蹦跶，好似在挖礦。

    真是奇了怪。

    把頭一甩，段橫就瞅到一個醜陋的大蟲子正吱吱叫著，而遠處那頭觸手怪卻是變成了一張乾癟的皮，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明白那個大傢伙怎麼就無緣無故地死掉了，但是他的身體貌似並沒有承受到絲毫傷害，除了那些被滅掉的神念之外。

    至於那隻醜陋的大蟲子，段橫沒太注意，一腳就踢開，他覺得這地方太詭異了。

    「吱吱」

    熟料，還未等段橫打量四周，那隻醜陋的大蟲子就好像是受到了侮辱一樣，鍥而不捨地朝著段橫發起衝鋒，逮著他的大腿就露出那一排鋒利的小牙齒，咬得那個瘋狂！

    「我靠，這是什麼東西？」

    段橫厭惡地想著，然後一揮手，一道寒氣就呼出，瞬間將那大蟲子給凍成冰塊，原以為就這麼搞定了的，哪想到下一刻只聽得嘎嘣嘎嘣一陣亂響，那隻大蟲子居然將所有寒冰都給吞掉了。

    「我去，有古怪！」

    段橫被嚇了一跳，話說他現在擁有的寒氣可不一般，居然凍不住這樣一隻小蟲子，還有沒有王法啊？

    微微皺眉，看著那大蟲子依舊奮不顧身地朝著自己衝過來，段橫這次右手變幻，轉眼間一道帝級風刀術法就已經形成，頃刻之間，一連三道指頭寬的狹長風刀就從三個角度，以高速旋轉的方式籠罩住那大蟲子。

    這樣的攻擊方式，一般修仙高手只怕都攔不住的。

    可是，下一刻段橫就震驚了，那隻彪悍的大蟲子根本對三道旋轉而來的風刀無視，風刀落在它身上，直接就被蕩飛了，這小傢伙的防禦著實驚人呢！

    段橫瞪大眼睛，心說我還就不信整治不了你呢，心念微動之間，寒冰天機印記就被他釋放出來，如今他實力大增，原本要花費很大代價才能釋放的天機印記也變得揮手間就能釋放了。

    剎那間，隨著詭異的神文閃過，虛空中寒氣縱橫，一座巨大的冰山成型，愣生生地將那醜陋的大蟲子給鎮壓在下面，說實話，因為目標太小了，用寒冰天機印記來鎮壓都顯不出有多高明，很多霸道無匹的攻擊都來不及釋放。

    「哼哼，我看你再牛！」

    段橫退後，歪頭等待了一會兒，發現沒什麼動靜，這才心滿意足地上前搜索那隻觸手怪留下的皮囊。

    不過還未等他有什麼具體發現，猛然就聽到咔嚓一聲，似乎什麼東西斷裂了。

    「我勒個擦！」

    段橫旋風般轉身，第一眼就看到一條巨大的裂縫無比顯目地出現在冰山上。

    緊跟著就是第二條，第三條——

    嘎嘣嘎嘣的聲音傳來，那隻醜陋的大蟲子居然又脫困了，段橫真是驚奇莫名，搞什麼啊？這都搞不死？

    這可是名正言順的天機印記啊！

    這地方怎麼這麼怪異？

    那蟲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難道那蟲子天生豁免寒冰？不對，是這傢伙的防禦太高了！」

    段橫很快就意識到這點，正因為防禦太高，所以什麼花裡胡哨的攻擊術法對它都毫無意義可言。

    「我還就不信了這個邪呢！」

    段橫想了一會兒，就忍不住咬牙切齒道，然後就揮手間以寒冰凝成十二枚棋子，在那蟲子即將鑽出來的一瞬間，佈置成了四座古三才陣，再以這四座古三才陣佈置成一座古四象陣，直接扔在那冰山之上，

    「給我封！」

    沉喝一聲，那座搖搖欲墜的冰山瞬間牢固起來，緊跟著，段橫一伸手，就將陣法之中的寒冰統統吸走，最終，那巨大的冰山在幾個呼吸內就變成了一個只有水缸大小的牢籠，牢籠之內，那隻醜陋的大蟲子正憤怒地吱吱叫著，翻滾著，試圖衝破束縛。

    可惜這一次它遇到的不再是單純的寒冰，而是整整四座古三才陣。

    之前那黑白雙子那麼牛，都無法衝破任意一座古三才陣，何況這有了四座之多？

    當然，段橫也沒敢大意，反正他可以無限佈置古三才陣，對於這樣一隻怪蟲，也不用講什麼道義和公平，索性一口氣佈置了上百座古三才陣，中間又套著古四象陣，層層疊疊，阻礙重重。

    這一回，他繼續等待了一個時辰，也沒見這怪蟲能衝破牢籠。

    哈哈大笑三聲，段橫甚為滿意，然後他才注意到，自己居然變成了禿驢，不過他也不在乎，而是開始四下打量，現在他不敢放出神念了，因為他不知道這個地方是否還有第二頭觸手怪，他真是被打怕了，那種針對於神念的攻擊，根本無解啊！

    不過話說回來，那種藍色的閃電對於克制魔頭，絕對有不同凡響的效果，這若是能抓到幾頭觸手怪，直接殺入落星子的老巢魔泉之中，然後放出漫天的藍色閃電，嘖嘖，那效果，肯定是無比美妙的。

    段橫如此想著，就一邊向裂縫前方飛去。

    這個裂縫空間似乎是極其巨大，四周深不可測，遠處看不到盡頭，倒是能見到五彩繽紛的光芒在遠處微微閃爍。

    段橫向前行進了一段距離，仍舊弄不清緣故，畢竟光靠肉眼，能看出多遠，數千里，頂多上萬里就已經是極致了，沒有神念來探索，真是比較彆扭的。

    不過很快他就又發現一件事情，那就是來路不見了，他記得他根本沒走出多遠，為何會看不到入口？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黑白雙子想來這裡做什麼？

    為什麼自己能夠在這裡感應到天域的氣息，可是卻不能鎖定天域，甚至返回天域？

    這些疑問在腦海中盤旋，卻無法獲得結果。

    段橫只能一路繼續前行。

    好在這一回他注意到，類似之前那種觸手怪數量很少，而那隻怪蟲也終於停止了折騰，看來是認命了。

    就這樣胡亂飄蕩，不知是什麼時間，段橫忽然發現，前方出現了一座黑黝黝的高山，有一種綠瑩瑩的光芒聚在那裡。

第592章 紫竹林

     段橫很小心地掠過去，原本他以為距離不會太遠，可實際上他這一飛過去之後立刻就發現，他距離那座黑黝黝的高山其實還離得很遠。

    這其中不僅僅是常規意義上的那種距離，而是另外一種超乎他想像的，以空間為紐帶的差距。

    這種詭異的情形很難形容，最後，段橫還是冒險迅速放出神念偵查，然後幾個呼吸後立刻就縮了回來。

    他居然毫無所得。

    「真是奇怪的地方？如果那黑白雙子沒有死掉，它們會怎麼做？」段橫苦苦思索，最後他索性不去想，只是放開速度，以風屬性的天機印記作為動力，朝著那座明明看起來很近的高山飛過去。

    結果段橫壓根就沒有想到，他這一次狂飆飛行，竟是用了整整三年！

    說實話，以段橫目前的速度，日夜不停狂飆三年的話，都可以從東域的最東面一直跑到西域的最西面了。

    這個鬼地方明明是在天壺內部，而天壺也不過是方圓周長數萬里的懸浮山峰，結果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面積？

    不過讓段橫更加驚訝的是，他明明覺得自己是走得直線，跑的是平行，可是回過頭查看，再對照那座高山的位置，他就得出一個結論，自己居然跑成了一個U型的線路。

    這種感覺真是古怪，就好像他站在一座山峰上遙望對面山峰，明明距離很近，他卻必須得走下這座山峰，穿過山谷，再登上另外一座山峰，距離直接被增加了數倍。

    心頭疑惑，段橫卻沒有任何退路，只能朝著上方的那座山峰繼續拚命飛去，沒錯，這一回，那山峰的位置已經變成了上方了。

    又是三個月過後，那座神奇的山峰終於距離段橫很近很近了，不用神念搜索，以目測的話，頂多不會超過三萬里。

    只是這個時候，他才看清楚那所謂『山峰』的全貌，那只是從遠處看像是一座山峰而已，實際上那是一頭巨大的神龍殘骸，半臥蜷曲著，無比猙獰。

    但是，與段橫印象中所有的神龍都不同，這一條神龍殘骸太巨大了，光是長度大概就可以超過數十萬里，之前段橫看到的所謂高山，只不過這頭神龍殘骸上的一個龍頭，光是高度就有數百里。

    真難以想像這巨龍活著的時候是怎樣的威震天下的？

    段橫沒有停下來，他只是繼續向前，但沒有再敢放出神念，因為他覺得，類似這樣一條巨龍，是目下天域修仙界之中絕對不可能存在的，那麼，這一條神龍殘骸大概是與鍛地鼎一樣，來自史前修仙界。

    此時隨著越來越靠近那神龍殘骸，那種因為未知空間所形成的無形障礙也逐漸消失，很快，段橫就落足在這巨大的殘骸之上，不過這個時候反而看不出這神龍殘骸的真正形狀，而且，這神龍殘骸也並非只剩下骨頭架子，他之前在三萬里之外看到的骨頭架子，早已經變成了一處處黑色的山脊，至於那綠瑩瑩的東西，好吧，那其實是森林，綠地。

    嗯，簡單來講，這裡有高山，有草原，有河流，有湖泊，有大海，有峽谷，有盆地，甚至還能看見明媚的陽光，清風徐來，花香淡淡，空氣中游離的仙靈之氣，是真新鮮啊！

    一時間，段橫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可是，隨後他就堅定地認為，他沒有做夢，尤其是他手上抓著的那個已經認命了的怪蟲，更是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想了一會兒，段橫就飛上高空，向高山內部飛去，同時不斷打量四周，他覺得，天壺內部的這個裂縫空間裡的神龍殘骸上的世界，大概是屬於一個被遺忘的世界。

    也許他能找到一些奇花異草什麼的。

    飛過了幾座山，前方就出現一片紫色，瀰漫了整個山谷和平原，被風一吹，如同紫色的海浪，非常壯觀。

    不過仔細看的話，那竟然全都是紫色的竹子。

    「有點意思，紫竹嗎？這可是好東西，也許自己能夠在這裡找到幾棵上了歲月的紫靈竹呢。」

    段橫自言自語道，然後就打算落下去，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心中一動，然後就聽見有人在沉聲喝道：「哪裡來的禿驢，竟敢擅闖我烏坵山紫竹林禁地！」

    說話之間，九道劍光就從四面八方衝天而起，瞬間形成劍陣，將段橫的所有退路都給封住。

    「呃——」

    段橫楞在空中，兩眼瞪得和銅鈴一樣，張口結舌，不能自己，腦子裡更是亂哄哄的，開什麼玩笑，這裡居然是烏坵山紫竹林？怎麼可能？

    因為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在天域修仙界之中，南域就有一個非常著名的地方，就叫做烏坵山紫竹林，而且段橫非常熟悉啊，當初他和小五玩聲東擊西，調虎離山，戲耍十二神族的時候，可就把烏坵山紫竹林當做是誘餌的。

    但是，但是這不應該啊，自己之前明明是進入了天壺聖地，然後在不知多少層的天梯平台進入了一個被撕裂的空間裂縫，裂縫中有觸手怪，有怪蟲，還有那條無比巨大的神龍殘骸。

    他看得是清清楚楚啊，他當初隔著三萬里，看得一點都沒有錯，他的確是登上了那條神龍的巨大殘骸，但是，他怎麼就又回到了天域之中呢？

    那條神龍殘骸難道就代表著天域？可自己當初沒感覺那神龍殘骸有多巨大啊！

    這一定是做夢！

    這不科學？

    如果進入天壺內部，就是為了回到天域，那麼黑白雙子在玩什麼花樣？這不等於白費勁嗎？

    「嘿，你這個瘋子，你到底是誰？」

    一聲暴喝，把段橫從夢遊狀態中震醒，然後他就發現自己身上已經被套了七八條巨大的鎖鏈，捆綁得結結實實，而且還被貼上了各種封印符篆。

    段橫眨眨眼，瞧著眼前這十幾個年輕男女，想從他們的面容上找出什麼破綻。

    「嘖嘖，這傢伙不會是個瘋子吧，喂，我們師兄問你話呢，你是什麼人？怎麼會跑到這紫竹林禁地之中的！」此時另外一個年輕負劍男子就笑著叱喝道。

    段橫又眨眨眼，好半天后才認真地問道：「你們是誰？這是什麼地方？」

    「哈！你沒有回答我們的問題，反倒問起我們來了，老實回話！」之前那個叫師兄的就很生氣的一扯段橫脖子上的鏈子，結果鏈子嘩啦一聲，段橫紋絲未動，他反而差點立足不穩。

    「咦？好傢伙，你還敢放肆！」那師兄頗有點下不來台，立刻提高聲音，再次用力拉扯了一下，這一次他倒是擺好姿勢，使足力氣，可段橫還是紋絲不動。

    一息，兩息，三息，這位師兄一張臉都快被憋成紫色了，但還是沒有什麼效果。

    「哦，小朋友，你很喜歡這條鏈子嗎？喜歡就說呀，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喜歡，何必傷了和氣，吶，送給你了。」段橫很誠懇地道，然後用右手食指在身上的鎖鏈上彈了彈，也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效果，只是所有的七八條鏈子無聲無息地脫離，然後，如同一張大網，就隨著那位師兄直線飛出數百丈，轟隆一聲砸在紫竹林之中。

    段橫微微搖頭，他這真不是故意的。

    然後他這才露出和藹的笑容，望向幾個目瞪口呆的年輕男女，禮貌地問道：「請問，這是什麼地方？你們又是誰？哦，順便問一下，什麼年代？」

    這幾個傢伙早就被嚇傻了，他們也不笨，自然知道是遇上高手了，而且還似乎是那種不問世事，剛剛出關的高手。

    在你看我，我看你，愣了一會兒後，才由一個女子恭謹地回答道：「前輩海涵，這裡是南域烏坵山紫竹林禁地，我們都是紫氣宗門下弟子，如今正負責紫竹林禁地的巡邏，至於，這是什麼年代？呃，按照十二神族的曆法，現在應該是天歷，青龍紀第9870年仲夏。」

    「哦！」

    這麼一聽，段橫就明白了，他還真的是回到了天域之中，這一點不會錯了，至於說時間，竟然過去了足足五百載。

    天域之中的曆法是按照一萬年一個紀元的，他之前與黑白雙子進入天壺的時候，剛好是青龍紀第9370年。

    這可真是山中無歲月啊。

    一眨眼就是五百年，他都沒感覺到歲月的流逝呀。

    「很好，告訴我最近一千年內都發生了什麼大事？」

    此話一出，那十幾個男女臉上的神色就越發恭敬了，還是由那個女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稟前輩，這一千年之內的確發生很多大事，其中有三件非常了不得，第一件，就是在東域鐵墳山，在八百年前有兩件神器出世，據說是一雙黑白子，但後來就不知所蹤，然後第二件大事，就是有一個叫段橫的人，與十二神族展開了長達兩百多年的對抗，據說十二神族損失慘重，連我們紫氣宗都跟著受到很多牽連。」

    「至於第三件大事，則是在四百年前，魔君斷橫出世，在一年內連屠百城，三千萬生靈死於一旦，八大古神聯手，勢要將此魔君斬殺——」

    「等等！」段橫忽然叫道，臉色古怪，「你說什麼？魔君段橫？到底幾個段橫啊？」

第593章 邪惡之源

     「這個——前輩，此斷橫非彼段橫，那是十二萬年前曾被八大古神聯手封印的魔君，只是在四百年前出世，據說因為這個魔君斷橫的關係，連天壺聖地如今都變成了絕地，誰敢靠近就是死路一條。」

    「魔君？十二萬年前？天壺聖地？」段橫眼珠子轉了轉，然後就道：「都是那八個古神，你們知道嗎？」

    「是的，前輩，這八位古神分別是古神無垠，古神雲空，古神青雀，古神龍寂，古神千機，古神落星，古神太岳，古神鯨集！我聽說，他們八位古神目前正在天壺外與那魔君展開對決，可是四百年了，卻什麼消息都沒有傳出來，所以有很多預言，說什麼，那魔君斷橫出世，就是為了滅世的。」

    「唔，聽起來還真的夠神奇呢！」段橫忽然燦爛地笑了起來，他大概是明白怎麼回事了。

    雲空，無垠，青雀，龍寂這四大古神本來是與黑白雙子合作的，他們原打算在天壺外布下陷阱，準備坑落星子一波，這是事實，段橫非常相信，在他和黑白雙子進入天梯後不久，那四大古神其實也就已經暗中跟來了。

    但是，因為出現了一些差錯，自己誤打誤撞，在第一個九十九級平台停留下來，破解了古三才陣和古四象陣，錯誤地進入了那兩個獨特的空間，結果竟然導致黑白雙子被煉化死亡。

    也正是因為這個變故，也不知道是把那幾大古神給嚇傻了還是怎麼著，他們居然選擇與生死大敵落星子聯手同盟，要來對付他段橫。

    什麼魔君，什麼十二萬年前的故事，都是胡編的，他們只不過是需要一個聯手對抗他段橫的名頭罷了。

    但是，問題就出在這裡，從他自己目前的經歷來看，進入那個裂縫空間後，根本就不會有什麼收穫，頂多是相當於一次自費旅遊，從天域出發，最後又回到天域，就這麼點事，值得他們大動周章，苦心孤詣，不惜屠戮三千萬人來給他段橫栽贓陷害嗎？

    不對，這事情不對，肯定有些東西被他給忽略了，否則光是一個輪迴的自駕游，那些古神還有黑白雙子，他們吃飽了撐的要來回瞎折騰啊！

    「不行，我得再回去那裂縫看看。」

    如此想著，段橫心念一動，就化作一道狂風消失在原地，他一直記得自己進入神龍殘骸的方向，一路行來，都是有留下印記的，而且他一直也沒有深入，那麼應該能回得去。

    但是，很快，段橫發現他錯了，他都一口氣向前方狂飆了百萬里的距離了，卻始終離不開這個世界，那個之前他從虛空中踏上神龍殘骸的口岸和坐標，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

    接下來他一連搜索了三日三夜，終於確定了這一點。

    沒錯，他回不去了，這真是天大的諷刺，入寶山而空手歸呀。

    想不到他自詡聰明一世，如今也犯了這樣一個愚蠢的錯誤。

    而如今要想再前往那個裂縫空間，就得重回天壺聖地，但是落星子那些老傢伙顯然都守在那裡等著他出現呢，八大古神呀，估計他一露面就要被轟個稀巴爛。

    「也許我能為你解惑。」

    就在段橫苦笑連連的時候，他腦海中忽然冒出來這樣的一個聲音。

    「誰？」

    段橫大吃一驚，剛想放出神念查看，但立刻就收了回來，他之前在裂縫空間中可是吃了大虧，所以現在回到天域，仍舊有著這樣的後遺症。

    「我是僵蟲，但我並沒有惡意。」

    那聲音繼續響起，段橫心念微微一變，立刻就低頭看向那隻被束縛起來的怪蟲，沉聲問道：

    「是你？」

    「沒錯，是我，閣下好聰明，但請閣下千萬不要激動，我們如今可以很好的合作。」那怪蟲的聲音依舊是段橫腦海中響起。

    「沒有惡意？見鬼！」段橫卻臉色一變，當即用右手食指一點眉心，默唸一聲「封」，就將他全部的神念都封印起來，開什麼玩笑？他又不是那些軟弱的傢伙，這只小蟲子居然敢在自己的腦海中傳遞信息，雖然這只是處於最外圍的信息，但仍舊是很危險，因為現在他忽然想到這怪蟲是什麼來路了，肯定與那觸手怪有很大關係。

    否則的話，哪能隨便一個小蟲子就可以在自己腦海中說話，真當他是不設防的笨蛋嗎？

    「哎，閣下何苦來哉，我已經是你的階下之囚，根本不可能玩什麼花樣了。」此時，那怪蟲終於開口說話了，就是語音有點怪。

    「去你妹的，老子信你才怪，之前你那麼瘋狂的想要咬我怎麼不見你有半點冷靜，這個時候卻來告訴你沒有惡意，你這個垃圾，你等著，這事沒完，等我空出手來，總會想出辦法把你清蒸紅燒，大卸八塊。」段橫怒道，他可是記得之前這怪蟲瘋狗一樣的表現。

    「哎，閣下，之前的事情又怎麼能怪我呀，誰叫你是已經成就了先天御靈體，你知道什麼叫先天御靈體吧，看你的樣子你也不知道，好吧，我來打個比方，按照你們人族的說法，如果大街上出現了一個絕美的女人，你是不是應該直接撲過去佔有她呢？我之前的情形就是這樣子呀，只要吃了你，我就可以立刻突破目前的境界，但誰能想到你的先天御靈體竟是已經達到不死不滅的程度，所以無論我怎麼咬，都難以成功，這真是，真是一種悲哀，你能理解這種悲哀嗎，就好像你眼睜睜看著那些窈窕的大美女投入別人的懷抱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你大爺，什麼破比喻！」段橫皺了皺眉頭，罵道，但他目前還真的拿這怪蟲沒辦法，只能困住它，卻不能踩死它，這真是鬱悶。

    「好吧，你且說來聽聽，什麼叫先天御靈體，你又是什麼東西，你怎麼會出現在那個裂縫空間中？」

    「當然當然，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放心好了，我這一次是真的毫無保留的與你合作，絕無半點惡意。」那怪蟲連忙道。

    「其實所謂先天御靈體，就是仙靈之體的一個稱呼，換句話說，你現在已經算是標準的仙人了，單以身體的強度來論，就是那些所謂古神都只能捏著鼻子認可——」

    「等等，你知道那些古神？」段橫忽然叫停這怪蟲的話。

    「為什麼我不知道，我知道啊，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那怪蟲得意洋洋地道。

    但是段橫的神色卻是冷冽下來，下一刻，他突然單手結印，在那怪蟲的囚籠上啪啪啪連續拍打了八十一次，而後又鄭重其事地落下了九枚黑白棋子，這可是由那兩件神器棋子煉化而成的，配合悟道棋局，威力無窮！

    「喂，你在幹什麼？你發什麼瘋啊？」那怪蟲突然驚叫起來，在囚籠裡胡亂蹦跶，很激動的樣子。

    段橫卻是冷哼一聲，心中卻是暗叫好險，他差點著了道，這怪蟲的肉身的確是被自己給困住，但是如果它就是那觸手怪的話，那麼也就等於這怪蟲的神念之強，將不可限量，所以，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之前那紫氣宗的十二名巡邏弟子只怕在此刻都成了這怪蟲的傀儡分身，因為憑藉著怪蟲強橫的神念力量，這麼折騰根本毫無難度啊！

    若是他沒有察覺這一點，等到這怪蟲隨著自己返回天域修仙界，越是到了修仙者眾多的地方，這怪蟲就會越發如魚得水，它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數千數萬名修仙者給控制，成為它的傀儡分身！

    這個後果太可怕了！

    只不過，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路？

    難道是史前修仙界之中被那些大神通的存在給封印在鍛地鼎之中的邪惡之源？

    如今卻被自己給無意中釋放了出來！

第594章 廢渣

     段橫沒有再與那怪蟲廢話，他也不會相信這傢伙信口胡謅的東西，因為這怪蟲既然擁有超乎想像的強大神念，它自然有一萬種方法來迷惑他而不會被他察覺。

    也幸虧他之前在裂縫空間中吃了大虧，所以一直都是收斂神念，不露絲毫破綻，否則沒準這個時候就已經著了道。

    而現在他需要重新審視之前的所有的細節，因為他覺得這裡面沒準有這怪蟲在故意搗亂。

    比如說，他怎麼就找不到返回裂縫空間的方法？這沒道理的。

    「等等，自己似乎從一開始就忽略了一件事，返回裂縫空間的方向也許並不在地平線上，而應該是天空之中。」

    在沉思了許久後，段橫抬頭仰望天空，眼神一下子明亮起來，沒錯啊，自己竟是犯了這樣一個大錯誤，離開天域的方式就是在天上啊。

    想到這裡，段橫哪裡還怠慢，立刻心念一動，向著高空飛去，這其實是一個誤區，曾經在所有人的認知裡面，九天之上都是不可測度，風煞，雷煞，冰煞密佈，在九萬丈高空內，普通的修仙者可以無限制地飛行，但九萬丈以上，五十萬丈以下，則是只能大乘期高手自由飛掠。

    超過五十萬丈，那就非得是古神的級別才能破空而出，沒錯了，就是這樣，只要他能突破五十萬丈高空，其實就等於間接脫離天域修仙界的範疇。

    段橫想得很激動，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筆直向上的飛行，遠不是在空中平行飛行那麼容易，尤其當突破九萬丈高空的時候，那密集的風雲雷電就真的恐怖的連段橫自己都心驚肉跳。

    太可怕了。

    這裡的閃電每一根都有水缸那麼粗，而且一出現就是一大片，數百，數千道，甚至上萬道雷電一股腦兒地轟殺過來。

    就是段橫都得忙不迭地閃躲。

    除此之外，還有灰色的颶風雲團，那是完全由極致風煞形成的雲團，浩浩蕩蕩，一出現就是方圓數千里，段橫估計他若是一頭紮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除了這兩種極端力量之外，還有一種力量就是寒冰煞氣，這種力量倒是很穩定，而且段橫本身就是修習的寒冰之氣，所以倒可以勉強承受，否則的話，這三種極端力量混雜在一起，他真是覺得自己要落荒而逃。

    就這樣，整整數日過去，段橫才向上飛行了不到五萬丈的高度。

    換句話說，他現在距離地面只有十四萬丈。

    這情況有些不對啊，怎麼會這麼艱難？

    段橫很疑惑，他覺得他現在的實力足以媲美大乘期高手了，怎麼能這樣，按道理來講，傳說不應該有錯啊！

    雖然有些疑惑這高空中的難度提升得太厲害，段橫卻也沒有放棄，他最終只要突破五十萬丈高度就好了。

    而且眼下，他頂多是浪費一些時間，順便他正想看看，他目前的防禦能力到底有多強？

    於是接下來，段橫也不再刻意閃躲，只要不是太大數量的雷電風煞雲團，他就不繞路，直接開啟龍淵，一個猛子扎進去。

    不得不說，在這樣一番嘗試後，段橫的信心立刻大增，看來之前在天壺之中被那麼稀里糊塗煉化一番的好處不得了啊，任那雷電硬生生地轟擊在身體上，也僅僅是讓他的皮膚有點焦黑，傷害寥寥。

    察覺到這一點後，段橫立刻加快速度，直奔五十萬丈的高度，可是，在他進入五十萬丈高度的時候，情況卻再次發生變化，因為這個高度上的空間變得很安靜，居然沒有了雷煞，風煞和冰煞，似乎一切虛無。

    「莫非是要進入到那處裂縫空間了？」段橫心中大喜，也沒多想，就加快速度直奔更上一層的高度大關。

    這個過程很快，甚至都沒有任何的力量阻隔，但是等段橫一頭撞進大約六十萬丈高度後，他忽然感覺自己的飛行速度在極快地下降，然後就這麼在眨眼之間被凝固住了，動也無法動彈，就好像是陷入了一個爛泥塘。

    這真是讓段橫吃驚不小，他掙紮著向四周望去，就見這高空中不再是虛無，而是被赤橙紅綠青藍紫等各色光芒鋪滿，永無盡頭的感覺。

    「哈哈哈，你上當了，怎麼樣，被困在五域空間之中的感覺如何？你也真是夠愚蠢的，你也太小看一方世界的屏障了，你真以為一直向上飛就可以回到鍛地鼎之中？嘖嘖，你這個蠢貨，你是有多愚蠢，才會想要逃離那裡，你難道沒有聽說過煉天爐，鍛地鼎麼，天地洪爐，那是能夠煉化天地的，你之前所在的天域，不過是天地烘爐之中保存的最大一塊碎片而已，你根本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麼？要知道，天地洪爐之中藏著不知多少亙古以來的洪荒至寶，你在那裡面隨便撿到一塊小石頭，都有可能是一件神器，哈哈，小子，你認輸吧！」

    此時，很突然的，那隻怪蟲就狂笑起來，不過讓段橫驚悚的不是它這一番話，而是在這個所謂的五域空間裡，他之前用來束縛這怪蟲的陣法和棋局竟是被緩慢地化解。

    「嘿嘿嘿，傻眼了吧小子，知道什麼叫五域空間嗎？這五域其實就是天地洪爐用來煉化萬物過程中排放的廢氣廢渣，無數歲月以來，這些廢氣廢渣堆積在這裡，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由於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力量可以消化吸收這些廢氣廢渣了，所以它們才是真正的不死不滅，而也正是因為這些廢氣廢渣的數量太多，才導致了上一個修仙界徹底崩潰，哈哈哈，是不是很有意思？哦，忘了告訴你，這些廢氣廢渣還有一個名字，叫魔髓，魔化之髓，這魔化之髓裡面有無數的魔泉，魔泉之中會誕生真正的天魔！」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很熟悉？永別了，小子，你很厲害，連我都咬不開你的防禦，你這個怪物，但是在這魔髓之中，你卻別想有任何的出路，你就等著永遠地被困在這裡吧！」

    那怪蟲狂笑著，話才說完，它竟是已經恢復自由，然後段橫就驚訝地看到這怪蟲開始張嘴瘋狂地吸收那種七色光芒，轉眼之間，它的身體就膨脹了幾百幾千倍，最後，它搖身一變，竟然變化成了段橫的模樣。

    「小子，非常感謝你把我從天地洪爐的封印中把我帶出來，真的，光憑我自己的力量，我肯定永遠都別想脫困，可是你不同，哈哈哈哈，啊，讓我想想，你叫段橫，魔君段橫，這個名字我很喜歡，從今以後，我來代替你吧，殺你的手下朋友，欣賞褻玩你的美人，吃掉你的後代，我就是魔君斷橫！」

    那怪蟲所化的段橫狂笑著，整個人變得無比可怕，血紅色的披風就像是厲鬼的舌頭，猙獰無比。

    但，段橫只是默默看著這一幕，既不掙扎，也不憤怒，就像是在看戲，冷靜得可怕。

    良久之後，在那怪蟲的狂笑聲淡去後，他才搖頭道：「沒用的，小蟲子就是小蟲子，沒錯，我是中了你的奸計，讓我的思維出了岔子，然後鑽進這個地方來，但是你知道你錯在了哪裡嗎？」

    「我錯？我會錯？別開玩笑了，你才是小蟲子！」那怪蟲不屑道。

    「別嘴硬了，我承認你的神念無比強大，可以在不知不覺中影響我的思維走向，但是你覺得我在有了防範之後，你還能影響我，呵呵，你方才想激怒我，不就正說明這一點，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吧，你把我坑進了這裡，我是不會放你離開的。」段橫冷笑道。

    「笑話，你想困住我，做夢去吧，你難道沒看見，你的那些陣法在這裡會完全失效的，這裡是五域空間，是魔髓的世界，沒有什麼力量可以改變這裡！我隨時隨地都可以離開，因為我——才是真正的天魔！」

    「隨便啦！」段橫不以為意地道。

    而他此話一出，那怪蟲所化的段橫臉上不由露出一絲慌亂，然後他就身形一動，如閃電般朝著下方竄出幾千丈，一切毫無阻滯。

    「哈哈哈，看到沒有，我還是自由的，你這個小騙子，你就等著我假扮你的身份，去殺了你的朋友家人，玩了你的女人，我會讓你永遠痛苦下去！」

    那怪蟲所化的段橫驚喜地大叫著，然後再一個跟頭鑽下去，似乎真的可以離開此地。

    整個過程段橫根本沒有理會，依舊老神在在。

    而大約在十個呼吸之後，他才張嘴，舌尖上多了一枚棋子，下一個瞬間，只見流光一閃，那怪蟲所化的段橫就被黑白色的囚籠給束縛住，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地回到段橫身邊。

    「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我要咬死你！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那怪蟲在愣了一會兒之後，忽然崩潰地大喊大叫起來。

    段橫都懶得理它，真是幼稚，沒錯，這什麼五域空間的確厲害，那什麼廢氣廢渣的說法也挺駭人的，但是，他之前困住這怪蟲的手段可是來自於悟道棋局啊，而且他用的棋子還是由神器所化，所以，段橫從一開始就不擔心這邪惡的怪蟲能逃出去，真把他段橫當成大白菜，隨便誰都可以咬一口？

第595章 生機

     這所謂的五域空間很神奇。

    至少段橫是這麼認為的，同時他也很奇怪，其他的古神，類似於落星子他們是怎麼衝出天域的界限？

    不過很快他就猜到了結果，那就是五域空間並非完全籠罩天域，只是在南域烏坵山紫竹林這個地方，才能進入五域空間，他之前的思維模式是被那怪蟲給誤導了，假若他換一個區域，比如說跑到東域，那麼他肯定能突破天域的界限。

    但是問題又來了，如果突破天域的界限，就真的可以進入那個裂縫空間嗎？

    段橫覺得不太可能，但是這個事情暫時還搞不清楚。

    除此之外，他已經能夠確定一點，那就是在這個五域空間中，時間是不存在的。

    換句話說，他被困在這裡，時間就停滯了，不管他覺得過去有多久，但是只要他能逃出去，那麼外界的時間就依然還維持在他進入的那一刻，這很神奇，卻又理所當然。

    因為這個地方充滿了廢渣，也就是魔髓，這玩意簡直是神厭鬼憎，與天地本源截然不同，根本不能相容的。

    所以那怪蟲自從知道無法逃脫後，才會那麼沮喪崩潰，哀嚎。

    段橫幾乎可以確定，這怪蟲肯定是操控著它之前搞定的幾個傀儡去告密了，但是如今他們被困在這五域空間內，也就等於它所有的謀劃都沒有意義。

    這不，它已經服軟了，一直哀求段橫，連為奴為僕這樣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來了。

    可段橫根本不理它，時間既然停滯了，他覺得他可以安安靜靜地思索一些問題，比如說他之前沒有破解的古一元陣法，古兩儀陣法，古五方陣法等等。

    他很樂意有這樣的福利。

    這五種陣法能夠出現在鍛地鼎之中，絕非偶然的，也許他能從中找到一些奧秘，至於說怎樣離開這五域空間，他不認為這是一個讓人絕望的事情，俗話說得好，車到山前必有路。

    就這樣，段橫在全身都不能動彈的情況下，開始一場漫長卻又短暫的古怪修行參悟之旅，他躲在時間的夾縫之中，詭異，卻又合理，就像一邊是千萬載歲月，一邊是剎那芳華。

    這種感覺難以形容。

    ——

    當段橫再一次從參悟的長河中醒過來的時候，首先聽到的就是絕望哀嚎的聲音，那怪蟲還是在鍥而不捨地認錯，各種毒誓嘰裡呱啦地冒出來，似乎下一秒就能改邪歸正。

    微微睜開雙眼，段橫開始試著活動手腳，很僵硬很僵硬，可他並不急，只是在腦海中默默落子夏之棋局。

    沒錯，感謝這一次難得的機遇，段橫在一口氣參悟成功了那三道古陣法後，也順利地將悟道棋局的落子數量提升到了十八枚，能夠成功完成夏之棋局。

    不過，這春夏之棋局在這五域空間中似乎作用也不大，最主要的問題是，他無法落子，沒有空間給他落子。

    那種魔髓真的很厲害，說實話，若不是之前在鍛地鼎之中被煉化一次，段橫早就被這些魔髓給侵入了，到那時他要麼被融化在這裡，要麼就得墮入魔道，化為天魔。

    「看來，自己得想一個辦法了，要不要找這個怪蟲幫忙？」段橫思索著，這怪蟲雖然被他的棋局所困住，但是對於攪動魔髓還是很容易的。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段橫自己否決，這傢伙太詭異，給它點陽光就會燦爛，而且這傢伙的神念太強，說什麼誓言之類的都不能信，將來有機會就必須弄死它，弄不死也得把它給困住才行。

    這一條路走不通，然後段橫就想到了另外一條路，那就是好久都沒有動用的生機靈露。

    說起來他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但生機靈露的性質的確適合於這種廢氣廢渣滿滿的地方。

    那怪蟲說什麼這廢氣廢渣已經沒有任何力量可以令其消融吸收，但段橫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絕對，儘管事實上這裡的魔髓真的已經絕望到了死水一潭了。

    有了這個想法，段橫就開始嘗試，他之前積攢的生機靈露只剩下了六十二滴，一直都是儲備在他的仙鼎之中最安全的地方，哪怕過往經歷那麼多凶險，也沒有影響到這些生機靈露，如今，他要想改變局面，大概是得把全部生機靈露都得消耗在這裡，說實話，段橫很不捨。

    但他還是做出了決定。

    釋放生機靈露的方法很簡單，直接吐出極可，那魔髓只是困住了段橫的身體，卻無法影響到段橫的仙鼎和經脈血肉。

    一滴生機靈露肯定沒效果，所以段橫是直接將六十二滴生機靈露全部釋放，同時在那一瞬間，他口中也吐出寒氣，生成三十六枚寒冰棋子，就等著生機靈露化開魔髓，然後他好立刻落子，佈置悟道春夏棋局。

    整個過程只有一瞬間，在那六十二滴生機靈露釋放的一瞬間，段橫明顯就感覺到時間的流動，然後他顧不得查看效果，張口就是三十六枚寒冰棋子，先是春之棋局，跟著是夏之棋局，不早不晚，剛剛好。

    幾乎在落子成功後的一瞬間，那六十二滴生機靈露就被吞噬了，是的，這個五域空間看似死水一潭，但是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那立刻就會演變成巨大的漩渦，那些生機靈露雖然厲害，卻也扛不住這樣狂暴的吞噬。

    甚至於段橫剛剛落子的春之棋局，夏之棋局都開始岌岌可危起來，這若是在天域之中，光靠著兩個棋局，哪怕是方圓萬里的荒漠，也會在短時間內化為江南水鄉，但是在這裡，卻是連一根小草都無法生出，廢氣，廢渣，魔髓，死氣，絕對死氣！

    好在這個情況段橫非常瞭解，他並不擔心什麼，他需要的就是撬動一個小小的縫隙，這就足夠了，因為他完全可以無限期地將春夏之棋局佈置下去，雖然他的努力就像是在荒野黃沙之中種植一棵樹木，但總歸有一日，他能夠在這個絕域之中掌握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地盤，他終歸可以為這個死氣沉沉的地方帶來真正的生機。

    在他看來，這就是悟道棋局存在的真正意義所在。

    同時也是生機靈露存在的真正意義。

第596章 小苗

     「你會死在這裡，我發誓！你一定會死在這裡！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那隻怪蟲在看到段橫的所作所為後，停止了哀嚎求饒，在咬牙切齒地說了這樣一句話後，終於沉默下來，大概在它看來，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無可更改了。

    而段橫，則依舊只是在做著他要做想做的事情。

    借助著六十二滴生機靈露，借助著春夏之棋局，他用自己的力量催動生機。

    最初的時候，效果很不理想，一片片的青草才一冒頭，立刻就枯死，死氣太沉重了。

    不得已，段橫只能縮小目標，從一大片青草，縮小到一小片青草，可仍然抵不住死氣魔髓的侵蝕。

    小草太弱了，虛不受補，普通的生靈在這裡根本沒有存活的能力。

    這個時候，段橫想到了一棵樹和一個人。

    青木，小九。

    青木，不僅僅是洛青璃前世的名字，那同樣是一種樹木的名字，一種哪怕在天域修仙界都可以稱之為是傳奇的樹木。

    據傳說，青木乃某位古神所化，只生長於雪落神泉旁邊，極其稀少，在天域奇物榜上，排名比魔王柳還要高，魔王柳才排名第八十二，青木卻可以排在第十九位。

    整個天域之中，目前僅存已知的青木一共有十三棵，其中有五棵青木是被羽族所有，三棵被龍族所有，其餘四棵分散於其他神族，至於最後一棵青木卻是被落星子所得，收為弟子，名為小九，也就是目前洛青璃的前世。

    這就是有關於青木的全部消息。

    具體上，這種青木有多麼神奇，卻少有人知。

    因為這完全是十二神族的禁忌。

    但段橫卻是知道青木有什麼作用的，洛青璃留在他腦海深處的記憶在不斷解封后，其中就有關於青木的作用。

    很簡單，卻也真的神奇無比。

    那就是，復活。

    青木的作用就是讓一個人可以死而復生！

    當然具體還是有限制的，比如說，這個人死去後必須在三個時辰內送到青木樹蔭籠罩之下，且必須事先保留一分魂魄記憶，然後才能夠復活。

    但即便如此，這種作用也是無比厲害了。

    話說起來，洛青璃能從青木到小九，再逃離落星子的掌控，就是用了這種青木復活的能力，否則換一個人來，又怎麼可能做得到？

    洛青璃在告訴段橫這個秘密的時候，自然而然的也將這種復活的能力留給了他，這也是段橫非常感動的地方，所以之前那落星子將那個小九真身弄出來，指出洛青璃就是九絕的時候，他都沒有絲毫動搖，真的，有些事情，有些人，即便是星河變幻，滄海變桑田，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這一粒青木種子，就在段橫這裡。

    只不過，這所謂種子，卻不是常規意義上的種子，沒有實物的，而是一段記憶，一段呢喃的聲音。

    具體如何，段橫不知道，他知道一旦他死了，這一粒青木種子會自動激活，護住他的神念魂魄，以一棵樹的形式活下來，最終會在合適的時機內重新出現。

    而如今段橫沒有面臨死亡的危險，可是他卻必須要動用這一粒青木種子，只有這無比神奇的青木，才能夠在這裡的絕地內生根發芽，只有這樣的青木，才能真正發揮出春夏之棋局的威力。

    此時此刻，段橫沒有猶豫，直接選擇激活青木種子，在這一瞬間，他似乎聽到了一聲嘆息，一聲呢喃，像清風，晨霧，不可捉摸。

    有一種溫潤如晨曦的感覺在心中流淌，然後，段橫看見了一棵小苗，無比柔弱，只有黃豆大小，無比的柔弱，彷彿呵一口氣，就會將其吹斷，楚楚可憐。

    有那麼一瞬間，段橫真是捨不得，這裡是絕地啊，所有的苦難都要靠著這青木小苗來承擔，是不是太殘忍了？

    這個念頭只是一瞬間閃過，比這念頭更快的，是春夏之棋局，可以說，這幾乎是段橫能夠動用的最後的王牌了，他輸不得，也敗不得！

    所以他願意用一切力量來為這一棵小苗提供保護。

    死氣源源不絕。

    段橫不敢有半點疏忽，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著那脆弱的小苗，那就是他的全部，感覺就像是他的女兒一樣。

    段橫已經很久都沒有感應到時間的流轉，但青木小苗卻讓他終於有一種看著時間流逝，獨自感慨的感覺。

    因為，它在成長。

    那麼孱弱的小小身軀裡，彷彿有著無窮的力量，迎來春風，沐浴夏雨，週而復始，不斷成長，當這青木小苗抽出第一片葉子，雖然還是那麼一丁點大，但段橫卻差點感動得要大哭一場。

    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生命在這裡的奇蹟，也能清楚地感應到他與青木小苗之間不可分割的聯繫，就像是血脈，就像是骨肉相連。

    所以，段橫已經不在乎外面的情況了，更不在乎那怪蟲了，這就是他的一切。

    漸漸的，段橫感覺到自己的鬍子在生長，這並不滑稽，實際上這代表了他的策略成功了，這一棵青木小苗縱使才只有巴掌大小，卻已經在影響此地的環境，這方圓不過一丈的空間內，有了時間，有了生氣，有了歡樂，而不是只有絕望。

    段橫在這個時候，開始嘗試秋之棋局，光有春夏，沒有秋冬，怎麼也不會圓滿，實際上，他自己也清楚，青木小苗必須得經歷春夏秋冬，否則也不會真正的成長，他只是有點擔心秋之肅殺，冬之死寂會不會給青木小苗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最終，段橫還是決定嘗試，春夏秋冬的存在，可不是毫無道理的。

    這是天道，而且若是他能真的掌握了春夏秋冬四季棋局，那麼對於他在悟道棋局上的領悟也能邁上更高的台階。

    他願意冒險一試。

    當青木小苗抽出了第三片葉子的時候，段橫也終於掌握了秋之棋局，這種沒有時間限制的參悟，真的是非常不錯。

    但他並沒有立刻施展，他想再等一等，至少，等他掌握了冬之棋局後再決定是否施展？

    可是，事情似乎真的到了瓶頸，自從青木小苗抽出第三片葉子，就再也沒有任何成長的跡象，迫不得已，段橫只能咬牙將秋之棋局施展出來。

第597章 大荒

     十二枚落子成棋，一種截然不同於以往的氣息就從中生成。

    但不是蕭瑟，更非肅殺。

    段橫注視著那棵青木小苗，就感覺自己已經與其同化，很輕鬆，絲毫沒有半點他想像中的憂傷。

    這一丈方圓內，除了段橫和青木小苗，再無他物，但是，他卻有一種色彩繽紛的錯覺，不對，不是錯覺，而是那綠瑩瑩青翠的小葉子開始逐漸變色，從青黃，到微黃，再到橘黃，很坦然。

    這一刻，段橫若有所悟。

    然後他沒有等待太久，那冬之棋局的變化就已經在心間浮現，其實他也是剛剛明白過來，春夏秋冬四季變化之中，大概就只有死寂的冬之棋局最為簡單了。

    甚至在此時此地，他甚至都無需落子，因為，這一處絕地本身就代表著冬之棋局。

    所以，段橫一動不動地看著那一個光禿禿的小不點兒屹立在那裡，感受著死氣毫無阻攔地撲入，籠罩一切，冰封一切，張牙舞爪著，喊叫著天下第一，唯我獨尊。

    生機與死亡的轉換，如此自然。

    他明白了。

    死氣不足恐，生氣不足持，沒有什麼存在是可以永恆不定，也沒有什麼真正的不死不滅。

    那個史前修仙界之所以會崩潰，那是因為他們********的想要攫取生機，生機之氣，卻要想方設法逃離死氣，圈禁死氣，像丟垃圾一樣把死氣趕得遠遠的，自以為就此可以真正的不死不滅，卻不知當死氣累積到一定程度，就變成了魔髓，最終徹底毀滅了史前修仙界。

    而現如今，天域修仙界，也正在走這一條老路。

    無論是落星子，還是那古神雲空，古神無垠，古神青雀，古神龍寂，他們都在試圖讓自己不死不滅，只不過這代價就會導致死氣鬱積，總有一日，會出現巨大的禍患的。

    兩相對比，段橫就忍不住想到大荒域，那個有著地球的世界，或許對於天域來講，大荒域真的就像是荒野不毛之地。

    但是，段橫卻知道，排除天域之中那眼花繚亂的一切，大荒域的潛力絕對要比天域好的更多，將來若有一日天域毀滅，大荒域卻將永遠存在下去。

    因為大荒域之中已經基本實現了生氣與死氣的平衡，生死之道，才是真正的天道，沒有誰可以真正不死不滅，也沒有誰一出生就口含天憲，所以，大荒域才有靈露，每一個生靈都是公平的。

    天域雖強大，卻帶著腐爛的臭氣。

    大荒域雖弱小，卻是生死交替，生機勃勃。

    這就是真相。

    段橫在心中嘆息一聲，他忽然覺得，大荒域不簡單，也許連落星子都被欺騙了過去，那個世界，真的很弱小嗎？

    也許將來有機會的話，他得重新回到大荒域看一看。

    此時的大荒域已經沒有了天魔入侵的陰影，落星子，昊天神尊，都把注意力全部轉移到天域之中，那麼在過去一千多年的時間裡，大荒域之中的發展肯定會神速無比，這種發展不會是指出現多少修仙高手，而是天地大道的完善。

    如果段橫所料不差，大荒域只要完成了這最初階段的完善，那麼從今以後，大荒域的世界之中，修仙者的數量就會越來越少，修行的難度也會逐漸提升，甚至最終，修仙者會在那個世界中成為了遙遠的絕響——傳說。

    但仲裁執行者是誰呢？

    段橫想到這裡，就忍不住在眼前浮現出成千上萬棵參天的樹木。

    木妖！

    執行者會是木妖，他還清楚地記得，木妖所形成的森林之中，就會無聲無息地消化修仙者的實力，不會殺死修仙者，但只會讓修仙者化為凡人。

    毫無疑問，如今在各大勢力，尤其是落星子把注意力轉移到天域後，木妖一族將會趁此機會，控制整個大荒域世界。

    但它們不會是幕後決策者。

    它們只是執行者，真正的幕後決策佈局者應該是——大荒域。

    那一方世界，竟然真的有可能產生了很強的自我意識。

    正所謂任何事情都有例外，一切的例外，也會產生不同的例外。

    段橫苦笑起來，忍不住回想這一切，這才是真正的佈局高手啊，什麼落星子的，什麼古神的，弱爆了。

    所有人都在佈局，所有人都在操控棋子，或者成為別人的棋子。

    在大荒域產生的那個意識面前，段橫是棋子，小九是棋子，洛青璃也是棋子。

    段橫不禁想像，當初落星子一劍西來，硬生生轟開大荒域的防禦，殺入大荒域的核心，開始匯聚大荒域的本源來為自己鍛造青衣神劍，一旦青衣神劍被煉製出來，大荒域也基本等於廢掉了。

    而這種力量是大荒域那個自主意識本身無法抗衡的，於是，這個大荒域的自主意識想辦法讓一棵大樹的根莖生長到了幾萬丈深的地下，將被囚禁的九絕，也就是小九的魂魄救了出來。

    這個事情乍一看很神奇，其實未必沒有原因，若沒有大荒域的自主意識相助，小九焉能脫困，而後來小九化為青木，所做的一切，不管如何變幻多端，不管她是怎樣打算，但只要她選擇對抗落星子，其實就等於是為大荒域的那個意識而戰。

    至於段橫，他現在還在好奇自己怎麼就如此幸運的成為了一界之主，並且稀里糊塗的就來到了天域之中，而且還恰巧被扔進天壺聖地。

    這一切真的用巧合來說明不覺得奇怪嗎？

    現在看來，一切其實順利成章。

    段橫獲得一界之主的稱號，自然就成了落星子的眼中釘肉中刺，事實上，他和落星子如今也真的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敵，而且他不管怎麼折騰，總之都是讓落星子不得不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瞧，事情就這麼簡單。

    至於望月湖之下的那個域外空間，恰恰是洛青璃發現的，這難道是巧合？

    當段橫來到天域後，洛青璃也帶著大荒域修仙界之中的大部分精英返回天域，這難道也是巧合？

    毫無疑問，在經過了這兩個回合的博弈，大荒域之中的精英修仙者已經是十不存一，段橫都可以想像，少了五大帝族，少了修仙界的真正精英，少了落星子的壓迫，少了天魔入侵的後患，當億萬木妖鋪天蓋地出現在大荒域的每個角落裡的時候，剩餘下來的那些修仙者能做什麼？

    什麼也做不了啊，修仙者會變成凡人，凡人就更加忘記了什麼叫做修仙者。

    生生死死，一切盡在掌控。

    屬於修仙者的力量會被大荒域本身所控制。

    段橫敢打賭，這個時候若落星子再次前往大荒域，想一擊破開大荒域的防禦，根本就不可能了。

    大荒域的那個自主意識，不會再給任何人機會了，包括段橫自己也不行，那個自主意識用這種方式確保了大荒域會真正的不死不滅，永遠存在下去。

第598章 與天爭

     一唸成仙，一唸成魔。

    段橫感嘆，此時此刻的他，就站在了命運的十字路口上。

    因為他完全理解了落星子的惶恐與謀劃，也理解那些古神的擔憂與抗拒。

    沒有誰是真正無私的。

    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無關道德，無關底線。

    捫心自問，有哪個修仙者願意看著自己的一身苦苦修煉而來的修為逐漸散去？

    又有哪個修仙者願意看到自己曾經騰雲駕霧，移山倒海般的神通變成大街上的戲法？

    這才是真正的末法時代。

    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變革，卻是在你不經意間就改變了整個天道格局。

    天地靈氣不見了，煞氣變淡了，曾經的修仙界傳說成為了神話，曾經強大的修仙者後代變成了軟弱的凡人，然後還可以理直氣壯地說一句，『子不語怪力亂神』。

    這等於是革了修仙者的命！

    和道德無關，和善惡無關！

    他該怎麼做？

    段橫敢肯定，大荒域那個世界能生成自我意識，天域也肯定能生成自我意識。

    所以，他現在只有兩條路來走，第一，他選擇黑化成魔，與落星子，那些古神們站在同一陣營，為了修仙界的存亡，為了修仙者的長遠利益，為了不讓自己的後代變成凡人，繼續分離死氣，繼續排斥死氣，管他什麼後果，就算最終天域會因為死氣積累太多而徹底崩潰，但這時間還不是很久遠嗎？更何況他們還可以掠奪其他的世界，大荒域就是一個不錯的掠奪目標。修仙界的殖民地啊，怎麼，地球人做得，我就做不得？

    這是第一條路。

    而第二條路，則是按照他目前的方向，與落星子，那些古神們繼續為敵，破壞他們的計畫，以生機之力中和死氣，他目前利用青木種子紮根於這魔髓的行為就不錯，也許段時間內不會有太大效果，但時間長了的話，生氣和死氣自成體系，完成了初步的循環，那麼，就代表修仙界的革命開始了。

    大勢如水，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早晚有一日，天域修仙界會消失，修仙者會退化成凡人，所有的仙靈之氣都會被封禁，修仙者的文明會被另外一種文明代替，不管是農耕文明也好，遊牧文明也罷。

    一切生靈都會隨之弱化。

    就這兩條路，沒有其他選擇，更不會有中立。

    他該怎麼做？

    平生第一次，段橫迷茫了，真的，他不知道該怎麼選擇才好。

    兩方陣營就好像是生與死，不可緩和，誰能進一步，誰就贏，誰不小心退一步，誰就輸。

    容不得半點馬虎。

    段橫想不出解決方法，索性什麼都不去想，此時此刻，他分外想念洛青璃，如果說這個時候有誰能夠給他最恰當的建議，就非她莫屬。

    死寂與寒冬籠罩，時間似乎再次停滯，段橫盯著眼前那一棵光禿禿的小枝丫，不知道該怎麼辦？

    因為他知道，在此刻的寒冬之中，這一棵青木小苗等待著的，就是一縷春風，沒有難度，不會有任何難度，在寒冬的世界裡，春風就是無敵的存在。

    這若是應用於悟道棋局之上，段橫才發現，自己一直都停留一個很低的層次，他從未想過，也從未意識到，春之棋局的最大威力不在於憑空出現，真的，你讓百花盛開，讓千樹發芽，讓萬山綠遍，其實都只是錦上添花。

    要想發揮出春之棋局的最巔峰，就需要有冬之棋局的配合，越是絕境，越是死地，越是凶險，越是肅殺，那一點春意才會爆發出難以想像的威力！

    段橫的心中在煎熬，他現在只需要將春之棋局落子釋放，生氣與死氣的循環就會建立，換句話說，天域中的那個自主意識終於有了自己的地盤，尤其在這個死氣凝聚的五域空間內，這簡直是得天獨厚，早晚有一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不需要段橫再去對付落星子，對付那些古神了，因為他的剩餘價值在此刻就已經徹底被榨出來了。

    到那個時候，天域的自主意識，會操控著生死之氣，陸續擊敗落星子，擊敗那些古神，擊敗段橫自己，讓天域變得和大荒域一樣，沒有人可以不死不滅。

    修仙界的榮光，徹底黯落。

    然後被永世遺忘！

    無論仙，還是魔，還是神，統統封殺！

    段橫不想看到這一幕，但他同樣不想看到青木小苗就這麼被枯死在這裡，那是代表著洛青璃的一部分前世之靈，他怎麼捨得？

    「我該怎麼做？怎麼選擇？」

    「罷了，罷了，我不想看到修仙界的覆滅，同樣也不願看到小苗枯死，我不管你是誰，你贏了。」

    在心中長嘆一聲，段橫將春之棋局隨意地落子釋放，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一次的落子無比容易，那鋪天蓋地的死氣竟像是有了靈魂一樣，在那一點春意顯露的一瞬間，就自行退避，這是之前段橫釋放了千百次春之棋局都達不到的效果。

    那一點春意就像是一滴雨露，滴入平湖之中，漣漪蕩起，一丈，兩丈，十丈，百丈，千丈，萬丈！

    眨眼之間，青木小苗就歡快地發芽生長，方圓萬丈區域內，所有死氣自行退避，青草萋萋，鮮花綻放，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而青木小苗則是猶如被眾星捧月。

    段橫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心中發苦。

    接下來不用他做什麼了，冥冥之中自有一種力量，其實也就是天域的自主意識會操控一切，那傢伙只是需要一個契機而已，春夏秋冬，已經形成循環，不需要段橫來插手了，換句話說，他的剩餘價值已經被搾取得一乾二淨。

    「你這個修仙界的叛徒，修仙者的恥辱！」

    那怪蟲的聲音響起，此刻它完全被一叢青草束縛住，這個時候就算沒有段橫的棋子來禁錮它，它也逃不掉了，天域的那個自主意識不會放過這麼美味的食物。

    段橫沉默，只是伸手將那怪蟲身上的十六枚棋子收了回來。

    良久，他才道：「你在怪我？其實不如怪你們自己貪得無厭，若不是你們想要攫取更多，若不是你們想著幹掉我，若不是你用計把我誑到這裡，又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不想沉淪為魔，我也不想永遠被禁錮在這裡，所以我這麼做了。」

    「哈，你瞧著吧，我等著你，我等你的道行消失，我等你的修為散掉，我等你的子孫後代一代不如一代，最終碌碌無為像豬狗一樣苟活著，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那怪蟲大叫一聲，身體迅速化為萬千光點消失，這麼一個連段橫都殺不死的強大史前怪蟲，就這樣被天道給滅掉了。

    段橫嘆了口氣，天道？這是多麼神聖且高大上的東西，無數修仙者為之努力的目標，凡人敬仰供奉的上天！

    但是誰又知道，他們這些修仙者，其實是在與天道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競爭呢，他們強大了，天道就會衰弱，他們衰弱了，天道就會強大。

    永遠都不會有例外。

    逆天而行，這句話不對呀，其實應該叫做與天斗，其樂無窮！

    段橫忽然笑了起來，搖搖頭，再望了一眼那已經亭亭玉立，成長有一人高的青木小苗，然後轉身離開了。

    從現在開始，他們是敵人了，而且是比不死不休還要嚴重得多的敵人。

    段橫要想更進一步，天道就衰弱。

    天道若想更進一步，段橫就得坐等自己衰弱。

    從始至終，沒有什麼力量來阻攔他，那大名鼎鼎的五域空間，什麼魔髓之海，死氣之源，都似乎消失了，時間再次恢復正常。

    段橫就這麼默默地從空中落到地上，再抬頭看去，碧空如洗，一片蔚藍，但有誰知道，在那數十萬丈的高空之上孕育著什麼？

    再次微微一嘆，段橫化身千丈冰龍，破空而去，他不打算再參與與落星子他們的戰爭了，一切的謀劃到此為止吧，他要去見洛青璃，從今後，他要迎接新的戰爭，屬於他們自己的戰爭，一場無法計算勝負，必將以死亡來終結的戰爭。

    而段橫並不知道的是，當他化身冰龍遠去的時候，那五域空間內，萬千死氣包裹的那處如桃源的聖地，青木小苗在抽出了第二十四片綠葉的時候，一個指頭大小，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綠葉上隱隱約約的浮現，似乎睡得正香。

    ——

    天域修仙界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大的變化，也無人知道天道的細微改變，一切如常。

    自然，也沒有人阻攔段橫，因為以他所化的冰龍其目前的血脈強度，就算是在龍族之中，也能排到第二梯隊了。

    誰會吃飽了撐得自找不自在？

    同樣也沒有人知道，這一條囂張地從天際飛過的冰龍竟然就是十二神族的聯合通緝要犯，同時也是八大古神捏造的魔君斷橫。

    一個月之後，段橫回到橫山城，這裡從外表看依舊是一片荒野，但實際上那荒野之下不知藏了多少株魔王柳。

    懸在空中，段橫默默注視著下方的一切，之前心中的焦灼和複雜心境也終於可以一掃而空，他終於回家了。

第599章 做錯了嗎

     整整八百四十七年，從當初段橫離開，到此刻返回，一共整整八百四十七年。

    所以橫山城的變化很大。

    最起碼城中的居民大幅增加了，曾經只有大貓小貓十幾隻，現在這裡居然有了四五千人。

    街道也變得整齊了，兩旁酒肆林立，一群小孩子叫喳喳地在人群裡亂跑亂竄，歡聲笑語灑滿整個橫山城。

    放眼望去，都是陌生人。

    甚至有了商行，段橫甚至看到行商的隊伍大搖大擺地走過魔王柳密佈的區域，那些凶殘的傢伙似乎全部沉睡了。

    城門口居然有兩個晃晃蕩蕩，喝得醉燻燻的城門官在吆五喝六，那個喊著秋色樓的三十娘的胸好小，這個嘀咕著還是十九娘的眼睛最勾魂。

    段橫在橫山城內亂轉了一遭，最後還是在城北發現了一個很冷清的客棧，名字叫望月客棧。

    看到這名字，段橫就嘿嘿笑了一下，邁步走了進去，裡面的陳設很簡單，兩個膀大腰圓的夥計正呼呼大睡，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客人上門，對面的櫃檯下面，有算盤噼裡啪啦的聲音響個不停。

    段橫湊過去一看，就見一隻紅色的小狐狸在那裡胡亂折騰，感應到來人，就抬起腦袋，很熟悉的目光——這竟然是嘯月姬，她什麼時候也跑來天域了？

    不過嘯月姬似乎遺忘了段橫一眼，打量他幾眼之後，就無聊滴打了個哈欠，繼續噼裡啪啦地去撥動算盤珠子。

    段橫想了想，就繼續往裡走，一排排的客房就在裡面，不過門口都掛了個牌子，上面寫著亂七八糟的話，比如什麼『別吵我，閉關中，歸期不明，小五留字』，或者是『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有本事你就來找我，青龍留字』，更惡劣的還有『不是我不想見你，實在是我不敢見你，穆王留字』。

    再或者還有，『擾人清夢者，罪大惡極，雲靈留字』，「言而無信，道貌岸然，豎子不足與謀，青纓留字」。

    段橫這麼一路看下去，然後才知道這些傢伙都在閉關，這可真是奇了怪哉，難道他們嗅到了什麼風聲？

    等來到那最後一間客房，上面沒有留字，只有一個空白的牌子，眼見此情形，段橫心中卻是一片火熱，什麼叫一切盡在不言中，這就是呀。

    推開房門，不出所料的是，這裡面並非一個房間，而是一處空間入口，沒有美輪美奐的景色，也沒有清幽的山谷，只是很普通的一個小山包，上面荒草叢生，亂石四處，幾棵老樹皺巴巴，艱難地生長著，遠處，則是一片汪洋，此情此景，卻正是當年望月城被攻破，洪水吞沒望月州的情景再現。

    洛青璃穿著粗布衣服，頭髮亂糟糟地裹著，灰頭土臉，手裡正拿著一把鋤頭在山包下的一巴掌農田中勞作，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如假包換的農婦。

    「喂，你至於嗎？」

    段橫站在不遠處，好笑地問道。

    「怎麼不至於？不是有人說麼，手上有糧，心中不慌，我可得替咱們的兒子多積攢一些家底，就算將來不成器，也不至於餓死在街頭啊，那多可憐。」洛青璃抬頭瞅了段橫一眼，手中的鋤頭卻不停，還真似模似樣。

    「哎，你這是在怪我咯？」段橫自然知道洛青璃在說什麼，雖然他們兩人之前相隔億萬里，但他做出的決定，他的心境變化，洛青璃能感應到也是正常的，自然會知道他之前的選擇。

    「事已至此，怪你也沒用啊，我就是有點好奇，你為什麼要那麼選？」洛青璃終於停下手中的動作，凝望段橫道。

    「你不知道？或者你猜不到？」段橫也奇怪地問道。

    洛青璃搖頭，然後神色嚴肅地說道：「不一樣了，段橫，不一樣了，說實話，我真的沒有想到我們這些人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天道的棋子，我也是第一次深刻瞭解到我們修仙者與天道之間的競爭關係，真的，如果說從前我在你眼中是無所不知的，那麼從你做出那個選擇開始，我們的一切，我們的未來，都將變得不可捉摸了，從今以後，再無神算！哪怕蛇母重新出世，也沒有用了，因為天道真正成了天道，成了不可測度的存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所以我們需要面對全新的開始。」段橫點點頭，他很能理解，是的，只有在天道式微的時候，神算才可以成為神算，才可以有如神助一樣地洞察到那些隱秘的細節，但一旦天道掌控了主動權後，你想神算，呵呵不好意思，還是去街頭算姻緣，算風水吧。

    因為所有的神算推衍占卜都失去效果了。

    末法時代就是這麼無聲無息地宣告來臨。

    而這還只是第一種徵兆，接下來的徵兆還很多，段橫立刻就想到了比如橫山城外的魔王柳為什麼會選擇蟄伏，它們怕了，為了保存實力，它們選擇無限期的沉眠，絕對不與天道作對，也許億萬年之後，它們會被工業時代的挖掘機給挖掘出來，但那個時候，曾經讓無數修仙者聞之色變的魔王柳，大概就是一截老樹根，連一個小孩子都能將其輕易焚之！

    魔王柳是這樣，那些被埋藏起來的神器，到億萬年之後，也許就變得鏽跡斑斑，即便被某個人撿到，也只會當做一件古董上交組織，換來500大元和一面錦旗，嗚呼哀哉啊，他哪裡知道這鏽跡斑斑的古劍其實是一件曾經令日月山河變色的神器？

    天材地寶變成了石頭，靈草妙藥變成了柴胡黃芩板藍根。

    唔，那個時候，也許段橫他們這些強大的傢伙還活著，落星子，其他古神也都能活著，但再也飛不走了，也動用不了術法了，什麼天機印記，那是啥玩意，老朽得牙齒都掉光了，腦袋上的頭髮只剩下一小撮，拿著一隻枴杖，走在冬日的陽光裡，旁邊一個染著黃毛的小兔崽子開著所謂的跑車，載著鬼一樣的風塵女子，自以為用風馳電掣的速度絕塵而去。

    但他們只能看著，縱使他們曾經是強大的古神，但在此刻，卻是只能苟活著。

    怪不得小五，青龍他們都選擇了閉關，這個時候傻瓜才會想著要去大殺四方，寒冬即將來臨，得想方設法儲備天地靈氣，防止被凍死才是真的。

    也怪不得，橫山城一下子繁華起來，甚至有了商旅，原因是那些荒野中邪惡的妖獸，魔兵，都藏起來了，瑟瑟發抖，所以道路安靖了，自然而然的，為了追逐利益，那些商人就四處出擊。

    普通的修仙者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越是實力高強的修仙者或者是大妖魔，都會選擇蟄伏，哪怕他們明知道自己還能活上幾千萬年，幾億萬年，這不一樣的。

    就好像大盤的灰色黎明，一蹶不振啊！

    再看著連洛青璃都想辦法拿起鋤頭種地了，段橫心中只能化作一聲長嘆。

    他，真的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