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之國術無雙 作者：魚兒小小 (連載中)

1155 柳暗花明又一村（下）

    「如此做派，才是我穿越者的正常打開方式，不殺人越貨怎麼稱得起天外邪魔這個名頭？」

    想到殺人越貨，蘇辰再看著地面變成一灘碎末的智通殘軀，有些惋惜。

    剛剛還在想是不是殺人搶得秘籍，這一次攻擊太猛，什麼都打碎了。

    「算了，此次行動也算圓滿，收穫已經夠了。」

    蘇辰也不去理會肩膀處被刺出深深血洞的傷處，那裡肌肉蠕動著，在金芒閃爍之下，已經在收口癒合。

    估計要不了半個時辰，就會完好如初。

    打滅了智通的元神，陰魂劍此時已經安靜了下來，如同黑色寶石一般的劍身，透著幽暗的華貴。

    「好劍，雖然還比不上白雲劍，比那小仙童虞孝的黑白子母劍卻要強得太多，估計能達到四品階位。最重要的是，這把劍是殺了慈雲寺凶僧所得到，是可以正大光明使用的。等空閒時，經明珠天工火焰祭煉之後，應該還能稍加提升一點品質，也足夠使用了。」

    銀蛟劍在世俗之上也算是難得的極品寶劍，但是在蘇辰手裡，只是全力出了一劍，就被打得破碎成粉，實在是不堪使用。

    幸好如今有了更好的飛劍，他也不算心疼。

    當然，這把陰魂劍得改造出一個劍柄來。

    他在暴露出元神法相之前，還得手拿寶劍裝一裝樣子。

    這個世界的寶劍練到身劍合一之後，飛劍是可以融入身體元神之中的。

    想用之時，就直接放將出來，不想用，就收入元神溫養。

    這樣的飛劍，自然不可能再蛇足一般的添加劍柄，越是簡煉越好。

    也只有那些上古流傳下來的極品飛劍，才可能加持劍柄劍鍔，那又是另外一種層次了，並不單單是飛劍。

    遠處一些瑟瑟縮縮躲在一旁顫抖著的女人，此時也不敢現身出來，蘇辰也懶得去管。

    這些人被智通等賊和尚搶了回來，不順從的早就死了。

    他是來報仇的，並非來行俠仗義的，這些人結局如何，天亮之後就可以自行選擇。

    反正慈雲寺豪富無比，裡面別的沒有，金銀珠寶還是多得很。

    只要蒐羅出來，分配一下，這些女人到哪裡都能做一個富家翁，再不濟總能活得下去。

    希望她們不要太傻就是了。

    正想到這裡，蘇辰元神一動，就感覺到天邊傳來元氣波動。

    眼眸金光湧動，遠遠望去，就見到兩道紅線從遙遠天邊急速飛來。

    紅線之上傳來的邪惡氣息，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路數。

    「這應該就是智通派人去邀請的左道高人了，也是他敢於跟峨眉劍修叫板的底氣，只可惜，來得太晚了。」

    蘇辰微微一笑，身形一動，白影閃了閃，就沒入從林之中。

    他既沒有放出飛劍，無有寶光，別人也感受不到元神擾動元氣，

    在此暗夜之中，只要離得稍遠，誰也別想輕易找到他。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到了此時，才算是出了心頭一口惡氣。

    「只不過，當日跑下山來，攔路的那四個傢伙今日怎麼沒見著呢？」

    蘇辰可還記得，當初自己裝模作樣，以銀蛟劍擋了一把對方的飛劍。因為沒有九轉玄功大力護劍，還差點被那人斬斷。

    「可惜了一道大餐，算你們運氣好。」

    跑出了二十餘里，蘇辰準備找一個地方消化一下此次所得，至少先把寶劍煉出來。

    身為一個劍客，手裡沒有合手的寶劍，總難免有些不得勁。

    剛剛這樣想著，他就看到遠處天空亮起的光芒。

    隱隱能聽到慘叫怒吼聲。

    「咦，那道劍光氣息十分熟悉，我是見過的。」

    蘇辰心裡一動，腳步加快。

    越過一個小山峰，就見到山下村落之中已燃起火光，許多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幽靜的小山村此時如同屠宰現場。

    一個凶惡漢子正騰身半空，指揮著手中飛劍掠過小村，劍光下去，屋宇傾倒，血流成河。

    他手中，正有一個紅衣小姑娘掙紮著嚎啕大哭。

    旁邊，一個額頭生長著碩大肉瘤的凶惡漢子手執九節棍，上下翻飛如浪，呵呵怪笑著舞動，似乎打得十分過癮。

    他的對手是一個花白頭髮的半百老漢，身材十分高大，暴喝如雷，手中一隻鐵鞭抽得空氣轟轟做響。

    「金光鼎，我們這些人與你無怨無仇，為何要殺害無辜……快快放了小女，否則決不與你甘休。」

    「本來，放你離開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是曾經名震三湘的老英雄，多多少少也得給你一點面子，但誰叫你偏偏就隱居在此，還生了一個如此花容月貌的女兒呢，這讓我兄弟很難辦啊。」

    落在屋頂的金光鼎收回飛劍，得意的看了一眼懷中不停睜扎的女孩，看她哭得梨花帶雨，卻是越看越愛，心里長了草一般，就想著尋一個安穩的地方享受。

    抬頭看看旁邊還打得火熱，不由叱道：「二弟，你還要玩到什麼時候，快點解決了老傢伙，否則，這口湯你就沒份了。」

    「是，只是有些時日沒有真個動手，筋骨發癢了。」

    獨角蟒馬雄大笑道。

    聽到催促，他手中暗紅九節棍陡然一震，就化生出生條長長的蟒蛇，只是一絞，就把老漢連鞭帶人一起絞住，隔著很遠都能聽到咯吱聲響，那是骨頭在呻吟。

    老漢面色脹得通紅，眼見得下一刻就會被絞成一團碎肉。

    「轟……」

    正在這時，一聲悶響傳來，地面一陣震顫。

    獨角蟒大笑聲突然頓住……

    所有人都轉頭望去，就連那小女孩也睜著婆娑淚眼看了過去，眼中露出一些喜色。

    只見剛剛還十分得意的獨角蟒馬雄，此刻已經變成了無頭蟒。

    金光一閃，他的頭顱已被人一拳轟成血霧。

    那人白衣勝雪，抬頭望來，咧嘴一笑，卻有著說不出的冷厲。

    金光鼎心頭一寒，就聽到對方說道：「你叫金光鼎，正好，今晚斬了智通，平了慈雲寺，沒看到你們幾條雜魚，有些不美，既然撞見了，那就別走了……」

    金光鼎飛劍一橫，條件反射般就放在手中女孩的頸上，眼神有些慎重，啞聲道：「你想英雄救美嗎？看來是沒認清形勢。」

    他直覺的認為對方是想救人，並且，敏銳的察覺到，今夜所見到的白衣書生比起昨日來，完全不一樣。

    那股氣勢如海浪一般湧了過來，讓人直欲窒息。

    這是殺氣，還是剛剛殺了許多人的滔天煞氣。

    從殺氣上來看，對方說的不是假話。

    「智通禪師都被殺了，我不是對手。」

    雖然對手赤手空拳，但金光鼎的心裡卻沒有半點把握，也不敢放出飛劍。

    因為，他看出了對方一拳的威力。

    並不是什麼人都能一拳把人的頭顱打成血霧的。

    就算是放出飛劍切割，其實也很難做到。

    更何況，二弟獨角蟒雖然生得醜怪，但一身橫煉筋骨卻是非同小可。尤其是，他還煉過鐵頭功，一顆腦袋堅硬得很，可以碎石鍛鐵。

    可是，那堅硬的頭顱，在對方的手下卻如豆腐渣一般。

    蘇辰眼神不變，只是笑道：「你如果放了那女孩，我可以讓你們死得痛快一點，智通黃泉路上也不寂寞，否則休怪我心狠，把你魂魄也一併打碎，連鬼都做不成。」

    話是這樣說，蘇辰卻是知道，為了救人，這次真的需要放出飛劍了。

    白雲劍一直在明珠洞府之中，早就打下了烙印，一直隱藏著，還沒有開張。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此時四周無人，正是出手良機。

    他心念剛動，就聽到一聲清哼傳入耳中。

    「可殺！」

    天空皎潔明月突然一暗，如同蒙上一層淡紫煙雲。

    蘇辰心神一凜，頭腦一陣迷糊，他元神示警，身上金光一閃，就要應變。

    氣血剛剛運起，立刻又平息了下來。

    只見到四周的景色如同啞劇一般，沉寂下來。

    屋舍燃燒的聲音，村民尖聲哭叫的聲音，以及金光鼎的笑容，還有那紅衣小姑娘由悲轉喜的表情，全都停了下來。

    下一刻，又如冰化水，靜止的畫面又突然變得鮮活，流淌。

    映入眼簾的，就是剩餘三人，包括金光鼎在內，身體像是蠟炬一般化為黑水融化……

    落在地上，騰起一道道黑煙，竟似從未在這世界上出現過。

    空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一個身著鵝黃道袍的女冠，把那紅衣小女孩牽在身旁。

    一柄紫黑色飛劍如游魚般在她四周搖頭擺尾，蘇辰只是看上去，就感覺頭腦微微暈眩。

    「好厲害的飛劍，比起白雲劍來，又強上許多，不知是幾品？」

    他也明白了，剛剛出現的大霧，畫面靜止一般的場面，其實是對方出劍了。

    這劍光不但影響精神，而且能以劍化虛成霧。

    如此攻擊方式，其隱蔽與威能，比起智通和尚陰魂劍化做百千厲鬼，有著層次上的差別。

    女道士伸出潔白纖指輕輕點了一下那紫黑飛劍，回頭笑著看了過來。

    飛劍「嗡嗡」叫著，有些不甘願的沒入了她的身體。

    蘇辰心裡升起一種熟悉的感覺，突然脫口而出：「是你！「

    無論是昨夜，還是先前在慈雲寺，他都察覺到有人在旁窺視。

    自己的元神感應最是敏銳，這種清冷目光，十分獨物，有如游離天邊的冷月，總是不會認錯的。

1156 追悔莫及（上）


    這些年來，許飛娘一人四處奔波，忙碌得緊。

    她明面裡與正教峨眉諸派關係熟絡得很，時不時的會跑去九華山仙府荀蘭英那裡論道訪友，更是結交半邊師太、玉清大師等女仙，似乎把昔日五台舊事早已忘懷。

    暗地裡不知道施恩多少左道旁門，遊走之時，更是扶危助困，救了不少後起之秀。

    其苦心孤詣所作所為，別人卻不怎麼理解。

    很是承受了一些不堪的罵名。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這種種行為，有著多少心酸與難過。

    這一切，只為當初的一句承諾。

    混元祖師彌留之際，從南海煉劍三年剛剛返回的許飛娘曾說過一句話：「師兄，我會把你一手創建的教派薪火相傳，發揚光大，並且為你報仇。

    那時候，混元祖師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眼神中有著痛惜和追悔，還有勸阻。

    許飛娘知道，師兄是讓她不要記著仇恨。

    他就是對待身邊人太好，也太委屈自己。

    所以，後面才會弄成如此局面……

    比鬥之時，無人幫拳。

    死去之後，也無人記著。

    在她的心裡，混元祖師在修煉上面或許是一個天才，在為人上面卻是很失敗的。

    他太過護短了，收徒弟只看眼緣，不論人品。

    弟子惹下了禍事，也是幫親不幫理。

    他不是不知道，有幾位親傳弟子做了許多惡事，人品差勁得很，可就是不痛不癢的斥責幾句，捨不得下狠手。

    如此情況下，那些弟子當然就少了畏懼之心……

    最後，逆徒朱洪盜寶盜書，直接令他的峨眉比劍行動，功敗垂成，重傷身死。

    「也不知，那一天他是不是最後有了後悔？」

    看著站在小村中間氣宇軒昂，如淵停嶽峙的白衣書生，許飛娘不由暗暗喝了一聲彩。

    她似乎又看到了多少年前的某一個人，那人也是如此無所畏懼，氣魄沖宵。

    天魔誅仙劍，她雖然還只是煉了個半成品，並沒有大功告成，但已經有了極品仙劍一些神采。

    這是許飛娘專門為了對付峨眉派紫青雙劍而煉成的厲害法寶。

    當她出劍攻擊之時，那種殺機魔意，對精神對心意的考驗，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別說是正邪兩派的後起之秀，就算是一些前輩高人遇見了，也會忌憚十分。

    心意不定、鬥志稍弱一點的，甚至會落荒而逃。

    若非如此，先前在山巔之上，醉道人也不會忍氣吞聲。

    慈雲寺如此重要，他身為峨眉打前站、謀劃一切的先鋒，怎麼可能讓蘇辰一人一劍，就攪了好事。

    要知道此事重大，關係到峨眉大興之局。

    醉道人以為許飛娘不明白這一點，所以遮遮掩掩的，不太想暴露自己的目的。但其實，許飛娘卻是在裝傻，她有意無意的幫了蘇辰一把，攪了峨眉好事。

    ……

    「在我天魔誅仙劍意之下，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果然不凡！」

    許飛娘鬆開紅衣小姑娘的手，走近蘇辰身旁，側頭細細打量，嘴裡讚歎不已。

    「江少游，峨眉派容不下你，不如拜入我許飛娘座下，我有《混元真經》三卷可以傳你，日後也是有望天仙，不比《九天玄經》差到哪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蘇辰心中一震，他早就察覺到這女道修為十分高深。此時聽她自報家門，才知道原來是這個世界原本故事之中最大反派之一。

    說是反派，其實也說不上。

    這女人從頭至尾，就是一個悲劇。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想要的，都能從她那裡得到。

    能得到一個正統出身，從此進入仙門。

    當年的五台派也是名震中原的超級大派，底蘊深厚……更難得的是，許飛娘身具極上乘的元神功法，能夠一直修煉到天仙境界，這太吸引人了。

    要知道，蘇辰本打算逼不得已之下就去打劫某個左道旁門，也要取得功法。

    那種有著巨大缺陷的功法，自然只是聊勝於無，如今有人送上門來了，這是意想不到的好事。

    唯一的難處就是，拜了許飛娘為師，以後多半會遇上進退兩難的事情。

    正邪兩派都不太待見她，簡直是與世界為敵？

    天上會不會掉餡餅？

    蘇辰沒考慮這麼多，面色登時就是一喜，笑問道：「不知前輩對品性和資質可有特別要求？」

    許飛娘點了點頭，細細雙眉斜挑，眼中帶起稍許鋒芒，正容道：「只有一條，那就是尊師重道。至於你的個人恩怨和行事方式嗎？沒有限制，任憑自決，當然，後果也自己承擔。」

    自己承擔的意思蘇辰明白。

    如果惹到惹不起的敵人，也不用太過指望許飛娘為他打生打死就是了。

    「如此最好，我反正也沒有讓女人幫我頂鍋的習慣。」蘇辰心裡暗道。

    他真誠笑了起來，當下見禮，毫不拖泥帶水：「江少游拜見師尊！以後但有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蘇辰自然領會了許飛娘那道唯一門規的含意。

    尊師重道，自然不是一句虛話。

    說得好聽，那是美德。

    說得不好聽，其實就是一份交易。

    從她那裡學到功法，得到許多好處的同時，以後有什麼難事，他當然得幫手。

    這簡直是義不容辭。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但正因如此，蘇辰心裡才更加安穩。

    有來有回，有舍有得，方才是相處之道。

    「好，好徒弟，等回了黃山，再正式拜過祖師，等會先傳你秘法……峨眉派也算是有眼無珠了，似你如此天賦的弟子都能拒之門外，看來天下氣數有變啊。」

    許飛娘笑得眉眼彎彎，猶如春花盛開，似乎心情很好。

    她招了招手，把紅衣小姑娘叫了過來介紹道：「這一位就是你師妹廉紅藥了，根骨也是不凡。不過，她才十五歲，你可別打她主意。雖然為師並不太贊同峨眉派元陽不失童身煉法的理論，但奠下根基之前，能保持元陰，進境總會快上一些。」

    「……」

    蘇辰有些尷尬，他終於覺得江少游這個身份還是有些不便的，是個人都認為自己貪花好色。

    廉紅藥小姑娘更是把頭勾到了小胸脯之上，連耳朵都紅了，顯然是羞得不行。

    還沒等他解釋，許飛娘就板起面孔，對那花白頭髮的高大老漢說道：「廉守敬，我早就曾經說過，紅藥有仙骨，以後前途無量，你偏偏捨不得讓她拜入深山，還說什麼這個時代很是太平，只想讓女兒幸福的過一輩子，不想為了縹緲的目的終生苦修。如今看看，沒有本事，在哪裡都是任人魚肉……」

    這一番話說得老漢面紅耳赤，再也說不出話來，看著自家女兒眼中的渴望，心裡滿是愧悔。

    先前四凶來襲，把女兒抓了去，他自己也要死到臨頭，已經處在絕望之中。

    心中最後的念頭就是恨老天不公。

    自己前半生秉持正道，護鏢行俠，搏下了小霸王的美名，結果，因為實力不濟，得罪了厲害對手，就此遠避數千里之遙，隱居小山村之中。

    在逃亡途中，還讓妻子也死於敵手。

    他是真的厭惡了爭鬥廝殺，只想讓女兒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結果呢，若非得人相救，後果不堪設想。

    「紅藥，拜師吧，這次是爹爹錯了，自己有了本事才是最重要的……拜師之後，你得好好孝敬師父，還要感謝你江師兄。剛剛若非有他相救，我已經凶多吉少了。」

    「爹爹，我捨不得你，擔心你有事。」小姑娘眼淚都流下來了。

    她也知道拜師之後，肯定就要離開家裡，不知多少年才能回來。

    雖然心裡千想萬想，想要學得仙劍之術，心裡卻是抑制不住的難過。

    「傻孩子，我一個糟老頭，沒什麼給人惦記的，不會有事？」廉守敬唏噓道。

    經此一事，他也有些怕了，當下請了幾人進屋，讓廉紅藥拜過師父，然後，就出去組織人手，替村裡遇難的家人幫手。

    ……

    當晚，許飛娘就把蘇辰和廉紅藥叫到身前，傳下內修口訣。

    「我這一門本出自北方魔教，修習的是十魔經，說起來也算得高深，但這門功法，作為根本法門卻是有著缺陷……前期修煉很快，到了後期就難以寸進，更是有著諸多災劫。」

    「幸好我跟師兄出外闖蕩的時候，得到一部天書《混元真經》，最是中正平和，如今就傳授其中的太乙混元往篇給你們。當然，要練混元經，得先練入門《小五行篇》……」

    蘇辰正襟危坐，定心凝神，聽著許飛娘傳授真經。

    廉紅藥卻是十分興奮，小臉紅撲撲、坐立不安的聽著。

    她兩眼巴巴的盯著許飛娘，生怕記錯某一句話。

    「吾身有三寶，精氣神明了。精化氣、氣化神，神氣歸虛自飄渺，煉精攢五氣，神魂精魄意，守中宮，靜心欲，一陽初生地……」

    「尾脊上玉枕，神氣三丹田，後三關，前三關，過了三三便成賢！」

1157 追悔莫及（下）


    許飛娘是一個很合格的師父，也很有耐性。

    她足足講了五遍，細細解說經文，說得口都幹了，還親自動手幫助蘇辰兩人運行功法。

    牽引著一股氣息，在兩人經脈之中行走一圈。

    這是把兩人當做從來未曾修練過普通人對待了。

    在慈雲寺中，蘇辰雖然展露了強悍得不可思議的強悍體魄，更展露了妙不可言的劍法。

    但許飛娘親手試探過，發現對方身體內部的確是沒有半點真氣的影子，只能暗嘆造化奇妙，有人天生道體，堪比法寶。

    世事之奇，莫可名狀。

    後面又想到，這種天賦資質，竟然被自己收入五台門下，這好比是出門撿到寶貝，她又開心的合不攏嘴，不免在蘇辰身上花費了更多功夫。

    看得紅藥小姑娘都有些羨慕了。

    到了三更時分，許飛娘才意猶未盡的停了下來。

    「你們今晚就好好歇息吧，以後常加揣摸，日日勤加修練。對了，這是為師未曾入道之前所用的虹霓劍，也算是一件上好寶劍，紅藥你拿著。還有『身眼之法』和『劍法入門』。」

    說完，就從隨身小口袋裡掏出一把彩虹顏色的寶劍出來，還有一本小冊子。

    蘇辰心裡大奇，這才知道此方世界不是沒有儲物法寶，只不過，沒有普及而已……」

    見到蘇辰盯著那橙黃小袋，許飛娘笑道：「這是混元一氣袋，攻擊力並不算強，沒有什麼太大作用，只不過能讓人方便一些而已。你若是喜歡，以後為師幫你去蒼莽山看看能否找到異獸。」

    說著話，她珍而重之的又拿出一塊石頭出來。

    石頭呈亮白色，在燈光下閃爍森冷寒光，刺得人皮膚生痛。

    廉紅藥驚呼一聲，離得稍遠一些。

    「少游，為師煉製天魔誅仙劍之時，還剩下一塊太白庚金，是頂級的寶材，你看看是否要融入那柄陰魂劍之中？」

    「那劍胚本來不錯，可惜被智通逆徒煉壞了，用魔門手段煉了百鬼陰魂進去，實在是眼光短淺……以後你可以多多尋找一些寶材，日日神念溫養，定能提高品級。」

    「是，多謝師尊。」

    蘇辰這時是真心實意的在感謝了。

    若說先前的拜師，還有著幾分交易的意思，但許飛娘這種教導方式，卻是讓他心裡有些感動。

    不但仔細傳授功法，更是送出寶材。

    雖然只是一塊石頭，但卻比廉紅藥那劍好上十倍不止。

    蘇辰看著這塊透出無窮金氣的石塊，感覺到肌肉血脈每一個細胞都在不停的呼喚。

    「想要突破九轉玄功三轉，首要條件就是有著高級寶材化為精粹，這下心想事成了。本源氣運也有了，可以當成催化劑，如果能再加上某種寶藥護住元神和肉身，就能藉著這次突破，再上一個大大的台階。」

    蘇辰回到自己房間之內，珍而重之的把太白庚金收了起來。

    想等到寶藥到手，就立即提升玄功，現在自然是暫且擱置。

    九轉玄功一重比一重要難以提升，需要的藥物和寶材也更加珍貴稀少。

    他原以為要花上許多心力去尋找，沒想到如今只差一樣。

    至於寶藥，這個世界到處靈山勝地，到時細細打探一下，應該能尋訪得到，卻是不必心急。

    ……

    回到臥室，蘇辰就盤膝坐下，回想起小五行功訣。

    許飛娘以為他從未修煉過功法，講得特別詳細。

    其實，蘇辰只是聽過一遍，就已經倒被如流，甚至就如修煉過許多年一樣，在腦海裡經過無數次的試驗。

    此時運轉起來熟極而流。

    身周元氣湧動著，隨著蘇辰的心神牽引，一縷淡若煙霞的五彩真氣生發出來，在經脈裡緩緩流動。

    只是運轉了一個小周天，立即化一為十，變成十股真氣。

    轉了九個小周天之後，蘇辰已經能聽到身體裡潺潺小溪流淌的聲音。

    他發現，自己的九轉玄功造就的軀體微微的增強了一些，心裡不由大奇。

    「這個世界的功法，能吸收此方世界獨特的九天清氣，也許是靈氣品質不同，比起以前練成的天心劍訣，對身體的提升還要大上許多。」

    「連我如今的肉身都能獲得提升，果然非同凡響。這還只是打基礎的功法，那後面的混元真經，又會有著何等效果？」

    蘇辰心裡漸漸熱了起來。

    他發現，小五行訣最大的功用，其實並非提升肉身強度，而是蘊養元神。

    進入元神法相階段之後，一直進步緩慢拖了後腿的元神境界，此時竟如充了氣的皮球一般飛速壯大。

    他的頭腦更加清明，心中出現一種感動，感動著天地如此醉人，人間無比美好。

    一花一草，都有著無窮奧妙，包容著歲月氣息，輪迴的滄桑……

    小五行訣不知疲倦的飛速運轉，越轉越快，到最後變成洪濤大浪。

    五彩真氣在他的身體四周形成氤氳雲氣，就如披上一層爛錦華袍，神秘而又幽遠。

    待到轉過九九八十一週天，東天之上已經泛起魚肚白。

    一聲尖銳高亢的雄雞啼唱響在耳邊。

    蘇辰驀然回過神來，就發現身周已是波光鱗鱗。

    五彩真元化做水波，把自己整個人籠罩其中。

    沉在識海深處的元神，時而化為龍形，時而變做虎形，時面糾纏旋轉著，變成花、草、樹、鳥……」

    「元神萬變，法生變化。」

    蘇辰感受到這一幕，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不容易啊，終於看到元神境界的提升了，現在才算是真正達到元神初境巔峰。只要穩定下來，就能立刻衝擊法相天地境界，從而追上肉身境界。」

    「九轉玄功畢竟是偏向煉體，元神道行的修煉只是附帶，元神修煉的緩慢，也會拖累玄功的進境，這是相輔相成的一件事情。」

    蘇辰想來想去，終於弄明白了自己半個夜晚就把小五行功法修到圓滿的原因所在。

    正是因為他的肉身極度強大，才能飛速走過別人數年甚至十年走過的道路。

    以龐大氣血之力牽引天地清靈之氣，又能不知疲倦、不怕損傷的運轉周天。

    不需要開脈破關，只是積蓄能量，怎麼能夠不快呢？」

    隔壁許飛娘驀然睜開眼睛，閃過一絲複雜。

    「收了這麼一個弟子，我這當師父的，也是壓力深重啊。」

    她暗暗嘆息一聲，又閉上雙目，入了定境。

    ……

    天色漸明，容城碧筠院中，卻是一片慘淡。

    醉道人捂著胸口，面如金紙，不住咳嗽著。

    間或還能看到他花白鬍鬚上面的血絲，顯然是有傷在身。

    離他不遠處的一張塌上，神眼邱林胸口裹著白紗，顯出暗紅色澤來，屋內有著藥物清香和刺鼻的血腥味。

    一個身形乾瘦，發如飛篷的老人大步走了進來。

    他面沉如水的看了房內二人一眼，微微沉吟道：「你這飛劍是被奪命紅砂所污，我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要知道這毒砂乃是毒龍尊者的鎮山之寶，十分歹毒，你當時見到了，就應該立刻退走才是。我們這邊人沒到齊，卻是不好去試探邪道深淺的。」

    「白前輩，這事都怪我……若非晚輩一時自大，也不會累及醉師叔和邱師兄。」

    旁邊一個女孩脹紅著臉羞愧道。

    她看了一眼那腥臭烏黑的飛劍，心裡暗暗叫苦。

    那可是醉道人心血修煉數十年的煉魔之寶，此時看上去差不多全廢了。」

    「這也不怪你，輕雲，年輕人就得有這種闖勁，是老道思慮不周了，沒想到金身羅漢法元，竟然攜同瘟神廟粉面佛俞德和飛天夜叉馬覺來得這般巧法，而俞德身上又有著奪命紅砂……」

    周輕雲容顏秀美，劍氣直衝華蓋，眼中神采奕奕，極為動人，顯然資質根基都極好，這是黃山餐霞師太的徒弟。

    在峨眉長輩眼中，她是峨眉大興「三英二雲」中的重要人物，自然是一句責怪都不捨得。

    安慰了周輕雲，白谷逸傲然笑道：「那些只是跳樑小丑，暫時佔了一點小便宜，你們也無需太過憂心。」

    「這把劍還是可以洗煉出來的，待我去東海走一趟，借點神水就行。」

    「多謝前輩！」醉道人大喜道謝。

    「先不忙謝，我且問你，那殺掉智通，滅了慈雲寺滿門和尚的書生，到底是什麼來頭？我怎麼聽說他想要拜入蜀山，反而被你拒之門外了。」

    「那書生叫江少游，還救了我徒兒周雲從，是想拜師來著……我看他元陽早失，想來也不會有多大成就，因此就拒絕了，沒想到……沒想到……」

    醉道人揪著自己的鬍鬚，腸子都要悔青了。

    從前夜所見來看，對方還沒入道只是憑藉著凡俗之體，就能悍然擊殺智通和一幫凶僧，其戰力簡直匪夷所思。

    若是練就上乘劍術，他豈不是能上天？

    峨眉派如果有了這麼一個打手，煉魔護道，簡直是一把至堅至銳的利劍，誰能阻擋？

    「我就這麼拒絕了？」

    想到那書生當時走得絕決的身影，醉道人眼前又是一黑，痛悔得差點站立不穩，身軀搖晃了起來。

    周雲從看見，連忙跑來扶住道：「師傅，亡羊補牢，猶為未晚，徒兒跟少游兄關係甚好。要不，我去見見他，想必他會很樂意重新拜入我峨眉的，你就別難過了。」

1158 我要這鐵棒有何用（上）


    周雲從在醉道人那裡誇下了海口，興沖沖的向城內悅來客棧行去。

    他一邊急行，一邊擔心著江兄會不會已經離開容城，進京趕考。

    街道上面熙熙攘攘的人流，從身旁走過。

    周雲從直感嘆著世事如白雲蒼狗，變幻莫測。

    只是過了兩日，容城又恢復了繁華景象。

    那一天，十餘位同年學兄意氣風發、高談闊論的景象卻再也不能復見。

    自己此次回去貴陽成親生子，了卻塵緣，也將去修仙求道，就此與蒼松仙鶴為伴，吞氣飲露，長生不老。

    想到這裡，周雲從眼神有些悠遠，只覺得往日裡頗為有趣的市井繁華，是如此的俗不可耐，實在是不值眷戀。

    「如果少游兄知道峨眉眾位前輩對他的觀感大有改變，應該會欣喜若狂吧。」

    「只要拜入峨眉，再不濟也能入道。就算是失了元陽，斷了仙緣，也有可能活上數百上千年之久，比起苦海浮沉，不知要強上多少？」

    周雲從自認為終於可以還對方一些救命恩情了。

    總的來說，他還是記著當日慈雲寺脫險的一幕，心中常懷感念。

    「少游兄，少游兄在嗎？」

    剛剛走到悅來客棧門口，周雲從就忍不住心頭喜悅，顧不得損了氣度，高聲叫喊了起來。

    他衣著華貴，腰佩寶劍氣質端方，看上去就很有一番雍容清逸……

    就算是大叫大嚷，也沒人從旁喝斥，只是好奇看著。

    還沒叫得幾聲，就有幾人聞聲走了出來，當頭的是一個灰白頭髮的老漢，衣著一絲不苟，頭髮梳得整潔。

    走上前來，行了個禮道：「雲從公子？你可來了，老朽可是等了有好一陣子，正想著是不是就此回返貴陽呢？」

    「回家？少游兄難道不再求取功名了，家裡面怎麼說得過去？」

    主要是沒有個正當理由。

    周雲從掂起腳四處望瞭望，還是沒看到蘇辰的身影，心裡感覺有些不妙。

    「這是公子留給你的信，哎，我都不知道回去怎麼跟老爺說起，不過，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王管家先是愁眉苦臉，緊接著又笑了起來，面上每一個褶子都在放光。

    畢竟是一直跟著江少游的奴僕，他是全心全意站在了自家少爺的立場。

    周雲從疑惑的接過信，拆開一看：「雲從吾弟，見信如唔……此去黃山，山高水遙，就不當面告別了，仙路悠悠，當後會有期……」

    「竟然是進入五台派，拜了飛雲步許仙姑為師，完了完了……」

    周雲從面色說不出的難看。

    時間雖然只是僅僅過了兩日，但入得仙門跟在門外比起來，已是完全不同。

    能考取舉人的，他自然不是傻子，這些天聽著松兒鶴兒兩位仙童念叨著，早就已經明白了天下修者大勢。

    黃山五雲步的許飛娘何許人也，他當然也是聽說過的。

    就連師父醉道人，說起那人來，也是諱莫如深，不時嘆息著，似乎很是撓頭的樣子。

    在峨眉派眼裡，如果確定了是敵人，倒是不太難做，自然是當面鑼對面鼓的飛劍法寶一齊出手，殺他個血流成河。

    可是對方沒有表露出絲毫敵意，就不能擅自動手了。

    否則，豈不讓天下劍修膽寒，也會壞了峨眉派的名聲。

    到時候，包括武當、青城、崑崙還有各佛門勢力，都會心存疑慮，會認為峨眉派行事太過霸道……

    周雲從甚至還知道，如今的黃山餐霞師太，一直守在山上，真實目的是就近監視著那位萬妙仙姑。

    甚至，還有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萬妙仙姑新收的幾個徒弟全在密切監視之中，並且予以策反，比如司徒平。

    「少游兄拜在她的門下，前途堪憂啊。希望他能早日棄暗投明，否則，跟隨那種居心叵測的師父行事，總有一天會後悔莫及。」

    周雲從心情無比失落，轉回碧筠庵。

    他還沒來得及匯告師父，就見到周輕雲在一旁招手，神秘兮兮的。

    心下好奇，就走了過去。

    「怎麼了？」

    「噓……」周輕雲豎起手指比劃了下，小聲道：「你暫時別進去了，剛剛玉清師太飛劍傳書，說你那朋友如今拜在萬妙仙姑座下了，那位仙姑本來就是一個不安份的，如今收得好徒弟，心思可能更起變化，說不準會使出一些手段，不可不防……」

    「啊，只不過是少游兄拜入五台派而已，怎麼會引起眾位前輩如此重視？」

    「你啊，剛剛拜入師門不知道厲害。那智通是何許人也，那可是五台混元祖師的徒弟，修為比起醉師叔都差不了多少。他能在容城左近經營出慈雲寺偌大基業，豈是簡單人物。」

    見周雲從仍然迷迷糊糊，周輕雲搖搖頭，直嘆對方是個書呆子，又道：「江少游只是一個未曾入道未拜師的書生，就能正面搏殺如此凶人，還把多臂熊毛太等和尚一併殺光。不說以後，就說如今，已經足以引起重視了。咱峨眉派年輕一代，唯有諸葛師兄可堪比擬，可是，諸葛師兄如今年近而立，又是峨眉後起天驕之首，這麼比較，你明白了嗎？」

    周輕雲怕他不明白，直接拿醉道人和諸葛警我來類比，也不忌諱。

    聽得周雲從悚然一驚，先前心裡面隱隱泛起的一絲絲優越感，突然間煙消雲散。

    「原來，他已經那麼大名聲了嗎？虧我還替他擔心，認為從此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一個仙路遠大，一個從此泯然老去。如今看來，果然是有著天地之別，只不過，我還在地上仰望……」

    他摸了摸腰間長劍，一時無言。

    ……

    慈雲寺地界，已經見不到什麼戰鬥痕跡，只看見山道之上絡繹不絕的人流，運著石塊木頭。

    四處可以聽到「叮叮噹噹」的敲打聲，時不時還有人在喊著號子。

    智通被殺，闔寺僧人全部伏誅，這本來是一件慘事。

    但對於左道中人來說，卻也不算是太大的事情。

    他們多數時候都是四處遊蕩，搶奪寶物，爭戰殺人，是常有的事情。

    今日我殺人，明日人殺我。

    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之所以要重修慈雲寺，其實不是為了紀念智通和尚，而是因為此處有著一個微型靈池，是修煉的寶地。

    以前智通佔著，因為種種原因，倒也沒人打他主意。

    如今他既然去了，肯定就會有些窮鬼眼紅，不說做個根本道場，修飾一番，做一個落腳聚會的行院也好。

    有這種想法的，當然不只是金身羅漢法元一個人，但如今此地以他實力最強，與前主持智通也是關係深厚，所以，就歸他了。

    金身羅漢法元身高兩米出頭，腦袋鋥亮發光，身上肌膚帶著微微淡金色澤，一看上去，就如同廟裡的羅漢雕塑一般，威勢極為不凡。

    不過，此時的金身羅漢，卻是有些氣急敗壞。

    「智通師弟竟然被一個小輩砍了，還是一位沒有奠基的書生，聽說這是智通自己惹出來的禍端，結果連累了滿寺僧眾遇難，把我徒弟毛太也搭幫進去，做了死鬼，真是晦氣了……」

    他一腔鬱悶都不知道怎麼發洩，只是發狠道：「千萬別叫我找到他，到時非得讓他嘗嘗佛爺的厲害。」

    法元兀自發著狠。

    旁邊一個面色陰森、鷹鉤鼻的中年漢子突然插話道：「法元大師，如今俞德師兄被醉道人斬了一劍，受了一些傷勢，沒有十天半月很難將養好轉，缺了他的奪命紅砂，寺裡的防護又會弱上不少。如今峨眉派的嵩山二老中的白谷逸也到了碧雲庵，前日裡救走醉道人和那小女娃的劍光，有點像是玉清師太，那婆娘也不是好惹的。哎，咱們幾人獨力難支，不如去請援吧？」

    嵩山二老何許人也，自然不必說，那是峨眉派的頂級戰力。

    而玉清師太以前是邪道中人，後來不知怎的也拜入神尼優曇座下，專心禮佛。

    雖然性子淡了，實力卻是絲毫未減，反而更是進步。

    越是這等改邪歸正的高手，對付以前的同道就越是心狠手辣，法元等人全都明白這個道理。

1159 我要這鐵棒有何用（下）

    法元幾人皺眉嘆息。

    想到自己這方，大貓小貓三兩隻，而峨眉派的陣容已是越來越強大，這慈雲寺鬥劍，正邪大比拚，已是呈現一邊倒的局勢。、

    「戰事未開，先折大將，實在是出師不利啊。」

    法元嘆息一聲：「事前說好的，曉月禪師、毒龍尊者、綠袍老祖等都有可能到來，不過，還須我親自走上一趟。」

    俞德受了劍傷，正在榻上碾轉反側的難受得很，聞言忍不住道：「法元師兄，你是不是忽略了一個人？那一位在黃山五步雲隱居，總不會不管你們這些弟子吧，你拉下臉去請，想來應該有希望。她若來此，可是大大的強援。」

    「許……你說的是萬妙仙姑，哎，俞老弟你有所不知，那人心思誰也猜不透，大家都猜測著她是不是假意接近峨眉，另有所圖。如果真是如此，卻是不可壞了她的大計……罷了，反正別人也不會那麼傻傻的信任她……我也去請一請，若是真的答應幫手，對峨眉派也是一個震懾。」

    當下，幾人決定縮頭防守，不再惹事，只是把廟裡的一些女人拿來耍樂著。而金身羅漢法元，就乘著劍光，四處奔走。

    這和尚人面廣，平日裡做事講究，見誰都能說上幾句好話，正是上好的說客人選。

    ……

    荒山小村處，一輛馬車緩緩行出。

    許飛娘交待蘇辰和廉紅藥兩人自去黃山，就先行御劍飛天離開了。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還有一些重要事情待辦。

    蘇辰隱隱猜到了許飛娘是去做些什麼，但他一句話也沒有問。

    如今，他自問還沒有足夠的本錢插足漩渦。

    正邪之爭，水太深太渾。

    暫時輪不到他這位天外來客從中鋌而走險，畢竟，他也沒尋到必須動手的理由。

    說起來，無論峨眉派等正道高人和慈雲寺等左道高手，誰勝誰負，都沒有關係。

    他只是想著，早一點提升境界。

    功法有了，條件俱備。

    此時不抓緊時間修練，更待何時。

    「也不知道師父從哪裡來的消息？慈雲寺竟然又重新修繕了……醉道人、周輕雲他們一夥夜探僧廟還吃了一點小虧，幸好我昨晚殺了智通立刻就跑，不然被人堵在那裡，很可能會讓人來個黃雀在後。」

    廉紅藥一路很是興奮，時不時的下了馬車跟著跑一段，舞著虹霓劍嗚嗚作響，劍法一天天的嫻熟了起來。

    廉守敬趕著馬車，笑著看自己女兒舞劍，老懷大慰。

    到了這時，他才覺得以往的自私。

    女兒既然有著仙骨，自然就不是甘於平淡的性子。自己一直不贊同她拜師學藝，恐怕真的是耽誤了她的前程。

    「好在還不算晚。」

    經過一些年的隱居，老英雄已經沒有了一點煙火氣，笑得平淡樸實。

    他在蘇辰的勸說之後，決定跟著遷去黃山腳下。

    以後看望女兒更容易一些。

    「師兄，來啊，陪我練練劍，你一直坐在馬車裡，會不會難受？」

    「師兄，這招劈掛反撩，我怎麼也使不上勁。聽師父說了，你的劍法極其精妙，就連她都有所不及，教教我吧。要不，遇上一個山賊我都打不過，也會丟你的人不是。」

    廉紅藥已經走出了那一日的陰影，跟蘇辰相熟了之後，就展露了少女天性。

    嘰嘰喳喳的跟小雀一般，鬧個沒完。

    而且，這傢伙，總是跟鵪鶉一般小心翼翼的求懇，讓蘇辰好氣又好笑，想罵又怕她哭。

    尤其是上路沒多久的時候，曾經遇到過山賊，廉紅藥上去動手還差點受了傷。

    蘇辰就真的覺得有必要加強一下小姑娘的劍法，否則到時一個不小心被人搶去，讓自己做了便宜大舅，那可真是丟大人了。

    「好吧，好吧，我只教一遍，再不許吵鬧，否則就扔你一個人走路喂山賊。」

    蘇辰板著臉走下車，揮手示意廉守敬老頭繼續趕車前行。

    老爺子也自覺得很，他從不窺視別家劍法，就算是自己女兒在練劍也是一樣。

    實際上，以他的年紀，如今再學已經晚了。

    聽到蘇辰嚇唬，廉紅藥卻是笑嘻嘻的一點也不怕，皺著鼻子吐了吐舌頭，小雞啄米一般點頭應道：「嗯！」

    「基本劍式入門刺、劈、撩、掛、雲、點、崩、截、剪……你是初學，按理說要依照書本一招一式來學，絕無偏差才行，但依我看卻是不必，看好了。」

    廉紅藥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

    她眼前一花，見蘇辰手中長劍緩緩刺出，順勢一拖，就是進步轉腕，反撩，繞身劃圈……」

    同樣的基本劍式，在他的手裡就恍如活了過來。

    那不再是劍，而是流動的山溪，聚散無定的白雲。

    時快時慢，在眼前翻翻滾滾，無休無止。

    說是只教一遍，其實蘇辰還是不會做得那麼無情。

    他終究是用自己的元神，把劍意種子打進了廉紅藥的意識深處。

    看起來只舞了一趟劍法，但無疑是千萬劍。

    能從任意一個角度，揮出任意一劍。

    世間劍道至理，盡在其中。

    「看明白了嗎？」蘇辰負手而立，問道。

    「看明白了，是一個圓。」

    「咦，能這麼快看出來化劍成圓的道理，你也不算很笨，那接下來，就不要胡亂練習了。你不是修了小五行篇嗎？在定境之中，溝通你的劍，把劍當夥伴，當姐妹，甚至當丈夫一樣去愛。什麼時候親如一體了，再來練習。」

    「什麼姐妹？丈夫？」小姑娘聽得耳朵發熱，暗暗呸了一聲。

    她側頭想了想，還真的不再舞劍。

    上了馬車之後，就靜坐冥想，這是溝通兵器去了。

    蘇辰嘆息一聲，心想這個世界畢竟是靈氣深厚，天地闊而人物靈秀。

    原來故事中，被淹沒在三英二雲光輝之下，並不太起眼的廉紅藥也是如此悟性驚人，實在讓人不知說什麼好。

    「紅玉練劍的速度都沒有這種進境。她可是十分聰慧的小狐狸，也許是因為倩女世界並沒有天地清靈之氣的原故吧……」

    想起紅玉，蘇辰嘴角泛起一絲溫暖笑意。

    他也盤膝坐下，在馬車晃晃悠悠之中，體悟著先天混元功境。

    「……陽清成天，滓凝成地，中合成人，三者分判，萬物稟生，日月列照，五屬喚名。三者生於三氣之元，處於元氣之始，極乎無極，混元無極……」

    不得不說，凡是能在蜀山世界中被稱為天書的功法，都是無上功法，至少能夠得道成仙，前路無限。

    《太乙混元真經》這套功法有著獨特的功效，因為其混元特性，可容納所有屬性力量於一體。

    無論是仙氣、魔氣、妖氣、邪氣以及毒氣等等，都能融為一體修練，然後結成混元無極。

    因為包容太廣，在修練進境上面比起九天玄經或許要慢上不少，但這門功法也不是沒有好處。

    那就是可以借用外力，並不像其他上乘功法那般講究純之又純。

    其功法理念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練成這門功法之後，無論是御使飛劍，還是徒手作戰，堪稱力大無窮，少有人能正面抗衡。

    就算是峨眉劍仙，真正比拚起劍力，也是扛不住的。

    混元祖師失敗，當然不是力不如人，而是失之精妙。

    他後期修煉旁門仙劍五毒飛劍，更是煉出太乙五煙羅、六六真元葫蘆等寶物。就想著一路平推。

    無需變化，只需以力壓人。

    不得不說，這種思路是對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五台派也不會落到如此下場。

    但人算不如天算，誰也猜不到自己家養的徒弟會弄出那種欺師滅祖的事情來，也想不到峨眉派會不顧顏面群起而攻。

    他更是想不到，東海三仙之一的苦行頭陀，竟然會有著無形劍這等陰損的寶物。

    那是一種偷襲暗算的絕品利器。

    或許在威力上面比紫青雙劍、五毒仙劍要弱，但術業有專攻，劍光既已無形，就已足夠。

    於是，悲劇了。

    ……

    蘇辰一開始修練這門功法，就大呼撿到寶了。

    這門混元功法，對他來說簡直是量身定做。其中三重境界，崩山，斷海，斬天，混元祖師只是過了崩山關，剛剛達到斷海層次。

    就這樣，他已能與天下頂尖高手一較短長。

    出手有如山崩海嘯，劍力之強橫，無人敢擋。

    以這種元神功法，來配合蘇辰的九轉玄功練體法，豈非是錦上添花，把他的優勢放大到了極處。

    元神法力跟肉身偉力結合起來，雙重打擊之下，有誰接得住？

    蘇辰只要想想，就有些想笑。

    「會不會一出手就把人打成小餅餅，我要不要也去拿一根棒子當武器？」

    到時一棒在手，天下束手。然後，就站在雲巔嘆上一聲：「我要這鐵棒有何用？」

    蘇辰甩了甩頭，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收束心神，把這詭異的畫風甩出腦海，又認真修練起混元真經來。

1360 得來全不費工夫（上）


    這一日，馬車晃晃悠悠的終於到了一座城池。

    蘇辰下了車，抬頭望去。

    城外連綿山峰錯落參差，山腰處隱隱可見到雲霧繚繞，說不出的雄奇秀麗。

    他深深吸了一口雲氣，閉目感受了一下，笑道：「果然山越奇，靈氣越足，在這裡修行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

    經過數日旅途，廉紅藥也失去了放飛的心情，這兩日少有下來練劍，只是躲在馬車之中修習吐納。

    此時聽聞目的地到了，她疲憊的小臉上，也恢復了神采，向著廉守敬道：「爹爹，咱們去城裡大吃一頓吧，天天吃乾糧，都吃得厭煩了。」

    說完又小心的看著蘇辰。

    「去吧，如果我猜得沒錯，師父應該沒有這麼快回來，倒也不急著上山。」

    蘇辰當先進城，問過行人，知道雲來客棧酒飯住宿口碑很好，就徑直前往。

    廉守敬是跑老了江湖的人，也不端著長輩的架子，只是笑呵呵的上前搭話安排。

    幾人落店，在大堂臨窗處叫了一桌上好酒菜，大口吃喝起來。

    「這積溪縣民風不錯，百姓也頗為富足，以後就在此安家了，紅兒你上山之後，無需擔心家裡，安心學本事就好。」

    「唔唔……」

    廉紅藥吃得嘴巴鼓鼓，心不在焉的應了聲。

    她大抵是第一次出遠門，看什麼東西都是新鮮的，還豎著耳朵聽著四周食客的高聲談笑，時不時的眼中露出憧憬之色。

    看樣子心思早就不知飛到哪去了。

    蘇辰看得好笑，知道這個年紀的女生還未定性，嚮往著一些繁華熱鬧，更是對神秘仙途最是感興趣的時候。

    十五歲的小姑娘，雖然是文靜的性子，實際上，還是有著小女生的天性，總免不了有許多幻想，不管以前的生活到底是如何模樣。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蘇靈。

    論起年紀來，卻是比廉紅藥還要大上兩歲。

    也不知如今她怎麼樣了？

    有沒有練好詠春拳，實力到底如何了？會不會在學校裡找男朋友？若是亂來，回去了得好好收拾她。

    蘇辰想著往事，喝著酒，轉念一想就搖頭嘆氣。

    如今已經隔著不知道多少時空，連時間線都混亂了。

    原來的世界，到底是停滯了呢，還是回到過去？

    或者照著原本的時間線，繼續的發展著？

    不達到掌握時間空間的地步，這些問題永遠都是想不明白的。

    然而，想要掌控過去未來，在恆河沙數世界中任意來去，這種境界，如今的自己連想像都不可能。

    「如今的我，依靠明珠的力量，可以看到異世風光，不怎麼擔心自己的壽元。看起來似乎掌控了命運，實際上，也不過是隨風飄零的浮萍。」

    「不得大自在大逍遙，與四周這些為了生計勞碌奔波的凡人相比，不過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他抬起頭來，似乎看到了九重天外。

    「蜀山世界有著飛昇傳說，故老相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許有那麼一天，我也能站在九天之上，看一看別樣的風景。」

    蘇辰仰首飲下一杯米酒，感受著酸酸甜甜的滋味，深吸一口氣，收回了信馬由韁的思緒，正要囑咐一下小姑娘，上山之後的事情。

    就聽到「呯」的一聲悶響，嘩啦啦有人摔倒在地。

    一個高大漢子紅光滿面，搖搖晃晃向店門口出去，沒料到門口進來一人，他一頭就撞了上去。

    「哎喲！」

    似乎是直的喝大了，漢子腳下一個倒絆，仰天就摔了回來，砸破了一條凳子。

    他揉著屁股爬起身來，抬頭望去，張口就罵：「你個兔崽子，敢推我屠三刀，找死啊，你爹媽沒教養你走路要看人嗎……」

    進來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白衣少年，身材頎長，劍眉朗目，面色瑩白，看起來極為斯文秀氣。

    他似乎有著心事，低頭行走，也沒有注意到有人……直到撞倒了大漢，方才醒過神來。

    還沒說話，就聽這大漢罵得難聽，他面色一下就沉了下來。

    「夠了。」

    這少年一聲沉喝，斯文秀氣的面容變得有些猙獰，意帶著絲絲煞氣。

    姓屠的漢子聞言心中一凜，轉眼就被自己的反應羞著了。

    他大怒上前，一把就抓向白衣少年的胸口，想要揪住衣服，另一隻手揮舞著巴掌，看樣子是想打人。

    大堂食客全都嘆息，眼神各異的望向門口，心想那少年可能就要倒霉了。

    這屠三刀衣著光鮮，滿臉橫肉，不問也能知道是什麼樣的人物，尤其是有些酒客更是認識那漢子。

    「屠三刀這屠夫，平日裡沒理也橫三分，如今佔著理，那小孩慘了。」

    廉守敬坐在那裡，眉毛動了動，沒有作聲。

    廉紅藥面上卻是露出不忍神色，嘴巴動了動，看了一眼蘇辰，想要說什麼又不敢。

    蘇辰搖了搖頭，示意不用去管。

    果然，在那高大漢子手臂剛剛揮落之時，眾人耳中就聽到「嗚」的一聲急響。

    「喀嚓！」

    金光一閃，血光噴濺。

    屠三刀身體倒飛而起，摔在了堂中，尖聲嘶嚎起來。

    眾人定睛望去，就見到高大漢子右手臂已經彎成了詭異的弧度。

    手臂靠肩膀處，正插著一片金葉子。

    鮮血淋漓中，那條手臂齊肩處只餘一點皮肉掛著，顯然已經斷了。

    「咻……」

    眾酒客倒抽一口涼氣，再看那白衣少年就有些驚駭了。

    金葉子十分柔軟，比樹葉都強韌不到哪去，對方就憑藉著這種玩意，把一個高大練家子打得筋斷骨折，這手段，這本事，這心腸……

    廉紅藥驚訝的張大小嘴，一時作聲不得。

    她剛剛還有些憐惜對方，此時才發現看走了眼。

    頗為不好意思的看了蘇辰一眼，低頭喝酒，就再也不說話了。

    白衣少年厭惡的看了一眼那屠三刀，冷聲道：「那是給你的藥費，還不快滾，不想要命了嗎？」

    話音裡帶著森寒冷漠，這一次任憑誰都能聽出他並不是說的虛話，若是那屠三刀還不知趣，他很可能會下殺手。

    屠三刀痛得差點要暈過去，聽得這話，連忙收住慘叫之聲，吃力的爬起來，捂著斷掉的手臂，跌跌撞撞的出了客棧。

    竟是半句狠話都不敢說了，灰溜溜的走了。

    自古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但最可怕的其實不是不要命的，而是某些厲害人物。

    人家動動指頭，你就沒命了，再不要命，有個屁用？

    白衣少年面色稍緩，轉頭望向掌櫃道：「上酒菜。」

    得，他就是來吃飯的。

    也不對，還可能是等人。

    因為自從坐下之後，這少年時不時的就探頭望向門口，也不怎麼吃菜，只是喝著寡酒，眉心緊鎖著。

    蘇辰突然放下酒杯，細細看了那少年一眼，笑了起來。

    他分明的看到對方腰帶處懸著一塊精緻雲朵般的翠綠玉珮。

    「清心玉！」

    回頭看了看廉紅藥，小女生脖頸之上也掛著一塊同樣的東西。

    玉塊不大，看上去卻如同雲朵一般，看得久了，就會給人以錯覺，似乎上面的一朵雲圖會動起來。

    這是許飛娘親手雕刻的小玩意，蘇辰自己也有。

    只不過，他收在明珠洞府之中，沒有掛出來。

    聽許飛娘說，這塊玉珮能在運功之時清淨心靈，收攏雜亂情緒。

    對初涉修練的人，有著很大作用。

    蘇辰心靈修為極高，自然看不上這種小玩意了。

    不過，清心佩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黃山五雲步五台親傳弟子的憑證。

    蘇辰也是從此物上面，才猜測出許飛娘近期很可能並不會回山。

    因為，她打的主意就是讓蘇辰兩人自個找上山去，拿出親傳弟子憑證出來，自己先行安頓。

    等她回來再指點功法，傳授劍術。

    從這上面，蘇辰已經隱約的猜到了那少年是誰，卻半點也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反而不動聲色的關注著。

    想看看對方下得山來到底所為何事？

1361 得來全不費工夫（下）


    過不一會，門外傳來清脆笑聲，悅耳動聽。

    蘇辰抬頭望去，就見到兩個女人。

    一人身著藍衣，身材高挑秀美；一人身著白衣，容顏嬌媚可人。

    兩人連袂行走，衣帶飄飄，恍若足不沾地，看起來如同林中仙子。

    最難得的是，兩女身上有著刺人眼眸的鋒銳氣機，一路走來，四周行人連忙讓開道路。

    她們身上氣息，比那白衣少年，還要強大許多。

    廉紅藥此時看得眼睛都直了，眼睛裡全是豔羨。

    若非是出門在外，還有著戒備之心，小姑娘很可能就跑過去認識對方了。

    出色的女子，不但會吸引到異性，還會吸引到同性。這一點無論是哪個世界都不會例外，蘇辰此時越加確定這一點。

    別人只是驚豔，嘆息著能見著出彩人物。

    而那獨坐鬱鬱的白衣少年，卻是面色狂喜。

    他匆匆的扔下一片金葉子，幾步就搶到門外，歡聲道：「吳姐姐，朱姐姐，你們怎麼也下山來了？真是太巧了，難怪今日我做什麼事情都是順風順水的，原來是出門大吉啊。」

    「就你嘴甜。」

    藍衣高挑女子柔和笑道，一雙眼睛如同深潭水波，似乎看到對方的心裡。

    白衣少年笑得更甜，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嬌媚少女卻是捂嘴哧道：「巧什麼巧？司徒平，上次說了，今日就帶你去見見師父。走吧，別讓師父等久了，我們姐妹可是求了許久。」

    她滿臉的你人情欠大了表情。

    「是是，兩位姐姐菩薩心腸，我司徒平沒齒難忘。也只有吳姐姐朱姐姐這種人美心好的仙子才會理會我這苦孩兒了。」

    白衣少年說著就掉下淚來，讓人看著心酸。

    「好啦，再忍一段時間，如今正是關鍵時刻，你別灰心。」

    高挑女子嘆息了一聲，伸手拉著白衣少年小聲安慰幾句，然後結伴匆匆離去。

    蘇辰看得歎為觀止。

    店裡的眾多食客全都停杯不食，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實在是那白衣少年變臉太快了。

    先前還是冷漠清高的孤寂，一下子風格變得好大，嘴甜得像是抹了蜜一般，又哭又笑的，哄得兩個女子笑聲不斷，還時不時的同情於他。

    「這小白臉子……」

    蘇辰暗暗搖頭。

    他猜得沒錯，這小子就是許飛娘如今的大弟子「苦孩兒」司徒平。

    故事裡說他是身在邪派，心向正教。

    來來去去的跟黃山餐霞師太門下兩位女弟子走得很近。

    蘇辰本來還不明白走得很近是什麼意思，今日看到那傢伙的表演，就能明白這位苦孩兒到底有多苦了。

    在蜀山中似乎就沒人比他更「苦了」。

    在蘇辰的記憶中，似乎記得，這一位最後娶了天狐寶相夫人的兩個絕美女兒，左擁右抱，豔福齊天。

    當然，蘇辰能記得他的原因，不但因為這傢伙娶了兩個美狐狸，更是因為這位苦孩兒典型的改邪歸正，叛師另投得到好處的例子。

    此時看來，名下無虛，總有因由。

    人司徒平不但長得帥，還嘴巴甜，難怪女人緣好到爆。

    不過，這些關自己的事，蘇辰只是一笑而過，並不放在心上。

    反正，他去黃山五雲步的最大目的也基本達到了，某些狗皮倒灶的事情，懶得多管。

    許飛娘傳功之時，還說了，以後等他的《混元真經》修到一定地步了，就傳下天書上卷，聽說那也是她自己能修練如此之快的原因。

    當然，如今的蘇辰還沒有資格學，至少要初步窺見法有元靈的元神境界，才能看懂那本天書。

    不然的話，元神後期直至圓滿，想要突破地仙成就，恐怕要以千年來計算。

    到了那時候，好的功法優勢太大了。

    有一句話，蘇辰肯定對方沒有說出來。

    上卷天書會不會傳來，還得看自己這個徒弟到底得力與否。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想要得到什麼，就要努力……

    只想收穫，不想負出，這種事情不存在的。

    蘇辰本來以為今日已經無事發生，看看廉紅藥兩人吃得差不多，就想結帳走人。

    正在這時，門口又傳來一陣喧嘩。

    店門開啟，進來一個人。

    來人看上去年紀也是不大。身形矮短，穿著一身紅衣，足登芒鞋，頭頸間長發散披，打扮得不僧不道。

    他滿臉都是青筋，二眉交錯處有一塊形似眼睛的紫記，掀唇露齒，一口黃牙，相貌難看得很。

    他一進得門來，就拿著一雙通紅眼眸掃視四周，看得人心中發冷。

    小二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問道：「客官是住店還是用些酒飯，請入座。」

    「我找人，你們有沒有見到一個十六七歲，身著白衣的小子，長得跟個娘們似的。」

    說完，他瞪了蘇辰一眼，又補了一句道：「不是那樣的書生袍，而是短打。」

    店裡眾人全都明白了，對方說的就是先前在此的白衣少年。

    「這……」

    小二有些躊躇，想說什麼又嚥了下去，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那紅眼少年的腰間革囊。

    蘇辰冷眼望去，知道那店小二是想討要好處。

    「啪……」

    紅眼少年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得店小二摔出丈許遠，臉頰一下子就腫了起來，「噗」的一聲就吐出幾顆牙。

    小二一下就懵了，趴在地上叫道：「你……為什麼打人？」

    「哼，知道了還不快說。」

    一道青光閃過，小二腦袋旁邊的石頭地面就出現一條長長的裂口，深若數尺。

    本來見著店小二無故挨打，正想仗義執言的一些食客全都坐了回去，低頭縮腦，生怕被這蠻橫的少年盯上。

    小二帶著哭腔連忙把先前白衣少年跟著兩位女子離開的事情說了。

    他沒想到自己只是稍一猶豫就惹來橫禍，一時委屈得直掉淚，可卻一句也不敢怠慢了。生怕對方朝著自己腦袋抽上一鞭。

    經此一事，他哪裡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不凡。

    剛剛那道青光，就是圍對對方腰間的一條蟒鞭。

    看那光芒，似乎是仙家武器。

    「他可有說假話？」紅眼少年戟指一位坐得近處的客商，冷聲問道。

    那客商連忙站起，點頭哈腰的擠出笑容回話：「一句不假，那幾人剛剛離開不久，公子若是速度夠快，很可能在街道上面能見到。」

    紅眼少年來得快去得快，聽得這話，轉身就走。

    顯然是追人去了。

    一時間，雲來客棧之中全都沉默了下來，廉守敬眼神黯然，看了女兒一眼。

    他終於再一次肯定，讓女兒拜師學藝是最明智的決定，只要看看剛才的情景，就能明白世上唯有自己的力量才是值得倚仗。

    否則的話，無論是躲到哪裡去，終究只能忍氣吞聲的過日子。

    「剛剛那兩人也是修仙之人吧，不知是哪位高人教出來的徒弟？很是凶狠啊。」

    廉守敬低聲嘆道。

    蘇辰想了想沒有回答。

    若是告訴他，那兩人全都是黃山飛雲步弟子，不知他會不會擔心自己女兒。

    在那紅眼少年的腰間，其實也掛著一塊清心佩。

    廉守敬父女眼力不濟，沒看清楚，蘇辰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心裡感嘆的其實並不只是廉守敬一人，滿座酒客急匆匆的離去數人，顯然是覺得今日這客棧有些邪氣，坐不住了。

    剩下的一些膽子大的卻是議論紛紛。

    「……所以說，黃山上面有著高人劍仙，大家說話做事平日裡得多長點腦子，一不小心得罪了人，可能就生死兩難。」

    「張兄說得在理，剛剛那兩個少年年紀很小，就厲害成這般模樣，肯定是天賦絕頂的修仙奇才，絕非江湖高手。普通人就算是練出了一身好本事，撞到他們手裡都是一個死字。」

    「這還不是因為他們有著厲害師父帶攜，把著天材地寶不要錢一般的喂著，所以才這般厲害。我若是能吃上一點，也不讓這些人專美於前。」

    一個勁裝打扮的青年，在一旁有些不服。

    「年青人可不要說大話，寶藥可遇而不可求，你以為這般容易？能讓厲害師父青眼相待也幫他們尋藥也算是本事，你可羨慕不得。」一位老者譏諷道：「對了，你想要吃上一點，也不是沒有希望。楊家灣那位獵戶楊老三，不是就找到了一棵化成人形四處玩耍的靈芝蹤跡？你若有心，也可以上山去尋。」

    「真的假的？別不是以訛傳訛吧。真正成就人形滿山亂跑的藥物，哪有這般容易讓普通人見著？」青年眼神一亮，卻是不信。

    「怎會有假？楊老三還撿到了靈芝葉片，在縣太爺公子那裡領了賞，聽說由林老大夫驗證過，的確是真的。今晨，我就見著他四處發請貼請人喝喜酒……若非發了一筆，憑楊老三那四十歲的老光棍，哪裡娶得起媳婦？」

    一人幫腔說道。

    「黃山上面盡多狼蟲虎豹，一般人是沒有膽子進山的，也合該楊老三發跡，誰叫人家膽大？「

    說完還瞟了青年一眼。

    聽著幾人議論，青年心裡熱了起來，眼睛也發熱，嚷嚷道：「哈哈，我的膽子也不小，不就是進個山嗎？小事一樁。我準備準備就上去，也碰碰運氣。」

    「化成人形的滿山亂跑的靈芝，書上可是稱之為芝仙，竟有如此寶藥。」

    蘇辰眼神一亮。

1362 窮凶極惡（上）

    在慈雲寺夜晚一戰，蘇辰滅了滿門和尚，看起來戰果十足。

    只是以區區輕傷的代價，就把成名數十年之久的邪道高手智通等人斬於劍下。

    這種戰績，無論是在哪一個門派之中，都已經很是了不得。

    但是，蘇辰自己卻是不怎麼滿意的。

    「就算是我沒有隱藏元神修為，直接放出飛劍，配合肉身攻勢，其實結果也好不了許多。想要殺智通，仍然是比較吃力。」

    論及招數絕妙和戰鬥經驗的豐富，在蘇辰心裡，智通和尚差自己老鼻子遠。但為何會造成如此尷尬局面呢？

    這與蜀山世界劍修的戰鬥方式有關。

    他們比劍，與其說的是戰鬥，其實比的是法寶。

    法寶強上一籌，就算是再沒有戰鬥經驗的小字輩，也有可能戰勝前輩劍仙。

    想想後面李英瓊、周輕雲等峨眉後起之秀，提著紫鋥劍青索劍，砍得邪派高人落荒而逃的情況就明白了。

    而且，這些人作戰方式，就是一言不合放飛劍。

    達到身劍合一的劍修，打起架來，完全就是不講道理。

    你想贏他，沒有別的辦法，首先就要擋得住他的攻擊，或者能躲閃開來，然後反攻。

    否則，就算你能砍死對手，也會被別人砍自己一劍。

    這種作戰模式，蘇辰還是有些熟悉的。

    就如當時自己的國術修煉未成的時候，那時擋不住槍械射擊，就很難辦。

    只要近身了，對方拿的槍支就是燒火棍。

    但離得遠了，被人搶了先手，除非能躲開子彈，否則是相當被動。

    於是，這個時候能有一件防彈衣什麼的擋一下，取得近戰的機會，就要輕鬆許多。

    他的九轉玄功，就起到了這麼一個作用。

    智通並不可怕，四品法寶飛劍，只能傷到蘇辰的肉身，造不成太大殺傷。

    蘇辰想到的是，若是對方拿的不是四品飛劍，而是三品飛劍，甚至是一品呢。

    九轉玄功的二轉修為，顯然就已不足為恃。

    再或者，放劍的高手是元神修為達到法有元靈境界的高手，更可能劍法境界達到劍光分化、劍氣雷音地步。

    遇到劍法之巧妙和劍速都極大增強的對手，自己的九轉玄功擋又擋不住，躲又躲不開，然後，就只能當耙子了。

    居安而思危。

    蘇辰並不滿足於把眼光放在後起之秀的身上，既然拜了許飛娘為師，就得接受現實。

    這個師父待徒弟自然沒什麼好說的，可以說很有誠意。

    只不過，她腦子還是有些笨，喜歡做一些作死的事情。

    圖謀太大，敵人太多，而且個個都是高手，這就有些難辦了。

    按這個發展趨勢，自己跟峨眉等派一些大佬對上，那是遲早的事情。

    到那時，可怎麼辦？

    有些事情，躲是躲不開的，也沒必要去逃避。

    想要吃肉吃到飽，就要打獵滿山跑。

    就是這個道理了。

    唯一的選擇，那就是讓自己儘早強大起來。

    九轉玄功的修煉極其艱難，動不動就要數十年，上百年的漫長時光來熬煉體魄，蘇辰卻有一個取巧的法子。

    他有著明珠在身，花費一部分本源氣運，能融煉極品材料或者法寶精粹進入身體之中，再加上一些藥物提供精氣，在如今天地清靈之氣並不缺乏的同時，就可以飛速突破。

    玄功第三轉的難度，比起前面二轉加起來都要難上許多倍。

    但蘇辰自問準備得已經夠充分，如今差的只是一種寶藥。

    因此，他聽到「化成人形的靈芝」才會很是心動。

    就有這麼一個巧法。

    「只要練成玄功三轉，四品的飛劍法寶連我的皮膚都傷不了。

    更何況三轉之後，已經是玄功小成，會生成護體金光，不但肉身防禦極強，攻擊的力量也會增大數倍。

    力量越強，速度越快，到時候，就算是老一輩的劍修名宿，他也可以別一別苗頭。

    想到這裡，蘇辰的心裡悄悄發熱，眼神波光一閃，卻是沒有顯露出來。

    既然知道了靈芝的信息，那麼也不必著急。

    一頓飯吃了半個時辰之久，看看天色不早，蘇辰三人安頓下來。

    他還得稍稍準備一下。

    四品的陰魂劍此時已經名不符實，上面沒有了一隻陰魂。

    在明珠洞府中，蘇辰看著天工火焰上的劍身，此時已變成五種玄光，心裡暗暗稱奇。

    「不愧為劍仙的世界，仙劍材料介乎於虛實之間，難怪可以變幻形態，可以收入元神之中。」

    「只不過是後天五行精英而已，去除無用的金屬雜質，真正有用的不多。」

    明珠撇了撇嘴，頗為看不上那被熔煉的陰魂劍。

    此時火候剛剛好，劍身縮小了一半，看起來頗為小巧精緻。

    「你決定好了嗎？」

    「決定好了，那把白雲劍太過顯眼，又是殺了崑崙派鐘先生搶來的上三品飛劍，有許多人認識，還不如來個改頭換面。」蘇辰沒有半點可惜心思。

    寶劍就是拿來用的，藏著掖著不能轉換為即時戰力，那基本上就等於沒有。

    至於那五品的黑白子母劍，蘇辰拿來當材料的想法都沒有。

    眼界高了，就有這麼吊。

    隨著白雲劍丟到那如豆火光之上，金焰大盛，一陣陣五顏六色的煙氣裊裊升起，到了半空就消失不見。

    就見到潔白透亮的劍身，變得柔若水波，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就化為一團五彩精萃。

    這一次融練，花費的時間顯然更久了一點。

    最後，得出來的五彩光流比四品陰魂劍要多了一倍不止，光芒也要鮮豔許多。

    兩道光流緩緩的滲透，最後合為一體，最後呈現出來的是亮銀色，隱隱透出一絲金芒。

    「鏘……」

    一聲清脆悅耳的鳴叫響在耳邊，火焰熄滅之後，就見到雪亮銀光如游龍一般在身邊環繞飛舞著，好一會才停了下來。

    劍光落在蘇辰的掌心，似乎有著生命的脈動。

    「好靈性。」

    蘇辰讚歎。

    他最高興的還是這把劍的形制。

    比起原來的白雲劍和陰魂劍，新煉成的寶劍，不但光芒色澤更為閃亮，氣息更為鋒銳，最關鍵的是，這把劍是有著劍鍔劍柄的。

    蘇辰以劍術起家，早就習慣了手持寶劍作戰，有些精妙絕倫的劍術，更是需要用到手腕手指。

    更不用說自己如今修練的是無雙戰鬥妙法九轉玄功，如果不利用起來，才是真正的傻蛋。

    單單用元神馭劍的劍速和劍力，怎麼也比不上元神、肉身雙重發力。

    在蘇辰看來，手持寶劍，斬殺強敵，才最是酣暢淋漓。

    畢竟，他最大的優勢，還是這強悍體魄。

    有劍在手，更有巧妙劍招，這才是他護道保命，直問長生的最大底牌。

    蘇辰愛惜的撫摸著手中長劍，感應到血脈同源般的親暱和依戀，呵呵笑了起來。

    「上一把搶來的軟劍叫銀蛟，卻被人一劍斬成粉末，生生的辱沒了這個好名字，以後就叫你銀蛟吧，希望能為我戰勝強敵。」

    在傳說中，無論怎麼看，蛟龍都是極其強悍的生物，以前那把在採花賊秦朗那裡搶來的劍，顯然配不上這個名字。

    「明珠，我看銀蛟劍比起先前的白雲劍還要強上不少，到了二品階段了嗎？」

    「沒有！還差了一線，再加上太白庚金就可以了。」

    明珠唸唸不忘蘇辰身上的那顆石頭。

    「不行，石頭是我突破玄功三轉的必需品。」

    蘇辰摸了摸明珠腦袋，心想自己還是有些窮了。

1363 窮凶極惡（下）

    「師妹，你今日自行上山去五雲步吧，讓伯父跟你一起上去。」

    清晨，幾人匆匆用過早飯，蘇辰就準備出門。

    廉紅藥面上露出忐忑，看了看自己父親，不知怎麼辦。

    「別怕，你是去拜師，如今又是正經的仙家親傳弟子，去哪裡都應該大搖大擺的。如果師父提前回來，問起我的時候。就說我有事離開一段時間，很快會回來。」

    「好的，師兄你要小心啊。」

    小丫頭頗為擔憂的說道，也不知她是擔憂著蘇辰的安全還是擔憂著自己。

    ……

    楊家灣離積溪城不遠，在客棧裡聽人說似乎是離城十餘里。

    蘇辰不耐煩自己問路尋找，租了一輛馬車，準備直接去。

    他要找到那個楊老三，讓他帶路，去那曾發現靈芝的地方。

    一般來說，成形的寶藥雖然能夠滿山奔跑，但它們現身的地方不遠處，一定有著本體根莖。

    沒人喜歡離家太遠，就算是藥材也是這樣。

    只要找到那個地方，蘇辰就有把握，憑藉自己的天眼，找到藥材所在地。

    至於楊老三願不願意帶路，那更不用擔心。

    那獵戶既然能把消息送去衙門領賞，說明對方一是缺銀子，二是沒有保密意識。否則，也不會弄得沸沸揚揚的，連酒樓客棧的無關人等都知道了。

    而蘇辰身上，卻是並不缺銀錢。

    ……

    河水在村前繞了個弧線，潺潺流過。

    村外有著一片平地，成整齊的方塊狀，那是上好的水澆田。

    這裡的百姓雖然辛勞，但因為地理優勢，也餓不死。

    當然，無論是什麼地方，總有一些人家裡窮得吃不飽飯，娶不上媳婦，楊老三家裡就是如此。

    往日裡，他家一年四季倒有三季是餓著的，其原因很簡單，因為有一個不良於行的老爹。

    老爹楊太沖年輕時也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獵戶，靠著山林，也曾風光了好一些年頭。

    更是娶了婆娘，建了新房。

    可惜好景不長，前邊生下的兩個孩子因為生病沒有保住，好不容易第三個兒子健康長大，到了**歲的時候，楊太沖一次上山打獵時被毒蛇咬傷了腿。

    他也算是果斷，看看黑氣上行，而自己又沒有藥物，當即狠心砍斷了小腿，再撿了一根枯枝，強撐著回了村落。

    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楊太沖卻不是如此。

    他殘疾之後，再不能上山打獵，也幹不了什麼重活，家境一年不如一年。

    到了後來，老伴去後，更是靠著逐漸長大的兒子楊老三養著。

    以至於，楊老三快四十了，仍然被人嫌棄著，沒有娶到媳婦。

    楊老頭有許多次想要尋死，都被楊老三哭著勸住。

    老漢其實也沒有太多念想，只想著看到兒子有某一天能娶妻生子。

    「三兒，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爹，快去快回啊，別的什麼話都不用聽。春娘雖然腿腳有疾，但她性格很好，是個能持家的好女人……以後，只要孩兒勤快，家裡會越過越好的。」

    今日是定親的好日子。

    楊老頭難得的容光煥發，歡喜著自己兒子終於要成家立業了。

    他一蹶一拐的往門外走去，身上衣服簇新，面上帶著笑意。

    「咣……」

    破舊的院門，一聲悶響就塌了下來，濺起一地塵灰。

    推門而進的是一個身材胖大的光頭和尚，身上披著金黃色袈裟。

    鷹勾鼻，碧綠眼珠，眼窩深陷，面無表情。

    「楊老三是哪個？」

    「是我，這位大師，你把我家門弄壞了。」

    楊老三十分不快，因為今日定親，還準備請客人來喝酒，所以這門是修過的。、

    可對方進門時用力很大，與其說是推門，不如說是狠狠的撞在上面。

    那和尚似乎沒聽出來楊老三語氣裡的不快，只是說道：「跟我去一趟山上，找到那株成了人形的靈芝，走吧。」

    他說話用的是命令口吻，根本就不容許別人拒絕，聽起來十分無禮。

    楊老三怔了一怔，感覺不對，還沒想好推脫說辭，旁邊楊太沖老頭就發怒了：「你是哪裡來的野和尚，九華山上面十分危險你知不知道？而且，發現靈芝的地方是在山峰深處，上次我兒就差點沒回來，你自個去找吧，別耽誤我兒的親事。」

    老頭整日裡一個人在家自怨自艾的，總認為是自己害了兒子，所以脾氣不怎麼好。

    此時一聽這和尚尋自家兒子去冒險，那還得了。

    何況，對方還推壞了自家大門。

    他都沒注意到自己透露了一個關鍵信息。

    外面都在傳聞是黃山上面發現的靈芝，其實那是衙門裡傳出來的假消息，擾人耳目用的。

    「呱噪……」

    和尚手一揮，就是一道白光閃過。

    楊老頭的話音剛落，吭都沒吭一聲的，腦袋就掉了下來，身體撲倒在地，還冒著陣陣白煙。

    只是過了兩個呼吸，他的頭顱和身軀就已溶掉了一小半。

    地上流淌著一灘黃水，奇臭無比。

    「爹……」

    楊老三目眥欲裂，嘶聲叫了一聲，只感覺天眩地轉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哼！」

    那和尚卻不是個有耐心的，眼光一冷，伸出浦扇般的大手，抓著楊老三就出了院門，冷聲道：「早點尋到那靈芝，你還可以活命……否則，我就殺了你，滅了你這村落。你不是想要去求親嗎？那什麼春娘一定會死，你信不信？」

    幾個幫忙整治宴席的後生，手裡提著豬頭豬腿等物什，興沖沖的走了過來，一眼就見到慘事，大驚道：「三哥……」

    「賊和尚你幹什麼？」

    「啊，楊老爹死了……」

    有漢子就去抄牆角的棍子鋤頭。

    「找死。」和尚頭也不回，身上白光一閃，繞著三人只是一卷，就把幾人切成兩截。

    白光繞著村子發出尖銳嘯叫，眼尖的人全都看清了，那是一柄白森森的骨頭短劍，上面騰起一蓬蓬的黑色煙霧，只是看著就讓人膽顫心驚。

    「是劍仙，快逃啊。」

    和尚冷笑一聲，眼眸掃過，似乎看到螻蟻一般，手中抓著楊老山大步出村而去。

    ……

    蘇辰坐在馬車上，看看沿河風景。

    路途彎彎繞繞，過了半個時辰，就聽到車伕說到了。

    遠處隱隱傳來嚎啕哭聲，村裡面出現一股子死氣，清風吹過，鼻中能聞到陣陣血腥氣。

    蘇辰心裡疑惑，扔下一塊碎銀，也不理會車伕的千恩萬謝。

    他身形晃了晃，就到了村口，快步走向前去。

    一群人圍著破爛小院，裡面擺著數具殘屍。

    「這是屍毒，誰幹的？」

    蘇辰擠開人群，皺眉道：「別圍得那麼緊，幾具屍體要快點燒掉，若是放得久了，你們也會感染到毒氣。」

    他看起來雖然年輕，只是十七八歲模樣，但眉宇間自帶威嚴，顯得雍容貴氣，一看就是大家公子，說話也沒人懷疑。

    「是一個凶惡的賊和尚，把楊老三抓走了，還殺了人家的老爹。那幾個後生就是阻擋了一下，也被殺了，對了，那和尚是劍仙，使的一把骨頭做的短劍……」

    當下，有一個老漢悲憤的說起來，一邊說一邊老淚縱橫。

    「是啊，三兒這人其實很好，老天無眼啊。」

    「我的兒啊。」

    還有幾個婦人哭天抹地哭叫，癱坐在地，那是幾個青年的家人。

    「和尚，飛劍？看來也有人跟我打同樣的主意，是想從楊老三身上問出靈芝所在方位。」

    蘇辰走上前去，伸手掐了一個手印，元神心念掃過幾具屍身，記住了上面那陰譎毒辣的氣息。

    「幸好，離開得不久，還能追蹤。」

    他面色陰沉，心想早知道就昨日下午來到，說不定這些人能避過這一劫。

    不過，也不一定。

    從眾村人的說話之中可以看出，那和尚極為凶橫，完全沒有把人當人看，有著反人類的傾向。

    若是他今日來此沒尋到楊老三，會不會把這小村子滅掉？都是一件未知數。

    「記住了，把屍體焚燒，凡是接觸過他們的人，也要燒一些熱水好好清洗，這煙霧血跡都有毒……」

    他轉身就走，想了想又道：「如果不是很難的話，我會殺了那和尚，救回楊老三！」

    說完就再不回頭，腳下加力，身形一動就飄然離去。

    眾村民正想說什麼，就見到白影已然不見，消失在視線極遠處。

    ……

    風中傳來的氣息，仍然十分清晰，那是一種恍如墳墓裡埋了數十年的臭味，十分讓人厭惡。

    也不知和尚修的是什麼功法？

    但無論是什麼門派，什麼功法？蘇辰可以肯定的是，那傢伙十分囂張狂妄，並沒有半點掩飾自己行蹤的意思。

    對方沒有斂息藏神，一股子腥臭味隔著十里都能聞到。

    蘇辰元神既已鎖定對方氣息，就不虞走脫。

    他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後，也不怕和尚御劍飛行。

    如今的銀蛟劍已達三品巔峰，透體銀光泛著金芒，在上三品飛劍之中，也算是一把好劍。

    無論是戰鬥還是趕路，都很得力。

    對方提著一個人，那是怎麼也逃不掉的。

    何況，他在楊家灣大體得知了對方的目的，那自然就不忙著動手。

    忽略掉行事方式來說，其實兩人的目的是一樣的，那麼，就先讓和尚先尋藥。

    林木越來越密，蘇辰的身影就如虛影一般在林中約隱約現。

    就如山間清風，沒有擾動一絲氣機。

    前方那位身著金黃袈裟的胖大和尚，卻是大搖大擺的直衝上山。

    間或會停下來，問問手中提著的一個粗布漢子。

都市之國術無雙 1364 劍光分化（上）


    跑了數十里路程，那和尚身形仍舊輕靈。

    上山的路途中，踏著草葉前行，沒有帶起一絲風聲。

    他似乎有著極特殊的辦法，破開空氣阻力。

    一看就知道是夜行慣了的。

    在蘇辰的印象中，能用這種方法趕路的，一般就是那種深得偷襲暗算精要的卑鄙傢伙。

    由此也能看出，這座山上，一定有著凶和尚忌憚的人或物。

    否則，依他凶橫的性子，絕不可能是這般作派。

    「九華山？」

    蘇辰在心裡默默的咀嚼了一下這個詞，心裡一凜，也更小心了些。

    這裡可是峨眉掌教妙一真人齊漱溟夫婦的道場所在。

    自己摸到蜀山世界最大的豪門家門口來了。

    「希望此次尋找靈芝不要出什麼意外才好。」

    九轉玄功發動，身體氣血全部內斂，神意深藏起來，跟得更近了一些。

    到了山上，視野被林木阻擋，因為對方同是修行之人，他也不太好用元神念力直接察看。

    想要跟蹤下去，就得講點技巧。

    楊老三面色慘白，神情呆滯。

    這一路來，他吃了不少苦頭，此時已經把仇恨放在心底，再不想起。

    或者說他已經認命，再沒有什麼反抗的心思了。

    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百姓，怎麼能禁受得起修煉人士的奇怪折磨手法？

    在他心裡，還抱著萬一希望，或許對方找到了靈芝，就能把自己放了，雖然知道這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路過來，他無數次的後悔著當初把這消息拿去領賞。

    可這世上並沒有後悔藥。

    有些事情，做錯了總是要付出代價。

    七拐八彎的，山坡越來越陡，胖和尚有些不耐煩了，審問楊老三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他懷疑楊老三在騙人。

    看他面上帶著的焦躁神色，蘇辰懷疑這人會不會忍不住一掌拍死楊老三。

    不過，幸好他還沒有徹底壞了腦子，知道忍下火氣。

    「轟……」

    身側不遠處的山崖下，一道明黃色的光芒直衝鬥牛，「唏唏嗦嗦」的奇怪聲音傳來，更有著嘶叫直響在靈魂深處，令人心裡直犯噁心。

    「孫師兄，出手……」

    一聲清脆的女聲響了起來，然後就聽得「咻」的利嘯響起，蘇辰眼角閃過一絲血色光芒。

    他緊走兩步，透過林木間隙望去。

    就見到隔澗不遠山崖下，正有著幾個人影，他們守住三個方位，圍著山洞口正放著法寶。

    剛剛那道血光，就是一個白衣高大青年男子出手。

    他手裡還抓著兩把短矛，矛上透著血光，隔著很遠，都能感應到強大氣息。

    而那瀰漫整個山坡的明黃光澤，卻是白衣妙齡女子手中寶珠發出來的。

    女子眉分八彩，面容嬌俏，蘇辰仔細一看，竟然認得，就是在酒店裡帶著司徒平離去的兩女中的一個。

    「她竟然也到了九華山，真是到哪裡都能見著的。」

    白衣女子身旁，站著的一個十二三歲的童子，正大叫大嚷的鼓勁加油，時不時的放出一柄雪亮飛刀。

    刀鋒帶起三尺白芒。

    在幾人的面前的山洞口，正有一條巨大的人面蟒蛇，披灑著黑髮亂舞嘶叫著，跟短矛和飛刀，鬥得火熱。

    無數密密麻麻的細小蛇影從山崖湧了下來。

    被罩在黃光之中，痛苦掙扎。

    幾人稍後一點的是一位紫衣絕色女子，神態完全不同。

    另外三人跟一窩蛇妖打得火星四濺，紫衣女子卻是腰懸寶劍，雙手抱胸佇立，雙眼平淡無波，嘴角帶著盈盈淺笑，這是一種萬事盡在掌控中的強大自信。

    眼前的爭鬥，在她的心裡，就如小孩爭鬥一般，大概就是如此了。

    只是看了一眼，蘇辰就收回目光。

    那紫衣女子疑惑的回頭望了一眼，沒發現什麼，又回頭關注妖蟒。

    「你是不是指錯路了，想要再嘗嘗我的搜魂手嗎？」

    「沒錯，就是這裡，我還撿了一片靈芝葉，就在那火紅色的大樹下面，當時，那靈芝娃娃就是從那裡出來的。」

    「火紅大樹……」

    胖和尚抬頭望去，雙眼碧光閃爍著，身體一震，大喜道：「哪是什麼火紅大樹？是枯死的碧羅樹，除了那株樹，方圓數十丈沒有一株草木存活，連那汪深潭都帶著濁黃之色，很有可能已經找到仙草本體所在。」

    這話一出，心喪若死的楊老三沒聽懂，蘇辰卻是明白了。

    天意從來高難問，任何一個地方都有著生態平衡，狼會吃羊，羊吃草，人吃野獸妖吃人，無數生物爭的其實只是生存。

    草木需要的當然是土壤裡的營養，營養不夠怎麼辦？

    那就搶奪同類的生機。

    成了精的靈芝，是被稱為芝仙的靈物，它需要的靈氣更加多。

    所以，它的生長地界，一定是寸草不生。

    環境是對了。

    芝仙呢？卻不見蹤影。

    入眼望去，看不到一點綠意。

    若非楊老三十分肯定的說在此看到過靈芝娃娃，就算眼力再厲害的人，也不敢說就一定會發現這裡是靈藥生長地，只會以為這裡原來是個毒蟲窩，或者土質很惡，不適合草木生長。

    胖和尚伸兩指在雙眼上一抹，發出碧綠光芒，嘴裡嘀咕道：「只要抓到這株靈芝服用了，我的幽冥鬼眼就能大成……嘿嘿，不過，只是破掉簡單幻象，也夠用了。」

    綠芒射了出去，眼前水波一閃，「啵」的一聲，就變了顏色，光禿禿的地面上，陡然就出現了一顆奇異的花草，孤零零的立在水潭旁邊。

    那是一株兩片瑩白玉色耳朵模樣的植物，散發著滿滿一層白光，更有著星星點點的金色光芒，在四周閃爍。

    正是蘇辰所要尋找的靈芝。

    而且，在這株靈芝旁邊，還有著一頭奇怪的野獸，生得獅首龍身，六足一角，鼻長尺許，兩個金牙露出外面，長有三尺。

    這東西本來半閉著眼睛，正在吞吸著靈芝旁邊金色光點，一根獨角時不時的閃著電光。

    此時被吵醒，就是一聲大吼，躍起就撲向胖大和尚。

    那胖和尚不驚反喜，笑道：「靈藥旁邊一定有神物呵護，果然沒找錯地方，竟是一隻獨角神琳，正好夠我大吃一頓。

    他輕笑一聲，慘厲白光閃電般就射了出去，在那怪獸身上一繞，就把獨角神琳頭顱斬下。

    無論是不是厲害神物，終究是隻野獸。

    沒有成妖之前，怎麼也不可能是飛劍的對手，何況那獨角神琳靈智未曾開啟，竟然不知道避讓飛劍，正面相碰之下，一劍都沒擋住，就身死當場。

    「好，好寶貝，這靈芝合該我得。能增我數百年功力……「

    碧眼和尚仰天打了個哈哈，極其得意。

    本來想著只要找到寶藥，就一掌拍死手中的那個凡人，此時心情一好，卻也難得大發慈悲。

    他順手把楊老三往身旁一扔，胖大身形前衝，就要去挖出靈芝。

    「化做人形？離我這般近法，就算會化作飛鳥也休想跑得掉。」

    他剛剛一動，就愣住了。

    不知何時，眼前出現了一隻手掌，正把那靈芝抓住，那是一個笑眯眯的白袍書生。

    「也不枉我悄悄跟了一路，沒有白費工夫，咦，怎麼靈芝變成了一匹小馬，真是奇妙！」

    蘇辰笑得極為開心，有了這靈芝，自己的九轉玄功就有望三轉，這是質的變化。

    「可為什麼是小馬，而不是人形，有哪裡不對？」

    他正覺得奇怪，想要好好研究一下，對面的碧眼和尚已經出離憤怒。

    「書生，把靈芝交出來，饒你一命！」

    話裡透出的殺意，直似要把空氣都凍結起來。

    話到劍到，一道慘白光芒早就先行一步，閃電一般向著蘇辰脖頸斬來。