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天子 作者:王不過霸 (已完成)

 
tzuxiang 2017-4-22 21:58: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3 669705
tzuxiang 發表於 2017-7-29 00:15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出城

  傍晚的時候,何平帶著幾人來到郭嘉所在的民房之中,此時郭嘉跟牛耿已經洗漱乾淨,畢竟若是以那種蓬頭垢面的樣子去見人,很難令人信服。

  「先生,這些便是在下找來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們都想出城。」何平再次看到郭嘉後,怔了怔,沒想到白天還一副蓬頭垢面的郭嘉,洗乾淨後頗有幾分貴公子氣質,也讓他更加相信,這位看起來跟他們一樣打扮的人,身份絕不簡單。

  「都說了,何兄弟你主事便可,在下做個出謀劃策之人便是。」郭嘉搖了搖頭,微笑著跟幾個一看就不是善茬的人點頭見禮,他在長安是個浪蕩子,雖然身份說起來,挺尊貴,但上至達官貴族,下至三教九流,無論哪種人,那種場合,應付起來卻得心應手,不會將身份的問題看的太嚴重,此刻需要這些人幫忙出力乃至出命,他不介意將姿態放的低一些。

  「見過這位先生。」幾人都是凶神惡煞的壯漢,但面對郭嘉時,卻不自覺有些拘束,氣場這種東西聽起來很玄,但就是一種感覺,讓人面對的時候會有一種無形的拘束感。

  「這幾位,都是希望能夠跟我們一起逃出城的人,不知先生有何計劃?」何平笑問道。

  「計劃算不上,如今想要出城的話只有兩條路,一是拿到官府的印信,二是強行打開城門出城。」郭嘉看向幾人,微笑道。

  「那就只有一條路了。」一名大漢點點頭道。

  都是些三教九流的混子,平日裡都是官府收拾的對象,若有路子能夠拿到官府的印信,也不至於混成這樣了。

  「若要強攻,我們有多少人可用?」郭嘉看向眾人,詢問道。

  「加起來,也有五六百人吧。」一名大漢有些底氣不足的道︰「這些夠嗎?」

  「並非強攻,五六百人,若運用得好,也足夠了。」郭嘉笑道︰「只是我想知道,這些人能戰否?」

  雖非正面作戰,對軍事素養要求不高,但若都是一群老弱婦孺的話,大家還是洗洗睡,另想出路吧。

  「先生放心,雖沒什麼大本事,但至少有一大半是見過血的。」一名粗衣大漢拍著胸脯保證道。

  見過血也就是那種殺過人,身上有煞氣的,這種人,如果單打獨鬥鬥起狠來,一般新兵都未必能打得過。

  「那便好。」郭嘉自然不會去追究這些殺過人的人究竟是殺的什麼人,沒意義,而且也是自討沒趣,聰明人不會將說話的氛圍給弄僵,郭嘉依舊保持著微笑,看著眾人道︰「據我所知,如今城中四門都設了軍隊,每一門,至少也有五百人駐守,恕我直言,若是直接強攻,勝算不大。」

  「那先生究竟有何計策,快說來聽聽。」一名大漢不耐煩的道。

  「首先,要製造混亂,令城中兵馬不能及時來援,放火、聚眾鬧事,怎麼都行。」郭嘉笑道︰「只有一點,能夠吸引城中官兵的注意,而據我所知,城中的軍隊駐紮在北門,所以我們要走南門,這樣就算他們反應過來,也難以及時救援,讓我們有更充足的時間出城。」

  「不愧是先生,這說的話就是不一樣。」大漢嘿笑道。

  「其次就是動手的時機了,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太早的話,官兵還未犯困,精神頭也足,太晚的話,就沒有太多的時間讓我等逃命,很可能會被隨後派出的軍隊追上。」郭嘉笑道︰「這個時間,選在子時,正是人最困的時候,動手的話,挑選十幾個身手敏捷的兄弟,能不弄出動靜,就不弄出動靜,而且這個時間,要在城中的人製造混亂之前,至於最後是否能成功,就看各位的手段還有天意了。」

  「嘿,一定能成功,再待下去,非得餓死不可。」

  「不過行動需要保密,子時之前,除了必要的人物之外,其他人還是莫要知道這些事情,另外若是在城中引起了混亂,也可讓人帶著百姓往城外衝,也可幫我等吸引一些注意!」郭嘉又詳細的說了幾點關於保密還有集結的事情,盡量不要惹人注意。

  眾人各自答應之後紛紛散去,何平也去集結他的人手。

  「先生,這些人洩密怎麼辦?」牛耿看著眾人離開,皺眉道。

  郭嘉驚奇的看著牛耿,弄得牛耿一陣摸不著頭腦︰「先生為何這般看我?」

  「只是想不到老牛也會想到如此高深的問題。」郭嘉笑著搖了搖頭道︰「雖然城中的案子不能動用,但如果真有人想要洩密,會有人幫我們擋住的,就算擋不住,我們也能提前得到消息,不會有事的。」

  牛耿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夜幕降臨,整個成.都陷入一片黑暗,也只有一些大戶人家的家中閃爍著零星的燈火,萬籟寂靜,讓夜幕下的腳步聲變得清晰可聞。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到了子時,負責守衛城門的城樓下,幾名戰士正打著瞌睡,黑暗中突然伸出的手掌在戰士驚愕的目光中將他們嘴巴死死堵住,冰冷的鋒芒割裂了他們的喉管,鮮血往外噴濺,血腥的氣息在向四周彌漫,也驚醒了一些驚醒的戰士。

  「什麼人!?」爆喝聲中,一名將領一把提起了佩刀,狠狠地將一名靠近自己試圖攻擊的黑影出愛看,隨手將刀一抹,輕易的在對方準備再次撲來之際,斬下了對方的頭顱。

  「動手!」

  眼見事機敗露,隱藏在隱隱之中的何平虎吼一聲,掣出兩把單刀,對著距離自己最近的士卒劈過去,血光迸濺之中,一直潛伏在城門附近的人手紛紛衝出來,虎吼著撲向最近的守城將士,失去了軍陣的軍隊,單兵戰力上並不比這些見過血的人強多少,又是突然遭遇襲擊,猝不及防之下,不少反應不及的官兵,在第一時間被砍倒在血泊之中。

  「大膽!」守城將領見狀不禁大怒,帶著親衛揮舞著手中的佩刀撲入人群,如同虎入狼群一般,所過之處,人仰馬翻。

  何平見狀大驚,連忙揮刀撲上,雙刀車輪般展開,但那守將畢竟成年,勢大力沉,只是幾合便將何平殺的左支右絀。

  「牛耿,此人與你相比如何?」人群中,郭嘉在牛耿的保護下,看著對方將領大殺四方,皺眉道。

  再讓這守城將領這麼殺下去,士氣得崩。

  「三合。」牛耿傲然道,他天神力大,在長安城中,有童淵、王越、黃忠這等頂尖武者或是武將指點,一身武藝早非當時只知用蠻力的少年相比,就算比不得長安一眾猛將,但單論步戰能力的話,勝的過他的武將也不少,否則劉協怎麼可能將郭嘉的安危交托於他?

  「殺了他!要快!」郭嘉沉聲道。

  「那先生你誰來保護?」牛耿皺眉道。

  「所以要快啊!」郭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

  「哦!」牛耿點了點頭,也不多言,幾步搶上,也不用兵器,正看到那武將一刀將何平的雙刀蕩開,準備補上一刀,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武將手臂被人抓住,心中大驚,扭頭看去,厲聲道︰「放開!」

  「先生說了,你要死!」牛耿冷漠的看著他,手臂發力,在對方扭曲猙獰的目光裡,握刀的手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動,冰冷的刀鋒劃破他的咽喉,鮮血濺了牛耿一聲。

  「好!」何平見狀,興奮地大叫一聲,沒想到這個護衛般的人物竟有如此本事,正想說話,卻見牛耿已經拎著搶來的刀重回郭嘉身側。

  「嗚~嗚嗚~」

  淒涼的號角聲在夜空中回蕩,驚醒了整個城池,卻是有人見主將被殺,連忙吹響了求援的號角。

  「莫要多言,快打開城門!」郭嘉面色一變,沉聲道。

  「好!」何平答應一聲,帶著人朝著控制城門的絞盤衝去,郭嘉則帶著牛耿徑直往城門處走去。

  突然遭襲,主將又被殺,負責鎮守城門的士卒失了統屬,漸漸落入下風,被士氣大盛的何平一行殺的四散。

  城門的機括被打開,無需郭嘉指揮,已經有人上前,將厚重的城門推開,何平等人也沒有繼續追擊追兵,在城門打開後,便迅下了城牆,衝出城門與郭嘉匯合。

  「先生神機妙算,在下佩服。」何平與幾名頭領見到郭嘉後,興奮地對郭嘉抱了抱拳,同時看向牛耿的目光帶著幾分畏懼。

  之前那武將可是殺的他們束手無策,結果被牛耿隨隨便便的一招擊殺,這其中的差距也太大了些。

  「城中兵馬隨時可能追來,此地不宜久留,我等目的已經達成,便就此作別吧。」郭嘉看了看城中,混亂的聲音正在向這邊接近。

  「先生不與我等一起?」一名彪形大漢意外的看著郭嘉。

  「在下還有要事在身。」郭嘉笑著搖了搖頭︰「另外奉勸諸位一句最好往綿竹關方向走。」

  「為何?」

  「管那麼多幹什麼,聽先生的便是了,先生,你去哪我等就去哪。」

  郭嘉聞言不禁苦笑,不過此時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當即帶著眾人繞過城牆,轉嚮往綿竹關的方向而去。
  
tzuxiang 發表於 2017-7-29 00:21

第一百七十章  化名獻策

  「差不多了,歇會兒吧,既然追兵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那麼便代表我們安全了。」夜色下,一行人跑出了十里之後,郭嘉的體力已經支撐不住,畢竟他不是武將,身體在禦醫的調理加上牛耿的監督下,比以往好了不少,但也只是恢復正常而已,別說像牛耿這樣不知疲倦的奔跑幾十里氣定神閒,如果沒有坐騎,讓他如普通將士一般行軍都做不到。

  「先生,我們現在要去綿竹關嗎?聽說那裡已經被一位豪傑攻破,最近正在開倉放糧,招兵買馬,用不了多久,說不定能夠攻到成都。」一名混子頭領來到郭嘉身旁問道。

  「是要去綿竹關,不過在下只是路過,去往涪城,至於綿竹關,諸位想去的話,自便。」郭嘉搖了搖頭,豪傑?一個亂民頭子而已,雖然對方能夠攻破綿竹關,也確實讓郭嘉有些意外,但離成都這麼近,還如此大張旗鼓的招兵買馬,離死也不遠了,別說郭嘉本就早有歸屬,就算沒有,也不可能看上這種腦殘勢力。

  至於開倉放糧,整個蜀中的糧食,至少有七成控制在世家手中,剩下的兩成則在劉璋以及軍中,綿竹關距離成都又不遠,都不用去想也知道,綿竹關不可能有太多糧草,隨時可以從成都這邊獲得補給。

  這樣的地方,屬於四戰之地,不適合做根基,佔據後應該立刻放手轉進,而非像現在他們所做的那樣招兵買馬,這樣只會死的更快。

  「先生,我能跟著你嗎?」何平猶豫了一下,坐到郭嘉身邊。

  「哦?」郭嘉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不回家嗎?」

  「他們?」提到家,何平有些憤憤不平︰「我只是家中養子,否則他們也不會將我獨自丟在成都,與其回去繼續受人冷眼,倒不如跟著先生做番大事,我已經決定改回我原來的姓氏。」

  「那你原來叫什麼?」牛耿好奇道。

  「在下原本姓王,被何家收養之後,才改成何姓。」何平道。

  「那就是王平了,比什麼何平順耳多了。」牛耿朗笑道。

  「先生?」何平或者說王平小心的看著郭嘉,等著郭嘉的答復。

  「為何要跟我?」郭嘉沒有回答,平靜的看向王平︰「蜀中如今正逢大亂,正是英雄豪傑並起之時,以你的本事,未來未必不能做一番大事。」

  「在下沒那麼大的野心,而且先生有本事,雖然在下不知先生所謀,但卻能感覺到先生所謀之事定然不小,想要跟在先生身邊學些東西。」王平有些赫然道。

  「有些眼力。」郭嘉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先生?」王平有些不確定的看著郭嘉,這算答應還是不答應?

  「隨意。」郭嘉感覺體力恢復了一些,看了看四周︰「不過當務之急,需先找一處地方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去綿竹關。」

  「好!」王平興奮地笑道。

  跟王平相比,其他人卻是各懷心思,此刻既然已經出城了,那接下來自然不必再跟著他們一起了,本就是臨時拼湊起來的人馬,如今共同的目標沒有了,大多數人更加傾向於去綿竹關投靠義軍,畢竟如今附近聲勢最大的一支義軍就在這裡了,而且有吃的,對於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飽飯的他們來說,去綿竹關自然要比跟著郭嘉更有前途。

  對此,郭嘉不以為意,他本就沒準備帶人,若非他看王平是個可塑之才,而且有些眼力的話,連王平他都不想帶。

  當夜,眾人在附近找到一個已經沒人居住的廢棄村落,看樣子是剛剛廢棄不久,如今的情況,自然也容不得眾人挑剔,各自找尋了住所之後,便匆匆休息。

  次日一早,直到日上三竿的時候,郭嘉才悠悠醒來,只是村落裡除了他們三個之外,其他人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幫人,昨夜說的好聽,如今卻是不告而別!」王平有些憤憤不平的來到郭嘉身邊。

  「意料之中,牛耿,拿些吃得來。」郭嘉洗了把臉,對著牛耿道。

  「好。」在王平愕然的目光裡,牛耿從包袱裡取出三張餅,裡面竟然還摻雜著一些肉丁,看的王平直瞪眼。

  「先生,原來……你們有吃的?」王平吞了口口水,接過牛耿遞來的肉餅。

  「我似乎從未說過沒有。」郭嘉讓牛耿生了堆火,過分的是,王平看到牛耿還從包袱裡拿出一葫蘆酒來。

  「那昨夜……」想到昨夜郭嘉好幾次餓的肚子直響,卻一直忍著,王平有些不解。

  「你覺得這點東西,夠幾百個人分?」郭嘉看著王平,淡然道。

  「自然不夠,不過那是先生的,又何必與他們分?」說到最後,王平突然怔住了。

  財不露白的道理他還是懂得,若昨晚郭嘉拿出這些吃的,恐怕那幫人會心生歹意。

  「懂了?」郭嘉似笑非笑的看了王平一眼道。

  「在下受教。」王平苦笑道。

  「懂了就趕緊吃,一會兒還要趕路,抵達涪縣之前,得靠這些東西撐下去。」郭嘉嘆了口氣,早知劉璋如此白癡,到這當口還鎮不住那些世家,當初就該跟秦雍一起離開,無端的遭受這些罪幹嘛?

  不錯,一切都要怪劉璋。

  匆匆吃了一張肉餅,有了些力氣之後,一行三人便開始趕路,一直到日落才趕到落鳳坡附近,不過此時,這裡卻已經被蜀軍戒嚴了,昨天一早,劉璝的大軍便出發了,昨日傍晚到了綿竹關外。

  雖然只是一夥亂民,不過借著城牆之利,對方人又多,劉璝也沒忙著開戰,命人趕制攻城梯、衝城錘等攻城武器。

  疤頭如今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自佔據綿竹關後,便按照當初張松的提議開倉放糧,果然為他招來了大批的人手,這一帶的百姓幾乎都往綿竹關趕,短短一天的時間,就擴找到兩萬人,這還是劉璝來的太快,否則的話,這一帶的人會聚攏更多,加上城中百姓,算起來也有四五萬人手,聽聞劉璝只有五千人,並不怎麼放在眼裡。

  不過次日一早,拉著上萬人出城想要擊潰劉璝的部隊,卻被劉璝幾乎是以壓倒性的優勢給按著狠殺了一頓,將疤頭給打老實了,乖乖的緊閉城門,做出一副拒城死守的架勢。

  疤頭閉門不出,反而讓劉璝有些犯難了,要攻綿竹不難,但要短時間內攻破,看這架勢,怕是不太容易。

  中軍大帳中,看著地圖,劉璝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頭,綿竹關是成都平原的門戶,歷代蜀主對這道關卡都很重視,算得上天下堅城,如今雖然是被一夥兒亂民佔據,但想要攻破,可沒那麼容易。

  「將軍,帳外來了三人,自稱是孟達將軍的族人,聽說有戰事,特來相助。」一名親衛進來,躬身道。

  「孟達?」劉璝挑了挑眉,孟達是張任部將,頗受張任信任,聽說也頗有能力,不過如今主公對張任有些猜忌,孟達作為張任的親信部將,自然也上了黑名單。

  不過這些事情,輪不到他一個武將操心,當即擺擺手道︰「讓他們進來。」

  「喏!」

  不一會兒,郭嘉帶著王平、牛耿,就這樣堂而皇之的來到劉璝的中軍大帳之中,對著劉璝微微一禮道︰「在下孟嘉,參見將軍。」

  「孟牛(孟平),參見將軍。」牛耿與王平也跟著施禮道。

  「你三人既然是孟達族人,為何至此?」劉問道。

  郭嘉微笑道︰「回將軍,我等本是受兄長之邀,前來投軍,誰知路上遇上了兵亂,被困於此,聽聞將軍要攻打綿竹關,特來相助。」

  「孟達族人?有何憑證?」劉璝冷哼一聲道。

  「有書信,路引為證。」郭嘉扭頭看向牛耿,牛耿會意,將早已準備好的書信交給一旁的親衛呈給劉璝。

  這些東西,是早在一年前就已經準備好的,倒並非是料到今天,只是有備無患而已。

  「我與孟達,也算是袍澤一場,既然是他族弟,來人,看座。」劉璝揮了揮手,示意給三人看座。

  「多謝將軍。」郭嘉也不客氣,大大方方的坐下,神態自若,這讓劉璝不免高看了幾眼,雖然衣著樸素,卻有幾分名士風範,或許真能助我破敵。

  當下態度溫和了一些︰「之前,爾等說要助我破敵,如何破?」

  「破敵不難,敢問將軍,這綿竹關中,有多少存糧?」郭嘉微笑著問道。

  「大概夠我軍吃上一月,不過這些亂民開倉放糧的話,整個綿竹關加起來,怕是連五天都撐不過,就算省著吃,最多十天,便會糧盡。」劉璝皺了皺眉,明白了郭嘉的意思,皺眉道︰「但主公命我三日破城,怕是等不了那麼久。」

  「古語有雲,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將軍以為,那賊首會將城中糧草平分?」郭嘉笑道。

  「不可能。」劉璝搖了搖頭,別說一個沒什麼見識的亂民,就算是他們,易地而處的話,也不可能做到絕對的公平。

  「既然如此,破之何難,只需叫人在城下架起灶台,烹煮食物,言明肯投降者可飽食,肯獻關者重賞,不出一日,綿竹關必破!」郭嘉笑道。

  「這般簡單?」

  「將軍以為有何難?」
  
tzuxiang 發表於 2017-7-29 00:32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人生如戲

  一大清早,抱著武器睡在城牆上的亂民便被一陣清香吸引著清醒過來,這是……食物的味道!

  一個個亂民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女牆後面爬出來,正看到在城牆外,箭簇射不到的地方,一排排陶罐被架起來,咕嘟咕嘟的煮著東西。

  「裡面加了精鹽呢!」隨著精鹽開始在蜀地流廣開來,大家也不陌生,有些鼻子靈敏的傢伙已經聞出了這陶罐中的食物是加了精鹽的,加上幾天沒吃飽飯,一個個看著城外架起來的一排排陶罐,眼睛都紅了。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有些亂民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疑惑的看向身旁的人,希望能夠轉移注意力。

  「生火、造飯!」咽了口口水,另一名亂民渴望的望著那些陶罐。

  就如同郭嘉所猜的一樣,在現城中存糧有限之外,那綿竹關的頭領疤頭將大半糧食囤積起來,只分出少量的做成粥給大夥兒喝,莫說普通百姓,就算是投效在疤頭麾下的人,也很少能夠吃上一頓飽飯,此刻看到城外的食物,一個個眼睛頓時紅了。

  「這我當然知道。」翻了翻白眼,看著城外的景象,摸著肚子道:「我是說,他們幹嘛在這裡造飯?」

  「誰知道。」咽了口口水,撲鼻的香氣彌漫過來,讓這些守在城頭的亂民感覺肚子比之前更餓了。

  「沒問題嗎?」城外,軍中,劉璝看著城頭的那些亂民,皺眉看向郭嘉。

  「將軍放心,此等亂民胸無大志,只為一餐溫飽而活。」說著有些惋惜道:「若非蜀中糧價驚人,這些人也不會鋌而走險,說起來,也是怨不得他們。」

  劉璝聞言不禁沉默,這種事情,他管不了,也不能管。

  郭嘉看著城頭上不斷有人往女牆這邊聚集,

  微笑著看向劉璝道:「將軍,差不多了,可以派人前去喊話了。」

  「好!」劉璝聞言點了點頭,揮手讓一名嗓門兒比較大的將領去喊話。

  那將領來到城下,對著綿竹關的城牆吼道:「城上的人聽著,我家將軍知道,諸位反叛也是逼不得已,本不欲於爾等為難,然綿竹關乃我蜀中重地,必須拿下,將軍不忍生靈塗炭,多造殺孽,特派本將前來傳話,但有願降者,這些食物,可以任爾等吃,願意打開城門獻降者,更有重賞,若有能獻賊首級者,可入軍中述職,官升三級!」

  官升三級,聽起來不錯,實際上最多也就是個隊率,不過對於城上的亂民來說,這番話誘惑卻不小。

  昨日一戰,已經證明了官軍的戰鬥力,疤頭帶著上萬亂民出城,結果被劉璝打的抱頭鼠竄,再不敢出城,官軍的強悍已經深入人心,已經讓城中這些鬥志本就不是很高昂的亂民心生怯意,如今眼看著官軍既往不咎,而且只要出城,就有飯吃,不少人心生意動,左右環視。

  「大家別聽他們胡說,那糧價有多高,大家都清楚,這些狗官怎麼可能如此好心?」一名亂民頭目眼見有不少人拿危險的目光看向自己,連忙怒吼道。

  「諸位且聽我說,主公如今已經開始平抑糧價,相信用不了多久,糧價就會跌下來,到時候,大家害怕沒有飯吃嗎?投降吧,爾等本是良民,同是蜀中子民,何苦互相殘殺,我等亦不願將刀劍對向爾等這些百姓!戰火一起,必然死傷慘重,爾等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想想家中孩兒父老。」那武將朗聲道。

  「我不幹了!」一名亂民突然轉身,朝著城下走去:「在這裡也是餓死,出去說不定還有一頓飽飯,我要出城!」

  「你敢!」亂民頭目見狀不由大怒,上前就要毆打。

  「滾開!」那人似乎鐵了心一般,狠狠地一腳踹在他身上,亂民頭目實際上也只是疤頭親信,本身戰鬥力也算不得強,此刻猝不及防之下,被對方一腳踹倒,還來不及起身,周圍忽然同時出現幾人,掄起手中的各種武器,在亂民頭目淒厲的慘叫聲中,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亂打。

  慘叫聲漸漸變得虛弱,最終沒了聲息,幾個亂民狠狠地喘了口氣,將手中的武器一丟,一邊往城下走,一邊大聲道:「走,不幹了,我等為那疤頭出生入死,卻連一頓飽飯都不肯給,跟著他們有什麼意思?走!」

  有人帶頭,本就在劉璝大軍的威壓下,心生怯意的一眾亂民頓時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紛紛響應,有人開始扳動絞盤,放下吊橋,有人卻是開始合力推開城門。

  城外,看著這樣的情形,郭嘉微微皺眉,雖然他篤定這些亂民一定會被策反,但也沒想到這些亂民的抵抗意志會如此薄弱,看來官軍在亂民心中還是有著足夠的威懾力和信譽的,若整個蜀中都是如此的話,怕是不樂觀。

  心中一動,郭嘉扭頭看向一臉興奮地劉璝笑道:「將軍,軍中糧草怕是不夠這些百姓食用,當將此事報於使君知曉,讓他儘快調集糧草。」

  「好!」劉璝聞言點頭道:「這是自然,我立刻報於主公,此番能勝,全都仰仗先生,這份功勞,會一併向主公說明。」

  「不敢。」郭嘉搖頭笑道。

  此刻不少出城的亂民已經在將士們的引領下,開始爭搶著陶罐中的食物,他們是真的餓壞了,劉璝則開始派兵進城,城門一破,城中雖然還有大量亂民,但沒了城牆的保護,這些人哪裡是裝備精良的官軍的對手,而且城中亂民的反應度也十分堪憂,直到劉璝都帶著大軍入城,城中的亂民都沒有做出像樣的反應。

  疤頭還在床上睡得正香,突然便見有人闖進來,急吼吼的道:「頭領,大事不好!」

  疤頭一臉惱怒的從睡夢中驚醒,劈頭蓋臉的罵道:「這才幾時,如此急吼吼的進來像什麼樣子!天塌啦?」

  「頭領,官軍入城了!」幾名親信哭喪著臉道。

  「呃……」疤頭原本憤怒的臉色一懵,隨即怒吼道:「不可能,城上不是佈置著一萬精兵嗎?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快攻進來?」

  「是真的!」手下哭喪著臉道:「官軍用食物做誘餌,誘使那些人投降,老八想要阻止,被人給亂棍打死了,我們是偷跑回來的,城門就是被那些守城的人給打開的。」

  疤頭臉上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幾下,大罵道:「官軍太卑鄙了,還有那些混蛋,一個個吃裡扒外,我沒給他們吃的?」

  「頭領,現在怎麼辦?」幾名屬下不敢頂撞,看著疤頭道。

  「還能怎麼辦?快跑啊!」疤頭氣哼哼的穿上衣服,提著熟銅棍道:「聽說涪縣也被一夥兒亂民給佔據了,我們去投奔他們!」

  昨日跟官軍一場大戰,讓他真正明白了雙方的差距,那根本不是人數能夠比的了的,有城牆幫助他還有底氣跟對方叫板,但現在城門一破,哪裡還有膽子再去找晦氣?當下帶著幾十個親信卷了一些財物糧食,趁著城中正混亂之際,悄悄地打開北門,往涪縣的方向而去。

  綿竹關中,劉璝進城之後,就按照郭嘉的建議,迅張榜安民,同時將糧倉打開,把僅存的糧草分出來,一面整頓城池,一面派人飛馬趕回成都報信,同時向劉璋請糧,最後才帶人前去捉拿疤頭,結果卻得到疤頭已經逃走的消息,讓劉璝有些遺憾。

  「這幫賊子,跑的倒是挺快!」劉璝遺憾的搖了搖頭,卻也並未在意,那疤頭他倒是見過,有些武藝,但統兵作戰卻是一塌糊塗,根本算不上武將,跑了就跑了,稍後隨便抓個亂民來頂替,這份功勞還是他的。

  「將軍,孟嘉先生求見。」剛剛回到闊別了兩天的府衙,就有親兵來報郭嘉求見。

  「快請!」劉璝連忙道,此刻對於郭嘉卻是再無半點小覷之心,這綿竹關在對方的策劃下,不到半天的時間就給攻破了,這等人物,將來前程不可限量呐!

  「嘉參見將軍。」郭嘉帶著牛耿和王平進來,微笑著看向劉璝道。

  「此番能勝,多虧了先生,我已派人為先生表功,相信獎勵不久便能下來。」劉璝笑道。

  「將軍言重了,城中百姓鬥志本就不高,加上那疤頭不懂體恤,會有這般局面,也是其咎由自取。」郭嘉搖了搖頭道:「此間事了,在下卻是來向將軍辭行的。」

  「先生要走?」劉璝有些惋惜道:「何不多住幾日,等主公賞賜下來再走不遲,本將軍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向先生請教。」

  「此番能勝,全憑將軍運籌帷幄,在下不敢居功,另外與族兄分別已有數年,當儘快趕去相會,還望將軍成全。」郭嘉笑道。

  「也罷!」劉璝聞言歎了口氣,點點頭道:「如此,便不留先生了,來人。」

  一名親衛捧著託盤進來,上面擺放著一些錢幣,另外還有一些吃食。

  「先生要走,本將軍不好強留,這關城重地,也沒什麼好招待的,這些東西,先生帶上,路上去吃。」劉璝笑道。

  「如此,便卻之不恭了。」郭嘉微笑著點了點頭,沒有推辭,示意牛耿接過,然後朝著劉璝一禮之後,帶著兩人領了令牌徑直往北門而去。
tzuxiang 發表於 2017-7-30 14:15

第一百七十二章 涪縣

  「先生真厲害,不到半天的時間,便幫那劉璝平定了綿竹關。」離開了綿竹關之後,王平有些興奮地看著郭嘉,對於郭嘉談笑間助劉璝平定綿竹關的事情敬佩不已。

  「平定?」郭嘉看了一眼綿竹關的方向,搖了搖頭︰「只是暫時的。」

  「為何?」王平不解的看向郭嘉,他覺得這件事很完美,那些百姓對劉璝感恩戴德,劉璝也沒有亂造殺戮,算是比較和平的接收了綿竹關,他不懂為什麼郭嘉會說只是暫時的。

  「這件事情的問題根本不在劉璝,也不在百姓,而在成都。」郭嘉淡然道︰「你覺得現在穩定人心的根本問題是什麼?」

  「糧食。」王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那你覺得劉璋或者說成都的那些貴人們會願意拿出糧食來嗎?」郭嘉又問道。

  「應該會吧。」王平有些不確定的道,這些上層人的想法,真的很難理解。

  「或許會,但絕不會及時,他們會相互推諉,希望其他人出更多的力氣,這樣的結果就是,讓事情不斷拖延蔓延,而劉璝拿不到糧,今天對百姓的承諾自然無法做到,到最後,不但會讓綿竹關的這些百姓失望,更會讓蜀中官府徹底失去信譽。」

  說到這裡,郭嘉嘆了口氣道︰「信譽這種東西,建立起來很難,需要多年的積累,但失去卻太容易了,就算劉璋最終迫於壓力,跟各大世家之間達成協議放糧,這會是一段很長的時間,而這段時間,會讓綿竹關百姓對官府的信任從失望最終成了絕望,如果綿竹關再失,下一次,想要用這樣的方式破城是不可能了,甚至城中百姓會殊死抵抗。」

  「這……不太可能吧,益州高層也不是傻子,這麼淺顯的道理,如何不明白?」王平有些難以置信。

  「聰明人多了,有時候還不如傻子。」郭嘉嗤笑道︰「最關鍵的是劉璋,他無法做到力排眾議,也沒有一點身為一州之主的果斷和魄力,其實如果此刻劉璋願意放糧,平抑糧價,其他世家就算不願,也只能跟著,可惜劉璋沒有這個魄力,或者說,他本身根本就不願意平抑糧價,如此一來,上行下效,相互推諉,最終徹底失去民心。」

  「更重要的是,這件事不止是影響綿竹關民心,其他那些被迫揭竿而起的亂民也會失去對官府最後的信任,以後就算有人想要用這一招來招降這些亂民,也很難起到這般效果了。」郭嘉微笑道。

  「這便是先生所說信譽之力?」王平怔怔的看著郭嘉。

  「不錯,就是信譽。」郭嘉感嘆道︰「蜀中之亂,已在所難免。」

  若非如此,他怎會如此好心助劉璝破敵,雖然眼下看來是劉璝得了好處,實際上卻是先一步將蜀中官府的信譽給打破,如果再遲一些,劉璝或許會受罰,但官府也還有補救的機會,但如今的話,被郭嘉提前引爆了這個問題之後,以郭嘉對劉璋的瞭解,這一次,是真的回天無力了。

  蜀中沒救了嗎?

  王平有些失落,沉默的跟在郭嘉和牛耿身後,許久之後,王平突然想到了什麼,意外的看著郭嘉道︰「先生,那涪縣如今已經被亂民佔據,我等為何要去往涪縣?」

  他想起來了,雖然在劉璝那裡,他們自稱是去閬中,但他們真正的目的地實際上是涪縣,那裡已經被亂民佔據,為何要去?

  「去了自知。」郭嘉微微一笑,沒有多做解釋,涪縣本就是供給閬中糧草的中轉站,而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裡,這裡也是秦雍的重點經營方向,如今也會是他們的大本營,只是不知秦雍現在是否身在涪縣。

  王平有些震驚的看著郭嘉,腦海中不斷閃過一道道疑問,郭嘉的本事,卻只是一個平民裝扮,再加上牛耿這種力大無窮,武藝高強的護衛,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人,而郭嘉這一路上所表現出來的神秘也讓人無法忽視。

  這個時候,王平突然很好奇,郭嘉究竟是什麼人?也許到了涪縣之後,一切便有分曉了。

  一路無話,因為郭嘉的關係,行程慢了不少,本來當天就可以抵達涪縣,因為郭嘉體力不濟的關係,一直到次日中午才抵達。

  雖然同是亂民,但一靠近涪縣,王平就察覺到一絲不同,首先就是他們在靠近涪縣方圓十里的範圍之後,便發現不少在外巡查的亂民。

  雖說是亂民,也只是因為沒有正式的鎧甲而已,在王平看來,這些人或許比不上蜀中精銳,但軍容、隊列都不像綿竹關的亂民那般亂哄哄的,雖然較之正規軍還有些差距,但已經不差多少了。

  再一個就是治理,這些亂民的巡查隊伍對於來往的行人並沒有過度檢查,只是確定他們身上沒有兵器之後,就放他們入城,就算是有人帶著財物,也並沒有剝奪,一切展現的頗有秩序,哪裡像是一支亂民軍隊?

  進城之後,更是讓王平有些震驚,只見城中有叫賣的小販,討價的路人,來往行人臉上也看不出那種被壓迫的感覺,似乎十分安心,街道上還有一支支部隊在維護治安,如果有人鬧事,會被迅速抓捕。

  這景象,就算往日的成都都沒有這般氣象,很難想像這是一個剛剛建立不久的亂民勢力掌控的城池。

  「先生,這……」王平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眼前這座看起來井然有序,欣欣向榮的城池,真的是一支亂民組織嗎?

  就在此時,一支人馬朝著這邊衝過來,看架勢,似乎是衝著他們來的,下意識的,王平護在郭嘉身前,然而卻愕然的發現,平日裡作為郭嘉護衛的牛耿此刻卻沒有絲毫動作,和郭嘉一起,淡定的看著這些人過來。

  然後,在王平驚愕的目光中,那為首武將打扮的人在距離郭嘉還有三丈遠的地方勒止了戰馬,翻身下馬,大步來到郭嘉身前,單膝跪地︰「末將涪城縣尉魏越,參見祭酒。」
  
tzuxiang 發表於 2017-7-30 14:24

第一百七十三章  風起雲動

  「你認得我?」沒有理會王平一臉驚愕的表情,郭嘉目光看向魏越,並不記得記憶中有這個人,皺眉道。

  「末將乃講武堂第一屆學員,曾在長安大比時見過祭酒的風采。」魏越躬身道。

  郭嘉面色一赫,那時他醉鬼一個,哪來的什麼風采,當下點點頭道︰「免禮吧,去府衙敘話,秦雍何在?」

  魏越連忙跟上郭嘉,躬身道︰「秦先生如今身在廣漢主持大局,涪城一帶的事物已經囑咐末將,全權交由祭酒負責。」

  一行人來到府衙,郭嘉自然地坐在上位之上,牛耿與一臉費解的王平分立兩側,揉了揉太陽穴,郭嘉原本沒準備親自出手,沒想到秦雍竟然將他抓了壯丁,而且還將涪城一地都交由他,真是……可惡。

  「說說如今涪城目前的狀況。」既然不能躲懶,那便盡了結此事。

  「是!」魏越肅容道︰「如今涪城作為我朝在蜀中一處重地,經過兩年來發寒,府庫充足,先前那縣令妄想抬高糧價,綿竹關被掐斷之後,被末將趁機斬殺,順利接手此地,眼下縣令一職由秦府管家秦鐘暫代,廷尉、虎賁、縣尉三權已然分開,只是朝廷並未委派合適人選,暫由末將全權節制。」

  「廷尉、虎賁、縣尉三權自當分開,這樣,王平。」

  「在!」王平下意識的一挺胸。

  「我知你有疑慮,稍後會給你解釋,由你暫代廷尉之職,此部主管律法之執行,以及監督各級官員執行政令,查處貪汙舞弊,稍後魏越會給你詳細解釋。」郭嘉看向王平,淡然道。

  雖然年紀小了些,但頗為幹練,也有主見,不盲從,可以歷練一番。

  「喏!」王平眼中閃過一抹興奮,朗聲道。

  「牛耿,由你暫代虎賁都尉之職,規矩你懂。」郭嘉看了牛耿一眼,淡然道。

  「可是先生的安危如何辦?」牛耿皺眉道。

  「事急從權,稍後我會物色人選接替於你。」郭嘉瞪了牛耿一眼。

  「喏!」牛耿只得點頭答應。

  「至於廷尉,就繼續由魏將軍擔任,既然陛下將你派來,想必本事應該不差。」郭嘉看向魏越,微笑道,對於劉協用人,他還是有信心的,能被劉協委以重任,深入敵境,魏越或許未必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適合的。

  「喏!」魏越躬身一禮。

  「城中如今有多少人口,可戰之士又有多少?」郭嘉看著魏越,沉聲問道。

  「回先生。」魏越恭敬一禮,想了想道︰「如今涪城接受了不少來自各地的難民,如今人口大概在八萬左右,兵力共一萬,廷尉五百、虎賁三千,末將麾下有六千五百人,其中又有斥候隊五百,城外巡查隊一千,其餘五千為正規精銳。」

  「足夠了,不必多招。」郭嘉點點頭道︰「糧草幾何?」

  「此前前任縣令私自扣下了閬中大營的軍糧,加上糧庫所屯,有三十萬石,而後秦先生又派人陸續送來五十萬石,如今糧草,可供這滿城軍民一年用度。」魏越侃侃道。

  一年?

  郭嘉搖了搖頭,用不了那麼久,接下來,他要謀劃的是閬中大營,一旦謀劃成功,則葭萌、白水兩關就算廢了,整個益州南部將盡為朝廷所屬,若秦雍在廣漢一帶能夠謀劃成功,成.都平原將被徹底包圍,整個益州就算被拿下一半了,到時候黃忠大軍開進益州幾乎不會受到任何阻礙,可直抵綿竹關。

  「如此說來,閬中大營,如今已經無糧可用?」郭嘉眯起了眼睛,嘴角含笑。

  「應該沒有,據末將探查得知,為了節制閬中大營,軍糧都是按月發放,就算有些盈餘也不會太多,此前張任又帶走一萬兵馬前往葭萌關抵禦黃將軍,如今閬中大營恐怕已經沒有多少餘糧了。」魏越笑道。

  「天助我也!」郭嘉撫掌笑道︰「且去備戰,最近閬中大營將會來攻,我們要勝他們一戰,你先找好合適地形,告知與我。」

  「可是……」魏越愕然看向郭嘉︰「末將並未收到任何消息。」

  「因為我,要讓他們來攻。」郭嘉淡然道。

  想到郭嘉的種種傳言,魏越沒有再問,而是恭敬地應命一聲,告辭離去。

  「先生,你們……」王平目光復雜的看向郭嘉,從之前的對話中不難聽出,郭嘉、牛耿,包括這涪城將軍乃至遠在廣漢的秦雍,皆是朝廷的人,朝廷要謀劃蜀中,王平並不意外,但看樣子,朝廷已經佈局很久了,甚至連涪城這種重地都被對方輕易滲透,一旦需要,立刻便將涪城控制,這種可怕的滲透力,讓王平感覺心寒。

  「重新認識一下,在下郭嘉,添為當朝侍中,軍師祭酒,這位是牛耿,本是宮中禁軍都尉,如今暫時屈尊做我護衛。」郭嘉站起身來,看著王平微笑道。

  「那……」王平皺眉道︰「此番蜀中大亂,也是先生手筆了?」

  「是,也不是。」郭嘉看著王平疑惑的目光道︰「劉璋貪財而無膽,目光短淺,蜀中世家相互算計,就算沒有在下,此事發生也只是時間問題,我所做,只不過推了一把,如今蜀中雖然大亂,卻可趁此機會,將舊的弊病除去,重新建立新的秩序,涪城如今如何,子均當看得出來,我可以負責的告訴子均,如今關中,每一座城池,都是這般。」

  王平聞言,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在他眼裡,眼前的涪城簡直就是世外桃源,天下難尋之地,如今卻告訴他,朝廷治下,皆是這般模樣,讓他如何相信。

  「這點,你日後自知,涪城還不算繁華,日後若有機會到了長安,會讓你知道何為大國。」郭嘉看著王平道︰「若沒有其他問題的話,稍後便去廷尉處報導吧,效忠朝廷,總好過在劉璋那等庸主手下有志難舒,如今蜀中或許會大亂,但大亂之後,將有大治,日後蜀中皆是如涪城一般,豈非比在劉璋麾下繼續飽受折磨更好?」

  說完,也不等郭嘉回答,徑直帶著牛耿離開,既然接收了這個攤子,就不能再躲懶了,盡快結束蜀中之戰,回長安享他的醇酒美人才是正理。

  「讓秘衛的人前來見我。」離開了府衙大堂,帶著牛耿去了書房,郭嘉一邊鋪開一張紙開始寫信,一邊對牛耿道。

  「喏!」牛耿告辭離開,不一會兒,帶著一名相貌樸實的男子進來。

  「地字三十二號,參見先生。」

  「將此信盡快交給孟達,從他手中拿回回信,三日之內,若不見回信,我便視之為孟達叛變。」郭嘉將寫好的信吹幹,鄭重的交到三十二號手中,他知道,秘衛自有傳遞消息的方式,無需他擔憂。

  「喏!」秘衛躬身一禮,告辭離去。

  「牛耿,你先去虎賁衛上任,我會盡快找好接替你的人手。」郭嘉看向肅立一旁的牛耿,有些頭疼到。

  「三天後,不管有沒有找到,我都會回來。」牛耿認真的看著郭嘉,學著郭嘉之前的樣子道。

  「知道了,快去!」郭嘉一臉煩悶的揮了揮手,對於牛耿,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次日一早,閬中大營。

  看著手中的書信,再看看眼前的秘衛,沉吟片刻之後,孟達點頭道︰「且稍待片刻,我這便回書。」

  片刻後,孟達寫好一封回書,交給秘衛道︰「此事事關重大,我便不留你了。」

  「卑職告辭。」秘衛一點頭,轉身便走,卻正踫上從帳外進來的高沛。

  「這是何人?」高沛掃了一眼秘衛,皺眉道。

  「幾個族人幾日前被擋在綿竹關,如今綿竹關已破,派人來通知我一聲,不久便會過來投奔與我。」孟達微笑道︰「高將軍今日怎有空來我營中?」

  高沛聞言,嘆了口氣,搖頭道︰「綿竹關雖收回,但涪城卻被一夥亂民佔據,如今軍中糧草告罄,將士們已經心生怨懟,再這般下去,恐怕等不到張將軍回來,軍中便要嘩變,特意來找你商議,此事該如何是好?」

  雖然當初張任讓兩人留守,但高沛乃劉焉帶來的老臣,一周名將,而孟達乃新晉將領,實際上,軍中將士也更願意聽高沛調遣,名無主次,但實際上,張任一走,高沛才是這閬中大營的話事人。

  孟達揮了揮手,示意秘衛離開,心中一動,假意思索片刻後,皺眉道︰「不過一夥兒亂民,將軍何必心憂,待末將率兵前去征討,只要搶回了涪城,不但可解糧草之危,甚至可以支援葭萌關。」

  高沛聞言,掃了孟達一眼,點點頭道︰「子度所言,不無道理,不過此事事關我四萬大軍之安危,茲事體大,還是由本將軍親自率軍前往破敵。」

  孟達心中冷笑,這高沛明顯是怕自己搶功勞,不願自己獨領一軍,臉上卻是笑道︰「如此,末將便率軍謹守大營,靜待將軍凱旋而歸。」

  高沛滿意的點點頭,他此來,就是想讓孟達守營,自己去攻破涪城,得此功勞,既然孟達如此上道,他也不再多言,當即告辭了孟達,整軍備戰,準備前往涪城,一舉將涪城攻破。
  
tzuxiang 發表於 2017-7-30 14:33

第一百七十四章  心懷鬼胎

  不知何時刮起的風開始呼嘯,血腥的氣息彌漫著天際,屍橫遍野的山谷中,高沛瘋狂的揮動著手中的長劍,將一名名出現在視線中的敵人斬殺,兩側的山崖上,不斷有弓箭手放箭,掠奪著一名名蜀軍的生命。

  此刻的高沛,心如死灰,為了成功而漂亮的擊滅盤踞在涪縣一帶的亂民,他帶了一萬名精銳大軍氣勢洶洶的直奔涪縣而來。

  一萬大軍,足矣擊滅數倍於己的亂民,若非為了萬無一失,高沛絕不會帶著這麼多軍隊前來剿匪,在他看來,這是一種資源的浪費。

  但讓他感覺可恥的是,他中伏了,而且是在自己的家門口,剛剛離開閬中不久,在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遭遇到了敵軍的伏擊。

  旁邊的河水已經被鮮血染紅,敵人是如何知道他的行蹤的,這麼遠的距離,這麼多人怎麼可能會在無聲無息間設下埋伏?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自腦海中閃過,然而此刻的高沛,已經沒時間去細細的思索這些問題,周圍的敵人越來越多,而願意跟他奮戰到底的戰士卻越來越少,尤其是在對方喊出降者不殺的口號之後,突然遭遇襲擊,本就是一個讓會讓士氣大跌的事情,但只是如此的話,高沛還有辦法,他是蜀中名將。

  但在此之前,連日糧草短缺,被高沛等人壓制下來的怨氣,還有這段時間以來,因為各地糧價飆漲,對家人的擔心,這些積攢下來的怨氣,在遭遇到伏擊的那一刻,最終徹底爆發出來。

  就算是蜀中名將,也沒辦法壓制人心,這股怨氣的爆發很突然,卻又理所當然,連家人都無法保證溫暖,又憑什麼讓我們為你效命?人在長期處於饑餓的狀態下,很容易資深一些負面情緒,更何況這些負面情緒由來已久,一旦爆發出來,沒人可以再壓制住。

  高沛或許有些貪功,但卻也是一名合格的將軍,他能夠感受到來自將士們的怨氣,如果在這股怨氣爆發之前,他能夠成功攻破涪縣,拿到糧食,自然可以將這份怨氣化解,但現在遭到伏擊,那之前所設想的一切計劃,隨著將士們的怨氣爆發出來,徹底成為了泡影。

  他沒有去勸解或是遷怒這些將士,他知道這其實怪不得他們,但其他人可以選擇跪地請降,他不能,他要維護自己身為武將的尊嚴,所以他瘋狂的反抗著,希望能用自己的行動,喚醒一些戰士的戰意。

  「噗嗤~」再次斬殺一名敵軍,一枚破空而至的箭簇在高沛反應不及之前,射穿了他的大腿,身體一晃,連忙用手中的寶劍拄在地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會倒下去,一雙虎目,如同擇人而噬的猛虎一般,兇狠的盯向周圍的一切敵人,那兇狠的氣勢,令周圍不少將士心生怯意。

  「是位英雄!」郭嘉在魏越和牛耿的護衛下,自軍中走出,看著以劍拄地的高沛,郭嘉感嘆道︰「只是蜀主昏庸,將軍又何必愚忠?」

  「呵~禍國之賊,安敢欺我!」高沛張口吐出一口唾沫,兇狠的目光落在郭嘉身上,郭嘉並未報出朝廷的名號,那樣一來,招降高沛的可能很大,雖然對於高沛的忠誠十分欣賞,但此人,也有著明顯的缺點,而且在郭嘉的計劃中,並沒有給他留下活路。

  「真是遺憾。」郭嘉嘆息一聲,隨後道︰「殺了他!」

  「喏!」牛耿答應一聲,提了一根銅棍大步走向高沛。

  「殺~」高沛憤怒的咆哮一聲,揮舞著手中的利箭,一瘸一拐的朝著牛耿殺來。

  牛耿目光凝重,即便對手受了傷,也沒有絲毫的輕敵,只要還沒有放下兵器,敵人就是敵人,不可有任何憐憫,這是高順曾經與他說過的話。

  熟銅棍掄起,帶著一陣怪風,狠狠地將寶劍擊碎,然後在高沛憤怒和不甘的目光中,銅棍毫不留情的砸在他的胸口,整個胸膛開始凹陷下去,身體也在一瞬間被砸飛出兩丈,失去生機的屍體又滑行了一段距離之後,才停下來,屍體已經面目全非。

  「收兵,將這些俘虜帶回去。」郭嘉看了一眼高沛的屍體,扭頭對著魏越道。

  「軍師,高沛既死,如今閬中大營只剩下孟達,我們……」魏越有些不解的看向郭嘉,孟達是他們的人,這點他是知道的,如今高沛一死,閬中大營就剩下孟達做主,這種情況下,何不順勢將閬中大營收走。

  「時機不到,受降如受敵,就算孟達願意投降,但那些將士會心甘情願嗎?」郭嘉看了魏越一眼,搖頭道。

  還沒有逼到絕路,此時前往,或許會在孟達的帶領下投降,但也不是沒有嘩變反擊的可能,郭嘉不做沒把握的事情,更何況,手握三萬大軍之後,孟達是否會膨脹還兩說。

  「回城,備戰!」郭嘉轉身,開始往回走,至於這裡的戰場,孟達會去做,也能進一步打擊閬中大營的士氣。

  「軍師,您的意思是……」魏越從後面跟上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郭嘉。

  「我沒有任何意思,只是有備無患。」郭嘉淡然道。

  他要打滅孟達任何不該有的心思,若孟達真的膨脹,想要趁著蜀中大亂做些什麼,那麼,涪城的糧草就是孟達必須得到的,他必須在士氣被徹底瓦解之前,有所行動。

  「喏!」魏越聞言,連忙躬身一禮,不再說話,大軍次日傍晚帶著俘虜返回涪城,魏越開始迅速佈置防禦,做出一副備戰的架勢,同時帶回來的俘虜,有家人的,暫時被放回去,郭嘉相信,憑著涪城安寧的景象,與蜀中如今遍地烽煙,亂民四起的景象形成鮮明的對比,定能讓這些蜀中降軍真心歸附。

  ……

  閬中大營,帥帳。

  孟達第一次坐在主帥的位子上,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十分的美妙,從高沛離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高沛不可能再回來了,這閬中大營的三萬大軍,將盡皆受他掌握。

  「報~」

  一名斥候飛奔而入,臉上帶著惶恐的神色。

  「何事?」孟達看著斥候,淡然道。

  「將軍,高將軍所帥大軍在五十里外遭受不明伏擊。」斥候沉聲道。

  「高將軍現在何處?」孟達皺眉,露出一副意外的表情。

  「屍體已經在運回來的路上,根據戰場遺留下來的敵軍屍體判斷,應該是涪縣那批人馬幹的。」斥候躬身道。

  「三軍備戰!」孟達沉聲道。

  「喏!」斥候答應一聲,前去傳令。

  孟達卻在帳中陷入了沉思,按照當初的計劃,高沛死後,閬中大營就要歸降,只是他有些不甘。

  當初一無所有,他答應了朝廷暗中投效,而在朝廷的幫助下,他一步步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走到如今的地位,統領三萬大軍,對他來說,如同夢一般,然而,作為三軍統帥的日子,只有這麼短嗎?

  孟達有些不甘心,一旦歸順朝廷,那麼這三萬大軍不可能再由他統帥,而且如今蜀中大亂,讓孟達看到了機會,或許,自己未必不能成為這蜀中之主,有三萬大軍在手,只要掃滅了叛亂,攻破成都之後,再向朝廷稱臣,那樣才是最完美的。

  摸索著手中的將印,孟達有些猶豫了,他不想現在就徹底歸順朝廷,就算不能割地稱侯,至少也該為自己前途再拼一把,借著這三萬大軍,再拼一把。

  所以,孟達在得知高沛戰死的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做好了戰鬥準備,只待涪城大軍一到,先將這支兵馬擊滅,順勢佔領涪城,有了錢糧之後,揮兵攻打綿竹關,進而入主成都。

  這個計劃,在他心中有過無數次推演,他有信心能夠攻破綿竹關,只要綿竹關一下,成都門戶打開,而蜀中大將高沛戰死,張任、泠苞遠在葭萌關,只有一個楊懷留守成都,未必會是自己的對手,至於卓膺……這個牆頭草孟達還是有把握駕馭的。

  然而就在孟達準備完畢,只待涪城兵馬一到,就給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的打擊時,涪城大軍卻押送著俘虜回了涪城,並未進取閬中的意思。

  「什麼意思?」孟達皺眉,一直等了三天,都不見涪城大軍的蹤影,孟達有些心慌了,軍中已經沒有了糧草,這三天,將士的抵觸情緒一天比一天激烈,形勢,正在朝著與自己預想中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

  「莫非那郭嘉發現了什麼?」孟達微微皺眉,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派人前去涪城打探,卻被告知,涪城城門緊閉,四周設立了不少刁鬥箭塔,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完了!」

  得到消息之後的孟達頹然的坐倒在椅子上,心中一陣發寒,自己沒有跟任何人說過的計劃,竟然被郭嘉察覺了!一定是這樣,否則對方不可能是這副反應。

  坐在中軍大帳之中,孟達咬牙思索著這件事,自己在算計對方,但那郭嘉,根本沒有相信過自己,這讓孟達很憤怒,也很無奈,如今他才發現,自己所有的謀劃,都得建立在能夠攻破涪城的前提下,如今郭嘉並未如同自己預想的那般上當,也讓孟達失去了攻取涪城的最佳機會,現在,就算他揮兵強攻,以如今軍中暴躁的士氣,也不可能成功。
  
tzuxiang 發表於 2017-7-30 14:40

第一百七十五章  狡詐如狐

  進退兩難!

  這就是孟達如今最真切的感受,郭嘉既然已經對他生疑,並做出防範,就算他現在肯投降,也錯過了最佳的時機,進入朝廷之後,有郭嘉這麼一座大山壓著,他想出頭,甚至比蜀中更難。

  「子度,如今究竟該如何辦,將士們又鬧騰起來了。」卓膺從帳外走進來,一臉焦急的道,軍中斷糧,再加上蜀中如今人心惶惶的局勢,真是雪上加霜呢。

  「正在想!」孟達頭疼的按著額頭,郭嘉那邊是不能再去了,去了也沒自己的好果子吃,自己原先的想法泡湯了,現在只能想辦法將這三萬大軍賣一個好價錢!

  既然郭嘉沒辦法再投,而周邊那些亂民勢力孟達自然看不上,為今之計,也只能重回劉璋麾下了。

  自己的身份並未暴露,還有機會,憑著保全三萬大軍的功勞,再加上如今劉璋麾下缺將,未必不能混出頭。

  「傳我軍令,立刻……」心中打定了注意,孟達便要下令三軍遷往綿竹關,便在此時,一名校尉抱著一團竹箋進來。

  「將軍,營外有人送來這些東西,說是給將軍的。」校尉將一團竹箋抱到孟達身前的桌案上。

  「什麼東西?」卓膺上前拿起一卷竹箋來看。

  孟達微微皺眉,同樣也拿起一卷竹箋展開,只是下一刻,孟達面色一白,竹箋之上,正是記錄著他這兩年來,暗中給秦雍送去的情報,不但有詳細記錄,對蜀中造成的損失,更有他暗中支持秦雍架空涪縣的證據。

  孟達豁然回頭,正對上卓膺一臉驚駭的目光。

  「子……子度……你……」孟達眼中閃過一抹殺機,卓膺目光一凜,猛地按劍退後一步,警惕的看向孟達。

  「你且下去。」孟達擺了擺手,示意那名校尉離開。

  「喏!」疑惑的看了兩名主將一眼,校尉不敢多言,躬身告退。

  「元禮,事到如今,我亦不願瞞你!」孟達心中狠狠地抽搐了兩下,看著卓膺澀聲道︰「我乃當今天子布在益州的暗線,如今蜀中大亂,劉璋昏庸無能,而當今天子如何,想必不必我說,討逆將軍黃忠,如今已經親率五萬大軍於葭萌關外,張任不可能贏的,如今軍中內無糧草,外無援軍,你莫非要為劉璋盡忠?」

  「那涪縣亂民……」卓膺看向孟達,沉聲道。

  「乃朝廷侍中,陛下欽封軍師祭酒郭嘉,還有縣尉魏越,皆是朝廷人馬,此番涪縣叛變,是早在數年前便已經定下的計劃,不止是涪縣,蜀中各郡皆有朝廷暗子,甚至如今這無數義軍當中,便有不少朝廷安排的,劉璋沒機會贏的。」孟達一臉嚴肅的看向卓膺︰「劉璋昏庸,竟將軍餉扣而不發,張將軍雖然厲害,但憑一萬人馬,軍糧短缺之下,如何能與黃忠五萬大軍相抗?一旦葭萌關破,我等便是能夠穩住軍心,如何對付那黃忠的虎狼之師?」

  卓膺神色依舊警惕,聞言點頭道︰「我亦早有報效朝廷之意,既然子度乃朝廷之人,我等如今當如何?」

  「去葭萌關,伺機幫助黃忠將軍奪取葭萌關,有了這筆功勛在,何愁無法在朝中立足,當今天子,用人唯能,以你我之本事,加上此番功勞,何愁不能在朝廷立足?」孟達鼓動道。

  「既然如此,何不直接投了涪縣?」卓膺皺眉道,葭萌關可沒什麼糧食,這麼走過去,三萬大軍得散一半!

  「去涪縣能做何大事?」孟達搖頭道︰「只有去葭萌關,助朝廷大軍攻破葭萌關,我等才有機會立功,到了涪縣,便是有功勞,那也是那郭嘉與魏越之事,與你我何干?」

  涪縣絕不能去,他之前的舉動,看涪縣的反應,想必已經被郭嘉看透,此刻去涪縣,就算郭嘉不殺自己,但自己的前途也完了,他不相信郭嘉能一手遮天,去黃忠那邊,只要立下功勛,按照朝廷有功必賞的規矩,就算郭嘉也不能壓制住自己,至於以後,看機會吧。

  卓膺覺得有理,心中意動,點點頭道︰「那我等何時出發?」

  「事不宜遲,立刻出發,我方才便是想要下令前往葭萌關。」孟達笑道。

  「好。」卓膺點點頭,軍中斷糧,嘩變已經是早晚的事情,倒不如搏一把,將孟達說的真切,當即轉身,便要去傳令。

  「鏘~」

  就在卓膺轉身之際,眼角突然掠過一抹寒芒,卓膺見狀不由大驚,豁然回身拔劍,只是劍還未拔出一半,孟達的寶劍已經掠過她的咽喉,帶起一蓬鮮血。

  卓膺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不甘的看著孟達。

  「這份功勞,可不夠兩個人分。」孟達緩緩地收起長劍,飛快的走到桌案前,將那一堆竹箋點燃,丟進了火盆之中,直到那些竹箋燒完,孟達才松了口氣,看了一眼卓膺的屍體,冷笑一聲,對著帳外道︰「來人!」

  兩名親衛進賬,看了卓膺的屍體一眼,沒有多言,朝著孟達一拱手。

  「傳我軍令,拔營起寨,目標,葭萌關!」孟達冷聲道。

  「喏!」

  三萬大軍,在孟達的督促下,迅速拔營起寨,當天便向葭萌關進發,不過因為軍心問題,加上軍中無糧,只是第一天,就跑走了近五千將士。

  對此,孟達毫不理會,只是一個勁兒的催促大軍前行,等到了葭萌關時,三萬大軍最終走的只剩下八千。

  涪縣,府衙。

  「軍師。」魏越從帳外進來,躬身道。

  「何事?」郭嘉抬了抬頭。

  「發現大量蜀軍逃兵來投,據說是閬中大營逃出來的,到如今,已經有六七千人,不知該如何處置?」魏越躬身道。

  「願意從軍的從軍,不願意的,交出武器和鎧甲,這涪縣,只要肯幹活兒,餓不死他們。」郭嘉淡然道︰「閬中大營,有何動向?」

  「正要向軍師稟報。」魏越皺眉道︰「據那些逃兵所說,孟達已經帶領大軍,星夜趕往葭萌關。」

  郭嘉聞言,神色一動,笑著點了點頭道︰「知道了,若還有逃軍來投,一並收攏,閬中大軍既然已經離開,正好軍隊擴充,派人將閬中佔據,將百姓遷徙至涪縣,閬中一帶,作為我軍軍事要地。」

  「喏!」魏越有些不解的點點頭,猶豫著看著郭嘉。

  「還有何事?」郭嘉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說吧。」

  「那孟達,本該是我等的人,為何他……」魏越遲疑的看向郭嘉,之前他不太懂,但看閬中大營後來的反應,魏越大概也能猜到一些東西。

  「人心是會變的。」郭嘉微笑道︰「尤其是當人掌握了自以為足夠左右局勢的權力之後,不是每個人都能像魏將軍這般堅持本心。」

  「軍師是說,孟達他……」魏越不可思議的看向郭嘉。

  「我什麼都沒有說。」郭嘉抬了抬眼皮,搖頭笑道︰「此人下次見面,或許還是自己人,莫要再多想,做好自己的事。」

  「喏。」魏越感覺,聽了郭嘉一番解釋,更迷糊了,但見郭嘉不再多言,也不好繼續追問,躬身一禮之後,退出了府衙,前去按照郭嘉所說,繼續接收閬中逃軍。

  「是個聰明人,可惜,心術不正!」看著寫好的信,郭嘉搖了搖頭,將紙上墨跡吹幹,折起來,交給身邊的秘衛道︰「迅速將此信傳於朝中,不得有誤。」

  「喏!」秘衛恭敬地接過書信,躬身告退。

  郭嘉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看著門外的天空,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孟達此人,雖然心術不正,但也正是因此,這等人在有些時候,比忠臣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就讓他……多活幾年吧。

  與此同時,葭萌關,張任剛剛從城牆上下來,黃忠的進攻,一日猛似一日,他帶來的軍隊加上泠苞原本的守軍,也漸漸有抵擋不住的架勢,當聽到孟達率領八千人馬來援時,張任大喜過望,親自出關迎接。

  「孟達,為何此番只帶來八千人?我的書信,主公未曾收到嗎?」城門外,張任看著這八千人,心中一沉,無論怎麼看,這八千人馬都像剛剛打了敗仗逃過來一般。

  「將軍,閬中大營沒了!」孟達噗通一聲,跪倒在張任身前,哭喪著臉道。

  「什麼!?」張任如遭雷擊,隨即怒目圓睜,一把將孟達提起來,怒吼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將軍在邊關,有所不知,如今蜀中徹底亂了,亂民四起,綿竹關、涪縣相繼被亂民佔據,我閬中大營已經絕糧近半月之久,軍心大亂,再加上不斷有亂民騷擾,高沛、卓膺兩位將軍出兵鎮壓,卻被亂民伏擊,死傷慘重,兩位將軍也死在了亂軍之中,軍中更有嘩變之危,末將逼不得已,只得帶軍前來投奔將軍,只是閬中四萬大軍,如今也只剩下這些了。」

  張任踉蹌了幾步,被隨後趕來的泠苞扶住。

  面色一變,看向左右道︰「此事不得外傳,你且起來,招呼將士入關!」

  「喏!」
  
tzuxiang 發表於 2017-7-30 14:48

成都,州牧府。

  綿竹關的收服並沒有帶來喜慶,因為隨著綿竹關的收復,接二連三的壞消息讓劉璋以及一眾權貴很難有絲毫高興。

  「那是劉璝答應的,又不是我答應的,不準!」看著劉璝再一次送來的告急文書,劉璋狠狠地將文書摔在地上,這已經是他第三次駁回劉璝的請求,看著一眾文武,劉璋沒好氣的道︰「平抑糧價就行了,現在,哪還有那麼多糧食去獎勵五萬人!?」

  正如郭嘉所料,對於劉璝許諾下的事情,劉璋根本沒有理會,不是不想理,而是眼下,各處都需要撥發糧食,維系軍隊、平定蜀中,府庫的糧食已經快被清空,哪還有多餘的糧食再去實現劉璝的承諾。

  「主公,如此一來,恐失民心,日後再想安撫亂民,怕無人肯信吶!」王甫、趙累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雖然緊張,但這個先例不能開,一旦開了,便是失信於民。

  劉璋沉默,只是搖頭,他現在已經決定狠下心來平抑糧價,再支付五萬人的獎賞,光是府庫不夠。

  「唉~」失望已經成了習慣,王甫也麻木了,木然的站起身來,退回了班列。

  看著王甫這些人的目光,沒來由的,劉璋生出一股難言的心悸感,原本這些人挺煩的,但此刻,當王甫、趙累這些人不再尋死溺活的時候,反而讓他有種心慌的感受,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綿竹關五萬軍民的獎勵,他就算想發也發不了,畢竟府庫是有限的,而一群世家在這件事情上根本沒有表態,原本沒什麼感覺,但當此刻王甫、趙累這些人不再出聲的時候,劉璋才真正感受到世家的壓力,那種無形的壓力,讓他無法呼吸。

  不過眼下,已經沒有時間再去體會了。

  涪城淪陷,閬中失聯,廣漢、德陽、漢安、朱提乃至巴郡,蜀中大量地域出現亂民暴動,佔山為王的現象,各地的告急文書如同雪花一般傳來,讓劉璋以及一眾蜀中權貴焦頭爛額。

  「放糧,立刻平抑糧價,不管怎麼樣,蜀郡不能再亂了。」回到家中的吳懿嘆了口氣,此前綿竹關未曾奪回的時候,他還沒什麼感覺,但如今,綿竹關重新奪回,大量壞消息充斥在耳邊,吳懿也覺得有些慌了,此時已經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

  「家主,大事不好!」一名家將跌跌撞撞的衝進來,一臉狼狽的臉上,還帶著血痕。

  吳懿微微皺眉︰「發生了何事?」

  「城裡面亂起來了,一群餓昏頭的賤民衝進了我們的糧鋪,搶光了我們的糧食。」家將跪在地上,悲聲道。

  「軍隊呢!?」吳懿聞言不禁大怒,厲聲問道。

  「有的反了,沒反的如今整個城中到處都是發瘋的亂民,根本壓不下去,也下不了手,軍中將士大半都是蜀郡之人,那些人都是他們家人或是親朋,如何下手?」家將苦笑道。

  「混賬!」吳懿一拍桌案,怒罵道,本來已經做好大出血的打算,準備平價售糧,平息民怨,但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正想說什麼,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陣吵雜之聲。

  「家主!大事不好!」一名家丁慌慌張張衝進來,臉上烏青一片。

  「又出什麼事了?」吳懿面色更差了一些,怒吼道︰「外面是何人喧嘩!?」

  「是亂民,整個府宅都被大批亂民給包圍了,小六兒被拖入人群中給打死了,那些人現在已經開始圍攻府宅了。」

  「提我刀來!」吳懿聽得頭皮發麻,凶狠的怒喝一聲,一把提起寶劍,便往門外走去,吳懿乃蜀中名將,家中護衛也不少,加上家丁護院,也能湊個五六百人,他堂堂蜀中大將,還能被這幫暴民給嚇住?

  「轟隆~」

  剛出了正堂,便聽一聲轟響聲中,大門被人撞開了,畢竟不是城門,再結實也只是一座院門而已,還有人不斷從四面八方的牆上翻牆而入,與吳府的家丁護院扭打在一起。

  「太放肆了!」吳懿鐵青著臉,自房門裡大步走出,迎面幾名揮舞著各種兵器的暴民正好衝進來,見他衣著華貴,也不多問,劈頭蓋臉的就打。

  「找死!」吳懿怒喝一聲,手中寶劍左劈右砍,頃刻間便有七八個暴民死在他劍下。

  「給我殺!」周圍暴民被吳懿幾劍殺的喪膽,吳懿見狀,大喝一聲,挺劍便往人群裡衝。

  「咻~」

  一聲尖嘯中,利刃破空聲起,吳懿心中警兆大起,下意識的側身躲避。

  「噗~」血花迸濺之中,吳懿慘哼一聲,目光看到人群中有人迅速將一把弩弓收起,心底一沉。

  有人在暗中操縱,霍亂蜀中!

  這個念頭只是轉瞬即逝,就在吳懿準備殺入人群,揪出那名暗箭傷人之人時,又是兩枚弩箭不分先後,刺入他的肩胛。

  「無膽鼠輩,安敢害我!」吳懿大怒,豁然起身,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但隱於人群中的殺手卻已經沒了蹤影,放眼看去,盡是一群暴民如同潮水般衝過來,護在吳懿身邊的四名家將在連續斬殺幾人後,便被拖入人群,只留下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聲。

  只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整個吳府已經淪陷,放眼看去,到處都是亂民,後堂中響起家中女眷的尖叫、抽泣,吳懿目眥欲裂,勉力拎著寶劍,森然的瞪向四方,猶如一頭受傷的野狼一般。

  他之前氣勢太甚,四周暴民一時間被他氣勢所懾,竟不敢靠前。

  「他已受傷,怕他作甚?大家一起上!」人群中,不知道是何人大吼了一聲,吳懿失血過多,意識已經有些模糊,此刻聞言,連忙放眼看過去,哪裡還看得到人?入眼的,只是一個個面露瘋狂之色的暴民,各種武器朝著他劈頭蓋臉的打來。

  「我乃蜀中上將!」吳懿大吼一聲,勉力揮劍,將一截木叉削成兩段,一把菜刀凌空飛過來,砍在他的胳膊上,手中寶劍鏘啷一聲落地,左手一把掐住一名暴民的脖子,另一名暴民爆吼一聲,舉著從軍隊搶來的環首刀,狠狠地一刀斬下,竟將吳懿的一截手臂齊齊斬斷。

  「噗噗噗~」隨著吳懿雙臂失去戰力,周圍的暴民見狀更加大膽,扁擔、棍子,木耙接連不斷的往吳懿身上招呼。

  吳懿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身為蜀中大將,沒有轟轟烈烈的死在戰場上,卻死在一群暴民手中,生命垂危之際,滿腔怒火化作一聲輩分的怒吼,身體猛地一掙,巨大的力道將三名暴民撞得飛起,站立原地,雙目中凶光大放。

  一群暴民被他目光所懾,一時間,竟然無人敢靠近。

  只是等了良久,卻不見吳懿再有反應,有人大著膽子,上前用棍子捅了捅,卻見吳懿魁梧的身軀就這樣僵直的轟然倒下,竟是已然氣絕身亡,至死,一雙眼睛都瞪得老圓,暴民見他站立而死,一時間竟然不敢靠近,紛紛繞道而走。

  吳懿乃蜀中大將,家中護衛、家丁皆有戰力尚且如此,更遑論他人了。

  黃權的府邸被破的更早,家中僕役、婢女眼見暴民殺進來,紛紛嚇得尖叫逃命,不多的護衛也在頃刻間被紅眼的亂民湮沒,黃權更是被人從家裡拖到街上,亂棍齊下,活活打死。

  「哈哈~錯啦~錯啦!」臨死,黃權只是在不斷地慘哼聲中,不斷地重復著兩個字,似乎是在求饒,又似乎是在說其他,但這些紅眼的暴民可沒有管這許多,一直打到黃權的屍體面目全非,才散去。

  州牧府,劉璋在楊懷以及數千軍隊的護衛下,殺出一條血路,放眼看去,仿佛整個成都都陷入了一片混亂,到處都是暴民,看到他們這一行人衣著華貴,又有軍隊保護,頓時虎吼著撲上來,被楊懷率軍殺散,一直從城中殺出一條血路,殺到南門之外,暴民才漸漸稀疏。

  「焉何至此!焉何至此!?」看著不斷有濃煙冒氣的城池,劉焉無力地跪倒在地上,看著這座原本屬於他的都城,痛哭流涕。

  因何至此?

  楊懷不知道,或許從糧價飆升那會兒已經埋下禍根了吧,看了一眼整座彌漫在喊殺聲之中的城池,楊懷嘆了口氣,這一次,整個成都權貴,不知有幾人能夠活下來?默默的來到劉璋身邊,楊懷單膝跪地道︰「主公,成都已然淪陷,為今之計,先去廣都,重整旗鼓,我們或許還有機會。」

  真的有機會?

  楊懷不知道,連成都都成這樣了,廣都、新都能好到哪裡去?只是現在,這話不能說,不止要給劉璋一個希望,也要給這些將士一個希望,不過就算平定了蜀郡叛亂又能如何,整個蜀中如今都已經亂成了一團,憑他們這些人,還有機會繼續平叛嗎?

  「好,先去廣都,廣都令張肅乃忠義之士,定有計策助孤平亂!」劉璋聞言,忙不迭的點頭,他現在已經無計可施,只能指望這些部下了,當下催促著楊懷趕快上路,盡快趕往廣都。
tzuxiang 發表於 2017-7-30 14:58
第一百七十七章  是你?

  成都被突如其來的暴亂給徹底淪陷,各大世家損失慘重,劉璋在楊懷等人的護衛下,帶著殘兵一路奔逃道廣都,只是當眾人抵達廣都之時,看著城池上殘破的旗幟還有城牆上掛著的人頭,劉璋只覺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主公!」眼看著城中已經有人發現他們,楊懷等人也無心戀戰,帶著昏迷的劉璋一路逃往新都而去,只是成都、廣都都已經淪陷,新都又如何能夠倖免,如今,眾人也只能逃往繁縣,如此一來,蜀郡三都徹底淪陷。

  等劉璋逃到繁縣之時,離開成都時還有六千多兵馬,但此刻卻已經不足三千。

  繁縣地處偏僻,又常常有蠻人作亂,反倒受到的影響頗小,城中還有五千駐軍,倒也可讓他們暫時容身。

  劉璋呆呆的坐在一張簡陋的木椅之上,看著一臉士氣低迷的幾名將領,到現在,他還無法理解,為何整個蜀軍各大重鎮為何如同說好的一般同一天發生叛亂,而且來的如此猛烈,時機更是卡的如此之準,正是他已經下決心平抑糧價,穩定民心之時,這事情,怎麼想都不對。

  「主公,我等怕是被人算計了。」楊懷來到劉璋身邊,苦笑道。

  「如何?」劉璋眼中帶著期盼的目光,死死地看著楊懷。

  「不止三都,江源、廣柔都失守了,蜀郡如今也只剩下三縣還在我軍手中,暴亂幾乎是同一天爆發,世家死傷無數,經此一役,我蜀中世家凋零,那些暴民定有人在幕後策劃,其心……歹毒!」楊懷嘆息道,他現在已經生不出氣來。

  劉璋的目光漸漸變得呆滯,閬中、巴郡、廣漢、犍為相繼淪陷,如今連成都也大半失陷,他還有機會嗎?

  劉璋迷茫,他不知道未來的路該何去何從,本就不是太有野心的人,只想在自己一畝三分地上享受人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至於天下最後姓誰,他都不太關心。

  但現在,似乎自己連享受人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不到了,子民反叛?

  劉璋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有人算計,是誰?劉璋不笨,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當初秦雍突然瘋狂的抬高糧價,將蜀中糧食都推到他們手中,利用他們的貪欲加上世家之間,世家與劉璋之間的相互推諉,一步步將劉璋和蜀中世家逼進了深淵。

  劉協!

  當今天子,自己那個同宗兄弟,劉璋知道劉協覬覦益州,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麼狠,蜀中世家連同他自己,經此一事,都被劉協一竿子打沒了,然後呢?

  張任還守在葭萌關,綿竹關劉也還堅守著,但連成都都淪陷了,這兩座關卡支撐下去已經沒有了意義。

  好狠!

  劉璋臉上閃過一抹怨恨,恨劉協無情,不顧宗族顏面,恨這些暴民不忠,恨部下無能,沒能及早看出此中端倪提醒自己。

  但劉璋忘了當初一開始,張松就提醒過他,可惜被利益蒙了心智的劉璋將張松亂棍給趕走了,王甫和趙累也不止一次提過此事,但最終,劉璋都沒有理會。

  或許記得,但他不願承認這是自己的過錯。

  「如今,我等當如何?」劉璋看向楊懷,語氣有些疲憊和軟弱,對於接下來如何做,劉璋有些迷茫,憑著手中這幾千人馬,還有機會收復失地嗎?而朝廷會任由這些暴動繼續下去?

  楊懷沉默不語,眼下想要反攻很難,憑借繁縣一縣之地,沒有了成.都的供給,就算是這幾千兵馬都養不活,何談其他?

  一股淡淡絕望的感覺,自劉璋心底升起。

  ……

  涪縣,府衙。

  郭嘉看完最後一份情報,將手中一封書信遞出,交給秘衛道︰「想辦法交給劉璝。」

  「喏!」秘衛恭敬地接過書信,朝著郭嘉施禮之後,轉身離去。

  郭嘉靠在椅背上,想了想,站起身來,如今大局已定,蜀中如今雖然亂,但對郭嘉來說,該做的已經做完了,接下來就等著收網了。

  帶著牛耿,信步走出門外,此時一身輕松,接下來,就是想辦法將縣令這個位子扔出去,讓別人來處理那些瑣事。

  兩人隨意的走在街道上,卻正看到一名隊率帶著人押著一群人迎面走來。

  「等等。」郭嘉叫住了隊率,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群人。

  「參見軍師。」隊率見到郭嘉,連忙見禮道。

  郭嘉點了點頭,目光卻頗有些奇異的看著人群中一名邋遢文士,對方似有所覺,抬起頭來,在看到郭嘉的一瞬間,原本無神的目光突然亮了起來︰「是你!?」

  「永年兄好興致!」郭嘉有些好笑的看著張松,扭頭看向隊率道︰「怎麼回事?」

  「回軍師,此人本是魏將軍請來的軍師,卻數次想要逃走,後來綿竹關暴民頭領疤頭兵敗來投,卻被此人攛掇著想要奪權,被魏將軍擒獲。」隊率躬身道。

  說來也是張松倒黴,當初剛出了綿竹關,又被涪縣的人給攔住,魏越考教一番之後,發現張松有些本事,本想留在身邊,給自己當個軍師,出謀劃策,但張松將這支人馬當成了亂民,只是假意迎合,暗中謀劃著逃走的事情。

  但魏越不是疤頭,涪縣軍隊雖名為亂民,但卻訓練有素,張松幾次逃走都被抓回來,正好踫上疤頭兵敗來投,但魏越嫌他手腳不乾淨,沒有重用,卻被張松看中了機會,想要故技重施,攛掇疤頭反叛,自己趁機出逃。

  只是同為亂民,魏越讓疤頭認真的見識了一番什麼叫差距,疤頭的起義甚至還沒開始,就被魏越派人隨手壓滅,一群親信死的死,其他的,都被抓了起來,而張松作為狗頭軍師,加上累累前科,也被魏越一怒之下,下了大牢,後來郭嘉來了,忙著對付閬中,然後又策劃蜀郡之事,郭嘉倒沒什麼,魏越卻是忙的腳不沾地,自然也將張松給忘了,直到今日,諸事已定,魏越清閒下來,才想到此事,準備將一行人提來審問一番,正踫上出來游蕩的郭嘉。

  郭嘉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疤頭等人,又看了看一臉羞愧的張松,搖了搖頭道︰「故友,松綁,想來是場誤會,我會與魏將軍說。」

  「喏。」隊率聞言,躬身一禮,將張松鬆綁。

  「嗨嗨~這位先生,我……我也是故友啊!」疤頭掙扎了幾下,沒有睜開,一臉期冀的看著郭嘉。

  「哈~」郭嘉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對著隊率擺了擺手道︰「帶走。」

  「喏!」隊率一揮手,帶著士卒繼續押著這些人往魏越的府邸而去。

  「嗨,永年兄弟,莫要忘了我等情誼,替我美言幾句!」疤頭不甘心的回頭看向張松︰「那一夜……」

  「閉嘴,快走!」隊率不耐煩的踹了疤頭一腳,讓人把他的嘴給堵上,押著疤頭一行人繼續前行。

  看著郭嘉和牛耿一臉詭異的表情,張松面色發臊,輕咳了一聲道︰「當日為過綿竹關,遇到這廝,助他出謀,破了綿竹關,僅此而已。」

  「理解。」郭嘉點了點頭,掃了一眼疤頭等人離去的方向︰「我說此等人物,如何會有本事攻破綿竹關,原來是永年兄的手筆。」

  「雕蟲小技,讓先生見笑。」張松松了口氣,對著郭嘉笑道。

  「若有需要,我可幫你向魏將軍求情,將此人放出。」郭嘉表情突然變得有些猥瑣起來。

  張松臭臉一黑︰「不必,我與此人並無太多交情。」

  「理解。」郭嘉一臉嚴肅的點點頭︰「永年兄有何打算?」

  張松看著郭嘉,他有過目不忘之能,自然記得當初劉曄身邊的這個下人,如今看來,恐怕對方的身份不簡單,當下抱拳道︰「還未請教先生名諱。」

  「郭嘉,無名小卒。」郭嘉擺擺手笑道。

  「郭嘉?」張松一怔,隨即苦笑著搖頭道︰「若連舌辨群臣,氣的鐘繇吐血之人也是無名小卒,那這世上還有幾個名士?」

  目光有些復雜的看向郭嘉︰「如此說來,這涪縣早已是朝廷所屬。」

  「不錯。」郭嘉點點頭,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難怪有如此景象,那魏越也不像尋常暴民。」張松嘆了口氣︰「也就是說,兩年前劉子揚入川,朝廷已經開始謀劃蜀中,而你郭奉孝,便是此番蜀中大亂真正的幕後之人?」

  雖是疑問,但張松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此番蜀中被掀起如此風暴,恐怕都是出自眼前之人的手筆。

  「讓永年兄見笑了。」郭嘉沒有否認,只是看向張松道︰「永年兄要為那劉璋向我討個公道?」

  張松聞言,長嘆一聲,搖頭苦笑道︰「不敢,經此一事,松也算看透了,劉璋生性暗弱,卻又貪得無厭,此等人物,怎配讓我效忠,松本已準備投效朝廷,不想卻在涪縣出了這等事情,若先生不棄,松願為門下書佐。」

  「永年兄乃大才,做我門下書佐有些屈才了,你來的正好,這涪縣縣令之位,便交由你了。」郭嘉一臉歡快的拍著張松的肩膀笑道。
   本帖最後由 tzuxiang 於 2017-7-30 21:41 編輯

tzuxiang 發表於 2017-7-31 21:47

第一百七十八章  孟達獻關

  「奉孝兄如此信我?」張松驚訝的看向郭嘉,這涪縣可算是朝廷如今在蜀中的一塊重要根據地,也是糧草的重要中轉站,將縣令之位讓與自己,這份信任讓張松有些小感動。

  「哈~」郭嘉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就算你想造反,也反不起來,縣令每一道重要政令都要經過廷尉的核實,確保無誤之後,才會下放,而且一縣之地,廷尉、縣尉以及虎賁是分開的,這些你上任之後自會知曉。」

  「敢不從命。」張松微笑著點點頭,他看得出來,這涪城乃朝廷這次佈局的關鍵之地,牽扯著葭萌、蜀郡兩處戰場,更是朝廷兵馬入蜀之後重要的補給之地,只要這個縣令當好了,將來隨著郭嘉入朝,自然少不了自己一份功勞在裡面。

  對於張松來說,這是一個展示自己才華的機會,而對郭嘉來說,這是一個扔包袱的機會,反正如今蜀中的預定框架已經做好,接下來,張松只要能夠保持正常縣令的水準來經營涪縣,就足夠了,當然,就算有什麼壞心思,以眼下的局勢來說,也是大勢已定,回天無力,以他對張松的瞭解,張松不會做這種事情。

  聰明人只會選擇順勢而為,逆天而行的事情,沒幾個人會去做。

  葭萌關。

  又一次擊退了漢軍的進攻,張任疲憊的靠著女牆坐下,漢軍的進攻一如既往的猛烈,而守軍卻是人心渙散,雖然已經竭力去壓制,但閬中大營失陷,後路被斷的消息已經在軍中蔓延開,張任不知道是何人所傳,但這個消息的傳播,加上軍糧日漸短缺,哪怕是張任也已經快要壓制不住這股情緒。

  看著天空,張任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撐多久,但如果後路的問題不解決,自己守在葭萌關,根本毫無意義,他現在很想立刻殺回去,重奪閬中大營,再佔涪縣,肅清蜀郡後路,然而黃忠會讓他有機會離開嗎?

  他敢肯定,一旦自己撤走,黃忠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逼上來,蜀中整個門戶就失陷了。

  「將軍,喝些水吧。」孟達拎著一個水壺走上來,來到張任身邊,將水壺遞給張任。

  「軍中糧草,還夠支撐幾天。」張任接過水壺,沒有喝,而是扭頭,認真的看向孟達問道。

  「這……」孟達臉上閃過一抹猶豫,沒有說話。

  「說吧,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壞的消息,我也挺得住。」張任搖了搖頭,喝了一口水,悵然道。

  「今夜過後,將再無糧草。」孟達苦笑道。

  「已然絕糧了嗎?」張任聞言,苦笑著靠在女牆上,意識陡然一陣昏沉,甩了甩頭,張任皺眉看了看手中的水壺,豁然抬頭,森然的看向孟達︰「你想幹什麼?」

  「將軍恕罪,剛剛接到消息,成都、廣都、新都依然淪陷,主公不知所蹤,我等再戰下去除了平添傷亡,已無任何意義,末將不忍這上萬將士就這般戰死於此!」孟達緩緩地站起身來,躬身一禮道。

  「拿下!」張任狠狠地用腦袋在牆上一撞,借著劇烈的痛楚讓自己清醒一些,以劍拄地,森然的瞪著孟達,厲聲喝道。

  周圍的將士聞言飛快的衝向孟達。

  「誰敢!」孟達一聲厲喝,他身邊的親衛迅速舉槍戒備。

  「你想造反!?」張任鋼牙緊咬,看著孟達厲聲喝道。

  「達敬將軍忠義,然忠於誰?我等說來,都是朝廷之臣,他劉璋身為漢室宗親,卻割地稱王,這才是叛逆,我等身為漢臣,自當為君分憂,他劉璋所為,才是造反!」孟達義正言辭的對著周圍的將士朗聲道︰「諸位將士,成都已破,劉璋下落不明,關中更是再無半點糧草,難道諸位將士真的願意為了劉璋這等奸臣,不顧大義,不顧家中妻兒,死扛到底嗎?」

  一指對面黃忠大營的方向,孟達厲聲道︰「我等本就是漢家子民,卻要與朝廷軍隊為敵,如何是忠,父母在那劉璋治下,民不聊生,食不果腹,我等卻不顧家人死活,助紂為虐,如何是孝?既是不忠不孝,如何還要為那劉璋與朝廷為敵?」

  「放肆!」泠苞從人群中衝出,揮劍便斬。

  「鏘~」孟達拔劍,將泠苞的劍架開,冷笑道︰「你軍職雖在我之上,然若論本事,卻未必及我。」

  「還不與我拿下!」泠苞大怒,環顧左右厲聲道。

  孟達聞言,冷笑不語,周圍將士一個個面面相覷,一時間,卻無人動手。

  「你們……」泠苞瞪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周圍的將士。

  「給我拿下!」孟達冷笑一聲,一揮手,身邊的護衛飛快的撲向泠苞,張任想要阻攔,但剛一動手,便覺一陣頭暈眼花,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下。

  「爾等敢!」泠苞揮劍想要殺人,卻見孟達搶步而上,一劍將泠苞的寶劍挑飛,其餘護衛見狀,一擁而上,將泠苞按在地上。

  「孟達!背主之賊,不得好死!」泠苞被幾名如狼似虎的侍衛按在地上,奮力的掙扎著,抬頭看向孟達,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怒吼。

  「拭目以待。」孟達冷笑一聲,還劍歸鞘,扭頭看向一眾將士道︰「將張將軍也綁了,開城,獻降!」

  張任在軍中日久,而且嚴於律己,賞罰分明,頗受蜀中將士愛戴,這個時候他就算要殺張任,恐怕這些將士也未必肯。

  立刻有人前去放下吊橋,打開城門,同時將城池上代表劉璋的旗幟砍倒,派人前往黃忠大營請降。

  另一邊,黃忠收兵回營,召集魏延、朱皓商議破城之計。

  「將軍,不如由某領一路軍隊,自白水關殺入,直取閬中,斷了那張任退路,到時候,腹背受敵,料那張任也不可能守得住。」魏延指著地圖,看向黃忠道。

  「不用了。」黃忠搖了搖頭︰「閬中已經被軍師拿下。」

  「呃……」魏延聞言目光一瞪,不可思議的看向黃忠︰「既然如此,那張任為何還要死守此地?」

  黃忠感嘆道︰「此人倒是一身忠骨,只要將我軍當再此處,劉璋就有機會重整旗鼓,不過可惜……」

  「可惜什麼?」魏延和朱皓看向黃忠。

  「某也是之前剛剛收到軍師傳訊,蜀郡成都、新都、廣都均已陷落,劉璋暫時不知所蹤,此外也只剩下綿竹關還在頑抗,卻也頑抗不了多久,我等入蜀之後,面對的非是劉璋大軍,而是平息各路叛軍,我已傳訊朝廷,不久便會派來官員負責治理蜀中。」黃忠嘆息道︰「可惜張任,一身忠魂,卻錯投庸主。」

  「再等幾日吧,葭萌關糧草怕是不多了,無需強攻,用不了多久,便能不攻自破,便是張任再厲害,也無力回天。」黃忠看向兩人笑道︰「接下來便是平定蜀中各路叛軍,兩位將軍當各領一路兵馬,忠在此預祝兩位將軍旗開得勝。」

  魏延與朱皓聞言不禁大喜,連忙拱手道︰「全賴將軍成全。」

  黃忠搖了搖頭,正要讓眾將下去歇息,卻見一名小校跑進來,躬身道︰「將軍,葭萌關城門大開,有人送上降表,請將軍受降。」

  「哦?」黃忠三人聞言心中一動,連忙接過小校手中遞來的竹箋,迅速攤開看過去。

  「孟達?」魏延目光一動,看向黃忠道︰「將軍,此人……」

  「此人乃陛下安插於蜀軍之中的暗子,此信當是真的。」黃忠點了點頭,看向兩人道︰「你二人各率一部兵馬,待我軍受降之後,迅速佔領各處要地,成廉、宋憲,你二人負責收繳兵器。」

  「喏!」四將聞言,連忙躬身一禮,魏延、朱皓立刻跑去整頓軍隊,黃忠則帶著成廉與宋憲點了一支人馬,前去受降。

  葭萌關,城門之外,孟達未免黃忠生疑,將關內近兩萬將士盡數帶出城池,先一步將兵器堆積起來,當黃忠等人抵達之時,兩萬蜀軍已經脫去戰袍,與兵器放在一處,等待漢軍受降。

  魏延與朱皓迅速帶人進入關中,佔據各處要地,宋憲與成廉則開始清點兵器。

  黃忠帶著幾名護衛來到軍前,看了被五花大綁的泠苞一眼,並未理會,而是看向孟達。

  「末將孟達,參見黃將軍。」孟達對著黃忠行了一個軍禮。

  「此番得以下此關,全賴將軍,孟達將軍放心,此番功勞,本將會如實報於陛下知曉。」黃忠伸手將孟達扶起來,微笑道。

  「若非將軍令張任身心疲憊,末將如何能夠做成此事,不敢貪功。」孟達心中一喜,連忙躬身笑道。

  「怎不見張任將軍?」黃忠扭頭四顧,卻不見張任,疑惑的看向孟達,這是一員良將,也是一員忠將,黃忠想將此人推薦給朝廷。

  「回將軍,為盡快打開關門,末將不得已,用藥蒙翻了張任將軍,此刻張將軍尚被鎖於囚牢之中。」孟達躬身道。

  「原來如此。」黃忠點點頭,難怪孟達能夠越過張任獻降,當下道︰「也是位良將,不可怠慢,日後若有機會要薦於陛下。」

  「喏。」孟達連忙躬身一禮,將黃忠迎入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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