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完美時代 作者:公子不歌(連載中)

 
Babcorn 2017-3-29 14:27:2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87 2860532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7-11-25 01:23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那一汪死水的沸騰


    孱弱老人敬的這個軍禮,讓這些與他隔了半個世紀的士兵頓時濕了眼眶。

    陳成伍幾乎下意識的挺直身體,用最標準的軍姿和軍禮、用最聲嘶力竭的聲音大聲道:“老前輩,華夏人民解放軍雲省軍區陳成伍,向您致敬!”

    在陳成伍的這一聲吼下,其他的士兵紛紛放下手中的設備與物資,紅著眼睛立正、敬禮,高聲向老人致敬。

    這個陣仗,讓隨行的李牧以及劉新穎等人瞬間感動到淚目,老人那滿是皺紋的眼眶中也湧出兩行熱淚。

    在這一刻,老人拋棄他說了幾十年的本地方言,用標準的普通話,一頓一頓的說:“國民革命軍,空軍,六大隊,少校飛行員,孫孝忠,謝謝……謝謝你們……”

    對老人來說,由於很多特殊的歷史原因,士兵的身份在他心底埋藏了半個多世紀,他渴望有朝一日這個社會能夠記起他曾經的士兵身份、認可他曾經所做出過的貢獻,而不是他一個人孤獨吶喊,但是這麼多年了,他也越來越清楚,這個心願其實是一種奢望,半個世紀的風雨歷程,這個國家經歷了無數的變化,自己當年的事跡,已經越來越不可能被人記起了,自己那個身份恐怕只能由自己帶進土裡。

    直到前幾天,幾個自稱志願者的年輕人找進山裡,在村中打聽自己的名字,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當年的事跡並沒有被社會徹底遺忘,還有極少極少的一小撮人,通過查找飛虎隊的資料,以及當年各地的地方政府記錄裡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並且一步步順藤摸瓜的找到了保福村。

    志願者給他送來了一些糕點禮品,還要給他兩千塊錢,老人一輩子都沒摸過幾次百元鈔票,看到這麼多錢嚇的兩手直哆嗦,自己夢寐以求的、鄰村木匠親手打造的最厚的那一口棺材,也只賣一千塊錢。

    但老人沒要這筆錢,因為他已經得到了比這筆錢更大的財富,因為還有人記得他,還有人知道他是誰,知道他都做過什麼。

    保福村的人跟老人相處了幾十年,也不知道老人是做什麼的,他們只管他叫老孫頭,因為他的名字孫孝忠聽起來太書卷氣,山裡人聽不懂也說不習慣,他們之間的稱謂,多是“姓氏”+“阿字”+哥、嫂、叔、伯,例如張阿哥、陳阿嫂,比起老人那民國氣息濃鬱的名字來說,村民的名字要接地氣兒的多。

    在保福村的村民眼中,老人就是一個老光棍,自打他進山的那一天起,他就是一個光棍,用村裡長輩的話說,老人來山裡的那年,像隻鬥敗公雞、也像喪家之犬,他衣衫襤褸的來到保福村,求村裡人舍他一塊地方落腳,保福村的地雖然一文不值,可封閉的村落一般不喜歡外地人進入,更何況老人當時的本地話說的都不是那麼標準,但當時的老村長不知為何,還是許了他的請求,對他說,村東頭的小土坡沒人住,要是想落腳,就自己去那裡搭間茅草屋出來吧。

    於是,老人就自己一個人默不作聲的建起了一座茅草屋,又在山遠處尋了片沒人願意開墾的山田,自己歸攏了二畝地,種起了糧食,便真正在保福村落下腳來,這一落腳,就是三十來年。

    三十來年,老人是村民眼裡那個全村最可憐的老孫頭,人們總是用他來教育孩子:不聽話,老孫頭就把你抓去吃了;不努力,將來就會像老孫頭那樣討不到老婆;討不到老婆,就會像老孫頭那樣沒人養老送終,死了連個抬棺材的人都沒有……

    這些流言蜚語逐漸流行開來的時候,老人在村中孩子的眼中已經近妖魔化,很多孩子看見他就驚恐著尖叫離開,個別膽兒大的孩子,會撿起土疙瘩緊張而又奮力的丟向老人,然後不管砸沒砸到,就扭頭尖叫著跑開,他們的家長極少會管,因為他們覺得,這些年讓老人留在村子裡,已經是這個村子裡對他無盡的恩澤,這點小事兒,遠不夠他報答村民與他的恩情。

    老人對此也從來不在意、不生氣,無論是孩子的驚恐與捉弄,還是村民的嘲笑與同情,他不生氣,也不難過,始終在心裡昂著那顆高傲的頭顱,哪怕是佝僂了身體也是一樣,幾十年了,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過。

    他總是這麼安慰自己,當年開著飛機去跟日本人打仗的時候,每一次起飛都做好了必死的決心與勇氣,隨著戰機不斷的起降,他的精神早就磨練成了一顆永不會枯萎、永不會倒下的鐵樹,這棵鐵樹屹立幾十年,經受了日本人戰機的攻擊、經受了歷史浩劫的洗禮,如今的這些,連螞蟻啃噬都算不上。

    就是這樣一個堅強的老人,而今在面對這些解放軍士兵的時候,竟然在瞬間止不住的淚如雨下。

    與前些天志願者對他的認可不同,這些身穿軍裝的都是現役軍人,他們的這種認可,最讓老人欣慰與動容。

    多少年了,那個名叫孫孝忠的國軍飛行員、那個曾經與美國飛虎隊一起守衛西南的飛行員沒再感受過興奮與激動,妻兒失蹤後他的人生就像是一汪死水,沒有絲毫的波瀾,寂靜的可怕,而這一刻,這一汪水徹底沸騰了起來。

    十幾位現役軍人與老人互相敬禮的畫面靜止了幾分鍾,幸虧有兩台攝影機從進山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停過拍攝,攝影師希望一路捕捉山區的艱辛,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幸運的捕捉到了這樣一段完全沒有任何刻意、一切完全發自肺腑的影像。

    這時候,老人率先打破了這種如同停滯一般的畫面,表情懊惱的說:“我該請你們進家裡坐坐,可是家裡太小也太破了,沒有一個能下腳的地方……”

    陳成伍一抹淚,說:“老前輩,我們就不進去了,但是他們……”

    陳成伍說著一回身,指著兩個扛著攝像機的攝像師,以及李牧、劉新穎,對老人說道:“他們是從燕京來的,要給您做個採訪,把您的事情報道出去、讓更多的人知道您以及其他抗戰老兵的故事。”

    老人輕輕點點頭,說:“之前來過的幾個年輕人都跟我說了,怎麼採訪你們說吧,我都配合,只是……”

    說到這兒,老人糾結片刻,懇求道:“只是能不能給我錄一段播出去,我想找找我的夫人和孩子,如果他們還在世或許有機會能看到。”

    劉新穎急忙上前一步,對老人說:“老前輩您有什麼想說的都可以對著鏡頭說出來,我們保證把視頻傳播給全國人民看到,不只是看到,還要讓他們知道您和其他老兵對這個民族做過的巨大貢獻。”

    老人忙擺手:“愧不敢當,談不上貢獻,都是我們的分內事,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不是功勞,是義務!”

    村長在一旁聽的目瞪口呆,半晌沒說話,忽然面露震驚的開口說了一句什麼。

    老人笑著咳嗽兩聲,用大家聽不懂的方言又回了幾句。

    嚮導告訴大家,老村長那句話是驚訝孫老前輩竟然會說官話。

    官話就是本地人對普通話的一種稱呼,很多人是能聽懂但是不會說,還有不少老人聽都聽不太懂,像孫老前輩這麼大年紀的本地村民,幾乎沒有人會說普通話,所以當他開始說普通話的時候,村長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村子裡的一個村民忽然會說流利的外語一樣驚奇。

    老人的回答是:“我其實本來就不是本省人,從年輕的時候就說官話,37年來了雲省之後才一點點學會了本地話。”

    村長震驚的無以附加,仿佛整個人生和三觀都被顛覆了。

    沒精力顧及發呆驚訝的老村長,李牧和劉新穎幾人和攝像師一起跟隨老人進了他的茅草屋。

    進去之後,眾人才真正意識到什麼叫艱苦,現實給人的衝擊,比志願者之前傳回的圖片真實無數倍,低頭是泥土地,抬頭是半拉白雲天,雲省地處高原,雲彩看起來比平原地區要近不少,那種景色原本很美,但是從房頂看到白雲,給人的感覺除了心酸還是心酸。

    老人沒有什麼像樣的衣服,只有一套不知道穿了多少年、已經打了無數個補丁的中山裝,老人脫掉破爛的棉衣,拿出那件幹淨的中山裝換上,然後坐上自己搭建在土磚上的床鋪,從床頭拿過一個小鐵盒,取出一枚鷹翼造型的勳章,然後小心翼翼的把它掛在胸前,低頭看著勳章,老人感歎說:“幾十年了,沒再戴起來過,被批鬥的時候怕它被抄走,我把它藏在燕子窩裡,又帶上山,這還是這麼多年第一次戴上它。”

    一位隨行的女記者急忙蹲在他面前,問:“老前輩,您能講講這枚勳章的來曆嗎?”

    兩位攝影師也紛紛單膝跪地從低處向老人和勳章仰拍,李牧忙得拉著劉新穎一起盤腿坐在了地上,在這個破舊的茅草房裡,老人應該是最高的那一個。

    老人嘴角冒著唾液的氣泡,嘴唇念動了半天,才說:“這個是星序獎章,抗戰開始之後,國民政府專門為國民空軍飛行員設置的獎章,上面有1到10星的十個級別,按照當時國民政府的規則,只有擊落過敵機的飛行員才有資格授勳,擊落一架敵機,授勳一星星序獎章,擊落兩架敵機,再授勳二星星序獎章……”

    李牧仔細看著老人胸前的獎章,一對金色鷹翼的中央,白底圓形正中有一顆星,而它的上方、左下、右下方,以三叉戟的布局,還各有一顆星星,一共四顆。

    老人撫摸著自己的勳章,輕聲感慨說:“其實我只擊落了三架日本人的飛機,第四架是我當時的一位僚機飛行員擊落的,那次空戰他犧牲啦,長官給他追授了一枚寶鼎勳章,然後把那擊落的戰機記給了我,還以及另外一架僚機飛行員身上,我從三星變四星,另外一架僚機飛行員,一個從一星變兩星。”

    那個年輕女記者慚愧的說:“對不起老前輩,我不太明白您說的僚機是什麼意思,您能給我們講授一下嗎?”

    老人長出一口氣,從剛才沉重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說:“那個時候飛機都是編隊戰術的,分成長機和僚機,長機就是這個編隊的長官,升空作戰的時候,僚機無條件執行長機的一切命令,當時國民政府采用的戰術是一長二僚,三架飛機編隊,我是長機,還有另外兩架僚機。”

    說到這兒,老人歎了一聲,說:“自從我的那個僚機飛行員犧牲之後,國民空軍飛機數量不足,我們就改成了一長一僚,三架變兩架了……”


本帖最後由 GuanXunChen 於 2017-11-26 15:39 編輯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7-11-26 15:11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李牧在來之前很難想象,照片上那麼孱弱,甚至已經行將就木的老人,思維邏輯以及言談表述竟然還能這麼清晰。

    回憶起當年的崢嶸歲月,老人情緒格外亢奮,幾十年的故事,終於有人來聽,他自己也說的極為痛快。

    老人生於1915年,祖籍皖南,年幼時家境殷實,跟隨做生意的家人到杭城定居,幼年至青年時期都受過很好的教育,是個標準的民國進步青年。

    1934年,老人因為對飛行格外迷戀,再加上家境殷實,所以家裡便出錢出關係,把並不十分符合要求的老人送進了當時同樣位於杭城的中央航空學校,37年七七事變之後抗戰爆發,老人隨校遷往雲省,沒幾天,日本侵略者就對滬市發動了進攻,淞滬會戰打響。

    淞滬會戰時,老人的父母帶著他的三個兄妹逃到了金陵,因為當時老人的父母覺得,金陵是首都,天底下沒有比金陵再安全的地方了。

    老人的父母把所有杭城的產業全部變賣,帶著他的兄妹一起逃到金陵,在金陵安頓下來還沒到半年,37年底日軍便攻陷了南京,發動了那場人類歷史上罪惡滔天的大屠殺,老人的父母、兄妹,以及長兄的妻兒,全部慘死在日軍的屠刀下。

    當時身在雲省的老人聽聞噩耗徹底崩潰,如果不是袍澤時刻留意著,老人怕是已經自盡去九泉之下與家人團聚了,但是軍中的袍澤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他最大的責任不是追隨亡親,而是等待機會為亡親、為同胞報仇、痛擊日寇,直至日寇投降。

    隨後,老人從航校出來,正式成為國民空軍飛行員,拉開了悲壯的半生傳奇。

    1945年,老人所在的國民空軍配合美國進行對日本本土的轟炸,老人駕駛戰鬥機掩護從日本返航的美國轟炸機,那時候的日本正處在最後的瘋狂之中,老人在一次護航中被日軍擊落,在山區跳傘的過程中摔上了顱骨,後來跟幾個美國飛行員一起被當地村民救下,輾轉數月才回到了春城,老人的顱骨損傷也是在那段時間,裡因為得不到及時有效的治療而落下了後遺症,後遺症對生活的影響不大,但是已經完全不再適合繼續駕駛戰機。

    正是因為沒辦法繼續駕駛戰機,老人才轉為文職,然後在當地娶妻生子,兒子是48年初出生的,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原本這種生活雖然平淡倒也幸福,但是49年臨近解放的時候,國軍眼看大勢已去,開始準備撤向台灣。

    航校當時有四架運輸機準備從春城起飛,帶著當時國軍空軍在春城的骨幹以及家屬、細軟,在那個最後的時刻,飛機上每一公斤的載重對他們來說都價值千金,航空大隊的領導念在老人是抗戰時的四星星序獎章的獲得者,擊落過四架日本戰機,所以特意在飛機上為老人力保了一個位置,在那個特殊的年代,這已經是他所能做到的極致了。

    當年有很多國軍的官兵,因為只有一張機票或者船票,只能舍棄了妻兒,獨身一人跟隨國軍前往台灣,在他們看來,這張單程票極其難得,無論如何也要把握住,但孫孝忠沒有接受,他覺得,自己在37年失去了所有親人,一直到八年抗戰之後才有了新的親人以及唯一的骨血,他不能拋棄他們,獨身一人前往台灣,況且,在他看來,台灣一點都不讓他嚮往,他想留在這片奮戰過的土地上,和自己的妻兒一起,雖然在政權的交替面前,自己的前途未卜。

    隨後的事情,就是李牧之前曾經聽說過的那些,老人在解放後依舊留在本地,在歷史運動中被人舉報,屢遭批鬥勞改,萬幸的是他在抗戰結束之後就失去了駕駛戰機的機會,否則如果他參與過解放戰爭,恐怕他在歷史運動中要受到的劫難更大。

    聊及這段往事,老人並沒有太過的悲傷,他說他這輩子體驗了太多親情上的悲傷,經過了這麼多年、這麼多事,就算是不願麻木也已經麻木了,他唯二的遺憾,一個是沒機會回到金陵找尋親人的屍體並為他們下葬,再一個就是自己唯一的兒子生死未卜。

    老人唏噓長歎道:“第一個遺憾,此生都不可能彌補半分,唯有來世為他們做牛做馬才能償還;第二個遺憾,此生或許還有一線希望,但也不敢奢求。”

    主持人說:“您具體說說您太太和兒子的姓名、年齡以及相關情況吧,我們到時候會發動全國網友來和我們一起幫您尋找他們的下落!”

    老人頓時感激的連連點頭:“謝謝你們!真的是謝謝你們了!”

    隨後,老人對著鏡頭,講述了他太太的名字、籍貫、出生地以及出生年月,隨後又介紹了自己的兒子,兒子出生在48年3月23日,老人為他取名孫廉禮,小名溪兒,溪字取自老人祖籍地名中的一字,老人與妻兒分開的時候,兒子還不到五歲,所以更多關於兒子的細節,他已經回憶不起來,也提供不了了。

    老人對找回兒子或者其後人的希望不大,但李牧卻覺得這件事成功的機率不算小,如果老人的兒子與老人分別是已經四五歲,那麼必然是對自己的父親,以及自己的童年有一定印象的,他一定記得父親的相關特征、記得家鄉的位置、記得離開父親的時間,如果他的母親在他成長的過程中能夠告訴他更多關於他父親的故事,那他對父親的了解應該遠比父親對他的了解要多。

    老人自己隱居山裡這麼多年,不知道這些年老人的兒子有沒有試圖尋找他,不過就算兒子沒有尋找,只要他還在世,只要他能夠接收到這段視頻,想必他都能夠辨認出父親的身份,所以找到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普通人想在十三億人口裡找一個出來,恐怕難如登天,但對李牧來說,他有yy這樣一個龐大的用戶群體,又有大量媒體的資源關系,想把這麼一個人找出來,未必是件難事。

    於是,李牧對老人承諾道:“老前輩您放心,我們一定盡全力讓全國人民都看到您的采訪、知道您的事跡、都知道您的過去,也一定會把您太太、兒子的相關信息播放出去,有全國人民幫忙,找到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老人欣慰的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如果他們還活著,能看我一眼,我這輩子就死而無憾了,就怕我等不到那天就閉眼了。”

    李牧急忙說:“您身體和精神看著都挺好的,如果您跟我們下山到醫院裡做個系統的檢查、好好療養一下,您的身體狀況一定會更好。”

    老人擺擺手:“謝謝你們的好意,我在這裡生活幾十年了,習慣了,我沒有親人了,也沒有故土了,幼年在皖南的家我記不清了,祖墳在哪我也找不到,在杭城生活的宅子37年的時候就被我父母賣掉了,那只是我們一家人曾經的落腳點,也不是我的根,我父母還有兄妹都埋骨金陵,可我也不知道他們當年活著的時候在金陵住在哪裡,早些年我攢錢去過三趟金陵,可是到了金陵,我也不知道去哪裡祭拜他們,只能到處找當地人打聽,聽說哪裡有過萬人坑,我就買瓶酒、買刀紙到那裡祭拜一下,可是我這輩子也不可能尋得到他們的屍骨,所以我早就沒有根啦,沒根啦……”

    說到這兒的時候,老人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許多,眼瞼無力的低垂著,剛才那努力挺直的腰杆也再次佝僂起來,他落下兩顆豆大渾濁的淚水,長歎一聲,說:“老話說落葉歸根,我年輕的時候不信,覺得這是老封建思想,可是活得越久,心裡就越想給自己尋個根,可是我自己祖上的根尋不到啦,父母的根也尋不到啦,我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所以這裡就是我的根了。”

    劉新穎急忙說:“老前輩,山外面醫療條件好、療養條件也好,能讓您把身子骨養好一些,那樣您也能更長壽,而且,萬一將來您兒子找到了,您在山外面,他也好去跟您相見。”

    老人苦笑一聲,說:“我今年八十八啦,活到今天已經夠長了,人呐,活得太久有時候不是福氣,而是折磨,我不想奢求再活多少年,只想能在這裡咽下最後一口氣,要是在其他地方咽氣,環境再好、條件再好,那不是我的根;將來要真是能找到我兒子,就勞煩他念在父子一場,來看我一眼,如果我死了,就來給我的墳頭添把土,這座山,我是不會再出去了。”

    劉新穎急的直掉淚,說:“您出去就算找不到您兒子,您也能享享福,您在這辛苦這麼多年,社會虧欠您那麼多,您總要給社會一個彌補的機會……”

    老人笑道:“社會不虧欠我什麼,當年那些一起並肩作戰的袍澤弟兄們,都是一腔熱血想抗日報國,報國報國,軍人報效國家,就像是孝順自己的父母,是我們生下來的責任與義務,是我們沒盡責,才讓日本人進來橫行了這麼多年,如果說虧欠,也是我們當年虧欠了國家,虧欠了當年死在日本人手裡的那些平民百姓。”

    劉新穎忙道:“您別這麼說……”

    老人認真的說:“我說的是肺腑之言,抗戰勝利之後很多軍人這麼認為,尤其是當戰後戰損一次次統計出來、一次次被新的數目推翻、一次次不斷累加傷亡人數的時候,我們都會覺得虧欠了這個民族太多,如果我們當年再多拚一把,或許就能讓這個數字少一些,我們如果當初成仁了,這個數字可能就會更少一些,曹植說,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這就是我們當時的真實寫照……”

    劉新穎眼看老人怎麼都不為所動,焦急得恨不能大哭一場,來的目的就是想無論如何也要勸老人離開這裡,但是無論怎麼說都完全改變不了老人的決定,這讓她不但有著深深的挫敗感,更加在心底自責不已。

    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劉新穎一雙求助的眼睛看向李牧,眼神中滿是懇求和期待,希望李牧能夠想想辦法,把老人勸下山。

    李牧也不知道怎麼辦。

    讓老人到大城市療養,有更好的生活條件,老人不為所動;讓老人出去等兒子的下落,老人依舊不為所動;希望替整個社會補償老人的時候,老人反而覺得是自己虧欠了這個民族,這時候自己還能怎麼辦?

    李牧腦中倒是閃過一個念頭,老人早些年雖然去過金陵尋找親人的屍骨,但那時候估計大屠殺紀念館還沒建起來,20年前大屠殺紀念館才建成,那裡有最詳實的相關檔案,一是可以帶著老人過去查查他親人的下落,二是可以讓老人在紀念館裡祭奠一下親人,但想想李牧還是放棄了。

    老人年紀太大了,那種血淋淋的暴行,還是別再讓他用另一種方式經歷一次。

    可是,除了這個,還有什麼能打動他、說服他呢?

    李牧也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

    片刻後,李牧忽然靈光一現,拉過劉新穎,問她:“目前已經找到的飛虎隊員名單有嗎?”

    “有的。”劉新穎說:“我有打印出來的一些資料,在我包裡。”

    “拿出來。”

    劉新穎急忙從包裡掏出一份折疊起來的名單,這些名單有的很詳細,有的很模糊,詳細的有人名、出生年月、籍貫、現居地以及曾經的任職信息,模糊的就只有一個人名和一個大概的居住地範圍。

    李牧把名單遞給老人,說:“老前輩,這是我們目前已經找到的、幸存的飛虎隊以及國軍空軍飛行員,您看看這上面的名字,有您熟悉的沒有?”

    老人一下子激動起來,一把拿過名單想要看個仔細,但卻因為上面的字太小,辨認不清,於是只能用懇請的眼神看著李牧,難掩激動的說:“小夥子,我看不清楚,你幫我念一下吧!”

    “好!”李牧見老人反應這麼激動,心裡便知這事兒八成有譜,於是便接過名單,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念了起來。

    “陳正卜、李全蔭、黃自中……”

    每念到一個名字,老人都要皺眉想上半天,但每一次都是遺憾的搖了搖頭。

    直到李牧念到一個名字時,老人忽然激動的直哆嗦。

    “你再說一遍,他叫什麼?”

    “韓子立,子嗣的子,立正的立。”

    “子立,子立還活著?”

本帖最後由 GuanXunChen 於 2017-11-26 15:51 編輯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7-11-28 00:24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昔日戰友


    老人莫名激動的樣子,讓李牧也興奮起來,他意識到,這很有可能是勸老人離開這裡的一個突破口。

    於是,他認真的對老人說:“資料上顯示,這位韓子立韓老前輩確實還活著,他從55年開始就一直生活在川都,不過我們志願者反饋的資料上說,老人有些健忘,對以前的很多事情記得不是太清楚了,我們只確定了他以前當過飛行員的身份,但一直沒找到他當年部隊的具體番號。”

    老人一下子失望下來,說:“50年的時候我聽說他去台灣了,而且他也不是川都人,怎麼會一直在川都生活?會不會是弄錯了?”

    李牧說:“要是當年的整個國軍系統裡面有兩個韓子立,倒是也不出奇,不過當時的國民空軍本來就沒有多少飛行員,應該不會有重名的可能吧?”

    老人點點頭,說:“你這麼說是很有道理,不過還是不能排除這種可能,而且我聽說當年去了台灣的,一直到八十年代末才有人回來,49年去台灣,55年回來在川都生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老人對那個時代有特殊的親歷記憶,在那個年代,大量國民軍官跟隨國民政府去台灣,根本原因不是因為他們對台灣有多嚮往,而是因為他們作為敗軍的身份,不敢留下、不得不走,而且走了就絕對不敢再回來,一方面台灣方面不會允許,另一方面回來也怕國內新華夏政府追究他們的戰爭責任,所以如果一位國軍士兵或者軍官在49年去了台灣,就絕不可能在55年定居川都。

    李牧說:“這上面並沒提到韓子立老先生去過台灣的事情,會不會是您的消息有誤?”

    老人沉默起來,片刻後說:“也保不齊,因為我是聽人說起,沒有確鑿證據。”

    李牧微微點頭,又說:“另外,這上面備註了一條,韓子立先生的兒子告訴我們的志願者,老人家是齊魯人,青年時在雲省講武堂求學,後來因為發現當時民國空軍力量孱弱,所以才立志加入國民空軍的,您看這個信息能不能對得上號。”

    老人那剛才已經暗淡下去的眼神再度閃亮起來,驚喜的說:“那就對上號了!子立是齊魯人,家裡跟當時的齊魯王韓複榘還沾點遠房親戚,他37年進了雲省講武堂,38年韓複榘在金陵被老蔣槍斃之後,他就立刻申請進中央航校了,他私底下跟我說起過,當初講武堂裡的人都知道他跟韓複榘沾親帶故,韓複榘亦被槍斃之後,他在講武堂就開始受人排擠,所以眼看在軍中晉升無望,所以才放棄了走軍官路的打算,加入了空軍。”

    說到這裡,老人又急忙追問:“你們跟他能聯繫上嗎?”

    李牧點點頭,說:“能,這上面有他兒子的電話號碼,如果您想跟他通話的話,我可以打個電話約一下。”

    “好好好!”老人連說三個好,激動的說:“你身上有那個,手話吧?”

    “手話?”

    “就是那個帶在身上能打電話的東西,上次你們的志願者身上帶過,他跟我說好像是叫手話。”

    李牧恍然大悟,說:“您說的應該是手機。”

    說著,他把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問老人道:“是這種東西吧?”

    老人急忙點頭:“對,就是這個。”

    李牧說:“我現在就給韓老先生的兒子打個電話,如果那邊方便的話,您就可以跟韓老先生通話了,不過……不過資料上說老人健忘症有些嚴重,連自己的部隊番號都記不起來了,所以他未必能記得您,所以您要做好心理準備。”

    老人點頭道:“好,我知道了,記不起來也沒關系,確定是他就行了。”

    李牧按照資料上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是一個川都的座機號碼,電話響了幾聲之後,接電話的是一位中年人,當李牧詢問韓子立老先生在不在家的時候,對方說:“你找我爺爺是吧?我父親帶他去醫院做康復了,不過也快回來了,你過半小時再打過來吧。”

    李牧便也沒再多說,感謝一番,約定好半小時後再聯繫,於是便掛了電話。

    跟老人說明情況之後,老人並沒有失望,連連點頭說:“子立小我一歲,現在也該87歲了,兒子還能帶他看病,這說明他的兒子挺孝順他。”

    “是的。”李牧應了一聲,隨後好奇的問老人:“孫老先生,這位韓老先生是您的戰友嗎?”

    老人激動的說:“他就是我的另一家僚機飛行員……”

    李牧驚訝的說:“原來是這樣,那你們真的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了!”

    老人感慨道:“是啊,我有兩個僚機飛行員,另一個犧牲了。”

    李牧覺得老人能在一份名單裡,找到自己當年的僚機飛行員真的是非常巧,不過仔細想想,國民空軍加上飛虎隊一共也沒有多少飛行員,估計加起來也沒有一個普通大學一個系的人多,以自己上大學時的經驗,自己班裡的肯定都認識,而那些一個系不一個班的,低頭不見抬頭見,至少也能認識一半,所以隨便拉出十個人的名單,要是不認識個三五個,都有點說不過去。

    一想到國民空軍的總數就不多,那飛虎隊當年飛行員的總數也不會太多,搞不好幸存的美國飛虎隊員裡,還會有孫孝忠老先生認識的人。

    李牧又忽然想到當初在好萊塢《飛虎隊》的發布會上,斯皮爾伯格請來的幾位美國飛虎隊員中有一位名叫保羅·克勞福德的老人,他的回憶裡有一段歷史,是他當時作為飛虎隊中的一員,架機保護美國轟炸機,然後被日軍擊落、又被當地村民所救的故事,之前孫孝忠老人的回憶裡,也有非常相似的一段經歷……

    於是,李牧問孫孝忠老人:“孫老先生,您認不認識一個叫保羅·克勞福德的美國飛虎隊員?”

    “保羅·克勞福德?”老人頓時驚訝的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個人?”

    李牧說:“我在美國的時候見過他,咱們電影《飛虎隊》在美國的發布會把他請到現場去了。”

    老人拍著腿一臉興奮的說:“沒想到他也還活著!當初我雖然編制是在國民空軍,但實際上和飛虎隊的美國飛行員一樣,都歸陳納德指揮,所以保羅·克勞福德當時也是我的戰友,我之前說有一次掩護轟炸機的時候被日本人擊落,那次任務護航任務裡,他的飛機也被日本人打掉了,哎呀,那次日本人打的是真凶,知道那些美國轟炸機剛炸過他們老家,那個跟我們拚命的架勢啊,簡直恨不得拿飛機跟我們撞了……”

    感歎一聲後,老人又回歸正題:“那次我們一共被擊落了八架戰機,我跟保羅·克勞福德都跳傘了,分別落在不同的地方,被不同的村民先救起來,然後又被分別送到當時的一個鎮上藏匿,那個時候正好碰到他,我們一起又在當地老鄉的幫助下躲藏了一段時間,最後才成功脫險,算起來,我倆一起在地窖裡生活了一個多月……”

    李牧當即說道:“過段時間,我們會邀請包括保羅·克勞福德在內的其他美國幸存飛虎隊員到華夏來,這其中除了他,可能還有其他您的老相識。”

    老人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興奮的期待。

    剩下的話李牧沒再多說,與其勸老人同意下山,不如誘導老人自己想下山,保羅·克勞福德只是一個可能成功的因素,更重要的是那位韓子立。

    隨即,李牧在劉新穎耳邊耳語了幾聲,劉新穎立刻找了個去廁所的理由從茅草屋裡出來,隨後便用他自己的手機給韓子立老先生的兒子打了個電話,將這邊的特殊情況跟對方解釋了一番……

    半小時的約定時間到了,李牧再次撥打了韓子立老先生兒子的電話,電話很快接通,韓老先生的孫子說:“李先生是吧?我爸爸和爺爺回來了,我讓我爺爺聽電話?”

    李牧忙道:“好的,那就麻煩您讓韓老先生聽下電話。”

    對方說:“我爺爺的記憶出了點問題,還請您跟孫老先生打個招呼,如果我爺爺有什麼記不得的,還請他多見諒。”

    “好的。”李牧說:“那我把電話給孫老先生。”

    將手機遞給老先生,並告訴老人如何使用之後,李牧對老人說:“韓老先生的記憶力不太好,可能記不得您,您多見諒。”

    老人連連點頭,接過電話,顫抖著試探著問了一聲:“子立老弟?”

    此時此刻,在川郊區的老磚樓裡,韓家三代人都圍在座機旁邊,電話此刻開了免提,包括韓老先生的兒子、兒媳以及孫子都在電話跟前緊張的聽著,最近這幾年,老人的記憶力越來越差,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親人們都希望他能夠通過這次戰友的重新聯繫,找回一些當年的珍貴記憶。

    韓老先生有些迷茫的坐在電話機前,不知道到底誰要跟他通話,聽到電話那頭稱呼自己子立老弟,他一下子有些恍惚。

    老人87歲了,這麼多年,極少有人用這樣的稱謂稱呼他,一時間讓他覺得極其陌生,但潛意識裡又覺得格外熟悉。

    老人皺眉思忖半天,還是沒有找回那段記憶,出於禮貌,他大聲說:“我是韓子立,你是哪位?”

    “我是孝忠,孫孝忠,你還記得我嗎?”

    “孫孝忠?”老人眉頭皺的更緊,這個名字似乎觸動了他記憶深處的某一根弦,但是他一時半會卻又無法將這根弦理清楚。

    老人這時候又急忙說了一句:“國民空軍六大隊12中隊,你不記得了?”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忽然傳來一聲顫抖的驚呼:“你是,中隊長?!”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7-11-28 00:31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袍澤情深


    一聲中隊長,讓孫孝忠老人淚流滿面。

    這個稱謂,他已經太多年沒有再聽到過。

    在抗日戰爭那個把全國都打爛了的民族危難關頭,國民空軍從最開始的六架飛機一個小隊,打成六架飛機一個中隊,最後打到有的中隊只要還有兩架飛機,就依舊保留著中隊編制。

    最開始,孫孝忠所在的中隊有二十四架飛機,當他提升為中隊長的時候,整個中隊還剩下七架,打到最後戰爭結束的時候,只剩四架,絕大多數被擊落的飛行員都很難幸存,慘烈程度可見一斑。

    戰爭結束後,孫孝忠轉為文職,和原本中隊裡的飛行員分開來之後,中隊長的這個稱謂幾乎就已經沒什麼人叫了。

    電話那頭的韓子立也是一樣滿臉熱淚,記憶力減退對年齡大的人來說,是一種無痛的折磨,越來越多的人和事被自己遺忘,當人們在自己面前詢問是否還記得他、是否還記得某些事的時候,韓子立總是覺得極其失落,因為很多人和事他真的是絞盡腦汁也記不起來,這讓他覺得愧對了許多人。

    這幾年來,抗戰的那些事情,他自己都已經記不起多少了,很多事情還沒有兒子記住的多,所以當孫孝忠剛說出名字的時候,他怎麼都想不起來關於這個名字的細節,但是這個名字在他潛意識裡,似乎又充滿了與眾不同的意義,這種巨大的矛盾讓他格外痛苦。

    萬幸的是,當孫孝忠說及當年部隊番號的時候,老人那掙紮在瓶頸處的記憶忽然之間湧了出來,有關當年的那些片段、那些畫面、那些人、那些事,也如潮水一般湧向了他,他知道了電話那頭的聲音來自當年的中隊長孫孝忠,這讓他激動到無以附加。

    韓子立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銷聲匿跡了幾十年的老隊長孫孝忠竟然會給自己打電話,他忍不住再次詢問一遍:“中隊長,真的是你嗎?我是子立,你真的是孫孝忠嗎?”

    “是我啊子立!我是孫孝忠!”孫老先生一遍遍的重複著,隨後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感歎:“50年我聽說你去了台灣,結果他們志願者告訴我你在川都,你怎麼去了川都了?”

    韓老先生也哽咽著說:“我也聽人家說你放棄去台灣的機會了,當時我已經到了台灣,我還想給你發電報勸你過來,但是他們說你在的團部都撤完了,沒法發電報聯繫,我給你寫了好幾封信,托人送到雲省都沒有找到你,49年底不少跟著過去的飛行員因為想家,開著飛機逃回來,我也想家,49年底就找準機會逃回來了……”

    孫老先生感歎道:“你可真是了不得,換了我是你,我都未必敢逃,萬一被擊落連命都沒了!”

    韓老先生抹了把淚,說:“老隊長還是你了不起,你為了老婆孩子直接放棄了去台灣的機會,我是意志不夠堅定,丟下老婆孩子就跑了,慚愧啊!”

    孫老先生安慰道:“不怪你,他們當時肯定告訴你事後會把老婆孩子也接過去跟你團員吧?”

    “是啊,當時他們跟我說過段時間就把老婆孩子接過去跟我見面,但我去了才知道,當時那種情況,老婆孩子根本就不可能過得來,那時候我才知道上當了,留在那邊就意味著必須跟老婆孩子分開,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重聚,那我哪能受得了,所以說還是老隊長你了不起,看的也比我透徹的多……”

    孫老先生點點頭,在電話前忽然沉默了起來。

    這時候,韓老先生的兒子急忙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李牧之前跟他通過電話,勸老人下山的事情,需要韓老先生的幫忙。

    長達一兩分鍾的沉默之後,韓老先生在電話那頭說:“老隊長,咱們見個面吧!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死之前能再見你一面,我就死而無憾了!”

    孫老先生不假思索的說:“是要見面,是要見面,你給我個地址,我去找你!”

    “我離你可不近啊老隊長!”韓老先生說:“我聽人家志願者說,過段時間要帶咱們這些老飛行員去春城重聚,咱們幹脆就在春城見吧,死之前還能舊地重遊一次!說不定還能見到其他的老戰友!”

    孫老先生說:“我剛才聽說,保羅·克勞福德還活著,過段時間也要到華夏來,你還記得他嗎?”

    “保羅·克勞福德是誰?名字咋這麼長?”韓老先生的記憶並沒有完全找回,一時間想不起這個人是誰。

    孫老先生說:“你忘啦?保羅,飛虎隊開99號大鯊魚p-40的那個美國人,有一次你的飛機負傷了,我跟他一起掩護你撤退,事後你還專門請他一起喝酒。”

    韓老先生愣了片刻,這才恍然大悟說:“我想起來你說的那個人了!他還活著呢!”

    孫老先生笑道:“咱倆都還沒死呢,人家咋就不能活著了。”

    韓老先生也笑了,道:“說的是呢,不過都這麼大歲數了,這次可能真的是最後一次見面了,老隊長,到時候你可一定要到啊!”

    孫老先生立刻保證道:“你放心,我一定到!”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看來,對老人來說,自己的身體、更好的生活條件以及希望縹緲的親情都不能促使他離開這間茅草屋,但已經確定的戰友情,卻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劉新穎激動的扭過頭去悄悄抹淚,同時也悄悄看了李牧一眼,誰也沒想到通過幫老人找戰友的方式勸老人下山,如果李牧沒跟過來,可能剛才勸到最後自己就已經陷入僵局,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老人依舊不願意下山,而自己只能灰溜溜的退回去,然後想辦法幫老人找到親人的下落,再用親情來說服老人。

    李牧鬆了口氣的同時,也忽然覺得心裡一陣發堵,走到劉新穎身邊,低聲對他說了要一句:“我出去抽根煙,老人這邊你再加把勁兒,爭取讓他今天就答應跟咱們走。”

    劉新穎輕輕點點頭,李牧便已經悄悄從茅草屋裡退了出來,這一出來時才發現,門口已經來了好幾十號村民,要不是陳成伍讓幾位士兵攔了一下,恐怕都湧進來看熱鬧了。

    走到陳成伍跟前,李牧掏出煙來遞給他一支,道:“來一支?”

    陳成伍詫異的看著李牧,笑著問:“李總你也抽煙啊?”

    李牧微微一笑:“很偶爾,一個月一包吧。”

    陳成伍點點頭,掏出火機來先要給李牧點上,李牧也非常客氣,伸出右手護著火苗,待煙點燃之後,輕輕在他的手背上一點,道了聲謝謝。

    陳成伍更加驚訝,煙民有煙民的規矩,別人給你點煙,如果給對方面子,出於禮貌一定要護火,但是如果對方的身份地位明顯高一等,不護火也無可厚非,在陳成伍看來,以李牧這種身份,比自己高得可是沒邊沒際了,竟然還這麼有禮貌,實在是沒想到,這也進一步增加了他對李牧的好印象。

    李牧抽了一口煙,徐徐圖出來之後這才問他:“怎麼來了這麼多村民?”

    陳成伍說:“那個老村長去挨家挨戶通知的,這些村民聽說老爺子是抗日英雄,都要來看看,士兵們好言相勸,說裡面給老爺子錄像呢,他們就在外面等著了。”

    說完,陳成伍問李牧:“老爺子答應下山了嗎?”

    李牧點點頭:“答應了,勸他答應可真是不容易啊!”

    “聽說了。”陳成伍道:“早先就說老爺子死都不願意下山,只想在這裡待著,你們是咋勸的?說來聽聽?”

    “哎,一言難盡。”李牧說:“攝影師都拍下來了,回去出片了給你看看,怕是你看完要掉淚。”

    陳成伍說:“剛才老爺子給我們敬禮的時候我就掉過一次淚了,一想到當年在天上開著飛機跟日本鬼子鏖戰的老英雄如今過這樣的日子,我心裡就難受的不行。”

    說到這兒,陳成伍看著李牧,認真的說:“李總,您做的這件事意義太大了,如果不是你,連我這個當兵的,都想不到還有這樣一批老兵在過著這麼悲慘的生活……”

    李牧說:“我最大的願望,是希望能夠讓全社會都能夠關注這些老兵的晚年生活,他們不只是需要我們在物質上給與幫助,更需要我們在精神上給予足夠的認可,老人做過那麼偉大的事情,卻幾十年無人問津,一切都藏在肚子裡,那種感覺才是真的悲哀。”

    陳成伍連連點頭,隨後問:“對了,老爺子今天能跟著咱們走嗎?”

    李牧說:“我正讓新穎接著做工作,看看能不能說服老爺子今天就跟咱們走,應該問題不大。”

    陳成伍說:“這個鬼地方連個直升機都降不了,老爺子跟咱們出山怕是得遭點罪,來的時候我們的士兵準備了折疊擔架,到時候輪流抬著出山吧。”

    李牧說:“那就辛苦你們了,如果今天天黑之前還趕得及出去,咱們就在鎮上休息一晚,然後我讓新穎從雲省聯系一輛救護車過來,明早帶老人直接去醫院。”

    陳成伍急忙說:“不用,去我們軍區療養院吧,跟軍區醫院挨著,新穎之前就跟我們這邊溝通好了,首長他老人家的意思是,只要是雲省軍區覆蓋範圍內的老兵,都可以送到軍區醫院和療養院來,所有費用都由軍區承擔!”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7-11-29 01:00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不怕做太多,只怕做得少


    當一輛救護車載著孫孝忠老人駛向春城的時候,李牧和劉新穎坐在一輛軍用SUV裡,開始梳理起了“尋找幸存飛虎隊員”的下一步規劃。

    有了韓子立的消息,說服老人下山就變得水到渠成,老人一想到即將見到老戰友,激動的恨不能立刻就啟程動身。

    十多名士兵用折疊擔架,輪番抬了幾個小時才將老人抬出大山,在鎮醫療所尋了個病床讓老人休息了一晚上之後,天一亮、軍區醫院的救護車一到,車隊就立刻開拔啟程。

    李牧擔心老人的身體在長時間的奔波中會出狀況,所以一心想著讓老人趕緊到軍區醫院,那樣大家也就能鬆一口氣。

    好在上車之前,軍區來的醫生先給老人檢查了一下身體,確定老人身體狀態還不錯,只是長期缺乏營養,一路躺著到春城,對老人來說不算是一個多大的挑戰。

    李牧和劉新穎等人昨晚在車裡將就著眯了一會兒,雖說不太舒坦,但對年輕人來說也不算是什麼挑戰,畢竟李牧當年進京上班的時候,都是十幾個小時的無座票生生站下來,所以坐著睡一晚對他來說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一種選擇了。

    劉新穎也沒有一點大小姐的嬌生慣養,裹著衝鋒衣,她在越野車的後排座睡得比李牧還香甜。

    車隊開始返程的時候,大家的體力也都恢複了不少,劉新穎工作狂的本質開始逐漸暴露,拿著一堆文件資料,一絲不苟的梳理了起來。

    眼下,這個公益活動都沒有正式向社會公布,李牧和劉新穎希望先踏踏實實的把能找到的幸存飛虎隊員都找到,然後再把他們都聚攏到春城來,一方面在春城給他們系統的身體檢查以及治療、療養,一方面把老人重聚在一起,讓老飛虎隊的故事能夠通過他們的口述,重新被系統的梳理出來。

    除此之外,整個公益活動中,都有專業的攝影團隊全程跟隨,也確保了這些過程可以被完整的記錄下來,並且通過剪輯,打造出一部足以感動全國人民的大型紀錄片。

    劉新穎說:“接下來,我們的志願者會繼續到各地去,像我們與孫老先生的接觸一樣,把更多的飛虎隊員帶到春城來,同時李總你這邊得跟美國那邊溝通好,盡早安排美國的老飛虎隊員也到春城來與其他戰友重聚。”

    李牧點了點頭:“我已經跟斯皮爾伯格在協調了,他會盡可能多的尋找美國的老飛虎隊員,並且勸說他們來一趟華夏,我覺得最好是我們也能派出一支攝製組到美國去,對這些老人進行跟蹤採訪,不但要到他們的家中去,還要採訪他們美國的戰友聚會,然後一直跟拍到他們準備動身乘機來華夏。”

    劉新穎立刻點了點頭,說:“我在美國還有些朋友,我今天就跟他們聯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靠譜的美國團隊合作,這麼龐大的跟拍計劃,我們現在根本就湊不出人手來,只能派幾個負責人過去,從美國找有能力執行的團隊一起來做。”

    李牧說:“這方面你是具體負責人,你來決定就好,不用在意錢。”

    說著,李牧想起什麼,又道:“對了,關於這些老人來華的事情,我們一定要不吝成本,規模一定越大越好,如果他們的親人希望一起來華夏,所有費用均由我們來承擔,每一位老兵可攜帶的親屬上限只要不超過十個人,我們都一概接受。”

    劉新穎驚訝道:“這麼多人?那到時候恐怕光是美國飛虎隊員及親屬就有兩百來號人。”

    “多多益善。”李牧堅定的說:“你提前聯系一下國航,到時候我們出錢,租賃國航一架波音747,然後給這架飛機換一套塗裝,機首就用當年飛虎隊的鯊魚嘴造型,機身再噴繪上我們這次公益活動的全程以及logo。”

    劉新穎說:“飛機重新塗裝一次的成本很高,而且事後還要重新恢複原樣,是不是有點太浪費了?”

    李牧擺擺手:“別擔心,浪費就浪費,到時候帳單給我,我個人支付,不走基金會的帳目。”

    “不僅是這些,還要跟美國的媒體溝通好,讓他們也全程參與進來,把這件事當成兩個國家、兩個民族的一次集體回憶,這是華夏和美國歷史上真正意義的一次並肩作戰,讓美國人心裡也明白一下這段偉大歷史,別他媽一天到晚老拿有色眼鏡看我們,什麼意識形態、宗教信仰、經濟發展,在世界和平面前都是可以拋到腦後的,當年飛虎隊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這次的老飛虎隊員重聚,我們一定要把聲勢造起來,不但要讓全華夏、全美國都知道,還得盡量讓全世界都知道!”

    劉新穎不知道,《飛虎隊》承載了李牧太多的民族情結,他不但要把華夏人民曾經對世界的貢獻和犧牲展示給全世界,還要讓全世界意識到華夏人民的正面形象,同時也要通過這部電影,潛移默化的讓華夏電影、華夏文化更能被世界人民所接受,除此之外,他還希望借這部電影,再度讓全世界認識到日本二戰時期對華夏犯下的暴行。

    李牧的態度很簡單:歷史可以被原諒,但決不能被遺忘,更不能被篡改。

    所以,無論是為了《飛虎隊》這部電影,還是為了老兵不死這個慈善項目,再或者是為了向全世界科普日本人在二戰時所犯下的罪惡,李牧都有絕對的必要,把盡可能多的美國飛虎隊員從美國邀請過來,把它的影響力徹底放大。

    試想一下,如果到時候二十幾位美國飛虎隊員,以及二十幾位華夏飛虎隊員,在華夏實現了跨越了幾十年、兩個世紀的碰面,這對絕大多數民眾來說,都將是一個盛大的心靈party,也一定會感動無數人。

    劉新穎見李牧格外堅持,便點了點頭,說:“我找朋友跟國航聯系一下,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我們得盡快定一個具體的時間節點,然後按照訂好的事件點推進。”

    李牧點點頭:“我跟斯皮爾伯格聯系一下,這件事宜早不宜晚。”

    非典的影響還沒有真正波及全國,公開的活動一定要集中在目前這一兩個月完成,一旦到了四月份,非典的影響力會在一瞬間爆發出來,到那個時候如果再啟動這樣的活動,壓力一定會非常大,別的不說,到時候處處風聲鶴唳,這些老飛虎隊員就算願意來華,他們的親人恐怕也會阻止,但是如果拖到非典之後的話,考慮到人的謹慎和畏懼,那可就沒日子了。

    劉新穎對李牧說:“對了李總,我有個想法,這次咱們跟雲省政府溝通一下,尋求一些地方政府的支持。”

    李牧說:“你需要地方政府給予什麼樣的支持?飛虎隊畢竟是國軍空軍和美國空軍的歷史,這種事情我擔心地方政府不想過多牽扯。”

    劉新穎點點頭,說:“不需要地方政府公開的支持,就是在一些問題上給予一定的便利,比如在省烈士陵園裡,專為飛虎隊員建一個陵園區,這部分可以由我們來投資,除此之外,我覺得我們應該為這次華夏美國飛虎隊員重聚的事件,立一座紀念碑,到時候讓這些老人們一起參與奠基。”

    李牧毫不猶豫的說道:“好,這些想法很好,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如果可以的話,也請軍區幫我們協調一下地方政府的關系,公墓的事情如果解決,那麼將來所有飛虎隊員只要願意在百年後安葬到公墓裡,我們都會為他們提供妥善的安排,不但陵園所有費用我們一力承擔,老飛虎隊員去世後,只要骨灰在國內,我們就派車和志願者前往迎接,同時也為親人安排往返交通,甚至以後每年為他們的親人提供前往雲省祭奠的往返交通和住宿費用,不怕做太多,只怕做得少!”

    ……

    孫孝忠老人在抵達春城軍區醫院之後,醫院立刻組織了一個專家團,全程為孫老先生服務,一邊給他做系統體檢,一邊對他的營養狀況進行分析,老人身體有很多病根,有些已經非常嚴重,所以專家團緊急開會,商定起老人的整套治療與恢複方案。

    為了這些老兵,軍區醫院特地給騰出了三個環境非常不錯的大病房,每個病房有八張病床,雖然床位多但是環境一流而且內部設施也非常完善,專門調了一個護士長帶著幾個又經驗的護士成立了一個專門的護士小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緊接著,志願者們開始著手說服其他的老飛虎隊員答應前往春城療養,孫孝忠老人只是國內幸存飛虎隊中一個執拗的個例,除了說服他到春城來的過程有些費力之外,其他的飛虎隊員對前往春城的邀請都沒有什麼遲疑。

    孫孝忠老人到位之後,志願者便開始從全國各地接著確定身份的老飛虎隊員以及他們的親屬前往春城。

    基金會的工作人員為了這些老兵安全抵達春城費勁了心思,稍遠一些的老飛虎隊員,志願者都是先聯系當地醫院,用救護車將老人接到醫院做一個身體檢查,確定可以坐飛機之後,再由救護車直接送到機場,而春城這邊的機場也有救護車等著,老人下了飛機,就直接用救護車拉到軍區醫院。

    孫孝忠老人從一個人居住在八人病房裡,到病房裡有了第一個老戰友、第二個老戰友,再隨後,他心心念念的舊部、韓子立韓老先生也抵達春城,兩位闊別了幾十年的老人終於重聚……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7-11-30 02:03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妥善安排


    李牧在春城待了幾天。

    這幾天,他親歷了一位又一位幸存飛虎隊員的抵達,老兵們不管身體情況良好還是較差,全部被安排在了軍區醫院,將近二十位老飛虎隊員便在現代的軍區醫院裡,和當年的戰友們重聚。

    許多老兵的身份都可以在這裡得到交叉印證,雖然沒有一個人能認出其他全部,但每一個人都會被其他一些人認出、記起,即便是不認識的,大家交換一下部隊番號、領導姓名以及當年參加過的種種戰役,大家總能找到許多共同的經歷與回憶。

    於是,這些老人在時隔多年之後,過上了幾十年來最夢寐以求的生活,能夠與那些戰時的袍澤相聚,大家一起暢談過往,一起哭、一起笑。

    老人的親屬們全部被安排在了軍區醫院附近的一家酒店,志願者們向他們轉達了李牧的安排:所有陪同老人來到春城的家屬,如果希望能夠留在春城陪伴老人,都可以無限期免費在酒店居住,如果他們因為工作以及生活上的原因需要先行離開,基金會也將為他們購買返程車票、機票,同時向他們承諾,一定會將留在春城療養的老人照顧好。

    幾天時間,大部分親屬都陸續離開了春城,但是對這些老人來說,他們卻一點也不傷感,因為親人已經陪伴了他們幾十年,而此時此刻在身邊的這些,都是當年的一起出生入死,又闊別幾十年沒有再見的戰友,能與他們相守,是他們幾十年來的一個夢,如今這個夢終於圓了。

    基金會合作的攝製組已經固定在春城駐紮,他們每天會固定對老人們的生活進行記錄,並且分批對老人們進行採訪,有些採訪是單獨的,有些是小批量,例如孫孝忠和韓子立這兩位老人,就被安排在了一起接受採訪。

    這兩位老人的身份、精力,在整個老飛虎隊員中,都有著非常顯著的代表性,孫孝忠老人一生坎坷,但韓子立老人一生要幸福得多。

    當年韓子立老先生從台灣架飛機逃回大陸之後,起初是受了英雄般的禮遇,甚至還成為了一時的代表性人物,當時大陸希望他能夠加入解放軍空軍,但是老人權衡之後還是拒絕了,記者詢問起當年的原因,老人解釋道:當年最大的想法是想跟家人團聚,畢竟打仗打了十幾年,早已經打夠了。

    當時大陸方面對老人的決定也給予了足夠的尊重,老人冒死開回大陸的那架飛機自然而然的留給了政府,而老人則跟隨家人一起到了家人定居的川都,開始了他當年最渴望的平淡生活。

    由於老人投誠的原因,剛回大陸的時候,他原本是有些特殊待遇的,但是抗美援朝的時候,因為前線急缺飛行員,尤其是有經驗的飛行員,軍方又重新動員老人參加解放軍空軍、保家衛國,老人死活沒有答應,於是那些特殊待遇逐漸的也就無疾而終了,再到後來各種運動的時候,老人還遭了些罪,萬幸是當年有一個45年就加入了解放軍的袍澤兄弟照顧,讓老人從各種運動中得以脫身,然後一直平平淡淡的生活至今。

    文化革命的時候,還有不少造反派和小將惦記著老人當年的國軍身份,但文化革命一過之後,老人當年的身份就被社會徹底遺忘了,隨後進入經濟發展突飛猛進的時代,也就更沒人再回頭去了解老人以往的經歷,韓子立老先生對著鏡頭開玩笑,說:上一次有人翻出他飛虎隊員的身份,是因為想批鬥他,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還有人會把他的身份翻出來,而且不是為了批鬥,而是為了幫助。

    李牧對老人說,老兵不死基金會尋找幸存的老兵不只是為了幫助他們,而且要讓全社會重新了解他們的故事,讓全社會給予他們應有的尊重和感恩。

    這也是李牧賦予整個基金會的核心理念。

    ……

    在春城忙碌了幾天之後,農歷春節將至。

    李媽給李牧打來電話,關於春節,李媽給了他兩個選擇,第一個是李牧回海州陪他們過年,第二個是他們去燕京陪李牧過年。

    李牧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第一種。

    這段時間整天到處奔波已經非常愧對父母,眼看春節將至,又怎麼能讓他們大老遠折騰到燕京陪自己過年,必然是要自己回去陪他們才像話,更何況兩家四個老人還都在,自己作為晚輩,過年的時候自然得上去。

    李媽對李牧的這個決定自然是蠻喜歡喜,說家裡人都等著他回來過年,今年李媽已經把海州生態園最大最好的包廂定了下來,超大的包廂能擺下兩個二十多人的超大桌,按李媽的意思,她是希望今年過年讓李家和肖家的親戚都在一起過。

    在這之前,兩家從來沒有一起過過年,畢竟老一輩都不是獨生子家庭,李爸家裡不止他一個兒子,李媽家裡也不是她一個女兒,大家實在沒有足夠的理由,兩大家人為了一小家人遷就。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之所以這麼考慮,其實主要也是因為李牧。

    李牧現在已經是兩家最大的驕傲,用兩家老爺子的話說,真的是祖墳冒煙了才出得這麼一個人才,兩大家人都希望能和李牧一起渡過春節。

    其實不只李牧成了兩大家的焦點,李爸和李媽也都成了兩大家人現在的頂梁柱,李爸李媽的生意雖然跟李牧比起來規模小了很多,但李爸李媽一直試圖讓更多的親戚能夠從他們的生意裡分到一塊蛋糕,所以眼下的實際情況是,兩大家人都在跟著李爸李媽賺錢發財。

    李牧原本不太希望父母在生意上和親戚交叉太多,他不心疼錢,但心疼爸媽萬一被誰傷了心,不過李爸李媽都是重情重義的人,用他們的話說,他們的買賣一共也就是幾千萬多了說一個億的規模,哪怕是讓親戚坑了也認了,如果真被坑了,他們倆就立刻收手,再也不做買賣了,專心跟著兒子享福。

    既然爸媽這麼豁達,李牧也就沒再干涉,不過讓李牧欣慰的是,親戚裡雖然以前有些勢利眼和小肚雞腸,但在這樣絕對不對等的依附狀態下,沒有人是吃裡扒外的白眼狼,兩大家子的生活水平火箭般上升的同時,彼此之間的親情也比之前更濃了不少。

    正是因為家庭和睦,李媽和李爸一合計,才決定把兩大家人攏到一起熱熱鬧鬧過個年。

    李牧盤算了一下時間,決定幹脆直接從雲省飛金陵,在家休息三五天,然後就直接回京。

    於是,李牧便找來劉新穎,跟她交代了一下雲省這邊的事情。

    首先,基金會出錢組織這些飛虎隊的老兵們一起過年,包括他們的親屬都可以參加,把年夜飯做成一個戰友大聯誼,不光是讓這些老戰友聯誼,更重要的是要讓他們的後代聯誼,暮年的生命在不遠的將來或許會流逝,但流傳於家族與血脈之間的情誼卻是可以一代代傳下去的,在將來的某個年代,可能這些老兵全部都不在世了,可他們的兒子之間還可以兄弟相誠、一起為老人祭奠,亦或者一起在生活中把酒言歡;

    當然,如果老兵和親屬不願意的,基金會也絕對不強求,到時候由基金會把想回家過年的老人送回去。

    其次,基金會給所有飛虎隊的老兵每人五千元過節費,而且從今年起,每年的春節、中秋節兩大節,都要給老人五千元過節費,同時對老人做一次家訪,老無所依者,由基金會負責養老;子女不孝者,由基金會負責養老的同時,將不孝子女的行為曝光給全社會,這個一旦開始,就要堅持到每一位飛虎隊老兵離世方可停止。

    再次,由李牧個人牽頭、牧野科技、淘寶科技配合,共同出資五百萬贊助雲省軍區,在雲省軍區內成立一個烈士家屬基金,這算是李牧對整個軍區的投桃報李。

    軍區這次承擔了老飛虎隊員的體檢、治療以及療養所有費用,給了基金會極大的支持,所以李牧也必須要為軍區做點什麼,軍區的政策福利自然相對完善,李牧也沒能力為幾十萬的士兵做某些普世的福利,於是便把自己當初給神劍大隊的慈善項目也做了一套給雲省軍區。

    這些天在春城,李牧也了解到了不少與雲省軍區有關的情況,雖然是和平年代,但雲省因為地處邊境、武裝犯罪較多,所以士兵經常參與實戰,所以犧牲烈士的數量明顯大於其他地區,國家雖然對烈士有撫恤金等福利,但是畢竟逝者已矣,對死者親屬的補償再多也不為過,李牧這五百萬,主要將用來援助烈士親屬的生活,以及子女的教育。

    五百萬,在03年不是一筆小數目,李牧的這個決策,博得了軍區上下的一片好感,戰友情深,有些烈士的戰友至今還在援助著犧牲戰友的親人,李牧這次一把拿出五百萬來,確實讓他們感覺格外暖心。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7-12-2 00:53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要割也得我來割!


    準備離開春城的時候,李牧把老兵不死基金會目前在春城的相關進展告知了杜薇、劉曄兩位《飛虎隊》華人主演,希望他們兩個能夠在春節期間抽出時間,到軍區療養院慰問這些老飛虎隊員。

    李牧的想法是,首先他們兩個即將參與《飛虎隊》的拍攝,而《飛虎隊》本身就是這些老兵們在幾十年前的真實故事,作為即將在大熒幕上呈現他們故事的兩位主演,他們倆有必要向這些老人表達敬意;其次,老人們有許多歷史記憶,一定要當面聽他們口述才能夠體驗到那種心靈上的震撼。

    此前,李牧並沒有把這邊的進展向他們公布,所以兩人對這裡的情況也不清楚,而在聽李牧介紹完這邊的情況之後,兩人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李牧的提議,並且不約而同的把時間定在了除夕夜和大年初一,

    春節最重要的就是除夕的年夜飯,以及大年初一的拜年環節,所以這兩人都希望能夠陪這些老飛虎隊員一起吃一頓年夜飯,過一個完整的春節。

    由於自己無法陪伴這些老兵過春節,李牧便安排了志願者和工作人員與杜薇、劉曄對接,李牧提了一個保密要求,在電影的選角沒有對全社會正式公布之前,杜薇和劉曄的春城之行要盡量對外界保密,無論是對於電影選角,還是對於老兵不死的慈善項目,李牧都希望能夠厚積薄發。

    所謂厚積薄發,就是做好所有的準備、一口氣將所有的計劃全部公布出去,一步到位的把民眾震撼到,然後讓民眾被這部電影以及這個慈善項目所吸引,並且最大程度認同電影和慈善項目想要表露的價值觀,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的引發社會關注,如果是一點點擠牙膏似的向外界分批釋放消息,整體的效果必然要弱化很多,李牧不是intel,不欣賞那種一點點擠牙膏的做法,他希望成為2007年向毫無準備的世界丟下一顆名為iphone的超級核彈的喬布斯那樣,做點能掀起行業地震甚至海嘯的大事件。

    李牧堅信,在自己的運作下,老兵不死,一定會成為國內,乃至世界上最受人尊重的慈善項目。

    ……

    離開春城之前,李牧與所有的老飛虎隊員一一告別。

    待在春城的這幾天,李牧已經可以準確無誤的叫出每一位老飛虎隊員的名字、記得每一位飛虎隊員的故事,但是這些老飛虎隊員並不知道李牧是誰,他們只知道這個年輕帥氣又整天掛著笑容、對他們尊重有加的小夥子是“老兵不死”慈善基金會的志願者小李,大家都很喜歡他,但卻不知道他竟然是全世界最年輕的億萬富翁。

    告別了這些老英雄,李牧帶著李紫薇前往機場,準備乘機返回金陵,李牧本來是想讓李紫薇休假回家,但李紫薇執意要跟著李牧,她知道李牧現在的事務已經繁忙到即便是自己24小時跟著都很難完全應付的地步,如果自己再把老闆丟下,那估計他這個年都過不好了。

    李牧原本不願影響她回家與親人團聚,但李紫薇在工作上除了履行李牧的安排,有時候也會有李牧無法改變的倔強,例如李牧讓她回家,她就說,如果你不讓我上飛機,那我就自己買票去金陵。

    沒等李牧表態,她又說,什麼時候老大再招一個助理,或者幹脆搞一個秘書辦公室,到那個時候自己就敢丟下他一個人去休假了。

    李牧雖然有些不忍,但心中也是格外欣慰,於是便問她:“你是獨生女吧?”

    李紫薇點點頭:“是的。”

    李牧說:“那幹脆把父母接到海州來過年吧。”

    李紫薇驚喜的看著李牧,下意識的脫口問他:“李總,真的可以嗎?”

    “當然。”李牧點了點頭,道:“海州離金陵不遠,春節過後可以讓老宋安排人陪著他們去金陵玩幾天,費用全算公司的。”

    李紫薇忙說:“李總,這種費用哪能算在公司頭上,我自己承擔就好,跟著您,我的收入已經高到把我父母都嚇壞了。”

    李紫薇的收入確實很高,基本薪資已經漲到三萬元一個月,只要跟著李牧出差,每天就有一千元補助,李牧雖然現在還沒有給李紫薇落實股權激勵,但是對這種非常稱心順手的貼身助理,李牧自然不會虧待她分毫,今年的年終獎,李紫薇拿的是雙薪,不是雙月薪,是雙年薪!

    對李紫薇來說,年紀輕輕就能給李牧這樣的傑出企業家做第一助理,基本上是做夢都不敢想象的事情,但偏偏就真的成了現實,而且李牧確實對她也非常器重,從待遇上就可見一斑,越是這樣,李紫薇就越想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來,責任感之強,完全不是一個二十多歲女孩應有的。

    面對李紫薇的婉拒,李牧只是微微一笑,道:“公司給你的一切,都是你應得的。”

    ……

    公務機在起飛之前,李牧給爸媽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自己先飛金陵,然後再乘車回海州,今天傍晚之前就可以到家。

    李爸想開車去金陵機場接李牧,李牧急忙告訴他,金陵那邊的合作夥伴已經提前準備好了車隊,自己一下飛機就乘他們的車回海州,讓老爸在家裡等著就可以,不必要再折騰到金陵。

    很早之前,萬盈地產在燕京三環路的多塊地皮分別給了張克軒、葉天明以及陳婉的父親開發,從那一刻起,李牧就成了他們三人的財神爺,所以李牧跟他們也完全不客氣,到了金陵就由他們直接安排車隊送自己回海州。

    由於臨近春節,各地機場都十分繁忙,春城機場出港排隊的飛機已經達到了將近三十架,李牧乘坐的公務機從停機坪推出之後,便加入到了排隊起飛的隊伍,空乘姑娘轉達了機長反饋回來的信息,飛機至少要四十分鍾之後才能起飛。

    李牧點點頭,航班繁忙也屬正常,幸虧沒有天氣和流控的影響,否則今晚能不能到家還是另說,在國內坐飛機坐多了,一兩個小時以內的延誤早就是家常便飯。

    飛機緩慢在隊列中走走停停,李紫薇掏出手機來,對李牧說:“李總,我能給你拍張照嗎?存手機裡。”

    李牧看了看她手裡的手裡,看到了背面醒目的nokia字樣,又看到了同樣位於背面的攝像頭,便好奇的問道:“你這手機是什麼型號?”

    李紫薇將手機遞了過來,笑著說道:“吶,你看看,諾基亞的7650,剛出沒多久。”

    “哦?”李牧接過手機,仔細把玩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對7610的印象要遠大於7650,不過認真看過之後,他也很快找到了7650的記憶,這台諾基亞7650應該是當今年輕人最喜歡以及希望得到的手機之一,滑蓋、彩屏、和弦都已經成了標準配置,更亮眼的是,這貨內置了一枚30萬像素的攝像頭,可以拍照,所以才讓年輕人如瘋魔了一般迷戀這部手機。

    同時代幾乎每一個7650的用戶都會對這部手機愛不釋手,李牧看著這貨唏噓感歎,什麼鬼,手機性能差到爆,整機只有4mb的可用內存,尚在雛形階段的塞班系統也難用到掉渣,除了接打電話,李牧實在不想用這貨做任何其他的事情。

    但是,一想到再過四年iphone就會發布,李牧心裡還是不由感歎科技發展那爆炸一般的速度,ios和iphone是蘋果成為世界老大的根本依仗,也是所有硬件公司頭頂上壓著的珠穆朗瑪,李牧有心抓住硬件市場的命脈,但是眼下自己依舊沒有任何的優勢。

    硬件上,基本上所有的核心部件都要依託海外企業,各種技術模組、屏幕、攝像頭、閃存顆粒,幾乎沒有一樣可以從本土企業采購,小米當年被高通扼住咽喉的歷史,讓李牧想起來就心有餘悸,他可不想將來自己做硬件的時候,脖子和手腳上被海外的硬件供應商裝滿鐐銬與枷鎖。

    軟件上,李牧現在的團隊還遠沒有能夠獨立開發一套手機操作系統的能力,蘋果在軟件領域已經有了很多年的祭奠,如果自己不加以干涉,ios在未來三四年之內必然會如期誕生,自己可沒能力去蘋果把ios劫持出來,安卓倒是可以,但李牧一直覺得,安卓和ios有著很大的差距,這種差距不僅體現在設計理念上,還體現在安全性、穩定性以及流暢度上。

    安卓公司成立於今年年底,但是起初他們並不是要開發智能手機操作系統,而是走了一些實驗性的彎路,後來被谷哥收購之後,才真正走上正軌,從時間軸上來看,李牧有機會完全拿下安卓。

    如果李牧能夠劫持下安卓,並且讓安卓成為自己的智能手機系統,恐怕單純靠安卓系統也很難擊敗ios,只要iphone如期誕生,這貨還是世界老大,剩下的無論什麼系統,最好的命運就是萬年老二。

    李牧重生之後,一直是不羈放縱愛裝逼,他怎麼能在硬件領域屈尊於萬年老二的位置上,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靠邊站。

    所以,把安卓拿到手只是未來硬件市場兩大戰略之一,另一個大戰略,就是拿到安卓的同時,還得想辦法把ios搞死。

    要麼搞死,要麼搞殘,要麼干脆也搶到自己手裡來。

    如果後面這個戰略實現不了,那將來八九千億美元的市值就拱手讓給蘋果了,想一想一台手機賺一兩百美元,全世界賣掉幾百萬、上千萬台,其中的利潤會有多恐怖,這可都是全世界民眾的民脂民膏啊,怎麼能坐視一家美國公司在全世界一茬又一茬的搜刮,一想到這家公司把全世界智能手機用戶當成韭菜,還每年都至少要割上一茬,李牧就恨的牙癢癢。

    媽的,這些韭菜,要割也得我來割!


本帖最後由 GuanXunChen 於 2017-12-2 01:17 編輯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7-12-2 01:33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李牧的破壁計劃


    李牧仔細揣摩了一下蘋果的發展史,覺得現在的蘋果,其實正處在它最薄弱的時候。

    因為iphone、ipad這種無敵一般的產品還沒有出現,蘋果現在尚且沒有在全世界範圍內形成逼格光環,而它強大的逼格光環正是由iphone帶來的,一旦蘋果的逼格光環養成,他就相當於修煉成了九陰真經+葵花寶典,那時候就真正可以無敵於天下了。

    如果李牧能夠搶奪iphone的先機,拿出第一款真正的觸控屏智能手機,並且破壞掉ios的發展,那就等於給蘋果破了功。

    失去了iphone的先手以及整條智能手機產業的龍頭地位,蘋果將在許多領域失去先機,畢竟iphone對蘋果的影響是無窮無盡的,如果沒有iphone,就不會有ipad,蘋果的ios也就很難推廣開來,如果沒有iphone在移動端推廣ios系統,基於os系統的產品銷量也會大受影響,例如macbook以及imac這樣的pc機產品銷量至少也要遭遇腰斬,這樣的話,未來的蘋果市值就算是累掉卵蛋,也不可能超過三千億美元,而如果一個高新產業公司長期找不到支柱產品,它一定會快速走上下坡路。

    蘋果固然可怕,喬布斯固然牛逼,但李牧覺得,只要自己籌劃好戰略、把控好每一個細節,自己就能像當初狙擊騰訊以及QQ一樣,狙擊蘋果。

    姑且稱之為“破功計劃”吧,李牧如是想著。

    但忽然間又想到劉慈欣的《三體》,裡面的面壁人可以調動全世界所有的資源,甚至比蘋果公司還要強大得多,那自己就來做蘋果公司的破壁人吧!

    這個為蘋果破功的計劃,便是自己的“破壁計劃”!

    於是,李牧一下子感覺到了極強的歷史使命感,這個破壁的大戰略,簡直可以影響整個世界,所以一定要好好謀劃,爭取全勝!

    一想到將來自己有可能站在喬布斯的面前,面帶微笑的告訴他:“史蒂夫·喬布斯,我是你的破壁人。”

    李牧就覺得重生真是太美妙了。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相信史蒂夫·喬布斯只會是一臉懵逼的看著自己,他不會懂“破壁人”這三個字背後究竟代表著什麼,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到那個時候,自己在史蒂夫·喬布斯面前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史蒂夫·喬布斯是天才的,但也是偏執的,仔細分析這個大神的行事風格,李牧認為他優點與缺點都非常明顯,優點自然是思維超群、行事果斷、眼光獨到,但是缺點也很明顯,過度自大、自私,有些冷血,以及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其實縱觀喬布斯一生,榮耀與恥辱並存,只是榮耀過大,以至於恥辱的事情被很多人選擇性的忽略,李牧曾經了解過許多關於他的小細節,例如一直拒付親生女兒撫養費以至於被法院判決執行,例如欺騙朋友以及合作夥伴、例如用一些不恥的手段阻止其他企業的發展與合作、也例如蘋果上一個階段的成功,很大程度上來源於對施樂GUI的深度剽竊,甚至有很多業內人士評價喬布斯的做法已經不是剽竊,而是入室搶劫。

    總之,這不是一個聖人,也不是一個小人,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牛人。

    李牧不崇拜喬布斯,但崇拜iphone給整個世界帶來的巨大衝擊,其實,喬布斯在智能手機領域也並非完全正確,比如他一直不願意為第三方開發者提供iphone的sdk,也就是軟件開發工具包,其根本原因,就是喬布斯不希望向第三方開發者開放自己的產品。

    如果喬布斯堅持這個封閉的觀念,那麼也就不會有後來盈利能力極強的app-store,ios很可能因為對第三方的開放性太差,而被完全開放的安卓趕超;

    再比如,他在世的時候曾經對大屏手機充滿鄙夷,認為人們不會需要那樣笨拙的大屏手機,iphone4才是最合理的手機尺寸;但實際上,智能手機的發展軌跡就是手機大小以及屏占比不斷提升、不斷尋找黃金尺寸的過程。

    緊接著火爆全球的三星note也證明了喬布斯的觀點是偏執的,並且是一種完全無法代表大眾、只能代表他自己的偏執觀點,在喬布斯死後的iphone以及其他品牌的智能手機,都沒有遵循喬布斯偏執的認定,所有的手機廠商包括蘋果自己,都將屏幕提升到了4寸以上,如果喬布斯還活著並且堅持3.5寸屏幕,恐怕iphone的神話也不會一直延續下去;

    所以說,人無完人,沒有任何缺陷的不是人而是神,正因為喬布斯在李牧眼裡不是神,李牧才有打敗他的信心。

    李牧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的下一個階段性大目標,頓時激動不已,趁著飛機還沒起飛,李牧趕緊給埃隆·馬斯克打了個電話,他不太了解目前蘋果的情況,但埃隆·馬斯克一定知道的更多。

    此時正是美國的深夜,熟睡中的埃隆·馬斯克被電話吵醒之後,第一時間想罵街,但一看是李牧打來的,立刻變成了一頭溫順的綿羊,接通電話問:“李總,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有什麼吩咐?”

    李牧聽出他倦意濃濃的聲音,才意識到這時候美國才是淩晨,於是便不好意思的說:“抱歉啊埃隆,我在華夏,忘記時差的事情了。”

    “不要緊的。”埃隆·馬斯克笑道:“你是我的老大,我7x24小時聽候你的差遣。”

    李牧笑道:“你又不是給我打工,我什麼時候成你老大了。”

    埃隆·馬斯克笑道:“paypal不就是我在幫你打工嗎,將來如果有機會,我自然希望能在更多領域上跟你合作。”

    說著,埃隆·馬斯克想起什麼,道:“哦對了,上次咱倆見面之後,我去看了那個用筆記本電池驅動的汽車,好像還有點意思,筆記本電池的鋰電芯看起來好像很小,但是組合起來的能量還真的很厲害,而且單位體積的電量存儲也比較理想,我覺得這個東西還真是可以投點錢試試看,如果能夠批量生產,應該是一個比較有未來的產業。”

    李牧嗯了一聲,說:“你可以跟他們接洽一下,如果他們接受控股投資的話,我可以投,到時候分你一部分股份。”

    “ok。”埃隆·馬斯克說:“我抽時間再過去一趟,仔細了解一下,也跟他們談一談,看看他們的融資意願。”

    “好。”李牧說:“我打電話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情,你了不了解一家叫apple的美國企業?”

    “了解啊。”埃隆·馬斯克順口說道:“我挺喜歡他們的產品,挺有極客思維的一家公司。”

    李牧問:“這家公司目前是什麼情況?”

    埃隆·馬斯克想了想,說:“這家企業之前還不錯,pc機產品也挺有含金量,不過前些年走了些彎路,而且又遇到了泡沫破裂,所以受挫有點嚴重,不過最近正在起步,01年他們推出了一款音樂播放器,叫ipod,然後又推出了一個叫itunes的軟件,這款軟件很有意思,它幫助美國乃至全世界的唱片公司賣數字音樂,正好搭配他們那款叫ipod的硬件,搞的有聲有色。”

    李牧皺起眉頭,ipod+itunes的關系,就像是自己的物流公司與物流管理系統的關系,兩者結合極其緊密而且能夠產生強大的化學反應,再加上歐美市場一向版權意識極強,這種線上付費購買數字音樂的習慣早就被培養出來,所以給了ipod和itunes極好的發展土壤,ipod本身就是一個非常棒的產品,它賣的越多,itunes的用戶也就越多,同時itunes上面的音樂銷量也就越多,蘋果公司可以一邊賣硬件賺錢,一邊提升軟件的裝機量,並且不斷提升軟件市場上的數字音樂銷量,這他媽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閉環型組合。

    看來,在iphone推出之前,ipod和itunes這樣的組合,是蘋果的一大主力,至少能占到蘋果公司收入的一半。

    於是,李牧急忙追問:“apple的市值現在有多少?”

    埃隆·馬斯克遲疑片刻,說:“5、60億美元吧,不會再高了。”

    “這麼低?!”五六十億美元的市值,讓李牧有些驚訝,蘋果2016年的時候就超過六千億美元了,如果03年的時候只有5、60億美元,那它未來十幾年的市值飆升了至少一百倍啊!

    埃隆·馬斯克說:“你稍等一下,我查一下。”

    說著,埃隆·馬斯克打開電腦,查了查已經收盤的納斯達克信息,對李牧說道:“股票代碼aapl,昨天收盤的股價是7.2美元,市值為53.55億美元。”

    李牧心裡一句臥槽沒說出口,蘋果今天的市值才53億美元?牧野科技上一輪融資的時候估值就已經330億美元了,融資成功後,估值就已經拉升到四百多億美元的水平線上,如果ipo,妥妥的大幾百億美元市值,買十個蘋果不是問題。

    李牧問:“蘋果的股東情況複雜嗎?”

    “我去,太複雜了。”埃隆·馬斯克說:“連微軟都有蘋果的股份,不過他們最近幾年正在陸續把這些股份出手,老大你該不會想入股蘋果吧?”

    李牧微微一笑,說:“我有這個想法,但還沒想明白。”

    埃隆·馬斯克說:“老大,蘋果的主力業務在硬件市場,和牧野科技偏差很大,而且它的硬件市場一直很小眾,也就ipod銷量好一些,如果你想入股或者收購蘋果,我覺得戰略意義不是非常大,它現在至少有一半的利潤靠ipod和itunes,這倆對老大你來說,很容易就可以取而代之了。”

    李牧忽然想到自己的mango-me,也就是那款用來砸穿國內mp3價格的超級性價比mp3,那台機器的整體設計風格趨近於未來幾年後的ipod-nano,比現在的ipod要好看,關鍵是比它丫的便宜沒邊了!

    如果自己拿mango-me,或者再拿一款高配版mango-me出來去美國跟ipod對著來,繼續用這種把價格砸穿的做法,蘋果的ipod業務一定會遭遇巨大的打擊;

    如果自己在yy的基礎上,開發一款與itunes近似,或者幹脆就他媽在yy上內嵌一個itunes這樣功能的小軟件,然後去跟全世界的唱片公司談合作,幫他們銷售數字專輯,以yy目前的用戶體量和影響力,恐怕沒有一家唱片公司會拒絕,itunes再牛逼,也比不過現在的yy,如果yy現在幹這號業務,必然能把itunes打的滿地找牙。

    到時候,自己開發出一個ytunes,然後搭配mango-me在歐美市場傾銷一波,蘋果的整體盈利一定會遭遇重大打擊,盈利的主力產品被狙擊,就等於是一個家庭的主要勞動力忽然被打斷了雙腿,不但他自己會受影響,整個家庭裡的其他成員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如果用一個“大家庭”來形容眼下的蘋果,那麼傳統pc業務以及配套的mac-os系統就像是這個家裡鬱鬱不得志的父親和母親。

    父親一直覺得自己很有才華,也很有能力,但就是不被外界肯定,以至於他的收入相對較為微薄,如果只靠他來養家糊口,確實有些捉襟見肘;母親雖然一直竭盡全力的輔助著父親,但是能起到的作用也實在微弱,無法帶來本質上的改變。

    這個時候,家裡的大兒子ipod終於大學畢業,與家裡的大女兒itunes一起創業,沒想到他們兩個人創業倒是一帆風順,憑借兩人的能力,立刻為這個家裡帶來了豐厚的收入,這筆收入拿到家裡之後,不但補貼著他們的父母,同時還幫助父母培養著他們的弟弟妹妹。

    由於家裡有了足夠的收入,家裡一個未成年的小兒子iphone被送進了最好的學校,在未來的幾年裡,他學成歸來,就會成為這個家裡真正意義上的頂梁柱,他的妹妹ipad也追隨著他的腳步,取得了不菲的成就。

    逐漸的,支撐家族收入的大兒子跟能跟上時代的發展而逐漸式微,不過由於小兒子和小女兒的巨大成功,大兒子已經完成了他的階段性任務隨後功成身退,而小兒子與小女兒在極大的促進了家族發展的同時,又幫助自己的父母逐漸實現了他們的人生價值,也幫助大女兒itunes穩步發展。

    隨後,大女兒有了她的下一代,她的下一代一出生便得到了小兒子和小女兒的全力培養,這個家族最年輕的下一代,就是app-store。

    縱觀這個“家庭”的發展路線,如果當初的大兒子與大女兒創業失敗,那麼給這個家族帶來的打擊,極有可能使得這個家族瀕臨瓦解。

    瓦解這個家庭,是李牧此時此刻最大的夢想!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7-12-2 01:45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把iPod的飯碗砸個稀巴爛


    當李牧正對著手機唏噓感歎的時候,飛機還在排隊起飛的隊列中,這時候,蔚瀾的電話打斷了李牧沉浸已久的自嗨。

    電話一通,這個李牧眼裡成熟、自信而且內心強大的大姑娘,就在電話那頭邊哭邊對李牧說,自己正在開車去機場的路上,再過三個小時,爸媽乘坐的飛機將在燕京機場降落,馬上就能一家團圓,喜悅激動的她只想著給李牧打電話道謝,因為她心裡一直知道,李牧為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做了太多太多。

    李牧自然理解她的喜悅,只是難免心疼的說:“這麼高興的事情,你怎麼哭的像個傻瓜。”

    蔚瀾依舊是哭,哭著說:“太激動了,控制不住,我盼了這天盼了這麼久,可真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了。”

    李牧說:“還有,飛機還要三個小時才降落,你去那麼早幹嘛?”

    蔚瀾說:“我在家坐不住了,你能理解那種心情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焦躁的只想趕緊出門,心早就不知道飛哪兒去了……”

    李牧笑著說:“我能理解,但你現在乖乖打開雙閃,找個安全的地方把車靠邊停下,等心情平靜下來之後再開車,聽話。”

    蔚瀾嗯了一聲,嬌省道:“好,你說什麼我都聽。”

    隨即,李牧聽到了雙閃跳動的聲音,片刻後,蔚瀾說:“停好了。”

    “真乖。”李牧滿意的誇讚一聲,說:“叔叔阿姨現在回國,剛好可以陪你過年。”

    “是啊。”蔚瀾欣喜不已的說:“我們一家人還從來沒在燕京過年。”

    李牧笑道:“那今年正好可以試試,北方過年也挺有年味的。”

    “嗯。”蔚瀾問:“再過兩天就除夕了,你準備怎麼過?”

    李牧說:“跟我媽說好了,回家過年,我現在就在飛機上,半小時後起飛回金陵。”

    蔚瀾說:“那我提前祝你跟叔叔阿姨新年快樂,什麼時候回燕京,我去接你。”

    “好!”

    ……

    飛機在金陵機場落地的時候是下午三點。

    在機場一側的公務機停機坪附近,一輛專門用來接頭等艙客人的豐田考斯特已經在機位旁等候,讓李牧沒想到的是,當飛機緩緩停穩,他透過窗戶,竟然看到葉天明、張克軒以及陳婉三人的父親正並排站在考斯特旁邊,隔著窗戶看到自己時,三人還一齊向自己微笑著揮手。

    金陵冬天濕冷,室外站著格外的冷,三人都是年過五十的中老年了,李牧怎麼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親自來機場接機,讓他心裡頗為不好意思。

    艙門一開,李牧便急忙趕了下去,公務機不高,李牧三兩步便下了旋梯,來到三人跟前,挨個打招呼,說道:“張叔叔、葉叔叔、陳叔叔,這麼冷的天你們怎麼還到機場來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早知道這樣,我說什麼也不麻煩你們。”

    李牧說的是心裡話,雖然他知道這三人現在跟著自己賺錢,同時也跟著自己打進了燕京的房地產市場,但是李牧依舊有些拿不住這種禮遇,畢竟是晚輩,哪當得起三位這般辛苦。

    葉天明的爸爸葉有道是三人中實力最強,也是說話最有分量的一個,他率先開口道:“李總,你來金陵,我們要是不親自過來迎接,我們心裡也過意不去,再說我們也是剛到不久,卡著點來的。”

    陳婉的爸爸點點頭,笑道:“是啊李總,我們去燕京,你關照有加,你來了金陵,我們基本的禮儀是必須的,總不能讓你一個人來、一個人走。”

    張克軒的爸爸也跟著附和道:“本來我們是希望留李總你在金陵住一晚、好好招待一下的,但聽說你急著回家,我們就把安排都取消了。”

    李牧點頭說道:“確實是著急回去,本來這次回南蘇的時間就不是很多,下次如果到金陵,或者幾位到燕京,我們一定好好聚一聚。”

    葉有道說:“李總,天氣挺冷的,要不先上車吧,最近春運,機場安檢非常嚴格,外面的車輛一律不允許進入,所以我們的車隊在機場外面等著。”

    李牧便道:“好,幾位先請。”

    上車之後,坐在李牧斜前方的陳婉爸爸回過頭來對李牧說:“李總,剛好我也準備回海州過年,所以待會兒咱們可以一起走。”

    李牧笑道:“那敢情好,等大年初一我去您家裡拜年。”

    說這話的時候,李牧想到的是陳婉,這幾天沒有跟她聯系,不知道她今年有沒有時間回家過年,畢竟《超級女聲》現在正火,她也忙的團團轉,上次通話的時候,她說農曆年後就會籌備《超級女聲》全國總決賽,到時候怕是會忙到一個新高度。

    李牧很想問問陳婉有沒有回來,或者會不會回來,但話到嘴邊還是沒好意思開口,與其問她爸爸,不如發個短信直接問問她。

    李牧隨即掏出自己的手機,給陳婉發了一條信息,問她:“美女,在忙什麼?”

    片刻後收到回複:“美女在影棚開工呢,小帥哥在忙什麼?”

    “小帥哥剛在金陵落地,剛見了伯父,他正好要跟我一起回海州,你今年過年回海州嗎?”

    “呀,你回去了?我暫時還不確定呢,如果能回,恐怕也要等年三十才能回去了吧,如果年三十回不去,那暫時估計就沒時間了。”

    李牧失望的回複:“我還以為能在海州見到你呢。”

    “怎麼,想我啦?”

    “嗯,想你了。”

    “既然你這麼真摯,那我就想想辦法,爭取回去一趟。”

    “那我在海州等你。”

    發完這條信息,豐田考斯特已經出了機場。

    出了機場的管控區域之後,考斯特在南航的基地辦公樓前停下,這時門口已經停了一個六輛車組成的車隊,下車之後,陳婉的爸爸邀請李牧和自己一起坐其中的一輛奔馳s級轎車,李牧沒有拒絕,陳爸的助理剛把車門打開,後面一輛寶馬3系轎跑打開了車門,一個紮著一條馬尾的女人對著李牧喊了一聲:“李總,坐我的車吧?”

    李牧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一回頭,果然是陳婉!

    此時的陳婉正站在寶馬車旁,笑嘻嘻的看著李牧,一臉得逞的模樣。

    李牧無奈的搖了搖頭,剛才陳婉還在短信裡騙自己,沒想到她早就在這兒等著自己了。

    於是李牧也毫不猶豫的對陳爸說:“陳叔叔,我跟婉姐坐一輛車吧,很久沒見了。”

    陳爸點點頭,不過還是有些擔心的說:“這丫頭開車可不怎麼靠譜啊!”

    李牧笑著說:“叔叔,這點我比你深有體會。”

    陳爸哪裡知道,李牧兩輩子被陳婉開車撞了兩次。

    陳婉這時候撇嘴嘟囔道:“爸,我現在車技還挺好的,練出來了。”

    陳爸提醒道:“那你也一定要小心一點!”

    陳婉看著李牧笑道:“幹脆讓李總開好了,他車技好。”

    “你這孩子……”陳爸還生怕讓李牧開車會有失禮數,但李牧這時候已經毫不猶豫的開口說道:“行,我來開吧。”

    說著,李牧就已經到了陳婉跟前。

    陳婉歡快的坐進了副駕駛,乖乖扣好安全帶,等著李牧上車。

    陳爸一看這個情形,也是無奈的點點頭,說:“那行,李總待會你在中間,注意安全。”

    包括李紫薇、王元朗在內的幾人都被安排進了其他的車裡,李牧與葉有道幾人道了別之後,便鑽進了陳婉的寶馬車,發動汽車,跟隨著車隊緩緩駛出。

    開車出來,坐在副駕的陳婉便看著李牧的側臉嗤嗤笑個不停,李牧白了她一眼,說:“好歹也是一線當家女主持,怎麼還學會撒謊了?我還以為你真回不來了呢,沒想到早就到了。”

    陳婉嘻嘻一笑,還沒開口,李牧便故意惡狠狠的說:“我先打個電話,打完再跟你算賬。”

    說著,李牧掏出手機,給雷教主打了個電話。

    李牧當初賦予mango-me的戰略目標,一方面是為了加速mp3下載業務的需求量,一方面也是為了提升淘寶的線上交易,還有一個維度,是希望能夠提前試水硬件。

    由於李牧那種直接把市場價格打穿的暴力操作,mango-me的效果確實非常強大,直到現在,mango-me都沒有絲毫壓貨的情況,依舊是有多少出多少,市場同類產品永遠無法在性價比上與mango-me競爭,國內的mp3市場也因為mango-me的出現而大幅提升,當初淘寶靠mango-me的搶購,著實累積了大量的用戶。

    現在,李牧要給mango-me賦予一項新的戰略任務,那就是走出華夏,衝向歐美,用同樣的暴力手段,把ipod的飯碗砸個稀巴爛。

    在李牧眼裡,雷教主是這個項目最適合的負責人。

    電話一通,李牧便對雷教主說:“雷總,給你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這關乎到我們下一步的大戰略,你一定要投入足夠的精力全力運作。”

    雷教主立刻說道:“李總你盡管吩咐。”

    李牧說:“我想在mango-me的基礎上做一下產品升級,對標的是美國蘋果公司的ipod,你要尋找解決方案保證高端產品的性價比。”

    雷教主說:“我立刻著手研究一下。”

    李牧道:“想辦法聯系到ipod的代工廠,我們要用比它更好的工藝,同時基礎班的mango-me不要停止生產,從現在開始控制出貨量,把至少60%的產品囤積起來,準備用來攻克歐美市場。”

    雷教主問:“基礎版的mango-me也要投向美國市場?它比ipod可是差了不少啊。”

    李牧說:“不要緊的,開發高端產品需要時間,我們先用低端產品把它潛在的市場洗上一波,不是每一個用戶都一定要買最貴的,我們的mango-me與ipod最大的差距在內存,他們用的是磁盤,能達到g為單位的容量,我們用的是閃存只能以mb為單位,不過不要緊,這方面的不足我會用軟件產品來彌補,但只要我們的產品性價比足夠高,又有強大的軟件支撐,就算是ipod的潛在用戶,也會被我們搶走大半!”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7-12-2 02:24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戰略安排


    雷教主大概明白了李牧的意圖,李牧想做的,就是用極高性價比的產品去吸引用戶,解決大部分用戶對此類產品的需求,從而極大的限制其他同類產品的市場空間。

    這年頭,ipod並沒有真正強大的逼格,價格較高、數據閉環、軟件適配都是很大的問題,市場上如果有高性價比的產品,這類產品的發展空間一定會受到巨大的打擊。

    不過,雷教主有些擔憂的說:“李總,mango-me目前的產能是很足夠的,但問題是,我們在歐美沒有銷售渠道,到時候如果鋪貨,你準備用什麼方法?”

    李牧笑道:“有yy在,你還擔心鋪貨渠道嗎?”

    雷教主說:“mango-me畢竟是實體產品,我們需要一條銷售網絡,以及一條售後網絡。”

    李牧說:“這個很簡單,我會跟美國那邊聯系,亞馬遜、ebay甚至其他的線下經銷商都是我們的合作對象,我們跟其他的生產商不同的是,其他生產商只有產品,沒有用戶,也沒有流量,但我們不但有產品,還有流量,誰願意代銷我們的mango-me,並且提供配送服務,那我就用yy給它的平台導流,我們在歐美地區有過億用戶,這麼大的流量,到時候恐怕這些企業都會搶著跟我們合作。”

    雷教主立刻說道:“我懂了!這麼龐大的流量,我們甚至可以反過來向他們索要合作費用了。”

    “沒錯。”李牧說:“誰開出來的條件讓我滿意,我就把這一波流量帶給他。”

    雷教主說:“李總,那我建議你跟線下連鎖的經銷商合作,因為如果我們跟線上平台合作,一旦我們將來想在歐美做電商業務,那這次的流量輸出就是養虎為患了,但是如果我們把流量導給線下經銷商就不會出這樣的問題。”

    “有道理。”李牧認真思忖片刻,點頭說道:“到時候我們可以跟歐美銷售網絡最全的經銷商合作,讓我們的用戶在線下購買mango-me,這個辦法很好,否則如果把流量導給亞馬遜或者ebay,他們的收益就太大了。”

    說著,李牧又道:“這件事你抓緊時間落實,尤其是mango-me普通版的囤貨,從今天就開始,我讓美國的同事立刻開始申請mango-me在美國的進口許可。”

    “好的,我這就安排!”

    掛了雷教主的電話,李牧嘴角抹過一絲毒辣的笑容,你玩幾百美元的ipod,我先玩幾十美元的mango-me,如果產品比不過你,我就拿其他的來湊,買一台mango-me,送一年yy會員怎麼樣?送價值幾十美元的yy幣怎麼樣?老子先要做的就是讓mango-me在歐美爛大街,斷了你新用戶的源頭,然後再等高端產品出來跟你慢慢玩。

    陳婉這時候忍不住調侃李牧:“你又憋著什麼壞呢?笑的可陰險了。”

    “是嘛?”李牧挑了挑眉,哈哈笑道:“我最喜歡給別人挖坑了,要麼是挖個坑讓別人踩,要麼是挖個環形坑把對方四周都挖空,這種感覺特別棒。”

    陳婉笑道:“蔫兒壞蔫兒壞的,誰要是被你盯上可真是倒黴了。”

    李牧說:“這次盯上的是美帝的一家企業,弄死他,將來我就能去美國搜刮他們的民脂民膏了。”

    陳婉問:“那要是弄不死呢?”

    李牧說:“弄不死,就是他反過來到咱們華夏搜刮民脂民膏。”

    陳婉忙道:“那你還是把他弄死吧。”

    李牧眨眨眼,說:“我再打個電話。”

    這通電話,李牧打給方旭東。

    作為自己手底下的cto,也就是首席技術官,李牧所有的技術需求,都直接找他,讓他去組織人手開發實現。

    電話一通,李牧就給了方旭東一個簡單直白的任務指示:“旭東,研究一下美國蘋果公司的itunes,我要你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我開發一個比它還要好用得多得多的同類型產品,體積盡可能小、啟動盡可能快、硬件占用盡可能少,然後把它的快速啟動加入到下一個版本的yy裡去。”

    “itunes?”方旭東驚訝的說:“李總,你要做數字音樂市場?”

    “對!”李牧問他:“你了解itunes?”

    “了解。”方旭東說:“我本人就是ipod的用戶,在美國的時候,用itunes比較方便,因為大部分的數字音樂都可以在itunes裡購買下載,然後搭配ipod使用的話就更加方便一些。”

    李牧說:“我們要的就是這種東西,而且產品名字就叫ytunes,ytunes需要兩個大板塊的功能,一個是在線音樂的下載並且支持直接導入移動硬件,另一個是在線購買數字音樂,所以你在線支付這一塊要做好接口,我們可以在海外接paypal,在國內接支付寶。”

    方旭東道:“這個沒問題,我立刻梳理一下具體的產品需求,因為牽扯到音樂市場,我們還要再開發一個上架商品的管理後台。”

    李牧說:“這個你來協調,具體技術問題我就不多插手了,ui設計好了拿給我過目一下就行,一定要注意用戶體驗,越簡單流暢越好,一定要達到讓itunes的用戶用過我們的產品之後,不由自主的認為itunes就是一坨屎。”

    “明白。”方旭東說:“我這就開始著手。”

    “嗯。”李牧說:“這個做好了,搭配我們的mango-me,我們有可能把蘋果的ipod+itunes的組合幹掉,到那個時候,歐美一年幾十上百億美元的數字音樂市場就是我們的天下了,搭配我們yy的強大推廣能力,不用到明年,我們可以統治整個歐美的音樂市場,甚至反過來拿住唱片公司的咽喉,所以你一定要給予最大程度的重視,盡全力把它做好。”

    數字化對唱片產業的打擊簡直是核彈級的,itunes起初是幫唱片公司賺錢的分銷平台,但很快就因為徹底顛覆了音樂用戶的消費習慣,而逐步把傳統的實體唱片銷量打壓到了極致,在實體唱片頹敗的時代,它就成了音樂產業的王者,如果mango-me+ytunes的組合能夠做起來,單這一塊市場的利潤就不可想象,一年十億美元級別的利潤跟玩似的。

    yy這種強社交產品在當下的互聯網環境中幾乎是無敵一般的存在,如果歷史上的2003年,qq跟淘寶同時起步做電商平台,就算給馬老板八百羅漢,淘寶網也不可能做得起來,但qq動作晚了三年,這三年給了馬老板夯實地基的時間窗口,才締造了淘寶的不敗帝國。

    如果再給ipod+itunes兩年時間積累用戶,恐怕yy也根本撼動不了它,好在它倆現在還沒有塑成金身,用點力還是能敲碎的。

    李牧心裡還有很多陰蘋果的狠招,如果到時候自己目前的攻勢不夠犀利,那自己到時候就跟蘋果玩一玩下三路。

    比如,李牧隨時可以拿出大量資金砸給唱片公司,要求獨家合作,如果一家唱片公司一年能從itunes結算五百萬美金,那自己就砸給他七百萬,唯一的要求就是把所有音樂獨家授權給自己,現在的蘋果遠沒有牧野科技有錢,靠砸錢就能把它砸蒙,而且自己還可以把yy的流量資源導入進來,就像自己在國內給歌手做全渠道推廣一樣,幫助唱片公司造星,這個吸引力絕對非常大;

    如果這樣還不行,到時候自己就把paypal也拉下水,逼paypal必須站隊。

    itunes畢竟是一個線上交易平台,支付通道是它的命根子,而眼下歐美市場真正扛鼎的支付渠道只有paypal一個,就好像微信支付沒有起步的時候,支付寶在國內絕對壟斷一樣。

    如果paypal不再支持itunes,那itunes必然要完,而paypal最多賠償一點違約金以及承擔一些罵名,相信只要自己給予足夠的好處,paypal還是願意站隊的。

    所有的一切計劃,都圍繞著李牧的一個目的,趁蘋果還沒開始搞ios和iphone的時候,把蘋果死死的壓下去,壓的它喘不過氣來,讓它把剩下的精力全部放在垂死掙紮上,然後自己再去端掉它們的團隊,直接挖到牧野科技來。

    到那個時候,自己可以把ios團隊和安卓團隊揉在一起,開發出一套屬於牧野科技的、全新的手機操作系統,同時研發牧野科技自己的全觸摸智能手機,這個市場空間之大,其中所蘊含的利潤簡直富可敵國。

    ……

    兩通電話,交代了李牧圍剿蘋果的軟硬件兩大戰略,雷教主和方旭東都是能力足夠的人,李牧相信有他們兩個人協助,再由自己親自控盤下,這場戰爭雖然還沒打,但自己已經贏定了。

    掛了電話之後,李牧轉過頭看著陳婉,本著臉道:“現在咱倆該算算帳了。”

    陳婉笑道:“算什麼帳?我又不欠你錢。”

    李牧說:“你跟我撒謊、欺騙我的感情,害我以為見不到你,心裡還失落了一陣,難道不該給個說法嗎?”

    陳婉甜甜一笑,說:“我是想給你個驚喜嘛。”

    說到這兒,陳婉又道:“讓你沒準備的情況下突然看到我,總比有準備的情況下看到我要更開心吧?”

    李牧撇撇嘴:“真不愧是主持人,小嘴兒越來越會說了。”

    陳婉笑著說:“我當主持人也是你一手造就的,所以你自己種的苦果還是得自己吃。”

    李牧無奈歎了口氣,這才收起玩笑的心,問她:“這次回來待多久?”

    “三天。”陳婉說:“台裡最多只能給三天時間,實在是太忙。”

    李牧點點頭,說:“我這次也只有三天時間。”

    陳婉有些失落的說:“可能沒時間單獨見你了……”

    李牧伸出手去,抓住柔嫩的手掌、十指相扣,道:“大年初一我去家裡給叔叔阿姨拜年,沒機會單獨見也不要緊,等忙完這一陣,我去湘都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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